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君他又想渣本座 神君他又想渣本座 第33章

作者:晏氿 标签: 穿越重生

  “……”裴昭嗤笑一声,不屑之意表露无疑。

  两人借月色,很快便来到了校场,校场上乌泱泱站满了京墨阁的弟子,阵仗浩大。

  自招魂幡而生的八面冥火直上九霄,在虚空中纵横交错,连成了八卦阵,透过冥火,能看见阵法中密密麻麻的挤满了脸,时隐时现,它们尖叫,哀嚎着,在不断腾起身躯,扭动挣扎。

  裴昭轻挥了一下手,身后弟子登时涌入人群中,迅速穿梭在京墨阁弟子中。

  “安静!都跪下去,跪好!要搜查死魂附身!”为首的弟子喝道。

  众人哗然。京墨阁的弟子又不是犯人,况且还未查出问题来,哪能用跪的?这不是在折京墨阁的骨气,当着他们的面告诉他们,不把人当回事吗?

  弟子们面面相觑,但这群宗玄剑派的弟子皆是肃穆待事,他们手持灵剑,威压着所有人,要他们屈膝下跪。

  沈闲觉得觉得不可思议,京墨阁再不济也是个仙门,哪能被人欺压到这个份上?他要上前阻拦,但旁边有弟子拦着,不让他靠近,说是会影响到裴昭的判断。

  裴昭看着这群卑躬屈膝的弟子,走上前,用剑抬起他们的下颚,挨个看过去,在不断排查着任何可疑的人。

  那些被他觉得有问题的人,全部被拖到一边,再由自家几名弟子看管着。

  不多时,校场的另一边就跪满了京墨阁的弟子。

  沈闲觉得此事有异,裴昭却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朝他轻蔑道:“好啊,你们京墨阁还真是有本事,挺会藏啊。二阁主知道私养义庄死灵,这是什么罪吗?”

  “我不知道裴仙长所指何意。”沈闲淡然道。

  “看来二阁主不问俗世已久,已经忘了,那就让我来告诉你,”裴昭冷声说道,像是下了宣判,“这是死罪,是仙会上定下来的规矩,义庄死灵是阴邪之物,没有任何仙门敢养,往小了说是修习邪道,往大了说,谁晓得你们藏了什么祸心?”

  沈闲:“哦,这倒是真没听过。那看来搜查死魂要跪下,也是仙会上定下来的规矩了。”

  裴昭不欲和他废话:“萧翊呢?是等着我亲自来找,还是你们自己把人送上来?”

  沈闲:“阁主日理万机,许是先休息了。”

  “是吗?”裴昭笑了,他挥手道,“来人,去萧阁主卧房看看,人在不在此,若是无人,就立马给我搜查京墨阁!”

  他一语罢,身后弟子迅疾离开校场,搜人去了。

  沈闲没拦他,只淡淡道:“裴公子在我京墨阁拿人,也得有上面的通缉牌吧,如若不然,谁又晓得话里真假?”

  “通缉牌没得看,”裴昭说道,“不要跟我油嘴滑舌,人证物证都摆在这儿呢,这么多双眼睛看着,难不成还要说我冤枉你了?”

  “不是没有可能,”沈闲说道,“万一招魂幡出错了呢?”

  “你别跟我能耐,”裴昭得了势,气焰越发嚣张,“一会要是查出来了,你们京墨阁所有的人,我都要押走,听明白了吗?秉公办事,有什么冤屈,都同我们周掌门讲去!”

  沈闲瞧着他。

  裴昭见他不说话,笑里满是轻蔑的神气:“你们这——”他话还没讲完,目光忽然凝注了。

  沈闲顺着他的目光,转过身,这才发现萧衍不知道何时来到他身后的,在盯着裴昭看。

  裴昭脸色微微变了。他是个锱铢必较的人,今日用茶的事,他一直记在心里,想要寻个机会暗中使袢子。

  是以,他早就在招魂的时候故意找人引走了萧翊,这样一来,只要搜查的时候,萧翊人不在,那他只需要随便扣点罪名,都有理由将人给捆回去。

  可现在,萧翊竟然重新站在了他面前。是没中计,还是计谋被发现了?裴昭猜不透。

  “怎么不说了?我适才见你们聊得挺高兴。”萧衍状似意外的问道。

  裴昭心念电转,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来的正巧,这真好有事要询问萧阁主。”

  “萧翊,你刚刚去哪了?”沈闲压低声关切道。

  “太乏了,在屋里小憩了会。”萧衍说着,来到裴昭面前,好声道,“裴仙长要问什么?”

  “你这京墨阁还真是不露圭角,藏得深啊,”裴昭似是感慨,“竟然能搜出这么多被死灵附身的弟子,我先前差点以为萧阁主说得群蚁附膻,只是玩笑话。”

  “这事不是证据确凿么,”萧衍说道,“既然查出来人,就该带回去审的。”

  裴昭:“看不出萧阁主还是个明事理的。”

  “那是了,”萧衍无辜的说道,“我长这么大,只学过贪生怕死这四个字,哪敢得罪了宗玄剑派的人。我惜命,怕的很呐。”

  他边说边瞧了眼跪在裴昭面前的自家弟子。

  那些弟子规规矩矩的跪在那,由宗玄剑派几名弟子看管着,面色紧张,连身上校服都被扯烂了,也不敢吱声。

  萧衍只看了一眼,旋即收回目光,说道:“这些都是需要裴仙长带走审问的?”

  “不错,”裴昭不屑道,“招魂幡在招死魂,凡是可疑的人一律得审,不仅要审,我事后还得带回宗门,萧阁主要是有意见,也可以随我去趟宗门,把你的委屈都讲给周掌门听。”

  萧衍但笑不语。

  说来也是巧,他今日之所以没有被招魂幡引走,是因为他的身体原属于自己,而非夺舍来的,以至于他的魂让招魂幡都辨不出来是生魂还是死魂,故此才能好整以暇的站在这里。

  萧衍默了半晌,才饶有意味的说道:“裴仙长该不会是还惦记着前头那事,想要公报私仇吧。”

  裴昭提到吃茶的事就觉得来火,他两步贴近萧衍,说道:“公报私仇?这事儿明明白白的在这摆着呢,你是眼神不好没瞧见?”

  他说着,又笑出声来,“是了,萧阁主刚刚一直见不到人,也不知道是不是问心有愧,藏起来了?这很难让人怀疑你没问题啊。”

  “唉,这可怎么办,我什么都没做,都得被咬一口,冤死了,”萧衍轻叹,转而对沈闲说道,“二郎,你不知道,我舅舅临死前只晓得贪图享乐,殁了才告诉我一个道理,这天底下不是谁都有权力狗仗人势的。今日我也将这个道理告诉你,想要当趋炎附势的狗,最主要的就是找个有能耐的主子。”

  他说得含沙射影,没有点明是谁,倘若裴昭这时要接话,那就成了对号入座。

  裴昭闻言,脸憋得发胀,都是一字未言,他像是真听不懂萧衍的意思,咬碎了牙,也只能做出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沈闲忍俊不禁:“阁主所言极是。”

  裴昭指甲都快扣抠进肉里了,还在佯作平静:“萧阁主,这件事跟你有没有牵连,走一趟不就知道了?又何必同我在这浪费时间呢?这说不清的事,你今日就是舌灿莲花,也还是得跟我走的,若你清白,我们宗玄剑派也断不可能污蔑好人。”

  “是么,”萧衍说道,“可裴仙长连吃茶不小心撒了这种事都要同我分斤掰两的,让我好生害怕,去九华山又是路途遥远,万一路上有个三长两短的,我命没了,又无人看见,岂不是有理说不清。”

  他话里藏话,清楚自己今日是会跟裴昭回去的,但裴昭为人锱铢必较,难保路途上不会做什么手脚,而自己此言一出,为的就是路上但凡出任何一点差错,裴昭都将成为首要的怀疑对象,包括今日在场的所有人,也都会成为人证。

  裴昭没想到萧衍还会有此层算计,只觉得好笑:“萧阁主未免太会臆想了。”

  “未焚徙薪总好的过临渴掘井。”萧衍说道。

  沈闲听出了萧衍话中意思,对裴昭说道:“裴仙长今日来是奉命办事,既然招魂幡下证据确凿,那我们自不会阻拦,可萧阁主不一样,他是在你不足为凭的猜测下,为了自证清白,才同你去的。你且听好了,倘若我们阁主在路上出了任何一点差错,你裴昭都得拿命来抵,明白了吗?”

  裴昭额角青筋蹦出,没说话。因为纵使他心里万般不悦,面上也不能显露出来,这里是京墨阁的地盘,他方才叫人跪下检查,已经是在仗势欺人了,只怕这事再闹下去,被阁老晓得了,自己又得狠狠挨训。

  余下的只得等回去以后,再想办法把这气报复回来。

  思及此,裴昭背过身,对自家弟子说道:“把人绑好了,统统给我带走!”

  萧衍倒是很乖巧,他直接把双手伸到裴昭面前,露出了那一截白而瘦削的腕骨,等着对方给自己拴上。

  但是裴昭不敢这么做。是以,他觉得萧衍的这番举动,更像是种无声的挑衅。

  “不绑我么?”萧衍问。

  见萧衍脸上笑意未散,裴昭只得嘴角勉强扯出一抹笑,说道:“萧阁主是尊驾,这样有失礼节,就不必了。”

  “好的,裴仙长。”萧衍笑道。

  *

  作者有话要说:

第037章 胁迫(此章节剧情已重写)

  九月已是秋季, 然而放眼望去,九华山的草木依旧葳蕤葱郁。

  连着几日阴雨不休,在屋子里看, 瞧得见窗户纸上有残存的水痕, 雨声潺潺,如溪流般绵延不绝。

  掌灯时分, 灯影昏暗, 照地回廊狭长幽暗。

  墨辞先坐在太师椅里, 苍老的手持着一杆烟枪, 白烟袅袅, 掩住了他眉眼间的阴鸷,那双不大清明的眼睛凝着窗外的雨,像是沉陷在另一片光景里。

  “阁老,晏长老还在外面等着见您,半个时辰了。”旁边有弟子低声禀告。

  墨辞先没说话,他听了会儿雨声, 末几, 将烟枪往旁边递去, 那弟子心领神会, 立时吩咐人去煮茶了。

  紧接着, 门被推开,黯淡的天光顺着门缝, 缓缓扩成了扇形。

  晏顷迟自灯影交错中走来,清冷的与这连绵夜雨意外合称。他今日来,依旧是恒久不变的白袍, 袍子上绣着繁复的暗纹, 在光线的明暗下, 熠熠生辉。

  他三日前悄然回宗门的事,并没有朝外声张。

  “墨阁老。”晏顷迟沉声道。

  “晏长老,”墨辞先嗓音沧桑,“坐下说罢。”

  晏顷迟微颔首,落座时,能闻见他身上残存的药香。

  “老朽近来身子不爽利,又逢雨季,嗜睡,接见晚了,”墨辞先并不看他,只望着窗外的雨,“晏长老勿怪。”

  墨辞先与晏顷迟向来道不合,在过去的数年里,两个人就像是摈斥异己,各自领着宗门的两方势力,既不为谋,也不言和。

  他适才有意晾了晏顷迟小半个时辰,挫他颜面,本以为晏顷迟会走,未料人竟是留下了,这不符合晏顷迟的脾性,是以,墨辞先不用想,也知道他来所为何事了。

  这正中墨辞先下怀。

  晏顷迟似是不大在意,淡声说道:“阁老哪里话,是我叨扰了。”

  “老朽同三长老,确实是有一段时间没见着了,想来三长老先前一直是查案去了?京墨阁段掌门的事,让人唏嘘,”墨辞先握着烟枪,说道,“不过晏长老高瞻远瞩的本事,也真叫老朽喟叹啊。”

  “不过是行险侥幸,见笑了。”晏顷迟的眼角眉梢都漾着笑,他病容未散,唇色浅,偏眉眼深邃,光照上去,像是打了层阴影。

  墨辞先吐出一口雾气,说道:“经此一案,晏长老声名鹊起,何等风光啊……前几日就听闻三长老回来了,老朽应当去你宫中恭贺的。”

  “不是什么大事,何须墨阁老劳驾一趟,”晏顷迟说道,“今日来,是为了别的事。”

  墨辞先早就知道他醉翁之意不在酒,却还是佯作不懂的问道:“哦?是什么事,能让三长老舍得屈尊光临寒舍?”

  “我在回来的途中瞧见过许多宗门里派出的弟子,在查义庄死魂之事,”晏顷迟说道,“义庄是我管的,出了事也应该经由我手负责,阁老这样僭越,怕是不合规矩。”

  “晏长老言重了,”墨辞先笑道,“都是宗门的事,出了力,哪分什么你我,况且晏长老前段时间许久未归,老朽这么做也是几位长老周全考虑过后决定的,这外头百姓要出了什么岔子,难道他们之间会分,是你晏长老做的,还是我墨辞先做得吗?坏的不都是宗门名声,三长老啊,做人还须得看开些,分那么清,只会伤了和气的。”

  他话里话外都是自己占理,晏顷迟并不否认:“阁老所言极是。但凡事都要讲究泾渭分明,在宗门外如此,在宗门内也应如此,这义庄的事,所涉甚广,阁老先前从未涉足过义庄事务,很多事都不大清明,要是在途中出了岔子,就算外面百姓不清楚,可宗门里岂不是还得要您来担着?既然我回来了,此事就不烦您费心了。”

  墨辞先握着烟枪的手微微一滞,两个人相继沉静下来,能听见的唯有窗外淅淅沙沙的雨声。

  “我来此也不是要求您中断招魂的,我只是想要接管此事罢了。”晏顷迟说着,忽然拿出一卷册子。

  那册子留存太久,边角都被磨得毛了,厚厚一摞,页面上什么都没写,却盖着朱红的印,印是裴昭私人的,证实了这本册子的主人是谁。

  “先前在查城西一案的时候,顺着线索查到了潋花坊,阁老也清楚,此事和潋花坊是脱不了干系的,据我目前所有的证据而言,坊里花魁十三娘和义庄走尸的案子有着匪浅的关系。”晏顷迟说道。

  “那看来三长老,是对此案有想法了?”墨辞先笑了笑,“既然有证据,就应该将人带回来审问的,义庄走尸一案也查了有段时日了。”

  “嗯,我也确有此意。”晏顷迟说道,“十三娘前些日子里,已经被我安置妥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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