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狗与恶犬 野狗与恶犬 第59章
作者:晏双笙
一场教学结束,被子里暖烘烘的。
身上也都是汗,累出来的。
梁慎言掀开被子透气,侧身从桌上拿了纸巾跟湿巾,转过身发现程殊并着腿,两条又长又直的腿/白晃晃的,靠在枕头上,嘴唇上还有印子,看着可怜。
程殊身上比他狼狈得多,他给程殊擦干净之后,再给自己处理。
看程殊还闭着眼睛,没缓过劲来的样子,拍了一下他的腰,“弄一身。”
程殊耳朵和脸都还很红,听到这话更不想睁眼了,“你现在别跟我说话。”
梁慎言瞥见床边那一小块布料,皱成一团了,“今天这条,还挺好看。”
太烦人了。
哪有这么烦人的。
程殊一下拿开挡在眼睛上的胳膊,睁开眼看梁慎言,却在看到人的瞬间,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梁慎言站在床边,背对着他在柜子里给他找衣服,就套了一条睡裤,背上的指甲印跟抓痕,还有肩膀上的牙印,在灯下明晃晃的,刺得程殊又变哑巴了。
梁慎言转身的时候,就看程殊盯着在走神,笑了笑,把干净的内裤递给他,“换上吧。”
程殊吭了一声,接过来套上,飞快钻进被子里,侧身冲着梁慎言,手在枕头上来回抓着。
“那个……”
抓着抓着,手钻到了枕头下面,顺着摸到了一样东西,四四方方的,没多想拿了出来,看到上面的字和包装,眼睛瞪大。
梁慎言看见他手里的东西,也是一愣。
他买的那两盒都好好地待在抽屉里,这盒玩意是哪来的?正懵呢,忽然想起了之前江昀发他的那条消息。
那俩人也太不靠谱了,大老远的过来一趟,竟然给他送的这玩意。还好家里没别人,不然解释都解释不清。
梁慎言抽走他手里的东西,放到了桌上,握着他手躺回被子里,“别看了,今晚用不上。”
程殊瞪他,哼了一声说:“你准备得还挺多。”
梁慎言见他露出来的那截脖子,一片印,怪招人疼的,“怕你疼。”
捏了捏他手心,“手都红了。”
一句话又让程殊蔫了,凑到他颈窝里,小声说:“不止红,还烫呢。”
梁慎言笑了一声,偏过头咬他耳朵,“还大呢。”
程殊小声骂他不要脸,手任由他握着,挪了挪位置,脚搭在他小腿上,“言哥。”
听见他喊,梁慎言应了一声,“嗯?”
之前他们俩的恋爱谈得也好,不管发生什么事,梁慎言都在他身边,他一回头就能看见他,看见了就心安。
现在又这么亲密了,程殊想得更多了,“我想一直跟你在一块。”
梁慎言摸摸他的背,垂眼看着他,“嗯,会的。”
第50章
乡下的冬天是最难熬的,哪怕家里烧了炉子,也有人家装了空调,可不管走到哪儿,都透着一股浸入骨头缝里的冷风,连地里干活的人都少了,都在家里烤火,除非去地里摘菜,不然少得出门。
从春到夏都在忙农耕的人,冬天不用干活,都在家里休息。
可学生该上学还得去学校,每天街上、镇上看见得最多的就是学生,天不亮就背着书包,手里拿着包子馒头,或者糯米饭,几个一群往学校去。
程殊一早起来,困困顿顿地眯着眼换衣服,他得去学校上课,走的时候还不忘亲一下醒了没起的男朋友。
男朋友本人,看他光着脖子往外走,起来给他翻了条围巾,给他戴好,搓了搓他的脸。
“骑车慢点,别走神。”
程殊脸被捏得变形,说不出话,倒也不跟他闹,点点头,含糊答应。
梁慎言松了手,往外边看了眼,天都是黑的,“还有一个多月才放寒假吧。”
程殊正低头理围巾,“一月十几号,高三放得晚,开学还早,二月中就开学,前后一个月假期。”
这样一说,他发现这学期过得还挺快,一眨眼都过完期中了。
“走了啊,你再睡会儿,还早呢。”
梁慎言摸了摸他头发,“知道,去吧。”
程殊满意地笑笑,拎上书包,开门的时候只开了一条缝,飞快钻出去把门关上,生怕冷气跑屋里去。
走到车棚里,五福还在它自己的窝里睡得正香,窝是个小房子,程三顺用废木料给它打的,听见动静脑袋都没抬一下。
程殊摇摇头,骑上自行车,心想高三生的日子果然连狗都不如。
梁慎言站在房间门口,目睹一切,直到程殊骑车的背影消失在外边,才返身回了房间。
关上房间门,梁慎言没去睡,而是坐在桌前打开电脑,处理梁慎行发给他的工作。
他哥不问他什么时候回去,只让他别荒废日子,该做的事做了,随他怎么样。
中途偶尔看眼左下角时间,算算程殊到没到学校。
梁慎言又看完一张设计图,程殊的消息就发过来了,人到学校了,正在食堂买早饭。
回了消息过去,他顺手点开手机相册。
之前用相机拍的不少照片,他都整理了导到手机里,从九月到现在,正正好三个月的时间。
照片逐渐多了起来,不全是为了取景拍的,越到后面越生活化,就随手一拍。
昨天程殊在房间里补作业的时候,他在院子里晒太阳,从窗外拍了一张程殊。
照片里,程殊咬着笔,眉头皱起眉,一脸纠结。
蓝色窗帘、红色的桌面、透明的笔筒,被框起来的漂亮少年后面是一面干净的墙。
拍完他剪裁了一下照片,发给程殊,不到一秒,程殊就抬头看他。然后他又发了一句,程殊迅速低下头,透着一股心虚。
写作业还走神,手机一响就看,可不心虚吗?
后来他还给正在打梳妆柜的程三顺也拍了一张。
棚子里,程三顺耳后别了一支铅笔,用的还是手拉锯跟卡尺,会在板子上标记好点,再用墨斗弹出一根线。
跟平时的程三顺两个样,如果不说,还以为是村里的手艺人。
有条消息弹出来,梁慎言看了眼,把手机放下,继续盯着电脑里的图纸看,捏了捏眉心。
心里和程殊感受差不多,社畜的上班日常,也是不如狗自在。
忙起来就容易忘了时间,知道外边传来锯木头的声音,梁慎言往外看了眼,才发现外边天早就亮了。
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他起身关了暖气片,打开房门,看向棚子下已经在锯板子的程三顺。
“才醒啊。”程三顺干活的时候不穿外套,身上就一件灰色的毛衣,“还是不上班自在,时间都自己安排,我以前就不爱上班,在厂里待了段时间,就待不住。”
梁慎言笑了下,“上班是不自由。”
“年轻人都往城里跑,觉得外边好,好啊,怎么不好,可也有过不下去的,连家都不敢回。”
程三顺继续说:“我以前还让程殊跟我学手艺,他不干,说什么要去打工。”
其实跟程三顺聊天不是一件难以忍受的事,他不发脾气不发神经的时候,是个看上去没架子的长辈,很容易相处。
梁慎言进厨房去热饭,开了火后,往门边站,“打工?”
“去两广啊,这边的年轻人都去那边,工资高。”程三顺看他一眼,“你来之后,他就想考大学了,人啊,还是得见见世面,看看外面的人。”
梁慎言愣了愣,听到水开了的声音,转身进去。
他想起了印象中那些在两广打工的人,尤其是从小地方去的,所有人都奔波在最辛苦的工作岗位,日复一日,只为了生存。
外边的世界,是一样的。
人和人的差距会更明显、更赤/裸。
从上周五就放晴的天,难道老天爷赏脸,过了个周末都还是晴的。
熬过了早晨的浓雾,白天待在外面,有太阳还是比较舒服。
梁慎言吃过东西,原本是打算在房间里做点事,结果程三顺做柜子的动静太吵,他干脆拿了相机,趁着天好多拍几张照片。
这一阵彻底入了冬,山又是另一幅景象。
一片绿色里掺杂了更多颜色,不再是单纯的绿色。
梁慎言走在巷子里,拍了不少老房子的照片,碰到想拍照的老人,会帮忙拍,还答应洗出来给对方。
在这里住了这么长时间,他和中年人、年轻人都相处得不多,反而是老人们,对他很客气,平时碰见了,手里有什么都想塞给他尝尝,或者跟他唠嗑。
有一回他跟个七十多岁的大爷下象棋,接到江昀的电话关心他的感情生活,知道他在做什么后,震惊得有半分钟没说话,然后在群里发了一通疯,连带着严颂跟关一河。
人的变化是在不知不觉间的,等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扎根在骨子里。
走出街口,沿着水渠往山上走,打算拍完山里的树,再去河边拍一组。
才走到山脚,梁慎言一抬头,看见程冬爷爷走下来,一愣,然后把相机收起来走上前。
“您一个人啊。”
程冬爷爷抬起头,看见是梁慎言,黑黄的脸笑了笑,“这不晒了几天,捡点柴回去,又去地里摘了点豌豆。”
“嗳,你要上去?那去地里摘,就上次带你去的那块,豌豆炒着好吃。”
老人说话的时候,被身上两捆柴压得背都直不起来,手里还抱着一个背篼,装满了还没剥的豌豆。
梁慎言把相机挪到了背后,“这个给我拿吧,刚拍完照,正好跟您一块回去。”
程冬爷爷看看他,没拒绝,把背篓给了他,“这地方有那么好拍啊?到处都是,也不特别啊。”
“拍着玩。”梁慎言解释了一句,“等会儿到家了给你们三也拍一张。”
“那得下回了,冬冬他奶这几天躺床上,起不来。”程冬爷爷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没什么变化,“铁根一走,她气就散了一样,病恹恹的,吃不下东西。”
梁慎言问:“看过医生了吗?”
“看过,没什么问题,就让她放宽心,好好养。”程冬爷爷笑了下,“你们在家里帮了那么多天,都顾不上招呼,等会儿从家里拿块腊肉去啊。”
一路说着话到了程冬家,进了院子,还是冷冷清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