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流角 偏流角 第11章

作者:少年白 标签: 近代现代

  他来的时候雨又下了起来,并不大,淅淅沥沥的小雨在夜色中飘着。厉乘云将陈其初送到了楼下,祝兰章的宿舍楼下等着,看见陈其初,祝兰章叫了他一声,陈其初和厉乘云道了别:“你回去吧,我走了。”

  “你上车了我就回去。”厉乘云说道。

  陈其初顶着飘飘悠悠的小雨疾步走向了祝兰章的车,雨丝飘落在他的面颊上,留下微湿的触感,他下意识地伸手挡在额前,遮了遮雨,然后回头和厉乘云说:“回去吧!”

  厉乘云朝陈其初挥了挥手,算是应答。但是陈其初上了车之后,他还站在原地,宿舍楼的大厅里透出来橙黄色的温柔灯光,将厉乘云照成一抹温柔的剪影,仿佛是梦中的幻影。

  陈其初在从后视镜里一直看着,直到厉乘云的视线完全消失在他的视线里,才将视线收回。

  祝兰章车开到一个路口遇上红灯,车停了一会儿,在这个间隙祝兰章问陈其初:“你和厉乘云,现在是什么关系?”

  或许是因为祝兰章的问题问得太突然了,陈其初一时有点不能够理解他的问话的含义,好一会儿他才说道:“我们不是一直是朋友吗?”

  祝兰章说:“我还以为你们……”

  绿灯亮了起来,祝兰章继续开车前行,街边的灯光在落满雨水的玻璃上映出五彩斑斓的颜色,迷乱而混杂,如同陈其初因为祝兰章一句问话而游荡起伏的心。

  而祝兰章还在继续说话,“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之后,还能够是朋友吗?”祝兰章说这句话的时候还专心地看着前方,他的语气是一种很纯粹的困惑。

  “……那只是意外。”陈其初说道。

  祝兰章也没有追问,继续说起了他们明天要参加的宴会:“明天要送给宣老夫人的礼物,已经送到了。”

  祝兰章的话题跳跃得很突然,陈其初还没有从上一个话题里回神,因此静了片刻才回道:“嗯,不过你明天真的要去?其实我自己去就行了,一个生日宴,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陈其初和祝兰章明天要去的宴会,正是宣奕的祖母、宣家的老夫人叶灵淑的七十大寿的宴会。

  “宣奕应该也会去,之前我和你说过,在疗养院碰到过他,我怕他查到了什么,他这人心思不明,难以捉摸,不知道会做些什么。”

  第二天,陈其初和祝兰章一同去了叶灵淑的生日宴。

  祝兰章和陈其初在宴会入口的时候,听到了熟悉的声音,“祝总监,陈总,好久不见。”

  陈其初和祝兰章回头便看见宣奕站在他们身后,依旧是那副有些轻浮的姿态,笑眯眯地和他们打招呼。

  果然如祝兰章所说,宣奕果然来出席叶灵淑的生日宴了,他的身边还跟着一个纤瘦漂亮的omega,陈其初还算眼熟,因为之前校庆的时候见过,是南城一中的一个音乐老师,叫喻君。

  校庆的时候宣奕和喻君已经勾搭上了,这次喻君显而易见是作为宣奕的同伴来宴会的。

  陈其初还没有开口,喻君已经先微笑着开口:“陈总,祝总监,好久不见。”

  陈其初点了点头:“喻老师好。”

  祝兰章显然是已经不记得喻君这个人了,所以只是点了点头。

  宣奕望向祝兰章,微笑着说道:“上一次在疗养院和祝总监分开得太匆忙,还没来得及感谢祝总监对姚阿姨的照顾。”

  “只是分内的事情,宣总太客气了。”祝兰章礼貌地回应。

  几个人并没有说几句话,迎宾小姐已经上了前来,热情地邀请几人进了宴会厅。

  进宴会厅的路上,宣奕还有意地靠在祝兰章身侧,故作亲密地和他寒暄,问他近日工作如何、身体累不累,仿佛祝兰章是知交密友似的,和他一起来的喻君虽然还挽着他的手臂,但是却一句话也没有插上,被他冷落在一旁。

  宴会厅的主位上坐着一位衣着华贵、白发苍苍的老妇人,虽然脸上已经布满细纹,身形消瘦,还有一些多病的老态,但是她还尽量地把腰背挺得笔直,显出一种端庄持重的姿态来,眉宇之间还流露着一种威严感。

  她正是宣家的女主人叶灵淑。自从宣家老爷子去世之后,她在宣家主事多年,颇有威望,即便是并非她亲生的、宣老爷子的私生子宣耀生,在掌握了宣家大部分的话语权之后,也依然不得不敬着她几分,即便叶灵淑对宣耀生的厌恶人人皆知,宣耀生却一直都维持着一种非常顺从敬重的姿态。

  陈其初走上前去,将带来的礼物送给叶灵淑,说道:“叶奶奶,之前去拍卖行刚好赶上有如真居士的画作拍卖,便顺道买了下来,想着叶奶奶您一直很喜欢如真居士的作品,我便特意给您留着了,一点薄礼,不成敬意。”

  “是其初啊,好久没有见你了。”叶灵淑笑容满面,因为宣家是始光集团第二大股东的缘故,陈其初其实常去拜访她,因此还算熟络。她亲手接过陈其初递过来的画轴,打开一看,面上不掩喜色,“是如真居士的《迦叶拈花图》,其初这哪是薄礼,恐怕是颇费了心思。”

  “只要叶奶奶喜欢,怎样都值得。”陈其初说。

  叶灵淑笑得很慈祥,拉着陈其初的手和他说话:“其初现在真是一表人才了,现在有对象没有呀?我有个朋友的孙女和你年龄相当,她现在在国外读书,这次没来得及赶回来,不过那孩子可孝顺了,还特地寄了礼物回来,不是老婆子自卖自夸,我那侄女品性相貌都十分不错,其初可有时间见见?”

  陈其初连忙婉拒:“我现在工作繁忙,恐怕顾不上恋爱成家之事,还是不要耽误了人家姑娘为好。”

  “奶奶。”等陈其初和叶灵淑寒暄完,一旁的宣奕招了招手,他身边的喻君便温顺地捧了一个木质的礼盒上前。宣奕笑容真挚,“听说您一直很中意路大师的雕工,这些年又吃斋茹素,所以我特意请路大师为您雕刻的一座玉佛,还去慈海寺请主持开过光,希望奶奶您喜欢。”

  宣奕的这一份礼不可谓不贵重,路大师是玉雕的殿堂级大师,等闲人都请不动他出山。而宣奕不仅请动了,还投叶灵淑所好雕刻了一尊佛像,可以说是非常花心思了。

  但叶灵淑见了宣奕,脸上表情却很平淡,她没有接喻君递来的礼盒,只叫身旁一个大概是她的助理或者秘书的中年女人接过礼物,中年女人打开盒子,给叶灵淑看了看,叶灵淑只很随意地瞧了一眼,神色似乎有些厌倦,“礼物确实不错,只是可惜,人到了这个年纪,已经不信什么神佛了。”

  叶灵淑的态度令众人吃了一惊。

  宣容叶灵淑唯一的儿子,从小到大一直被叶灵淑捧在掌心,宠爱无比,但是偏偏失踪多年下落不明,甚至很有可能是英年早逝,这一直是叶灵淑的一大心病,谁都在她跟前提不得。所以按理来说,宣奕作为宣容唯一的儿子,这多年以后意外寻回的血脉对叶灵淑而言应该是如珠似宝的。

  但是事实却恰恰相反,之前就一直有流言说叶灵淑很不喜欢宣奕这个唯一的亲孙子。今日这场面便完全印证了流言,叶灵淑对宣奕的异常冷淡,甚至可以说是厌恶的姿态€€€€因为陈其初在宣奕之前才送了一幅如真居士的《迦叶拈花图》并且还大受赞赏,转头看见宣奕送的佛像却说“不信神佛”,无疑是全然不给宣奕留什么面子,因此立刻旁边便有不少人窃窃私语起来。

  宣奕却神态自若,没有丝毫觉得尴尬或是恼怒,并且还能笑着说话:“看来是我这次还不够尽心,下次一定送更好的礼物给奶奶。”

  一旁的陈其初和祝兰章两人相视看了一眼,对于宣奕和叶灵淑的关系都在心里留了个底。

  宴会正式开始之后,人们都觥筹交错起来,酒酣耳热之际,宴会厅已经聚集了许多人了,许多西装革履、衣香鬓影的男男女女在攀谈,神情与姿态之中都暗藏着许多机锋与暧昧,可见这名为七旬老人生日宴的宴会,也不过是个变相的名利场。

  生日宴上有许多陈其初生意上的熟人,陈其初便难免要应酬一番。祝兰章虽然也有不少的人要应付,不过自宣奕送了礼之后,他的目光便一直若有若无地留在宣奕身上。

  宣奕喝了没一会儿酒,便和喻君在宴会角落某处姿态亲昵地耳语调笑,喻君腻在宣奕的身边,脸上已经是红晕一片。祝兰章想此刻宣奕大概是没什么时间作怪,宴会里人多嘈杂,祝兰章想要透口气,便离开宴会厅,去了露台上抽烟。

  外面天色已经晚了,暮色渐渐垂了下来,晚风吹散了祝兰章从宴会厅里带出来的酒意,他站在露台上点了一根烟含在嘴里,身后宴会厅的喧哗与嘈杂一瞬间远去,祝兰章徐徐吐出一口烟,享受这片刻的安宁。

  只可惜身后渐渐靠近的脚步声打破了这安宁。

  伴随着一声“祝总监”,露台上晦暗的灯光照出了宣奕的脸,他扬了扬夹在指尖的一根烟,朝祝兰章说道:“借个火吧。”

  祝兰章看他一眼,没有说什么,不过借火这样的小事,他没什么必要纠结,于是便直接掏出了打火机,递给了宣奕。

  “祝总监真是不解风情,”宣奕笑道,“一般说借火,可不是这样借的。”

  宣奕走近祝兰章,抓住祝兰章的手,靠近了几分,几乎是头挨着头,像是要亲吻祝兰章一般。他握着祝兰章的手,按住他的拇指按下打火机的气箱阀,火光“唰”的一下从出气口跳跃出来,在夜风中摇曳。

  而宣奕另一只手挡住风,唇中含着烟低下头来,将烟丝凑近焰心,火光照亮了宣奕那张英俊无比的面孔,在夜色与火光之中显出一种极为诱人的韵味来。

  宣奕很快点完了烟,但掌心依旧还覆盖在祝兰章的手上好一会儿,指尖才似有意似无意地慢慢划过祝兰章的手背和指尖,用含着笑意的声音和祝兰章道谢:“谢谢祝总监的火。”

  宣奕的姿态如此暧昧亲昵,换个寻常人来,恐怕早已经被宣奕撩拨得不能自己,但是昏暗的光线掩盖了祝兰章眼底的冷漠,甚至是轻微的被人过度靠近的厌恶,他只是冷淡地看着宣奕做完这一连串动作,然后收回了打火机。

  “看不出来,祝总监居然也抽烟,我还以为,祝总监是个一点七情六欲也没有的人呢。”宣奕说道。

  “我爱人从前抽烟,我和他一起的时候偶尔抽一根,许多年养成的习惯了,还没有改过来。”祝兰章平静地说道。

  “去世的那位?”宣奕饶有兴致地问。

  “嗯。”祝兰章吸了一口烟说道。

  宣奕看着一星火光在祝兰章的指尖和唇间明明灭灭,叹息道:“看来祝总监确实是与爱人感情很深呢,真可惜,我还挺喜欢祝总监的。”

  祝兰章侧头看了他一眼,没有答话。

  “宣先生,原来您在这里,我找了好半天呢。”带着些哀怨和嗔怪的声音传来,原来是喻君找了过来,他走上前来依偎在宣奕身边,“宣先生,我有些头晕,可能是酒喝多了。”

  宣奕侧头亲了一下喻君的脸,“怎么,很难受么?那我们去休息一下吧?”他的姿态像是一个真诚的爱人一般。他和祝兰章说道:“真抱歉,每次和祝总监都聊得这么仓促,”他掐了烟,揽着喻君的腰说,“希望下一次能和祝总监聊久一点。”

  祝兰章看着宣奕揽着喻君离开露台,并没有将他那句看起来不怎么值钱的“喜欢”放在心上,以宣奕的作风来看,大概只是随口的玩笑话,或者麻痹自己的战术。他抽完一支烟之后,只想到,该回去看看其初了。

第20章

  祝兰章在露台抽完烟之后,回了宴会厅找陈其初。他找到陈其初的时候,他正在一个安静的角落接电话,他脸上的神情有些焦急€€€€陈其初现在已经很少有这样外露的情绪,祝兰章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其初,出什么事了?”

  陈其初挂了电话,说道:“乘云生病了,可能是我们一起爬山的时候淋了雨,他发烧了。”

  “严重么?”祝兰章问。

  陈其初收了电话,说道:“舅舅,我想先去看看他。”

  祝兰章看了他片刻,没有发表什么意见,只是说道:“和叶灵淑女士说一声吧,你刚刚喝得不少吧,明芝今天没来,”这样的场合陈其初难免要应酬一番,喝上几杯,“我叫小林送你。”

  小林是明芝调到陈其初手下之后,祝兰章的新招的助理。

  “对不起,舅舅。”陈其初说道,他知道自己这样大失方寸是很不稳重,但是心里却控制不住自己对厉乘云的担心。

  陈其初是方才在和人交谈的时候,突然接到的厉乘云的电话。厉乘云很少在他工作或是应酬的时候打电话来,他以为厉乘云有什么急事,但接通以后厉乘云却说他是打错了。

  陈其初听出了厉乘云语气有些不对劲,再三追问之下,厉乘云才不得已告诉他自己今天发烧了。

  即便厉乘云跟陈其初反复说没有什么大事,他已经拜托同事给他送一下退烧药,让陈其初不要担心。只是陈其初还是觉得放心不下,厉乘云已经很久都没有生过病了,这一病让他无论如何也没办法不担心。

  而且明明登山的时候淋得湿透了的人是陈其初,但是发烧的人却反而是厉乘云。陈其初内心觉得愧疚,想来还是因为厉乘云把衣服让给了他,才让厉乘云受了凉,陈其初觉得自己更不能放任不管了。

  祝兰章说道:“没什么好对不起的,乘云不是你最好的朋友么?生病了去看看也是应当的。”

  在祝兰章昨天刚刚问过厉乘云和陈其初现在是什么关系这种话之后,这种话听起来很像含着某种阴阳怪气的揶揄,但是偏偏祝兰章的语气很平常。而且陈其初也知道祝兰章是个心里没什么弯弯绕绕的人,绝对是没有多余的想法的。

  于是陈其初说道:“那我……先去一趟了。”

  “去吧。”祝兰章说。

  然后陈其初匆匆去和叶灵淑道别,他只说有些紧急的私事要处理,不过他是始光集团的总裁,一言一行颇为受人关注,所以对他的中途离席不少人都颇为好奇。陈其初应付了一番,又多喝了两杯酒,才从宴会中脱了身。

  小林大概是得了祝兰章的吩咐,已经在酒店外面等着陈其初,等他出来,就开车送陈其初往厉乘云的宿舍赶去。

  能得祝兰章认可的人大都很有分寸,因此小林一路只沉默地开车,除了问陈其初去哪里没有多问任何的话。

  陈其初一路上想的都是厉乘云到底病得怎么样,会不会很严重,心里始终很不安。

  小林很快就开到了厉乘云的宿舍楼下。因为不知道去厉乘云宿舍要耽误多久,陈其初便叫小林先回去,怕万一祝兰章那边有什么需要,然后独自上了楼。

  陈其初到厉乘云的宿舍门口的时候,正巧撞上连咏从厉乘云的宿舍出来。

  当然,陈其初虽然偶尔听厉乘云提过工作上的事情和一些同事,虽然知道连咏这么一个和厉乘云关系比较好的同事,但是他并不认识连咏。

  不过陈其初想起,方才厉乘云说是给同事打电话才错打给了自己,猜想眼前的这个人大概就是厉乘云的同事。

  连咏看见他也是愣了一下,然后反应了过来:“你是厉乘云的朋友吧?”他原本正要锁上门,看见陈其初,又打开了来,然后朝门里喊道,“老厉,你朋友来了!”

  连咏一看见陈其初,就想起来之前冉羽偶尔提起来过,说之前有拿着厉乘云的附属卡来公司找厉乘云的朋友€€€€见一次就很难忘掉的那种很引人注目的alpha朋友,他立刻就将那位朋友和眼前的这位对应上了。

  连咏忍不住多看了陈其初几眼,才和陈其初说道:“既然你来了我就放心地走了€€€€厉乘云,我走了啊。”他又朝屋里喊了一句。

  “您慢走,谢谢你特意来照顾乘云。”陈其初忙说道。

  连咏走了之后,陈其初进了门。这里他昨天才来过,所以他轻车熟路地走进卧室。一进卧室他就看见厉乘云正准备从床上坐起来,陈其初连忙走上前去,按住厉乘云的肩膀:“你别起来,歇着吧。”

  厉乘云有些歉疚地说道:“抱歉,本来不想打扰你的,我原本是给连咏打电话的,请他下班后帮我带点退烧药过来,他一直没来,我才想打电话问问他,你们的通话记录挨得有点近,所以我不小心拨错了……哎,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平白让你担心。”厉乘云的声音有些虚弱,脸色和唇色都略有些苍白,他的头上还贴着退烧贴,体表过高的热度即使是隔着衣服陈其初也能够感觉到,陈其初说:“应该道歉的人是我,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着凉。”

  厉乘云被他按着再次躺下,“我都说了没什么大事,你还特地跑一趟,我是不是耽误你的事情了?之前不是说有什么宴会吗?”厉乘云无奈地说。

  “能耽误什么,不过是一些没意义的应酬。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厉乘云额头贴着退烧贴,所以陈其初的手便碰了碰厉乘云的脸,明显高于正常体温的热度传递到陈其初的指腹,与陈其初的皮肤之间仿佛生出了某种缠绵和眷念,陈其初的手在厉乘云脸上停了好一会儿才要移开。

  “吃了退烧药其实已经好了很多了,大概再睡一觉就好了。”厉乘云能感受到陈其初微冷的指尖与他的脸庞接触的触感,因为过热的体温,即便是陈其初的手过了一会儿移开之后,那微冷的触感仿佛还留在皮肤上,令人心生眷念。

  厉乘云像是情不自禁地抓住了陈其初的手,像是有点意识混沌了地说道:“好凉。”

  陈其初的手被他按住,厉乘云显然是贪恋陈其初比起他来低一些的体温,他想要将手抽走,但看着厉乘云烧得通红的脸又不忍心,只好由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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