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炽 焰炽 第94章
作者:白芥子
回程时间是傍晚,出门前收拾行李,徐€€将他那把枪拆解、卸匣,分装进枪盒内。
湛时礼盯着他的动作,问他:“枪怎么带过来的?”
徐€€看他一眼,解释说:“我请的保镖都是国外的雇佣兵,有好几个国家的持枪证,所属安保公司跟这边的大部分国家都有合作,之前就把我这把枪放在他们名下跟这边相关部门报备过,由保镖带过来的。”
湛时礼手指摩挲过枪管上刻的徐€€的名字:“不麻烦吗?为什么一定要带过来?”
“你送我的枪,”徐€€轻道,“我摸过千百遍了,它更合我的手,用它我心里踏实。”
他的手也覆上湛时礼手背,一起细致感受枪管金属的冰凉触感。昨夜弥漫鼻尖的硝烟和血腥味犹在,这支枪此刻安静躺在这里,却又精美得仿佛一件精雕细琢出的艺术品,丝毫不见那些惊心动魄的慑人气势。
“就是可惜,子弹只剩两颗了。”
湛时礼道:“回去我再帮你弄一些。”
徐€€弯了弯唇:“那我倒希望这剩下两颗子弹永远不要再用了。”
湛时礼:“嗯。”
“Nic,”徐€€的目光转向他,“以后你出去外面也带保镖吧,我真的很担心你。”
没有谁能拒绝徐€€这样的语气和眼神,尤其当他像琉璃珠一样纯粹的黑瞳凝视自己时,至少湛时礼就不能。
他的喉结很缓慢地滚了一下:“好。”
徐€€笑起来,扣上枪盒,上锁:“走吧,时间到了。”
回去第二天湛时礼去医院做了个全面检查,拍过片确定没什么大问题,医嘱也只是让他多休息。
徐€€终于放下心。
回去也是徐€€开车,他一路跟湛时礼重复先前医生说的话:“你得好好休息,不能熬夜,不能过于疲惫,不能做剧烈运动,不能……”
“Seren,”湛时礼出声,“医生说的话我都听到了,知道。”
徐€€道:“嫌我烦?”
湛时礼说:“这么€€嗦不像你。”
徐€€靠边停了车,凉凉睨过来:“好吧,我又自作多情了。”
湛时礼问:“不走?”
“在这里等着,我去买点东西。”徐€€丢下这句推门下了车。
街边有间精品店,他进去选了两支一样的车载香氛,又买了一罐包装精美的水果糖。
结账时看到收银台边还有鲜花卖,也随手挑了一枝。
湛时礼的目光一直跟随徐€€的身影,看着他走出来重新坐进车中,微一挑眉:“买了什么?”
徐€€拆开一支香氛,低头嗅了嗅,和他之前送湛时礼的那款味道很像。他直接搁到仪表台上,很满意,将另一支递给湛时礼:“送你。”
接着是那盒糖,拆开后徐€€抓了一把扔自己扶手箱里,剩下的也给湛时礼:“一人一半。”
湛时礼看着他的动作,一抬下巴,眼神落向他手中的花:“这枝花也给我?”
徐€€买的是一枝白玫瑰。
“我看它好看,买给我自己的,”被湛时礼不错眼地盯着,他最终将花扔过去,“算了,也给你吧。”
“嗯,谢谢,”湛时礼轻轻莞尔,“下次多买几枝。”
徐€€没好气地说:“等你哪天真把命给我了,我去上坟一定送你一大捧。”
“到时候送红玫瑰吧,”湛时礼欣然接受,“毕竟是喜丧。”
“……”
第88章 完结
所谓的喜丧当然只是湛时礼的一句玩笑话,其中却未必没藏着几分真意。
能把命给徐€€,对湛时礼来说或许确实算死得其所,他本就是这样偏执又疯狂的人。
但徐€€不要,他只要湛时礼跟他一起好好活着,做个烂人、恶人,也要一起活得风风光光。
徐€€想了想,将那枝白玫瑰拿回来:“这个还是不送你了。”
湛时礼看着他:“真不送?”
“不送。”徐€€摇头,再次推门下车,进店里去换了一束向日葵。
重新上车后,他把花递给湛时礼:“拿着吧。”
湛时礼伸手接过,欣赏片刻手中这束生命力旺盛的鲜花,说:“很漂亮,不过还是红玫瑰更好看一些。”
徐€€发动车踩下油门:“不送红玫瑰,不许想。”
几天后,一则菲律宾新闻传回,当地黑帮发生暴乱,潜逃在外的前卓盛主席何铭正父子死在了街头火拼中。
何铭正这位曾经的港城风云人物,短短一年时间从叱咤一时到沦为阶下囚出逃再到现在客死异乡,难免叫人唏嘘。当然,再多的唏嘘说到底不过是众人茶余饭后的一句谈资,过后便不会有人再记起。
甚至事情是真是假都不会有人追究,更多的人惦记的是他们死后留下来的那些东西。
徐€€看到新闻时人在公司,顺手拨了个电话给湛时礼,闲聊间跟他说起这个事,问:“何铭正现在死了,他手里的那些股份会怎么样?”
湛时礼说:“他只有何文晖一个儿子没有孙辈,父母早亡老婆前几年也没了,没立遗嘱死后遗产按法定继承顺序会到何家旁系手里。但不包括卓盛股份,卓盛的公司章程里有一条,继承人非股东时需通过其他股东优先购买或公司回购方式退出。何家的旁系都不是公司股东,意味着他们拿不到卓盛股份只能拿钱。”
那就是没有后顾之忧了,徐€€跟他说:“恭喜啊,终于安生了。”
湛时礼道:“同喜。”
徐€€起身走到窗边,看向前方的卓盛大厦。
快入夜了,大厦亮起灯,湛时礼就在其中一间办公室里,或许此刻也站在窗边跟他说这句“同喜”。
徐€€静静看那边半晌,说:“Nic,要天天开心。”
湛时礼的气息微滞,回答他:“好,天天开心,你也是。”
-
年底,城中举办了一场新闻发布会,星火儿童慈善救助基金会正式揭牌成立。
休息室里,徐€€正在看秘书帮他准备的发言稿,随意浏览了两页扔到一旁,起身走去窗旁正在打电话的湛时礼身边,拿领带帮他系上。
湛时礼在跟人谈工作上的事,也只是看他一眼,任由他服务自己。
最后打了个漂亮的领带结推上去捋平整,徐€€欣赏着自己的杰作很满意。
湛时礼挂线,捏着他的手自己理了一下领带,问他:“还几分钟发布会开始?”
“应该快了吧。”
徐€€说着笑起来,别人弄这种慈善项目或多或少都带了功利目的,他俩倒真的单纯就是想做慈善。那天湛时礼说做不了好人多做点好事,徐€€同意,就当是积德了。毕竟报应这种东西,不怕报到自己身上,但他们都有软肋。
至于选择儿童慈善项目的原因,大概是因为在曾经漫长的年少时代,还没有真正变得铁石心肠的他们,或许都渴望过有人能给他们一点微渺星火。
可惜直到现在,才终于找到那个能抱团取暖的人。
说了几句话,有工作人员进来提醒时间已经到了,请他们去前面会场。
先是揭牌仪式,之后才是新闻发布会。
流程不算繁琐,他们作为这支基金会的共同出资人,一起致辞、揭牌,面对媒体镜头始终保持同频默契。
发布会上有记者问肇启已经有自己的慈善基金会,卓盛也有类似项目,为什么还要成立这支基金会。
湛时礼先是公式化地强调星火专注儿童帮扶项目,之后说:“这支以我们个人名义成立的基金会,算是我们共同的心愿,与两边公司无关。”
身旁徐€€转头,笑着看了他一眼。
镜头捕捉到这一幕,有人八卦问:“湛先生,徐先生,外界一直传言你们是同性情侣关系,你们对此有什么回应吗?”
主持人出言想打断提问的记者,被徐€€拦下,他没有正面承认,而是问对方:“我跟湛先生是什么关系很重要吗?你们觉得是怎样那就是怎样吧。”
现场快门声和闪光灯四起。
湛时礼的嘴角浮起浅笑,默认了徐€€的话。
他们同时转头,看向对方,四目相对的一刻,耳边的黑玛瑙闪烁同样的光辉。
发布会结束后,时间还早,徐€€忽然提出想去一趟墓园。
他买了一束白菊,今天是他妈妈忌日。
他妈妈阮凤露安置在墓园里的骨灰龛场,徐€€上一次来还是刚从国外回来那阵。
小小的格子龛位上贴着他妈妈年轻时的照片,没有留下任何岁月痕迹,她依旧是当年最美的那一朵鲜花。
徐€€停步在龛位前,放下那束白菊,沉默了很久。
阮凤露对他这个儿子其实很好,死前拼着最后一口气也要将他送出去,徐€€对她生不出怨恨。但他前面十几年所经受的那些,无论是幼时在徐家的噩梦经历,还是孤身去国外后独自度过的那些艰难岁月,徐世继有责任,他妈妈一样有责任。
转身离开前,他忽然瞥见旁边几格的龛位上熟悉的名字€€€€湛宏远、华倩夫妻。
徐€€微一怔,下意识看向外面等他的湛时礼的背影,迈步走过去。
湛时礼两手插兜眯着眼,安静在看前方蒙在云雾里的山景,徐€€轻轻叫了他一声:“Nic.”
湛时礼回头:“结束了?走吗?”
“你不进去吗?”徐€€问他,“我刚看到你爸妈的龛位也在这里。”
湛时礼冷淡说:“不了,我第一次来这。”
如果不是陪徐€€,他不会来这里。
徐€€话到嘴边又咽回,没有劝他。
他理解湛时礼,自杀是最懦弱的死亡方式,何况他们是丢下年幼的孩子去自杀。以死逃避责任,换做他也不会原谅那夫妻俩。
“不想进去就算了,回家吧,今晚我下厨。”徐€€道。
湛时礼笑起来,点头:“好。”
他们正准备走,下方台阶上有人上来,对方看到徐€€时盯着他多打量了两眼,过来迟疑问他:“你是凤露的儿子阿€€吗?”
徐€€认出人,点了点头:“晴姨,好久不见。”
秋晴是阮凤露当年一起唱歌的小姐妹,阮凤露去世后不被允许入老家祖坟,是这位晴姨和其他姐妹一起帮她收尸,在这里弄了一个龛位。徐€€被送去国外前,这位晴姨还照顾过他一段时间,但是算起来,他们也有近二十年没见了。
秋晴也是过来祭拜阮凤露的,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徐€€,聊了几句后,她说:“你妈妈还有一箱遗物在我这里,我一直想着还给你都没机会,你要拿走吗?”
上一篇:夫人被保镖抢走后+番外
下一篇:老实人怀了雇主的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