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酒 烈酒 第20章
作者:弗芮
……
周树言和林明启依旧坐上了最后一班公交车。
“没吓着你吧。”车子稳当起步之后,周树言开口。
林明启愣了愣,随即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没,哪那么娇气。”
周树言笑了笑,“嗯。”顿了两秒之后又说:“怕为难到你。”
林明启想了想,周树言说的这个为难应该指的是周树言舅舅刚刚要拉着他上车的事。
其实还好,他肯定是站在周树言这边的。所以就算第一次见面就拂了余成铭面子,而导致对方对自己印象不好,也无所谓。
他要的又不是余成铭的好感。
公交车上只有他们两个,司机在他俩刚上车的时候就问了个清楚,一路未停,直达目的地。
他俩一前一后从车上下来,他们终于在同一个目的地下了车,踏上了同一条回家的路。
而在这之后,林明启发现自己陷入了一个怪圈里。
他发现自己开始隐隐生出些期待。
比如,他期待着在早上打开门的一瞬间能看见周树言也刚好从楼上下来。
或许是真的有什么东西冥冥之中在护佑着他的心愿,他在打开门的一瞬间,发现期待成真。
周树言刚好从楼上下来,离他家门还有三步远。
他有些不敢相信,下意识垂了下眼去掩饰自己的情绪,然后听见周树言开口:“这么巧。”
林明启故作不在意地点了点头,“是挺巧。”
两个人这么碰上了,就一块坐公交上学。
从这天之后,他们俩每天早上都能碰上,林明启记得上次跟周树言碰上的点,每次卡着上次一样的点出去。
十分奏效,回回都能碰上。
基本上一个月的时间都是这么过的。
林明启再次觉得,从进入重高开始,他好像真的开始转运了。
-
运气之神庇佑着他,一直到月半,他们全市联考。
联考的这几天阴雨连绵,林明启总觉得自己被一股潮湿的气息笼罩,还有一缕挥不去的丧气。
说不上来为什么。
他没想那么多,只觉得只因为空气的沉闷导致他心里也有些许不舒服。
直到最后一天,下课铃打响,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开始下起绵绵细雨,不伤人且无声,但待上一会就会一身湿。
林明启走到教学楼出口,撑开伞,往雨里走。
没走两步他就发现他的伞在漏雨。
不知道什么时候破的,他抬头看,也没看见明显的划痕或口子。
但是雨渗进来的速度却不慢,还不仅仅从一个地方进来。
好一个,一方有难,八方添乱。
他因为查看雨伞而顿住脚步,周树言看身边人没了踪影,走出两步之后也顿住步子,往回走了两步:“怎么了?”
林明启有些无语地看着他的伞架,叹了口气,“漏雨了。”
周树言闻言将自己的伞摞在他伞上面,“那你把伞收了吧,打我的。”
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
林明启收了伞,两人隔着一个伞柄的距离。
夜晚的雨总是要凉一些,但好在没风,要是再刮起风,这一把伞怕是顾不住两个人。
不过也许正是因为没风,林明启感觉自己好像一点雨没淋着,所有雨滴都被隔绝于伞外。
直到走到家门口,跟周树言告别的时候,他才发现,周树言左侧肩膀湿了一大块。
从这之后的一个星期后,周树言感冒了。
一开始是小感冒,后来慢慢严重了许多,一直延续到月尾。
一开始周树言只是觉得自己说话的声音有些闷,也没觉得哪不舒服,并没有在意。
又过了两天之后,他突然就开始头重脚轻了,一到下课就得趴着睡会,眼皮重得不行。
林明启是最能明显感受到他不舒服的人。
平日里一块上学放学,虽然大多数时候他们俩也不说话,就安安静静待在一起,但是这几天,林明启明显感受到了周树言的无力和虚弱。
尤其是第二天,周树言感冒重了许多,怕传染给林明启,出门的时候干脆戴上了口罩。
林明启看着前面趴着的人,起身往前走,拿起周树言放在桌子边的杯子,去教室旁的开水房接水。
他很快接完两杯水,步子匆忙往班里走,跟尹雯和周安安擦肩而过。
尹雯看见林明启的时候偷偷戳了戳周安安的腰,等他走过去了,尹雯开口问周安安:“我怎么感觉你好像对他不热情了?”
周安安走到饮水机前,把杯子放在下面,重重叹了一口气:“还说呢,自从咱俩在背后说完周树言坏话之后,我连续做了三天的噩梦!”她伸出手指比了个三出来,“等我后来鼓起勇气准备借着问数学题的理由去找他,结果发现他跟周树言几乎每天都是一块来的教室。”水接满了,周安安盖上盖子,握着水杯,一脸愤愤,“周树言那个屁股,就好像黏在凳子上了一样,基本都不怎么出教室,但凡是要出教室,他俩又像连体婴一样!平时也没觉得他俩关系到底有多好啊!”
尹雯捧着水杯笑开,“周树言有这么可怕吗?”
周安安瘪了瘪嘴,“反正我现在对林明启也是敬而远之。”她俩抱着杯子往回走,“算了,天下帅哥千千万……”周安安又故作痛心疾首的模样,逗得尹雯笑出声,安慰了她两句,两个人往班里走。
-
周树言的感冒持续一个星期,到了月尾,放月假那天突然爆发。
回到家后,他就直接瘫在了沙发上,感觉全身都发烫。
林明启前几天给他买的几盒药,都装在他书包里,他吃了两天,也没见好。
周树言想了想,自己的感冒越来越严重,可能是这个季节本来流行性感冒就容易肆虐。再加上他搬家还没有一个月,大约有些适应不了。
当时刚去余成铭家里的时候,他就无法适应,整夜整夜的失眠,过了两三个月才好了点,慢慢适应生活。
搬到这来也是一样,他很难适应新的环境,这一个月来总是失眠。但他这个人,还充分利用了失眠的时间,睡不着就跑起来做题。
不仅熬了夜,抵抗力下降了,脑细胞也死了不少。
于是本就不堪重负的身体更是雪上加霜。
他脑子昏昏沉沉,不知道是梦里还是现实,有人在叫他。
还伴随着敲门声。
周树言努力睁开眼,脑子依旧混沌一片,努力去分辨着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
“树言?”
“树言?!”
是燕琳的声音。
周树言感觉自己全身发软,只能一点点借着沙发上的力撑着坐起来,脚步虚浮地往门边走,他拉开门,手放在门把手上,接着力撑着他站稳。
“你干什么呢,怎么喊这么久才开门?”燕琳手里提着饭盒,微微皱眉看他一眼,饶过他往屋里走。
余齐嘉也跟来了,在燕琳身后一句话不说,跟着一起往屋里走。
周树言轻轻推了下门把手,门虚掩上,他也转身跟着进去。
“你舅舅这两天忙,他一直担心你吃不好,让我做了点饭给你送过来。”燕琳说着将饭盒放在桌子上。“昨天一想起你放月假了,就赶紧让我来看看你。”
周树言跟着她走到客厅,燕琳在沙发上坐了下去,周树言坐在一旁宽大的沙发邦上,微微弓着腰,低垂着头。
他浑身无力,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哪怕想装模作样说句客套话,也只是动了动唇,嗓子眼里连音都发不出来。
燕琳没察觉到他的不适,只打量着四周,“上次来的时候也没仔细看,这次好好看了看,倒也还行。”她扫了眼茶几,“虽然说小区环境一般,但是家里住着舒心就行,你说是吧?”
周树言依旧垂着头,嗓子眼里挤出一声“嗯。”
燕琳一心盘算着自己心里的问题,听见他回应了之后立刻开口,“那这房子应该不贵吧,也不是什么特别好的地段,一看就老房子,租金应该不高。”
周树言发着烧,脑子钝,反应几秒才明白燕琳要说什么,他实在觉得心累,不想跟她周旋,“租房子钱是我爸我妈留给我的。”他抬眼看向燕琳,“没事的话,您回去忙您的吧。”
燕琳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正准备走,谁知余齐嘉却突然拉住她的袖子,“妈,我想上个厕所。”
燕琳瞟了一眼周树言,弯着身子跟余齐嘉讲话:“那要征得你哥哥的同意。”说完,她又看向周树言。
周树言闭了闭眼,“直走左转。”
不知道是因为让燕琳那两句话问的发烦还是什么,他眼前突然天旋地转,耳边的声音也都开始虚空。
下一秒,周树言晕了过去。
第21章
林明启一直都挺担心周树言的状态。
两人分别的时候,周树言看上去就不太妙。脸颊微微泛红,眼下一片困倦。
他从家里的柜子里搜出来一支体温计,又从冰箱里拿出几盒治发热的药。
然后一把夹在手里,往楼上走。
林明启走到周树言家门口的时候,发现他家里的门是虚掩着的,露着一条缝隙,他顿了顿,推门而入。
恰好看见周树言往地上倒。
林明启两步跑过去,在周树言后脑勺跟地面接触的几秒前接住了他。
林明启额间渗出冷汗,他还没来得及擦,就听见有个女人惊恐开口:“你谁啊?”
林明启耳朵里听不见任何话,抱着周树言就往外跑。
医院离他们小区实在太远,林明启想起来他们小区楼下有个诊所,慌里慌张就往诊所跑。
他抱着人,手腾不出来,侧着身子用胳膊肘将门怼开。
这诊所的医生他熟悉,布局他更熟悉,所以他进了门就抱着周树言直冲里面摆着的那张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