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暗恋 婚后暗恋 第41章

作者:终晚夏 标签: 近代现代

  他蹲在猫群边,看小猫狼吞虎咽,揉揉脑袋对它笑,再翻开本子画猫。

  晚高峰的主路车水马龙,鸣笛和发动机乌烟瘴气。对面的窄楼中间,平淡少年坐在台阶边,他发色偏浅,整个夏季只穿白色T恤衫,喧闹隔出分界线,安静得温和又温暖。

  车迟迟不来时,周政业偶尔好奇,他本子里画了什么,半个暑假,一只猫都画不完。

  北宁的夏天阴晴不定,下午艳阳高照,晚上就下起了雨。

  周政业更好奇的是,到底什么样的人,会在雨天收画册、裹画板,会把小猫藏进怀里,却丝毫不在意淋湿的自己。

  雨越下越大,少年只是蹲在原地,抱紧画板和猫,任由大雨淋透满身。

  302路公交车停站又开走,周政业出现在马路对面的窄楼中间。

  他撑着伞,帮少年隔出没有雨的空间。

  对方的头发软塌塌贴在头皮,白色衣服淋成了半透明,黏在浅色皮肤上,清晰可见干瘦的脊背。

  男生先看到鞋尖,才抬头与他对视。

  周政业第一次近距离看他的脸,干净精致的五官,嘴唇冻得发白,眼睛透亮得像附着层水晶膜。

  男生没说话,对他歪脑袋。

  周政业:“伞,借你。”

  男生看他身后的瓢泼大雨,声音溅在雨滴里:“你不用?”

  “我家就在旁边。”

  男生仍蹲着,搂紧小猫:“我不认识你。”

  “我在你对面教室上课。”

  男生:“我结课了。”

  “加个微信?”周政业掏出手机,“算是认识。”

  “我没有微信。”

  周政业:“……”

  随即,手机铃声响起。

  男生当着他的面接通手机,电话对面的大嗓门能穿透雨:“你在哪呢?”

  “学校。”

  “我都跟你说了今天有雨,让你带伞带伞带伞,怎么又忘了!”

  “嗯,下次带。”

  “淋湿了没?”

  男生裹紧淋透的自己:“一点点。”

  “赶紧打车回来。”电话里的人又强调了一遍,“打车!”

  男生按掉手机,抱着猫起身:“谢谢,我姐叫我回家了。”

  周政业的伞又往他那儿递了点:“伞送你了,不用还。”

  “雨已经停了。”

  周政业侧目看天:“……哦。”

  没有告别,男生只身离开,周政业还举着伞,回忆刚才的话题。

  有手机,却说没微信。

  接下来的一个月,破旧写字楼只剩“传销公司”和物理竞赛班。

  周政业像往常一样,早上七点半来,下午七点走。可明亮教室仅剩自己,美术班早已结课,灯光再未亮起。

  高二开学在即,一中南校师生会来到西校,统一参加开学典礼。

  一中是百年名校,西校主抓成绩,南校开展艺术,占据着北宁文体艺三开花的绝对地位。

  开学典礼正在进行,周政业作为西校老生代表发言,这也是借伞事件后,再次见到他。

  男生站在主席台边的阴影里,校服崭新,左胸的徽章和他有细微区别。

  南校的,高一。

  应该是新生代表。

  风把树叶吹起来,落在他展开的A4纸里。纸上堆满密密麻麻的文字,男生合上纸,嘀咕两声再展开,看两眼继续合上。

  连续折腾了七八次,许是自己也烦了,他彻底收走纸,不再嘀咕。

  周政业走上前:“紧张?”

  男生稍矮他半头,眼皮都没抬,只扫了他胸前的校徽,小声回:“一点点。”

  周政业掏出几颗糖,伸到他面前:“糖能促进多巴胺分泌,缓解紧张。”

  周政业又说:“不用还。”

  男生的目光挪在他掌心,指尖挪过去,选了一颗粉红色的草莓味。

  “简初词,该你上台了。”

  捏住的草莓糖掉回手心,男生只留下句“谢谢”,匆匆上了台。

  主席台上的少年纤尘不染,之前的紧张不复存在。他干净得透光,不骄傲,但自信,说着规范性的话语。

  周政业在侧面看人,糖攥回了手心。

  原来,他是美术艺考全市第一,是全国中学生绘画大赛一等奖,是全国校园创意美术大赛特等奖,是国际青少年书画大赛金奖。

  印象最深的,还是那句自我介绍。

  南校区高一三班,简初词。

  周政业演讲完下台,系主任边竖大拇指边夸赞,不远处传来副校长的声音。

  “初词啊,你瞧瞧,录取老师光看你是艺术生了。我一会儿通知教务,明天就给你转到西校,班型你随便挑,A班想去吗?”

  “谢谢校长,南校挺好的,我还在那边吧。”

  “也行。”校长推推眼镜,又说,“初词啊,咱们学校国庆宣传月就辛苦你了,这对学校评优有非常大的帮助。”

  “嗯,我会努力的。”

  开学第二天起,每天下午五点,学校会安排校车,接七八个南校生来西校,画国庆月的宣传墙。

  其他人会在晚自习前离开,只有简初词走得晚,他要构思想法,修改其他人因偷懒导致的瑕疵。

  西校区的A班属于特招班,每天比其他班型多一节竞赛课,同时,也独享半小时的自由活动。

  学校强制规定,自由活动期间,A班全员均不可留在教室。

  女生小部分围操场跑步,大部分三五成群,跑步聊天。

  男生大多选择些球类运动,篮球、足球或者羽毛球。

  周政业去买水。

  同桌说:“业哥你先买,我瞅瞅篮球场还有没有位置。”

  超市出口对着宣传墙,天色渐晚,穿校服的少年拿着画笔,站在巨幅墙壁前,夕阳投在他白细的手臂,只有孤零零的自己。

  他的发尾轻易被风吹到一边,如果摸上去,应该是软的。

  傍晚的阴影折出一道光,周政业握着矿泉水瓶,继续往前,目光没移。

  简初词放下画笔,掏出保温杯。

  周政业停脚,捏紧矿泉水。

  “.....”

  周政业一百八十度转身,拧开了塑料瓶盖。等水喝光,他再次转回,加速跑过去。

  墙上多出片阴影,简初词转身。高大的男生握着个空塑料瓶,逆光站在那里,看着他,不说话。

  简初词偏头:“你是?”

  “周政业。”

  “哦。”简初词转回去,继续画。

  “…………”

  矿泉水瓶有挤压的声音,周政业说:“需要帮忙吗?”

  简初词停笔,风吹在他淡色的嘴唇上,抿了又抿。

  “业哥,有场地了!”远处的同桌扯嗓子喊,“快点,正好缺俩人。”

  “谢谢,我自己就可以。”简初词说完,继续画自己的,就像身边从没出现过人。

  塑料矿泉水彻底变了形,周政业原路返回。没走几步,身后有了声音。

  “简初词你好,我是西校高一八班的王明月,可以和你交个朋友吗?”

  周政业定住,听到了简初词的声音:“可以。”

  周政业转回去看,梳马尾的女生拿出个粉色信封,双手递过去。

  “业哥,你怎么这么慢啊,等会儿球还没摸到呢,铃就响了。”

  后面的话,周政业听不清,但简初词接下了信封,并收进书包里。

  周政业转回来,随同桌往篮球场走。

  同桌的脖子还往后扭,他刚才见周政业也过去了,还说了几句话。

  同桌指指身后:“画画那个叫什么来着?”

  周政业:“简初词。”

  “啊对对对,就是他。”同桌继续往后看,“你认识?”

  周政业蹭蹭鼻尖:“嗯。”

  同桌搭上他的肩膀,“啧,你这朋真受欢迎,我听说,刚这么几天,就仨给他递信的了。”

  周政业认真研究了同桌的话:“写信就能和他做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