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罪推定 无罪推定 第20章
作者:莓果冰
这个雨夜,他和谌意第一次上床,他们交往一年谌意从没碰过他,谌意对他的喜欢一直都谨慎而恰如其分,第一次做的时候也是如此。
他温柔地在闻途身上落吻,又用手掌帮闻途拭去额角的薄汗。
“疼吗?”谌意将他抱在怀里不停地问:
“这样可以吗?”
“会不会难受?”
闻途回答不难受,他又念叨:“你疼了要告诉我。”
小心翼翼,循序渐进地用力,珍惜又珍重,好像稍稍过头底下的人就会碎掉,闻途伸手摸他的脑袋,给予他亲昵的回应。
“今晚,我们是真的变完整了吧。”到了最后,谌意附在他耳边呢喃出声。
他的话里带着一股天真,那时两人的心思都不含杂质,不带有除了爱以外的其他欲念,只是在很纯粹地喜欢一个人。
过去的记忆七零八落地揉进脑子,谌意没法完全沉浸到这次情事里。
他逼迫自己投入进去,于是他伸手垫在闻途的脑后,抓着身下人头发,带动着闻途的头一下一下撞到落地窗玻璃上。
闻途被抵入喉咙深处,想干呕却被谌意死死控制着,他咳不出来,只能时断时续地抽噎出声。
他紧闭着眼睛,憋红的脸在暗淡的光线里浮沉,谌意动作的幅度越来越大,直到自己的指骨被撞得通红,他才把闻途的脑袋放开。
“现在算是掌控住你了吗?闻律师。”
闻途瞬间浑身脱力,连跪也跪不起来,只能跌坐到地上,疯狂咳嗽几声才从窒息感中喘上来气。
“抬头。”
闻途睁开失焦的双目,依言扬起了头,视线从他的皮鞋挪到他的腿,再往上,看到那隐没在夜色里、冷若冰霜的眸子。
紧接着,他被飞溅下来的东西糊满了眼睛。
他没有躲避,双手撑在地上堪堪维持着平衡,任凭自己的脸被弄得一塌糊涂。
沾在睫毛上,淌到唇角,随后被他的舌卷进去。
谌意长呼了一口气,俯视着跪坐在地上的人,看到他眼里的倔强终于被击碎,变得*乱不堪。
但谌意并没有报仇的畅快,也没有在这场发泄中得到满足,反而胸口像被什么堵住了,阻塞在那里,叫他无法呼吸。
多年前他和闻途第一次做的画面频频在眼前闪现,那两张脸重合,让他觉得恍如隔世。
为什么会到今天这个地步?纷繁的思绪中,谌意的脑子里只剩下这一个问题。
或许从前喜欢黏在闻途怀里的谌意,怎么也想不到他和闻途会走到这一步。
那时候的年轻人可以坦荡说“爱”,对于“性”讳而不谈,现在他们的关系层层剥离只剩下“性”,“爱”成了最难以启齿的东西。
谌意觉得难受,心烦,他擦拭干净后,快速整理好衣着,站起身冷冷淡淡地说:“正当防卫的案子,检察院要抗诉。”
跪坐在地上、正拿纸巾擦脸的闻途懵了一下,谌意切换角色的速度之快,叫他猝不及防。
谌意抓起桌上的衬衫,抛到闻途手上:“案子抗诉到市中院,市检察院派员出庭,到时候我就管不了了,你一个人自求多福。”
他沉着脸,把椅子归位:“非法行医的案子,尽快交辩护意见给我,审查逮捕期限只有七天。”
闻途有些听不下去了:“能别在这种时候说工作的事吗?”
毕竟他衣服都还没来得及穿。
“我只是顺口提一嘴。”
闻途明显感觉到他心情比来的时候更糟了,也不知道是哪里没让他满意,明明都是按照他的要求做的。
“你怎么了。”闻途把衬衫穿上,试探着问,“不高兴?”
“这地方太小了,没让我尽兴。”谌意凛声开口,“下次去我公寓,等我联系你。”
他扔下这句话,没等闻途回答便转过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律所。
第22章 一步之遥
闻途到家将近十二点,开门时他愣了一下,以往这个时间母亲早就睡了,但现在客厅还亮着灯。
回到海州后,闻途就搬进以前的房子母亲一起住,父亲出事以来,家里许多财产都被没收查封,这间五十平的房子为数不多的“幸存者”。
他进了屋,见母亲坐在沙发上,对面的凳子上还有个中年男人。
“大侄子,你可算回来了!”二叔见了他,把烟头摁进烟灰缸,眼睛笑出几条褶,“等你好久了,离婚官司的事儿你记得吧,我再来咨询一下你。”
看到沙发上的余苒无奈地朝他摇摇头,他就知道这人又来缠他母亲了。
闻途说:“现在很晚了,我妈要休息,你有什么改天再说。”
“我等不及了,你不给我答复,二叔只得亲自来找你。”
闻途没理他,走过去扶起余苒,想带她回卧室。
余苒说:“我说过你不接民事案件,你二叔不信。”
“打官司都大同小异,你们律师干的不就是查查法条的事?我要求也不多,就是想要把房子抢到手,还有儿子的抚养权。”
闻途回答:“律师的作用如果只是查法条,那还开庭做什么,你直接让法官按照法条给你判了不就得了。”
“嘿你这孩子,都是亲戚,怎么就不能做个顺水人情了?你干了这么多年律师这点小事都办不到?”
闻途冷静道:“让我代理也可以,咨询费半小时五百,签合同后收取争议标的4%,你那房子预估两百万,先准备八万律师费,一次付清。”
“你坐地起价呢,财迷心窍了吧!”
“双向选择,你也可以不选我,而且这是正常收费标准。”
“我可是你亲叔叔!你干啥要坑我?”
“我是你亲侄子,你为什么白嫖我。”
“你!”他脸胀得通红,手叉腰转了两圈,又指着闻途吼道,“要不是想着你便宜,谁不敢冒这个风险来找你?别忘了,五年前仕裕被冤枉判了无期,一半都是拜你所赐!”
闻途顷刻间黑了脸,抬高声音喝道:“你再不滚,我马上以非法闯入住宅为由报警。”
他很少让情绪表面化,也不常动怒,一旦呵斥谁说明那个人触犯他底线了。
闻途朝他逼近一步,声音透进冷白的灯光里,寒意刺骨:“狗嘴吐不出象牙,一把年纪了要点脸吧,下次要是再胡说八道,就不是骂你那么简单了。”
二叔噎了一下,瞪着眼睛没敢再多嘴,越过他便摔门而去。
屋内清净下来,闻途双手抚在余苒肩上,回到那副温和的表情:“对不起妈,我回来晚了,他没对你怎么样吧。”
“他缠着我让我帮忙,说了半天。”余苒把他的手拿下来,握在手心里说,“是妈没用,每次遇到这种情况都不知道怎么拒绝。”
闻途帮她把散下来的碎发掖到耳后:“你是太善良了,他觉得你好欺负,这种人平常不联系,要帮忙才想到我们,不配做亲戚,以后他再来就跟我打电话,或者直接报警。”
“好。”余苒点点头,片刻后垂下眼,咬了咬嘴唇说,“小途……你爸的生日快到了。”
闻途沉默片刻,缓缓答道:“嗯,我这两天把东西准备一下,到时候我们去看他。”
余苒说好,神情却更加沉重。
“刚刚那人说的话,您别放心上。”
余苒勉强扬起了唇角,那双和闻途有八分相似的眼睛暗淡无光:“妈明白的,都过去了。”
-
闻途第二天起床,发现自己嘴角起了个泡,刷牙时拉扯着疼。
“嘶……”他照了一下镜子,应该是昨晚口的时候磨破的。
而某个罪魁祸首正好给他发来消息:
【小意:赵霖涉嫌非法行医案的辩护人,今天来交辩护意见吗?】
闻途瞄了一眼时间,才七点,他叹了口气,似乎没见过这么催命的。
【闻途:视情况而定。】
对面很快回了:
【小意:?】
【小意:也就是说需要我将就您?】
【闻途:您下午有空的话,我也可以将就您。】
【小意:下午两点来吧,估计要等一等,我还有别的案子要处理,最近检察院很忙的。】
【闻途:哦。】
闻途放下手机,洗漱完吃了早饭,和母亲道别,随后直接去了看守所见会见赵霖。
赵霖坐在金属栏杆后,头发一半花白,形色枯槁,明明上周见面的时候他气色还没那么糟。
监狱和外面像是两个世界,这连空气都含有吸人精气的因子。
闻途从他身上看到了父亲的影子,五年前他也是这样隔着栏网和父亲对坐。
区别是那时闻途经历了前所未有的绝望,一向清正廉洁的父亲流着泪告诉他,事情是他做的,他要认罪,让闻途别再忙活。
闻途回忆起铁杆栏背后父亲那张惨白的脸,像被尖刺缓缓扎进心脏。
他把注意力拉回来,望着赵霖开口:“赵先生,专家意见已经告知您了,目前检方还没有批捕,我会尽力争取无罪。”
“谢谢你,闻律师。”赵霖微笑着,平和说道。
“您是二十年前取得的H省乡村医生资格证,您清楚这个证仅限在当地使用吗,包括你异地行医的一年内,知不知道这样是违法的。”
赵霖诚实答道:“我知道的。”
“那为什么不遵守规定?”
他说:“一年前有个孩子急需手术,我和我老婆急忙赶来海州,办证要许多手续,当时没来得及,后来正式开诊所的时候也通过了审查,便一直存在侥幸心理。”
“问题不大,后续好好接受行政处罚就行。”闻途说,“我了解到您和您妻子诊疗收费很低,有时甚至无偿。”
“是的,自从儿子去世后,我们对钱没什么渴望了,我的诊所在吕家店,那块地方聚集着这座城市的低收入人群,平时生小病也舍不得去大医院看,所以大多来我这里。五年前我们没救回儿子,现在想着能帮一个是一个,就当为了儿子下辈子能投胎好人家积点德。”
闻途沉声说:“您和夫人都是善人,上天会眷顾你们的。”
赵霖摇摇头,苦笑着回答:“并没有,五年前我儿子因为意外事故去世,现在我又失误害死了一个三岁的孩子,我从来都得不到上天的眷顾。”
闻途说:“您的诊断无误,死者是因为自身特殊的过敏体质才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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