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百岁 狗百岁 第71章

作者:吃板溧 标签: 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欢喜冤家 破镜重圆 校园 近代现代

  “疼。”贺远川闭着眼说:“我摔了。”

  “我没瞎。”和醉酒的人无法沟通,他用手摸,摸到后脑勺侧边一点有块鼓起来的包。

  估计是真摔得挺结实。

  男人在他手心里拱着蹭,脑袋包也递上去蹭,气得程澈拍他下巴。

  “包,包€€€€”这么大一包,这人不知道疼的吗?

  男人被拍完后老实了,表达诉求:“帮我洗澡。”

  “……”能不能就这样洗。

  很快男人就告诉他,显然是不能。

  贺远川坐起来,旁若无人地开始脱。

  “你别€€€€”程澈反应过来忙伸手,还是慢了一步,制止无效。

  赤条条。

  他脑袋轰隆一声响,一双眼睛胡乱往空中飘,不该看的全都看到了。

  “冷。”男人说。

  程澈黑着脸,抬手摁开暖灯,花洒试过水温后往男人身上浇。

  “烫。”

  “烫死得了。”无力。

  正面冲完,他有气无力:“转。”

  贺远川就转过去,他给全身冲完,男人又发号施令:“沐浴液。”

  “用完了。”赶紧冲冲结束。

  “有呢,”贺远川说:“我摸过了,重,别这么小气。”

  程澈咬着牙咣咣挤了好几泵,胡乱抹上去,一面抹完男人自觉转身,他又给背上搓了点。

  虽然但是。

  怪好摸的。

  服了。

  “没抹匀€€€€”男人又开始了:“我腿还没€€€€”

  “你给我适可而止!”程澈忍无可忍,对着光洁的背“啪”就是泄愤的一巴掌。

  贺远川再次老实,站那乖乖给冲。

  冲干净泡沫后,程澈心力交瘁地扔给他一条浴巾:“……擦吧。”

  他头也不回地出去,身后没动静,怕人再摔,没忍住回头。

  刚一回头就抬眼,往天花板上看:“快点儿的,十二点了。”

  贺远川披着浴巾飘出来了,问他:“我睡哪?”

  “次卧。”

  贺远川“嗯”了声,人径直跟着他进了主卧门。

  光脚没声音,程澈一回头吓一跳:“你干嘛?!”

  “我睡觉。”男人趴床上,浴巾一抖就散了,露出结实的肩背:“我不睡多,就睡这一小块。”

  程澈站那看了他一会。

  首先,他扛不动这样一个肌肉紧绷结实,且比他高半个头的成年男性。

  其次。

  和喝醉的人计较,怎么想都觉得没意义。

  明天一大早,赶在这人酒醒之前他就开车走,远远离开此地。

  今晚离谱的事儿又不差这一件。

  算了。

  程澈沉默着关了顶灯,上床躺好,男人蜷在床尾,真的不再动,说睡一小块就是一小块。

  程澈盯着黑洞洞的天花板看了会,叹着说:“你不冷?”

  “有点儿。”贺远川脸埋在下面,瓮声瓮气又可怜:“因为我没有被子。”

  “……”程澈闭眼,底线一退再退,声音不大自然:“……床大,不然你€€€€”

  话刚说出去,黑暗中床尾的男人爬了过来,被子被掀起条大缝,热气退出去些,还有点冷。

  再之后,一团热乎乎的人钻进被子中,应该离他不远,温度顺着汗毛朝他漫过来。

  “不冷了。”贺远川说。

  程澈“嗯”了声,有气无力:“睡吧。”

  黑暗中沉默了约十来分钟,程澈睡不着,身体僵硬地翻了个身,背对着男人。

  贺远川也没睡着,开始晕乎乎地哼。

  先是小哼,后是大哼,还叹气。

  “你哼什么?”

  程澈给烦得没招,拧着眉问。

  “我想亲.嘴儿。”

  “……我真服了。”程澈咬牙:“你给我赶紧闭眼睡觉,不然就滚犊子。”

  他今晚就应该给人直接从电梯扔出去。

  男人不说话了,安静一会后又开始念。

  “……我难受。”贺远川说:“我脑袋疼,不知道是为什么啊?”

  因为脑袋有包。

  不是骂人,是真有包。

  “疼能怎么办?”快一点了,程澈也累了,给猫给狗都洗过澡,唯独没给人洗过:“……等明天,睡吧。明天你自己上医院看看去。”

  “你带我去吧。”贺远川说:“我没有车。”

  “嗯嗯。”程澈敷衍,没车不关他的事儿,他困了:“睡吧。”

  贺远川满意了,“你还没有跟我说晚安。”

  这次黑暗中两人沉默了很久,久到似乎是都已经睡着了。

  好半天后,程澈才哑着嗓子轻声说:“晚安。”

  -

  程澈做了个特别沉的梦。

  很杂乱,这些年他做过无数个这样的梦。

  程赴还没自尽时,他总梦见小小的自己,他和程赴一起走在路上。

  梦里的程赴永远是远远走在他前面,只留个背影。

  他还是个小孩,步子小跟不上,即使跑起来也跟不上。

  程赴永远在他的前面。

  他喊:“等我一下可以吗?”

  程赴没有回头,也没有回应,依旧大步往前走。

  后来程赴死了,再梦见程赴时,男人变成了画架上的水彩颜料。

  像他那个看不出颜色用来涮笔的小铁桶。

  程赴一生画了许多痛苦的长发女人,扭曲着身子,看着像断裂的树桩,也有的看起来像干枯的藤蔓。

  再之后,长发女人们都变成了程赴的脸。

  白色担架上垂下去一只手,那只小手随着担架的起伏而晃动,了无生机,耳边是女人的嚎哭。

  分不清是谁的,可能是江蔓的,也可能是傅萍的。

  还好,程澈知道,江河救回来了,江河一切都好。

  再之后画面又一转,躺在担架上的人变成了贺远川。

  一头硬发茬像开心兽医站门头的枯草,双目紧闭。

  程澈扑上去追,喉咙绷得紧,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死死攥住那只手,跪坐在地上,像是在真空中喊不出声音。

  他皱眉,用力喊。

  没有人听得见。

  躺在床上的人变成了他。

  他竭尽全力偏头对着医院门无声嘶吼:“不要跪€€€€”

  再一偏头,贺远川就正跪在他的对面,两条胳膊背在身后,像是被捆在神架上。

  骄傲的少年跪坐着,头颅颓废地垂下去,看不清脸。

  下雨了。

  他抬头看,满天的乌云,黑压压的一片。

  豆大的雨点打下来,砸到眼睛里,腌得疼。

  湿透了的衣服紧贴在身上,喘不上气。

  他没急着跑,第一件事是去摸自己的兜。

  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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