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刺 纯刺 第36章

作者:吸猫成仙 标签: 近代现代

  “嗯嗯,你什么都懂。”

  “我就是懂啊。”裴仕玉双眼直直盯着费黎,嘴角带笑,但紧紧和他十指相交的手背却用力到鼓起青筋。

  费黎快被裴仕玉这灼热的目光刺伤,他简直有些承受不住,另一只手去抠裴仕玉紧握的手指:“你松手,我头痒,要挠一下。”

  “嗯?头痒啊,要挠哪里,我帮你。”

  “不用。”

  “让我来,你看不见会碰到伤口。”

  “已经结痂了,我今晚回去洗个头就好了。”

  “医生说还不能洗头。”

  “我会小心一点,再不洗痒得要挠破了。”

  “小心也不行,洗头感染了怎么办?”裴仕玉眼睛一亮,“我帮你洗,你就仰躺在浴缸里,也不会把伤口弄湿。”

  回到家,裴仕玉兴致盎然,非要帮他洗头。的确是头痒难受,费黎只好躺进浴缸,按他说的,将脑袋仰在浴缸沿上。

  热水浇在头顶,手指轻轻插进他的头皮,费黎暗自打了个激灵。

  “水凉了?”

  “有点凉。”费黎喉头滚动,没话找话,“你以前就给别人洗过头?”

  “当然没有,你是第一个。”

  不知道裴仕玉是天生羞耻感轻,能够毫无障碍说出这种话,还是费黎总想得太多,总是给他每句话赋予深意。他努力想把这种错觉矫正:“那你会洗吗,我不想做小白鼠。”

  “这很简单,是个人都会吧。”

  指尖不轻不重地揉搓头皮,裴仕玉问他:“哪些地方痒,我帮你挠挠。”

  “不用了,洗了就好了。”

  裴仕玉小心避开伤口的位置,很耐心地将每一处头皮细细揉洗。这种亲密接触,这种如水的温柔和好意,又让费黎想起那天的吻。

  已经过了好些天,他总是不断想起,不断回忆,像一只不间断去抚摸的手,将那个片段打磨至光滑细腻。每每想起,都胸口激荡,又不可思议。

  只是过后都没有谈论过这件事,裴仕玉没有提起,费黎自然也不会提,好像一切都没改变,他们又回到了日常生活里,而那个吻,泡在阳光里,更像是午后睡得茫然的幻梦。

  裴仕玉的手指揉搓到后脑勺,那带着泡沫的滑腻触感顺着脖子滑到他后脖根。陷入幻想的费黎身体一缩,顿时坐了起来。

  身后裴仕玉也被他吓一跳,举起双手,有点无所适从:“怎么,弄疼了?”

  “不是,揉得很痒。”

  “会吗?我去洗头,别人都这样帮我按摩,很舒服。”

  费黎没有多说什么,弓着腿躺回去:“冲水吧,洗很久了。”

  裴仕玉再次细致地帮他冲掉泡沫,干燥柔软的毛巾先是擦脸,然后是头发。

  费黎抓着毛巾:“我自己来,今天谢了。”

  裴仕玉挪开他的手:“小黎,你不讨厌我吧?”

  费黎有点茫然,气氛也变得奇怪,他照例开了个玩笑:“洗头手法这么娴熟,下回还点你。”

  在他没看见的地方,裴仕玉勾起嘴角露了个笑,用毛巾蒙住费黎的眼睛。

  在亲吻这件事上,不讨厌的意思就是允许吧。

  裴仕玉手心握住费黎的下巴,将他头拉得更后仰一些,把那个从看见费黎闭眼开始,就一直肖想的吻,印在他嘴唇上。

  费黎的嘴唇薄且凉,但很柔软,上次他已经尝过了。再尝一次,味道还是一样,那种胸膛鼓噪,大脑晕眩的感觉也一样。

  他久久地贴着他,想要将那冰凉温热,将那柔软吞下,胸膛仿佛有万匹野马崩腾,像是有什么东西就要喷涌而出,然而紧贴的嘴唇仍然只是贴在一起。

  费黎没有动,裴仕玉不太敢,虽然用一种狡诈的方式得到了他自以为的允许,可他并不敢做得太多,担心万一让对方讨厌,可他又不甘做得太少,那不仅无法抚慰躁动的心,还会引得它更加焦躁绝望,像一只上吊的猫在胸口抓挠。

  他积攒一生的勇气,也只够让那只快要吊死的猫伸出舌尖,在那已经暖热的唇上轻抚一下。而那扇紧闭的门因这轻轻一扣,便为他轻启。于是他越过唇,越过齿,和里面最深的渴望痴缠在一起。

  裴仕玉一直觉得自己并不了解费黎,他们完全不同的生活经历让对方的内心似乎深不见底。但此时他的呼吸全是对方的味道,他握在费黎脖子的手掌感受到他滑动吞咽的喉咙,而费黎反手压着他的后脑勺,紧紧抓着他的头发,给与他真实有力的回应。

  他们如此深入地触碰着彼此,这一刻,裴仕玉觉得他了解了他。

  似有如无的敲门声响,裴仕玉没有在意,直到费黎猛推开他,惊惶坐起:“你妈妈在叫你。”

  裴仕玉还迷蒙着:“有吗?”

  费黎扯过毛巾,对着裴仕玉嘴唇狠擦几下:“有,快出去。”

  这时裴仕玉也听见了母亲的声音,脸上闪过一丝惊慌,匆匆出去了。

  “妈。”

  裴荣转身:“你怎么还在小黎房间?”

  “他脑袋受伤还没好,我帮他洗个头。”没敢告诉家里是费黎自己打的,只说摔了一跤。对这种事,裴荣一向不会深究。

  “你脸怎么这么红?”

  “哦,浴室的水汽蒸的。”裴仕玉抓抓头发,“妈,你找我有事?”

  “嗯,来我书房说。”

  裴荣关上书房门:“你跟小黎这些日子处得还不错吧?”

  “当然。”裴仕玉心头打鼓,很是心虚,难不成他那点心事被母亲发现了?一向大大咧咧的母亲,应该不会这么敏锐吧。

  裴荣咽了咽唾沫,好像下定某种决心:“小玉,你想不想要个哥哥?”

  “?”裴仕玉完全摸不到头脑,“我怎么可能有哥哥,理论上来说,我最多只能有个弟弟。”

  “你别瞎琢磨。我是说收费黎为养子,问问你的看法。你当这么多年独生子,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这么合得来的,不想在朋友的基础上更亲近一些?”

  “……”

  “我看小黎也是个好孩子,我们家人丁少,你都没有什么同辈帮衬。你跟小黎兄弟相称,也能互相照应……”

  裴荣话没说完,裴仕玉突然大声道:“不要!妈,你在想什么,我才不要跟费黎当什么兄弟!”

  他的确想跟费黎更亲近,到这关系怎么都不能是兄弟。

  见母亲还要开口,裴仕玉赶紧阻止:“我不会同意的,费黎也不会同意,你不要再说了。”

  

第47章

  “裴先生,我这边找人挖到一些黎光的黑料,打官司的时候放出来,在舆论上对我们会有利。”孙正义打来电话,“这段时间,您那边有什么进展?”

  那日老保姆的话对Jade的确是巨大的冲击,他尚记得那种天旋地转,一瞬间仿佛置身某个虚拟世界的虚幻感。

  老太太惊讶于他对此的毫不知情,更为自己说漏嘴而慌乱。直到Jade冷静一些,再问她是如何得知费黎曾是母亲的情人,难不成是母亲亲口告诉她的。

  老保姆闪烁其词好一阵,被追问得躲不过去,才说了实话。

  这种事裴荣怎么好意思亲口说出来,是她年纪大了失眠,总是半夜醒来睡不着就起床干活儿。每晚那个时间,她都能看见费黎偷偷从裴荣的房间出来,再回自己房间。

  最后那半年,裴荣身体几乎全部垮掉了,费黎退学在家,裴仕玉要备考分身乏力,都是他在照顾她。不论是抱着她上楼下楼,还是给她打针输液,全靠费黎一人亲力亲为。

  Jade反驳,半夜去母亲的房间也不一定就是情人关系,而照顾母亲也是费黎作为养子身份应该做的。这些都不算是确凿的证据,当中肯定存在某种误会。

  老保姆还是那话,不光是她这么觉得,家里所有人都觉得不对劲。小晴问过她很多次,裴总和这费黎到底怎么回事。连当厨子的刘老师都说裴总和费黎比和裴仕玉这亲儿子还亲。

  当然,那时候大家也只是怀疑,直到遗嘱公布,所有人才相信裴荣和费黎之间真有那么一回事。

  “如果不是这样,小荣怎么会把所有财产都留给费黎?”老保姆长叹一口气,“人生病是很脆弱的,面对死亡也充满恐惧,这也不能怪小荣,是费黎那个时候做那种事实在不光彩。不说别的,他头一个对不起你。”

  “那时候你们都知道,但谁都没告诉我。”

  老保姆黯然垂下头。

  其实Jade也明白,那时候他少不经事,其他人也只是想保护他。

  孙正义听完Jade的新发现,兴奋而充满激情地:“裴先生,您听我说,这是一项重大进展。若是能够坐实这件事,我们打赢官司就很有希望。”

  “坐实,怎么坐实?我不信费黎会亲口承认。”虽然老保姆那话有理有据,看似一切都说得通,Jade仍不确信。

  “不用费黎承认,我们有证人啊。过去的保姆、厨师、司机……只要他们统一口径,就能让陪审团买账。”

  “那边是我母亲的亲笔遗嘱,这边只是一个传闻,我实在看不出来我们打赢官司的优势在哪里。”

  孙正义耐心解释道:“只要费黎和您母亲能够真的被认定为情人关系,那份遗嘱的合法性便存疑。

  “法院的最终判决除了案件本身,还要注意社会影响。首先,费黎和您母亲那是不法关系,费黎从这种关系里获取巨大利益并不会得到社会道德的认可。再则,那是您母亲处于病重之际,费黎的这种接近更显得别有用心。

  “我们朴素的价值观里,并不希望这种狼子野心的家伙成为最后赢家。您一定能争取到陪审团的支持和同情,有了这个基础,打赢官司至少有一半的希望。

  “怎么样?我现在就重写案情陈述提交法院?”

  尽管孙正义那样说,Jade仍很迟疑。

  如果真要拿这情人关系做文章,不光是费黎,连他已经去世的母亲也会被拉出来公之于众,承受舆论的鞭笞。

  另一方面,这件事逻辑虽通,也完全能够解释那份诡异的遗嘱,Jade还是觉得哪里不太对。

  之后他去找了以前在他家里工作的人,从众人口中得到和老保姆差不多的版本,大家都说一开始没想到,但仔细一想又合情合理。哪个富豪最后不是找了个年轻好看的情人,何况他母亲已经寡居多年,加上重病缠身,最后的时日由着自己放纵一回更是理所应当。

  这放在所有人身上都合理,但Jade翻来覆去地想,还是觉得放在母亲和费黎身上实在太违和。

  他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不是,但他还是坚信母亲不是那样的人,费黎虚伪狡诈,但也不至于勾引他母亲,况且那个时候他们顶着义兄弟的名义不敢说破,实质上已经是恋人。

  至于费黎半夜去母亲的房间,除了那些苟且之事,也有可能是做别的,一些不能让别人知道、更不能让自己知道、只存在于他们二人之间的、秘密。

  如果真有那样一个秘密,又是什么样的秘密,可以让母亲瞒着自己直到去世,又让母亲立下那样匪夷所思的遗嘱,那个秘密会和自己相关吗?

  Jade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他仍然在怀疑,真有那样的秘密吗,还是一切只是自己不能接受现实的想象?

  如果真有那样一个秘密,Jade希望能将它找出来。

  如果没有,一切只因费黎为了财产去当了弥留之际母亲的情人,那么Jade也想听他亲口承认。

  然后,弄死他。

  费黎把他带回老别墅后,就没再来过Stella。

  Jade给他打了几次电话,费黎推说很忙,待他事情忙完就会过来。Jade不信,他以前也忙,但并没有耽误他应酬过后喝得半醉也要来Stella里坐坐。

  他不知道费黎刻意躲他是因为什么,只知道若是见不到这个人,就更没办法挖出他身上的秘密。

  Jade再次去了黎光大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