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安分 不安分 第35章

　　€€不安偏头，对程蓝崧说：“离唐见春远一点。”

　　回去的路上，汪裴问€€不安怎么了：“是不是在外面胡来把身体搞坏啦？跟你那个死爹一个德行，我可告诉你，别仗着年轻胡来，将来老了，有你吃不完的苦！”

　　€€不安纨绔一笑，并不解释：“就准你们胡来啊？”

　　汪裴白他一眼，冷哼一声，然后说：“可别说我不帮你争取啊，老爷子明天来我这里，你明天别乱跑，抓住机会。”

　　眼看着老爷子身体一年不如一年，现在不打算，将来就要喝西北风了。

　　€€不安想拒绝，汪裴立刻说：“不为我也要为你妹妹啊，你看小音，到现在还不会说话，你要是不管她，将来老爷子一走，我们娘俩怎么办？”

　　€€世成确然是老了，手上挂满了佛珠，脖子上也有护身符，听说还要在荻园里面建个疗养院。

　　€€不安记得自己小时候看他都是远远地看，他们之间一直都很有距离，也很陌生，现在坐在一张离得很近的圆桌上，€€不安依然不太敢正视他。

　　同时觉得恶心€€€€€€世成脖子上，衰老没有弹性的皮肤上残留着一点不正常的红色，应该是口红什么的。

　　汪裴在厨房帮阿姨弄汤，端着最后一个菜出来坐到€€世成另一边，很亲密地挽上€€世成胳膊，让他帮自己看看眼睛里是不是进了东西。

　　€€不安扭过头，€€小音坐在加高的儿童座椅上盯着€€世成和汪裴看。

　　更恶心了，想吐。

　　€€不安突然起身，抱着€€小音回房间，汪裴跟过来，问他怎么了，从门缝看出去，€€世成已经走了，盛怒而去。

　　€€€€他一直都不喜欢€€不安这个不知道亲人也不会讨人欢心的儿子，对某些关系很远的侄子外甥都比€€不安好。

　　一旦有关家庭问题，€€不安可倾诉的对象就只有一个人。

　　深夜买醉，然后闯进€€€€家里，保安和佣人都被惊动了，€€不安被保安压在门口打了一顿，差点报警。

　　衣服都没来得及换，€€€€穿着睡袍下来，就看到客厅沙发上灰头土脸的€€不安。

　　€€不安已经熟门熟路开过了€€€€的酒柜，踩着实木步梯拿下来最高处的限量版汉斯卡亚。

　　开瓶的手在渗血，伤口附近沾着草叶和泥土，保安在旁边解释：“天太黑了，还下着雨，没注意是三少，就……”

　　“没事，出去吧。”€€€€打断保安的话，拿走了€€不安手里的伏特加。

　　“怎么，舍不得啊？”狭长的狐狸眼微微发红，眉头挑起，挂着点笑。

　　但很明显不是高兴，高兴不会喝成这样，这么多年了，€€不安酩酊大醉找自己就没什么好事。

　　佣人保安都走了，€€€€耐心地问：“怎么了？”

　　€€不安笑了一声，有点轻蔑，但没立刻和盘托出肚子里的脏话，而是问：“我有没有打扰你睡觉？”

　　凌晨两点钟，€€€€刚看完文件，铺开一床有点年头的真丝被。

　　没有正面回答，€€€€说：“还好。”

　　€€不安想抢回€€€€手里的伏特加，失败了，四十度的烈酒没喝进肚子里，反而倒在了受伤的手掌和手腕处。

　　€€不安疼得呲牙咧嘴，佣人刚找来碘伏棉签，也愣在了旁边。

　　“你要杀人啊！”€€不安抱着手在沙发里打滚，撕心裂肺之余惋惜自己的酒：“他妈那么贵的酒！”

　　€€€€对踌躇不前的佣人说：“你也去休息。”

　　€€不安抬头起来，€€€€居高临下站在面前，有一瞬间，逆着光的轮廓跟许多年前记忆中€€世成的身影重合，高大，伟岸，遥远，不可撼动。

　　血液深处有对亲情的渴望，又实在觉得恶心。

　　闭上眼，€€不安告诉自己，眼前的人不是€€世成，是€€€€，然后痛骂出声：“真他妈恶心！”

　　没有人回应，雨声包围了这栋别墅，沙沙声中，€€不安甚至听到自己的回声。

　　€€€€一直都是€€不安很好的倾听者。

　　“真他妈恶心！”

　　不止€€世成和汪裴，这次还多了唐见春。

　　明明，上次还说是一见如故的好兄弟，这次，€€€€听到€€不安把唐见春列在€€世成一起辱骂。

　　讲实话，€€不安恐同这件事对€€€€并没有什么影响，听他用尽一切难听的话辱骂同性恋也是，€€€€心里没什么波澜。

　　€€€€他确信，自己不是同性恋，也不会做€€不安相当不齿极力唾弃的那些事。

　　所以，很平常地听完€€不安的一肚子垃圾，很平常地将人留宿，然后自己也回房间准备休息。

　　然后看到那床被子。

　　他的心跳一直都是一条直线，听保安说三少喝醉了在外面砸门的时候是，看到€€不安失魂落魄出现在自己家里的时候是，听€€不安愤世嫉俗讨伐€€世成与唐见春的时候是。

　　但是在这一秒，出现了一点波动。

　　先是一个平缓的坡度，慢慢起伏，然后，突然直线上飙！

　　当头一棒，€€€€突然记起，自己当年处理€€不安相关物品的时候遗漏了什么。

　　思绪首先昏沉，然后猛然清醒。

　　不是‘阿贝贝’，也不是那两只蚕茧，而是胸膛中这颗不安分的心脏！

　　还以为早沉寂了，谁知偶然的深夜，还是会不安分地突然苏醒。

　　强迫自己冷静，€€€€倒了杯水，在床头柜里翻出一颗安定，吞下才用余光瞥到，药瓶喷码已经过期。

　　好在，过期药品也有一些疗效，他还是成功麻痹了差点失控的心跳，缓慢陷入沉睡。

　　如无意外，这样的日子就是之后很多个将来，偶然有一点变故也会被他及时抹杀。

　　但，意外是有的。

　　首先是唐栀，她的身体总还是不好，前不久那场火灾扑灭及时，但她还是因为吸入了有害气体住院了，并且迟迟不好。

　　€€不安去探病，遇见了大部队，长辈在病房里说话的时候，晚辈们在外面说小话。

　　是唐榆和唐见春，正在说刚才被催婚的事情，顺带提到了€€€€。

　　【作者有话说】

　　听墙角，嗅到不平常的气息……

　　下次海星13000加更！

第44章 哥哥好可怜（海星加更

　　既然有人，€€不安当然不可能再去探望唐栀，抱着那束去了花蕊的香水百合下楼，正好看到李由拉开车门，€€€€要下车。

　　€€不安大步走过去合上车门，差点夹了€€€€的脚，李由被突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保镖反应迅速地围过来，但是那人很熟练地钻过人堆从另一边上车，嘴里说：“中环三路，谢谢。”

　　原来是€€不安。

　　车外的李由和保镖没动，€€不安把怀里的花塞进€€€€怀里，自顾自大方道：“不客气。”

　　€€€€低头，被花香扑了一脸。

　　€€€€：“下车。”

　　“上面正商量怎么卖你呢，听说你舅舅想让你跟市长千金定下来。”充耳不闻€€€€的逐客令，€€不安靠在舒适的真皮靠背中抻懒腰，懒洋洋抱怨：“起了个大早，赶了个大集，真热闹啊。”

　　很欠地叹了口气，€€不安靠过去，手肘担在€€€€肩膀上，很为€€€€惋惜道：“哥哥就这样失去了爱情，好可怜。”

　　包装纸在狭小的空间里挤压出刺啦的声音，€€€€抖落€€不安手肘，€€不安又搭上去：“哥哥心情肯定很不好吧？包办婚姻诶？”

　　€€不安换着角度观察€€€€表情，企图找到€€€€这块冰山的裂隙：“就这么淡然？……行吧，看来我的担心还是多余了，我还不如担心担心那位市长千金，将来每天要面对你这张冰山脸，哎！……不过也不能怪唐老头，靠哥哥自己这辈子也讨不到老婆，这辈子就只能打光棍咯~”

　　€€不安瞄了眼€€€€，发觉€€€€大概是无所谓的。

　　唐肃站在各方利益的角度给€€€€选了最合适的妻子，€€€€貌似没有异议，€€不安在看乐子，最操心的当属唐栀。

　　唐栀不想€€€€就这样草率定下人生大事，她已经深受其害。

　　€€不安找李由打听了个没人打扰的时间去看唐栀，唐栀戴着呼吸机，说话都很费劲，€€不安不忍心听她沙哑的声音，让她好好休息，但是唐栀有一些话一定要说。

　　“你是他最好的朋友，阿姨希望你们能一直好下去。”唐栀靠在病床上，比€€不安带来的百合花还要苍白。

　　她很反对家族联姻，私下跟€€€€讨论关于婚姻的问题，她问€€€€有没有想过要跟怎么样的人共度终生，€€€€说：没有。

　　他说：“但我清楚，自己会度过怎样的一生。”

　　很明白母亲此生遇到的困境，也知晓她的担忧，€€€€保证：“无论对方是谁，即便是因为利益结合的婚姻，我也会对婚姻忠诚，会爱护我的妻子和孩子。”

　　他讲这些话的时候很认真，唐栀相信他能做到，可是，她仍然觉得悲哀。

　　但是关于感情和人生，她没有办法教育€€€€，因为虽然身为母子，他们追求的东西却是不一样的。

　　唐栀只能衷心祝愿€€€€：“那妈妈希望，你能和喜欢的人结合，就算不是最爱的，不是爱的，也至少是喜欢的，至少共度余下几十年的生命不会让你感到煎熬。”

　　很好的祝福，€€€€应该就那样缄默地接受，为母亲的安心。

　　但是有很少的时候，理智会消失，会有奇怪的情感占据上风。

　　€€€€回答母亲：“应该不会。”

　　关于此，唐栀和€€€€有各自不同的解读。

　　唐栀以为儿子自觉此类情感缺失且无用，因而悲哀，€€€€言下之意却指向别人。

　　€€€€他永远没可能结合到那个喜欢的人。

　　只是，只能说到这里就够多了，不能解释一个字，哪怕面前是最希望自己遇到喜欢的人然后与其共度终生的母亲。

　　听完这一段的€€不安在病床前叹气，唐栀忽然拍了拍他的手背。

　　“你也一样。”唐栀很费力地露出一个恬静的笑：“你们都是很好的孩子，阿姨也希望你幸福。”

　　€€不安知道，自己不应该谴责€€€€，也没必要为此惋惜，和唐栀一样，自己没有教育谁所作所为是否正确的立场，他们只是选择了不同的人生。

　　€€不安抽空约了程蓝崧喝咖啡，相忘于江湖的那些年很少想起的老同学，见了面发现以前那些糗事对方居然还记得，在程蓝崧说完自己当年翻墙上网结果被保安大叔拿叉子怼回来摔了个狗吃屎的事之后，€€不安捂着脸大笑，然后哀求程蓝崧别说出去：“传出去我还做不做人了？”

　　程蓝崧搅着杯里的咖啡，笑意渐渐变浅，她垂着眼，刚想说什么，被€€不安一个眼神打断。

　　顺着€€不安指的方向看过去，看到卡座里的唐见春，还有一个男人的背影。

　　一声清脆的口哨，引得唐见春看过来，那边卡座里的谈话中断，唐见春对面的男人也回头，然后看到挑眉无害笑着的€€不安。

　　€€不安摆摆手，很大声地打招呼：“见春哥，来约会啊！”

　　还以为这两个狗男男会大惊失色，但唐见春推着轮椅上的青年走过来打招呼，毫无遮掩之意，笑吟吟回答：“是啊，好巧，你们也来喝咖啡？”

　　€€不安以为他想含糊过去，穷追不舍地强调了一下轮椅上那个哥们的身份：“这是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