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悍屠户太旺夫 凶悍屠户太旺夫 第141章
作者:发病中
他们现下去的这家江云楼处于京都商贸最繁华的地带,也是最赚钱的分号。只是再赚钱也没有这般夸张吧,柳天骄望着里面满满当当的人,奇道:“又不是饭点,这生意也好过头了吧。”
姜诗雪倒是知道其中的缘由,笑道:“还不是借你的光,大家伙都不敢花大钱了,只好出来喝喝茶聊聊天,花花小钱骂你几句。”
柳天骄不明所以,“关我什么事?”
姜诗雪低声笑道:“平宁长公主都因为捞银子进去了,谁家还敢露富?不能一掷千金买首饰华服,只好多花些钱出来吃吃喝喝聊聊天了。左右一顿饭再贵能贵到哪里去,大不了少点些奢侈的菜色。”
柳天骄哭笑不得,“这些人何时胆小至此了?”
“他们原本胆子也不大,只要被捏住七寸,认怂比谁都快。”
柳天骄瞧姜诗雪那复杂的眼神,便知此话是意有所指,但他这回很识趣地没有问,只道:“都没有空位,咱们坐哪?”
姜诗雪掏出一小块金锭,递给掌柜的,“还有包间吗?”
江云楼来来往往的哪个不是贵客,说个张狂些的话,掌柜的对金钱已经有些麻木了。“不好意思,敝店今日已经……”
拒绝的话说到一半,掌柜的目光扫到边上的柳天骄,突然话锋一转,“还剩了一个包间,本是东家预留的。外面天寒地冻的,两位夫郎既然已经来了,我便做主破例一回。平子,你带两位贵客过去吧。”
姜诗雪以为是自己的金锭管了用,并没有多想。左右他一个和离的人,将将从夫家那里很咬下一笔,银钱上面松泛些并没有什么。
“两位贵客,就是这里了,请进。”
店小二将人带到地方,殷勤地开了门。
姜诗雪率先进去,这个包间与他先前见过的大为不同,除了秉承江云楼一贯的精致格调外,更多些清幽安逸,不像酒楼包厢,更像哪个大户人家待客的茶室。不愧是东家自留的,姜诗雪点点头,有些满意,那个小金锭没白花。
柳天骄其实很少来这个包间,这里一般都是给卫文康和他师父用,齐明泽以往也来过,只是他已经离开好久了。说起来,齐哥哥自打离开安泰后,好像一直在漂泊,也喜欢上了漂泊,他热爱一切新鲜有活力的事物。
店小二报了些时兴的茶水点心,问两人的意见。
姜诗雪饶有兴致地点了几样,又让柳天骄点。
柳天骄吃多了江云楼的东西,可还是犯馋,点了杯新出的坚果奶茶,又加了样热乎的甜品。
很快,整个包间便飘满了甜香,姜诗雪一口香茗一口点心,突然感慨道:“京都这般好,你说我怎地就在那偏远之地白白蹉跎了那么些年呢?”
柳天骄不服气,“京都哪里好了,这里讲规矩,那里说地位,哪有偏远之地舒服自在。”
姜诗雪冷笑,“舒服自在?穷乡僻壤,样样粗鄙,人也愚昧,行事半点讲究也无。”
柳天骄:“……你想打架是不是?老子就是偏远之地出来的。”
“是你先说京都不好的。”
“是你先抱怨的。”
柳天骄声音不由得大了些,“姜诗雪,你这性子怎么一点没变,说起话来还是那么欠揍。”
姜诗雪直接吼了出来,“我看你才是好赖不分,老子在那穷乡僻壤窝了这么些年,不比你懂?”
柳天骄静默了一下,然后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说脏话了,哈哈哈,你说脏话了。”
姜诗雪没好气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说脏话有什么好奇怪的。”
“就是奇怪啊,你当年嫌弃我那样儿哦,被骂得脸都白了,还回家告状。”柳天骄跟被人点了笑穴一样,怎么也止不住。
“行了行了,笑两声得了,也不怕背过气去。”
柳天骄含糊“嗯嗯”两声又接着笑,“我就是觉得这世上的事怎么那般奇怪。”
笑声是会感染的,姜诗雪也忍不住嘴角上扬,“在首饰铺的时候我差点儿没认出你来,这些年装得也很辛苦吧?”
“辛苦啊,我这种粗人,最烦那些扭扭捏捏,满嘴虚情假意的人,偏偏还要跟着惺惺作态,恶心死了。”
“我比你更辛苦。遇到一家子暴发户,满腿的泥还没洗干净呢,就知道张狂。”
“怎么张狂了,该不是你瞎矫情吧?”
“你乱说什么,我矫情?我要真是矫情,也忍不了这么多年,什么玩意儿些。就我那个好夫君,面上瞧着彬彬有礼,学识上佳,内里不过是个贪色好酒的渣滓。什么脏的臭的都往家里拉,还学人家戏文里救风尘,我呸。还有那个好婆母,自个儿整日跟我公爹的那些莺莺燕燕生气,到了我这里,倒是他儿喜欢就行了。”
柳天骄张大了嘴巴,这些秘辛是自己该听的吗,他俩没那么熟吧?
姜诗雪却是自顾自地往下说,“在家时爹娘总说身份规矩,学识风度,我自认学得不错,在全京都都是数得上号的。可嫁了人我才知晓,空的,这些都是空的。还不如像你那般泼辣些,好歹也能出口气。”
柳天骄有些同情,“怎么嫁了这样的人,婚前没打听清楚吗?”
“打听了啊,男人嘛,风流些不是大事儿,前程好就行了。至于婆母,哪个儿媳妇不受气的,在外能留住体面便够了。”姜诗雪说着自嘲道:“人家都能过,偏我忍不了想不开。说来还要怪卫文康,要不是见识过那般好的人,我也不至于……”
柳天骄突然放下手中的奶茶,道:“喝酒不?”
姜诗雪一拍桌子,“喝,不醉不归。”
第226章 还过不过
高门大户的女子哥儿都会饮酒, 不过是些调剂氛围的果酒,柳天骄却是喝不惯那些,直接叫人上的烈酒。姜诗雪一口下去就被呛到了,偏偏又忍不住再喝一口, 结果还没到半盏, 人就已经昏昏沉沉的了, 说话也无所顾忌起来。
“柳天骄, 我问你个事情,你老实回答我。”
“你说。”
“卫文康有没有偷过腥?在外逢场作戏就不说了, 有没有想过纳妾?”
“没有。”
姜诗雪皱着眉把柳天骄盯着,那双褐色的眸子此刻亮得惊人,“你骗我,哪有那么老实的男人。”
柳天骄又闷了一口酒,“没有就是没有,我骗你作甚?他不是那样的人。”
“原来真的有不偷腥的男人啊。”姜诗雪缓缓扯开嘴角,低声叹道:“看来我眼光还是很不错的, 不枉当年跟你闹那一场。”
“是啊, 他是个很好很好的人。长得好看, 聪明过人, 性子也好, 他对一个人好的时候谁能抵挡得住?如今都要当爷爷的岁数了, 走到路上还有大把的姑娘哥儿瞧入迷呢, 你当年看上他可不丢人。”
姜诗雪语带艳羡道:“可不是, 还是你运道好,牢牢把人把持住了。”
“我运道好?”柳天骄笑了笑,回了句:“兴许吧。”
姜诗雪不乐意了,“你什么意思, 碰到卫文康这种百年难遇的夫君,你还不知足?不妨告诉你,我知晓的男子,能够尊重妻子爱护孩子的不到三成,自身才华尚可不堕祖上名声的亦不足三成,两样皆有的已是十不足一,像卫文康这般待不近美色的除了身子骨不行就是能耐不行。你还有何不知足的?”
“我知足啊,我还知道要不是阴差阳错叫我碰上了,卫文康这样的人哪里轮得到我。”柳天骄晃了晃酒杯,他想醉一场,偏偏酒量太好,只能清醒着苦恼,“可偏偏就是遇上了,我能怎么办呢,总不能强忍着把人往外推吧?”
姜诗雪:“……即使我俩当年有仇,也过去那么些年了,如今我也算是得了报应,你不用如此炫耀吧?”
“我没有炫耀,我跟你一样苦恼。你们都说他好,都说我配不上他,都说他总有一天会厌弃我,说得我都要信了。有时候就会在想,长痛不如短痛,既然心中这般不安定,为何不趁早离开呢?”
许是在偏远之地磋磨太久,许是喝了酒的缘故,姜诗雪此时说起话来半点没有京都公子哥的装腔作势,直接骂道:“柳天骄,你脑子被驴踢了呀?这般好的姻缘,就因为外人几句言语,你就要放弃了?”
“我不是因为外人的言语,我只是觉着这样耗着让我们都没了当年的快活。他整日因为我丢人,因为我得罪权贵,我也因为他困在那宰相府中,不得安宁。”
“你就是因为外人的言语。他如今都是宰相了,还怕得罪谁?除了圣上,谁能把他怎么样?你再丢人也是宰相夫人,旁人也就背后议论几句,还敢当年与你计较?柳天骄,你当年跟我对骂的架势呢,那个时候我是尚书家的公子,你不过一个小官的夫人,都敢与我对骂,别说如今成了宰相夫人反倒胆小了?”
“你以为我想忍气吞声吗,你知道当年那一架连累了卫文康多少吗?整整三年,他在翰林院受了三年的委屈,外放也是没人愿意去的边疆。”
“那也是他自个儿乐意。我当年要是成功嫁与他,别说郡君,就是公主我也不怕。柳天骄,你真叫人失望,明明那么高的个子,却是胆小如鼠,连自己的地盘都不敢守。”
这话像针一样猛地扎进柳天骄心里,让人痛痒难耐,柳天骄把酒杯往桌上一掷,怒道:“你才是胆小鬼,我只是不想他那么辛苦。”
姜诗雪又是个好性的?他索性把酒壶都砸了,“你就是胆小鬼,不过骂几句就怕了?你卫文康以后变坏了,烦你了,要休你了?怕个屁,今宵有酒今宵醉,能快活一时算一时。我要是像你这般胆小,早就龟缩在那偏远之地,郁郁而终了。”
劈头盖脸一番,倒是让柳天骄感觉前所未有的清明,“姜诗雪,你的确比我聪明比我勇敢,以往是我小瞧了你。”
“知道错了就好。”姜诗雪瞧着地上碎成渣渣的酒壶,心疼地看了好几眼,“再上壶好酒来。”
“好。”柳天骄爽快地应了,二人喝了个酩酊大醉。
礼部尚书年纪已经大了,眼看就要到了致仕的年纪,子孙中却是无一个出息的,如今最高的不过勉强是个四品官,还不是正儿八经的科举出身,前程有限。换句话说,只要礼部尚书告老还乡,姜家走下坡路是必然的。
而姜诗雪前夫虽私德有亏,真才实学还是有的,家族资源也跟得上,眼看有个不错的前程,自家哥儿却在这个关头咬死了和离。如今嫁妆都拉回来了,说什么也无用,礼部尚书看着自家哥儿都恨得牙痒痒,又不能把人怎么样,总归是亲生的。
说来这个孽障也有几分本事,一个哥儿,不仅靠自个儿的本事和离,还硬生生从夫家挖了一大笔钱财回来,算算竟是比当年陪送的嫁妆还多些。
千烦万烦银钱不烦,因着手底下宽裕,姜诗雪一个和离归家的晦气人,除了姜尚书看他不惯,在家倒也没受什么气。嫂嫂弟妹都巴结着,把人哄高兴了,说不定手头就能漏点好处给他们呢。家中日子不比从前,谁心里不多盘算盘算?
可谁成想,自家这个和离的还不止这点本事呢。姜家如今是大少奶奶当家,听说姜诗雪喝醉了被人送回来,还有些不喜,怕影响自家名声。可想着那些好处,又捏着鼻子摆出一副笑脸,亲自去门口接人。谁成想,送姜诗雪回来的居然是卫大人的夫郎。
卫大人是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啊。甭管这位卫夫郎名声怎么样,人家还是宰相府实打实的主子,姜诗雪与这位交好,以后不定有多少好处呢。
这般想着,姜家大少奶奶脸上都笑出了花,对着柳天骄千恩万谢,套了不少近乎后才把人送走。只是还没把姜诗雪送到房间,姜家大少奶奶突然回过神来,跟身边的奶娘说:“我记得他与诗雪以往是有过节的吧?”
您可真是,这才想起来。“瞧这样子,应当已经化敌为友了。”
“哎,说来也不知道卫大人怎么想的,诗雪总比……“姜家大少奶奶话到一半,觉着不合适又咽了回去。
本应熟睡着的姜诗雪眼角突然沁出了一串泪珠,无声无息滑落到耳垂。
卫文康觉着自家夫郎近来情绪有些不对,不管多晚都会往家赶,时常他回来的时候柳天骄已经睡了,卫文康洗漱干净后悄悄爬上床,手脚并用把人圈进怀里,或是自个儿缩着手脚滚到人怀里。
柳天骄睡眠好,通常不会发现什么,卫文康就跟偷了腥的小老鼠一样满足。若是柳天骄睡梦中察觉出不舒服,就会把人推开,卫文康会老实一会儿,然后待人睡熟了,再度缠上去。
只是今日眼看都是子时了,自家夫郎还没有回来,卫文康想出门去找,又怕在路上错过了,只能又耐着性子等了小半个时辰。
终于,门口传来自家那匹野马不耐烦的喷气声,卫文康赶忙出去看,人影儿还没瞧清就闻到了浓重的酒味儿。
“怎么喝了这般多?”
柳天骄嘟囔道:“哪里多了,才喝了那么一点点。”
卫文康把人接下马车,懒得与一个醉鬼争执,“好好好,就一点点。”
醉鬼的身子沉得很,松韵要上前帮忙,卫文康示意他不用,自己把柳天骄背了起来。
松韵瞧着大人亲自给夫郎梳洗,哪怕期间夫郎因为喝多了难受,吐了些秽物在大人身上,他都没有皱一下眉头。松韵突然觉得,没什么,其实一切都没有什么,外表变了再多,内里还是与从前一样。
然而醉鬼并不肯老实。卫文康好不容易把人弄到床上,盖好被子,柳天骄又叫嚷了起来,“卫文康,卫文康。”
“怎么了,可是想要喝水?”
“不想喝水,我想喝你的血吃你的肉。”
“好。”卫文康好脾气地应着。
“卫文康,我想把你休了。”
空气中一片死寂,良久,卫文康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为何?”
不知道是不是醉了,柳天骄的声音听起来特别飘忽,“不合适呗,我拖累你,你拖累我,大家都过得不开心。”
卫文康轻叹道:“你没有拖累我,有你我才开心,也不要觉得我是个拖累,好不好?”
“会一直开心吗?一年后,三年后,五年后,十年后,二十年后,五十年后……都不会觉得我厌烦,不会想要换个人过吗?”
“那你会吗?”
柳天骄双眼注视着卫文康,尽管因为酒醉眼神无法对准,但还是很认真地回道:“不会啊,不会再有比你更好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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