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哥快死了 第101章
作者:莫寻秋野
“都说了没事了,”方谕不耐烦,“他练了一天了,昨天他不是也说过上强度了吗?我下午去的时候他都站不起来了,又没几步路,我背就背回来了,怎么就不像话了?”
老陈一噎,说不出话来。
“小鱼!”方真圆急了,“怎么跟你爸爸说话呢!”
“没事没事,”老陈摆摆手,“孩子说得对,我着急了。”
方谕哼了一声。
他往里走去,还硬生生从方真圆和老陈中间挤了过去。
方谕走到卧室门前。
方真圆又在身后说:“今天做了清蒸鲈鱼喔,把你哥放好就出来吃饭。”
“知道了。”
方谕推开门,走了进去。
陈舷被他放到床上。
陈舷在床上哼哼唧唧地滚了半圈,睁开了眼。迷迷瞪瞪一瞧,他发现这不是自己屋。
是方谕的屋子。
“干嘛把我带你屋子里面……”陈舷哼唧,又抱怨,“你妈怎么又做鱼。”
陈舷不爱吃海鲜,鱼当然也算在里面。
“一会儿我看看有没有别的菜,我给你打一份过来。”方谕说,“你先躺我这屋吧。”
“也行。”陈舷砸吧两下嘴,又打了个哈欠,“好痛。”
“还疼?”
“疼啊,我这辈子没这么疼过,”陈舷一脸沧桑地仰头,“我会不会要死了?”
“……”
“我不会是得了什么重病吧,”陈舷痛心疾首,“比如什么游泳后肌肉酸疼症候群。这不会没法治吧,快点小鱼,给我拿纸笔,哥趁着还有知觉给你立个遗嘱……”
方谕受不了了:“你少贫两句行不行?”
陈舷嘻嘻嘿嘿地傻乐起来。
“我先出去看看有没有饭,”方谕转身往外走,“你再躺会吧。”
“哦。”
方谕走了,门也被带上。
没一会儿,他又回来了,手里拿着两个盘子。盘子里有一份米饭和别的些菜肉,像食堂里打来的饭。
方谕走过来,把其中一盘放到了床边的柜子上。陈舷仰头一看,就见这份饭上没有鲈鱼,相反的,有些小炒肉。
“我妈炒的辣椒炒肉,我给你过了一遍水。你肌肉酸痛,吃辣的应该不太好。”
方谕说完,又走出去了,端回来一碗羊肉丸子汤。
“可乐也别喝了,那东西腐蚀性强。”方谕说,“喝这个吧。”
陈舷惨叫:“什么!?”
“什么‘什么’,我说你可乐别喝……”
陈舷蹭地就坐了起来:“不喝可乐!?你要我的命——我操!”
陈舷突然大骂一声,脸色顿时扭曲。
然后,他一手捂住肩膀,一手捂住后腰,又凄惨地躺了回去,侧着身,在床上扭曲得像只蜈蚣——看来是起的太猛,又扯到肌肉了。
“……都什么样了你还喝可乐。”方谕说,“听话,喝汤。”
陈舷气若游丝:“我要喝可乐……”
“不可以。”
“我是你哥!!”
“我哥都要贴膏药了,喝什么可乐。”方谕说。
“……”陈舷深吸一口气,“你怎么说话像我妈。”
方谕抽了抽嘴角。
“好了,别贫了,你起得来吗?”方谕说,“吃饭。”
陈舷还不至于废成那样,他龇牙咧嘴地爬了起来,揉了揉后颈上贴着膏药的地方。
他拿起饭盘,一脸不情不愿地扒拉了两口,然后喝了口寡淡的丸子汤,忍不住地想念带气儿的、美味的可口可乐。
他抬头:“就一口行吗?”
“不行。”
“你就给我拿一瓶盖来……”
“0.01毫升也不行。”
陈舷气急败坏:“混蛋!!”
方谕轻轻笑起来,还是没松口:“喝汤吧。”
陈舷挖了他一眼,悲愤地猛喝了一大口汤。
他最后也没从方谕那儿讨到一口可乐。
游泳的难度上去了,陈舷几乎每天身上都带着膏药,后来也一直这样。
后背的地方他贴不到,就一直跑来让方谕给他贴。那时候他不知道方谕什么心思,也没多想,衣服一脱就背对方谕。
方谕也总是沉默,一声不吭地给他贴上膏药。
真是没有一条路是容易的,陈舷后来肩膀上一直有膏药贴,小臂上也一直缠着肌贴,看起来像浑身都是伤。
陈舷记不太清后来都发生了什么,只记得日子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过下去了。他没再问方谕的恋爱,方谕渐渐地也习惯了一些,开始和以前一样,跟他走得很近,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
跟他一起上学,一起放学,兜里总是有一把留给他的水果糖,后来也多了一副膏药和肌贴,这几样东西一直在他沉甸甸的书包里,都是给陈舷备的。
日子白驹过隙,天上流云飘摇,一转眼日头进了冬天,又一转眼,开了春。
陈舷昏昏沉沉地开始骨头疼,他缩在被子里,迷迷糊糊地想不起来那天。
那天是怎么来着?
他抱着自己,眉角疼得抽搐了会儿,怎么都想不起来。可他想要想起来,硬逼着自己努力回想半天,终于拨云见雾似的,慢吞吞地想起了那天。
第68章 暴露
那天是刚开学的下午, 高一下半年刚开学。
三月初,宁城倒春寒的日子,还是冷。
陈舷打着哈欠, 揉着后脖颈上的膏药,刚进教室,把书包放下, 坐下后没一会儿, 后头走来一个女生:“舷哥。”
陈舷回头一看。
是董萌。
这女孩初中时和方谕同桌,是个带着圆眼镜留着长马尾的姑娘。人安静, 腼腆,话也很少,成绩总是排在方谕后头一位。
陈舷朝她笑笑:“怎么了?”
董萌眼睛忽闪两下, 忽然红了脸,不好意思地腼腆问道:“放学后, 你有时间吗?”
陈舷一愣,支支吾吾几声:“有倒是有, 怎么了?”
“那来一下操场那边, 可以吗?”董萌说, “操场北门外头的那棵大梧桐树,我等你。”
说完,她朝他不好意思地笑笑,转头跑走了。
陈舷愣在原地。
好在教室里还没多少人, 没人听见董萌这几句话。
陈舷好一会儿才回过神,片刻,他明白了什么,腾地红了脸。
我曹!?
陈舷大惊失色,一转头, 就见方谕的座位上空空荡荡。
愣了半刻,陈舷才想起来,他家小鱼今天是值日生,刚一进教室就拎着铁桶接水去了。
后门忽然一声响,方谕拎着铁桶回来了。
“方谕!”
陈舷从座位上蹦起来,蹦蹦跳跳地跑了过去,扬脸就朝他嘿嘿地笑。
方谕一愣。
陈舷把铁桶从方谕手里拿了过去,转身往教室里走了几步,把桶往旁边一放。
方谕莫名其妙:“干什么,突然这么高兴?”
“没有没有。”陈舷说,“你就别问了,晚上咱俩一起回家。”
高一刚开学,专业课就下来了。每周二四的下午最后两节课成了专业课——特长生的训练课。没特长的学生就在教室里上自习,有特长的学生就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学校里有画室,但是没有游泳池。老陈给学校提交了手续材料,让陈舷每次到专业课都能提早走,先去游泳馆训练,然后再回家。
“你不去游泳馆训练了?”
“今天歇一天。”陈舷说,“正好,教练也说我最近强度太高,这周可以挑一天歇一歇,我一会儿给他发消息请假。就这么说定了,下午我等你回家!”
说完,陈舷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吊儿郎当没个正形朝外头摇摇晃晃地走出去:“我去上个厕所!”
方谕一脸懵逼。
陈舷走到楼道里,松了口气,一颗心又紧张地提到了嗓子眼。
他抹了一把脸。
该不会,真是要说那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