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宿敌一起崩人设 和宿敌一起崩人设 第142章

作者:云上君子 标签: 相爱相杀 娱乐圈 强强 穿越重生

  之所以说毛骨悚然, 是因为上一个让周瞬产生这种“明明不像在演, 却偏偏演得栩栩如生”的感觉的人,是李清葭。

  可周瞬万分确定,李清葭是在演。李清葭戏里戏外截然不同, 她像一个千面人, 每戴上一张不同的面具, 就彻头彻尾地变换了身份, 五官还是那副五官, 人看着还是那个人, 还是能一眼认得出她, 可她就是有能力让你相信,这一刻的她,已不是李清葭。

  李清葭的影后地位,令业界心服口服。

  而岑渊他……是不是有那么一些时刻,真的,成了卫炎?

  周瞬当然没敢问。周瞬想了想,觉着兴许是自己最近一直埋头钻研演戏这事儿,有点走火入魔了。

  《在人间》开机10天,白兰欣喜地发现,岑渊的状态似乎发生了一丢丢变化。

  别的不好说,最肉眼可见的变化是,他的胃口变好了。

  过去这几个月,岑渊食欲很差,饭量对比先前近乎减半,白兰每天都得三番五次劝着他哄着他多吃几口,若不是为了应付白兰,岑渊怕是连那一半也吃不下去。万秉不惜花钱花时间给他换了好几个营养师团队,变着法儿地给他配健康餐,都没有什么卵用。

  进组后,按国际惯例,公司不再给岑渊单独配餐,岑渊跟剧组吃。《在人间》的伙食相当好,盒饭只有两个等级€€€€工作人员、群演餐和导演、演员餐。即便是工作人员和群演的盒饭,也保证每顿两荤两素。导演、演员餐更是精致讲究,三荤三素配汤或饮品,而且每天不重样。真正意义上的不重样€€€€白兰注意到,或者说,很难不注意到,开机前几天,她给岑渊拿的盒饭都来自不同的餐厅,而且都是有相当档次的餐厅。

  这种操作令白兰以及很多工作人员都感到了几分迷惑。一般来说,剧组配餐这种事都由专门的剧务负责,而剧务为了省事省钱,往往会事先谈好一家餐厅,在拍摄期间全程供餐,且在开拍前就要签好相关合同。白兰还算资历浅的,有些已经跟过不少剧组的工作人员直接懵逼了,一天换一家餐厅,这,老板是在撒钱玩儿吗?

  直到第七天起,供饭的餐厅才暂时定了下来,是一家老字号中餐厅,偏北方口味,但又不过分油腻,咸淡适中,恰到好处。之后接连几天,盒饭都由这家中餐厅提供,但菜式依旧每天都有所调整。

  白兰明显感觉到,自这家中餐厅固定供餐起,岑渊的饭量变多了。从之前每顿扒那么两三口饭,到现在能吃小半盒米饭了,肉和菜也空了大半,看得白兰在心中热泪盈眶。

  岑渊的睡眠也似乎好了一些。白兰当然无法全程监测他的睡眠状况,主要是从他的脸色判断的。

  连带着,岑渊好像心情也好了点。

  之前在《吴将》的剧组里,岑渊的气场近乎是全天候绷紧的,那种无形的敌意以及压迫感,白兰体会最深,导致白兰那段时间也成天紧张兮兮地,差点患上神经衰弱。现在,在《在人间》剧组,岑渊整个人柔和了许多,脸上依旧终日没什么表情,依旧不爱说话,尤其不爱在正事以外寒暄,但看人的眉眼少了很多冷意,不再令人五步之外就被他的拒人千里扎得如芒在背。

  岑渊那个一度让万秉抓狂的习惯也改了€€€€有事没事缩一边反复看Unicorn的团综。进了《在人间》剧组后,岑渊彻底戒了这个爱好,转而发展出另一个更为人畜无害的爱好€€€€对着空气发呆。

  发呆的时候,他嘴角还会偶尔浮现一丝必须十分仔细观察才能捕捉到的笑意。

  他的这些变化,除了每日贴身跟进跟出的白兰,还有另一个人尽收眼底。

  尹修。

  《在人间》开拍后,尹修把自己忙成了007的作息,每天三大要事,处理公司的事务,时不时在家露个脸、给老爷子请安,以及,最重要的,到《在人间》剧组视察工作。

  这最后一件“最重要”的事,也可以翻译为到《在人间》剧组当摆设。

  尹总确实就是个摆设。他不干涉导演,也不干涉演员,就搁那看戏,除非遇上一些较为棘手的问题,导演才会向他老人家请示。

  有时,剧组里有人会私下讨论尹修过去的那些事儿,他的退圈风波,他和岑渊不得不说的恩怨情仇……

  尹修不可能在剧组里每天戴着口罩墨镜,也不可能为了这么点黑历史去整容,他还要在这个圈子混,那就势必会被人认出来,尹修索性不遮不掩,坦荡承认,对,就是他。

  他不是不知道,说好的退出娱乐圈,却跑到幕后继续恰这一行的钱,是挺不要脸的。

  But so what?他从来就没觉得自己是个好人。

  当时的公众需要一个能够担起责任的、从而让他们能够怪罪的对象,他用对所有人损失最小的方法,满足了其时公众的需求,平息事态。

  仅此而已。

  开拍第三天,有两个背后嚼舌根的工作人员就被路过的尹修听了个正着,尹修当时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把他们吓了个够呛。但尹修什么也没说,就那样皮笑肉不笑地走开了。

  当晚,尹修将这事轻描淡写地给助理提了一嘴儿,次日,那两个工作人员就被辞退了。副导演还在工作群里艾特所有人,严正声明大家以后好好干活,不该吃的瓜少吃。

  所有工作人员入组前都要签保密协议,敢往外乱说,不仅会被告到倾家荡产,以后在这行也别想混了。

  剧组内的风气一夜之间干净了不少。自此,尹修在剧组里闲逛,工作人员都尽量把他当透明人。

  尹修相当满意,他终于明白了万历皇帝的快乐。

  尹修说是来视察工作,实际上视察对象主要是岑渊。

  岑渊对此心知肚明,并且不在乎。

  或者说,表现出不在乎的样子。

  岑渊时时刻刻都能感受到尹修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可他从不曾主动转一次头,给尹修一个眼神。

  他心怀一种近乎温柔的残忍,他太清楚怎么样才能扎尹修最深。

  他越来越无法分辨自己对尹修的情感,是真的能接受和解,真的能放下,真的能相忘于江湖,还是依旧想对之剥皮削骨,将之碎尸万段。

  他想不明白这个问题,他只是凭直觉,凭本能,无形中运用化骨绵掌,对着始终离他不远不近的那道熟悉的身影,毫不留情,一次一次出击。

  只有特别偶尔的时刻,岑渊的思绪里会容不下尹修这个人。

  比如,有一天,拍完一幕,中场休息,他坐在场边的躺椅上,望着远方,忽然像是脚下失重,就那样陷进了往事里。

  那天拍的是卫炎找的天师来到他家里准备“驱邪”的剧情。男孩一开始被唬住了,躲在一边瑟瑟发抖,真情实感地害怕天师把自己赶走,甚或永久性地让他魂飞魄散。他明明那么怕,却依然死活不肯离开卫炎的家。

  他说,不是他不想走。他是,走不了。

  为什么走不了,他也不知道,就是有这种强烈的感觉,离卫炎远一点,他就会心慌。

  那时,岑渊看着面前的“男孩”,心里被扯了一下。

  他不记得自己走了多久的神,后来是白兰轻轻推他,说要上场了,他才回神。

  就在那瞬间,他对上了站在十数米外的,尹修的视线。

  那一刻,岑渊好像忘了他和尹修之间的所有前尘往事,他下意识地张唇,想开口说话。想对尹修说话。

  他想说,你知道,我刚想起了谁吗?

  他想起了余超。

  在还没完全长成一个成熟的男子汉的年纪,就在金戈铁马、黄沙滚滚中,被尹修一枪捅了个对穿的余超。

  对,那个余超。

  岑渊想起了第一次见到余超的那天。

  那时,石大胆死了有一两年,还是两三年?岑渊记不确切了。

  总之,那时的他已懂得了在军中、在战场上绝不能流泪的道理。

  战场容不得懦夫。

  因石大胆的事被降职处罚后,岑渊跟打了鸡血似的,成了一个莫得感情的杀戮机器,仿佛再没有什么人、什么事能令他的感情起一点波澜,他不把战友的命当命,更不把自己的命当命。

  本身就有家世背景加成,自己又拼,还有一手能千里之外取敌首级的弓术,这样的人不咣咣升职加薪,那就没道理。

  岑渊的平步青云只能用坐直升机来形容,同时这人的名声也传了开来€€€€岑渊眼里第一条死罪,就是怯战。

  而岑渊第一次见到余超的那天,余超正躲在一座石头和尸体堆成的小山包后边哭唧唧地抽鼻子。

第135章

  岑渊那会儿正在生死冲锋, 在敌军的箭雨里随便找了个地方暂时掩护,然后和余超转角遇到爱。

  岑渊懵在了原地。

  他看到一个瘦弱的小男孩, 穿着明显不合身的、最低级步兵的粗布军服, 缩手缩脚地窝在石块后边,紧紧攒着手里一把破了好几道口的刀,浑身禁不住地发抖, 一双小眼睛弱小可怜又无助地望着岑渊,像极了一只跟丢了母鸡的小鸡崽。

  岑渊懵够了, 脱口问道:“你在这作甚?”

  一个拿着兵器、穿着晋军军服的士兵,不去干仗, 搁这儿等过年吗?

  小男孩被岑渊质问得又是一抖,弱弱地开口,无所适从中竟又带着几分理所当然,“呜……我, 我不想死……”

  岑渊沉默了。

  刚刚他的第一反应是震怒。须知,在他治下, 当逃兵是死罪, 怯战也是死罪。

  第一反应过去后, 岑渊心里冒出了第二个念头€€€€

  看这小男孩的军服和兵器,属于第一线部队,说直白点, 就是首先冲上去, 上十个有九个回不来的前线炮灰。

  按小男孩的年龄和身体素质, 就算是被强制拎来参军的, 理论上也该先塞到后勤部队。

  是谁把这么一只明显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小鸡崽放到前线部队送死的?

  岑渊素来清楚晋军中贵族风气甚盛, 什么都是先论家世, 一切以贵族的利益为先, 贱民根本不能算是人。至于走后门这种事,那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而且,岑渊自己就是最大的受益者之一。

  但他从参军第一天起,不……也许是比那更早的时候起,就痛恨这种风气。

  岑渊也说不清为什么。大概是由于他虽处在强者的队伍,却身披弱者的身份。

  他在这强者的阵营之中自觉格格不入。他天生地被其他阶层的人,直白点说,低等阶层的人吸引,从尹修,到石大胆,到余超……

  是不是,他只有在这些人面前,才能彻彻底底地找到属于自己的优越感?

  岑渊治军的原则是一视同仁,不看家世,只论军功,不少世家子弟被他重点整治过,不分敌友,有来自岑氏敌对势力的纨绔,也有来自岑氏联盟家族的后生,丧心病狂地将众生平等贯彻到底。为此,他没少被贵族们背后戳脊梁骨,说他又当又立、沽名钓誉,说他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继而联想到岑氏野心勃勃,不惜牺牲贵族们的利益也要收买人心,简直是其心可诛。

  某种意义上,岑渊这种行为,多多少少加速了后来岑氏被族灭之日的到来。

  岑渊没有强行推余超出去迎战,而是对他说,不想死就躲好,想办法活下去。然后,如果他能活着熬过这一战,回去后去找他报道。

  小鸡崽眼中闪出几分感激和几分依赖,声音总算没那么抖了,殷切地问,“大……大哥,你……你叫啥?”

  出身草根的小鸡崽显然没受过什么礼仪培训,不知道这么跟一个贵族兼上司说话,是要被吊起来抽的。

  岑渊并不在意,再度冲出去之前留给了小鸡崽两个字:“岑渊。”

  岑渊没看到,被他丢在原地的小鸡崽当场石化。

  岑什么?

  什么渊?

  他没听错吧?

  是那个岑渊?那个威名如雷贯耳的少年英才岑副将?

  那个据说军令如山、令行禁止,平生最容不得士兵怯战的岑福将?

  很好。他的命运突然无比清晰了起来。

  要么在这里战死。

  要么回去被岑渊搞死。

  其实岑渊做好了心理准备余超不会来找他。一来,余超不一定能熬过去,他那身板,被敌军发现直接就是个死。二来,那一局秦晋之战,晋军打了个五五开,实在要吹,只能吹个险胜,打到最后双方都七零八落,这种局势的仗每次打完都会有逃兵,屡禁不止,余超那么怕死,就算真活下来,大概率也趁机跑了。

  三来,退一万步说,余超没嗝屁,也没当逃兵,按部就班回归军中,他被威名赫赫的岑渊当场抓到在战场上摸鱼,他还有那个狗胆来找岑渊?

  岑渊倒也不是必须揪出这小鸡崽不可,当时就是那样随口一说。余超不出现,他就不打算再追究此事。

  可余超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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