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石榴猎人 番石榴猎人 第141章

作者:地狱晨跑 标签: 近代现代

  陶权半抬身子看了马一眼,人正啃着地上的草,相当悠闲,完全不管这边还有两个啥也没穿的两脚兽。

  “肯定要晒黑了。”陶权看着自己的手掌说。

  霍湘一把将他揽进怀里抱好,“跟我一起黑有什么不好的么?”

  陶权从这话里感觉到一些霸道的成分,咯咯笑起来,霍湘问他笑什么,他笑而不语。

  天地无疑是状况的,苍茫草原足以支撑起整个世界,他们所裸露出来的肌肤,只不过是一粒黄砂。

  许多事也是如此,纷杂社会所飘散的流言蜚语,手机接收到的消息,乃至于此刻包裹他们的爱,在苍穹旷野面前,皆为沧海一粟,不足挂齿。

  只是啊只是,在这一刻,紧紧挨在一起的一刻,他们同时抛弃了生命中的其他东西,只留下彼此。

  没有家,也就理所应当把这两平米的草原当作家。

  没有家人,也就理所应当把对方当做家人。

  凝固的时间在灼日偏移一臂宽的时候被解除,两人重新坐回马上。

  但没穿回衣服,仍是原始样貌面对旷野。

  霍湘腰身被草叶划出几道红印,陶权一遍遍抚摸,想在红印周围画几颗星星,这世界真的只剩下他们两人了。

  回程,骏马以散步的速度慢悠悠前进。

  风渐渐有了形状,两人躯干的形状,有形却又无形,抽象却又具象,渺小得仿佛随时会被上帝从地球上抹去,庞大得能容纳这旷野的所有微风。

  陶权死乞白赖来了一句我俩算不算马那个什么震,霍湘皱着眉笑说你可能有病。

  陶权哈哈大笑,马受惊突然跑了起来,他被颠得生疼,嗷嗷大叫。

  傍晚留在马场主人家吃饭,地道的西北家常菜被端上桌。

  小桃子喝马奶把自己喝吐了,看见满桌的饭菜也不哼唧,四脚朝天躺在地上,隔壁的大黄二黄用探究的小眼神盯着它。

  小女主人今年初三,也知道他俩的一些事,吃饭时克制不住眼神,总要偷偷看他们给对方夹菜。

  霍湘问起她在哪儿上学,听到了一个熟悉的校名。

  “好好念书。”霍湘说。

  小女主人羞怯地点头,脸上的高原红就是她最时尚的化妆品。

  临别前,黑夜从雪山的方向慢慢袭来。

  陶权从车库拿出两箱买给霍湘的零食送给小女主人,并悄悄问她是不是认识他俩。

  小女主人正在帮妈妈洗碗,简陋的厨房挂有她的奖状,她用不那么标准的普通话说认识,陶权就把没拆过的兔宝宝玩偶也送给她,感谢她的招待。

  穿越者身披夜色开上国道,今夜高空挂月,漫天星辰如散落的钻石,自天幕倾泻而下。

  霍湘长大的村落于月下显现,它已陷入沉睡,没有一盏灯亮着。

  车灯一一扫过平房,门梁上的对联折射出鲜艳的红色。

  经过那处破败的胡杨林,霍湘看见了一棵柿子树,他的母亲在树下洗衣服,而他在摇晃树干,落下的柿子就像从天上坠落的星星。

  并且他相信陶权也看见了,他和陶权之间,已不再区分什么臆想现实。

  “我觉得我真该找小哥学一学占星,”陶权半边身子探出车窗,望着天上的银河说,“这里的空气质量实在太牛了,感觉全宇宙的星星都能看见。”

  他的说法毫不夸张,西北的经纬度决定了星河的宽泛度,此刻穿越者头顶的星辰,几乎与延时摄影里的作品一样,光亮嵌满整片夜空。

  “学呗。”霍湘说,“你让人小哥给你开个1对1的网课,我给你出钱。”

  “行啊!”陶权钻回车里,拿出手机又钻出去拍星空。

  霍湘抽空把拍立得递给他,陶权说:“这能拍得出来吗?”

  “试试呗。”

  答案是拍不出来,照片黑漆漆的,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到星星。

  但也无妨,陶权还是在画幅外写上日期,并把最近的拍立得拍成九宫格,发朋友说老婆带我拍照。

  没过多久,穿越者抵达目的地,巴尔坤盐湖。

  霍湘说这是他16岁之前唯一来过的景点,陶权估算了下距离,这距离霍湘老家也不过20公里,原来真的和他想的一样,霍湘童年从没离开过这边陲小村。

  同样,霍湘已经事先和下榻的民宿打过招呼,穿越者直接停在独幢客房外。

  本来以为骑了一天马又舟车劳顿,陶权会发困,没想到还惦记着他那惊奇之夜,一边用水管冲车轮一边问到底看什么。

  “有什么看什么。”霍湘啃着苹果说,啃完剩一半丢给陶权,折回房车开显示屏。

  最终看了一部上世纪末的经典爱情片,男女主于巴黎邂逅并一见钟情,相约€€€€半年后再见。

  里面有段名场面,男女主乘坐电梯,当男主看别处时,女主盯着男主,而当男主有所察觉,看向女主时,女主又飞快看向别处,弹幕说这是眼神拉丝。

  遗憾的是这一幕直接被错过了,因为两人的心思不在电影上。

  今天的感触太多,陶权再也无法忍受,他觉得今晚必须要在今晚完成他的献身仪式。

  霍湘宣泄完情绪也回归了常态,被陶权撩拨得呼吸困难。

  “明明白天才……”霍湘嘀咕着。

  陶权:“我还年轻,耐得住你折腾。”

  霍湘笑着准备脱掉最后一件衣服:“做好准备了?”

  “这有啥好准备的啊,”陶权说,“今天在草原上我就想了。”

  “……”霍湘笑得不行,“你要不要来点酒壮壮胆子。”

  “也不是不行?”陶权乐道,下床去翻冰箱,拿出一瓶烟熏威士忌,灌了两口,直接用嘴渡给霍湘。

  “真受不了这味道。”陶权说,“来吧霍湘!*我!”

第132章 回程

  €€€€  陶权被弄哭了。

  第二天还发烧了,身体烫得像烤红薯。

  霍湘没能第一时间发现,今早他急着去取定制的蒙古族服饰,会来又忙于给陶权煮面,直到两人穿着蒙袍逛盐湖,陶权一直回避他的牵手动作,他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没发烧!”陶权笑咧咧甩开霍湘手,影子倒映在湖面,被民族服饰放大了憨厚体壮的那面,像草原上守候羊群的大黑狗。

  可霍湘只看到近乎苍白、十分勉强的脸,他在心里叹了声气,而后看往盐湖另一端,匆匆瞥过无垠草浪,再极为缓慢地牵起陶权,带他原路折返。

  巴里坤盐湖有两条通往湖面的木板栈道,他们本计划环湖走完一圈再登上去拍照,眼下只能忽略式地经过入口。

  陶权有些自责,低声说了一句对不起,我真没用。

  霍湘原地停下来,捏紧他的手,说没用的是我。

  发烧源自免疫系统对身体被撕裂的紧急防御,倒是不像平时发烧那样伴随其他症状。

  “真的不累,四肢可有劲儿了,你别搜了,再搜估计要说我得癌症了。”

  但霍湘执意要去医院,提前结束了两人在巴里坤的行程。

  白日当空,照进房车的光线时有时无。

  陶权躺在床上,颠簸让他无法入睡,脑子里好像有一群小熊在和洋娃娃跳舞。

  小桃子似乎知道他生病了,今天一直没乱叫,乖巧趴在床头陪着他。

  昨晚真是搞太大了……

  陶权想,想了一会儿居然笑了起来,把脸埋进枕头,恨不得捶床。

  但也是真的刺激……

  又过了一会儿,陶权躺得实在无聊,找出聂鲁达的诗集来看。

  当他靠到隔板上时,开着车的霍湘有所感觉,因为吊床和驾驶位在同一水平线。

  他反手在隔板上敲了两下,示意陶权需不需要帮忙。

  陶权听到,也回应了几下,意思是不用管我。

  这恐怕就是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了,霍湘想。

  他面朝东,陶权面朝西,想见彼此得绕地球走一圈。

  昨晚是有点丧心病狂,下阶段后跟疯了一样控制不住,怎么就是考虑不到陶权未必吃得消呢?

  霍湘有些自我反感地咬了咬牙,打开车窗给自己点了根烟。

  这时隔板传来动静,连通驾驶舱的小窗户被陶权打开一条缝,递来一个印有他们结婚照剪影的一次性纸杯。

  霍湘不知道要做什么,但接了过来。

  然后就发现这是个小朋友玩的简易电话,杯底连了一根数据线。

  他掐灭烟,将杯子放到耳边,听见陶权虚弱的声音:“歪,听得到不?”

  “听得到。”霍湘说。

  接着陶权问他开车累不累,想不想喝咖啡或者吃点零食,他回答不用,反问陶权感觉怎么样,有没有老老实实喝水。

  窗外驶来一辆面包车,车身沾染大量黄泥,呼啸着擦过穿越者。

  “好多了,别担心,”陶权说,“我给你汇报一下学习成果,你慢点开啊。”

  霍湘边减缓车速边思考什么学习成果,看见前边儿的面包车越来越小,像一颗从山峦滚下来的石子。

  “so that you will hear me my words..”原来是念诗。

  “sometimes grow thin as the tracks of the gulls on the beaches..”

  诗声浓缩进狭小的纸杯。

  “necklace..drunken bell..for your hands smooth as grapes..”

  跨越一整个地球的距离,来到他耳里,只给他一个人听。

  发烧让陶权的音色比平时更沙哑,也更深情。

  听上去像是加州日落时听到的车载广播,又像某个八音盒里伴随芭蕾小人起舞的古典乐。

  且念得很好,连读像模像样,没有丝毫停顿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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