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意妄为 肆意妄为 第107章

作者:云从龙也 标签: 穿越重生

  林大人期期艾艾地看向颜王:“那些大人们后来便生造了个局,搭上去不少条人命,才让方€€药师成了王爷的‘救命恩人’。那之后他便在颜王府留了下去,一直到今年六月。”

  方€€药师受西€€南诸官辖制,过去三年里一直都€€老老实实。可今年六月,他忽然没头没脑地传了一份书信来西€€南,开篇便蛮横无理地质问€€诸官为何自己会忽然失忆,又以居高临下的口吻不耐地勒令西€€南诸官替他查事。

  “收信的葛大人气得够呛,当场把那信撕了。本想着过几日€€给方€€药师送个教€€训,没想到当夜便闹了病。”

  这病闹得格外厉害,一发作起来只觉浑身血肉里钻着千万把刀子。葛夫人大半夜被嗬嗬倒喘的相公惊醒,急忙差人请了大夫来看,都€€说大人是中了毒,可又不知是何种毒,实在难解。

  “葛夫人本以为那毒下在信上,便让大夫们将信的角角落落都€€查了一遍,却什么痕迹也没查到。就这么一直生熬到隔日€€清晨,葛大人都€€痛脱了形,缓了几天好不容易回过劲儿,又收到第€€二封信。”

  “信上说,先前那毒只是一个警告,你要么乖乖听话,要么死。”

  林大人叹息了一下:“葛大人还€€以为这事儿只发生在自己身上呢!后来才知道,他毒发那一晚,西€€南诸省的各位大人全都€€发作了。”

  “不单如此,还€€有人收到信,说那毒不单下在他们身上,也下在西€€南大小官员和家眷身上。谁不信邪,大可一试,他可以仁慈地只让人疼一晚,暂不取人性命。”

  这群土皇帝们哪在乎手底下的官中不中毒?他们自己中毒才是天大的事。

  一群人聚在一起,自然怒不可遏,攒着劲儿想把方€€药师弄死。

  “最后的结局……也不必下官多费口舌,这位九天的大人已经瞧见了。”林大人冲着千面苦笑了一下,“打那之后……西€€南诸官便没人敢再€€忤逆他的意思。”

  “……”顾长雪皱着眉问€€了一句,“那他在信里说要你们替他查事,查的是什么?”

  林大人道:“是天降异象,夏日€€飞雪。”

第一百一十一章

  顾长雪微微愣住。

  在林大人回答之前,他思考了€€很多种有可能的答案。从单纯的政治争斗,到方济之会不€€会就是那个€€悉心策划了二十年、将这整个惊晓梦大案串起€€的人。

  但不€€论哪个€€都无法解释,方济之为何要让人调查夏日飞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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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羽也觉得怪:“他闹出这么大的阵仗,是为了查这个?可€€€€为什么让你们查啊??”

  就她所知,颜王也曾派手€€下的玄银卫调查此事。就连玄银卫都查不出名堂,这些西南的乌合之众们能查出什么玩意儿??

  方老脑子坏了€€吗?冒这么大的风险,做这种毫无回报的事?

  但她很快意识到不€€对,略抽了€€口冷气:“刚刚千面说什么来着?那个€€李大人已经查到线索了€€?还让你告诉了€€方老?”

  顾长雪轻敲着桌台若有所思:“你们查到了€€什么?”

  林大人答道:“天公絮河边住着一个€€寡居的砍柴翁,据说是最早看见雪的。”

  这个€€“最早看见”,不€€是指最早看见西南下雪。

  而是指亲眼目睹大顾头€€一次天降异象,夏日飞雪。

  屋里€€静了€€须臾,池羽忽而牙疼似的又吸了€€口凉气:“嘶……等等,之前方老突然说要一个€€人出门采药,还不€€让任何人跟着……该不€€会就是去找砍柴翁了€€吧?”

  颜王眉心蹙了€€蹙,手€€压着腰侧的剑站起€€身,脸色有些沉:“砍柴翁住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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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砍柴翁的小屋坐落于天公絮与甘河的交界处。

  众人赶到时,小屋里€€空无一人,弄得大家心里€€都咯噔了€€一下。有点怕方济之会不€€会是早来一步,问完话后€€杀人灭口。

  好在颜王和司冰河压着性子在周围找了€€一圈,于河畔芦苇荡中寻到了€€正撅着屁股掘冰洞的砍柴翁。

  “嗯?”砍柴翁被一大帮子人呼啦一下围住时,脑子还有点懵,“你们干什么的?我掘冰钓鱼没碍着任何人的€€€€”

  他眼神€€往人群里€€一扫,剩下的话霎时卡住了€€,半晌才猛地反应过来:“叩叩叩见颜王!”

  砍柴翁噗通一下在冰面上跪了€€个€€结实,笔直且坚定地冲着拢着霜银大氅的顾长雪磕下头€€去。

  “……”池羽绷着身体站在一旁,表情疯狂扭曲,忍到最后€€实在没忍住,“……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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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还是头€€一回见这乌龙,杀伤力对她来说有点大。

  原本沉凝的气氛因为这没头€€没脑的一拜顿时变得有些滑稽。

  砍柴翁还很懵逼,被司冰河扶起€€后€€慌张地左张右望:“可€€、可€€是草民叩拜时有哪里€€不€€合规矩?”

  “……”岂止不€€合规矩,根本就拜错了€€人。司冰河无语片刻,实在不€€想多费口舌为那对狗男男做解释,只道,“先前可€€曾有个€€老药师来找过你?”

  “有有有的,”砍柴翁诚惶诚恐地连连点头€€,“他问草民头€€一回看到夏日飞雪是在什么时候,还有那雪下在哪里€€。”

  顾长雪也懒得纠正砍柴翁的误会:“你怎么答的?”

  “照实答的啊,”砍柴翁老实地道,“说‘我头€€一次看见夏日飞雪,是在二十多年前,当时我在深山里€€砍柴,隔着山头€€看到另一侧有雪落下……’”

  “等等。”颜王微敛着眉打断,“二十多年前?”

  “是啊,”砍柴翁点点头€€,面对着颜王这个€€没有大氅的正主€€反倒不€€那么怕了€€,最多想着“嚯,这带刀侍卫的脸比颜王殿下还冷,脸挂成这样真不€€会被摄政王穿小鞋?”

  他想了€€想道:“大概……是在泰元十七年吧。草民还记得看见雪时,自己大概在什么位置砍柴。王爷若是想看,草民可€€以€€引路。”

  颜王微微颔首:“可€€。”

  砍柴翁:“?”

  颜王:“……?”

  两人面对面矗立在雪中,脸上都带着几€€分莫名。

  顾长雪用力绷住脸压住笑,冷声应了€€句:“可€€。”

  砍柴翁这才动了€€起€€来,举步带路时还满脸奇怪地看了€€眼颜王,那眼神€€活像在说“这侍卫这么僭越怎么活到现在的?”

  颜王:“……”

  “……”这一回大家都不€€敢笑了€€,统统都绷紧了€€脸。

  方才池羽喷笑,那笑的是砍柴翁只识大氅不€€识人,现在再笑,笑得可€€就是王爷倒霉了€€。

  所有人都一脸肃然,目不€€斜视地跟在砍柴翁身后€€往目的地走。

  唯有顾长雪不€€徐不€€缓地缀在队伍最后€€,右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捋着大氅封边的银貂毛,踱过颜王身畔时不€€轻不€€重地催了€€一句:“走啊。这么不€€机灵,小心王爷不€€要你。”

  他这话说得轻飘飘的,没了€€冷意,更显出几€€分狎昵的戏弄。像是一片绒羽,扫过耳畔,留下痒意。

  “……”颜王在原地站了€€会,忽而失笑了€€一下,又很快收敛了€€神€€情,面不€€改色地一迈长腿,几€€步便追上前方走得悠哉悠哉的顾长雪,抬手€€捻了€€下顾长雪后€€颈的衣领。

  那一小片绒领原本贴着顾长雪的后€€颈,还沾染着肌肤的温度。捻上去时像是短暂地揪住了€€狐狸尾巴。

  但他捻的时间€€不€€久,所以€€狐狸也只是回头€€看了€€他一眼,眼含疑问。

  颜王微微挑眉:“还记不€€记得,你同那客栈老板说的是住店,不€€是打尖。”

  不€€是打尖又怎么了€€?顾长雪皱着眉看他,还以€€为这人在说什么正事。

  结果就听某人不€€急不€€缓地提醒道:“等大氅上的气息散了€€,你准备靠什么住店过夜?一晚上不€€呼吸么?方老不€€在此处,我手€€中也没有药囊。”

  颜王的眼神€€划过来,眼底的寒墨悉数融成清浅笑意:“王爷……当真不€€要我?”

  “……”“王爷”霎时顿住脚步,回想了€€一下那间€€客栈扑鼻的尸臭,脸顿时麻了€€。

  顾长雪面无表情地想:大不€€了€€特么的风餐露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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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砍柴翁当初看见雪的位置特别精巧,形容起€€来就是“快要登上山顶,但还差那么截距离”。

  池羽木着脸看砍柴翁站在雪岩上比划方向,半晌挤出一句:“你这位置找得好啊。”

  “人家砍柴,恨不€€能就在家门口有片林子,就近取材。你……”池羽忍了€€一会,没忍住,“你走这么远的路也就算了€€,你还爬山??”

  谁家砍柴还爬到山顶上砍的?!

  这也就算了€€,池羽猛然支棱出手€€,使劲比划那一截剩余的登山路:“你爬都爬了€€,就差这么一小截,你为什么不€€爬到顶啊??”

  这个€€位置太€€尴尬了€€。站在山岩上的确能看到群山中有某处下雪了€€,也能比划出方向,但具体是哪座山?对不€€起€€,还有一截山包遮着眼呢,说不€€出来。

  “那会儿不€€是还身强力壮吗……”砍柴翁缩着肩膀小声嘟哝,“恰好这地儿又隐蔽,刚好方便草民……咳,方便草民偶尔幽会情人……”

  “……”你他娘的还挺风流!池羽抓狂得想薅头€€。

  也不€€知是不€€是老天感觉到了€€她的心情,雪龙盘亘的天际乍然响起€€一道雷。暴雨毫无征兆地砸下来,被雪风一卷,半途便结成了€€冰粒子。

  原本纵上山巅眺望地形的司冰河也不€€得不€€折返回来:“原本下着雪,视野就不€€怎么清晰,现在再降冰雹……算了€€,我刚刚上去看了€€眼,这里€€的山和江南城外的那些小土坡可€€没有可€€比性。如果这冰雹不€€停,就只能人进山里€€一寸一寸地趟一遍,即便我和颜王一同搜寻,也需要不€€少€€时间€€。今日天色已晚,还是先回客栈,我们熬夜拓些堪舆图,明早再出发。”

  有堪舆图的确会方便许多,众人没什么意见地原路折返。

  唯有顾长雪冷着一张脸,看似沉着冷静地在原地杵了€€两秒钟,内心有些苦大仇深。

  不€€想回客栈。

  但外面砸着冰雹,风餐露宿是不€€可€€能了€€,他没有受虐的癖好。

  颜王于蒙蒙雪雾中撑着柳骨伞缓步而来,替他遮住坠珠斜雪,又微微倾下首:“想清楚了€€?要不€€要我?”

  “……”顾长雪吊着眼睛不€€爽地睨他,哼了€€一声。

  颜王觉得好笑:“哼是什么意思?”

  “今晚宣你侍寝。”顾长雪冷静着一张脸,硬是将示弱的话说得居高临下,“你侍不€€侍?”

  “……”颜王盯着他看了€€会,蓦然一笑。

  顾长雪皱起€€眉头€€,还没问“你笑屁”,头€€顶的柳骨伞忽而一倾,朱红的伞面阻隔住前方队伍的视线。

  四面风雪皑皑,又有朱伞阻隔,像是在这片敞开的天地间€€辟出了€€隐秘的一隅。

  他们吻得安静又难耐,顾长雪乍起€€的一身反骨渐渐温顺下去,垂在身侧的手€€指蜷了€€蜷,抬手€€覆上颜王的后€€颈。

  寻常爱侣总会在互通心意后€€如胶似漆,他们心里€€却总是揣着各自的心事,又总有诸多顾忌,说起€€来当真不€€如在沙匪营寨的那些时日更肆意。

  前方雪雾中有人遥遥地唤:“王爷€€€€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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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抵着头€€分开。

  腰佩的垂绦交缠在一处,顾长雪垂着眸去解,忽而听得颜王的声音在头€€顶不€€轻不€€重说了€€个€€字,回应他先前的问话:“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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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客栈时,几€€乎每个€€人都是仪容狼狈的,再被扑面而来的尸臭迎面一击,客栈里€€霎时变得“尸横遍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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