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被献给假太监之后 病美人被献给假太监之后 第17章
作者:施以然
但何洵的情况比他严重很多,估计是好不了了。既如此,他身上的伤应该是被火烧伤了。
不知道他变成如今这幅模样是不是因为掺和到了应城惨案中,宋知钰心里百般不是滋味。
宋知钰轻点头,“宋知钰。”
“长话短说。”何洵从身上摸出一块令牌抛出,“应城……粮食急缺,将军让我拿此令牌向在卫河……治理水患的宋舟求援。”
他说话极慢,每说几个字就要停顿片刻大口喘气,沉重的呼吸声在寂夜里被风吹散。
细细摩挲着手上的令牌,宋知钰悲从中来,脑海里又浮现出火光冲天的应城。
“我见宋舟没有驰援的意思,打算转头去向盛大将军求助,途中驿站失火,被接回家。”
何洵虽为裕亲王庶子,但自幼学武,又在宋泽身边待了多年,身旁还有暗卫保护,断不可能在火海里受这么严重的伤,必定是遭人算计。
何人能将何洵害到如此地步,连裕亲王都不敢声张!
宋知钰只觉后脊发凉,愣在原地。
“如今的宋舟并非将军下属所生……被人调换……已经七年有余。”
这句话仿佛一击重拳重重的敲在了宋知钰心底,他木讷张嘴,唇瓣嗫嚅两下,却什么也说不出来。眼底洇出一汪清泉,里面倒映着葳蕤的火光,熠熠闪光。
他设想过无数个理由宋舟为何要对宋家人赶尽杀绝,从没想过真正的原因竟是这样。
七年前……是宋舟刚进入朝堂之时。
那时候宋舟刚到宋家不过两年,整日忙于政事,鲜少和他见面。
深吸两口气,宋知钰拢了拢大氅,“调换宋舟的人……是沈问吗?”
何洵不置可否,声音平静,“这件事不是那么简单,你……收手吧,保全自己最重要。”
“是沈问?还是启灵帝?”宋知钰一字一顿,抬头看着他,眼神坚定。
他能感受到何洵对应城惨案的了解比他多,只是有所顾忌,因此不愿全盘托出。朝堂上能让裕亲王封口的人不多,左不过就那么几个。
他重复问道,“是沈问、启灵帝、还是……”
宋知钰喉头发紧,眸光清明,声音发抖,到嘴边的几个字却怎么也吐不出来。
“还是……”
“落落€€€€”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他的问话,宋知钰收敛心神,快速擦干眼角的泪。
脚步声逐渐逼近,宋知钰没有回头,双目如鹰隼一般死死的盯着何洵,期待他能给一点提示。
回应他的依旧是那个沙哑、如漏风的破布口袋的嗓音。
“欠宋大将军的人情我已还清,出了这片林子,咱们互不相识。”
何洵吹了一声口哨,暗处出现一个黑衣蒙面人推着他的轮椅离开。
看着何洵的身影隐入黑暗,宋知钰收回视线。
算算时间,还不到半个时辰。
“落落,回去了。”
身上又被加了一件大氅,宋知钰却未感知到丝毫的暖意。
萧寒砚接过他手中的火把,拉着他朝下山的小路走去。
宋知钰突然开口,“我爹……对他有恩?”
第19章 刻字
“宋将军自何洵入军营后就一直带他,对他有恩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萧寒砚嗓音温吞,和平日里漫不经心的调子截然不同。
宋知钰垂眸,回想起方才何洵对他的态度,可以说是客气到了极点,并不想和他过多的交流,就连提到应城惨案,都好像在按部就班的完成什么任务一样,说完了事,这与宋知钰所认知的完全不同。
想来也是,他这个应城惨案的亲历者都没查出什么东西来,何洵不抱希望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再者何洵的身体状况比他想象得更加严重,能安稳度日已实属不易了。
将他送回营帐后,萧寒砚因为要巡查先行离开了。
床上铺了厚厚的几层褥子,躺在上面并不硌人,睡意如同沉缓的潮汐,缓慢将人包裹住。
翌日。
天空泛起一抹鱼肚白,缕缕阳光破云而出,照射在这一方土地之上。
阵阵马蹄声伴随着儿郎们嬉戏打闹的声音逐渐逼近,再走远。呼啸的风声吹得帐篷呼呼作响,帘子也轻轻晃动。
宋知钰起身穿好衣服,察觉太冷又披了件大氅。
“主子,你醒了。”阿墨端着盆进门。
净了面,宋知钰将帕子扔回盆里,随口问道,“哪儿来的热水?”
“萧府的小桂子公公让人送来的,隔一会儿就让人送一盆热水来,这已经是第五次了。”
束发的手停顿片刻,很快恢复正常,宋知钰又问,“狩猎已经开始了吗?”
“皇上带着一众皇子已经出发了,宋舟……也去了。”
宋知钰皱眉,嗤笑一声,“他不是腿瘸了吗?”
“属下不知。”
用过早膳之后,宋知钰就带着阿墨出去了。
在狩猎之前,皇上会带着文武百官举行祭祀仪式,向神明乞求平安和丰收,这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
眼下祭祀仪式刚结束不久,还是一派热闹的景象。随处可见闲聊的人群,还有公子哥聚在一起玩起了投壶。甚至还有人开始下注,赌谁能拔得头筹。
宋知钰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随意找了个角落坐下,不着痕迹的观察众人。场内都是一些富家子弟或者官职较小的年轻官员,不见有什么大人物。
不多时,去打探消息的阿墨回来了。
“主子,宋舟的侍卫全都带走了,此刻正是我们动手的好时机。”
“不急。”宋知钰轻呷了一口热茶,暖意沁入肺腑,“这事不要沾手,让沈问去做。”
“是。”阿墨垂首,停顿片刻,“还有一件事。属下听说昨日代替萧大人去巡查是乔家二公子乔潜。”
宋知钰眸色幽深,右手食指和拇指无意识的轻捻了两下。
明明没有分神,茶盏却毫无征兆的碎了。
阿墨着急问道,“主子,没受伤吧?”
宋知钰轻摇头,“没事,找人将这里收拾一下。”
阿墨忍不住多说了两句,“主子,听说……乔潜和萧寒砚关系匪浅,在南巡时两人住在一个房间里,萧寒砚也曾多次留宿乔家。”
身为宋知钰的贴身侍卫,阿墨能看出宋知钰和萧寒砚的关系并非传言那样,甚至可以说是亲密无间了。但萧寒砚名声不好,和乔潜的关系不清不楚的,他不希望宋知钰和萧寒砚纠缠太深。
况且应城惨案真相未明,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其中没有萧寒砚的推波助澜。
宋知钰垂首,薄如蝉翼的睫毛忽闪了两下,微微发颤的之间暴露了他此刻内心的不平静。
怪不得乔潜三番五次的找他麻烦,原来其中还有这一层他不知道的关系。
乔家虽然有一门双将星的美誉,但运气委实不好,乔潜因为受伤迫不得已弃武从文,他大哥也是伤病缠身,乔家原本在几年前就呈现出颓势了,攀上了萧寒砚这棵大树才维系住了满门荣耀,也难怪乔潜这么针对他。
见他不说话,阿墨有些急了,“主子,萧寒砚不是什么好人,况且他还身子残缺,如何能配得上您?那边和乔潜不清不楚的,这厢又对您示好。咱们如今势弱,但多的是选择,没必要投奔一个阉人。”
“阿墨。”宋知钰打断了他的话,沉了一口气,“你去打探一下沈问如今身在何处。”
阿墨悻悻住口,几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离开了。
宋知钰起身准备离开,看着一群人直冲他而来,眼底的狠厉一闪而过,随后露出一副略带局促与无措的表情,起身想要离开。
“宋小侯爷留步。”
说话者咬紧了“侯爷”两个字,语气故意拿腔带调,颇具讽刺的意味。
宋知钰回头,发现说话的人是乔家旁支乔文轩,此人常年跟在乔潜身边,是他最忠诚的狗。
“宋小侯爷病榻缠身,怎么也来狩猎了?”
“好歹也是武将出身,如今小侯爷还记得怎么上马吗?”
有人接话道,“会上马顶什么用,会爬床不就行了?”
一群人哄堂大笑,露骨的目光在宋知钰身上肆意扫荡。
宋知钰轻笑几声,倏然开口,“诸位公子好雅兴,不去狩猎反倒是找我闲聊来了,在下真是受宠若惊。”
停顿片刻,又接着道,“只是今日看着怎么少了一人?柳公子怎么没来?”
话音落下,原本嬉笑的人群瞬间噤声,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乔文轩没有说话,目光在宋知钰脸上打量着,似乎想要看出些什么东西来。
“果然是你动的手,我今日定要为柳珥讨个公道。”
一男子脸色铁青着拔剑,还没拔出来就被乔文轩挡了回去。
柳珥是期会时在南山书院用书脊调戏宋知钰的人,自那以后就被萧寒砚秘密处置了。
这群人是得了乔潜的指示故意来为难他,从他们嘴里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宋知钰无意多纠缠,只想快些离开。
偏生乔文轩不让他如意,一群人将出口堵了个严严实实。
人多眼杂,这些人也并非同乔潜一样全是萧寒砚的人,若是动手很快就会走漏风声,他一年来韬光养晦就将毁于一旦了。
正想着如何脱身,原本聚在一起的人倏然让出一条道来。
小桂子腰杆儿挺得笔直,“宋公子,大人特意给您准备了鹿肉鹿血,和我走一趟吧。”
鹿肉和鹿血都是大补之物,但宋知钰身子弱,虚不受补,自然不可能吃这些东西。
果不其然,小桂子带着他越走越偏,最后竟然到了马厩。
皇上和百官外出狩猎,带走了不少良驹,还有一些公子哥也牵了马匹出去赛马,此时马厩里空荡荡的一片,周围也少有人烟。
宋知钰的目光一眼就锁定在了马厩不远处的凉棚里,里面摆放着几张圈椅,萧寒砚正坐在一旁煮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