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计多端攻带崽上位 诡计多端攻带崽上位 第36章
作者:三拾叁
钟虞心头一震,加之被那双深邃的眼睛牢牢锁着,他竟有些动弹不得。厨房里静下来,许久,蒋绍言似乎才从那激烈的情绪中平复,但仍敛眉抿唇,一副桀骜不驯满是戾气的模样。
钟虞问:“要是我一定要走呢?”
“我不许。”
听听这话说的,跟蒋兜兜看到心怡的玩具时撒泼耍赖地嚷嚷“我要我要我就要!”一模一样。
进这间屋子是他自己的选择,但走却轮不到他决定,钟虞默默叹气,他不喜欢做笼中雀,但就这一个晚上又何妨,何必一定要跟蒋绍言作对呢?
就当为了那碗粥,为了那姜汤,为了今天蒋绍言及时出现在雨中,为了蒋绍言在危险关头毫不犹豫选择保护他。
钟虞举起双手做了个投降的姿势:“我不走行了吧。”说罢他当着蒋绍言的面,点开手机把叫车的订单取消了。
蒋绍言这才相信,目光从手机移到钟虞脸上,无声注视了片刻,说:“晚上还住你原来卧室,我给你铺被子。”
平淡的句子反而比刚才针尖对麦芒更叫钟虞难以招架,蒋绍言转身的时候,他忍不住问:“有意义吗?”
强留他一个晚上,有意义吗?
蒋绍言没回头,钟虞只能看着他的背影,高大的男人在灯下看起来竟几分脆弱,钟虞从未见过蒋绍言这样子,记忆里的蒋绍言温和强大,能解决一切问题,根本与脆弱这个词无关。
等了许久,他才听蒋绍言开口,声音低到难以分辨到底说了什么,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钟虞站在原处,看蒋绍言大步离开,心久久不能平静,心跳一下重过一下,耳中阵阵嗡鸣。
他想他好像听清了蒋绍言的话,蒋绍言说的是:“为什么要有意义?想留的人留不住,我的人生又有什么意义呢?”
*
这套房子是两室一厅,只有主卧的卫生间带淋浴,钟虞先洗澡,换上睡衣出来,坐到了书桌前。没电脑不太方便,只能先凑合着拿手机查邮件,再看些资料。
中途蒋绍言进来,钟虞回身,两人对视一眼,蒋绍言说用下浴室,钟虞以短促的嗯回应,之后便再无交流。
浴室的门关上,薄薄一层门板挡不住声音,里头悉悉索索的,大概是蒋绍言在脱衣服,随后便响起水声。钟虞有些走神,探头往窗外看一眼。
雨已经停了。
他顿时后悔,应该激蒋绍言跟他打赌,现在说不定已经回酒店了。
文件看不下去,钟虞又想看看蒋兜兜,跟小孩说两句话,问问他今天吃了什么干了什么,有没有想自己。但蒋兜兜在蒋西北那里,要想视频还得通过蒋绍言,这么一想还是算了。
他只想平静度过今晚,不想再节外生枝。
蒋绍言洗得很快,不到两分钟就出来了,钟虞坐在书桌前没回头,眼睛盯着手机,却根本没看进去,他想这人难不成怕他跑了才洗这么快,就这么两分钟他能洗干净吗?
意识到思绪跑到没边了,钟虞强行拽回来,听到蒋绍言在他身后关门走了,貌似是回去了隔壁的次卧。又过一会儿,他才转头,去看空无一人的房间。
资料看不下去,索性掀被上床。
钟虞有些畏寒,据说因为他是早产儿,所以从小就手凉脚凉,那会儿生完蒋兜兜,刚过一个星期他就走了,伤口还没完全养好,更别提之后的护理,每到阴天就会不舒服,说不出的滋味,好像冷气直往骨头缝往里钻。
通常他自己不觉得,但别人一碰到他的手就会说“好冰”,茱莉亚就是其中之一,经常为此大惊小怪。
被褥厚实,蓬松柔软,但刚躺进去还是有些冷,门外传来声音,不知道蒋绍言在做什么,钟虞放下手机正要关灯,听见了敲门声。
“请进。”
蒋绍言推门,站在门口却没进,手里拿着不知什么。
钟虞正要从床上起来,他才说:“没事,不用起。”
接着又问:“冷吗?”
钟虞一愣,违心道:“不冷。”
蒋绍言看来并不信,走在床尾,伸手就往被褥里探,不知道有意无意,手碰到钟虞的脚。钟虞立刻往回缩,却被蒋绍言精准地一把抓住脚踝。
“别动。”
蒋绍言说完,钟虞即感到脚边被塞了个暖呼呼的东西,他这才意识到蒋绍言拿的是热水袋。
“捂捂吧,能睡得好点。”蒋绍言随即收手起身,又问,“要睡了吗?”
“……嗯,准备睡了。”
蒋绍言便走到墙边按下开关,“我给你关灯吧”,随着啪一声轻响,卧室陷入黑暗。
灯关了,人却立在门口没走,走廊的光自他身后照来,钟虞眯了下眼,听他说“晚安”。
低低的一声,钟虞的心一动,空咽一口唾液,最后还是也道了句晚安。
门关上,蒋绍言离开了,钟虞能听到他远去的脚步,接着是隔壁关门的声儿,然后就完全听不见了。
整栋房子彻底静下来。
躺在床上,暖和的热水袋就在脚边,钟虞仰着面,很难形容这感觉,他没想到有天还能睡在这间屋子这张床上。
他只睡了一半,另一半空着。黑夜在眼前弥漫,他突然忍不住伸手在另一侧那空着的床单上轻轻摸了摸,随后才翻身侧躺,枕在柔软的枕头上。
熟悉、温暖又安全的气息包围着他,他几乎立刻便睡着了。
第40章 庆功宴(二更)
钟虞之后又跟蒋绍言谈了一次, 最后谈定分手费在2%,蒋绍言做了让步。
剩余的其他条款,蒋绍言也没再卡着, 他没亲自跟钟虞谈, 而是授权给了郝家明。
双方团队磋了一天一夜, 这天接近凌晨,所有核心条款总算全部谈定,会议室里腾起一片欢呼。
外面夜已深, 钟虞正合电脑, 精神疲惫但心里满足,就听郝家明豪爽地宣布:“这段时间大家都好辛苦, 必须好好吃一顿宵夜啦,想吃什么我来请!”
话音刚落,谭朗从天而降出现在会议室门口,抬手在玻璃上敲了敲,等众人看过去之后才微笑道:“看来我来得正是时候。”
说罢冲身后示意,几个着制服的工作人员鱼贯而入,每个人手里都拎着打包好的外卖。
谭朗说:“蒋总知道大家还在开会, 特意在附近餐厅点了外卖。”
郝家明手下几人立刻将桌上散乱的文件收拾了, 将地方腾出来。外卖一一打开, 有摆盘精致的寿司、生鱼片、天妇罗、牛肉饭, 还有各种口味的小龙虾和烧烤,香气四溢,叫人口水直流。
郝家明忙呼感谢boss, boss英明,又叫谭朗坐下同他们一起吃。
谭朗摇头,伸手一指楼上, 低声说:“蒋总还没走,我得上去。”
郝家明惊讶,这么晚还没走?不愧是当老板的人,真是够拼!
谭朗点头,蒋绍言的确拼,最近几天尤其是,天天加班到半夜,但与其说拼,不如说借此宣泄某种情绪更合适。
这样想,他不由自主去关注站在对角却一直缄默的钟虞,想起前段时间,这位钟大律师频繁上楼去吃午饭,蒋绍言亲自拿菜单勾选,心情不是一般好。
之后两人约了谈事,钟律冷着脸出来,自从那天起蒋绍言就一直低压环绕。
刚才正加班,蒋绍言打内线叫他进去,工作布置到一半,突然问了一句楼下是不是还在谈。
语义不明,但谭朗立刻意识到他说的是谁,出去确认过后又回来汇报,说是,还在谈,应该今晚就能谈完。
蒋绍言神色恹恹,瞧着有些晦暗,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给他们在旁边的餐厅叫点吃的。
谭朗说好,即刻就办,转身要走时蒋绍言又叫住他,嗓子沙沙的,跟他说点几份小龙虾,要辣的。
收购谈完,怎么也算功劳一件,郝家明转转眼珠,琢磨干脆趁热打铁去向蒋绍言汇报,以显得自己劳苦功劳。他问谭朗,谭朗面露难色。
谭朗揣摩圣心,感觉蒋绍言现在应该最不想听见的就是“谈完了”这三个字,于是说:“怕是不方便,前几天大雨蒋总淋了雨感冒了,一直咳嗽。”
这话其实是他多嘴了,谭朗说完特意往钟虞看了一眼,想看看钟虞什么反应,他确信这位钟律听见了他的话,然而钟虞面不改色跟旁边的人说话,连看都没往他看。
谭朗顿时在心里叹气,不知道这二人发生什么事,他也听说集团里不少人在明里暗里向这位大律师示好,或许蒋绍言也动了心思,但现在看来,这位大美人明显是朵高岭之花,要想攀折只怕道阻且长。
谭朗很快告辞,等他走后,钟虞才抬头往他离开的方向看去,目光略沉了沉。
寿司生鱼片钟虞敬谢不敏,他拿了碗牛肉饭,戴上老陈抓给他的一次性塑料手套,开始认真剥小龙虾。
蒜香麻辣十三香,口味应有尽有。纽约其实也有餐厅做小龙虾,但口味单一,跟国内比差远了。以前上学时钟虞也偶尔打牙祭,吃一次要回味许久,这次回国也把麻辣小龙虾列为必吃,但不知怎地,这会儿吃起来却有些食不知味。
郝家明在对面开了一罐啤酒,喝了一大口,感到十分畅快,就像这次收购的谈判,叫他找到昔日那种棋逢对手酣畅淋漓的感觉。他真心佩服也羡慕钟虞,专业、犀利、年轻,同时又有些惋惜。
郝家明眯了眯眼,问:“钟律,你是不是快回纽约啦?”
钟虞摘掉手套,利落地也拧开一罐啤酒,起身跟郝家明碰了一下:“是快回去了,这次来受益颇多,真要好好谢谢郝总。”
郝家明听着这话怎么像是在损他,不由想起钟虞来的第一天,他咖啡奶茶广播操的骚操作,自己都忍不住发笑,眯缝着眼说:“客气啦,那你走之前咱们再好好吃一顿?”
钟虞笑说:“不用这么客气,等你什么时候去纽约出差,我一定好好招待。”
老陈也正剥虾,闻言一顿,朝钟虞看去,有些惊讶:“这就要走了啊?不再多待几天?”
钟虞放下可乐,重新戴上手套开始剥虾,垂眼淡淡说:“迟早要走,那边还一堆事等着我。”
老陈顿时有些怅然若失,把剥好的那虾丢钟虞碗里,说:“那你多吃点,回去老美那儿可就吃不到了。”
又问哪天走,定下来了叫钟虞告诉他。
钟虞道好。
郝家明一起头,底下人纷纷坐不住了,一个两个站起来跟钟虞碰杯。谈判桌上是对手,下来了就是朋友,彼此相对一个多月,都是熟悉的面孔,钟虞来者不拒。
轮到两个年轻姑娘,两人彼此推搡,才一齐小声问能不能跟钟虞合张影,没办法,谁叫钟律师太帅,这一走就再见不到了。
钟律认得其中一个是郝家明的助理,他记得对方每次会议纪要都做得不错,于是笑着应道:“当然。”
一罐啤酒喝光,钟虞挽起衬衫袖子,又开了第二罐,他的小臂骨肉匀亭,手指白皙修长,动作利落又优雅。郝家明旁观,心里啧啧,这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的魅力啊,难怪迷倒集团里那么多人。
两个姑娘心满意足得了合影,再一看,身后竟排起长队,都等着跟钟虞合照。还有人拿着笔记本要他签名,想沾沾这位在异国法律界也响当当的钟大律师的气运。
钟虞谨慎,只签了拼音的缩写,又刷刷添几笔,写下一句勉励的话。
那人拿回笔记本很是激动,祝钟虞回去纽约一切顺利,希望还能再见。会议室里其他人便纷纷附和。
庆功宴俨然要成了送别会。
告别总叫人怅然,郝家明抹抹眼睛,佯装不满地拍桌:“我说你们这些人啊,是不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开会的时候坐我这头,心早飞钟律那边去了吧,难怪我感觉腹背受敌。”
老陈见钟虞饭还没吃两口,光顾着喝酒拍照,于是起身说:“我看这样吧,大家一起拍张合照,就当留念。”
这一提议迅速得到响应,十多个人站成两排,钟虞和郝家明作为双方代表站前排C位,还需要一个人来拍照。
老陈正想说他来拍,就听门口有人进来,一扭头,顿时睁大了眼。
蒋绍言不知何时来了,戴着口罩,头发用发胶向后桀骜地抓着,露出光洁的额头和锋利的眉眼。
郝家明最先反应过来:“呦蒋总,您怎么来了,我们拍照呢,这不钟律就要回去了嘛,拍照张留个纪念。”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蒋绍言朝郝家明投去一记冷眼,目光扫过一圈,在钟虞身上停留两秒,说道:“大家辛苦。“
嗓子哑得厉害,当真是病得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