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深情 伪装深情 第482章
作者:观山雪
自第一个七夕开始,谢拂便在这一日留在萧令月身边,而早在第一个七夕,见到萧令月的神色时,谢拂便知道,萧令月心中对自己的真正生辰心知肚明。
也说明他对自己不同寻常的身世也多少知道内情。
既然如此,谢拂便再也没有管过这件事,只当自己不知道。
“好看。”谢拂说得理直气壮。
萧令月:“……”
一时竟无法反驳。
谢拂又将灯往萧令月的方向推了推,“既是送你的,那便随你处置。”
好歹是他送的,萧令月又怎么会当着谢拂的面真将它随意处置。
萧令月转头对侍女道:“取笔墨来。”
“咳咳……”
谢拂听着他的咳嗽声,不由皱眉,“怎么又病了?”
萧令月笑了笑,“小将军多虑了,倒也并非染疾,不过是这人啊,咳着咳着,便好似习惯了,有时明明没病,也要咳几回。”
“那就再习惯回来,每回想咳嗽时便忍着,忍着忍着,也会习惯。”谢拂一本正经道。
萧令月:“……”
他一时竟不知这人究竟是真的这么想,还是开玩笑的。
不过好在不等他想清楚,侍女便带着笔墨来了。
在莲灯的纸帆上,萧令月斟酌片刻,方才落笔,写下一行字:
愿谢小将军心想事成,万事顺意。
谢拂看了看,不见他写自己半句,“分明是我送你的,你倒是又给我写上。”
萧令月抬头看他,“只盼谢小将军莫要嫌弃令月借花献佛才好。”
“借我的花献我,那我想要的,岂不是没人实现?”
谢拂看了看萧令月,说罢,便拿着萧令月的笔,在这纸帆的另一面也写下一行字。
他的字与萧令月不同。
萧令月常年有病在身,写出来的字虽好看,却也有股病弱之气,透着一股无力感。
而谢拂的字却相反,缺了秀美,却多了几分洒脱锋锐和铿锵有力。
萧令月的目光在谢拂的字上顿了顿。
“愿萧令月心想事成,万事顺意。”
他心中好笑,这小将军,连祝福的话都要学他。
“小将军,既是祝福,这样是否太没诚意了些?”
谢拂却不以为然,“是吗?可我觉得这些两句,就是最好的祝福。”
能做想做的事,能顺从自己的心,就是这世上绝大部分人都做不到的事。
他们总被无数人和事约束着,自由,洒脱,不过是幻想。
在谢拂眼中,萧令月别说是个李未比,就是和原主比,那都不如。
闻言,萧令月笑容淡了淡。
人或许真的最缺什么,便最想要什么,连带着他给谢拂的祝福,也是他想要,却根本得不到的。
可偏偏,有人竟想送他。
或许这也只是一场梦,同这盏莲灯一般,终究会破败在风吹雨打中,但此时此刻的感觉,他记住了。
当萧令月看见谢拂随手将这盏莲灯往池塘一甩,莲灯稳稳落在水面,烛火却未熄时,有那么一刻,萧令月心中竟产生了几分妄想。
或许他也能如这盏灯一般,经历过波折,却仍有一线光明?
*
谢拂任期第三年,表面上平静了许久的大殷终于发生了一件大事。
北边的夷人在今年冬季对北疆毫无预兆地发动了战争。
镇北大将军领兵对敌,并以有战争的名义明目张胆地招兵买马,迅速将军队人数扩充到了三四倍。
众人心中皆知,这哪里是现场征兵,分明是早有预谋。
只是因为北边还要仰仗他对敌,暂时不能轻举妄动。
但与此同时,朝廷对谢成的警惕和戒备更甚,而作为谢成放在京城的质子,谢拂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戒备,已经有不少人上书,要求把谢拂下狱,即便不下狱,也要将对方软禁,严加看管。
其中带头的便是这些年来被萧令月压得死死的程相。
京城谁不知萧令月与谢拂关系好,能将谢拂拉下来,便是自己不得利,他也愿意尽全力推动。
朝会上,萧令月轻飘飘瞥了程相一眼,那一眼,似乎不一样,又似乎与往日没什么不同。
朝臣们争执不下,在双方权衡下,最终谢拂被暂时停职回府,不许随意走动。
但谢拂又仿佛回到了刚来京城时的嚣张,停职随意,但要他不走动,不可能。
照样闲逛,照样登萧府的门。
令人惊讶,却又似乎没那么惊讶的是,萧令月竟没有半点阻止,任由他随意出入萧府,令人不由为这二人如何都不变的友谊咋舌。
“小将军,将军来的信。”再一次从萧家回府后,谢拂接过近卫手中刚刚送到的信。
在接过时,谢拂心中便有所预感,而将这张格外薄的信打开,看见其中的内容后,谢拂心中闪过一声果然。
信中只有两个字。
速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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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7章 长发及腰6
“陛下, 那谢拂素来任性妄为,目中无人,如今更是罔顾您的命令, 在京城与人勾结,谋划离京一事,此人将来必成心腹大患,不得不除!”
程相在御书房对李未苦口婆心劝说,没办法,自萧令月起势后, 他在朝中地位一日不如一日。
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他必须寻求别的助力。
在他看来,李未是个可用的工具,他不需要李未偏向他, 毕竟李未又没什么实权,偏向他又有什么用。
他只要李未不再帮萧令月说话, 如此一来,那些因为萧令月保皇党身份而站在他那边的人,也会多考虑一二。
萧令月挟持天子为己所用,他要对方在谢拂这件事上不能再用。
至于李未会不会答应?
只要李未还有点脑子,知道要想皇位稳固,就要防止谢成自立反叛,谢拂就是最好用绝不能丢的筹码。
然而,李未的反应却出乎他的意料。
“程相你烦不烦啊?整天就知道说人坏话,谢大将军不是挺好的吗?要是没有他,北边早就沦陷了, 现在他还在打仗,你这么算计他儿子, 是想让他干脆不管了,把北地对夷人拱手相让是不是?”
平心而论,李未这话还算有几分道理。
谢成名义上没反叛,甚至还在对敌,可现如今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谢成此人就是野心勃勃,且筹谋已久。
看不出来的要么是读惯了之乎者也的呆子,要么便是什么都不懂的傻子。
不巧,李未正是后一种。
程相有种膝盖中箭的感觉,脚下一个踉跄,心中憋闷,难道这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
“可是陛下,那谢拂如今可是在打您的脸!”
身为一个皇帝,怎么能允许他人将自己的命令当耳旁风?!
从前权掌朝堂时,程相恨不得李未什么都听自己的,连和皇后同房生子,也要按他的想法来,不需要自己的主见。
可现在,程相却万分希望李未能更硬气一些,好面子一些,容不得他人的轻视。
可李未又非工具,他想要什么样就有什么样。
李未闻言皱眉不耐烦地说:“那又怎么了?是朕允许他入萧府见令月的,朕不能出宫见令月,让别人代朕见怎么了?你怎么连这么小的事都要管?!”
萧令月!又是萧令月!
程相现如今听见这个名字就头疼,想抓住对方的把柄,将对方推入万劫不复之地。
嗯……?
万劫不复……?
程相心中似有所悟,他想抓对方把柄,而现在,眼前不就有个现成的吗?
他稍稍抬头,看了看前面还在捣腾自己的新奇玩意,根本没功夫搭理他的李未,眸光顿时一沉。
他想给眼前这个蠢货一个教训,让对方知道,不听他的话的下场。
心潮澎湃后,程相又渐渐冷静下来。
诚然,可以让谢成反叛一事让李未追悔莫及,可谢成反叛后,要如何处置和收尾,却不是简单便能定下的。
还是要做好全方位的打算才好。
程相沉了沉气,“陛下信任谢将军,实为心胸宽广,臣倒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只希望谢将军莫要辜负了陛下的信任才好。”
说罢,他便告退离开。
而在他走后,原本沉迷于玩乐的李未,渐渐的似乎也开始走神。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手中的玩器落在地上,竹片划破了他的手指。鲜血一下子冒了出来。
李未嘶了一声,随后怔怔看着伤口,眼泪竟不自觉流了出来,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低声喃喃:“流血了……我流血了……”连朕都忘了称。
“我流血了……令月,令月!”
“令月!快去将令月请来,就说朕流血了,好疼……好疼啊……”
李未抱着只有一道小伤口的手,边哭边喊:“真的好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