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眼 走眼 第94章

作者:卿淅 标签: 娱乐圈 年上 近代现代

  有几秒的沉默,然后黎风闲问,“就这样?”

  怎么会这么黏人呢。叶筝想笑,又凑上去亲他一口,“就这样吧,我也要去工作了。”

第101章 墓园

  河岸边。

  “你过年回家吗?”温别雨问。

  “现在问过年是不是有点早?”周海笑笑。

  “早吗?”像是在仔细思索这个问题。片刻后,温别雨认真给予结论€€€€

  “也就两个多月。不算早吧。”

  落霞之下,河堤边的蒲草都焦黄了,两个捉鱼的小孩拿着捞网在奔跑玩闹,水光粼粼地闪在他们脸上,带着脚下稀零的几根草一块漾起来。

  周海走到一个光线极佳的位置停下,放目望向对岸的两个大烟囱,回问温别雨,“你呢,你过年有什么打算?”

  “不知道。”被风吹得一哆嗦,温别雨双手塞进袄子里取暖,“可能就留在戏班吧。我也没别的地方可以去。”

  “那多没意思。”周海扭头去看温别雨,半张脸浸在秋阳里,透出一点淡橘色的光,“要不,你跟我回家过年吧。”

  一阵风经过,温别雨略有些长的发丝跟着摇荡,画面定格在他略显惊讶的脸上。

  十一月下旬,气温已经开始冷了,服装助理带一张保暖毯上来裹住叶筝,领着他往挡风棚后面走,“这里风大,叶老师小心吹感冒了。”

  “谢谢。”穿过两个临时拉起来的活动帐篷,叶筝站到导演桌旁边看回放。

  这场戏他们拍得比较紧,有好几个特写镜头,又要保证光线和日照弧度的一致,于是他和顾明益在河边站了整整一个多小时,吃的旱风都快把喉咙刮冒血了。

  导演能把他们叫来看回放证明这条戏已经过了。熬过最难熬的时刻,叶筝这才找到一瓶水来喝,听费怡和制片主任讲说接下来的行程。

  “是这样的,到了U市之后,会有赤崖的随行摄影师跟组,他们打算给《幻觉》的摄制过程出个幕后纪录片。”制片主任分了两张纸给叶筝,“这是拍摄时间的安排,不会二十四小时跟拍,你可以放心,主要是拍一些片场的原生态,太私人的内容也不会放进去。”

  “好。”叶筝接过来看。

  费怡又说:“之后是闵岭村那边的戏,我们已经和村子里的人沟通过了,会腾出几间房子给我们,但卫生条件可能不太好……”

  过两天他们要飞U市取景,一条不算太偏僻的农村,叫闵岭村,剧组已经和车队联系上了,部分工作人员明早就会启程出发。制片主任看叶筝孤身寡人的,就问他需不需要安排个助理过去。

  “刚毕业的小伙子,挺老实的。”制片主任点上烟,“正好你那助理不是出去读书了嘛,多一个人帮忙也好。”

  都这样说了,叶筝也不好多作推辞。他们要在U市待半个多月,又是农村地方,多一个人帮忙没什么不好,而且叶筝知道,制片主任那样安排,不是因为体贴,是怕他一个人忙不过来,到时候拖慢剧组进度,那才是真正的罪过。

  “好啊,那麻烦你们了。”放下水瓶,叶筝笑着答应。

  制片主任手脚很快,马上将那人的联系方式推给他,“晚点我让他给你打个电话。”

  手机叮咚收到消息,叶筝拿出来看,好大一个聊天框,全是那助理的个人资料,姓名出生身高体重,哪所大学毕业、有什么个人技能、工作经验如何如何,几乎是一张很完整的履历表。

  “那就谢谢陈哥了。”叶筝说。

  小羊是前两周走的,叶筝亲自送他去机场,小羊全程叨唠个不停,要他多吃点饭、注意休息,都是些老生常谈,不觉烦似的,小羊真给他列了个表,掏出来整整三张A4纸,双面打印,用信封装着,写的全是注意事项,连哪件衣服不能用洗衣机洗都标出来了。

  叶筝掂了掂那几张纸,有种无计可施的好笑,“你是我的助理,不是保姆。”

  “保姆就保姆吧,我认了。”小羊吸吸鼻子,声音越来越小,“给你当保姆也没什么不好的,谁家保姆有我这么高的工资……”

  国际机场,游客往来如梭,叶筝陪着小羊到安检口,拿护照的时候小羊已经哭没声儿了。那么壮的一个男人,哭得跟个漏水的管子一样,途人投过来好几种不同的眼神,好奇、惊疑、探察,但小羊好像全然感觉不到,他说,他其实不难过,一点都不难过,明明是件开心的事,不知道为什么最后还是哭了。

  他还说,叶筝,我假期一定会回来找你,一定会。

  队伍即将排到他们,叶筝拉下口罩,向小羊伸手,痛快地拥抱住他。

  送别也许是一件难事,叶筝只能告诉自己,尽可能完好无恙地完成它,不然小羊上了飞机也还是会放心不下他。

  之后的拍摄行程不算紧迫,但叶筝还是提前一天飞抵了U市。

  有好长一段时间没回来,这个他从小长大的地方,如今竟然变得这样陌生。街景翻新、高楼丛立,经年阔别,小时候经常光顾的那家街边小店变成了一家连锁超市,要不是有导航提醒,他都要认不出这条街了。

  黑色的SUV上,司机掌着方向盘,问叶筝,“还需要买点什么吗?”

  “不用,够了。”看着邻座上放着的白菊花和两瓶矿泉水,叶筝用手指勾了下花瓣,有刚才店员喷上的水,冷冷润润的。

  “叶先生,晚上我大概几点来接你呢?”司机又问。

  “不用这么客气,你叫我叶筝就行。”

  司机是剧组给他新安排的助理,名字叫全风,身材只有二分之一个小羊那么宽,戴着酒瓶底一样厚的圆框眼镜,瘦瘦矮矮,有点孱弱,仿佛风一吹就会倒。

  “晚上你就不用来接我了,”叶筝说,“我自己叫车。”

  “这……”全风支吾。

  “没事,我回自己家,明天不会迟到的。”叶筝对他笑道,“我已经跟费导说过了。”

  “那好吧。”全风一张脸板得认真,像是怕冷落叶筝,又继续找话,“您家是在U市吗?”

  “是啊。”叶筝盯着窗外,“但很久没回家了。”

  笼统几公里的路,也不是高峰时期,开起来很快,车停在一座公共墓园的对面。

  叶筝抱起花扎和两瓶水下车。

  这地方倒是没怎么变,空气里还是有一股熏得人作呕的泥土味。两边树木行列整齐地排着,风一片片带过树叶,让它们响起来像贝壳。

  走上三层阶梯,叶筝停到一块墓碑前,拧开一瓶矿泉水,把花枝插进去。开得很灿烂的两束花,逗了下花瓣,叶筝将它们放到水泥地上。

  周围打扫得很干净,没有杂草和碎石,他又抽出一张纸仔细擦拭墓碑上的遗照。那是他父亲年轻时的样子。笑得很有感染力,是从一张生活照里截取下来的,照片里的男人手持一台现在看起来很古老的相机,正对着镜头开怀大笑,背后是一重重的云海€€€€

  在一个无垠的悬崖边拍下来的照片。

  他父亲曾经是一位很出色的摄影师,为了本职工作,涉足过不少危险地带,而工作以外的时间,他喜欢组建乐队、喜欢周游列国、喜欢极限运动,在那个年代被冠为疯子一样的存在。

  “爸,我算不算继承了你想当歌手的遗志呢。”叶筝打开另一瓶水,浇了一半到地上,冲照片上的男人笑了下,“我听别人说水是有记忆的,所以你可不能不记得我。”

  他曲下右膝,一条腿跪在地上,将墓碑两侧都重新拭擦一遍,“爸,我其实过得挺好的,”叶筝说,“你多照顾照顾我姐和我妈……”

  和叶远山说话的间隙,叶筝感觉到一种午寐般的平静,抬头看,前面是一列缩小的山脉棱线,黄昏溶进了天空和山巅之间,像一抹亮橘色的火光。

  聊着聊着,叶筝居然忘了时间。直到听见后面有行人走路的声音,叶筝才想起要让道。

  直起身的那一刻,脚底像踩进了棉花团,腿麻得不行,大概是蹲太久,身体一个打晃,恰时撞到经过路人。

  他转身道歉,“对不……”

  同时与那人对上眼,嘴只来得及张到一半,便再也发不出声。

  还是段燃先反应过来,勾下墨镜来看他,“这么巧?”

  “要是在别的地方巧也就算了。”看到段燃夹着和自己的同款白菊花,叶筝想了想,还是挑着词问他,“你……也来这边?”

  “嗯。”段燃摘下墨镜揣兜里,走到叶筝的右手边,和他相隔两个位置,“我哥在这儿。”摆下那捆菊花,段燃开始清理地上的碎草。

  叶筝给他拿了张纸巾,低头时不小心看到墓碑上的信息。

  梁煜,二十四岁。

  一个过分年轻的年纪。

  和段燃有限的接触里,叶筝从未听他主动提起过自己的家人,更别说一个和他不同姓的哥哥。

  八卦记者总爱写段燃的出身,高知父母、定居海外,一家人幸福美满,能扒的都给扒出来了。狗仔从来不是什么有职业道德的人,要是段燃有一个这样的哥哥,想必早已被搬出来当杂谈。

  可叶筝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报道。

  接过叶筝递过来的纸,段燃擦了擦被杂草割红了的指缝,“不是亲哥。但他们一家人养大了我。”

  “段燃。”像是明白到什么,叶筝侧过头去看段燃。

  段燃对他笑,没一点苦涩和即将揭露秘密的隐秘,他笑得心照不宣、那么的洒脱,“我的名字、背景、学历,全是假的。”

  “你是第二个知道的人。”段燃将拔下来的草和纸团揉到一起,然后笑容一点一点落下来,压平他的唇角。或者是感觉到叶筝的不自然,段燃转头看回墓碑上的照片,就这样注视着上面的人,说:“别紧张,我不会在这里和你玩交换秘密的游戏。”

  “所以你叫什么?”隔好久,叶筝问他,“真名叫什么?”

  段燃沉默须臾,又很淡地笑了笑,不知是真是假地说,“真名太土了,不告诉你。”

  “梁二狗?”

  “是土,不是村……”

  “有区别吗?”

  “当然有。”段燃说,“不用故意逗我开心,你不适合做这样的事儿。不过隔这么远都能碰见……”拉了下手上的皮筋,啪一声回弹,段燃抬头,指指地看向叶筝,“说明咱俩还是有点缘分在身。”

  时间在这种时候总是过得很缓慢,叶筝有足够多的时间去观察段燃€€€€

  观察他瘦了许多的身形、观察他手背上的两道针口、观察他连日积攒下来的黑眼圈。

  段燃似乎有意遮掩这些痕迹,所以他穿了件肥厚的羽绒服、所以他说没两句话就会不自觉地去扯袖子、所以他就算是天入夜了也要带一副墨镜。

  这时,叶筝手机响,是他母亲打来的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到家。

  “快了,刚才遇上了个朋友,多聊了两句。”叶筝道。

  “什么朋友呀?”叶母问他,“要不带回来一起吃饭吧,我做了好几个菜呢。”

  叶筝看了段燃一眼,“我问问他吧。”他小臂碰了下段燃,“我妈问你要不要去我家吃饭?”

  “哦?”段燃将羽绒服拉链拉到顶,“我去是不是不太好啊?”

  “没什么不好的,就我和我妈两个人,她做了好几个菜,我俩吃不完。”叶筝往下走了两步,看段燃没跟上来,又回头问,“你来不来?我叫的车到了。”

  “就你们母子是吧。”段燃视线落到远处,的确有一辆车停泊在门口,“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啦,”他笑着跟上叶筝,一手勾过他的脖子,“让你见识见识我的食量。”

  叶筝一家人住在一座新建成没多久的公寓区,四百平的大平层,叶筝去年给母亲买的房子。本来叶母和叶笛死活不愿意搬家,后来住址不知怎么泄露了,总有粉丝半夜蹲守在她们家楼下,最严重的一次甚至有人找上家门来了。也是那一次之后,叶母和叶笛才答应搬来一个安保、隐私都比较好的地方居住。

  把段燃带到家,叶母正好做完最后一道菜,蒜蓉炒菜心,搁餐桌的最边上。

  “阿姨好。”段燃脱掉口罩,向叶母伸出右手,“我叫段燃,是叶筝的朋友。”

  “啊,我知道你,段先生,我看过你演的电视剧。”叶母在围裙上反复揩手,把油渍都蹭揩干净了才轻轻握上段燃的手指,“诶,怎么这么瘦……”

  “没办法,在拍电影呢,电影里就是个瘦子。”段燃露出一个全天下父母都很受用的、乖驯灵俏的笑,“你放心阿姨,待会儿保证把饭吃完!吃不完我今晚就不回去了。”

  “好,好。”叶母拍拍他的手,“您先坐着吧,哎……这手真凉……”目光一转,叶母把叶筝叫过来,“叶筝,去倒杯热一点的水过来。”

  “知道了。”叶筝预言到他妈一定会说这话,已经在走往饮水机的路上了。

  “那你们先聊,我去把汤倒出来。”叶母笑呵呵地回到厨房。

  桌上已经有四五个菜,段燃过去转了一圈,把每道菜都看了个遍,“都是你们这儿的特色菜啊,看起来好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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