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天师也是法医 是天师也是法医 第84章
作者:东瓜不亮西瓜亮
屋内的东西大体能分为六个大类, 除掉国外的法门和那些不入流的东西,道家有关的主要是铃铛,香炉,还有门上张贴的符咒和八卦镜。佛教的东西主要是桌上抄了一半的佛经,菩提金刚塔, 还有一尊菩萨像。除此之外这家墙上还挂的唐卡,桌上散落着嘎巴啦,而且在藏传密宗的法坛下还摆放着一个木神龛,不过只有一个角从藏风供布下露出来,不仔细看很难注意到。
这个神龛看上去不是很新,表面的漆壳都掉了大半。不过当视线落在那神龛的一角时,柳安木的视线却钉住了。
少年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他盯着那神龛的一角打量了一会,随即便朝着那密宗神坛走了过去。注意到少年的动作,那两夫妻的眼中划过一抹不自然,女人似乎想要上前阻止,但刚迈出一步又停了下来。
自从被那孩子的鬼魂缠上,他们一家人每天都生活在最深的恐惧之中。现在哪怕只是一点微不足道的希望,都已经成了他们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女人不可避免地产生了一个念头:
“也许这几个人真能帮我们……”
少年的身量刚好和供桌平齐,弯身的时候,道袍束出的线条恰到好处地贴合少年肩膀和腰身,显得瘦削却挺拔,好似风沙中伫立的白杨。
法坛下的神龛被他抱了出来,这个神龛的样式非常古旧,表面的黑漆都有些斑驳。
隔着一层黑手套,少年将神龛的门打开,空气中飘散开一股怪味,像是腐肉的味道和尿液的骚臭味混杂在一起,闻着就让人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暖黄色的灯光照在神龛上,为木漆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可神龛内却散发出一种阴冷的气息,腥红的肠子被放置在神龛的中央,肠壁上被蛆虫钻出不少孔洞,看上去有些像是白花花的蜂窝。
“不是人,是犬类的肠子。”少年面色如常地抬起头,这句话是对柳安木说的。
程名瞠目结舌:“这种东西为什么要供起来?”
柳安木扫了一眼神龛内的东西,语气如常:“这东西你们哪搞来的?”
两夫妻沉默地对视了一眼,过了半晌,那中年男人才终于开口:“这段时间家里来的人太多,我也想不起来这东西是哪位大师拿过来的了。”
蜷缩在毛毯里的初中生看了看神龛里的狗肠子,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很快就移开了目光。他整个人缩在毛毯里,嘴里嘀咕着说道:“一条狗肠子而已,问那么多干什么?”
中年男人皱起眉头,显然这些时日的折磨已经耗尽了这个男人本就不多的耐心:“侯志昊,大人说话你插什么嘴?一点规矩都没有,回你自己的房间去!”
缩在毛毯中的侯志昊咬了咬牙,露出毛毯的眼睛朝着几人的方向瞪了一眼,那种眼神根本不像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好像是在看自己的杀父仇人。
可几人不过今天才见面,之前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柳安木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甚至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懒得分给那小屁孩,他施施然提起两个黑色塑料袋,“既然二位信不过我,那就另请高明吧。”
女人听见他这么一说直接急了,连忙伸手来拦。她红着眼睛看向自己的丈夫,声音拔高了几度:“都什么时候了,就实话实说吧!”
中年男人面色有些难看,眼底露出一丝挣扎。
神龛边的少年面色没有任何变化,或者说他根本不在意这些人的死活。他关上神龛的木门,朝青年走去,只不过在路过沙发上的初中生时,他略微停了一下脚步。
少年微微偏头,目光居高临下,没什么血色的唇轻轻动了动,无声吐出两个字:“废物。”
“你说什么!”这两个字卷在毛毯里的侯志昊听得很清楚,他顿时暴跳起来,额头上青筋鼓出。
这个壮硕的初中生两步上前,就要去扯少年的领子。眼见马上就要被他一拳撂倒,那少年却站在原地动也不动,只是继续用那种淡淡的眼神睥睨着他。
侯志昊的眼睛里几乎要冒出火来,上下牙床咬得咯咯作响,恨不得把对面大卸八块。
“嘭!”一拳挥下,意料之中的打击感并没有出现,反而是他一下扑空,失去重心,像是风中落叶一样重重摔在了地板上。
这一下把自己摔的不轻,侯志昊顿时抱着膝盖“哎哟,哎哟”的痛呼起来。
“力力!”女人尖叫了一声,心疼得眼泪都快下来了,恨不得这一下是自己摔在地上。
她并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只是看见自己的宝贝儿子突然面目狰狞的站起来,随即就重重摔倒在地上,自然而然就以为又是那东西在作祟。
“……”
中年男人看见这鸡犬不宁的景象,也终于下定了决心:“实不相瞒,这东西并不是什么正道…… ”
前因后果其实说来也很简单,三天前中年男人的下属为他引荐了一位出马仙,这个出马仙身上的仙家来看了看,又给他们做了一场法事,但这场法事根本没用,反而还惹怒了那个鬼,让它这几天的报复变得更猛烈。
无奈之下,出马仙只好给他们介绍了一个人,说他们家这事求正神没用,只能找偏方。
柳安木很是无语:“仙家过不了山海关,你们找的是哪门子出马仙?”
中年男人愣了一下,接着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也许介绍这位出马仙给他的下属只是好心办了坏事,但他自然也不会这么简单放过那个人。
€€€€不过现在还不是时机。
中年男人顿了一顿,很快又调整好了表情,继续往下说:“通过这个出马仙,我们和这个”偏方“取得了联系。对方先是问了我们家里有没有养了两年以上的宠物,在得知我们家有一只养了两年的萨摩耶后,那人就直接告诉我,让我们过去请个神龛回来,然后把狗放血,但不能让狗死,要在狗活着的时候,开肠破肚把肠子掏出来放进神龛供着,再把狗皮做成毯子,裹住我儿子,恶鬼就近不了他的身。”
听到这儿,程名忍不住愤愤道:“好歹也是你们养了两年的狗,这样做也太残忍了吧?”
中年男人脸上露出一点凶狠之色:“再亲也不过是一条狗,能救主人也是它的一件功德。而且我们特地问过师傅,在庙里为它立了长生牌位,来世它就能投胎做人了,这样不是也很好吗?”
少年对这凶残的方法置若罔闻,他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只是乖顺地站在柳安木身边,伸出手牵住青年的手指。柳安木漫不经心地垂下眼睛,目光移动,看向门口旁边趴着的那条“肉狗”。
趴在门口的肉狗浑身都是血,身上的血肉坑坑洼洼,因该是剥皮时操刀之人并不熟练导致的。肉狗蜷缩在门口的垫子上,已经奄奄一息了。
这家人可能并不知道,他们之所以能活到现在,并不是因为那些乱七八糟的法坛,而是因为这条蠢狗的灵魂在冥冥之中依旧忠心护主。哪怕被主人活生生剖出肠子,又扒了一身的狗皮,这条萨摩耶也依旧执着地为主人一家看守着大门。
肉狗垂死地趴在地上,嘴巴里发出破风箱的呼呼声,显然已经是在弥留之际。
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它费力地抬起头,混沌的瞳孔中倒影出一道白色影子。这影子蹲在离他两三米的位置,沉默片刻,发出了一声叹息:“都被开肠破肚了还护着这家人,真是条傻狗……”
肉狗此刻嘴里满是鲜血,瞳孔时聚时散,却还是拼尽全力站了起来,龇牙咧嘴朝那白衣人低吼。只不过它的身体实在太过虚弱,爪子也被折断,只是站起来就耗尽了所有的气力,很快又踉跄地倒了下去。
淌着水的鼻孔中不断往外呼着气,失焦的眼睛却固执地看着一家人的方向。
狗虽为六畜之一,但却为下三品,所以虽然有灵智,但灵智却不高。在这些低灵智的生灵的眼中,主人也给了它们一方天地庇身,它们就会义无反顾地用自己的性命去守护主人。
失焦的眼睛慢慢合拢,可就在那双眼睛即将完全闭上之前,却又忽然猛地睁大,死死盯着防盗门的方向,淌着水的鼻孔不断张合。可它的灵魂已经无可抗力地消散,凶狠的表情凝固在那张被扒了皮的狗脸上,再也无法做出任何反应……
第147章
垫子上的身影慢慢缩小, 最终缩小到巴掌大的狗崽,眼睛上覆盖着一层淡黄色的薄膜。像一位迟暮的老人慢慢变回到牙牙学语的婴孩,生命的燃烧就像是旧的花朵枯萎, 新的种子诞生。
那小小的身影蜷缩成一团,时不时打个冷战,淡红色的爪子不安地抵着身下的垫子。动物的灵视是人类的数倍, 即使它们在最虚弱的状态,也能感觉到危险的存在。
下一秒, 虚弱的小狗崽被捏住后脖颈提了起来,那淡粉色的爪子在半空中无力地蹬了两下,覆盖着一层薄膜的眼睛努力想要睁大, 却只能茫然又期冀地看向面前模糊的影子。
它好像趴进了一个很温暖的怀抱。
粉色的鼻头耸动了几下, 似乎是闻见了熟悉的味道, 小狗崽抬起虚弱的头, 用湿润的鼻头拱了拱那人的手心。
“汪……”这叫唤显得有气无力, 微弱得就像是蚊子叫,却又像是满心欢喜,让人联想到小狗拼命甩动尾巴。
白衣道人用剑刃划开手指,送到狗崽嘴边,任由狗崽伸出舌头吮吸伤口里流出的淡金色精气。
手指传来细密的痒意,可他却丝毫不在意,甚至还能抽出空用其余的手指安抚地搔刮着狗崽的下巴。缠绕在他手臂上的枝条不断在收紧, 粗糙的枝干烦躁地摩擦着他的皮肤,留下几圈刺眼的红痕。
甚至有几根枝条拧成了一条麻绳,不断游走在狗崽的周围,叶片在愤怒之下沙沙作响,似乎正在驱赶那正在吸食|精气的狗崽。眼见狗崽不为所动, 那些枝干又高高抬起,却只能愤怒又无可奈何地抽打着周围的空气泄愤。
这些枝干不是没有尝试过驱赶狗崽,可每次还未接近狗崽,就会被白衣道人毫不客气地镇压。他抓着枝条的“尾巴”,弹起一根中指,说:“少在这里捣乱。”
“……”这种明显的偏颇让幼年态的枝条愤怒打滚,青绿的“尾巴”摔打的啪啪作响。
缠绕在树梢间的硝烟几乎要凝聚出实体,枝条上冒出丝丝缕缕的黑烟,劈里啪啦地爆出火星。
狗崽从喉咙里挤出几声嘤嘤的叫唤,在白衣道人毫不避讳的偏袒下,它大口大口地吸食着那香甜的精气。很快,在它的身边漂浮着星辰般的白色光斑,这些光斑一点一滴地朝着狗崽凝聚,随着这些光斑的汇入,那微弱到近乎破碎的灵魂也逐渐变得清晰了起来。
等到那些破碎的灵魂重新凝聚,白衣道人才抽出自己的手指。那没有半点血色的指尖在狗崽的额头上轻轻一点,蜷缩在他怀中的狗崽便化作一道白色的光束,慢慢环绕着白衣道人的周身,又化作绵长的丝线,缠绕上青年的手指,就像刚出生的小狗跌跌撞撞地跑向主人。
“汪!”耳边传来一声细微的叫声,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白衣道人捻了捻手缝中的丝线,心情不错地开口:“去吧。”
仿佛得到了某种指令,缠绕在他手心中的丝线缓缓抽离,撒欢般朝着客厅的方向飞去,丝线的尾巴在空气中拖出长长的虚影。
莹白的丝线绕着掩面而泣的女人的腿弯转了个圈,又拱了拱中年男人的手心,最后在初中生的怀里撒着欢打了个滚……就像是它曾今最喜欢做的那样。
牵着青年的小柏止面无表情地抬起头,明明是少年人的模样,可那目光却冷得像是寒冰。那道视线依次从女人、中年男人还有侯志昊的身上掠过,最终停在离侯志昊大概半米的空中。
白色的丝线在半空中停留了一瞬间,似乎还在留恋着什么,可被扶到沙发上的侯志昊却已经跳了起来,那张小脸变得煞白,像是被吐着信子的毒蛇舔了一口:“有东西!刚才有东西碰了我!”
他的脸因为极度恐惧而扭曲变形,声音也变得尖细高昂:“不对…那东西没有皮,不是刘东……”此刻他仿佛感受到了真正的恐惧,瞳孔缩成了米粒大小的黑点,他咬牙切齿地说道:“是…是糯米,是那条该死的狗回来复仇了!”
半空中的白色丝线听见自己的名字,欢快地在半空中转了个圈,丝线化成的尾巴几乎快要摇出残影。不过即使它再想要扑入小主人的怀抱,可它的身体依旧十分虚弱,虚弱到无法再随意偏离白衣道人给他铺设的轮回轨道。
圆形的黑色大门缓缓在它面前打开,那些白色的丝线不断化作粒子被吸入门内,只有那条不断摇动的尾巴,还在半空中甩下星星点点的残影。
少年盯着那“欢快”的残影,又看向双目圆瞠、已然被吓破了胆的侯志昊,发出了一声冷嗤。
白衣道人飘飘然从半空中落下,犹如离体的一魄般回到了青年的身体里。就在魂体归位的一瞬,青年涣散的瞳孔在一瞬间变得清明,如同抵达高点的海浪轰然落下。
侯志昊身体还很虚弱,嚷了几声便脱力瘫坐在沙发上。
那毫无生气的眼珠在眼眶中转动了一下,忽然落在茶几上的一把水果刀上。他死死盯着那把水果刀的光面看了一会,脸上的恐惧在零点几秒后尽数化作了凶狠,突然扑向茶几拿起那把还沾着果屑的水果刀。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侯志昊双眼通红,就像是被什么东西餍住了一般,用泛着寒光的刀刃直朝着自己的胸口,嘴里还咬牙切齿地嘀咕着:“我让你回来…我让你还敢回来…!”
锋利的刀刃上倒映出侯志昊的通红双眼,看着那把危险的水果刀,女人几乎丧失了所有的理智。她不顾一切地冲向自己的孩子,可旁边有人比她更快,就在侯志昊狞笑把水果刀捅进自己胸膛的前一秒,刀刃却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紧紧握住,鲜血染红刀刃,也模糊了刀刃上那道狰狞的面孔。
无论侯志昊握着刀柄的如何用力,刀刃都无法前进半分。
“滚!……别来坏事!”侯志昊的脸色变得愈发狰狞,双眼腥红可怖,死死盯着面前的青年:“再碍事我连你一起杀!”
柳安木单手握住刀刃,腥红的鲜血顺着他握住刀刃的手心滴淌下来,很快就浸湿了衬衣的袖口。他盯着那对被两道黑线贯穿的瞳孔,突然笑了起来,一字一句地说道:“敢这么跟老子说话,你九族是批发的啊?”
旁边赶来的中年男人闻言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头,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神色。从来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说出这种混账话,不过他心里却非常清楚,青年骂是的并不是他的儿子。
他了解自己的儿子,从小就被他母亲给惯坏了,这些年也做了不少混账事。不过即便再混账,他的儿子也没有亲手杀过人,而此刻候志昊的表情,分明就是一个杀人如麻的杀人狂,眼底充斥着因为即将复仇而兴奋到了极点的狂热。
€€€€这绝不是候志昊应该有的表情!
屋内的气压刹那间低了好几个度,几步远的身后,少年死死盯着那人的背影,漆黑的瞳孔在一瞬间裂成两块,从裂口中如同岩浆般迸发出色极艳丽的血雾。
烦躁。近乎要逼疯他的烦躁。
没有任何一只妖能接受自己的伴侣一次次为了一些不相干的人,甚至是一条未开灵智的狗去一遍遍糟践自己的身体。
他慢慢转动眼珠,腥红如血的眼珠对上候志昊成为一个圆点的眼球,几步远之外,“候志昊”瞠目欲裂地抬起头,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在目光转动的一瞬间,“他”的瞳孔骤然缩成两个豆粒大小的圆点。
仿佛是在几步远的地方看到了什么,从“候志昊”布满血丝的眼睛里迸发出了一种狂喜。那是一种从内心最深处迸发出的喜悦,“他”嘴角抽搐般地向两边扯开,露出一嘴白森森的牙齿,嘴里发出几个很古怪的音节。
这个声音像是某种加密的电报,并不是通过喉腔发出,而是直接投射到了另一个人的耳朵里:
“…终于见到您了院长…您是来帮我的吗……”
少年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从眼角的位置如同瓷器般裂开一道碎纹,好似面部的皮肤被撕裂。随即从裂痕的中央又睁开了一只眼睛,这只眼睛通体漆黑,眼珠周围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腥红血管。
下一秒,“候志昊”耳边传来没有任何感情的指令,冰冷得就像是一台机器。
“我会给你机会杀了他,但不是现在。”
**
手心处的伤口深可见骨,但柳安木的动作却没有半点迟缓,利用指骨死死卡住水果刀的刀刃,另一只手则迅速扬起,朝着侯志昊的后颈用力一劈。
侯志昊适时发出了一声闷哼,两眼不住上翻,紧接着握着刀柄的手一松,整个人斜着软绵绵倒了下去。
空气安静了下来,每个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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