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计多端攻带崽上位 诡计多端攻带崽上位 第51章
作者:三拾叁
梁栩聪明上进,心思玲珑,钟虞很欣赏这类人,而相似的家庭背景又让他对这个只见过两面的学弟,产生一种他自己都说不清的爱护之情,他问梁栩怎么了。
梁栩穿了身白色羽绒服,双手插在衣兜里,闻言愣了愣,寒风将那张俊秀的脸蛋吹得通红,他怔怔看了钟虞一会儿,小声说没事。
“要送你回学校吗?”钟虞又问。
梁栩轻轻摇头,说这离开学校近,他走两步就到。
钟虞知道他不愿,也不强迫,只让梁栩有事可以找他:“你有我联系方式。”
梁栩这才笑笑,白净的颊边两个显眼小梨涡,说有,谢谢学长。
梁栩也走了,热闹的年会一下散场,只剩钟虞独自站在冷清寂静的街道旁,情绪的骤然坠落叫他有些不舒服。
手机响了声,他立刻拿出来,看清后却又瞬间黯然。
是伊森给他发了信息,纽约那边已经陆陆续续开始了圣诞假期,伊森大概也在度假,给他发了张滑雪的照片,钟虞按惯例已读不回。
手机攥在手里,钟虞转脸看着眼前寂寥的长街,失神地想,在刚才那一瞬间,他在期待谁的来电?
不多时手机又响,这回钟虞从容举起,却是一愣。
蒋绍言的电话。
响好几声他才如梦初醒般接了,蒋绍言知道他晚上聚会,问他结束了吗,回没回酒店。
晚上要参加年会而且要喝酒,钟虞就没带蒋兜兜,蒋兜兜跟蒋绍言两人在家。
钟虞正要说话,电话就被蒋兜兜抢了去,小孩跟他腻腻糊糊说了会儿话,才又被蒋绍言接过去。
钟虞这才回答刚才的问题:“结束了,正准备回。”
蒋绍言说:“你和兜兜的衣服做好了,我一并拿了,给你放在酒店前台,记得去取。”
钟虞没想到这么快做好,恐怕是老裁缝加班加点赶出来的。
他说好。
两头同时静了十几秒,钟虞一手举着耳机,另一只手伸进口袋取暖,才听蒋绍言又说:“对了,你还记得那天看到的那条裙子吗?我今天去问才知道,那条裙子已经被人买走了。”
钟虞眼皮跳跳:“或许本来就是别人定制的,被买走有什么稀奇?”
蒋绍言笑了一声:“我就是随口一提,没其他意思。去完裁缝店我还去了个地方,你知道是哪儿吗?”
“哪儿?”
“我回了我们原来的房子。”
我们,原来,房子……钟虞感到神经被轻轻挑动,听蒋绍言又问:“你猜我去干什么?”语气循循善诱。
明知是陷阱在诱他踩入,钟虞还是控制不住,他想老陈说的一点不对,他明明就是醉了,才会让酒精代替理智掌控大脑,叫他不受控制地遵循蒋绍言的意志,问出蒋绍言想听的话。
“干什么?”
静了几秒钟,蒋绍言轻吐出几个字:“我看了场电影。”
钟虞噤了声,蒋绍言又说不问什么电影吗?接着自顾道出片名,操着英文优雅地吐出一句台词来:“有些人用一分钟过尽一生。”
就是他们曾经一起看过的那部电影,台词也是脍炙人口,听过一次便不会忘。钟虞脑海中浮现画面来,不大但温馨的客厅,大部分灯都关着,或许留着一盏壁灯,蒋绍言就于这近乎黑暗中独自坐在沙发上,长腿交叠,目不转睛盯着电视。
而电视里,男女主角正在共舞,背景乐正是那首Por Una Cabeza。
一步之遥。
风似乎将遥远的乐声推到了耳畔,钟虞突然间感到燥热,将羽绒服拉链往下拉了一截,让冷风吹散迟来的酒意。那张漂亮的脸孔变得沉默肃静,许久,沉声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钟虞。”蒋绍言说,“还记不记得,我们从来没完整跳过那支舞。”
是的,他们从来没有完整跳过那支舞。
钟虞沉默。
耳畔乐声未绝,反而越奏越烈,很快就到了高潮,管弦齐奏,万端齐发,丝丝缕缕,涤涤荡荡。
竟叫他感到目眩头晕,心跳不止。
就在这时,蒋绍言突然又话锋一转:“明天有安排吗?一起吃个饭吧。”
钟虞闭了闭眼,将那扰人心智的乐声强行驱赶,蹙眉问:“你不是有年会?”
“我不会待很久,开个场就走,结束之后在餐厅碰面,一起吃饭好吗,不会很晚。”
蒋绍言绝口不提是自己生日,只说吃饭,钟虞静了片刻,说好。
挂线后,他站在冷冷清清的街头,突然烟瘾难耐,转身回去酒店楼下的便利店随便买了一包烟,接着走去大堂角落的吸烟房,这么巧竟然碰到了柏萧红。
柏萧红手指间夹了根抽了一半的细长女士香烟,愣了愣,随后朝他露出微笑。
钟虞也笑笑,走到另一边角落,面朝窗外无声地抽完一根。柏萧红灭了烟,走过来问他:“钟律要回吗?稍你一程。”
第58章 论爱情
柏萧红开的是辆红色保时捷, 就停在地下车库。钟虞坐上副驾,告诉了她自己住的酒店的地址。
柏萧红闻言惊讶,侧头看他:“钟律, 我记得你好像就是本地人吧, 怎么回来不住家里还住酒店?”
钟虞正系安全带, 动作一顿,紧接着若无其事道:“房子卖了。”
柏萧红弯起红唇笑了笑,在导航中输入地址, 发动了车。
保时捷从地库驶出来, 平滑地汇入主街,柏萧红接着刚才的问题又问:“钟律从小在这座城市长大, 应该很有感情吧?”
钟虞没立刻回答,侧头看了柏萧红一眼。严格来说,他和柏萧红算不得熟,只在纽约时短暂打过交道,柏萧红代表西北集团进驻Judith做尽职调查,几番接触他就知道这人不简单,谈判桌上雷厉风行, 社交场上更八面玲珑。
一个没什么背景的女性在以男性为主导的圈子里爬到顶层, 能力手段都只会更强。
这个话题倒也契合两人不太熟的情况, 钟虞把问题又抛了回去:“柏主任也是本地人?”
做律师没有省油的灯, 察言观色都是人精,柏萧红立刻听出他不愿谈这个话题,说了句“我是来这儿读书然后留下的”, 之后就识趣地不再提。
车里便静下来,上了高架,远远地能望见北边平房连片的老城区, 被四周拔地而起的高楼包围,像是块被遗忘的洼地。钟虞看了一眼便转开视线,面无表情地盯着前方,车玻璃上印出一张冷漠的脸。
又过一小会儿,柏萧红开口,问他介不介意听听广播。
钟虞说不介意,柏萧红便点开广播,扭了半圈调频按钮,调到了一个似乎是深夜情感频道,听众正给主播打热线,哭哭啼啼又拖拖拉拉地诉说着婚姻的不幸。
这实在不像柏萧红会听的内容,钟虞跟着听了一会儿,没忍住朝她看。仿佛知道钟虞在想什么,柏萧红一边瞄后视镜打灯变道,一边故作夸张说:“看来你对我是一点不了解啊,你都不知道我最厉害的是打离婚官司吧。”
钟虞是真不知道,这大大出乎他的意料,难以想象柏萧红这样一个人物会打一地鸡毛的离婚官司。
“看别人犯错误,自己才能不犯相同的错误,这是我当初打离婚官司的初衷。”
柏萧红顿了顿,想起自己两段失败婚姻,又无奈笑笑。
大概夜深人静容易卸下防备,又或者刚才同样的借烟消愁叫柏萧红产生一种惺惺相惜之情,她忍不住又说:“但没什么用,看别人犯过的错,到自己身上其实也不能避免,甚至自己犯过的错,也吸取不了教训,还是会一遍遍地再犯,所以说历史就是不断重演,人生就是不断重复。”
历史不断重演,人生不断重复……钟虞心中一动,他看向柏萧红。
“怎么说呢,人会重复同样的错误……”柏萧红也朝他看了一眼,突然感性地说了一句,“也会爱上同样的人。”
重复同样错误,爱上同样的人。
这话叫钟虞陷入短暂的沉默。
感谢办事处众人的大嘴巴,钟虞知道柏萧红离过两次婚,一个情路坎坷还专门给人打离婚官司的律师……
钟虞便也笑了笑,有些意味不明,转脸问柏萧红:“柏主任难道还相信爱情?”
“当然相信,为什么不信。”柏萧红毫不避讳,“虽然我自己经历过失败婚姻,还经手过那么多案子,但我依旧相信爱情。”
“你觉得爱情是什么?”
柏萧红一愣,继而笑笑:“钟律,用不用一上来就问这么深奥的问题?搞得我感觉好像回到学校在答辩。”
钟虞耸耸肩:“抱歉,我就是单纯好奇,柏主任如果愿意就随意说说,我随便听听。”
柏萧红倒不随意,反而认真想了想:“在我看来的话,爱情是勇气,也是底气,是可以保护你的盾牌。”
钟虞沉默了片刻,扯扯嘴唇反问:“难道不是盲目,是风险,是可能刺向你的匕首吗?”
柏萧红又一愣,内心十分讶然。正巧红灯,她便踩下刹车,扭头望向钟虞。那张不论男女看了都会觉得自惭形秽的脸上,此刻写满凉薄与不屑。
柏萧红巧舌如簧,这会儿突然不知该怎么接,半晌,红灯跳绿,她开车驶过路口,才说:“我能明白你的意思,不是有句话吗,爱上一个人,就等于亲手给了对方伤害你的权利。钟律你是这个意思吗?”
钟虞淡淡道:“差不多。”
柏萧红笑了笑:“其实我觉得咱们俩应该是同样的人,都是很理性的那种。”
“理性是职业需求。”
“是,做律师要求时刻保持理性,但过于理性就会导致过于悲观。”柏萧红看他一眼,“我这人有话直说,你别介意。钟律,我是真没想到你是个这么悲观的人。”
钟虞没接话,柏萧红便自顾继续:“你说的对,爱情是风险。其实不止爱情,任何情感,亲情、友情,只要敞开心扉就是件危险的事。现在网上不是流行讨论原生家庭吗,牵绊最深,伤害也最深。但人不可能活在没有感情的沙漠里,这是不现实的,生命需要靠感情来滋养……”
柏萧红侃侃而谈,因此并没注意钟虞眼神里一闪而过的冷色。
之后钟虞随意扯了个案子把话题转开了,等到酒店,他下车,站在车旁跟柏萧红道谢告别。
柏萧红从车窗探头说不客气,随后一脚油门离开,后视镜里见钟虞转身进入酒店,身影清瘦挺拔,也意外地十分沉重寂寥,周围明亮的光仿佛只是无力地打在他身上,而不能真的照亮他。柏萧红突发感概,这个年轻俊美又能力超群的同行身上,许是藏着不为人知的故事。
钟虞不知道柏萧红所想,进大堂后他先去前台,一问果真有他东西。前台拿给他,是个防尘袋,里面挂着一套西装。
拎着西装回房间,他没着急打开,先脱衣洗澡,洗去一身寒冷与酒意,才裹着浴袍走到衣帽间,站在等身镜前,将那防尘袋的拉链拉开,把西装拿了出来。
一共三件,衬衫、西裤和一件外套。穿上后,钟虞对着镜子照了照,肩线平整,腰腹臀腿均完美贴合,剪裁的确不输所谓大牌,一时不知道是该夸老裁缝手艺好,还是该夸蒋绍言量得准。
他随即又脱下,重新挂好,没着急穿上睡衣,只穿条内裤,就这样近乎赤裸地站在镜子前端详自己的身体,静了片刻,弯腰从柜子深处拿了个盒子出来。
盒盖打开,里面赫然是那条在裁缝店看到的露背红裙。
他将裙子拎起,下意识动作十分小心。丝绸的料子光滑如水,轻轻一展就垂了下去,裙摆恰好到脚背。
裙和人在镜子里重合了,好像真的穿上了似的,钟虞看得入神,那红颜色极正,红得像火,叫他感觉全身被烈火舔舐,混合着体内酒精,瞬间从头皮到脚趾都在燃烧和战栗。
是的,这条裙子被他买了下来,鬼事神差,就在去裁缝店的第二天,他自己又回去了一趟,花了三倍价格,并请老裁缝为他保密。
老裁缝当时在老花镜后的眼睛盯着他看了许久,说这是别人定的啊,你买回去干什么?送人吗?那尺寸也不合适啊。他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只知道他想买,就说没关系。
老裁缝便给顾客打电话商量,挂了电话,说没问题客人同意了,顿了顿,那双有些混浊的双眼再次投向他,说,你要是不着急就等等吧,我把尺寸给你改改。他说行,我的尺寸您不是知道吗?老裁缝倒也不意外,给他倒了杯水,叫他坐,随后便从模特身上解下那条裙子坐回缝纫机后面。
他端着水杯,找了把椅子坐下,闭目安静等待,听那缝纫机笃笃笃响了一夜,天快亮的时候老裁缝改好了,装进盒子里交给了他。
此刻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钟虞突然觉得,其实一切早有预兆。
在蒋兜兜问他想不想蒋绍言的时候,在蒋绍言要求看他的伤疤他没有拒绝的时候,在蒋绍言从背后搂住他他浑身颤抖的时候,在蒋绍言亲吻他的头发叫他心中悸动的时候,在看到柳眠难以控制妒意和戾气的时候,在看到这条裙子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