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火 猎火 第7章

　　“我帮你把纱布拆掉。”迟冬说，“睡前再缠上。”

　　“好。”兰斯点点头，侧身过去掀起T恤，把后背暴露给迟冬。

　　伤口恢复的不错，没有渗出血迹，他一圈圈地把纱布收好，留着晚上再用。随着纱布被拆除，兰斯后背上的巨幅纹身也显现出来，那是两只在祥云间翱翔仙鹤，通体雪白，黑色的头颈部高高仰起，上面的那只鹤首恰好在兰斯的后脖颈处，眼睛里还嵌着一颗红宝石。

　　“你这鸟……”

　　“大哥，这是仙鹤。”兰斯一秒制止他继续说下去，回国后，他这日本老师傅亲手雕琢的天价纹身天天被人吐槽是驾鹤西游，他都要烦死了。

　　他一扭身，牵动着肩胛骨一起动作，令迟冬产生了错觉，好似看到两只仙鹤翩然起舞。

　　“嗯，你这鹤，眼睛挺特别。”迟冬说。

第23章 22、夜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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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自己背后的纹身，兰斯本是骄傲且自信的。

　　当年为了遮盖手术痕迹，他特意托人请了位在日本纹身届数一数二的老师傅来做图，他没要那些龙啊神啊妖魔鬼怪的图案，而是一眼就相中了这两只比翼的仙鹤。

　　底色是大面积的灰白祥云，云朵中盛开着朵朵樱花，优雅高贵的白鹤就翱翔于其中。与龙凤等瑞兽图腾比起来，鹤显得那么脆弱，但兰斯就是喜欢它身上的那种清冷孤傲。

　　整整半个月的纹刺与填色，以及最后割皮埋进去的宝石，过程不是一般的痛苦，但兰斯都忍了下来。事实证明，他的煎熬都是值得的，就连迟冬这种从不废话的人，竟然都被那眼睛吸引了。

　　想到这儿，兰斯心里终于产生几分愉悦感，在这糟心的日子里，太难得。

　　令两人措手不及的是，就在万事具备，只欠东风的档口，祁衡的人先找到了他们。

　　夜里，兰斯正睡得熟，忽然觉得身上一重，他睁眼的瞬间手已经探到枕头底下握住匕首，只听黑暗中迟冬捂着他的嘴轻声说道：“是我。”兰斯神经便倏然放松下来一半。

　　见兰斯已经清醒，迟冬拍拍他的肩膀说：“有人来了。”然后塞给他一把手枪。兰斯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借着月光穿裤子。

　　迟冬握着枪静静听外面的动静，眼睛却在扫过兰斯双腿时有点挪不开视线，又长又直，还特别白。

　　穿好裤子的兰斯走到迟冬身边时，神情严肃地小声问：“看够了没？”

　　“五个人，有家伙。”迟冬答非所问。

　　“阴魂不散。”兰斯现在可不再是孤立无援，心里根本不怵，他套出手机给Leo发信息，让他迅速带一队人过来在附近接应。

　　他们住的这间小民房位于四楼，既然对方已经找到了家门口，那么下楼肯定会被包围，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上天台。

　　迟冬看了眼时间，不到凌晨两点，这一片的居民鱼龙混杂，有很多晚归的人，如果一会儿打起来，最多五分钟就会有人报警，那么十分钟左右警察就能到达，有枪声的案件，来得警察只会多不会少，更利于他们二人脱身。

　　思绪间，门外细碎的脚步声已经消失，迟冬带着兰斯站在客厅的冰箱边，简短地提醒他“往上跑”，兰斯便了然于胸。

　　话音刚落，就扇薄薄的木板门就被人从外面一脚踢开，杀手们进门的一瞬，迟冬将冰箱狠狠一推，寂静中“咣当”一声，随着为首那人倒地，后面的杀手纷纷开枪朝内射击。

　　迟冬推倒餐桌和兰斯躲在后面避开流弹，随手向门外丢出去个东西。混乱的枪声中没有人听到脚下丁零当啷滚过来个小玩意儿，那东西刚停稳就猛地爆开，一片刺眼的白色强光让楼道里没有防备的杀手登时失去了视力。

　　无法视物的杀手们慌乱间下意识朝后撤退，趁着他们在窄小的楼道里挤成一锅粥，迟冬和兰斯同时起身对着门外射击。

第24章 23、横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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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俩人枪法都不错，一枪一朵血花，等他们踏上阶梯时，楼道两面斑驳的白墙都溅满了暗红色的血迹。随着血液溢出的，还有打手体内的信息素，兰斯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还没来得及释放自己的信息素，就被迟冬带着上了天台。

　　迟冬是个缜密的人，他早在住进这片区域的时候，就把地上地下的路线都摸了个清，这使得他在顶楼跑起来如履平地。但兰斯就差了许多，他有些摸不准距离，动作略慢几拍，中间险些被摔下楼。

　　危急关头迟冬一把将人扯进怀里，当惯了独狼的男人不满地“啧”了一声。兰斯哪被人小瞧过，脚下不停嘴上也没闲着回怼他：“你闭嘴只管保护好我就行了！找你弟弟还得指望我呢！”

　　像上次一样，两人在半空中跳跃着穿梭在各栋民居的顶楼，即将到最后一栋天台时，连续地大幅度跑跳还是撕扯得兰斯后背发疼，他停下脚步抓紧时间做深呼吸想调整身体的不适。一口气还没吸完，整个人就被迟冬猛地撞到一边，一颗子弹擦着两人身体，射了个空。

　　“五点钟方向。”迟冬护着他边退边说，话音未落，兰斯冲着所示方位抬手就是几枪盲射，压制地对方暂时没空瞄准他们，同时间，另一个方向也响起枪声，二人脚边立刻多了个弹孔。

　　二人仓皇躲进顶楼彩钢房背面，侧耳静听枪声以分辨目前形势。对方也是老手，见狙击镜中目标消失，也偃旗息鼓不再盲狙，就在此时，四楼通向顶层的楼梯口响起AK的枪栓声。

　　“兰斯，现在里里外外两百人围着这里，你以为还能跑得掉？就别再抱上次那种侥幸心理了吧？”

　　迟冬和兰斯对视一眼，说话的是祁衡。

　　城郊的照明系统本就简陋，再加上凌晨时分，楼顶漆黑一片根本分辨不出两人位置，祁衡不敢贸然前进，只好继续说话引对面发声便于他定位。

　　“兰建庭已经死了，帮里那群老狐狸却霸着位置不交，非得见着你的尸体才肯认新帮主。”

　　祁衡抬手示意杀手扩散搜索，“我来是想告诉你……你这项上人头得借我回去用用。”

　　另一边，迟冬探身向前试了试距离，大概离彩钢房四米远时狙击枪又一次响起，他迅速退回去，快速地对兰斯说道：“快速冲刺五米起跳可以到另一边，速度慢得话四米左右有可能被狙中。”

　　兰斯点点头，说：“你先过去掩护我。”

　　迟冬身手敏捷灵活，不等狙击枪锁定，很快便冲过去再一次躲进障碍物后面。

　　看到迟冬隐进黑暗中，兰斯才开口喊道：“头我就不给你借了，不如等我当上帮主，你再来给我当牛做马？”

　　祁衡气得直咬牙，顺着声音的方向边走边猛开枪，其他杀手也同时缩小包围圈，等半梭子弹下去，兰斯身后的彩钢已经被打透了，他的右肩也被流弹擦伤。

　　听到脚步声由远及近，兰斯估摸着距离差不多，迅速起身拉开了露台上的探照灯。这盏探照灯将安装在彩钢房顶上，恰好直射祁衡等人，对面的迟冬早就在持枪等候，随着灯光骤亮，祁衡身边的人被一枪一个地逐个击倒。

　　祁衡借着灯光看到兰斯趁乱冲刺着跃向迟冬所在的平台，不甘心让他二次逃脱，当下掏出一颗手雷，拔开安全栓就向他丢过去。

　　兰斯不知道身后即将来临的危险，迟冬却看得一清二楚，他没来得及多想猛地将人扑倒在地，随着爆炸声响，他们旁边原本用来做掩体的彩钢房被拦腰炸垮，一块彩钢板重重地砸到了迟冬身上。

第25章 24、失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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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迟冬！迟冬！”兰斯推着叫了好几声，仍是没反应，鼻腔里除了浓重的硝铵还嗅到丝丝血腥。他把迟冬稍稍抬起一些，看到有血从他的太阳穴处流下，伸手去摸后脑勺，顿时满手心粘腻的血液。他怔愣的片刻忘了注意到抬手的高度，这个小小的动作却不小心暴露了他的位置，不知哪里“嘭”地一枪，瞬间将兰斯的小臂射了个对穿。

　　前有Max后有迟冬，这种战友接二连三为自己受伤甚至死去的感觉太操蛋，兰斯骂了句“操”，用完好的那只胳膊掏出手机拨给Leo，刚一接通就大喊道：“人呢？老子都要死了！”

　　话音刚落，楼下传来“哒哒”枪声，惨叫声倒地声接连响起，兰斯一寸一寸挪着，将自己和迟冬从彩钢板的夹缝中拖出来。幸亏这块彩钢掉落的角度够邪门，把他们俩堵得死死的，祁衡在对面左右无法瞄准，正欲突过来斩草除根，却又被楼下飞射而来的枪弹给硬生生逼退。

　　把迟冬放平后，兰斯赶忙脱下衣服垫在他的脑后，拍着他喊道：“迟冬！嘿！迟冬！”见男人眼睫微颤，忙又喊道：“你可千万不能死！听见了吗？你得活着！”

　　迟冬的手指动了动，喉咙里断续叫着“小武”。

　　“没错！你必须活着把我送上帮主的位置！我才能给你找到小武！否则一切都是狗屁！你绝对不能死！”兰斯看着稍稍恢复意识的迟冬，心里的慌乱略微平息了一些，Leo很快来到他身边，先是看了眼兰斯受伤的手臂，又看躺在地上的人，不禁胆寒自己再晚来一步可能会发生的危险，随即主动领责：“对不起，少主。”

　　“别废话，赶紧救人，”兰斯站起身，扯过Leo手里的枪，跟着他们边往楼下撤边扫射，在强火力掩护下，一行人很快来到车队旁，这时远处的黑暗中有警笛声伴着红蓝灯光急速驶来。祁衡和手下眼见情况不妙，立刻隐匿进各处民居中，兰斯他们也同时收起武器，驾车火速离开现场。

　　迟冬的伤有点复杂，不仅被撞出了脑震荡，颅底也被彩钢板上的凸起物砸出道骨裂伤。颅内伤手术复杂愈合时间长，兰斯的手臂虽然没伤到骨头，却也因为洞穿伤始终不得力，最后他只能暂时搁置复仇计划，带着迟冬和Leo他们先回到意国，同时吩咐其他人继续四散潜伏在沐城等他的命令。

　　陷入昏迷的迟冬是在手术后三个月醒来的，幸运的是脑伤没有影响他的智力和运动能力，不幸的是，他失忆了。

　　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不知道家在哪里，也说不上来还有哪些亲戚朋友，问他到底记得什么，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兰斯说道：“记得要保护你。”

　　兰斯怔愣片刻，忽然想起那是迟冬受伤后自己说过的话，没成想就这么烙在了他的记忆中。但这也并不是坏事……兰斯眼睛滴溜溜一转，回头对迟冬着重强调说：“你叫迟冬，以前是军人，退伍后一直做我的保镖，贴身的那种。”

　　从那天开始，兰斯身边多了个头上罩着纱布套的冷面保镖，无论去哪都带着他。

第26章 25、恶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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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迟冬，帮我拿睡袍。”浴室里的人说完，一直默默守在门外的男人即刻动身去衣橱里取来，再回到浴室门外时轻扣两下示意后，推门径直走了进去。

　　泡在浴池里的人懒洋洋地抬手，迟冬伸手握住后，兰斯便借着劲儿缓缓从水中起来，接过迟冬手中的浴袍，背对着他缓缓套上。

　　自迟冬从昏迷中醒来后，就一直陪兰斯住在意国的这座庄园里养伤，能下地后便恪尽职守地当起兰斯的贴身保镖，做事利落，从不多话。

　　几个月来所做过唯一一件逾矩的事，就是像现在这样，为兰斯送完睡衣后，盯着他背上的仙鹤纹身。

　　他总觉得这仙鹤莫名勾人。

　　“眼睛别总看不该看的地方。”兰斯头也不回地说道，语气中带着丝调笑，说完自顾自去了卧室。迟冬既不掩饰也不解释，只随着兰斯一起走。

　　“你的伤口已经彻底愈合，我的手也不大碍事了，这两天你准备一下，跟我去一趟金三角。”

　　“好的。”迟冬应道。

　　“都不问问我去干什么？你连点记忆都没有，不怕我到时候把你给卖了？”

　　“不会。”

　　兰斯满意地“哼”了一声，又说：“如果这趟顺利的话，我们就该回沐城了。”

　　冷不丁听见“沐城”二字，迟冬有一瞬间迟疑，他总觉得对这个地方很熟悉。他细微的表情变化被兰斯收入眼底，待躺下后又状似无意地问他：“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没有。”迟冬答完伸手帮他关掉灯，转头去睡隔壁小房间里的沙发床。

　　窗外月明星稀，他双手枕在脑后望着月亮出神。迟冬每晚都会在睡前留给自己十分钟时间用来回忆。

　　截止到目前，想起的都是些不连贯的记忆碎片，跟踪、开车、吃饭、追击还有并肩作战，但这些事无一例外，全部都是围绕着兰斯发生的，换言之，除了关于兰斯的内容，其他什么都没想起来。

　　几天后，兰斯带着几名亲信启程前往金三角，臭名昭著的罪恶之地。

　　这地方遍地都是软黄金，但也不是谁都有本事去收割的。好几个武装组织顶着各种党派和名堂随意发动战争，谁运气好，暂时占了上风，谁的“筹码”就多。

　　这筹码能换成美金和食物，美金可以买枪继续壮大自己，确保盘踞一方不被打败，食物则用来喂养自己的士兵。金三角人骨子里都是穷怕了饿怕了的暴虐基因，他们不相信任何人，只信自己口袋里的钱和吃饱的肚子。

　　至于脑袋，不过是拴在裤腰带上的东西罢了，打起仗来有今天没明天的，通常只需要吸两口“白面”，就能克服任何恐惧。

　　兰斯这次过来，就是拜访母亲的旧相识，当地最大武装势力沙邦军的大将军€€€€昆塔。他要打通沐城的毒品渠道，必须从源头下手。

　　几人下飞机后早已有车停在机场外待命，负责接头那人梳着油头，穿了一件极具东南亚特色的花衬衫，刚看到兰斯露面就呲着满口金牙上前鞠躬，按照礼仪想亲一口他的手，兰斯看见后嫌弃地往迟冬身后闪了一下，迟冬便了然地上前一步，推拒道：“少主累了，请带路吧。”

第27章 26、辗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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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金牙带着兰斯和迟冬上了自己那辆改装车，其他人则分散坐另外几辆越野车。汽车刚一发动，大金牙就扭着身子，双手合十后熟络地做起自己介绍。

　　“您好，我叫达通，是昆塔将军的助理，也是他的亲侄子，出门前我叔叔特别交代过，您这次过来务必要……要……尽他的地主友谊？让你们……那个……宾至如归？汉语是这么说的吧？哈哈……”

　　达通自顾自地笑道：“不好意思，我的汉语不是很好，可能表达得有点问题，但也已经是整个沙邦军里汉语最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