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明后随机连线到前男友 失明后随机连线到前男友 第7章

作者:风听我令 标签: 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甜文 近代现代

  林静松坐在长椅的另外一端,两个人隔着半米的距离。

  他的目光落在郑千玉因冷空气而发红的耳朵,他的手指细长,关节明显,动作缓慢而清晰。郑千玉的侧脸有一个非常好看的幅度,从眉心到下巴精巧曲折的线条牵动着林静松的视线,睫毛很长,掩盖一双失去作用,仍旧美丽的眼睛。

  林静松深深地看他,没有让郑千玉察觉到长椅的另外一端还坐着个人。

  郑千玉真的看不见了。

  只有当林静松在这种距离亲眼验证了这件事,这件事最尖锐的冲击才在此刻席卷过他的认知。

  不只在和他片刻的连线之中,也不只在只言片语的消息之中,郑千玉的每一天,每一秒都活在黑暗之中。

  而林静松并不知道他具体度过了多少个这样的日子,也难以想象郑千玉怎么度过这些日子。

  他似乎在听一首音乐。郑千玉的手指搭在膝盖上,指尖偶尔微弱地打了一两下节奏。

  当风吹过他们头上的树梢时,那些光斑在郑千玉的脸上颤动,这让他似有所感,抬头像什么动物一样嗅闻着林间的空气。

  他握着手机,头朝左右两个方向都停驻了一下。当郑千玉看向林静松,他那已经失去意义的目光落在林静松的脸上,又很轻很快地离开了。

  郑千玉似乎在确认附近没什么人,他拿起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滑动。

  林静松知道他正在通过耳机里的旁白功能辅助操作。

  他的手指拨了一下手机的静音键,把提示音关掉了。

  郑千玉用了语音输入,林静松听见他说:

  “这里确实很安静。”

  他顿了顿,又道:

  “谢谢你。”

  林静松的手机屏幕被点亮,显示有新消息。

  郑千玉发完消息之后,将手机放回膝盖上。好像是一种习惯性的等待,因为这个人总是很快就会回复他。

  林静松悄悄打字:

  “不客气,我也很喜欢那里。”

  郑千玉收到消息,他听了一会儿,好像林静松的回复是风趣的一样,他很轻地笑了。

  这种反应有些出乎林静松的意料。他从不认为自己的消息能让郑千玉在这样的日子里感到愉快,他贫乏的情商是有目共睹的。

  这样的林静松曾让郑千玉调笑了无数次,但郑千玉觉得这样的林静松很好,不必做任何改变。

  所以林静松一直是这个样子。

  也许这样寡淡的语言风格让郑千玉想起他有一个很相似的前男友。

  不知道郑千玉对他的回忆是不是还残存着愉快。

  郑千玉的笑意还没有完全散去,他回复了林静松的消息。

  “那以后你可能会碰到我。”

  他仍然转成文字,发给了林静松。如果不是林静松此刻听到,他也无法想象出郑千玉真实的语气。

  现在,林静松有理由认为,他们之间的联系有了一些明朗的进展。

  至少,郑千玉并不排斥见到他。

  这种进展又让林静松的心情有些复杂,说不清楚为什么,细想下去,林静松的情感处理器就有些宕机了。

  他又打字:

  我会和你打招呼的。

  郑千玉:“好啊。”

  话题到这里就结束了。林静松看见郑千玉退出了软件,又播放了另外一首歌曲。

  林静松很想知道他在听什么样的歌。

  待到这首歌结束的时候,郑千玉摘下了耳机,摸到盲杖,起身离开了。

  林静松落在他身后不远的距离,和郑千玉搭上同一趟地铁。在有些拥挤的车厢里,有人起身给郑千玉让了座,郑千玉说了“谢谢”,被扶了一下,坐到座位上。

  有些人悄悄侧目,不知是为他的样貌,还是为他的残疾。

  郑千玉依赖听觉,坐车时很认真地听报站,人潮让他有些紧绷,他握着盲杖,坐的很直。两站过去,林静松站到他的身前,抬手握住栏杆,免得人群出入再挤到郑千玉。

  又经过三站,郑千玉起身准备下车,林静松伸手扶住他的手臂,郑千玉只当他是另外一个好心的陌生人,他借了一点力气站起,低声道“谢谢”,又展露一个笑容,对他说:“你坐我的位置吧。”

  林静松没出声,送郑千玉到车门处,车门阖上,将郑千玉的身影遮挡在外。林静松留在车上,他的住处在下一站。

  这一天直到结束,林静松总是无意识地握起松开自己的手掌,体会着这么久之后,他再次触碰到郑千玉的感觉。

第7章

  窗外正在下大暴雨。

  回暖季节多有强对流天气,雨说下就下。郑千玉正坐在桌前工作,录音录到一半,隔着耳机的监听,听到外面的雨声。

  郑千玉连忙把耳机摘下来,雨势来得很快,瞬间就是倾盆大雨。走到窗前,水滴在窗台炸开,把郑千玉的日历淋湿了。

  等郑千玉把窗户都关好,袖子也淋湿了半截,窗台前的地板积了一滩小水洼。

  郑千玉找来一块干的抹布,把湿了的地板清理了一下。期间打翻了放在墙角的一个筒。

  那个筒圆滚滚的,大小适中,在地上转了一圈。郑千玉摸到它拿起来,发现是以前画画用的洗笔筒。

  它一直放在角落的画具箱上。郑千玉的画具箱更大更重,里面是油画的颜料,画笔和刮刀。

  画具箱的盖子上已经落满了灰,自从郑千玉搬到这里之后,再也没有打开它,也差点忘了它在这里。

  郑千玉往旁边的墙够了一下,碰到靠在那里的画架。

  他手里还拿着湿的抹布,正滴答往下落水。郑千玉愣了一下,他慢慢摸到洗笔筒放到自己面前,将抹布里的水攥进里面,继续擦地板上的水。

  雨水打在窗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郑千玉把地板弄干,把水倒进水槽,处理完这些,就感觉有些累了。

  这半年来,郑千玉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精力大不如从前。以前画装饰画画到大半夜,第二天早起接着画作业,然后就去上课,那时郑千玉从未感到疲倦,即使有一些经济压力,他同时还拥有更多东西。

  郑千玉有很明确的人生目标,那时他想继续上学深造,画得更好,出画集,开个展。

  他相信自己做成这些只是时间问题,再累,一切都是有意义的。

  或许一个人的精力就是围绕这样的目标源源不断地产生。

  郑千玉不再相信自己可以做成什么事情了。

  他将洗笔筒冲洗了一下,把它擦干,放回墙角。他随后打开了自己的画具箱,摸到里面的颜料。

  油画颜料的保质期相对比较长,有好几年,里面很大部分是郑千玉当时新买的,还没有开封,颜料管摸上去圆鼓鼓的。

  买画具和颜料对一个艺术生来说是最快乐的事情之一。即便不买,逛画材店也很让人满足,看到不同的画纸,不同型号的画笔和一整面墙的颜料,郑千玉就会很开心。

  画材也是除了学费最烧钱的项目之一,所以郑千玉很爱惜颜料,每一管都物尽其用。

  郑千玉这最后一套颜料是和前任一起在学校门口的画材店买的。因为郑千玉一个人搬不动,让男朋友开着车来帮忙。

  他是个完全和艺术无缘的人。所有的红色在他眼里都是一种红色,他看不懂克里姆特的画,那是郑千玉最喜欢的画家。

  郑千玉并不觉得他欣赏不了画和艺术有什么不好。正因为他不懂,才显得会画画的郑千玉更厉害。人总会被自己不了解的东西所吸引。

  两个人之间性格、长处的差异,让他们对彼此来说都很特别。郑千玉确信自己是很值得被爱的。

  男朋友把颜料搬到郑千玉租的房间。房间不大,到处还放着郑千玉画画的东西,他长得又高,进来之后感觉把整个房间都填满了。

  郑千玉记得特别清楚。当时郑千玉还没舍得拆封这套新颜料,男朋友帮他放到架子上。他弄完之后,郑千玉奖励地亲他一下。

  他也抱郑千玉,说想看郑千玉画画。

  郑千玉撇撇嘴:“你不是看不懂吗?”

  男朋友很笨嘴拙舌,说不出理由,只说:“我想看。”

  “好吧好吧。画一幅送你好了。”郑千玉刚买了画材,心情很好,找来一小块空白的画板,坐下来,为他画了一幅画像。

  他用了一些表现主义的风格来画他,也就是他经常说“看不懂”的那种。那幅画郑千玉画得很快,大概是因为他对他太熟悉了。

  他们从中学时期就认识。他是让郑千玉体会到爱的第一个人。

  郑千玉为他画完这幅画的不久后,他们就结束了这段关系。

  如今,郑千玉也想不起来自己当时画的那幅画是什么样子了。

  郑千玉将画具箱的盖子盖回去,窗外雨声不停,他坐回自己的桌前,继续未完成的工作。

  林静松刚开完线上会议。外面下了大雨,开会途中他起身关了窗,雨势很大,窗外的景象是一片迷蒙的灰色。

  他短暂地在窗前停留了一下,又回到电脑前。手机放在桌上,没有新的消息。

  会议结束之后,同事们还没有退出,聊起公司要在国内办的一个展览。

  BYE所属的公司是一个机械科技公司,无障碍科技是公司版图其中重要一项。借着BYE在国内市场的上架,公司运营正在筹备一个无障碍科技主题的展览,在国内进行推广。

  “林你会不会去?刚好在你的城市。”

  “我们联系了上次协助本地化的视障协会负责人,他告诉我们,也许可以邀请一些BYE的视障用户去BYE的展台交流一下。”

  “噢……他真是个好人。”

  林静松记得那个人,他姓李。他曾经来过BYE在洛杉矶的工作室,因为都是华人,他们有过一面之缘,和同事们一起在公司楼下的餐厅吃了顿晚饭。

  因为林静松属于中度的脸盲,他已经不太记得这个人长什么样子。只留下他的英式发音,以及可以很快和别人熟络起来的交流能力。

  而林静松坐在角落,点了一份他已经吃了几十次的海鲜烩饭。吃完之后,又独自一个人默默上楼回办公室了。

  林静松不太喜欢人多的地方,但能直接听取用户的使用感受是一件效率比较高的事情。

  他不必再通过调研、运营和策划层层转述整合的更新方案来倒推用户发生了什么,有时候流程太多,反而丢失了问题的本质。

  他获知了展会的信息,表示自己会去。同事很高兴,表示如果林静松在展览遇到了那个负责人,可以帮他们带一声问候。

  退出会议连线之后,林静松拿起他从箱子里拿出来的一幅画。

  那是一幅油画,画幅并不大,两只手可以捧起。装在防尘袋之中,袋里还放了一些干燥剂。

  林静松把它从袋子里拿出来,它最初拿到林静松手里时,只有单单一个画板。后来林静松用玻璃和木质画框把它装裱起来。

  上面画着一个男人,一个转头过来的侧脸。面部近看用了很多颜色,但拿远一点看,又近似正常的肤色了,这一直是林静松的艺术水平所无法理解的,他觉得着很神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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