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路 自由路 第24章
作者:落云山
方嘉禾看着庄越,他身上还穿着校服,领结比在学校时要随意一些,头发理得很短,表情淡淡。
他想说谢谢,可惜嗓子发出的声音还是很哑。
他走近一步,没有先接过自己的东西,而是揪住庄越的衣领,微微一拽,在庄越低头的同时很快亲了一下他的脸,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拿过自己的东西,跑进了小区。
刚到公寓楼下,他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来电人正是庄越。
方嘉禾亲完就跑,还有些心虚,不知道庄越会说什么。
他接了电话,电话那头的声音听起来很沉,还有街上的嘈杂声。
“跑这么快,腿不疼了?”庄越虽然在询问,但也并没有要方嘉禾回答的意思,他很快开口,“明天我来接你,不要乱跑。”
电话安静了几秒,两边都没人开口,但也没人挂掉电话。
方嘉禾听到了汽车鸣笛的声音,庄越才又开了口:“记得按时擦药,挂了。”
作者有话说
我取的什么破标题
昨天忘记了!
第26章 前兆
方嘉禾等到脖子上的淤青消得差不多了才重新去医院探望父亲,他借口最近几天事情太多,没有太多时间,父亲也表示理解,让他以学业为重。
窗外的树梢萌生出新的枝芽,一朵朵绿苞缀在枝头,可惜也没能唤醒方启华身体里的生机。
方启华的精神变得有些差,情绪也敏感,有时会突然生气,有时又只是沉默。
唯有提起和母亲以前的事时,他的情绪才会稍微稳定一些。
方启华说起他创业的那段日子,那时亲戚朋友都劝他不要冲动,只有夏冉支持他。他们抵押了房产,过了几年省吃俭用的日子。
方启华大部分时候也只说自己和母亲相识相爱的经过,不曾向方嘉禾吐露他们当初的艰难和困境。
“为了我们,你妈妈放弃了很多。”方启华脸上露出不忍,“她走时也还一直念着,让我们好好生活。”
夏冉弥留之际的状态也很差,认不清来的人是谁,浑身都痛,神智不清地要找父亲和他。
“嘉禾。”方启华望着天花板,眼神没有焦点,过了几秒,才挥手让方嘉禾靠近。
他手盖在方嘉禾的手背:“只要你能过得好,爸爸做什么都愿意。”
他们刚说了一会话,方启华又觉得疲惫,调整了床的角度,准备小睡一会。
过了几天,方启华突然让方嘉禾签了几份文件,说是以前母亲留给他的一些东西。
方嘉禾看了几眼合同的内容,都只是一些简单的财产变动。
只是还没签完,方启华手里的文件掉落一地,肢体不停发颤,眼白翻了出来。检测他身体状况的仪器也亮起了红灯,不断发出刺耳的响声。
方嘉禾赶紧叫来护士,看着他们捆住父亲的手脚,给他注射药剂。
大概等了一个小时,方启华才恢复神智。
方嘉禾握住父亲仍旧发颤的手,觉得像是有密密麻麻的针刺在他的后背。
方启华拍了拍他的背:“别担心,回去吧,爸爸不会留你一个人的。”
方嘉禾浑浑噩噩地出了医院,由于时间不早,方启华执意让他坐司机的车回家,方嘉禾也没有拒绝。
不知道是不是刚才亲眼看见方启华发病,坐在回家的车里,方嘉禾总觉得脑袋有些痛,眼皮也很重,身体一直有股无力的感觉。
回到家后,他腿一软,身体重重摔在沙发上,视野逐渐模糊,没了知觉。
方嘉禾是被热醒的,他迷迷糊糊地想要睁眼,四肢却不听使唤,连起身都觉得费力,五感也变得十分迟钝。
在不清晰的意识里,方嘉禾嗅到了浓烈的信息素,不来自于别人,而来自于他自己。
Omega只有一种情况会散发出这样高浓度的信息素€€€€发*情期。
方嘉禾记得自己下一次的发情期应该在十天后,不过发育期的Omega发*情期偶尔会提前或是延后,也许是最近发生了太多事,腺体受到影响。
方嘉禾大脑不清不楚地想了很多,持续的发热让他本能想要寻找能够缓解的东西。
抑制剂应该在茶几的下面。
方嘉禾几乎是跌倒在茶几的旁边,他不知道自己睡了有多久,但发*情热已经热到让他从昏睡中醒过来,证明他错过了打抑制剂的最佳时刻。
他颤抖着打开抽屉,里面除了一些备用的抑制贴,只剩下一个空了的抑制剂盒子。
方嘉禾头脑昏胀,隐约记得这里应该还会有几管抑制剂才对,但他也没有精力回忆上次是否用完抑制剂。
他费力地撕开抑制贴,贴在后颈,试图抑制还在散发信息素的腺体。然而效果微乎其微,抑制贴根本无法抑制高浓度的信息素逸散。
情*欲和发热几乎让他浑身发软,他捂着自己的腺体,分不清是心底还是身体的空虚,渴望得到Alpha信息素的安抚。
他躺在地板上,艰难地喘息,恍惚间,他好像看见房门被打开,但光亮只出现了一瞬,让他觉得是自己的错觉。
他分不清自己到底在做梦还是现实,因为他感受庄越的信息素突兀地扩散在房间里,并且靠近自己。
方嘉禾下意识抓住贴上来的东西,还想开口说些什么,嘴唇突然被什么东西碰到。
属于Alpha的信息素进入他的口腔,缓解了他的发热。
方嘉禾睁开眼,看清了庄越的脸。
作者有话说
明天应该还有嘞
第27章 交给你了
方启华在新年时被下过一次病危书,医生告诉方嘉禾要做好心理准备。
那天庄越收到了方嘉禾发来的新年祝福,等到打电话过去后,才知道方嘉禾已经在医院待了很久。
庄越过去时,方嘉禾还站在走廊外面。他身上被夜风吹得很冷,大概是没休息好,声音也很哑。
方嘉禾难得地安静下来,靠在庄越肩上,什么也不说,静静地看着远处。
那时庄越想,等到方嘉禾有更多的时间,他们或许可以常常见面,一起做些什么。
只是这样的机会等了很久,都没有出现。
方启华公司的问题比庄越想的还要严重,最后的解决办法也就那么两种,宣告破产彻底解散,或是转卖出去。
至于方启华要如何选择,庄越也不能预测到。
首都很大,每年都有新注入的血液,也有被挤下去的企业,更新换代有时只需几年。
有人小心谨慎,也有人冒险投资,结果并不都尽如人意。
只是他未曾想到,会有人直接找上了方嘉禾。
方嘉禾皮肤很白,被掐过的地方泛了一圈青紫色的痕迹,但方嘉禾见到他后依然在笑。
在他声带损伤的那几天,和庄越交流都只能通过打字或是简单的比划。
他有好几天都不敢去医院,直到那些淤青消成了不明显的淡痕,才终于去。
没过多久,庄越收到了方启华的消息,说想和他聊聊。
庄越大部分时候都是在医院门口等方嘉禾,很少会去见方启华,收到信息时也有些意外,不过他还是去了。
到了医院之后,病房里并没有方嘉禾。
方启华躺在病床上,跟前段时间意气风发的模样大不相同。多年心血付诸东流,他的精神似乎也受到了很大的挫败,眼珠有些浑浊,白发从他两鬓冒头,跟曾经的夏冉很相似,眉宇间笼着衰弱的气息。
“有段时间没见你了,快坐。”方启华先开了口,招了招手,让他坐在病床旁边,并且叫退了其他人。
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窗外的天气阴沉,阳光被遮挡在厚厚的云层中。
“突然联系你,其实是叔叔的私心。”方启华望向他,“叔叔想知道,你是怎么看待嘉禾的?”
即便卧病在床,他问话时也仍有一股气势。
庄越和方启华很少交流,对方启华的印象也都源自方嘉禾的口述。即便相处不多,庄越也明白,方启华跟庄天明不同。
庄越没有敷衍的想法,他和方启华对视片刻,问:“哪方面?”
方启华笑了笑:“你不用紧张。”
“你也算是我看着长大,我知道你是个面冷心热的孩子,很多事情不用别人说就懂。”方启华缓缓说着自己对庄越的看法。
“嘉禾从小就很懂事,知道我们忙,从来不提让我们为难的要求。”方启华说了一些方嘉禾小时候的事,庄越大概能想象到那时方嘉禾会是什么模样。
“其实来首都之前,嘉禾是个很独立的小朋友。”方启华意有所指地看他,“但如果遇见很喜欢的人,他就会变得粘人,喜欢呆在那个人身边。”
庄越不能否认事实,方嘉禾总是来找他,看见他的时候会害羞,偶尔会有一些傻气的举措。
“嘉禾是个藏不住心事的孩子,他想的什么,光看表情就能知道。”方启华的笑容也变得柔和,“我看得出来,他很喜欢你。”
庄越愣了愣,没想到方启华会跟自己谈论这些。
他看向方启华,准备说些什么,方启华突然急促地咳嗽起来,像是难以呼吸,脸很快就涨成红色,四肢也有些抽搐。
庄越起身按了床边的按钮,护士很快就从门外进来进行紧急处理。
庄越在病房外等了一会,再次进去的时候,方启华躺在床上,手背有一片淤青,精神又差了一些,脸部的肌肉也在微微颤抖着,在护士的引导下慢慢平复呼吸。
方启华虚弱地笑了笑:“人老了,生病是没办法的事。”
他斜躺在病床上,皮肤有些干瘪,跟所有对疾病无能为力的患者一样,显露出颓势。
他长叹一口气:“叔叔的病,可能不能陪嘉禾很久了,将来的日子,你愿意帮叔叔多照顾他吗?”
庄越感到一些沉重,但不是因为方启华,而是因为方嘉禾。
如果方嘉禾也在这里,是不是又会露出夏冉去世那天的表情。
庄越不常悲观,也在此刻流露出一些难言。
大概是庄越沉默得有些久,方启华和善地替他解围:“叔叔不是想勉强你,如果你不想,今天的话就当作没听过,不用有太多负担。”
庄越顿了顿,在良久的沉默后,在方启华的注视下,还是给出了自己的回答:“我会。”
听到他的话,方启华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好孩子,今天的事,能不能向嘉禾保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