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收养了我的死对头 我收养了我的死对头 第90章
作者:南有星河
一旁的人有些个听不下去了,端着碗还没泡开的茶水,还没坐下来,嘴里就补充道:“嘿,我说你的消息也太不灵通了吧,你就在这茶楼里面打听打听,有哪个不知道顾楼月这个人的,就算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人,也该知道他是京城几年前最当红的戏子。”
“不就是个唱戏的戏子,还不都是捧出来的?”说话这人满脸的不屑,脸上摆着一副司空见惯的模样,似乎早就看到了结局一般。
殊不知,他这番话说完后,一旁人不但没恼羞成怒,反倒是乐了起来。
“说你消息不灵,你还不信。”
“怎么,难不成我说错了不成?”
“错不错倒不知道,可那顾楼月啊,借着跟京城权贵的关系攀上了高枝,明明是个贱籍却当了官,你说气人不!”
此言一出,立即惊得满座哗然,隔壁几桌的议论声戛然而止,众人一时间将视线转向说这话的人。
可见在场还是有不少消息不灵通的。
那几个本就知道这件事,此刻倒是有种莫名的骄傲。
“贱籍?!贱籍怎么能当官!?他们没准儿大字都不识一个,他顾楼月配吗!?”
刚刚还不屑的那人差点一口水就喷了出来。
“喂,说书的,别讲些没用的史料八卦,给这些人说说那位顾大巡抚!”
还不等那些人说话,便有人起哄说道,还大方的朝台上扔了个钱袋子,就算是打赏的钱。
说书先生本还有些恼怒,虽然他说的东西确实没几个人听,但这说书说到一半,哪里还有临时换剧本的道理?
可掂量掂量钱袋子,这里头还是有点分量的。
醒目一拍,扇子一开,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列位,要说这顾楼月,就不得不先说当今这三大绝色:
一曰公主红妆千里嫁荒凉
二曰落魄信王怒马破塞关
而三曰嘛,便是这玉面花魁一笑惹千金!”
“要说这顾楼月啊,可了不得啊,本不过就是个不起眼的小人物,但几年前,皇上盛宴,一舞娘眉眼含波,身姿婀娜,当时便惹得众人心动神驰,皇上甚至还有立其为妃的意思。”
“可后来这舞娘的男子身份露出,那些个臣子官员们啊,一个个的脸色就跟吃了隔夜馊了的硬馒头似的,但也有的表示毫不在意,不过也惹得名声一阵恶臭。”
“顾楼月这一舞可是彻底将他的名声大噪了起来,而且还惹得不少京城夫人千金们不顾家里的劝阻,前去看一看这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第一男花魁,甚至还有不少想要与他私定终身的呢!”
说书先生稍稍喝了口水,接着说道:
“名声大噪后,不少人便对他的来历感到好奇了,有传闻说他身材高大但却如女子一般柔弱无骨,想必是来自西域;也有传闻说他是一名绝世舞姬的孩子,习得一身勾引人的媚术;也有人说,他早年被自己所钟爱的女子欺骗,所以想要在众莺莺燕燕中寻求慰藉。”
“北寒王世子更是不顾世俗人伦,不怕名声好坏,年少花重金只为求得那顾楼月一笑,而好景不长啊,北寒王叛乱,北寒世子巡街问斩,那顾楼月在刑场上哭得跟个泪人似的,还是对天诉说命运不公强拆缘啊!”
说到这,说书先生用醒目拍了下桌子,着重且带着一丝神秘地说道:
“诸位,你们猜接下来怎么着,那男戏子竟然转移了目光,勾搭上了信王大人,据说啊,这顾楼月为了拉拢信王这个靠山,不惜伏低做小,自愿带着青楼一众姐妹去边塞伺候信王,这一去就是三五年之久,咱有道是不经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这不,江南灾情,顾楼月便受信王抬举,受封巡抚,接管赈灾一切事宜。”
“有道是德不配位人逢灾,顾楼月接管江南这三年啊,可谓是名不聊生,哀嚎遍地,头年水患加大雪,灾民突袭金陵要粮,那巡抚大人竟喂人吃猪食,不到一个月便爆发三五场起义,可他拿着信王大人的鸡毛当令箭,强行武力镇压,后来为了阻挠再有起义革命发生,直接强迫刚刚忍受背井离乡的灾民下地锄田,过冬又逢大雪突袭,足足死了一万余人哪!”
“岂有此理,竟还有这样的事情,这个姓顾的,当自己是土皇帝了不成!”
“天理难容,天理难容啊!”
“各位,小点声音吧,这虽不是金陵,可被顾楼月的人听到,一样是要掉脑袋的啊!”
……
当朝的贪官污吏总比前朝的野史生动些,说书先生有稍加感情地润色,当即激起了不少人想口诛笔伐顾楼月的想法。
坐在最后方的老者从头到尾不言一句,台上怎么说,他还并没有太听得进去,可现在这周围熙熙攘攘的吵闹,实在让他坐不下去,重重地将茶杯放在桌子上,留下茶钱,便起身离去了。
第110章 天下骂名
老者纵身走过镇上的街道小巷,这座小镇看着老旧,但却人丁兴旺,民众间来来往往,虽面黄肌瘦,但好歹眼中有光,透露着生命的模样。
“号外号外,金陵巡抚顾楼月又一次镇压起义叛贼!”
前脚茶楼里刚说顾楼月领军对抗反贼,这会儿外面就传来了最新的捷报,可这消息在大众的耳中,听着可没那么激动。
“之前我听这次反贼多厉害,一天一个村,一周一个镇,我还指望那戏子能被搞下台呐。”
“可不嘛,要不说还是信王厉害,若没信王的兵,那戏子连个屁都不是。”
“哎,你说说这苦日子啥时候才能结束啊。”
“结束个屁啊,我天天问候那戏子十八代祖宗,祝他早死升天,老天爷也不知道啥个时候开个眼,哎……”
……
抱怨的话也只是在大街上说说,等宣泄完了,又各自回到了各自的日子里去了。
老者在茶楼里面就听了一肚子不想听的话,街上又是熙熙攘攘,一天的好心情就这么给磨没了。
回家的路上买了包没芝麻的烧饼,又回头看了眼茶楼说书人明日的内容,见到是自己喜欢的史书简评,才稍许有了点好心情。
兜兜转转地绕出了城区,他的小别院离城内并不远,虽不是很奢华,但胜在雅静。
门半掩着,似是有来客。
“师傅,您回来了!”
钟贤一身粗衣麻布的打扮,手上拿着锄头,脚边还有些半湿软的泥土。
瞧见吕传道老师回来,胡乱地擦了擦手,然后顺手接过老师手中的油纸包,放在桌上时,顺带倒了一壶温茶。
吕传道自五年前便离开书院,告老还乡了,回乡后歇息了几个月,觉着生活无聊便又开办起书院来当教书先生,钟贤自被调任来江南治理水患时,便常来拜访,又是还会带些城里的糕点果子,颇受一帮小孩子的喜欢。
不过三年前的那场灾民,书院一夜之间便荒废了。
“您回来地正巧,我刚泡开的茶水。”
吕传道横了他一眼,说道:“大白天,县令府那么忙,你还跑我这来作甚!”
话语间带着一丝斥责,显然是不满意钟贤这翘班的行为,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钟贤倒也讪笑道:“县令府下个季度的文书工作都差不多做完了,文件要我和顾兄盖章,我早就盖完了,都等着顾兄镇压反贼回来呢。”
又听到了某个人的名字,老吕先生又是生了一肚子气,冷哼一声。
“……师傅,今天不是很高兴啊。”
“高兴什么啊,我吕传道这辈子教书,虽不及桃李满天下,可好歹门风清流,怎么就出了他这么个恶名漫天飞的混账东西!一世清明,我的一世清明啊!”
说罢,仰天感慨三声。
钟贤这一嘴就像是个宣泄口,把吕老刚刚在街上觉着不忿的情绪肆意迸发出来。
“师傅,都说了多少次,顾兄他没把师从您这件事说出来,他是明事理的,不会做出给您老人家丢人的事情。”
“明事理!?他明个屁事理!”
吕传道很罕见的呸了一声。
“师傅,他……”
“好了好了,我怎么会不知道你跟他难兄难弟,同仇敌忾的,也别在面前说他的好话了,要是他有点良心,怎么不亲自来见我!”
吕传道摆了摆手,直接打断了钟贤接下来的话,拿着泡好的热茶起身便回屋了,临走时倒也不忘关照一句:
“你回去吧,我今儿累了,不留你饭了。”
钟贤无奈地笑了笑。
…*…*…
傍晚,夕阳已经没了山。
钟贤白日离去时,紧紧是带上了门,而人却没离开多远,在一处农宅院里面停留。
来时,小二上的水还冒着白烟,现在倒是凉的透彻,钟贤没喝多少,只是等的人左等不来,右等不来,就在觉着对方将要爽约时,桌上猛地被人放了两只捆好的螃蟹。
“抱歉抱歉,让你久等了!”
顾楼月一身风尘仆仆的模样,一来便是先说着歉意,手上除了螃蟹,还有几个网袋装的海鲜,总之,一股子腥味。
“来了就不算晚,你先坐下来喝点水吧。”钟贤客气道,虽说他有些不喜欢鱼虾的腥味,可也不是不能忍,而且隐约之间,似乎还有一股血腥。
眼前这家伙倒还是那副俊俏的皮囊,一身暗色主调的软甲,腰间一副胯刀,头发高高束起,却有那么几丝不受控制地落下,身下的军靴有些许泥泞,与往日他注重外在干净的性子形成较大的对比。
他依旧是那副一眼就觉着惊艳的面容,两年多民生与战争的洗礼在这幅皮囊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人还是那个人,而眼角却有些不易察觉的沧桑。
“南边那场起义军,怎么样了?”
钟贤问着,顾楼月刚好一碗水下肚,擦了擦嘴角后道:“一群虾兵蟹将,别听民间传得有多厉害,其实就一帮屠夫流氓,耍刀还没我耍得利索,对了,这是南边小镇的特产,还是活的,你一会儿给吕老带些过去。”
说来,这几年民间起义不断,刚开始这帮起义军人数多,士气足,他还真吃了不少苦头,那是若是这帮起义军是真的打着整治天下的意思来的,那他都想着给人开条后路,可对方刨根问底也只是一帮想当皇帝的地痞,借着灾情造势逆反而已。
既如此,他断然也不能给他们得逞的机会,至少,也不能任由天下苍生给他们祸害。
三年,刀枪血雨地过去了,今儿他也是战果累累,恶名远洋。
“不说这些了,先生他近来如何了?”
“一直都吃好喝好的,最近还喜欢上唱曲了。”
“那他老人家倒还挺会享受的。”顾楼月淡然一笑,突然想起来自己来时带来的物件,便道:“这些河鲜特产,你给他老人家带过去,尝尝鲜,今年风调雨顺,灾情也少了,估计是个丰收年。”
“让我带过去作甚,你自己怎么不去?”钟贤眉眼一横,故装作不情愿地说道。
“我哪里还有脸去见他老人家……”
…*…*…
虽然嘴上说着不愿,可钟贤是个执拗的人,好说歹说才把他给带了过来。
一路上,顾楼月的脸都写满了‘不情愿’三个大字。
“顾兄,我还是头回瞧见你这般为难的模样。”
为官三年五载,钟贤早就会说那些个客套话了,反之,顾楼月这些年倒是越来越沉寂了,如今这般简单的玩笑话也不见他有多大的反应。
“顾兄?”
“啊,什么事?”
顾楼月回过神,压根儿就没注意钟贤刚刚的问题,刚要接口再问一番,却不想眼前已经是到了吕老的庭院外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