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人不要太好看 做人不要太好看 第41章
作者:猫火虎
霍峻恍然大悟般“哦”了一声,挑眉一笑,“祝泽呢?你不也是叫祝哥吗?”
方时勉听到这个名字目光有一瞬间的黯淡。
“还有霍仲山呢,还有我呢?”霍峻忽然凑近,俊朗的面容在灯光下显出几分薄凉,漆黑的瞳孔透露着似乎能望穿人心的审视,带着某种无法言喻的期待,语速很慢,“我们兄弟,你难道一个都不喜欢吗?”
空气似乎静止在了这一刹那。
周御看方时勉僵硬的神情,不太耐烦地啧了一声,“霍三,你差不多得了。”
霍峻这才又靠回座椅上,慢慢笑起来,看着方时勉,“这么不禁吓,还能把霍仲山几次三番惹毛,也不怕被他收拾。”
方时勉心脏还在剧烈跳动,却一下子抓住重点,“霍哥生我的气?”
霍峻没急着回答方时勉的问题,只是懒懒地交叠起长腿,不冷不热道:“你叫他霍哥,叫我霍先生?”
男人似笑非笑,眼睛微微眯起,“厚此薄彼,时勉,这有点不太公平吧。”
方时勉大脑这会混乱得很,只记得霍峻喊霍仲山二哥,本来就迟钝,被霍峻一恐吓直接宕机,完全是下意识地叫了声,“弟弟?”
“……”
周御修行多年的演技与克制在这一瞬间破功,他忍俊不禁,不免对方时勉多了几分敬意。
简直出乎意料的招人喜欢。
霍峻的脸色此刻堪称精彩,他忍了又忍,忍到最后竟然也只是无可奈何地笑了一下,简直有点不知道该拿这小家伙怎么办才好。
他伸出手,方时勉以为要挨打,立刻朝被子里缩了一下,谁知霍峻只是恶狠狠地轻轻捏了下他的脸,“这会又知道躲了,挨揍的时候怎么不知道躲?笨!”
方时勉不知道这种问题该怎样回答,索性低着头不说话。
霍峻松开手,低声恐吓,“我看你就是欠教训。”
“你怎么老吓唬他。”周御站在那里,冷眼瞧着霍峻,看起来有点不满。
“哟?”霍峻抬起头,大爷似的打量周御一眼,哼笑,“这就心疼上了?之前看人一瘸一拐走路上的时候怎么不多点耐心?刚才不还高高在上爱答不理吗,演员果然善变。对你顶头上司翻白眼,表情管理学狗肚子里了?”
周御压根懒得搭理他,走到对面的家属陪护病床那里坐下刷手机。
方时勉这时看着霍峻,又问了一次,“霍哥在生我的气吗?”
不知道为什么,方时勉有点在意这个事情,因为那天霍仲山看到自己手机时那种表情,令他很不安,他觉得他或许应该解释一些事情,可他又确实不明白霍仲山生气的点在哪里。
“你那么在意他生没生气干什么?”霍峻懒洋洋地问,眼神却很锋利,像是割人的刀子,“别说他生气不生气,就算他生或者死,又与你有什么关系?”
方时勉茫然一瞬,对啊,他为什么会那么在意霍仲山的情绪,难道仅仅是因为他在他面前表现过脆弱的一面,就觉得自己也该保护他,也该在乎他吗。
不是这样……方时勉脑海里慢慢浮现出许多画面,关于霍仲山的一幕幕回忆,那次车祸公路上的熊熊火光,到这次他从梦境里睁开眼,霍仲山看他的眼神。
是压抑着,带着庆幸与后怕的神情。
霍仲山或许不希望他死掉,方时勉想。
可是为什么呢?他就像着大千世界里最不起眼的小石子,可以出现在任何地方,也可以消失泯灭在任意角落,不应该有人会觉得,这颗石子是需要一直存在的。
方时勉不觉得自己自卑,他只是觉得自己没有存在的理由,所以他把所有对生活的热情都寄托在下辈子,或者说是那个未知的,死者的世界。
过了很久,方时勉才说:“我不知道。”
他看着霍峻,眼中透着迷茫,有些语无伦次,“我以为自己一定会死的,可是没有。我被你们救活了,我很感谢你们,真的……霍哥他,明明说一切都可以交给他,可是他看过遗书就走了,我,我想我可能做错了,因为他在生气,我不知道。”
听到这里霍峻似乎是有话想说,却又没有。
“我不想要他生气,他对我很好很好,我知道,我只想要他好,不想让他难过……”
“我只是觉得自己要死了,想写一点东西来证明,要死了,电视里不都会写遗书吗?”方时勉眼睛很红,像是内核已经损坏的机器人,说话乱七八糟,听得人心痛。
霍峻拿来纸巾给方时勉擦眼泪,声音柔和下来,“好了好了,别哭了,又是寻死又是写遗书的,还把自己搞得那么委屈,以后谁给你苦头吃就过来告诉我,我替你出气。好好活着,喜欢你爱你的人多的是,做什么想不开呢,再寻死屁股给打烂信不信?”
方时勉抽噎着,很温顺地把脸抬起来给霍峻擦。
霍峻轻轻隔着薄纸按在方时勉的右眼,半垂着眼眸,低声道:“霍仲山好着呢,没生气,我逗你的,这两天公司事多,他忙完这阵子肯定要过来看你,你作天作地都可以,只要别再寻死觅活,他不会和你真生气的。”
说完,那张纸就从方时勉的眼睛上轻飘飘地离开。
方时勉似懂非懂地点头,嗓音里带着一点哽咽的尾音,“没有生气?”
霍峻那张脸上没什么表情,却抬手遮住方时勉的眼睛,不轻不重地在他眉骨上按了一下,语气平稳,“嗯,没有生气。”
晚点的时候,周御的助理上门来找他,两人出去待了几分钟,周御已经戴上帽子和口罩,进来就给霍峻说要走了,霍峻什么也没说,起身给客厅里的阿姨打了声招呼,和周御离开了。
后面大部分时间都是阿姨陪着方时勉,她的话很多,做事情很急,却是最认真仔细。
她很像方时勉在梦里幻想出来母亲形象,会在方时勉伤口痛得睡不好觉时,一遍又一遍去询问医护人员,这是不是正常现象,能不能让他少痛一点。
会在方时勉偷吃零食的时候把零食悄悄藏起来,告诉他垃圾食品吃了要生病。会在下午太阳落山的时候给方时勉按摩,给他讲很多故事,不是童话,是她自己的故事,还有她听别人讲的故事。
二月中旬的海市虽然温度还是比较低,但一连几天都在出太阳,早晨阿姨会把窗帘拉开,让清晨柔软的阳光落到方时勉的被子上。
“你这孩子能吃是能吃,就是不长肉,怎么看着还在掉秤啊。”阿姨喂完方时勉就开始发愁,眉毛紧紧皱起来,左思右想,看着人都有点老了。
方时勉这些天已经可以试着下床,只是阿姨一般不同意,他今天不用输液,听了阿姨的话就把手放在被子上摸来摸去,停在肚子那块位置,很认真地与阿姨探讨:“可能是伤口要吸收我的营养,所以就会让我吃很多,但其实我也不是很能吃。”
“诶哟,能吃是好事呢,干什么不好意思。”阿姨笑起来,忧愁也不见了。
方时勉这下是真的有点不好意思了,他装作很忙地样子去锻炼自己双腿,躺了这些天腿上都没力,只是刚把腿弯起来,还没来得及给阿姨说话,就听见病房门被推开的声音。
阿姨看见来人,喊了声“霍先生”出去了。
方时勉被弯起来的腿挡住了一部分视线,想放下去又不知道扯到哪里,痛得他闷哼一声,只能把脑袋探出去看。
霍仲山和明柯交代完事情,转头就看到有些家伙从高高拱起的被子里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脑袋,露出一双漂亮水灵的大眼睛,干净澄清,像一层薄薄的清泉,完全掩饰不住心里的想法。
方时勉没想到霍仲山会过来,他有点怀疑霍峻那天的话,却又忍不住小小的开心,“霍哥。”
“嗯,”霍仲山应了一声,走过来把鼓起的被子掀开一角,嘴角微微扬起,看向满脸尴尬的少年,问,“放不回去了?”
方时勉看他笑,也莫名跟着笑了一下。
霍仲山脸上的笑意更加明显,冷肃的面容也显出几分柔情,“问你话呢,傻笑什么。”
“能放回去。”方时勉有点害臊。
“嗯?”霍仲山没说话,只带着微微地笑意注视着他。
方时勉被看得心虚,老实交代,“放回去有点痛。”
霍仲山十分欣慰,觉得方时勉的状态比之前竟然好了许多,于是问,“那该说什么?”
方时勉歪着头想了一会儿,手在被单上摸来摸去,低声道:“霍哥,帮帮我吧。”
“好孩子。”
霍仲山把被子向上掀开,只露出一双弯曲的腿来,宽大的病服裤子被被子全部蹭到大腿上堆叠着,那双细长白皙的腿晃得人移不开眼。
修长宽厚的大手不轻不重地捏住那只漂亮的脚踝,手指上的薄茧有意无意的从嫩滑的肌肤上滑过,引起小腿上的肌肉紧绷起来。
“放松。”男人的嗓音低沉浑厚。
方时勉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紧张就赶紧听话的放松身体,还认真地告诉霍仲山,“我已经放松了。”
两只腿都被很轻柔的放下来,被子也重新被盖上,方时勉看着霍仲山,直接问,“那天,你是不是生气了霍哥。”
再不问,他担心霍仲山又忽然一言不发的走掉,然后消失很久,让他一直都为这件事悬着心。
“是生气。”霍仲山坐下来,看着方时勉,平静道:“气你不爱惜你自己,很不听话。”
方时勉心想果然,他蔫头搭尾地靠坐在病床上,像是一下子就没什么精神了,看着可怜兮兮的,亮汪汪的眼睛观察着霍仲山的神情,很低落地慢慢说,“我会听话,你不要生气。”
这一幕任谁看了都要软下心肠,霍仲山极轻地叹了口气,“不需要你很听话,但以后不要伤害自己可以做到吗?”
其实霍仲山这些天并没有生方时勉的气,他只是开始重新衡量自己应该以什么态度来面对方时勉,他需要冷静下来思考,自己能够给方时勉带来什么,又会让他失去什么,有些事情应不应该做,有没有必要做。
他需要想清楚,才能避免给脆弱的方时勉带去伤害。
方时勉本身也是怕痛的人,他知道霍仲山想听什么,于是说:“我不会再去自杀。”
那天他会直接上山等死,最重要的原因其实是他觉得自己已经承受了那么剧烈的疼痛,是最逼近死亡的时候,干脆就去死了算了,不然这次花钱治好了,下次要死的时候还要再痛一次,很不划算。
只是他千算万算,实在没想到自己会被人救,还是霍仲山他们。
还不如早早去医院看看,白白痛那么一遭。
“出院之后直接住云锦,有意见吗?”霍仲山很平静地问。
霍仲山说这话的时候是纯粹的征询方时勉的意见,并没有任何强迫的意思,但他在没什么表情时说出这类话时,本身就蕴含着极大压迫气息。
方时勉自然乖乖摇头说没意见。
脑袋上被人用力的揉了一下,男人西装外套上的那种很淡的烟草气息在鼻尖萦绕,片刻后那只大手就离开了,方时勉也不知道是不是幻觉,他好像依旧能从病房的消毒水味里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淡香。
霍仲山叫来了方时勉的主治医师去外面的小客厅了解情况,双方交谈了十来分钟,医生还与云锦的餐食营养师做了一次简单的线上沟通,交代的差不多,医生才带着两名助手出了病房。
之后霍仲山也一直在客厅进行线上会议,明柯轻手轻脚地进出了几次,都在在交接资料。
客厅的门并没有关严实。
方时勉听见霍仲山沉稳训人的声音,只是简单几句话,听得人胆颤心惊,即使没发火也很有威慑力。
方时勉默默收回露在外面的脚丫子,盖好被子闭上眼睛,心想霍仲山应该是没生自己气的,不然他应该没有现在这么好过。
空气里又只剩下单调的消毒水味,哦不,还有阿姨亲自洗过,洗的很香的病号服,是清新的皂香,在暖烘烘的被窝里变成很绵软的香气。
没想到一不留神竟然就睡过去。
再睁眼醒来,是阿姨在饭盒里搅弄炖的软烂的排骨,病房里飘荡着浓郁的肉香,方时勉揉了下眼睛,睡眼惺忪地问阿姨,“霍哥已经走了吗?”
“走了,刚走呢。”阿姨又把另外的餐盒打开,“霍总开完会过来看你,看了好久,也不说话,可能是看你睡得太香了,就先走了,还嘱咐我监督你好好吃饭呢。我就说啊,勉勉乖得很,哪里还用监督,一到饭点就听话得很,吃饭是最不操心的……”
方时勉听到后面有点局促,很小声地嘀咕,“阿姨,其实有时候不用说得那么详细。”
阿姨把桌子端上来,夹了块剔了骨的排骨,“快,鲜得很。”
方时勉张嘴吃掉,刚想说话下一口又来了,过了会就把脑袋里东西抛得一干二净,完全沉寂在美食诱惑中。
“阿姨,排骨蘸点小米辣的料碟肯定更好吃。”
“不行,你现在还不能吃辣,重油重盐都不行。”
“蒜香排骨不辣。”
“那个是油炸的。”
“哦,酸汤肥牛不是油炸。”
“那也不行,等你完全好了才能吃。”
“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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