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君 侍君 第57章
作者:孚玉
楚容闻言道:“辛苦锦云姑娘了。”
陈锦云:“楚公子客气了。”
裴弄扑哧笑了出来:“咱们主子都改口不叫陈姑娘,叫锦云了,你怎么还如此见外,还叫楚公子呢?”
陈锦云愣了愣,不好意思看了楚容一眼:“那我...应该叫什么?”
“楚哥哥,容哥哥,阿楚,阿容。”楚逍顺口溜似的说道,“锦云姐姐想怎么叫怎么叫。”
“这...不太好吧。”陈锦云脸颊又开始泛红。
楚逍却是笑道:“这有什么不好的?”
他喜欢陈锦云,有心撮合她和楚容。
楚容看着陈锦云无措的模样,出声道,“你们不要闹她了。”
“哪闹了?”楚逍哼道,“兄长,你说锦云姐姐叫你容哥哥好不好?”
楚容微微一愣,陈锦云急道:“阿逍,不要说了.....”
楚容自然不会让一个姑娘下不来台,道:“都可以。”
楚逍得意的朝陈锦云使了个眼色,还煞有其事道:“这么叫多亲密啊。”
楚容吃着菜看上去没什么反应。而陈锦云脸红的恨不得钻到桌子底下去。
用过饭后,楚容和裴弄,陈实等人进了书房。
他们在临安城待了已有一年了,眼下薛炳业已死,乌桓不是北燕的对手,待他们一撤军,朝廷必倾尽全力处理剩下几股顽固的起义军。
陈实有预感,他们不会在临安城待太久。
“殿下,你真的决定了?”
“嗯。”楚容点头道。
裴弄的心一下跳了起来。
自从离开楚国那天起,他没有一日不想着复国。当初他拿着楚容给的密诏,带着两万精兵隐于山林,一待就是三年。如今四年已过,他终于等到了这一天,心情不可谓不激动。
陈实见状也急忙表态:“我愿意跟随大人。若您不嫌弃我手下那群人蠢笨,我们也愿意出一份力。”
与其做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土匪头子,他宁愿轰轰烈烈的干一场,输了大不了就是丢了这条烂命,不枉此生。
更重要的是,他对楚容有一种超乎寻常的信任。在他看来,自古能做大事的人无不外乎像楚容这样,有胆略,有才能,风雪压催,淡然处之。
楚容笑了笑。垂眸道:“不过我们速度要快一些,乌桓撑不了多久,留给我们的时间或许不多了。”
本以为薛炳业和乌桓足够北燕万劫不复,他有时间在谢玄处理好内忧外患前行动,却没想到还是低估了谢玄。
想到那个人,楚容眼神有些波动。
一年前谢玄回京,没多久薛炳业就狼狈逃出了燕京,在京南一带与朝廷展开拉锯,与此同时,乌桓欲攻打金城,金城刺史带领城中百姓坚守百日,等到了救援。
北燕内有反贼,外有蛮夷,虎狼环伺,谢玄仅用了一年时间就将残局收拾妥当。
据悉,他已调兵北上,准备彻底歼灭乌桓一族。
待乌桓被逐出北地,下一个矛头恐怕就是流窜在各地的匪寇了。
几人正在商讨接下来的事宜,门口忽有人敲门,紧接着是女子温柔如水的声音:“哥哥,是我。”
陈实下意识看向楚容。
楚容点点头。
陈实便道:“进来吧。”
陈锦云捧着托盘,看上去很是吃力,陈实急忙接了过来。
“夜深了,哥哥你们说了这么久也渴了,喝点甜汤吧。”
裴弄拿了碗分给众人,那边陈锦云已经盛好了一碗递给楚容:“楚公子......”
她喊他的语气带着女儿家的羞涩,还有些紧张,楚容面不改色的接过,客气道谢。
有人开玩笑似的说道:“陈姑娘,怎么只给殿下一人盛?我们的呢?”
另一人立马道:“你也像殿下那样长得俊俏吗?胡子拉碴的,姑娘们谁愿意靠近?”
“去你的!长得跟坨屎一样。”
裴弄看不下去:“你们有完没完?还有姑娘在呢。”
“陈姑娘不好意思啊,我这人说话粗。”
陈锦云咬着下唇,轻轻摇了摇头:“我先出去了,各位慢慢喝。”
她向楚容投去一眼,而后飞快跑了出去。
裴弄等人还在嬉笑大闹着,楚容缓缓放下手中的碗,走到临窗处,天上一轮悬月散发着清幽的光辉,照的地上几株翠竹树影婆娑。
已经一年了.....
一旦他迈出那一步,来日势必会与谢玄相见,到那时会是怎样一副光景?
想到离开时,谢玄那宛如恶鬼般的嘶吼,楚容垂下眼帘,眸底流动着汹涌无言的情绪。
第57章
燕宫
殿内空旷寂静, 即便点了灯也昏暗一片,桌案后坐着一个男人,烛火摇曳, 为他俊美的容颜笼了层柔和的暖光,即便这样, 那张脸依旧冰冷骇人, 让人不敢靠近半分。
门口忽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李福泉提着一个食盒进来, 轻声道:“陛下,柔妃娘娘差人送来了桂花莲子羹,陛下要不要尝尝?”
谢玄头也不抬, 冷道:“拿下去。”
“是。”李福泉瞟了他一眼,迟疑道,“天快黑了, 陛下今晚要去哪位娘娘宫里歇息?奴才好提前打个招呼。”
“哪也不去。”
“是。”
李福泉心中叹气,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
他一出来, 一位打扮俏丽, 美眸秀目的女子立即凑上前,道:“李公公,陛下说什么?”
李福泉苦着脸道:“柔妃娘娘,不是奴才不帮你, 陛下说他今晚哪都不去, 您还是回去吧。”他晃了晃食盒,“就连这个陛下也没留下。”
被称作柔妃的女子气恼的揪了下手帕, 嗔怪道:“陛下都多长时间没进后宫了?他难道不想我吗?”
李福泉违心道:“陛下自然是想的。只是事务繁忙,待过段时间,得空了自然回去看娘娘的。”
“哼, 你上次就是这么说的。”
李福泉哑口无言,只得赔着笑脸,说了许多好话才将人送走。
待柔妃走远,他擦了擦额上的汗,心道可真难伺候。
半年前,有官员向谢玄提及纳妃一事,提议宣礼部早就挑好的那批秀女进宫。这位柔妃娘娘便是其中一位,平日最爱争风吃醋,很是闹腾,李福泉每日应付她应付的心力交瘁。
皇上一句哪也不去,他背后不知要说多少好话赔多少笑脸给这位柔妃娘娘。
想到谢玄,李福泉神情黯淡下来。
自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后,谢玄整个人就变得阴沉沉的,性子比往常还要暴戾可怖,残忍嗜杀。
薛炳业伏诛那日,他不顾朝臣劝阻,将鞭尸后的不堪入目的尸体挂在城楼上示众,同党以及薛府全族几百口人全部问斩,西市断头台上的血流了三天三夜,把石头都生生浸红了。
有人为薛炳业的女儿及尚在襁褓中的孩子求情,被谢玄以同党之名拖出去乱棍打死。据说行刑那日,婴儿啼哭不止,薛婉宁大骂谢玄,自己带着孩子撞死在了刀刃上。
在场的人无不扼腕叹息,有孩子的女子更是哭红了眼,说谢玄冷血,连个婴儿都不放过。
谢玄得知后,又差人拔了薛婉宁和那女人的舌头,丢到菜市场上喂狗。
跟随薛炳业造反的叛军,活下来的有几万人,全被谢玄下令活埋。
种种行径手段,连贺兰旭都为之心惊,其他人也是不敢言语,觉得如今的谢玄极为可怕,连民间都在偷偷骂他是个暴君。
李福泉贴身侍候谢玄,是最能感受到他变化的。
以前皇上虽然脾气也不好,好歹会骂会笑,像个活人,如今别说笑了,话都不会多说几句,时刻阴沉着脸,看的人心里害怕。
他以前还会插科打诨在谢玄面前拍拍马屁,表表忠心,逗人笑笑,现在给他一百个胆子都不敢这样。
李福泉对性情大变的谢玄心有畏惧,还夹杂着一丝不敢言畏的心疼可怜。
好几次,他看见谢玄深夜一个人坐在殿里喝闷酒,偌大的宫殿,衬得那身影有些孤单可怜。
谢玄时常前一晚喝的酩酊大醉,第二日再爬起来去上朝处理政务。那不苟言笑,神情冰冷的模样和昨晚那个醉醺醺的酒鬼相比,简直判若两日。
如今一年已过,谢玄已经不再嗜酒,也从未再提起过楚容,就连那串极其宝贝的檀株也摘了下来。
谢玄锁了楚容以前住的地方,扔了他用过的所有东西,不许任何人提起楚容,像是要彻底把楚容存在过的痕迹清除。
有一次一个小太监仅仅提了“兰池宫”三个字,谢玄就神情骇人,暴怒的将宫殿里砸了个稀烂,他恨的双目发红,胸膛起伏不定,像是要吃人一般。
细算来,谢玄已有一月没进后宫,李福泉多次委婉提醒,他才勉强去了其中一位妃嫔宫里坐坐。
那位妃嫔胆小,看见谢玄就害怕。每次谢玄来了就说两句话“参见陛下。”,“恭送陛下。”,行完礼,再奉盏茶,往旁边一坐,两个人互不打扰,任务就算完了。
后来这位妃嫔学聪明了些,借着给谢玄做了糕点的理由去催小厨房,一催就是大半天,谁也看不见谁。
若说满宫嫔妃他看的顺眼的一个,就属眼下这个了,不像其他人爱撒娇哭闹,动不动就贴上来,烦人的很。
这晚,谢玄照例坐了半刻钟,就偷偷回金銮殿了。
另一边,柔妃得知谢玄今晚去了静妃那里,气的发了好大一统脾气。
“皇上都去她那里几次了?!这个静妃使了什么狐媚手段?”
“皇上是不喜欢我吗?为什么不来找我?”
侍候她的宫女道:“娘娘别生气。”
“我能不生气吗?本宫都一个月没见皇上了!这次去了静妃那里,下次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进后宫了!不行,我得想个法子让皇上来我这。”柔妃说完,看向宫女,“你在宫里这么久了,可知皇上喜欢什么?”
宫女摇了摇头。
柔妃冷笑一声:“就知道靠不上你。”
宫女咬着唇:“奴婢虽不在皇上身边伺候,却知道皇上之前十分宠爱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