匹诺曹 匹诺曹 第55章
作者:陈可羞
“好不好?”
“好……”陈江时终于用沙哑的声音吐出一个字。
钱棠喜上眉梢,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出于本能的,他低头亲了一下陈江时的唇。
这是谈恋爱的两个人才会做的事。
如果陈江时有了女朋友,应该也会和女朋友做这种事。
陈江时的唇很软,和他的耳垂一样软软的。
意外的,钱棠觉得自己不排斥。
甚至心跳加速,快得要从胸腔里撞出来。
原来是这种感觉。
他心里想。
第41章
陈江时是在一阵瘙痒中醒来,睁眼就看到一张凑得极近的脸,紧闭的眼睫几乎扫到他的鼻头。
他后知后觉地感受到自己身上压着一个人,沉甸甸的重量让他喘不过气,头晕、恶心以及一阵强烈的想要作呕的冲动像浪潮一样冲击他的感官世界。
他猛地推了一把身上的钱棠。
“起来。”
然而钱棠睡得跟死猪似的,只是眼皮滑动了下,随即将头一扭,靠在他的肩膀上又睡过去。
陈江时吸了口气,用力推开钱棠,爬下床才发现他不知何时回了自己卧室的床上,之前给钱棠套的被子早收进衣柜里,床上只有他平时盖的被子。
此时此刻,他的被子被钱棠往身上裹成一个蚕蛹的形状,没留出一点给他就算了,钱棠还连人带被将一半多的重量压到他身上。
难怪陈江时感觉自己做了许久的噩梦。
梦里他被泰山压顶,仿佛被压在五指山下的猴子,使尽全力也挣脱不了。
陈江时到厕所里简单洗漱完,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还穿着昨天的衣服,好在外套和裤子都脱了,低头一闻,衣服上散发着一股一言难尽的气味。
他脱掉衣服扔进洗手池下面的盆子里,把厕所里的灯光开到最亮,转身将背朝向镜子。
只见背上长出了大片的红疙瘩。
仔细看去,他背上的红疙瘩和上次钱棠过敏时长的红疙瘩差不多,应该也是过敏了。
陈江时扶着脑门,用混沌的大脑回忆完昨晚的事,他肯定不是在自己家过敏的,更不是睡在自己床上过敏的,应该是昨晚吃了什么东西。
说起来,昨天是他第一次喝酒。
陈江时头疼地将头发往后捋了捋,只穿着一条四角裤回到卧室,等他从衣柜里翻出衣裤穿上,床上的钱棠仍旧睡得死沉。
可能是昨晚受了凉的缘故,陈江时的鼻子有些堵塞,喉咙有些干痒,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确实也有些烫。
他走到床边,扯开被子一角往里看。
裹在里面的钱棠倒是穿得整整齐齐,睡衣和睡裤都没忘换上。
陈江时把被角一扔,想到自己以前是怎么照顾钱棠,又想到昨晚钱棠是怎么照顾自己,忍不住冷笑出声,心里的闷气几乎化为实质,咚咚地撞击着他的胸膛。
他四下一望,找到了钱棠叠整齐后放在椅子上的衣裤,他拿起衣裤,直接扔到钱棠脸上。
看钱棠还是没醒,便伸手覆了上去,隔着衣服捂住对方的脸。
不多时,手下的人开始挣扎。
陈江时心里有气,有意多按了一会儿,直到钱棠也生起气来,突然一个翻身,抬脚往他身上乱踹。
他猝不及防,被钱棠踹到肩膀,还好对方力气不大,不仅踹得不疼,还被他一手抓住脚踝。
想不到钱棠的脚踝很细,他一只手便握住大半。
陈江时抓着钱棠的脚,顺势松开按着衣服的手。
钱棠一把扯掉脸上的衣服,气得脸红脖子粗,眼角漫出一点生理泪水,把浓密的睫毛打湿成一根一根的。
“陈江时,你有病啊?”钱棠扯着嗓子开骂,但说到一半,冷不丁对上陈江时难看的脸色,他的声音渐渐变小,最后消散在安静的空气中。
对视片刻,陈江时扔开了钱棠的脚。
钱棠反应迅速,立即把双脚收回被子里,重新将自己裹成一个蚕蛹形状。
陈江时头昏脑胀,实在不想和钱棠算账,只简单地问:“昨天是你送我回来的?”
“对啊。”钱棠撅着嘴抱怨,“你还好意思说我重,你知不知道你也重死了,我把你扶回来,肩膀都快被你压垮了。”
“也是你扶我上床的?”
“对啊。”钱棠没好气地说,“这里除了我还有第二个人做这些事吗?”
陈江时沉默许久,环视一圈被弄得乱七八糟的卧室,内心叹了口气,他低声说了谢谢,转身从抽屉的旧钱包里摸出一张五十块钱。
钱棠见状,赶紧从被窝里钻出来:“你去哪儿?”
“楼下诊所。”陈江时瓮声瓮气地说。
诊所里,医生面对陈江时满背的红疙瘩,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开完药后,她问陈江时:“你是不是感冒了?”
“应该是。”陈江时说,“能再给我开几副感冒药吗?”
医生问了陈江时的症状,还挺严重,便开了几副用小纸包起来的西药,结账时,她好笑地说:“你和你同学真是多灾多难,上次他过敏,这次你过敏。”
陈江时只是叹气。
医生问:“你朋友还过敏吗?”
“没有了。”陈江时回,“我把那床被芯收起来了,重新买了一套新的被芯。”
新被芯花了他两百多块钱,去步行街那家他从没进去过的水星家纺买的。
他真是疯了才买一床这么贵的被芯。
陈江时每次想起来都觉懊恼。
但医生不知道他心中所想,还颇为羡慕地说:“你俩关系真好。”
陈江时拎着装了药的塑料袋走出诊所,看到钱棠埋头站在外面,下来时还像一只好斗的公鸡,走路都昂首挺胸,这会儿就成了被霜打过的茄子。
“早上想吃什么?”陈江时问他。
钱棠额前垂落的碎发遮挡了他的眉眼,只能看到鼻梁和抿着的嘴唇,似是想了想,他小声说:“对不起啊。”
陈江时皱眉:“你道什么歉?”
钱棠扭捏半天,声如蚊呐:“昨天我占了你的被子,让你没被子盖。”
原来是为了这个。
陈江时倒是有些惊讶。
钱棠居然还有一点自知之明,真是出乎他的意料。
不过问题不大,要是以前,他都头疼死了,眼下哪怕知道回去还要收拾家里的卫生,他也心如止水。
他已经麻木了。
“走吧。”陈江时平静地说,“去吃粉。”
由于突发感冒,今天的学习计划只能搁置,陈江时几乎在床上躺了一天,直到傍晚才爬起来,趁着头脑清醒不少,他让钱棠接着讲昨天没讲完的题。
袁孟的电话就在这个时候打了过来,一番嘘寒问暖后,试探性地开口:“江时,那个作业……”
没等袁孟把话说完,陈江时手里一空。
扭头看去,手机已被钱棠抽了过去。
山寨货手机漏音,钱棠又和他肩膀挨肩膀地并排坐在桌前,估计刚才听见了对面的袁孟在说什么。
钱棠把通话按成免提,张口就说:“不行。”
对面的袁孟一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和自己说话的人不是陈江时,巨大的惊诧之下,他说话都结巴了:“你、你是钱棠?”
“是我。”
钱棠的语气很淡,他向来很会变脸,面对其他人,又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少爷样。
要说平时袁孟对钱棠只有羡慕,那么经过昨晚的事后,他对钱棠的感情就变复杂了。
除了羡慕外,还有一点崇拜和讨好夹杂其中。
“你还在江时家里吗?”袁孟问。
钱棠“嗯”了一声,也没多说今天陈江时生病和过敏的事,言简意赅:“还有几道大题没讲完。”
“江时呢?”
“就在旁边。”
袁孟清了清嗓子,故作淡定:“钱棠同学,你能不能把手机还给江时,我有话要和他……”
这次话又没说完,就被钱棠打断。
“如果你想过来抄作业,免谈。”钱棠铁面无私,毫不拖泥带水,“上次你们几个人抄作业已经连累到他了,明明他没做错什么事,却要和你们一起在办公室里罚站,还受姚志刚的奚落,如果你们把他当朋友,以后这种事就别想着拖他下水了。”
袁孟蓦地一静。
陈江时听到这里,眼皮也跳了一下,他转头看向钱棠,眉心不自觉地皱起。
他觉得钱棠说得过了。
虽然他也不赞同袁孟和王昊他们抄作业的做法,但是劝学这种事本就很难,即便他们不抄他的作业,也会去抄其他人的作业,他从没觉得被打扰有多困扰。
然而钱棠依然坦坦荡荡,似乎在余光中注意到了他的表情变化,伸手覆上他放在腿上的手。
手心贴着手背。
钱棠抓了抓他的手,示意他不要讲话。
陈江时硬生生地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等电话挂断,他不悦地说:“我和袁孟认识很久了,你没必要把话说得这么重。”
“我不是把话说得重,我只是让他知道你想努力学习的决心。”钱棠把手机放到桌上,第一次郑重其事地问陈江时,“陈江时,你真的想考大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