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皮囊 漂亮皮囊 第126章

作者:程云极 标签: 豪门世家 天之骄子 正剧 追爱火葬场 近代现代

  “为什么宋濯有钥匙?”他趁机问道。

  “你也要吗?”

  “可以吗?”

  徐知竞满含期待地即刻接上这句话。

  意外的,夏理却开始了沉默。

  他仍旧不偏不倚地注视着徐知竞,只是笑容渐渐掩去,换上审视,无甚情绪地捉住徐知竞的视线。

  徐知竞不明白,捧着夏理的指尖讨好似的啄吻。

  他似乎错判了两人的关系,在费洛蒙的影响下产生出近似于恋爱的幻觉。

  直到夏理的巴掌结结实实甩到他的脸上,徐知竞昏聩的思绪这才清醒,腹诽自己痴心妄想,咎由自取。

  他和夏理算什么呢?

  夏理不是早就说过,他们什么都不算。

  徐知竞牵了牵嘴角,实在不知道眼下的场景究竟该用怎样的表情来面对。

  秩序被打乱,规律的生活一去不返。

  他分明就在夏理的身边,却无论如何都无法靠近,拨不开迷雾,更猜不透夏理的心。

  夏理支起身,慢悠悠地跨上徐知竞的腰腹。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看见徐知竞刻意维持的笑容,以及要哭一样的眼睛。

  心底的矛盾驱使夏理产生扼杀源头的冲动。

  他在渴望物质与躯体满足的同时,却制造不出哪怕星点的爱意。

  “徐知竞,权力真是太好了,不是吗?”

  夏理坦诚地自白,双手抚过那些浅淡的疤痕,学着曾经的自己,紧握一把不存在的拆信刀。

  “你为我做过什么?”

  他将双手卡上了徐知竞的脖颈。

  “可以为我去死吗?”

  夏理在这个短暂的瞬间莫名想到,他或许仍是在骗自己不恨了。

  可是爱呢?

  爱难道不该是与恨一体的吗?

  为什么会不爱了呢?

  夏理困惑地不断将十指收紧,对着徐知竞露出一副无辜且天真的表情。

  徐知竞甚至在纵容,温柔地轻抚过夏理的手背。

  “只要你想。”

  没有什么是不能为夏理献出的。

  夏理在徐知竞的生命中占比太重,根本无从戒断,更遑论遗忘。

  夏理,夏理。

  在徐知竞的心里,这两个字要比徐知竞更为熟稔亲昵。

  只要是夏理,嗔责抱怨都格外动听,要他奉上生命也会显得美丽。

  “只要你想。”徐知竞温和地重复道。

  颈间的力道越来越重,剥夺呼吸,换来本能地挣扎。

  徐知竞安抚似的握上夏理的手腕,又被求生欲裹挟,反反复复拉扯再松开,迫使自己守约,去兑现说出口的承诺。

  全世界,夏理与他最登对。

  就算死亡,徐知竞也甘之如饴。

  窒息感带来即时的晕眩,以及朦胧浮泛的联想。

  徐知竞愉快地想到自己就要在夏理手中死去,永永远远变成对方的唯一。

  闷热的,无光的房间。昏沉的,飘忽的思绪。

  徐知竞痴迷地看着夏理。

  嗅到对方身上的香气,隐约带着草木的苦涩,飘飘袅袅环绕不散。

  怎么会有如此令人沉醉的时刻。

  徐知竞心跳不已,为夏理意乱情迷。

  他恍恍惚惚想到,这样死去,就算下地狱也是夏理的恩赐。

  对方漂亮的眼睛,湿润郁丽的虹膜,雾氤氤水汽沾湿的睫毛。

  €€€€夏理为什么要哭了?

  不等徐知竞反应过来,夏理紧紧卡在他喉间的手便先一步松开了。

  对方脸上有着显而易见的沮丧,眼泪没能落下来,晃悠悠地蓄在眼眶。

  夏理缓慢地俯身,靠近徐知竞的胸口,贴着那道疤痕听后者的心跳。

  他和徐知竞长久地拥抱,久到徐知竞都要被他感染,湿漉漉在眼前聚起温热。

  机器运作的白噪音在逼仄的空间内一再放大。

  街道上的嘈杂挤进窗户,围着潮闷的空气盘桓。

  夏理安静地听着,空虚到不知该如何是好,良久才起身,走下床,步伐不匀地往屋外去。

  €€€€

  徐知竞穿好衣服出来,剪裁合体的衬衣,那不勒斯形制的西裤,搭上腕间那只纪念款的理查德米勒,一派优雅妥帖。

  这样一个人站在掉了漆的狭窄门框前,乍眼一看,倒像是被绑架了。

  夏理趴在沙发上打量对方,被这荒诞画面逗得想笑。

  “你走吧。”

  ‘绑匪’发号施令。

  徐知竞不解地回看,喉结在留有印迹的颈间紧张地游移。

  他试探着靠近,惴惴问道:“……我做错什么了吗?”

  “没有。”

  “那我……”

  “走吧,我要睡觉了。”

  夏理说得斩钉截铁,话音未落就把脸埋进了抱枕。

  最后几个字闷着声飘出来,撞在徐知竞的心上,引出无措的痛感。

  他茫然盯着夏理出神,试图补救都找不到合适的方式。

  徐知竞面对夏理束手无策,剖白真心为时已晚,以金钱填补又像重蹈覆辙。

  他甚至不明白夏理为什么还愿意让他迈入这间公寓。

  是压抑已久的欲望吗?

  为躯体的契合暂且摒弃爱恨?

  “……我下次还可以来吗?”

  “不知道。”

  “明天想吃什么?还是巧克力……”

  “我要睡觉了。”

  夏理冷硬地打断了徐知竞的话。

  他说不上来对徐知竞有什么想法。

  不定性质的感受让夏理没办法立刻适应,只好寄希望于摆脱触发这一系列混沌的源头,一再地要求徐知竞离开。

  他抱着抱枕,困倦地提不起精神,字句含糊变成呢喃,梦话似的飘荡。

  徐知竞没有明确的身份,再要勉强也是自作多情。

  他本想留一张卡,又怕夏理误解,重提旧事。

  踌躇半晌,徐知竞最后在一张纸巾上写下了自己的号码,压在台灯下,刻意弄出了些许声响。

  “号码没换过,什么时候都可以打电话给我。”

  夏理好像睡着了,徐知竞等过许久,依旧不见对方有所回应。

  残余的暮气已经被夜色掩盖,从窗外映出路灯如豆的光点。

  徐知竞只好离开,轻手轻脚把门带上。

  夏理在关门声后懒倦地半睁开眼,又在沙发上趴过一阵,屏住呼吸,伸手去够那张留着徐知竞号码的纸巾。

  墨迹沿着纹理晕开了,将笔划衬得过分认真,倒像是夏理不近人情。

  他枕着抱枕,目光浅浅从那串熟悉的数字上扫过,末了把纸巾揉皱了,丢进了一旁的垃圾桶。

  夏理说不清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

  或许理智与欲望斗争太久,已然混淆界限,变得无法分割,再难辨析。

  €€€€

  扶手的护栏有些生锈,扎在台阶上,跟着脚步盘旋,再盘旋。

  徐知竞沉默着往楼下走,像要失衡,靠得离扶手很近。

  铁锈勾到他的裤腿,刺啦啦发出一连串短促的声响,看不出什么痕迹,变成昏暗光线下的幻听。

  夏理怎么可以忍受住在这里,穿着廉价的睡衣,在阴郁无光的公寓内度过无数个相似的日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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