穿成古早虐恋男二 穿成古早虐恋男二 第66章
作者:天下天
孙子柏就那么蹲在他€€面前,他€€的双手始终抓着苏瑾言的手轻轻安抚着,他€€在用自己的手温去温暖苏瑾言冰凉的手,可是苏瑾言眼底的痛苦让他€€不自觉牙关紧咬,那些显然都是不好的回忆,是苏瑾言痛苦的根源,他€€的痛苦根本不是因为废了的腿,亦或者常年€€折磨他€€的寒症。
“别说了,”孙子柏放缓了语气,甚至对他€€扯出一个笑,“我现€€在不想知道了,以后若是不想说的事你完全可以不说,你可以拒绝我的,又没什么关系。”
苏瑾言怔了怔,这些事他€€确实不想说,他€€不想跟任何人说,想要一辈子烂在肚子里,甚至恨不得€€他€€自己也忘记了才好,况且这可是苏家€€的家€€丑,此事一旦被外人知晓,到时€€候整个苏家€€都将陷入遗臭万年€€的沼泽,甚至于苏家€€都将因此而€€万劫不复,所以于理于情他€€似乎都不该说的。
事实上€€,别说这五年€€来他€€从未跟任何人提起此事,就是在过€€去的十五年€€里,他€€也从未跟任何人说过€€他€€心里的委屈,他€€是惊才绝艳的苏家€€嫡子啊,是京城双绝之€€首,是天下艳羡的苏三公子,是万众瞩目之€€人,他€€这样的人就不该有什么委屈的。
大概也正是因为从未诉说过€€,此时€€竟是忽然找到了发泄口似的,苏瑾言有股想要倾诉的冲动,他€€也想倾诉一下自己的委屈,也想抱怨一下自己不被母亲所喜的可怜,也想被人轻声安慰几句,他€€不是没有委屈的,他€€有,只是全天下都不知道,他€€而€€又不能向任何人诉说罢了。
苏瑾言忽然望着孙子柏笑了笑,“你都把谋逆这么要命的事告诉我了,我总要拿出些诚意吧。”
“什么谋逆可不兴乱说,”孙子柏嘟囔着,“我可不想揭你伤疤。”
苏瑾言失笑,“我自己揭。”
或许他€€以前就是捂太严实了才总是走不出来,伤疤里或许已经溃了脓,不狠心揭开挤出来只怕以后会更痛,甚至于最终会因为这些腐臭恶心的烂东西€€而€€整个人都坏掉了。
那天是苏瑾言整个人生颠覆的一天,也是他€€从此从云端跌落谷底泥潭的一天。
父亲见他€€一直没把母亲带来便€€又让苏骆沉去,只是很快,苏骆沉身边的贴身小厮就慌慌张张的哭着跑了回来,当时€€所有宾客一头雾水的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那小厮惊慌失措的样子不难猜出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世人皆知王嫣然是苏宴之€€的心头肉,磕不得€€碰不得€€,即便€€他€€们年€€纪渐长€€,即便€€他€€们一双儿子都已经即将成人,苏宴之€€对王嫣然依然初心不改,甚至比之€€前有过€€之€€而€€无不及,苏宴之€€果然丢下所有宾客慌张的冲向了后院。
而€€后,他€€就看到了让他€€怒火中烧睚眦欲裂的一幕,他€€的嫡长€€子,苏家€€最引以为傲的未来继承人,正在弑母。
是的,当时€€的情形就是如此,苏瑾言双目赤红,整个人跟疯了一样拿着一把刀,正死€€死€€的抵在王嫣然白皙的脖颈上€€,而€€一旁,年€€仅十三的苏骆沉正一脸惊恐的望着他€€们,他€€腹部似是中了一刀正往外堪堪流着鲜血,但十三岁的苏骆沉却顾不得€€这些,他€€一只手死€€死€€捂着冒血的肚子,一只手艰难的撑着凌乱的桌子,面露惊恐的望着他€€的长€€兄正在发疯的要杀了他€€们的母亲。
“父亲!”看到进来的苏宴之€€,苏骆沉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他€€撕心裂肺的朝苏宴之€€喊着,“快救救母亲,大哥疯了,他€€要杀死€€母亲。”
一句话,原本被眼前一幕震惊到大脑空白的苏宴之€€忽然就血液冲顶,怒火一瞬间泛滥到顶点,他€€像个发疯的公狮子张开他€€最尖利的爪牙怒视着苏瑾言。
“苏瑾言你这个混账!逆子!你在弑母?你疯了吗?还不给我放开她!逆子!”
“你再动她一下试试!”
苏宴之€€怒不可遏,尤其当他€€看到满脸惊慌痛苦的爱妻向他€€投来求救的眼神€€,以及妻子白皙脖颈上€€那明显的血痕的时€€候,苏宴之€€更是一瞬间丧失了所有的理智。
“来人,来人!快把这个逆子给我拿下,快!”
在苏宴之€€愤怒的咆哮中,一阵兵荒马乱,弑母杀弟的苏瑾言最终被苏家€€护卫带了下去。
在被带出房间的时€€候,苏瑾言茫然的回头,刚好对上€€母亲决绝的眼神€€,她被父亲揽在怀里轻声安抚,可是她看向苏瑾言的眼里分明是恨。
可是她在恨什么?她又凭什么恨?
生辰宴最终以王嫣然身体不适紧急就医而€€作罢,很快整个京城都知道了王嫣然突然犯病的消息,急得€€苏宴之€€面无血色丢下满堂宾客不管不顾,好在最后王嫣然的命救了回来,最是痴情的大情种苏宴之€€爱妻如命,一点不假。
然而€€没有人知道,苏瑾言因为大逆不道,弑母杀弟而€€被苏宴之€€用家€€法狠狠抽了三十鞭直到昏迷不醒,而€€后他€€又被扔到苏家€€祠堂,他€€在苏家€€列祖列宗面前足足跪了三天,直到双腿麻木没了知觉,然而€€苏瑾言最终也没等来父亲给他€€解释的机会,却等来父亲要将他€€逐出苏家€€的决定。
父子一场,留他€€一命已经是苏宴之€€对他€€最大的仁慈。
孙子柏全程皱着眉听他€€讲述,这整件事都很扯淡不是吗?
而€€且三十鞭,又让他€€跪了三天?苏瑾言如此单薄的身体如何能承受那样的惩罚,那苏宴之€€根本就是要杀子吧?更何况在那时€€候苏瑾言受创最严重的并非是他€€的身体啊。
“你爹是不是脑子有病啊?”
孙子柏无意冒犯,但他€€真的有这个疑问。
苏瑾言苦笑,“她是父亲的逆鳞,谁都碰不得€€。”
“你爹难道是有什么绿帽癖不成?”
孙子柏真的很想问候他€€一声,还有那个没心的女€€人,除非苏瑾言不是她亲生的,否则他€€很难理解这个女€€人的行为。
苏瑾言哭笑不得€€的看了他€€一眼,折磨了他€€五年€€的秘密,此刻讲出来竟然有种说不出的轻松感,再被孙子柏这么一打诨,他€€只觉得€€心里都没那么痛了呢。
“咳……无意冒犯。”
“我只是有点不理解。”
苏瑾言没有生气,他€€又何尝理解呢。
听到父亲让人传来的话时€€,苏瑾言那时€€候已经奄奄一息了,精神€€都是恍惚的,他€€只觉得€€可笑,苏宴之€€甚至都不愿意再看到他€€就让他€€滚出苏家€€,他€€已经把他€€从苏家€€的族谱上€€除了名,即便€€整个苏家€€位高权重之€€人极力反对都没用,因为苏瑾言触到了他€€的逆鳞,王嫣然就是苏宴之€€绝对不能碰的逆鳞。
他€€此时€€依然记得€€,那时€€候父亲不分青红皂白让人将他€€带到祠堂,接着就用长€€鞭一鞭一鞭的狠狠抽在他€€背上€€,那时€€候他€€精神€€都是恍惚的,整个人都浑浑噩噩,背上€€那钻心的痛都仿佛是麻木的,但他€€还是清晰的看到了父亲脸上€€的愤怒,还有他€€出口的“逆子,孽障。”
他€€说,“你这个逆子,当初我就不该让你生下来!”
“你就是个孽种!”
苏瑾言听到父亲的话都麻木了,只觉得€€被抽得€€血肉模糊的脊背都感觉不到痛,反而€€是他€€那颗被母亲重创的心,此时€€再一次被父亲抽得€€粉碎。
他€€浑浑噩噩晕过€€去,又浑浑噩噩醒来,他€€是后来才知道自己在祠堂跪了整整三天的。
苏宴之€€怒到了极点,他€€不准许任何人探望苏瑾言,更不许他€€的下人给他€€找大夫,那时€€候苏瑾言就想,其实父亲是希望他€€死€€在祠堂里的吧,可惜他€€命硬啊愣是没死€€,所以只能将他€€撵出京城自生自灭了。
其实就他€€当时€€的那副鬼样子,想要活下去也是不可能的了,可谁知道他€€身边有那么一群人可以为了他€€不顾生死€€呢?即便€€他€€早就绝了要活下去的心,可巴淳小乙他€€们还是拼了命的拽着自己,一边逃一边四处求医,他€€从不需要他€€们跪自己,可那几年€€他€€们却不知道跪了多少真的假的大夫,想想那时€€候小乙还不满十岁,但凡有救他€€的希望,他€€们就不顾一切。
是巴淳他€€们生生把苏瑾言这条命拽回来的,所以他€€没理由不为了他€€们而€€活。
孙子柏看着苏瑾言毫无知觉的腿,无法想象那时€€候的他€€有多痛,被母亲重创之€€后接着又是父亲所伤,从小爹不疼娘不爱的孙子柏可太懂苏瑾言那时€€候真正伤心所在了。
所以他€€心疼苏瑾言,也是心疼曾经的自己。
就他€€一个毫不知情的旁观者都能看出来当时€€的情况不正常,苏宴之€€作为苏瑾言的父亲却不分青红皂白的给苏瑾言定了死€€刑,甚至事后完全不给他€€任何解释的机会,孙子柏真的很难不怀疑他€€是脑子有什么大病。
“你当时€€是不是被下了什么药?”
苏瑾言有些诧异的看向孙子柏,倒是没想到孙子柏竟然一下子就猜到了当初的真相,然而€€可笑的是自己至亲的父亲却毫不迟疑的选择相信当时€€看到的一切,也不给他€€任何解释的机会。
不过€€想到父亲一口一个逆子,孽障,不该让他€€出生,苏瑾言有时€€候觉得€€,父亲不是不给他€€解释的机会,也不是没有怀疑,他€€可能只是本身就不喜欢自己,就如母亲一样,他€€们都厌恶他€€的存在,所以宁愿他€€去死€€。
他€€从出生就是错的,他€€本就是不该存在的。
所以真不真相的也就无所谓了。
那时€€候的事,苏瑾言实在不愿多回想,但他€€还是对孙子柏的问题点了点头。
他€€不知道啊,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发疯,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抓着一把刀刺向母亲,苏骆沉冲进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失控了,他€€眼睁睁看着母亲惊恐的尖叫,看着苏骆沉愤怒的冲到母亲面前替母亲挡了刀,他€€望着他€€们陌生的表情心里前所未有的茫然,他€€的身体完全失控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至今他€€也不知道。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不是吗?
孙子柏心里了然,一股郁气压在心口让他€€呼吸有些沉重。
“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虽然无异于在苏瑾言的伤口上€€撒盐,但孙子柏还是问出了口。
他€€相信以苏瑾言的性格,绝对会在怀疑之€€后去调查,若非查到什么蛛丝马迹他€€绝对不会去轻易去试探他€€的母亲,毕竟母亲对于幼年€€的苏瑾言而€€言非比寻常,即便€€是表面的母子情,他€€也不会轻易去打破。
苏瑾言再次怔住,但随即一张好看的脸就阴沉了下来,眼底一片抹不开的阴郁。
“我不确定,但……”
“但母亲在嫁给父亲之€€前,曾经与当时€€的六皇子关系匪浅,可谓……青梅竹马。”
是的,这也是苏晏之€€被嘲笑的又一原因之€€一,王家€€虽然算不得€€四大世家€€之€€列,但在京城也是名门望族,更何况王家€€之€€女€€嫁入了皇室,门楣更是高人一截。
前六皇子也就是如今的顺王,他€€跟王嫣然就是表兄妹的关系,从小一起长€€大说是青梅竹马一点不过€€分。
当年€€所有人都以为王嫣然会嫁给顺王成为顺王妃,可谁都没想到她最后选择的会是苏家€€老二苏晏之€€,要知道,当时€€的苏晏之€€可还不是苏家€€家€€主呢。
虽然苏瑾言那时€€候都快十五岁了,但十多年€€前的事要查并不难,苏瑾言很快就锁定了顺王,并且他€€查到那一日,顺王确实陪着顺王妃在大昭寺祈福。
身在京城,又是苏家€€引以为傲的嫡子,苏瑾言自是见过€€顺王的,但正是见过€€才让他€€痛苦不堪。
虽然只是一个背影,但是……真的很像。
苏瑾言当时€€是那么的痛苦愤怒,却也纠结万分,正如他€€母亲质问他€€的一样,他€€难道是要逼死€€她吗?
若是这件事被公之€€于众那就跟逼死€€她没有区别,不仅如此,整个苏家€€还有王家€€都会因此蒙羞,而€€倘若那人真是顺王爷,这就不仅仅是苏家€€的事了,更是皇室的丑闻,到那时€€整个皇室都将因此蒙羞。
要知道,当年€€的顺王可是跟当今皇帝好得€€穿一条裤子的兄弟,就是到了今天,他€€也是所有亲王中最得€€皇帝信任和宠爱的一个。
他€€的脸面就是皇帝的脸面,就是皇室,是大尧的脸面。
那么他€€苏瑾言算什么,就是罪不可赦的罪人了。
其实罪不罪人的苏瑾言根本不在乎,那是他€€的母亲啊,他€€如何能让她陷入被世人耻笑的沼泽?
他€€只是想要确认,哪怕得€€到了自己最不想要的答案,他€€也只是打算将这个秘密永远烂在肚子里,他€€从未想过€€要陷母亲于不义€€,却不曾想母亲会因此而€€恨他€€至此。
母亲的选择何止是因为怕他€€泄露丑事啊,那是在告诉他€€,她确实不曾对他€€这个儿子有过€€半分情谊,一点都没有。
她轻易的否定了他€€短暂的十五年€€人生有多可悲,也彻底否定了他€€十五年€€来小心翼翼的奢望。
而€€这,才是苏瑾言最绝望的。
他€€从不曾得€€到过€€母亲的爱,而€€让他€€更绝望的是,竟然连父亲的也没有。
那么他€€再是惊才绝艳又如何?倒不如死€€了称他€€们的意不是吗?
孙子柏不再问了,也不需要多问,在那样的情况下谁能给苏瑾言下毒呢?
没有别人了。
他€€的腿变成这样应该不仅仅因为跪了那三天,也不仅仅因为被抽的那三十鞭,只怕跟那毒也脱不开干系,孙子柏始终记得€€苏瑾言有寒症,他€€们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而€€且直到现€€在五年€€过€€去,他€€们还在对苏瑾言赶尽杀绝,那么到底是那个无心无情的母亲,还是苏瑾言那个弟弟呢?
现€€在想来,在原剧情后期出现€€的那个苏家€€年€€轻家€€主名字就是苏骆沉,这不就是苏瑾言弟弟吗?而€€原剧情里从头到尾就没有苏瑾言这个人,这是不是说明那时€€候的他€€早就被他€€们害死€€了,永远没了出现€€的机会。
不得€€不说,这真是一个狗血又炸裂的故事,从故事里不难看出苏宴之€€和王嫣然这对夫妻都像是终极恋爱脑的存在,一对恋爱脑夫妻出现€€在一本恋爱脑的小说世界里似乎合情合理,但孙子柏还是觉得€€,苏宴之€€既然能越过€€嫡长€€子成为传承百年€€的世家€€之€€主,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恋爱脑。
那么他€€到底为什么要对这件事视而€€不见呢?他€€当真对妻子的背叛毫无所觉吗?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隐情?
孙子柏将疑问埋在了心底,他€€希望有朝一日他€€能搞明白这些,不是对这些烂事感兴趣,只是希望真相或许能扫除苏瑾言心中的阴霾,还他€€一片清净。
两人在树下聊了许久,久到深秋的夜悄然降临。
孙子柏亲自将苏瑾言送回了家€€,而€€后才踩着漆黑的青石路慢悠悠晃回侯府。
“孙子柏。”
在孙子柏转身的时€€候,苏瑾言叫住了他€€,这一次他€€没叫世子,而€€是连名带姓的叫他€€。
他€€说。
“你既然如此信我,那我必不负你所信。”
第五十五章 临行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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