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百岁 狗百岁 第63章
作者:吃板溧
原本还想塞话筒,程澈笑笑说不会唱,几个大男生便拿着话筒鬼哭狼嚎地唱着五音不全的歌。
耳膜受到摧残的其他人受不了了:“唱的啥这是,孙子阳,你去给他俩话筒夺了!”
伴奏声大,说点话得用很大声音,一帮人闹嚷嚷的。
他俩坐在靠门那儿,贺远川偏头过来跟他说话,观察他的表情:“不然我俩去开个小间。”
“不用。”程澈垂眸含着笑,靠在皮质沙发背上看热闹的那群人:“就这儿吧。”
贺远川看了他一会,在嘈杂的音乐里,伸手把他脖子下被挤成一团的兜帽慢慢拉平整,没说什么。
动作幅度不大,四周灯光很暗,即便亲近也不易被察觉。
唱到一半乔稚柏来了,一进来首先看见他俩,嘴巴张开震惊,脚往后一挪,伸手点点点:
“我靠!你俩怎么在这?谁能给你俩约出来,是谁这么牛比€€€€”
他还没震惊完,那边把控点歌台的孙子阳就喊:“乔稚柏你又迟到!自罚三杯,都给你开好了啊,这次再顺着嘴角漏酒我就给你扬咯€€€€”
乔稚柏的注意力顿时被吸引了过去,身子一转去那边对峙了。
唱歌是次要,聚在一起总会玩些酒桌小游戏。
程澈没玩过这些,从前不喜欢,今天觉得好奇,一招呼就去了。
就是运气欠佳,输得多。
输了就喝,一昂头就是一杯子下肚,旁边人抬着声儿,没恶意地感叹:“好!学霸真是畅快人€€€€”
旁边的贺远川过来要接他手中的杯子,程澈躲着不让,下局输了,昂着头又是一杯子下肚。
大家都喝了不少,起哄起来没个度。
程澈似乎也喝多了,脖颈红,耳朵也红,看人的眼睛发着迷,反应迟钝。
“给我。”
“不要。”没人注意到他们这边。
“不要喝了。”
“要喝。”
“你喝多了。”
贺远川低头看他,程澈把杯子攥得紧,手指捏得发白。
密闭空间里开了空调,外套脱了担在旁白的沙发上。
“没多。”犟得很。
贺远川伸手攥住程澈的手腕,强制拿走了他手里的杯子,脸色不好看。
“哎呀,川哥对老同桌可真好啊,还给代酒€€€€”旁边不知谁喊了一句,刚准备起哄,就被人用胳膊肘杵了下。
那人收了声儿,一帮子人活跃气氛:“下一个谁下一个谁€€€€乔稚柏,是不是到你了?”
大家的注意力不在他俩身上了,贺远川将程澈从沙发上拉起来。
“疼。”程澈皱眉,酒精催使下一口嗓子轻飘飘地发软,身子也软。
贺远川“嗯”了声,带着人出门,到门边时弯身子拾起程澈的外套,扶着人的腰:“疼就对了。”
“我不走。”程澈确实喝多了,太阳穴一跳一跳地发胀,哼着说:“我疼。”
说话没人理,他被贺远川拽着拉出了包间门,脚软走不动。
这人似乎是生气了,没理他,一直到出了KTV的玻璃大门。
程澈里面就穿了件薄毛衣,刚下完雨,又乍然从温暖的室内到室外。
凉风一吹,他情不自禁打了个哆嗦。
贺远川于是停下脚步,松开紧紧攥住他手腕的手,把手里的外套抖开给他穿上。
没什么表情,声音也冷:“手。”
程澈就把手从外套袖子里伸出去。
“那只。”
程澈就递了另一只。
边递边嘟嘟囔囔地抱怨:“里面袖子卡住了。”
贺远川还是没理他,拉过他的胳膊,两指撑开外套袖子,另只手伸进去,给他掏毛衣的袖子。
“你生气了吗?”程澈问。
贺远川不说话。
两只胳膊穿好又掏平整之后,两人立在大门旁停着的汽车旁,程澈看着贺远川半蹲下去,给他拉上了拉链。
程澈低头看那只手和脑袋后修剪干净的发茬,晃着愣了会,突然有点委屈:“贺远川,我说我疼。”
手拎着拉链头一路向上,贺远川终于抬头看他,好半晌,站起身。
他们间隔了半人的距离,贺远川定定看着他:“哪里疼。”
“头疼。”程澈指指自己的脑袋,舌头有点僵直:“感觉有小人在里面打我。”
贺远川垂眸看了他好一会,问:“还有呢。”
“还有,”程澈想了会说:“太阳穴也疼,一跳一跳的。”
“还有呢。”
“手腕也疼。”程澈声音开始颤,手伸出给人看,高高举起来露出手腕,哽咽却不流眼泪:“你力气太大了,你帮我看看红了没?”
贺远川没看,只问:“还有呢。”
“没有了。”程澈低下头,默默又收回了手,看着很可怜地说:“如果有那么多地方疼的话,我就会疼死了。”
贺远川看着他,而后伸手,贴上他的胸脯,淡淡地问他:
“这里€€€€这儿不疼吗。”
心脏在那只手下跳得快,衣服厚,程澈赌他感受不到。
“你有事瞒我。”贺远川说,声音很轻,听上去像离了很远:“我看得出来。”
那只手顺着胸膛上移,抚上他的脸:“可我也看得出你不想说。”
指尖在脸颊上轻轻扫两下,有点凉,指尖凉,脸颊也凉。
“程澈,”贺远川说,嗓音不大,带着想不通的困惑,一点点摩挲着他的脸,轻声问他:“你的眼泪呢。”
“明明很难过,不是吗,满手心都是自己掐的月牙。”
程澈不敢抬头,也不敢回答。
他希望自己能更醉一点,这样就不用听接下来的话。
一字一句,又轻又柔,却要剐掉他心上的一块肉。
“我看不到你的眼泪了。”那只软软的指尖摸摸他的眼睛。
程澈闭上眼,突如其来的耳鸣。
那天晚上是贺远川背着程澈回家的,前半段两人都没说话。
程澈伏在贺远川的背上,脑袋里晕晕乎乎,街边的电线杆变成了一条狗。
电线狗走过来跟他说:“你真是个让人难过的小孩。”
程澈说:“我知道。”
吐字不清,他在背上扭了扭,想把电线狗踢走。
很多片段走马观花地在眼前播放,后又退去。
“困?”贺远川没听清,抱着他向上颠了颠,手从他的腿窝里绕出来:“快到家了。”
程澈模模糊糊“嗯”了声,胳膊顺着脖子揽紧,情不自禁地喊:“远川。”
“啊。”前面的人说:“远川在呢。”
“远川。”他又喊,耍赖。
“远川在。”又是句回应。
程澈这样喊了多少遍,贺远川就应了多少遍。
“我喝多了。”程澈终于不再喊,皱着脸很苦恼地说:“我刚刚看见电线杆子变成了狗。”
“是喝不少。”贺远川说:“下次不跟他们玩了。”
“我自己喝哒,”程澈有点大舌头:“不能怪他们。”
“那也怪。”
“怪我,不怪人家。”
“那你亲我下。”
于是醉醺醺的程澈就低下脑袋,伸出去,对着贺远川的脸“吧唧”亲了结实的一大口。
亲完有点晕,思维全部断掉,整个人就那样愣了会,回过神后才问:
“我亲了没?”
贺远川面不改色心不跳:“没。”
程澈就再次伏下脑袋,又亲了一遍,问他:“响不响?。”
“差了点。”贺远川胳膊揽紧些,避开了一辆车:“手给我,我摸摸凉不凉。”
程澈嘿嘿笑,这会儿是真醉了,酒精上头,说话断片。
他没给手,把双手伸到他的脸上抱住,又“啵啵啵”小鸡啄米似的侧着脸啄了几口。
旁边过来几个行人,往他俩身上看。
“响不响,响不响€€€€”不得到个夸奖不罢休,发酒疯:“我觉得特别响啊。”
贺远川手下移,他终极还是对这人硬不下心。
他握住程澈的脚踝,很有耐心地夸奖这个小醉鬼:“响,真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