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狱 灵魂狱 第17章
作者:橘子信
11月23日,温言第一次做甜品
12月6日,他的生日
3月7日,(涂黑划掉)
4月11日,第一次亲吻
5月21日,手术/祭日
没有标明年份,但隔没几天就记一记,他只是看到了这几个显眼到不能再显眼的标记。
5月21日,标着“手术/祭日”的那天,单单五个字,写得歪七八扭,浮浮荡荡,似是费了写的人不少力气,才写出了字形来。
很多日期,很多事情,他都记不清楚了,谢秉川却从八年前开始,从他们结婚前开始,第一次标记的时候就在记了。
那谢秉川又为什么要把他骗上手术台。
为什么一直都对他冷冷淡淡,毫不关心。
为什么要对着他喊余夏的名字,为什么从来不肯给他一个终身标记,为什么一直、一直、一直都在欺骗他。
余温言说:“他有病吧。”精神分裂,第二人格,什么都好。
就好像,只要谢秉川有病,总会有一部分是完完全全对他好的。
但过去的就是过去的,就算现在突然告诉他,其实谢秉川做着一切都是迫不得已,被逼无奈€€€€他自己想想都有些好笑,不被爱的人在臆想被爱。
有什么意思。
没意思。
无论怎样,他都要离开这里,他没有再被背叛一次的气力了。
“什么……有病,”江无漾紧盯着余温言的神情,“这些日期你熟悉?”
“不熟悉,”怔愣没一小会儿,余温言就恢复了拒人千里之外淡淡的神情,“我只是觉得奇怪,日历看起来就像是正常伴侣会做的事,可他又亲手将余温言送上手术台,除了有病,我想不出其他解释。”
“……”江无漾也跟着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我也有错,我没了解清楚,没打探清楚对方到底是做什么的,被摆了一道。”
“不一样。”余温言低声说给自己听。
江无漾是没发现对面底细,谢秉川是明目张胆地和他们合作,告诉他€€€€不打这通电话,你死了都不会知道。
听了八年的声音,他不会认错,他也从来没有一次像那次那般冷淡。
多说无用,余温言在江无漾死缠烂打下,答应暂且不告诉白依山详情,取消快递,付了三倍费用给快递员,瞎掰扯了原因说了抱歉,准备回房间。
突然被江无漾喊住,问他:“谁告诉你的,告诉我,我们在调查温言的事,但一直没找到突破口。”
“待会儿把记录发给你,别发给谢秉川,你最好自己调查,把他也查查。”余温言挥手。
江无漾保证绝对不会告诉谢秉川。
余温言爬上楼,听见楼下杂物间门关上。
他靠在门边,垂眸沉思。
耳边突然响起“咔哒咔哒”声,余温言愣了一下,骤然坠入芯片加载。
一行字先出现在他眼前,这次似乎是江无漾的夹带私货,还专门打了字提醒他:
-小复制,这段秉川不给放,但我觉得需要让你知道,他真的计划了很久很久,只是手术意外失败了。
四周昏暗,只有桌前亮着暖黄色的台灯光。
台上放着密密麻麻的旅行计划,谢秉川清了清喉咙,给他讲解。
比在手术台边提起计划时,要更详细,时间地点全部标得明明白白,计划条清晰,短时间内根本做不出来这么详细的计划。
谢秉川先拍了拍计划,又抬起手机拍自己,扶了扶眼镜,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
“明天你就要手术,我睡不着,有点紧张。”谢秉川看了眼手表,气质温吞,嘴边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声音也温柔好几个度,就犹如他手术前,谢秉川和他说话的那副模样。
“正好陪你做完手术,总部叫我回去一段时间。所以我打算先拍个视频,告诉你我的计划,等你休整好了,结合你的意见修改计划,我们就走。”谢秉川将手机卡在手机架上,拿着一支笔给他讲述。
讲了多久余温言就听了多久,他看着谢秉川手表上显示的时间从1:45分慢吞吞走到3:06分,谢秉川终于将他的计划全部讲完,却不愿意掐断视频。
“温言,”谢秉川说,声音带着温度,“等你做完手术,我会终身标记你,你等我回来。”
“噔”一声,视频结束。
余温言胸口郁结,怎么大喘气都有些不舒服。
眼前恢复黑暗,却仍未退出。
突然闪过什么东西。
他想起之前发生的某个瞬间。
他颤着、抖着、咬着,只觉得身上哪里都很疼,逃也逃不开。
两滴温热的眼泪滴落在他的脸颊,顺着流入耳廓,声音变得模糊不清。
谢秉川一直在说:“对不起,温言,对不起,以后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像是他梦里常发生的、期盼已久的、谢秉川的忏悔。
第16章 16.“以前的温言多好”
余温言将他和快递员的聊天记录发给江无漾,挣扎了半天,还是多问了一句。
[余温言]:谢秉川很想和余温言去旅行吗?
[江无漾]:芯片加载了?
[江无漾]:对
得到肯定,可他仍旧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谢秉川。
视频已经很清楚了,江无漾的肯定也很清晰。
谢秉川从没和他说过这么多话,那么温和的神情,他只在手术前夕窥见过。
可为什么这么晚呢。
为什么手术的中途那通电话里,又冷冰冰地告诉他:你死了就永远不知道了。
余温言垂眸,将对话框打出的“余温言的死是因为他吗”删掉。
[江无漾]: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余温言答没有。
只有自己能相信。只有他自己站稳脚跟,具备随时脱身的能力了,再来探究这些问题才不会被动。
到时候就算谢秉川全是演的,他也不会有任何损失。
余温言依旧打算离婚。
丧偶和逃匿实现不了,那就让别人劝离。
只要让周边的人,尤其是谢秉川亲近的人都觉得他不可喻、过分至极,让所有人都劝说谢秉川和他离婚,谢秉川总会把他退走。
过几天谢秉川的父母会来拜访,他在谢父谢母前一直都是一副乖巧懂事的听话模样,谢父谢母总夸他,足够贤惠,很有omega的样子。
他心里骂骂咧咧,表面还是笑笑没说话。
余温言这回不打算藏了。
谢父谢母来前,谢秉川都很少待在家里。
谢父谢母来的当天,按照惯例,他会将整个家收拾得干干净净,井井有条,煮好饭菜等他们来。
“叮咚”一声门开,他笑着喊了一声“叔叔阿姨好”。
谢母看见他先是一愣,无意识呢喃:“像,真是太像了,小江真是太厉害了。”
谢父绷着脸:“叫什么叔叔阿姨,叫爸妈,你虽然是复制人,但也长着余温言的模样,继承了婚姻,你这么喊我们,传出去了得被人说我们家没家教。家里也没收拾干净,在家不勤快啊。”
一如既往的说教。
余温言一脸了然,态度十分诚恳:“对不起啊叔叔,今晚的饭菜忘记买鱼了,您这么会挑刺,肯定很爱吃鱼吧。”
谢父涨红了脸,指着余温言,憋出话来:“长辈说话,你还顶嘴,谁教你的这么没素质。”
“我哪敢顶嘴,”余温言委屈,“我有洁癖,不像您直肠子,想拉就拉。”
“怎么说话的呢!一点omega的样子都没有。以前的温言多好啊,听话懂事,要不是他有致幻信息素,多好一omega。”谢父这就怀念上了。
明明他还活着的时候,也没少挑刺呢。
“您也是,您只是看起来嘴巴不爱清洁,其实还挺没有素质的,”余温言伸手给他们指路餐桌,“还有,我现在是beta,不是omega,还是您儿子亲自挑的呢。”
“嘭”一声,桌子被谢父拍出剧烈声响,谢父一脸恨铁不成钢斜睨着谢秉川:“你把你自己的家底几近挥霍完,就做了这么个玩意?败家子,把他给我退了。”
余温言拧了拧眉。
他还没发力呢,谢父就劝离了。
谢秉川的父母当年靠着他们家重整旗鼓,余家肯帮扶,和他们的婚姻离不开关系。
可谢父谢母和谢秉川的关系总是不冷不淡,一年来不了两回。
结婚时候,谢家也没出多少钱,谢秉川能有今天,全靠他自己一点一点积攒,谢父谢母一点忙都没帮,谢秉川也不肯和谢父谢母开口要帮忙,遇上要跑的关系,自己东跑西跑也跑顺下来了。
他看得出来,谢秉川也不想和他的父母处好关系。
谢父话说得难听,但谢秉川没说什么,径直拿碗勺饭,这些话落在他身上似乎不痛不痒。
谢秉川能忍,余温言不打算忍:“不知道还以为他死后你继承遗产呢,这么担心他的家底,按这么来说,你还得喊我一声爸。”
“你别以为你继承了温言的权利就可以胡乱说话了,只要我们想,谢家随时都可以将你扫地出门!”谢父站起来,指着余温言的鼻子骂,谢母在旁边怎么劝都不管用。
“够了没,”谢秉川将饭放在桌上,清脆的一声,“您决定不了我们离婚与否,若您执意,现在便可以离开了。”
谢母也说:“好不容易来一趟,你别老和儿子吵,温言也煮了顿饭招待我们,要不是你说话难听,他怎么会生气。”
“我不是余温言。”余温言抢答。
准确来说,他也不知道他现在该叫什么。
江无漾喊他小复制,谢秉川干脆不喊他,唯一有的标签,就是送他来的木盒上标着的No.F-476。
谢母脸上掠过一丝古怪,也没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