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计多端攻带崽上位 诡计多端攻带崽上位 第34章
作者:三拾叁
蒋绍言维持着姿势不变,还在等他的回答。窗外雨声愈急,砸得钟虞心跳也乱,他咬住嘴唇,想如果不去,显得自己像在逃避,何况雨这么大,强行开车并不安全,蒋绍言的头发还湿着……
去吧,去了又能怎样?他还是他,蒋绍言还是蒋绍言,不会有任何改变。
“好。“钟虞被自己说服,回视蒋绍言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就去那里。”
*
坐车前往的路上,钟虞扭头冲外,难免想起一些往事。
当年他确认自己怀孕后,直接告诉了蒋绍言。男人怀孕闻所未闻,然而蒋绍言很快接受,并在思考之后郑重提出希望钟虞从学校搬出来住。
钟虞立刻拒绝,他当时跟蒋西北提出的条件之一就是他要继续上学,完成学业拿到毕业证。
他也跟蒋绍言这么说,下巴抬起态度强硬,蒋绍言愣了愣,随即展露温和笑意,对他说当然要继续上学,他们可以在离学校近一些的地方租套房子,方便钟虞往返,房子不会很大,就两个人住,但如果月份大了还住在寝室,不仅不方便而且人多眼杂。
“搬出来吧,让我照顾你。”
一句话,九个字。钟虞被说服,就这样搬了出来。
记忆在暴雨中沉沉浮浮,等回神,车已经开到小区门口。
安苑小区原先是这片区域著名的高档小区,环境好又挨着学校,所以当初开盘时很抢手。然而十几年过去,外立面已明显斑驳陈旧,对比旁边新建的楼盘,有种美人迟暮的遗憾。
蒋绍言开车进去,门口的档杆自动抬起,电子屏上显示“内部车辆”,同时提示门禁还有21天到期。
钟虞坐在副驾上,不动声色地看在眼中。这表明蒋绍言的车牌录入了小区的安保系统,而且每年都需要更新,所以他应该不止来过一次。
之后蒋绍言熟练地开进地库更证实了钟虞的猜测。停好车,钟虞从车上下来,拢紧羽绒服,不待大脑发出指令,双脚已经自发地往记忆中电梯间的方向走了过去。
他站在电梯前按下按钮,就听蒋绍言的脚步停在背后,落后他大概半个身位,他能感到蒋绍言在看他。
但他没有回头,后背挺直,双手伸进口袋,微微捏紧了手指。
电梯很快到,钟虞走进去,按下8,等着蒋绍言进来,谁想蒋绍言还站在外面没动,直到钟虞疑惑地看向他,两人一个门里一个门外地对视了一眼,蒋绍言才迈动长腿走进来。
电梯无声地攀升,谁都没说话,但逼仄的空间和蒋绍言强悍的气息却叫钟虞呼吸发紧。
他佯装打量内部装饰,正前方有块电子屏正播放奶粉广告,大概是新装的,他记得以前没这玩意儿。
看完一段十几秒的广告,电梯也到了,一梯两户的房型,钟虞自觉地转向左边那一间,惊讶地发现门上竟还贴着大红春联。
蒋绍言掏出钥匙来开门,等门开他却没进去,而是往旁边退了半步,轻声对钟虞说:“进去吧。”
钟虞双脚钉在原地,有一瞬的迟疑。
他有预感,这一脚踏进去,就像打开潘多拉的魔盒,里面装的会是什么,又会引起怎样的连锁反应,都将不再受他控制。
他不喜欢不确定,不喜欢冒险,他还有机会可以反悔。
他知道,如果他现在改主意说不进去要回酒店,蒋绍言一定二话不说带他离开。
那么要走吗,还是进去……看一眼?
两种想法在脑中激烈交战,钟虞忍不住朝蒋绍言看了一眼。
蒋绍言默默矗立,外头天色昏暗,楼道的灯亦不明亮,他黑发黑衣,几乎隐没在这暗色的背景中。
不强不迫,不声不响,只默默注视,将选择权完全交给钟虞自己。
钟虞收回视线,目光不经意滑过那扇半开的门,突然间整个人定住。
玄关多宝阁最显眼的位置上,摆着一排摆件,那是他之前收集的盲盒,黄澄澄一排鸭子,或站或坐或卧,憨态可掬,摆了两排,不多不少,正12个。
然而怎么可能?
他明明记得走时还只有11个,那余下的一个怎么也集不齐,是很长一段时间里他的遗憾。
记忆的阀门就这样打开了,如浪潮般疯狂涌进大脑,钟虞情难自禁,往里走了两步。看到的景象更多了,他愕然发现,眼前的房子和记忆里的完全重叠,屋里陈设未变,根本就是原来的模样。
只是鸭子旁边不知何时多了一只招财猫,大约有人进来触发了某种感应,那只猫突然摇动一只手臂,同时发出悦耳的声音:
“欢迎回家。”
这四个字叫钟虞佯装的淡然完全打破,忍不住红了眼睛。
第38章 坦白局
“换拖鞋。”
蒋绍言的声音将钟虞恍惚的神志拉了回来, 他迅速抚平情绪,低下头,见蒋绍言弯腰打开鞋柜, 将一双拖鞋递到他脚边。
钟虞站着没动, 蒋绍言起身看他, 微微笑说:“怎么傻了?这双新买的,我经常晒,没人穿过。”
随后蒋绍言自己换了鞋, 问钟虞衣服湿没湿要不要换一件, 钟虞道不用,他便说了句“那我去换件衣服”, 随后径直往其中一间卧室走去。
钟虞一直看着他走进房间,那是次卧,也是最开始蒋绍言的卧室,直到后来快答辩的时候,他半夜偷爬起来熬夜准备被蒋绍言逮住两次过后,蒋绍言便说要监督他,夹上枕头被子到主卧跟他一起睡。
脚步被思绪牵引着, 钟虞朝主卧走去, 站在门口往里看, 一切还是原样, 床、衣柜、大飘窗,还有靠墙一张书桌,是他看资料写毕业论文的地方。
主卧和阳台都是朝南, 他还记得正午阳光照进来整间屋子会有多亮堂。
目光从家具上逐一滑过,落在那个三开门的衣柜上,他记得当时家具都是蒋绍言新买的, 不知道为什么买了个三开门的大衣柜,是不是以为他有很多衣服,实际上当他从寝室搬出来时,全副家当就只有一个手提袋,连衣柜里的一格都装不满。
思及此,钟虞伸手拉开柜门,惊讶地发现里头竟还挂着衣服,再一瞧都是他的。他回忆起来,当时生完蒋兜兜,蒋西北立刻帮他办出国手续,签证很快下来,机票也买好,他走得匆忙,胡乱抓了几件衣服塞进行李箱,的确还有好些落在这里。
没想到蒋绍言不仅没丢,还挂起来拿防尘袋罩上了。
随手翻了翻,里头还有件法学院的文化衫,都不知道是哪一年的古董了,钟虞正笑着,在看到紧里头的两件衣服时突然就僵住了。
那是两条连衣裙。
回忆扑面而来……那是怀孕后期,他身子重了不爱动,另一方面也因为天气渐渐热了,穿的衣服遮不住肚子,他就越发喜欢宅着,可以一周不出门,蒋绍言就用各种办法诱惑他出去。
“真的不想去吗,我看到商场新来了好多小鸭子。”
“没人会看你,顶多觉得你胖。”
“或者我给你出个主意,咱们穿裙子出去好不好?”
声音低得像哄,说着就变戏法似的拿了两条裙子出来,一条黑色,另一条红色。
钟虞不必照镜子都能想象他当时那种震惊的表情。
蒋绍言笑着看他,然后一本正经地瞎说:“我陪你一起穿。”
钟虞起初没同意,他身材高,一米八出头,蒋绍言更高,接近一米九,他穿裙子已经够显眼了,要是连蒋绍言也穿那也太惹人注目。但后来他还是妥协了,实在心痒蒋绍言说的小鸭子,于是在两种颜色里选了低调的黑色穿上。
裙摆长至脚踝,贴身的料子清晰勾勒出高挺的腹部,但四肢和腰身还是细的,钟虞站在镜子前,又戴了顶宽沿的渔夫帽遮脸,确认走在路上不会被人认出,才跟在蒋绍言后面出了门。
一路上,蒋绍言都紧紧牵着他的手,连最后付钱抽鸭子的时候都没有松开。
如今那两条裙子也用透明的防尘袋罩上了。
此番回忆,钟虞感概当时真是年轻,好骗,被蒋绍言忽悠了几句就把持不住,如今他肯定不会再穿。虽这样想,他还是情不自禁伸手,隔着防尘袋在那裙子上摸了摸。
隔壁传来动静,大概是蒋绍言换好了衣服,钟虞便也悄悄掩上柜门,从主卧走了出去。
在门口撞上,蒋绍言脱掉了西装衬衣,换上毛衣加宽松长裤,湿掉的黑发看样子也用毛巾擦过,有些乱糟糟的,却削弱了那种凌厉的上位者气质,多了居家闲适的柔和。
对视了一眼,蒋绍言微微笑笑,走到墙边把客厅的灯按开,屋子里一下变得亮堂,驱散了窗外的暗沉。钟虞没蒋绍言这份好心情,他此刻心中被疑惑填满,蒋绍言仿佛看透他,主动说: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这房子我后来买下来了,我不想退,一想到会有别人住进来我就受不了,干脆就买了。”
钟虞猜到了,但蒋绍言说得这样理直气壮云淡风轻,买房子跟买白菜似的。他有点好笑,酸道:“呵,财大气粗。”
蒋绍言也笑,笑得有些怅然:“是啊,财大气粗,这大概是我唯一的优点?”
钟虞朝他看去,根本无需思考,他就能飞快列出蒋绍言的优点,好多,多到数不清。但他不会真列举,只淡淡瞥了蒋绍言一眼然后说:“妄自菲薄肯定不是。”
蒋绍言没忍住笑出了声,嘴角掀起两个小小括弧来,竟有几分可爱。
气氛比钟虞想得要轻松,他自己都暗自吃惊,又一想,大概是这房子里熟悉的摆设和相合的磁场,让他不由自主就感到放松。
上次的不愉快就此翻篇吧,毕竟他不可能永远不面对蒋绍言。
钟虞这样想,目光又落在多宝阁上的那群鸭子上,他走过去,拿起一个在手中看,放下后又拿起另一个,11只鸭子一一把玩,最后才拿起那个他印象中一直没抽到的,那只戴着飞行员帽敬礼的鸭子。
有疑惑就要问出口,钟虞道:“你怎么找到这个的?买的吗?”
他知道有人在网上卖,但买来的和自己抽中的感觉还是不一样。
蒋绍言走过去,目光也落在钟虞手中那只鸭子上,说:“不是买的,是我抽的。”
“你抽的?”钟虞扭头,满脸不信。不怪他不信,因为当年屡抽不中,他上网查过,据说飞行员造型的这款数量最少,所以抽中概率最低,很多人抽了百八十个也没抽到。
“不信?”
蒋绍言将那只鸭子从钟虞手里拿过来,指尖触碰到钟虞的手:“真是我自己抽的,差不多又集齐了快三套吧才抽中这么一个,那些鸭子我都留着,在地下室关着呢,要不要拎上来给你检阅?”
钟虞想象那画面,三十多只鸭子排排站,同时嘎嘎嘎地冲他叫唤,顿时脑壳疼。他现在荷尔蒙消退,虽然依旧觉得小黄鸭很可爱,但早已没了当年那股狂热,便对蒋绍言的提议敬谢不敏。
“我信,但看就不必了。”
蒋绍言无声地瞥去一眼,平淡之下似乎藏着落寞,他将那只鸭子摆了回去。
钟虞在旁边看他,看蒋绍言摆好之后还要仔仔细细地对齐,确保所有鸭子的脚都在一条线上,心不禁微微动了一下。这也是他当年强迫症的习惯之一,每次一定要这样摆好,蒋绍言不催他也不笑话他,就站他旁边,安静地看他一点点摆正。
如今位置对调,蒋绍言延续了他的习惯,而他却成了旁观的看客。钟虞心中有些复杂。
他看着蒋绍言认真的侧脸,心想这种集盲盒不过就是商家的一种噱头,用可爱的造型引人入坑,前期集得越多,最后还差一两个的时候就越难放弃,因为沉没成本。蒋绍言本身就是商人,他该知道,他不该被引诱,更不该浪费时间一次次去买,去拆,抱着希望又失望,然后在下一次循环往复。
这么做图什么?
外面大雨倾盆,势头丝毫不歇,更不时卷过一阵狂风,那尖啸的声音钻透窗户,听得人心肝发紧。
钟虞站在阳台落地窗前看外面的天,担忧今天是否还能出得去。
胳膊不小心碰到了什么,他看过去,发现是一盆花。
其实刚才一进来他就注意到了,阳台并非空无一物,而是养了好些花草,他选择性视而不见,如今那盆花旁逸的枝条正戳在他胳膊上,叫他想忽视都不行。
“这花叫虎刺梅。”蒋绍言适时开口,说着,手指捋过嫩绿的叶片和上头点缀的红色小花,又往盆里一插试土的干湿,随后抄起喷水壶浇了点水。
钟虞没接话,蒋绍言继续说:“这花看着刺多扎手,实际好养得很,浇点水,勤晒太阳就能活。”
说罢抬头看了钟虞一眼,不知道说的花,还是人。
钟虞依旧没吱声,那张好看的脸上表情寥寥。
蒋绍言似乎只需要听众,不需要回应,接着浇旁边几盆花,也接着自顾往下讲:“我有次出差时间长,临走前不放心特意浇足水,结果回来看就不行了,叶子生虫,根也烂了,怕是活不了。我不甘心,跑到花市找人看,把叶子全剪了,腐烂的那部分根也挖了,就剩小小一株重新栽上,结果你猜怎么着?”
钟虞不需要猜,因为结果就摆在眼前,那盆虎刺梅的临寒不败和勃勃生机都向他昭示,它曾经病入膏肓,如今又起死回生。
蒋绍言脸上带着淡淡的愉悦,像是说花,又像是说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