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却难得 爱却难得 第6章
作者:月昼
他挂断电话,嘟的一声,手机恢复安静。
电视里还在播放着那部催眠的文艺片,江荆以前最爱看这些云里雾里的东西。记得那时候,我们两个常常在周五晚上依偎在客厅的小沙发看电影,江荆会在我昏昏欲睡的时候亲吻我,仿佛这也是电影的一部分。
习惯是很坏的东西,比如现在,我一个人看着同样的电影,会想起他嘴唇的温度。
早知道多谈几次恋爱了。我想。那样的话,就不会在回忆过去的时候只想起同一个人的名字。
第6章 我养的就是我的
日子平静而忙碌地过了几天,祁修宇去拍戏,我的生活愈发寡淡无味。
临走前他还是不死心,缠着我软磨硬泡很久,想把我也带进组。我说“实在耐不住寂寞的话,这两个月你可以找别人,但记得戴套。”
“真是狠心啊你。”祁修宇从身后抱着我,低头咬我的肩膀,“在你心里我是这样的人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我不在的时候,你会找别人么?”
“不会。我没那么大的需求。”
我实话实说,他却不高兴了,掰过我肩膀逼我和他对视。
“仅仅是因为没有需求?”
我知道祁修宇想听什么。
人在肉体温存时总会有暧昧的错觉,但那只是错觉。
我说:“还有怕麻烦。”
他继续逼问:“没了?”
我想了想:“还有的话,我喜欢更稳定的关系,露水情缘对我来说没什么吸引力。”
显然这个答案也不是祁修宇想要的,他拧紧眉头,说:“我好像从来没有问过你,在我之前,有过别人么?”
我说:“床伴?没有。”
他很敏锐:“不是床伴,别的,比如男朋友。”
这倒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我回答:“有过一个。”
“所以你是愿意和别人谈恋爱的。”
“以前愿意。”
“现在不愿意么?”
“我以为关于这个问题,我表现得很明显了。”
祁修宇沉默下来,眼里浮上淡淡的挫败和不甘。
我知道他不是想和我谈恋爱,只是年轻人的好胜心作祟,以为得到一个人的身体就等同于得到了那个人的心。
心。心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东西。
“我还有一个问题。”祁修宇倔强地拧着眉头,“我和你前男友,谁活更好?”
我笑了:“你。”
他神情一怔,不确定地问:“真的?”
“不然你以为,我们凭什么保持关系这么久?”
祁修宇的脸色终于好看了。在这场莫名其妙的男人的战争中,他终于掰回一城。
我没有骗他,他在床上比江荆会得多,同样的年纪,江荆只会横冲直撞,毫无技巧,全靠硬件和蛮力。
祁修宇把我压回床上,嗵一声闷响,我摔进柔软的鹅绒被,他欺身而上,问:“明天要走了,再来一次可以么?”
我故意逗他,佯装要说不,他一把捂住我的嘴巴,低声恳求:“就一次,答应我吧。”
他的目光总是热得烫人,像他的身体,散发着令人不忍拒绝的温度。
对视许久,我轻轻点点头,吻了吻他的手心。
“……嗯。”
……
这一次祁修宇没有在我这里过夜,他离开后,我躺在浴缸里想,如果接下来两三个月都不能见面的话,还真怪不习惯的。
不过他走之前说,会在休息日抽空回来。
人可真是欲望驱使的动物啊……
我的生活一切照旧,北方的秋天转瞬即逝,天冷之后,我愈发不爱外出,每天几乎都在工作室和家之间两点一线。
至于江荆,那天在我家楼下分别后便没再出现过,倒是舒旖后来又找过我两次,一次是出席品牌活动,另一次是参加时尚晚宴。
每次看到舒旖我都忍不住想,时间难道真的能改变人的性向么?江荆以前明明完全不喜欢女人。
还是说他其实只看脸?那我又是为什么,我的脸和女明星的脸没法比。
我生出一丝难以描述的嫉妒,不是嫉妒舒旖,而是嫉妒江荆。当年我被逼到想过结束生命都没有想过试着和一个女生在一起,他竟然可以做到。
就这样一段时间后,一场寒流让这座城市进入冬天。工作室楼下的银杏叶掉光了,整条街道变得光秃秃的,透着北方独有的干冷萧瑟。
这种天气早起工作比夏天痛苦十倍,尤其我的职业,常常凌晨三四点不到就提着大包小包出门,赶往摄影棚或艺人工作室,遇到比较重要的活动,一整天都要守着艺人随时补妆。
我跟章€€说再过几年我可能干不动了,章€€回答:“没关系,我早就想好了,到时候你就开班带学生。你放心,我一定不让你闲着。”
“对了,刚才以宁姐助理问我要咱俩的护照,订下个月去日本出差的机酒。”章€€说。
我点头:“你发过去就好。”
“这次应该可以留一两天休息和玩的时间,你有没有想玩想去的地方,我帮你做攻略。”
“没有,我只想在酒店睡觉。”
“好吧……”
差点忙忘了,下个月裴以宁要去东京参加一场活动,我得陪她去。
我时常羡慕章€€的精气神,出差这么累的事在她眼里就像玩一样。每次她和我一起出差,她一个女生推着箱子背着大包小包在前面健步如飞,我背着自己的包跟在后面,总会觉得很惭愧。
€€€€“比我弱小你无需自卑。”章€€是这样安慰我的。
今天收工早,忙完天还是亮的。我站在工作室一楼的落地窗前面,思考待会儿是在外面吃还是买点东西回去吃。
刚思考五分钟,口袋里的手机嗡嗡震动起来。
是江荆的电话。
我接起:“喂?”
“谈蕴。”江荆的声音还是那样不冷不热,叫完我的名字,停顿了一下,“你感冒好了么?”
我回答:“嗯,好了。”
“你在哪,工作室么?”
“嗯。”
“吃过晚饭没有?”
“还没有。”
“最近很忙吗?”
“还好……”
……
我不知道江荆想问什么,他的语气像章€€相亲过的大龄母单男程序员一样生硬,可他既不大龄也不母单,更不需要跟我相亲。
我问:“你有事么?”
江荆沉默了一下,回答:“没有。”
“?”
他说:“我刚好在你公司附近,突然想起上次你说你感冒了,所以顺便问问。”
“你在我公司附近……”我疑惑,“干什么?”
“谈事情。”
“哦。”
“谈完了。”
“……哦。”
他今天很奇怪,据我所知,他并不喜欢讲这种废话。
我们两个隔着手机各自沉默,约摸半分钟后,江荆生硬地开口:“要不要一起吃饭,我去接你。”
吃饭?
我问:“吃什么?”
“火锅可以吗?朋友说附近有家火锅店不错。”
不知道是不是我太敏感,江荆问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好像不太自然。
他让我想起我们两个以前在一起的时候,隔三差五总会在家煮火锅。厨艺都不太好的两个人,火锅是最不会出错的食物。
纽约漫长的冬天,除了茫茫大雪和哈德逊河畔的金色夜景,最让我记得的只有餐桌上氤氲的热汽。
那时我时常会想,如果能永远和江荆在一起就好了。
听筒里又传出江荆的声音:“谈蕴?”
“哦,”我回过神,把语气调整成平常的样子,“好。我在工作室等你。”
“嗯。”
不到十分钟江荆就来了。他今天没带司机,开的是一辆我没见过的车。
我走到车边,犹豫坐副驾还是坐后排,只听咔一声轻响,副驾门从里面打开,江荆上身探过来推门,露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戴着腕表的手。
“上车。”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