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钓 难钓 第59章
作者:季阅
“下€€车的时候我叫了,说€€有规定€€,不能来。”蒋屹有点烦,拉开领口给他看未消退的痕迹,“你看我这里,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留的。”
“这你们可要悠着点,”鹤丛说€€,“脖子上有大动脉,吸破了就完了。”
“我知道。”蒋屹松开手€€,点了点肩和腰,没再往下€€指,有点不高兴,“好多印,好他妈疼。”
鹤丛涮了肉片,催他下€€筷子:“当时不疼,现在了喊什么€€疼。”
蒋屹胃口不佳,吃得少,而且只想吃青菜。
“别不高兴啦。”鹤丛在锅里给他下€€了青菜,“送你房子,送你工作€€,送你车,还送司机,要我说€€你就忍了得了,少走三十年弯路。”
蒋屹夹了半个香菇,放在盘子里晾:“你为什么€€不忍?”
“我是直男。”鹤丛说€€。
蒋屹:“那如果是一个女强人,有家族企业。送你房车,给你安排工作€€,但是什么€€都得听她的,掌控欲到顶了。不听不行,要跟你什么€€时候上床,你就要什么€€时候脱裤子。你能忍吗?”
“还有这种好事?”
“丛,做人不能恋爱脑!”蒋屹说€€,“他给不了情绪价值,给不了陪伴,疯了吗,我跟他浪费这个时间。如果我谈个小奶狗,天天哄得我高高兴兴的,不得多活十年吗?”
鹤丛长叹一声。
俩人在热气€€腾腾的房间里吃了片刻,蒋屹太热了,想脱一件,但是包厢靠窗,不方€€便脱衣服。
他便只能提着领口扇风。
“你不是有本事吗,”鹤丛说€€,“你教他啊。”
蒋屹不说€€话。
鹤丛尝试道:“你别图他的情绪价值,你图他的钱行不行,有钱陪伴你还不行?”
蒋屹摇头,说€€:“他太强势了,而且……”
鹤丛等着他的而且,等了半天,蒋屹自己也想不出€€来后话。
“你不知道我今天有多尴尬。”蒋屹回想了一下€€下€€午搬办公室的情景,槽道,“我一个新人,刚调过去,分给我独立办公室。其他人在背后说€€我后台硬,我听到了。”
鹤丛:“那有什么€€,你本来就是靠关系进去的,一步到位了属于是。说€€就说€€呗,你在乎那个?”
“我知道。”蒋屹不知从何说€€起€€,只能叹气€€,“如果我真的攀上了杜庭政这根高枝,我有底气€€,不在乎。但是我虚啊,他莫名其妙给我换了工作€€,给我独立办公室,别人都觉得我上天上去了,到时候我俩哪天掰了,他一步给我打回原形,我还要不要做人了?”
这确实€€是个事。
鹤丛想了想:“大不就回原单位,反正你是借调,关系还在原单位。”
“出€€来的时候好出€€来,回去哪好回去?”蒋屹都不敢往深处设想,“虽然我终于换工作€€了,但是我不快乐,我笑不出€€来。”
鹤丛把€€烫好的肉捞给他。
蒋屹:“我真吃不下€€,哥哥。这话我跟别人讲,别人都以为我矫情。只有我自己才知道,我心里多堵得慌。”
他拍了拍拥堵的胸口,甚至觉得呼吸困难:“如果我哪天被遣返原单位。光是想一想我就尴尬的像是在裸奔,我真的丢不起€€那人。”
鹤丛给他夹菜,又给他点了一杯热橙汁。
蒋屹喝着橙汁解腻,觉得胃里好受点了。
鹤丛跟着他一起€€看外面€€:“已经到了这步,走不了回头路了。不然他抓着你不放,你能怎样,要不你使使劲,从他手€€里多拿点好处出€€来,虽然我不赞成。之前我劝你,你还说€€要钓一钓他,钓到哪一步了?”
蒋屹挑着问题问:“你为什么€€不赞成?”
“一个人,强势惯了,不管做什么€€事都说€€一不二€€。”鹤丛说€€:“他有可能变得主动尊重别人吗?”
“没有。”他自问自答,总结道,“他是控制型人格,你落不着好。”
“我之前说€€他是控制型人格,”蒋屹说€€,“驯狗大师祝意说€€他不是。我也不确定€€,虽然我感觉他就是。”
鹤丛停下€€来喝酒。
蒋屹也端起€€来,跟他碰了一下€€,抿了一小口。
“控制型人格也能适当改善。”鹤丛放下€€酒杯说€€,“但这是心理疾病,已经不属于习惯范畴了。”
蒋屹抬头看了一眼外面€€的司机,叹了口气€€。
“他之前,想包养我。”他望着远处,组织了一下€€语言,“无非就是新鲜,没睡够。我也觉得他人虽然不怎么€€样,身体挺好的,所以就……半推半就。
“我当时设想的是,我们有需求就约一下€€,建立在双方€€自愿、彼此尊重的基础上。”
鹤丛说€€:“这很难,他的身份和资本有一定€€的特权。”
“对,”蒋屹说€€,“我不赞同,但是我允许这种特权的存在。”
他考虑了更合适的形容词:“先求生存,后求发展。”
“很危险。”鹤丛道,“你有没有考虑过后果?”
蒋屹沉默了一瞬,再次望向窗外。
“我在考虑了。”他说€€。
司机徘徊在不远处,时不时张望着这里。旁边停着汽车,路灯照耀下€€的树影在车顶摇荡。
半晌他收回视线:“我做了两手€€准备。”
第47章 催眠
天色彻底暗下来, 杜家灯火通明,但是三楼杜宜安卧室里的光只留了一盏幽幽夜灯。
杜庭政坐在门边准备好的椅子上, 室内除了他,只有心理医生和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的杜宜安。
心理医生过来打招呼:“已经开始了。”
杜庭政颔首,什€€么都没说,示意€€她€€继续。
心理医生回到原位,看着杜宜安,压着声€€音继续说:“篮球架, 木书桌,靠窗的床……”
“咚咚咚€€€€”
深睡中的杜宜安好像听到了篮球拍在木地板上的声€€音。
他皱起眉,喘气很€€费力。
杜家的一切都像是被降了调了黑白电影。
他费力的爬上楼梯,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房间很€€大,有一个€€篮球框, 底下还画了三分线。
心理医生的声€€音跟老€€管家很€€像,没起伏, 也几乎没有情绪:“今天你也打球了,你人小, 因€€此觉得篮球架很€€高€€大。有人推门进来, 你看了她€€一眼。”
杜宜安张了张嘴,没发出任何声€€音。
“她€€挽着头发,头发是乌黑的, 她€€对你说话。”心理医生道, “她€€体态优美,像一只白天鹅, 声€€音平时有点强势, 你害怕。”
“现在,她€€的情绪有点不€€对劲。”
“你观察着她€€。”
杜宜安挣扎了一下, 想睁开眼,心理医生模仿篮球砸在地上的节奏音。
片刻后,他稳定了一些。
心理医生把声€€音压地很€€低:“她€€好像很€€伤心,也有一点疯狂……你害怕她€€。”
“别……”杜宜安艰难道。
心理医生缓缓道:“她€€对你说……”
“她€€对我说……”
“她€€说……”心理医生不€€疾不€€徐地引导着,语调平稳的像是画外音,“你出去玩,还说……”
“她€€说……”
杜宜安闭着眼,眼角越来越湿,逐渐流下眼泪。
心理医生观察着他,缓了缓,继续道:“她€€哭了。”
“不€€停地流眼泪。”
“她€€看着你,眼睛里有你的身影。她€€好像看着你,也好像看着另外一个€€人。”
杜宜安胸膛起伏着,眉间紧锁,似乎很€€不€€安。
心理医生:“你似乎闻到了火烧焦东西的味道。”
“你太小了,你不€€懂。但€€是你记得住她€€说的话。”
杜宜安喘息着,额角出了汗,嘴唇苍白。
“她€€说……”杜宜安声€€音很€€低,像是啜泣,“对不€€起……”
心理医生屏气听着。
紧闭的门窗连外面的微风都阻挡住了,室内静得只剩下杜宜安的急促的呼吸声€€。
心理医生接着他的话,模仿他的语气:“对不€€起……”
“对不€€起,”杜宜安一边流着眼泪,一边说:“对不€€起……让你没有,妈妈了……”
€€€€这是一个€€巨大的阴谋。
杜庭政曾经尝试过复刻那场大火,在搜遍杜宜安全身和住所却一无所获之后。
在一个€€无人的午后,他点燃了那条送给母亲的围巾。
朱润衣那天过来给他送东西,冲进了烟雾弥漫的卧室。
两分钟后,不€€见她€€出来的金石进去找人,迎头便被烟熏火燎的场景吓到了,一头冲了进去。
第二场火烧伤了朱润衣的额头,金石的手臂,还有杜庭政的脖子。
夜深的不€€知几点了。
杜宜安已经醒来,单薄虚弱地站在旁边,眼角挂着干涸的泪痕。
被催眠后发生的一切他都不€€知道,甚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哭。
“是不€€是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他望着管家,惶恐道,“为什€€么我不€€记得了。”
管家守在一旁,脸上没有笑意€€,但€€也不€€算严厉:“您好好休息,明天还要€€上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