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石榴猎人 番石榴猎人 第69章

作者:地狱晨跑 标签: 近代现代

  其他歌手补录前采期间,陶权这边在跟艺导闲聊,偶尔拍点花絮,还算轻松。

  完了他就被助理带到化妆间开始做造型。

  妆造团队沿用泥泞诗意自己的,工作氛围和平时一样,化妆姐姐一边喝奶茶一边在硅胶上调出更适合陶权的阴影颜色,用她自己的话说,男艺人都是大地色,但给到陶权的,一定得是非洲大草原,要豪放,要疏狂,要像脱缰的野马。

  野马今天有点困,化到一半睡着了。

  “差不多好了,权哥你瞅瞅。”化妆姐姐嘬了两口吸管,杯里只剩下冰块,发出的声音把陶权叫醒。

  他很快清醒,从镜子确认自己的状态:垂感十足的灰色衬衫,点缀有蓝色碎钻,犹如刚从月下深海捞起的。

  “靠谱!”

  陶权打了个响指作为感谢,随后起身唤上玩消消乐的小王前往集采间,他要去找一个人。

  这人叫流云,六年前拿过另外一档歌手竞技综艺的季军,可惜后续签的公司不怎么样,节目热度消退后就没了踪影。

  这次换了新公司来参赛,坊间流传她此番剑指冠军。

  而流云换公司有晴姐的功劳,按照晴姐的说法,这次综艺两人最好抱个团。

  集采间灯光明亮,中央是一套米白色的加长沙发,流云来得最早,一席温婉的浅粉汉服,占据一角在跟导演对话。

  陶权进来得没有声音,而集采间是谁到了采谁,他就在摄影范围外等流云聊得差不多了再慢慢走进去。

  流云早已察觉陶权的出现,采访完便拍拍身旁的沙发,示意陶权快过去。

  陶权手里有个容量一升的保温杯,里面是晴姐买的冷萃咖啡,早上叫他特地带来给流云。

  他落座:“你来得好早啊。”

  说完很自然地打开保温杯,日晒花魁的味道飞速闯入嗅觉,很容易勾起人对夏日阳光的记忆。

  流云将及肩头发捋到耳后,她其实长得很有进攻性,像是校园里雷厉风行的纪律委员,“跟我一样把咖啡放保温杯里诶,我俩真是天才,绝了。”

  “你喝的什么豆子?”陶权问道。

  流云噢了一声,“花魁。”

  “我的也是花魁,”陶权笑说,“要不要尝尝,今年的豆子。”

  流云拿起自己那个乳白色的保温杯,也不客气:“好啊!”

  有了相识的由头,接下来的对话可以更为自然,€€€€原计划是这样的,如果萨比尔没突然进来的话。

  萨比尔的头发比流云还长,跟以前的霍湘一样是卷发,垂落在头肩,让人想起画展里孜孜不倦的艺术家,但面容要比那些热爱推销自己作品的画家冰冷。

  他一出现,流云和陶权都有不同程度的笑容退却。

  萨比尔嘴角扬了一些,有丝察觉不到的笑意,走上前打断采访,穿着那身立体裁剪的黑色舞台服装坐到陶权旁边,两人的距离不到一拳。

  “大家下午好啊,我还以为我会第一个到来着。”不过他讲话倒没有外表的那种淡漠了,声线缓慢,甚至可以用软形容,很有反差。

  流云说了句你好,不再回话。

  夹在中间的陶权也有些尴尬。

  其实这半年他上的一些节目经常会撞见交通讯号,只不过两边有些敌对暗潮,不会来往,现在两个主唱坐一块儿,播出去势必会引发两边粉丝的激烈讨论。

  “你俩不是第一次见面了吧,之前在友台你俩经常上同一档节目来着。”导演故意问了一句。

  这种事小王预警过,叫他尽量别跟萨比尔待一块,这节目虽然公开公正,但玩起人来比友台还狠。

  陶权对萨比尔很反感,尤其是故意穿得跟以前的霍湘那么像,几乎可以说完全是抄袭。

  “见过的。”萨比尔先开口说,“一直没认识上。”到这里陶权听到他有一些西北的口音,回想起霍湘字正腔圆的普通话,有种莫名的自豪感浮上心头。

  他不是很想接话,但现在在镜头下,怕冷处理了会被恶意剪辑。

  “没事,这不就认识了吗。”陶权友善笑道。

  时间还早,没有更多的歌手进集采间,后续的采访算是跟萨比尔一起完成的,流云偶尔跟他说一两句,场面有股不自然感,不知道是不是流云也不喜欢萨比尔的缘故。

  随着流程,负责开场表演的流云出发去舞台,也意味着其他四位歌手会在很短时间里来到集采间。

  温然算是老前辈,被其他歌手围着进来,在看到陶权之后主动打招呼,聊着聊着就坐到了方才流云的位置。

  众人面前的宽屏显示器亮起,直播开始。

  “杨子稳的咧!”

  “这高音也忒狠了吧!换我肯定公鸭嗓了!”

  “下一个是谁唱啊?导演,我们没有报幕的咩?这么多年了你们节目怎么还是这样。”

  “天啊,唱得太好了,我都听困了,我感觉他们都是天籁,就我一个是癞疙宝。”

  “你看台下那个穿蓝衣服的观众,薛老师把人都唱哭了,我也想哭,我想妈妈了。”

  “我是不是得补个妆。”

  “你这花魁也太酸了!”……

  不管是玩笑话还是自嘲,陶权都没有参与,偶尔温然惊叹几声,他就狂点头,在某几个悠扬的旋律给上掌声。

  霍湘会看直播吗?会的吧,他们都约好了,霍湘从来不答应做不到的事。

  “你以前是不是翻唱过这首歌?”

  今天有点凉的,希望霍湘别光脚丫子踩地板,所以说霍湘到底什么时候能改掉光脚丫的臭毛病啊?

  “你以前是不是翻唱过这首歌?”

  看直播最好要搞点零食吃一下,冰箱里还有点番石榴,霍湘应该会翻出来吃的吧,他那么喜欢吃番石榴,每次都几个几个地吃。要不要现在给他叫个外卖……

  “你以前是不是翻唱过这首歌?”

  谁!在!说!话!

  陶权回神,一脸不高兴地转头,迎上萨比尔认真的眼神。

  这微卷的头发可以称之为大波浪吗?陶权觉得不可以。

  “嗯,唱过,摘星计划二公的曲子。”陶权答道。

  一旁的温然似乎对话题很感兴趣:“那个男团选秀节目吗?”

  “对的温老师。”陶权解释道。

  萨比尔在温然开口之后就端坐回去了,陶权完全不懂刚才那句话为啥要问个三次。

  集采间的氛围又回到先前那种络绎不绝的讨论。

  在座歌手对综艺节目很有经验,仅是坐在一块儿讨论台上的人就很有看点,时不时抛出一些梗给其他人接。

  不过这一切和陶权无关,虽然他也会接梗,但真的和他无关,不仅这里的人和这里的话,镜头外边的那些,也通通与他无关。

  他脑海里构建的,是金钱松还没发黄的松针,树下泊油路的碎石子,疗养院大门挂着的木牌。

  说到这个木牌,偶尔会有小松鼠过来啃两下,霍湘眼尖,撞见过一次。

  那天他们照旧散步,霍湘的状态还有些虚弱,只有那句“你瞅那松鼠,是不是有点太肥了。”显得有精神,其他时间都脸色苍白,弱不禁风的样子。

  所以什么时候才出太阳啊,能不能再让它们看一次小松鼠。

  轮到陶权上台了。

  “权哥,你自己一个人上舞台不紧张吧?第一期不淘汰,别有太多压力啊,按照流程走就行,听导演话。”

  陶权戴上返听,告别小王跟节目组的人离开候场通道,他没发现,他已经可以忽略那些呜呜作响的排风管了。

  站上舞台,陶权一个响指熄灭四面八方的镁光灯。睁眼€€€€眼前是漆黑的摄像机,台下是发光手环组成的海洋,更远处是来自各个厂牌的顾问和听审,他们都发着源源不断的呼声。闭眼€€€€疗养院的木牌有只松鼠,啃得很带劲儿。再睁眼€€€€回到了霍湘病房的落地窗前,窗户上有喜庆的小人,有专门挂给霍湘看的红灯笼。

  直到登上这个狗屎舞台他才意识到他和霍湘的同居日子结束了,接下来可能没太多理由和时间去找霍湘了!

  两周的时间实在太快了,根本让人反应不过来!

  大家好,我是陶权,欢迎大家在不知道周几的夜晚来到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接下来由我给大家带来一首稍加火大的波萨诺瓦,敬请期待,不期待也可以,随便。

  脸色下沉,嘴唇开启,声带鼓动,旋律释出。

  陶权用了模仿霍湘的唱法,第一个音节出来台下就迸发喊叫,有些是他粉丝的,他认得出来,并忽略掉了。

  波萨诺瓦本是浪漫的爵士乐曲,它会让人的肢体跃跃欲试,每个酒吧都有这种时刻,酒喝到三分微醺,隔壁桌不管小姐姐还是小哥哥,让人想要过去要联系方式,邀请她来一段舞。

  但一段主歌过后,浪漫终结在陶权发狠的咬字里,他擅自改了很多转音,整个人看上去有种恼火的气焰嚣张。

  他身上的碎钻折射出来的不再是月夜的星辰,更像是崩裂在地石榴籽,他每多唱一句,都会挤压其中一颗石榴籽,歌声就好似是这般炸开的气势组成的。

  在观众听来,他嘴里念叨的那些不知名语言,似是在祈愿能与某人再度相见的咒语,像个海边被抛弃的渔村少年郎,尽管不知道他在为谁哀伤,只知道他很想跟那个人再见一面。

  一曲唱罢,响彻天的掌声。

  陶权被掌声送下台,又迎来小王激动的破音,回到集采间,等着他的又是一听就没间断过的诙谐打趣。

  剩下的夜晚,似乎只有这些玩意儿了。

  “你想吃烧烤吗?”回去的车上,陶权问小王。

  小王扭头看了他一眼,前边儿有条街都是卖宵夜的,“好呀好呀,等会儿啊,我找个地方停车。”

  两人下车,进烧烤店,小王按照每个人的口味零零碎碎点了一些。

  “不用点我的,给焦烁带份冒脑花,”陶权说,“买了直接打包回去,我有点儿事,今晚不住宿舍,帮我瞒下晴姐。”

  说完给小王转了一千块当做报销,接着头也不回地出了烧烤店,叫了辆专车去天岳。

第62章 山雾

  车在天目山路歪歪扭扭,一个多小时后开进保护区。

  陶权下车,掀开口罩,深深吸了一口潮湿的空气,走到那块木牌前,打开相机,不是他说,那只仓鼠是真的能啃啊……

  凌晨一点,霍湘应该睡了,陶权上来没敲门,直接输密码进的。然而。

  病房没开灯,霍湘平躺在床,发型变了,应该是今天才剪的,看上去还有些粗糙。

  那张先前用来吃饭的床桌半架在空,摆着一个水晶杯,一个烟灰缸,电视机里五颜六色的光快速扫过杯子,散发细碎的光。

  陶权推门的一瞬间,目光定格在霍湘十分诧异的表情上,然后再是电视机传来的音乐声,霍湘好像在看他以前的舞台现场。

  全部画面拼凑在一起,陶权能想到的只有两个字:舒坦。

  “不是,”霍湘一个吭哧笑出声,火速坐起身子把烟头掐掉,“你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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