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见我都觉得刺激 作者：小猫不爱叫

文案
一个月前，B市最破最不恐怖的鬼屋换了个新来的小老板。据网传，这小老板名叫聿九音，漂亮俊美，还会风水抓鬼，是个职业天师。
后来他们就在小老板的直播中看到了这样的内容。
这个人皮娃娃有点坏了，我有时间修好在送去投胎，先扔在鬼屋给我打工吧！
emmmm血衣女鬼总是唱歌，太吵了鬼差不收，先扔在鬼屋给我打工吧！
这个碟仙怎么是三重人格？别把地府的人吓着了，先扔在鬼屋给我打工吧！
游客们：▼_▼
众厉鬼：聿九音你他妈才是厉鬼吧！【山竹式疯狂】
1v1，主受，日常皮一下的天师受vs日常配合受一起皮一皮的温柔攻
内容标签： 灵异神怪 系统 甜文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聿九音 ┃ 配角：容情 

作品简评
一个月前，B市最破最不恐怖的鬼屋换了个新来的小老板。据网传，这小老板名叫聿九音，漂亮俊美，还会风水抓鬼，是个职业天师。后来他们发现，这聿九音比鬼还可怕。凡是碰到他手上的鬼，都被他收走打工了。厉鬼们表示：聿九音你特么才是厉鬼！本文基调轻松愉快，节奏紧凑，案件接二连三，皮上天的主角和死神小学生体质配角一起组团解密，剧情恐怖中带着点搞笑，攻受感情线发展自然，适合在夜晚闲暇时间阅读。

第1章 神特么的发家致富
　　八月的天气最是炎热非常。聿九音拎着行礼走了足足五公里，才找到自己这次的目的地。
　　典型的城乡结合部画风，周围老旧的楼房，不少外墙已经斑驳掉皮。至于被这些旧楼环绕在正当中的鬼屋，更像是一群老古董里岁数最大的那个破烂。
　　整栋房子摇摇欲坠，仿佛一阵风就能给吹倒，如果门前再长点草，便可以直接默认这房子就等于废墟。
　　而这里，却是聿九音未来几年要工作生活的地方。
　　盯着看不清名字的招牌看了半晌，聿九音彻底明白过来自己被坑惨了。
　　然而就在此时，手机上传来的信息系提示，又让他这份郁闷飙升了一级。
　　“恭喜您到达任务地点，请务必在三个月之内完成拯救店铺任务，否则会天打五雷轰的哦^_^”
　　荡漾的笑脸格外欢快。聿九音沉默半晌，在手机系统反馈上一字一句的回复到：“没有关系，我死的时候一定不忘了带上你。”
　　——
　　说起来都是聿九音师父的锅。人家坑爹坑妈他坑徒弟。聿九音本来好好地守着道观，结果却被老头以历练为由，卖给了华国玄学协会当纺织工。
　　可聿九音平时最怕的就是麻烦，所以在去协会报道的时候，就特意说了自己的要求。接任务可以，但他不想过度奔波，希望能够长时间的待在一个城市。
　　“这就困难了。不过E级任务里有一个比较合适，就是有点小缺陷。”协会负责登记的小姑娘笑容灿灿，看起来格外诚恳。
　　“怎么说？”聿九音疑惑。
　　“发布任务的是协会里一个去世天师的遗孀。她在临终之前把自家店托付给了协会，希望协会能够帮助这家店重振往日辉煌。危险的确没有，也不需要奔波。但是任务链很长，前期没有什么收益，所以一直没有人接。”
　　“什么样的店？”
　　“……鬼屋”接待妹子表情尴尬。
　　可聿九音却觉得无所谓。玄学大师开鬼屋，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挺合理的。因此，在短暂的沉默之后，聿九音询问了任务细节。
　　“如果我接下任务，是不是其他的事情就可以不用管了。”
　　“对。按照协会规定，只要您有一个任务在身，不管是哪个级别的，都不会再被强塞其他任务。”
　　“很好，我就接这个！”聿九音干脆利落的拍板定下。
　　鬼屋经营他虽然没有经历过，不过想来应该和维持道观有异曲同工之处。重点是，经营鬼屋什么的听起来就很安逸。聿九音平时最腻歪到处奔波，手里又不缺钱，更不怕任务等级过低而被其他协会天师嘲笑。
　　所以这么琢磨着，聿九音觉得这任务还是挺好的。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自己前脚刚在手机上下载玄学协会app，绑定任务离开玄学协会，后脚玄学协会的招待大厅里就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感叹声。
　　“呀！这个倒霉任务终于有人接走啦！”
　　原因无他，鬼屋任务在协会已经搁置很久，之前不是没人尝试，但所有尝试的人都以失败告终。
　　虽然在世人眼里，玄学大师开鬼屋肯定是如鱼得水。毕竟本身就可与天道鬼神打交道。可玄学协会有规定，就是协会众人不得用幻术蒙蔽世人，这下就直接堵死了容易的近路。
　　尤其是现在的人胆子越来越大，对猎奇要求也越来越高。就那些恐怖电影里的内容，搞不好比现实里的真事儿还吓人呢！见多识广了之后，玄学协会那些天师们的设计，对于游客们来讲简直就是无聊至极骗小孩子的。
　　一来二去这任务就耽误了，根本就没有人接。到了眼下，由于失败次数过多，惩罚机制更是进阶到了最高的五雷轰顶。直接被天师论坛投票成为十大奇葩任务之首，同时也是十大危险任务里最特别的存在。
　　没错，任务失败惩罚比任务本身还可怕，想想就格外蛋疼。
　　然而此时站在鬼屋面前的聿九音也同样感受到了这种蛋疼。就面前这种快要倒闭的鬼屋，分明比他原来住的道观还要破！道观还有个菜地可以自给自足呢，这鬼屋是什么鬼？那塌了一半的房顶搞不好下雨还要漏雨吧！
　　挑了挑唇角，聿九音极力稳定住自己暴躁的心情，免得一激动回去道观一天雷劈死师父那个死老头。可偏偏越不痛快，越有人找事。他这头心烦意乱，那边还有人凑过来扯淡。
　　“喂！你是这个鬼屋的老板？”
　　“对，有事？”
　　“当然有，而且还是大事儿！你今儿必须给我一个说法，都是你这鬼屋弄得晦气，闹得我们中介生意都不好。”
　　中介？聿九音转头和那人对视。
　　是一个其貌不扬的中年男人，听他话里的意思，他开的中介多半是鬼屋对面的那间。
　　至于晦气……他是挺晦气的，不过和鬼屋没什么关系。聿九音就着中介老板打量了一会，慢条斯理的说道，“太岁主灾祸连环。你生肖属兔现在又是卯年，还敢把大门开在东边，你不倒霉谁倒霉。”
　　“你怎么知道我属相？难不成你故意调查我？”中介老板先是心里一惊，赶紧嚷嚷了起来。
　　聿九音被他吵得头疼，懒洋洋的留下一句忠告：“我要是你，就立刻把门填上重新开一个，顺便在正东位请个八卦化煞。另外，今儿晚上店里别留人，留人别出声，否则小命不保。”
　　说完，聿九音推开中介老板挡着自己的手，拎着行礼就往鬼屋走。
　　麻烦。
　　这鬼屋闹得他心烦就算了，还碰见一个倒霉犯太岁的邻居。聿九音强忍着立刻会道观揍自家师父一顿的冲动，用空着的手拿出手机，噼里啪啦的给远在山上的老头发了条短信。
　　“师父，我已经到了任务点，你好不好奇这里长什么样？”
　　然而不过两秒，手机短信便传来动账通知，他的户头多出来二十万。备注是贱兮兮的一句“徒弟爱你么么哒~”
　　明显是老头在心虚！聿九音看着手机越发咬牙切齿。
　　可凡事有一就有二，聿九音还没进屋，就见三个大学生，突然从鬼屋塌了一半的窗户里翻了出来。
　　“这也叫B市十大凶宅？无聊成这样，就连两岁孩子都不会被吓到。”
　　“所以你们进去给钱了吗？”聿九音面无表情的站在窗户旁边看着他们。
　　卧槽！虽然是大白天，可这么冷不丁蹦出来一个大活人也够吓人的。为首的被吓了一跳。接着，他看聿九音年纪不大，就开了个小玩笑。
　　“兄弟别介意嘛，你这鬼屋都八百年没人来了，我们还以为是空宅呢！对不住。”
　　“所以就私闯民宅？”聿九音听完，上下打量了他几眼，接着就皱起了眉头，“我建议你们今晚都不要走了。”
　　“你什么意思？”另外两个大学生以为聿九音威胁他们，也跟着急了。然而骂街的话还没说出口，就陡然哑了喉咙。
　　有，有点诡异。
　　就看聿九音那张脸，五官明媚，眼角一颗泪痣点缀得恰到好处，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生气的缘故，眼神格外森冷，配上身后年久失修的鬼屋，竟凭空多了几分鬼气，活脱脱像只成了精的九尾狐。
　　“要走也行，我怕你们看不到明天的太阳。”死死的盯住三个大学生的身后，聿九音的眼神变得越发凌厉起来。
　　“你，你胡说什么？”
　　“你背着个老头，他搂着个女娃娃，还有你……”像是怕吓到谁一样，聿九音的嗓音压得格外的低，“你头顶那个小男孩可就只有半个身子，你们不觉得累吗？”
　　！！！
　　普普通通的一句话，却让冷汗瞬间爬满三人的额头。
　　“你有病吧！”三个大学生互相对视一眼，赶紧跑走了。然而他们虽然人走了，聿九音冷飕飕的话却像是梦魇，始终萦绕在他们各自心头久久不散。
　　这可不是他不救，而是人家不让他救。看着几个人离开的背影，聿九音无聊的勾了勾唇角，把注意力又放回到了鬼屋上面。
　　现在终于安静了，能够让他好好琢磨一下未来鬼屋的规划模式，顺便看看需要添置哪些生活用品。
　　这里年久失修，啥啥没有，想住的舒坦，最起码要先买张大床。
　　至于未来的重振问题，道观都能让他经营到香火旺盛，鬼屋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更何况，他也不得不经营成功。毕竟如果不成功，就要天打雷劈。届时不损坏个心血养起来的本命法器，恐怕也很难保住性命。
　　这么想着，聿九音顿时心情就变得更加不好了。
　　——
　　然而聿九音这头为了生活舒适而忙碌。另外一边刚刚回去自家店里的中介老板，却正处在发大财的美梦当中。
　　他万万没想到，聿九音那头刚说完他命犯太岁，这边店里就迎来了一桩大生意。
　　木槿小区有个南北通透的三居室急卖，如果三天之内能够售出，对方承诺支付百分之三十五的中介费。
　　木槿小区可是B市最火的小区之一，有市无价。而且百分之三十五的费用，还是三居室，只要卖出去，就是几十万到手。
　　翻阅着那人提供的房产证资料等等，在确定了一切正确之后，中介老板的脸上露出了兴奋的笑容。
　　什么太岁主灾祸连环，分明就是那倒霉的鬼屋当误了他的生意。这不，他刚找了鬼屋老板的麻烦，自己这边的好生意就好起来了。
　　然而他根本没有发觉，那个来找他卖房的男人，也同样用一种格外热切的视线打量着他的中介店，并且在临走之前，还不经意的弄洒了中介老板摆放在大门口的油漆桶。
　　“对不住，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了。”男人一个劲儿的道歉，甚至还掏出自己的手绢试图把门上的油漆擦干净。
　　“别别别，不劳动您，这都是小事儿小事儿，咱们合作愉快就行。”想到房子卖掉后能够挣到的几十万，中介老板根本就不在乎油漆弄脏了门的事儿，反而一门心思的和那卖房的男人越好明天上门的具体时间。
　　于是，两人一边说着，一边走远。至于他们身后那扇被油漆弄脏的门，远远看去，白色的斑点竟像是某种带着暗示意义的标记。例如小偷一行中，代表着夜里行动偷窃的特殊符号。
　　是夜，变故陡然降临！
　　作者有话要说：
　　聿九音：看~这就是不听话的下场ε=(?ο｀*)))唉
　　——
　　那个什么，文中涉及到风水道术的，喵之前有查过资料，在这里列个参考书目。顺便想说一下，风水道术测字化煞这些东西都不是能照本宣科的。不同情况有不同的解释。所以大家看到文里的内容，就当消遣就好，千万不要当真。参考书目如下：
　　《犯罪心理学》《犯罪心理学2》《变态心理学》《变态心理学2》《中国道教文化典故》《麻衣神相》《柳庄神相》《亦俗亦术》《奇门遁甲》《化煞风水详解》《非常店铺财运风水》等一套八本由黄一真主编《山海经》《北欧神话》《中国精怪故事集》《测字解密》《蔡式快速测字法》《民间测字100例》目前用到这些参考书目，后面再有其他相关内容，喵会放在后面的作者说里来补充标注。


第2章 爸爸救我！
　　黑暗中的中介店，门口突然多了四五个人。他们打扮低调，几乎可以完美融入夜色。但如果走近，就会发现他们手里拿着的，不是别的，而是上门偷盗用的利器。
　　这是一帮老手，他们的计划相当周全，默契十足，只用眼神就能完美沟通。悄无声息的把大门撬开之后，一行人直接进入了中介店。
　　“钱放在哪？”为首的悄声问带路的那个。
　　“就在东南角办公室里，我今天白天就踩好点了。”
　　他们边说着，边摸到办公室，不过几下就把看似安全的保险柜撬开了。
　　“三百万？怎么会这么多？”几个人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喜，
　　“哈哈哈，贪心不足蛇吞象，看来那房子还真值不少钱了！”为首的嗤笑一声，立刻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中介这一行，如果碰见急于出手的好房源，只要流动资金足够，就会先以公司名义买下来以便屯着日后卖高价的。很显然，这中介老板就是这种打算。因此在告别了白天装模作样踩点的那个人以后，他就赶紧去银行提前取了钱放在保险柜里。
　　原本是未雨绸缪，现在却便宜了这帮偷儿。
　　几个人动作极快，没到五分钟就利落的把所有的钱装进袋子里取走。殊不知，他们的一系列行动，全都完整的落入另外一个人的眼里，正是那个中介老板。
　　此时的中介老板，就躲在桌子下，几乎要被吓尿了根本不敢出来。这帮偷儿都拿着大家伙，行动之间血腥气十足。更何况，就着夜色，为首那人的脸清晰可见，分明是之前电视上警察发过协查通报的抢劫杀人犯。
　　手上是有人命官司的。
　　他突然就想到聿九音白天说的那句忠告，“晚上店里别留人，留人别出声，否则小命不保。”，在联系眼下的情况，老板差点吓尿了裤子。
　　毕竟，就冲着眼前这几位，他假如真站出来反抗，估计下一秒会就会像之前其他几个受害者那样，被狠狠地捅上一刀。
　　就这么的，中介老板死死的捂住嘴，战战兢兢的躲着，生怕自己被发现。直到这些人出了店门，也没敢大喘气。愣是又等了一个多小时，确定他们不会去而复返，才连滚带爬的从桌子下面出来，抖着手报了警。
　　与此同时，他又想到下午同样碰见聿九音的那三个大学生。如果他这里不是巧合，那他们会不会……一阵莫名的冷风穿堂而过，中介老板一个哆嗦，只觉得后背发凉。
　　殊不知，这老板看似脑补得夸张，可那三个大学生正在经历的，却远比老板脑补的还要可怕一万倍。
　　只能说不作不死。
　　从聿九音那里回来以后，这三个人坐在宿舍里越想越不爽。不约而同的在学校论坛吐槽起来。
　　聿九音新接手这家鬼屋，在B市的年轻人群体当中名声不小。当然，并非是因为好玩能够满足人的猎奇心里，而是因为太久没有人搭理被传说成十大凶宅之一。
　　这三个大学生，在学校的夜话论坛里也是小有热度的名人。不仅是小版主，而且本身还是某直播平台的灵异户外直播主播。
　　最近，他们直播的新内容正是探险B市十大凶宅。尤其是前两天，他们还在最恐怖的那间凶宅里住了一宿。因此眼下正是人气最旺的时候，再加上开贴吐槽的内容，是同为十大凶宅之一的聿九音的鬼屋，所以很快便被众人重视起来。
　　一开始，大家都跟着吐槽，说那鬼屋要真是凶宅也就算了，结果破成那样竟然还在营业，简直不科学。可等到他们吐槽起聿九音本身比鬼屋可怕的时候，就被直接嘲笑了。
　　“哈哈哈，真那么可怕他自己进去扮鬼不就好了，肯定游客爆棚！”
　　“还什么背着老头，他倒没说你头顶飘着十个太监。太扯了啊！”
　　“竟然被这样的谬论吓到，怕不是石乐志。”
　　都是冲动的小年轻，被嘲讽了胆子小之后，干脆也都不服气了起来。就这么的，一场骂战就持续到了深夜。
　　“一群傻逼！”宿舍里，三个大学生里的老二气愤的摔了鼠标，觉得论坛那帮喷子仿佛都是脑残。
　　老三见状，赶紧过来劝，“算了算了，他们知道个屁。咱们兄弟可不是他们能比的。不过话说，同样是十大凶宅，前两天明春路上的那栋凶宅比起这个城郊鬼屋可有趣多了，就是不知道当初的案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原本闭目养神的老大也来了兴致，“那案子在报案当天就破了。杀人的是哪家的男主人。也真够畜生的！杀了亲爹不说，还能把一双儿女也给开肠破肚了。”
　　“不只！”老二故意压低了嗓子，“我有个铁瓷儿的爸爸就是当初参与过这个案子的。据说……后面那男的还把三具尸体的皮扒了下来，缝在一起，缝成了一个人皮娃娃！”
　　“卧槽，你走！吓死老子了！”
　　三人打闹着，这茬话题很快就跳过去了。然而就在这时，突然熄灭的灯光把他们三个吓了一跳。再一看表，原来是到了熄灯的点了。
　　吐出一口气，三人忍不住为对方的胆小笑了出来。然而就在这时，拉紧窗帘的窗户外，突然有敲玻璃的声音。
　　“这谁啊！大半夜的怕不是有毛病。”老二骂骂咧咧的要去拉窗帘。然而没走两步就被老三拉住了。
　　“干嘛？”老二不解。回头之后，却发现老大的脸色也难看至极。
　　“咱们住六楼。”
　　所以那敲玻璃的……到底是谁？
　　老二整个人都懵住了，眼底慢慢透露出惊恐的神色来。而屋里的温度，也像是要配合这种恐惧一般，慢慢的冷了下来。
　　冰凉的夜色，透过窗帘缝隙，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可从某个角度，这三个大学生却能清楚的看到，就在那玻璃后面，藏着一双偷窥的眼。好似在审视这屋里的新鲜血肉是否足够美味。
　　“跑！快跑啊！”三个人疯了一样的往门边跑。可房门却根本打不开。就在这时，玻璃碎裂，外面那东西也终于露出了真面目。
　　这他妈到底是个什么玩意？！三人吓得目瞪口呆，就见那从窗户里挤进来的鬼影，竟然和他们过往的认知完全不同。
　　拥有三张鬼脸的头下面竟然神一样的顶着一根棍子。没错，就是一根棍子。就像是古代悬头颅示众那种感觉，那棍子颤颤巍巍的杵着，一蹦脑袋一晃荡。脖腔里还一路往外滴滴答答的流着柔软的白色块状物体。又像是腐臭之后生出的蛆虫，又像是……搅烂了脑浆。
　　三人不敢置信的看了好几遍，越害怕，越移不开眼。而那鬼也越走越近。
　　笃，笃，笃……
　　棍子有节奏的敲击在地面，屋里的空气也越来越凉，冥冥中好像有稚嫩的女孩在拍着手唱着儿歌。
　　“翻翻翻花绳，绕上手指打好结。拉住线，勾出形，翻的花样真逗人。你翻一个大鸡爪，我翻面条一根根。你翻一张大鱼网，我翻一个洗澡盆 ，你翻飞机降落伞，我翻剪刀和花瓶……”
　　青嫩的童音格外可爱，然而在这样的夜色里，却诡异恐怖到了极点。因为那童谣并非代表着花绳的玩法，而是赤裸裸的在唱着死亡的过程。
　　鸡爪是被斩断的双手，面条是开肠破肚之后留下的肠子，渔网是绳子在身上绑成死结，洗澡盆就是放在下面接着鲜血的器皿。至于降落伞……
　　被勒断脖子而死的鬼，可不就只有一个头？剪刀和花瓶，就是杀死她的真正的凶器。
　　“是，是真的……那个凶宅的传说是真的！”三人对视一眼，都忍不住后悔起来。为什么当初要去那种地方！
　　可世上没有后悔药，就在他们因为恐惧而不能挪动身体的时候，那棍子顶着的鬼头，也朝着他们蹦跶了过来！
　　“啊！”三人不可控制的尖叫出声，可这种绝望却只能拉近死亡的降临。
　　一遍一遍，一遍一遍，童谣越来越刺耳。那棍子也距离他们越来越近。直到近在咫尺，他们能够清晰的闻到头颅上传来的腐臭气息。
　　是死人味。
　　三人抱在一起抖成一团，惨白着脸已经什么都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最中间的鬼面突然张大嘴，猩红的舌头就像童谣里的花绳那样，慢条斯理的朝着三人袭来，落在了他们的脸上，顺着皮肤一点一点游弋，眼看着就要圈住脖子，把人勒死！
　　“救……救命……”三个大学生张开嘴，可却一个音都发不出来。然而就在这时，其中老二还穿着的外套上，白天被聿九音拍过的地方突然泛起温暖的亮光，接着他们全都感到身上一松，好像突然回复了行走能力。至于那个鬼，也像是被刺激了一样，惨叫一声，瞬间消失不见。
　　记忆回笼，他们一下子就想起白天聿九音说要他们留下的话，顿时悔得肠子都青了。可眼下情况危急，说别的也都没有卵用。唯一的办法，就是回去找聿九音。
　　“走，咱们快走，快去找那个小老板！”
　　“没错，他一定一定有办法救我们。”
　　死里逃生，三人再也顾不上其他，拉开宿舍门，连滚带爬的往外跑。
　　——
　　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意外，这一夜，原本管理严格的宿管竟然睡着了，给了三人偷偷跑出宿舍的机会。而他们三个这次也是真的被吓破了胆，出了宿舍跑出学校大门以后，连出租车都不敢坐，直接骑着自行车就往郊外赶，那速度风驰电掣的，就差没把自行车骑成了风火轮。
　　然而此时正在鬼屋的聿九音，却也并没有多么的岁月静好，反而比那老板和这三个大学生还崩溃。
　　八月份的B市，白天揣着火炉，晚上就是桑拿房。又闷又潮，就连凉席都感觉能长出蘑菇。再加上这倒霉鬼屋设备老旧又没有空调。守着一个破电风扇，根本睡不踏实。坑爹的是，下午买空调的时候，那人说，正直夏季，购买空调的人太多，安装需要排队，因此还得一周才能送过来。
　　烦躁的从床上坐起来，聿九音感觉自己恐怕等不到一周后，就要中暑身亡了。
　　然而就在这时，一种极度危险的气息悄然将整个鬼屋笼罩。床头的招魂铃突然剧烈的响了起来。
　　鬼气？聿九音皱眉，顺手将招魂铃牵在手里，打算出去看看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他不过刚一出门，就被迎面扑过来的三个人抱住了大腿。正是连夜跑来求救的三个大学生。身后还跟着一个一边蹦跶着追人，一边唱歌的厉鬼。只是那棍子上的头颅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过于愤怒的缘故，竟然比之前在宿舍的时候还要骇人。三张面孔每一张都是凄厉无比，残忍的打量着面前的四个人，仿佛在考虑，从哪里开始下口。
　　聿九音眨眨眼，评价了一句：“脚都没有还能拼成这样，也真是挺不容易的。”
　　“大大大师，救命啊~~~~~~~~那个鬼头又来了！”这三人被那厉鬼追了一路已经彻底吓尿了，眼下见到聿九音恨不得比亲爹还亲。
　　而聿九音沉默了半晌之后，却慢条斯理的说道，“别扯淡，谁下面长成这样，肯定宁愿一辈子当太监。”
　　作者有话要说：
　　三个大学生：是鬼头不是龟头，大师你正经一点啊喂！


第3章 长得挺别致【捉虫】
　　“……”所以这是开黄腔了吗？原本害怕到想哭的三个大学生脸上的表情顿时凝固了，看着聿九音的眼神格外迷茫。
　　聿九音也没有搭理他们，只是歪着头瞥了那冲过来的厉鬼一眼。
　　“啧，长得挺别致。说说吧，为什么出来吓人？”他这话说的温柔，然而手里掐起的雷诀却充满了暴戾的气息。
　　果然好靠谱！三个大学生满脸崇拜。然而那个厉鬼的反应却出乎他们的预料。
　　就像是被聿九音看羞涩了那样，之前对着三个大学生凶神恶煞的厉鬼犹豫的原地蹦跶了两下，也不唱歌了，反而主动挪到聿九音脚边，用头蹭了蹭他的腿。接着，留下一个黑乎乎的物件就干脆消失了。
　　这么差别对待真的好吗？！三个大学生顿时感觉到了来自鬼界的恶意。
　　聿九音没有理会他们的悲愤，而是低头捡起落在地上的那个物件，接着饶有兴致的勾起了唇。
　　有点意思。
　　“这是什么？”三个大学生亦步亦趋的跟在聿九音的身后战战兢兢的问道。
　　“娃娃啊。”聿九音笑着回答，柔和下来的眉眼漂亮非常，晃得三人移不开眼。然而说出来的话，却让他们差点尿出来。
　　“人皮的！”
　　所以这是厉鬼留下的人皮娃娃。
　　人皮娃娃。
　　娃娃。
　　一晚上的奔波加惊吓，在加上聿九音这么不怀好意的恐吓，三个大学生眼前一黑，干脆晕了过去。
　　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把人吓晕的聿九音忍不住吐槽了一句，“都是爷们，胆子竟然这么小的吗？”
　　——
　　没有空调的鬼屋，温度堪比刚浇了热水的桑拿房。不过一会，这三个大学生就在极度的炎热中睁开了眼。可即便如此，这种属于人间的真实感也依然让他们感激涕零。然而在看见聿九音手上摆弄着的那个娃娃的时候，恐怖的记忆又再次复苏，忍不住开始发抖。
　　不过这一次，陪着他们一起发抖的，还有个哭丧着脸的中年男人。是之前说聿九音鬼屋晦气的那个中介老板。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眼下正缠着聿九音不停的恳求。
　　“小先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昨天都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有大量，在救我一次。”昨天夜里的经历是真的把他吓坏了，就连后面过来调查的警察都说，幸好他没出声，要不然就死定了。
　　因此眼下这中介已经把聿九音看成了真正铁口直断的大师，只希望能够抱上大腿，得他几句指点。
　　然而聿九音却根本不想多管闲事。再一扭头看那几个大学生醒了，就随意的朝着他们挥挥手，“醒了就走吧，我这可不约麻将。”
　　“别介啊！”这四个人都是被吓破胆的，早就把聿九音当成救命稻草恨不得长在他身上，就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根本没法把人撵走。
　　聿九音站起身，打算直接撵人。然而就在这时，沉默了许久的那个天师app竟然自己震动了两下，同时发出了任务提示。
　　“为了响应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发扬助人为乐的优良品质，现在主动为您接受B级任务一个。B级任务——人皮娃娃。据说用人皮缝制的人偶特别凶残，需要立刻将它捉住超度。请努力活下来哦^_^”
　　所以天师app，为什么还给他主动接任务！
　　聿九音顿时觉得自己被玄学协会骗了，因为在他下载这个倒霉app的时候，并没有人科普他说这玩意还会给他接日常任务。
　　现在好了，这任务一旦接受根本无法取消，失败还会有所惩罚，怪不得之前天师圈里的人都表示玄学协会就特么是个压榨纺织工的可恶资本家。眼下他鬼屋的事儿还没个头绪，又要料理这四个烦人的大麻烦。
　　这么想着，聿九音看向三个大学生的眼神就变得微妙起来，危险的味道显而易见。
　　“大师您救救我们啦！我们什么都能干，做牛做马也完全没问题。”三个大学生看聿九音神色有变，连忙立刻凑上去恳求，求生欲极其强烈。
　　那个中介老板也连忙跟着一起表决心，表示自己特别有用，求不抛弃。
　　什么都能干？四个人的这句话让聿九音有了新的想法。
　　他一向不是吃亏的人。现在鬼屋想要再营业，就必须需要重修，也需要招揽顾客，这四个人要是能用，倒也可以。
　　房屋中介老板平时打交道的人多，鬼屋要改建最少不了的就是包工队。他初来乍到，自己去找难免麻烦。要是能把这麻烦事甩给中介老板，倒是能轻松很多。
　　至于这三个大学生，就是鬼屋的免费劳工，一个卖票，一个扮鬼，一个领队，感觉上好像也很不错。而且大学生是猎奇向内容的最佳受众群体，他们还能顺便帮着宣传宣传。
　　更何况那倒霉app已经给他接了任务了，左右都要做不如就开个对自己有利的条件。
　　“我可以帮忙，但是我有要求。”
　　这是准备谈价钱了吗？中介老板还好，三个大学生面面相觑，心里不停地打着鼓，不知道自己通过直播挣得那点打赏的钱够不够在聿九音这里买回一条命的。
　　不过接下来，聿九音分别提出的条件，就让他们松了一口气。
　　“没问题！”四个人同时点头
　　“那就成交。”聿九音办事一向利落，谈好了相关事宜就决定立刻干活。
　　人皮娃娃那头牵扯较多，他先把中介老板这里解决了。
　　“你过来！”他把中介老板叫到面前，仔细的看了一眼他的脸。接着，聿九音就被中介老板眉宇间的一抹煞气给吸引住了目光。
　　子女宫处低陷见骨，这样的面相表示父母和子女缘分可能较浅。
　　“你刚有孩子？”
　　“是，妻子刚怀孕。求大师指点。”中介老板这会子也不摆谱了，一五一十的说起了自己的事儿。
　　原来他之前找聿九音的麻烦也并非是故意，而是一个风水先生给他带的话。那人说，聿九音这座鬼屋会影响他的财运，甚至家破人亡。在加上他妻子自从怀孕以来，胎像就一直不稳，几度处在小产边缘。这中介老板也是没有办法，这才狗急跳墙，昨天和聿九音发生冲突。
　　“所以你那中介的格局……”
　　“也是那个先生给安排的。说是招财进宝的好格局。”
　　“真是招财进宝你就不用在这求我了。去你店里看看。”聿九音边说着，边把手里的娃娃放在了桌上。然后对那三个大学生说道，“你们等等，我把他的事儿先解决了。”
　　“我们和您一起。”妈个鸡那娃娃可是人皮的，他们三个手无缚鸡之力和这东西共处一室会死的吧！想到昨天晚上的情景，三人亦步亦趋的跟在聿九音的身后。
　　“随便。”已经有了约定，聿九音这会也不嫌他们烦了，带着就往那边去。
　　——
　　隔着一条马路就是中介老板所在的中介所。眼下店里警察的取证工作已经结束，但是被抢劫之后的混乱还并没有清理，其他员工也跟着放假一天。
　　不知道是不是刚刚遭劫的缘故，这中介所冷冷清清，总给人一种阴测测的感觉。分明门窗全开，屋顶高度也足够，但依然让人感到压抑，仿佛那天花板时刻有掉下来的危机，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在哪找的大师，手艺不错。”
　　没听出来聿九音话里的深意，中介老板附和了一句，“好像是还不错，朋友介绍的。”
　　“那可以断关系了。阳宅修成了棺材，难不成还真以为会升官发财？”
　　棺材……老板顿时毛骨悚然。
　　聿九音看他不懂，先指了鱼缸。“三角鱼缸五行属火，火克水，龙鱼如若油烹，又被困在火位，龙游浅溪不得化龙。恨你都来不及，怎么可能给你生财？”
　　“至于那里是你的办公室是吧。”
　　“对。”
　　“转头看看正对着你的地方。对着你那个尖角，就是聚煞的利刃，日积月累，连累妻儿，自己多半也要性命不保。你得罪谁了？会弄这么个局来设计你。”
　　“我，我……”想到自家朋友平时一副表面亲热的模样，老板顿时浑身发凉。
　　“拆了重装吧！没别的法子。”
　　“那，那我媳妇儿……”老板欲哭无泪。
　　“拿去，让她随身带着。”聿九音随手扔给那老板一张符纸，并且重点强调，尤其是出门，更不能离身。
　　“多谢大师。”知道聿九音所言非虚，那老板一步都不敢停留，送走了聿九音之后，就赶紧拿着东西去找自己媳妇儿。
　　而聿九音那头，在解决了中介老板的麻烦之后，就开始像三个大学生了解关于凶宅的事情。
　　“现在换你们，和我说说那棍子是怎么找上你们的。”
　　棍子？三人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聿九音说的是昨天那个鬼，不由自主的笑了出来。虽然还是觉得恐怖，可棍子这个称呼也的确会戳中迷之笑点。
　　一直以来的紧张终于消散了不少。他们各自沉默了一小会，整理了思路，和聿九音说起了事情始末。
　　简单地说，就是这三个大学生为了找一个直播的好噱头，去传言中的B市十大凶宅之首住了一宿。
　　所以这到底是有多闲？聿九音感觉无力吐槽。
　　不过解铃还须系铃人，想要解决这档子事，就还得去哪个凶宅看看。不过，从昨天这个人皮娃娃来看，那厉鬼的目的似乎不是为了害人，好像是有什么话说。
　　将那厉鬼留下的人皮娃娃翻来覆去的翻了两遍，聿九音决定今往就去春明路的凶宅看看。
　　——
　　四人在鬼屋休息了一会，等到下午就一起出发去春明路那边的凶宅。聿九音的鬼屋在郊外，距离那边还挺远。等他们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已经是日落西沉的傍晚时分。
　　“就是这。”远远地指了一下位置，三个大学生依旧心有余悸，根本不敢往前凑。
　　聿九音见状主动上前，紧接着就皱起了眉头。
　　就见面前的小别墅年久失修摇摇欲坠，透过塌了一半的围墙朝着院子看去，越发让人感觉鬼气森森。
　　尤其是大门前的地面，分明这几天都没有下雨，可黑黢黢的土地潮湿泥泞，铁锈色的积水就像是陈年未干的血水。
　　“你们那天进去的时候也是这样？”
　　“对，隔壁家的大哥说这一片的管道坏了，所以院子里一直有积水。”
　　“隔壁？”
　　“就是十米外的那一家。这凶宅现在特别出名，每隔几天就有人来。所以隔壁的邻居就弄了个小饭馆，我们那天直播时吃火锅的锅具就是在他家借的，肉也是从他家买的。”
　　“嗯，人皮娃娃也可能是他家做的！”聿九音轻描淡写了一句，差点没把三个大学生吓尿。
　　不过这虽然只是聿九音的一句玩笑话，可他却是真心觉得那邻居有蹊跷。
　　这边是出了名的凶宅，三个大学生也就住了一夜就招上了厉鬼。隔壁离得那样近，始终安然无恙不说，甚至还做起了凶宅的生意，租锅具卖食物。
　　最重要的是，分明凶宅在这里，可聿九音却莫名在隔壁哪里闻到了一股子死气。
　　“有点意思，先去隔壁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
　　聿九音：我掐指一算，鬼屋第一个员工找到了！


第4章 鸡爪汤【捉虫】
　　十来米的距离并没有多远，聿九音四人不过走了几步，就到了凶宅隔壁那家的大门口。
　　是家家庭式餐馆，一层完全打通了用作招待客人。老板是个慈眉善目的中年男人。这会正值饭点，他人在做饭。开放式厨房乍一看十分干净，灶台上好像是炖着一锅肉，香气扑鼻。
　　“还是这么好吃啊！”久违的人间烟火让三个大学生的情绪缓和了不少，纷纷回忆起这中年男人的好手艺来。
　　就在这时，门外有个颤颤巍巍的老太太推门进来，浑身脏乱不堪，又有点疯疯癫癫。
　　她仿佛没有看到聿九音几人一样，径直从门口走到厨房，直勾勾的看向中年老板，哑着嗓子询问，“你有没有看到我的女儿？有没有看到？”
　　聿九音听见，转头仔细打量了她的面相，接着就下意识皱起眉。
　　泪堂纹路杂乱，说明年轻时身体不好，得子不易，多半是要到中年才能等到儿女缘分。然而她额头上抬头纹交叉，分明是冲动了自身的子孙宫，即使有子嗣，到了老年也很难守住。
　　眼下，这老太太口口声声说寻找女儿。然而聿九音却觉得，她女儿多半凶多吉少。
　　可店里正吃饭的其他人却并不管这些，反而纷纷露出了嫌恶的神色。倒是那中年老板却脾气很好，主动迎上去柔声询问：“我们没有看见您女儿，阿姨您来喝碗汤喝吗？
　　“好，好。”那老太太颤颤巍巍的接过老板递过来的汤，然后就踉踉跄跄的端着出去了。就连店里的碗也一起拿走了。
　　“哎，她天天来，真疯假疯都不知道，你何必呢？”有老顾客看见忍不住劝了老板一句。
　　“哎，谁没有老的一天呢！丢了女儿也挺可怜的。”老板笑着摇摇头，又进去厨房里忙活起来。
　　他做饭的姿势很好看，手指修长，厨具也使用的格外娴熟。一把宽背菜刀就能做出一桌子美味。
　　可聿九音看着，却总觉得他身上有种难以形容的违和感。
　　“聿哥，你在看什么？”三个大学生中的老二忍不住小声在聿九音耳边小声嘀咕，“别看这里店不大，这大哥人可好，上次我们也看见这个老太太时，他也给她一碗汤。”
　　“上次也看见了？”想到方才旁边的顾客说这老太太每天都来的话，聿九音心里一动，感觉有什么线索好像连起来了。连忙追问了一句，“那你们看到她喝汤了吗？”
　　“没。”老二摇摇头，“而且好奇怪啊，那天我们怕天太晚她一个人回去危险还偷着跟在后面来着。结果她拐了条街就把汤倒在地上，还趴下一个劲儿的在里面翻找，嘴里念叨着没有，没有。”
　　“估计是真疯吧！找人怎么会去汤里找？”老三开了句玩笑。
　　可聿九音却低笑着接了一句，“兴许她觉得她丢了的女儿就在汤里。”
　　什么在汤里？三人愣了愣，顺着聿九音的视线方向往厨房里看。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中年老板刚从锅里刚盛出来的，仿佛并不是什么过了油的鸡爪，而是……扭曲了的幼童的手指。
　　卧槽！三人顿时吓得一哆嗦，然而再揉揉眼睛，又发现是虚惊一场。
　　可聿九音就像生怕吓不死他们一样，又补了一句，“话说你们知道自己那天吃的到底是什么吗？”
　　当然也是鸡爪酸笋汤！然而原本理直气壮的话，在这种情境下却莫名让人产生自我怀疑。三个大学生甚至回忆不起来那天吃饭的时候，吃下去的饭食到底是个什么形状。
　　如果也是这些的话……
　　呕！三个人纷纷跑出去找了个角落吐了一地。而厨房里面的中年老板看见他们跑出去的模样，也赶紧从厨房里出来。
　　“这是怎么了？”
　　“或许是天气太热中暑了，吐出来就好了。”聿九音不动声色。
　　“是吗？那我一会给你们盛一碗绿豆汤，这样方便消暑。”关切的交代了一句，男人便回了厨房。完全没有发觉，聿九音眼底藏着的冰冷寒意。
　　——
　　短短的小插曲很快就翻篇了。而有了心结，这三个大学生说什么都不敢再在中年老板的店里吃饭。可偏偏聿九音却说自己是开玩笑的，竟然真的从男人那里要了五份饭菜，打包了带走。
　　“聿哥，这个真的能吃吗？”
　　“当然可以。今天要在隔壁的凶宅住一夜，不吃饭半夜可别叫唤。”
　　“那也买的太多了，我们只有四个人。”
　　“第五个不是在你后背上背着呢吗？”
　　三个大学生：九音爸爸我求你善良QAQ
　　——
　　就这么的逗贫几句，当夜色再次降临的时候，聿九音终于带着三个大学生回到隔壁的凶宅。他们翻过倒塌的围墙，从凶宅的后面进去。穿过了一个类似于杂物间的地方之后，终于到达了凶宅一楼的客厅。
　　只能说物是人非，上一次还吃着火锅开直播的三个大学生，现在已经被吓得瑟瑟发抖。甚至只是站在原地，都感觉自己分分钟就要被吓晕过去。
　　而聿九音却像是没事儿人一样，招呼着他们把之前买的饭摆在地上。
　　“一起吃啊！”聿九音嘴里这么说着，可却根本没有吃的意思。反而抽了几双筷子各自竖直的插在摆好的饭菜上。
　　有点奇怪的动作顿时引起了三个大学生的不解，聿九音这次也不在卖关子，直接解惑。
　　“我在请鬼吃饭。”他笑着指了指地上，“在天师这一行里，把筷子竖直的插在饭里，就是请鬼用餐的规矩。其实这种事情也挺多的。就好比你们可能会有这种经历，食堂打完饭之后，把筷子立在米饭里过了一会，米饭就没有香气了。那是因为路过的鬼已经吃完了，所以索然无味。”
　　……很好，他们都干过，三人面如金纸。
　　聿九音见状眼神越发恶劣，又再补了一句。“可惜了，请他们他们也不会吃的，因为这里面的东西，连鬼都嫌弃啊。”
　　所以，果然是人肉吗？这三个倒霉孩子又想吐了。
　　这一次，聿九音终于不在逗弄他们。而是随手把筷子取下来，合掌在屋子里拜了拜。然后就站起身，四处打探。
　　其实他见到那个中年老板之后，就大致猜到了事情的始末，只是心里上有点接受不了。
　　虽然很小的时候师父就和他说过，人心比鬼神可怕。他常年在道观，也看到一些人情是非，可终究不过是大善小恶，各自警醒就好。
　　然而今天，他却真真正正的感受到了，人到底会有多卑劣。
　　昨夜棍子鬼留下人皮娃娃的时候，也给聿九音留下一段讯息。和其他人脑补的想要害人夺人性命不同，聿九音从棍子鬼破碎的鬼脸上，看见的就只有无尽的绝望。
　　他从口袋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铜板，按部就班的放在几个固定的方位。虽然就过去短短几年，但是网上关于春明路凶宅却少之又少。聿九音想要解决这里的事情，就必须知道当年的真相。
　　棍子鬼是这里的厉鬼，那么最省事的法子，就是直接问他。随着聿九音摆好最后一枚铜板，招魂阵成，整个凶宅里温度陡转之下。尘封多年的惨案，终于露出冰山一角。
　　血，猩红的血。跑不出去，懵懂的小女孩被哥哥拉着拼命的往前跑。身后是砍刀砍断骨头时发出的闷响。然后，就是不紧不慢的脚步声。
　　跑不掉，她跑不掉了。大门被关得死死的，火烧火燎的嗓子也哭喊不出半个音节。
　　“救命……救救我们……”无声的开口，只有气音，而后面不紧不慢的脚步声，却代表着刽子手即将降临。
　　铁钩穿透脖子上的皮肤，悬在院子里的矮树上。可那凶手却娴熟到了只用一把剪子，便能轻而易举的把谋杀变成一场残暴的酷刑。血水落在盆里，孩童无声的哭嚎，老人死不瞑目的咒怨。
　　而他们的父亲，就被绑在椅子上，眼睁睁的看着眼前这一幕。眼神也渐渐变得机械涣散。哪怕是仇恨都不能再让他维持清醒。
　　等警察来的时候，手里拎着刀的父亲已经彻底被逼疯。
　　聿九音别过头，眼里闪过一丝怜悯。而那三个大学生更是已经惊骇到目瞪口呆，直接骂了一句“真他妈是畜生！”
　　谁能想到，当初轰动一时的灭门案，并非是作为父亲的男主人神经病发作屠戮了满门，而是被杀人凶手强行逼疯。而更可悲的是，一直被谩骂说全家悲剧导火索的女主人，也并非是什么因为不负责任的离家出走。而是早早就被恶人杀害了。
　　画面渐渐转淡，最后那鬼终于露出了真面目。之前棍子鬼面都是假的。实际上，只有一个和蔼的老爷子，和一对怯生生的双胞胎。
　　其中那个女孩有点害羞，躲在哥哥后面偷偷的看着他们。可张开的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死前被割了舌头，死后也没有办法说话了。怪不得她总是唱童谣。”聿九音走到近前，亲昵的摸了摸小女孩的头，明白了之前棍子鬼出现时伴随的歌声。
　　那不是什么鬼童谣，而是她生前的情景回放。
　　三个大学生听了，心里也越发不好受，全都红了眼圈。
　　“你知道你母亲在哪里吗？”聿九音耐心的询问他们。
　　这一次，是那个小男孩做出的回应。他轻轻点了点头，飘到了窗户边，远远地指了指邻居家。
　　“果然如此。”聿九音叹了口气，转头对三个大学生说道，“准备报警吧。”
　　“好。”三人答应着，赶紧拿出手机拨通了110。可不过刚刚接通，院子里突然有重物落下的声音。紧接着，沉闷的脚步声也从大门外传来。
　　“是谁？”老大问了一句，主动走到门边查看。然而就在他手即将触碰到大门的时候，就听“哐啷”一声巨响，闪着寒光的斧刃就这么陡然砍破了木质大门，直直的逼在了近在咫尺的老大的鼻尖。
　　老大吓得一动不敢动，然而透过猫眼看到的情景却越发让他吓得差点尿出来。
　　只见门外，一双阴蛰的眼正贴在那里，滴溜溜转动的眼珠写满了不怀好意。
　　作者有话要说：
　　老大：神他妈吓死爹了！


第5章 聿九音拿起了棍子【捉虫】
　　“怎，怎么办？”老大抖着身体几乎不会动了。而门外那人的动作却越来越大。
　　“碰！”斧子从门里拔出，接着又是狠狠一斧。这次，就连门框都跟着震动了起来。估计最多再砍一下，这门就抵挡不住了。
　　三个大学生年纪不大，都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事儿。在极度的恐惧中，几乎全都懵住了。
　　聿九音见状，无奈的往前了一步，顺手在地上捡了根棍子。然而就在他走到门前，想要和那位不速之客正面交锋的瞬间，他的手腕突然被一只潮湿的手掌拉住了。
　　“快，快，快快跑啊！”正是被吓尿了刚回过神来的老大。在生命受到威胁的前提下，老大终于爆发出了巨大的勇气，拉住聿九音的手，拔腿就往里面跑。
　　“你跑什么？”汤聿九音被他拉了一个趔趄格外不高兴。可紧接着就被老三的话怼了一脸。
　　“聿哥那可是灭门惨案的凶手，你心里有点逼数啊！”
　　所以没看着他手里拎着棍子吗？到底是谁心里没有逼数！聿九音很想多吐槽一句，然而屋子里突然的鬼气变化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不对劲，按理说这宅子里只有三条人命，为什么会有这么浓郁的鬼气？哪怕是山里的乱坟岗都没有这么夸张。难不成这里的人命还不止一个？
　　可就在聿九音琢磨的过程里，三个被吓成无头苍蝇的大学生却已经把他带进了一个像是厨房一样的死胡同。
　　“所以这就是你们找到的安全地方？”站在厨房中间，聿九音无奈的看着身后的三个废物点心，心里感觉好累。然而三个大学生比他还要崩溃，全都欲哭无泪的看着他。
　　实在是太可怕了啊！
　　就他们现在站着的这个地方，血腥味浓重，地上还到处都是粘稠的液体。就像是杀猪的屠宰场，到处弥漫着刺鼻的铁锈臭味。至于不远处，那个拎斧子男人的脚步声也在不断地靠近。他们现在就是瓮中之鳖。
　　“不太对。上次来的时候我们没有发现这个屋子。”三个大学生瑟瑟发抖，拼命的往角落里挤。可在四处打量之后，却变得更加惶恐。
　　就见他们对面墙上竟然用钉子钉这一面墙的麻雀，根据周围晕染开的血迹来看，明显是活着的时候钉上去的。眼下这些麻雀的尸体还没有腐烂，说明这就是最近才发生的事情。
　　“美吧！”不怀好意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正是之前破门而入的那个男人。也就是隔壁那家家庭式餐厅的中年老板。此刻，他一只手里拎着一个小巧的手电，光亮依次闪过聿九音四人的脸，接着就满意的笑了。
　　“你们是这幅画的第一批欣赏者，怎么样？是不是很庆幸？而且我还有另外一个更好的消息要告诉你们。你们已经变成我最新的猎物，我会好好照顾你们的。”
　　猎物？三个大学生先是不解，接着就立刻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顿时面色惨白。
　　“别，别过来！”不知道是不是太过惊慌的缘故，老二在后退的过程中，不小心碰到了靠着墙角的冰箱。
　　紧接着，在冰箱门开后，剧烈的腐臭味到就从里面传了出来。就看原本应该是冷冻室的格子里，塞满了已经变质的肉块。至于冷藏室的架子上，满满登登的两排都是瞪大了眼睛满目惊恐的人头！
　　“啊！”原本就害怕的三个大学生，顿时越发被吓尿了。
　　而那中年老板在听到之后却变得越发兴奋，“你们发现了我的秘密？不过别担心，你们马上也会成为其中一员。”
　　欣赏着他们的恐惧，中年老板晃了晃手里的斧子。月色下，斧子上干涸的黑色血迹，泛着恶臭，直击灵魂。
　　然而聿九音却并不为之所动，反而冷静的问出了自己一直想问的问题，“你在这个屋子里到底杀了多少人？”
　　“等你死了就知道了。”中年老板低低的笑着，一步一步朝着他们走近。而他手里的斧子，也随着脚步在地上划出长长的痕迹。
　　他一直没说，其实下午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对聿九音格外渴望，认为如此漂亮的男人，一定会成为他所有狩猎中，最令他意犹未尽的一个。
　　激动地心情无法按捺，中年老板加快了脚上的步伐，高举斧子，狠狠地朝着聿九音四人砍下。毫无疑问，只要沾上了，非死即伤。
　　“聿哥啊啊啊啊啊！”三个大学生喊的嗓子都变了调，惊恐的看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斧子，像是被吓傻了的鹌鹑。
　　而之前引着他们过来的棍子鬼也一并出现，其中的那个老爷子疯狂的撞击着中年男人，至于那个小男孩，更是凶狠的扑在中年老板的脖子上，长大了嘴想要咬下去。
　　可惜，毫无卵用。
　　活着的时候中年老板就能把他们把满门屠杀，眼下这一家子死了成为厉鬼，也难敌中年老板身上的煞气。
　　稚嫩的童谣再次响起，小女孩飘在半空，空洞的眼眶里留下两行血泪。然而这次不是为了吓人，而是一种对救赎和解脱的疯狂渴望。
　　他们死的太惨，又眼睁睁的看着亲人被仇人逼疯背上噩名，身陷炼狱，生不如死。如今终于求救有门，却再次看到恩人身陷险境。
　　地狱空荡荡，恶魔在人间。
　　这不公平！
　　他们绝不允许！
　　“啊！”凄厉的鬼叫几乎能穿透耳膜。
　　而那中年老板却像是习惯了一样哈哈大笑：“变成鬼又能怎么样？你们不是每次看我杀人都演这么一出？没用的！全都没用！活着的时候都没用，死了就更是废物！”
　　“有没有用，好像不是你说的算。”聿九音微微抬高的音量打断了那中年老板的嚣张气焰。而他手里突然响起的铃音也让那中年老板的心跳，跟着不稳了起来。
　　“你在干什么？”他盯着聿九音的手，感觉自己的身体都开始不受控制。
　　可聿九音却低笑着回答，“一报还一报，与其关心我，不如你回头看看？”
　　“看什么？不过都是我的收藏品。”
　　“可现在，你才是他们的食物啊！”聿九音勾起唇角，手里的招魂铃有节奏的又摇了两下。
　　这是他最常用的本命法器，用处只有一个，就是招魂。而在这样的情境下，还有另外一个用处，就是快速增加厉鬼怨气。
　　中年老板终于感受到了情况有变，接着就发觉自己的双脚不能动弹。他低头看去，一向无所畏惧的人，这次却直接吓傻了。
　　手，各式各样的手，枯瘦的，稚嫩的，纤长的，全都死死的扣在他的脚腕上。而那些手掌连着的断腕下，流出的血迹也已经漫过了他的鞋子。至于在他的背后，更是有无数双眼睛阴测测的盯着他。
　　竟然是那些原本藏在冰箱里的头颅。
　　什么情况？中年老板一下子就慌了，过去的画面也在眼前一幅幅轮番转换。
　　第一幅的主角，就是这家人丢了十年的妻子。也是中年老板杀掉的第一个人。
　　那其实只是个意外，然而当鲜血迸裂的瞬间，那种刺激却成为了他的渴望，渐渐的变成习惯。凶宅一家老小只是他用来练手的试验品。而后来，他把这里经营成真正的凶宅，吸引着那些追求刺激的年轻人来此冒险。从而获得更大的狩猎快感。
　　没人能够说他，没有人能够谴责他！物竞天择，弱者就理应成为强者的玩具。杀人怎么了？那些吃着胎盘美容的女人，分明比他还要恶心，她们把人肉当成食物啊！
　　中年老板胡乱的挥舞着手里的斧子，想要将缠住自己腿的那些鬼手挪开，嘴里还不停的念叨着：“滚！你们抓不住我，没人能抓住我！”
　　疯了，他一定是疯了。三个大学生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而他们身边的聿九音却默默收起了招魂铃不愿再看。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鬼就是一种令人谈之色变的存在。可谁又能想到，人恶起来，就连鬼都显得可爱许多。
　　“时间差不多了。”聿九音低声开口，紧接着，那些抓住中年老板的鬼手便跟着消散开来。就在这时，紧闭的门被人从外面踹开，正是之前接到老二报警电话赶过来的警察。
　　因为电话打了一半就逃命去了，所以他们废了些时间才确定聿九音四人所在的方位。
　　一场噩梦终于结束。看着被警察抓起来铐住双手的中年男人，三个大学生瞬间软了腿，跪坐在地上。
　　——
　　作为受害人，聿九音和三个大学生跟着一起回去警局辅助调查。当他们做完笔录从询问室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聿九音的神色还算正常，可那三个大学生却已经坚持不住。这两天又惊又吓他们已经快要虚脱，但是一想到那个邻居的残忍暴戾，又让他们更加心凉。
　　据调查的警察说，在那个中年老板的床铺下面，竟然藏着一本名册，上面详细记载着他的每一次狩猎过程。那些鲜血淋漓的场景以及受害者恐惧的哀嚎，每一幕都被他细致的记录下来。只要一翻开，就能满足他的兴奋。
　　至于聿九音他们意外发现的冰柜，就是中年老板的藏尸处。里面密密麻麻的藏满了尸体，就连骨头敲碎后的骨髓，都用饭盒仔细收集保存起来。而白天的那个老太太也的确没有找错。她丢失的女儿就是被这个中年老板杀害的。
　　人怎么就能坏成这样！三个大学生惨白着脸，只感觉三观都被颠覆了。可更令他们想不到的是，这样罪大恶极的人，竟然还能够找来律师。而且那律师还带来了一个人模狗样的精神病专家，说中年老板很早之前就患有严重的妄想症。并且出示了证明，要求保释。
　　“不是吧！”有冲动的年轻警察直接就气得拍了桌子。然而他身边的老干警却示意他安静，八面玲珑的打了个官腔：“人您不能带走，因为我们需要确定这份精神疾病证明的真伪。如果事实如此，那么按照华国律法规定，精神病人在不能辨认或者不能控制自己行为的时候造成危害结果，经法定程序鉴定确认的，不负刑事责任。您可以申请保释。”
　　所以杀了人，就用一句神经病就可以躲掉惩罚？三个大学生诧异的睁大了眼，根本不敢相信自己都听见了什么。更不能理解为什么就因为那中年老板有病，他做得一切罪孽就都可以一笔勾销？
　　如果这种败类都能被律法宽容，那那些破碎的家庭的仇怨又由谁来平息？那些死去的孩子又由谁来祭奠？那些被他活生生逼疯的人又由谁来怜悯？
　　凭什么？
　　他凭什么？！
　　站在警察局外，凉风一阵一阵的吹得人遍体生寒。三个大学生脸色青白，猩红的眼写满了愤怒。而聿九音的表情也同样凛冽到了极点。
　　就在这时，中年老板的律师也带着那个精神科专家从里面出来了。
　　“没有人性的王八蛋！”三个大学生忍不住骂出声来，盯着这两人的眼神几乎冒火。
　　“幼稚。”律师冷笑的了他们一眼，然后就往车里走。然而插肩而过的时候，他却被聿九音拦住了去路。
　　“干什么？这里是警察局。”
　　“不干什么，我只是好奇踩着人血上位的钱花着舒坦吗？”
　　“神经病！”
　　“别碰这个案子，容易要命的。毕竟等着他偿命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偿命？你知道我的雇主是什么身份吗？”好像是被聿九音的警告逗笑，那律师留下一句“国家法律保护每一个公民。”然后就上车走了，独独没有没有听到身后聿九音那句意味深长的回答。
　　“是保护公民，可作为公民的前提，是你得先是个人。”
　　“回去吧。”见那律师和专家开车走远，聿九音转头对三个大学生说道。
　　可这三人却依旧愤愤不平，“那我们就这么走了任由他逍遥法外？”
　　“怎么会？天理昭昭，是非分明。自古以来杀人偿命就是理所应当。至于里面那个，是不是真疯子谁知道呢？”
　　作者有话要说：
　　聿九音：你们猜今天晚上会发生什么？
　　律师、专家：九音爸爸我给你跪下了！QAQ


第6章 恶有恶报【捉虫】
　　聿九音口里说着，手上却没停，正正方方的白纸，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摆弄的，竟然变成一个小巧的纸人。
　　接着，他掐指算了算，隔空画了几个字符在上面。然后那纸人竟像是被气吹的一样鼓了起来。
　　聿九音手指灵巧，一根银针从指尖翻出，径直钉在了那纸人的身上。然后他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带着三个大学生回了鬼屋。
　　至于那三个大学生，则是因为之前中年老板有可能逃过法律制裁的事儿备受打击，全都没有注意到聿九音这个堪称诡异的小动作。
　　可并不是他们看不到，某些人就不会受到惩罚。
　　——
　　是夜，最先出事儿的是律师那边。
　　毕竟在警察局花费了不少功夫，所以当律师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泛白。
　　“放心吧容女士，我已经去过警察局了。”他边开锁进门，边通过电话像对面汇报，“目击者是三个大学生和一个鬼屋的老板。我已经全都调查好了，背景都很单纯。实在不行，给点钱封口也就得了。”
　　“嗯嗯，您放心。容少爷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律师挂断电话，满意的看着手机里银行发来的动账通知。
　　啧！给容家人做事就是省心。数着银行卡上面的零，律师知道自己这次又能挣一票大的。然而就在这时，外面却突然有人敲门。
　　“大早晨的这是谁啊！”他叼着烟去看，却发现是自己的女朋友。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今天的女友有点莫名的别扭。可即便在别扭，那张脸也比任何时候看起来都更美。
　　刚入了一比不小的款项，又迎接了漂亮的女友，颇有几分人生赢家的意思。即便事先没有和女友约好，律师也并不感觉突兀，反而认为突然造访的女友和自己是心有灵犀。
　　“没吃饭的吧，我给你做点。”女友声音温柔甜美，每一个字都跟敲在律师心尖上那么恰到好处。
　　律师越发沉醉，连连点头，就靠在厨房的门口看她做菜。
　　女友带的东西很全，主要以肉食为主。可由于她切菜的动作过于娴熟优雅，即便律师觉得大早上的就吃这么多肉会很油腻，可也依然感觉赏心悦目。
　　“做了什么这么香？”伸手环住女友的腰，律师格外享受。在尝了一口菜之后，那种奇异的香味越发让他欲罢不能。最后干脆也不走了，就这么腻歪着把头搭在女友肩膀上。
　　可不过短短一会，他就觉得不对起来。因为他突然想起，自家女朋友虽然温柔体贴，却也是朵高岭之花，做饭很笨拙，怎么可能如此利落？
　　另外就是香水味。很廉价，并不是女友常用的高档品牌。尤其是肌肤相贴之后，律师甚至形容不出来到底是臭还是香。他甚至还觉得这味道有点像是老人们常说的那种死人味。
　　怎么回事？律师的额头上瞬间就冒出了冷汗，接着，他突然发觉自己手里环着的腰也不大对劲。
　　太瘦了，甚至能够摸到骨头。
　　可腰上怎么会摸得到骨头？那到底是有多瘦？律师心跳骤然加速，整个人都懵住了，可手里空荡荡的衣服却让他这种恐惧不断的加剧着。
　　“饭马上就好了。”轻灵的女声柔柔的在律师耳边响起。与此同时，女孩手里的动作也越来越快，当最后一道菜下锅以后，她慢条斯理的停下手，手指苍白细瘦，手上的皮肤没有半分血色。
　　不，不对，这不是他女朋友。律师慌忙想要后退，可身体却根本不听指挥。
　　似乎感受到了他想要逃离的想法，女友转过头，慢条斯理的揭开了覆盖了大部分脸的黑发。就见黑发下，整张脸血肉模糊，眼睛被人挖掉了，撕裂的眼角还淌着血泪……这哪里是活人会有的模样，分明是个厉鬼！
　　“啊！”律师终于控制不住惊叫出声，尖锐的嗓子就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鹦鹉。他手脚并用，连滚带爬的想要逃跑。然而身体却根本动弹不了。眼睁睁的看着那女鬼举着筷子挑着锅里的肉喂他。
　　“亲爱的，死人钱好挣，死人肉好吃吗？”
　　律师彻底吓晕过去。
　　而另外一边的专家也没比他好到哪里去。
　　就在律师被家里突然出现的女鬼强迫喂饭的时候，那专家正被人死死的绑在家里的小型手术台上。一个笑嘻嘻的朋克打扮少女正用手术刀在他的身上比比划划。当然，如果有人低头去看，就会发现那少女根本没有腿。
　　人陷入痛苦，时间就会变得格外漫长。当天色彻底转亮的时候，这个律师和专家已经口吐白沫的倒在家里，最可怕的是，当他们被人发觉的时候，竟然除了跪下认罪，就再也不会说别的。
　　而他们说出的内容，也格外令人惊恐。
　　据说，那律师做了很多王八蛋的事儿。远的不提，就最近那个少女被强奸致死的案子，之所以会在法庭反转，就是他买通了少女的继父作伪证。至于眼下中年老板的精神鉴定，更不过是其中最普通的一例。
　　从默默无闻的小助理到成为圈子里赫赫有名的常胜将军，成名这些年，比起沉冤得雪的，那些被他以金钱作为凭借钻律法空子逼死的人，还要更加多得多。
　　至于那个专家，竟也不是个好东西。看似道貌岸然，是精神科医生的典范，可实际上，他不仅收受钱财伪造精神鉴定，帮助犯罪者逃过法律制裁。并且还公报私仇，强行把不屈服自己的女学生，以精神病的名义关进疯人院。彻底毁掉了女孩的一生。
　　这二人的滔天罪孽，根本就是罄竹难书。很快便有接到报警的警察将他们分别带走审讯，如果没有意外，这些罪名会让他们这辈子都无法从牢狱中离开。
　　归根究底，都是恶有恶报。
　　与此同时，随着律师和专家的倒台，中年老板的无罪论就出现了破绽。而那些善于挖掘新闻的记者，也很嗅到了惊天大料的气味。
　　不过短短一个下午，春明路杀人狂魔这个新闻就被推上了微博热搜。并且由于性质太过恶劣，迅速的引起了所有网民的关注。
　　谁能想到，在人类站在食物链顶层已久的现在，竟然还会出现以同类的作为玩具的可怕存在。重点是，这个杀人狂魔，还和正常人一样光明正大的生活在阳光下，带着一张伪善至极的面孔，不停的寻找着最合适下手的猎物。
　　“卧槽！这他妈畜生到底怎么想的！”
　　不少曾经因为猎奇去过春明路鬼宅探险的人直接就炸了！纷纷回忆起细节来。而这个案件也彻底通天，上面已经全部知道情况，并且表示一定会严惩不贷。
　　至于那个中年老板，他最好是真的神经病，否则等待他的才是真正的人间炼狱。
　　“终于有机会弄死这孙子了！”
　　“可不是！三年十八条人命啊，想想就让人后背发凉。”
　　警察局那头，但凡参与案情的几个警察都忍不住跟着叫好。同时纷纷嘱咐看守所那头的兄弟在第一次庭审之前对中年老板多多照顾。
　　他们一致认为，像这种王八蛋，千刀万剐了他都不够解气。
　　尤其是想到协查笔录的时候，才五十岁就已经头发花白精神恍惚的老太太，一字一句的哭诉着自己如何从一碗碗汤里寻找着女儿的场景。那种悲凉的绝望，让他们在恐惧的同时，心也跟着碎了。至于那个被逼疯又背负冤屈的父亲，更让人闻者落泪。
　　聿九音鬼屋那头，三个大学生看到新闻纷纷大喊痛快。而后面陆续爆出来的细节，更是让人毛骨悚然。
　　“卧槽！这货竟然是容家的人，怪不得那律师嚣张的不行，分明是有恃无恐。”
　　“那也没用！现在案子已经通天，所有人都等着看最后结果。如果不处理，国家公信力会受到巨大的打击。就算他姓容也没有任何卵用。”
　　“说是这么说，可容家人护短这都是很有名的事儿了。不是说就容家现在的掌权人，哪怕是上面那位，也要给他些面子。”
　　“哎哎哎，也不知道最终结果什么时候出来，等的人心里着急。”老二揪了一把头发，心里有点暴躁。
　　然而就在这时，方才一直没说话的聿九音却突然插了一句：“别着急，快了。”
　　“啊？“几个人诧异的转头，却正巧看到聿九音摆弄着怀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的四个布娃娃。温柔而小心翼翼的姿态，仿佛在对待易碎的珍宝。
　　而那四个布偶娃娃也实在是太奇葩了。分明就是普通的洋娃娃，可不知道为什么，总给人一种他们的眼睛会动的错觉。
　　好吓人。三个大学生顿时低下头，不敢再看。直到后面中介老板跟着进来，才让他们的胆子又大了不少。
　　“小先生，包工队那头我已经找完了，那边想问问您，关于鬼屋改建的要求是您自己画图纸，还是您提要求他们来设计？”
　　“我自己画吧！”
　　“好的好的，那我把需要的东西送过来？”
　　“不用，门口买点就行。”
　　“……”众人都愣住了，不明白聿九音的打算。一般人做设计，都是电脑制图，听聿九音的意思，竟然是要用笔画？
　　不过经历了之前的事儿，不管是大学生还是小老板都对聿九音彻底服气。尤其是那个中介老板，自从按照聿九音的指点把中介的装潢全都拆掉打乱以后，他就变得顺利起来，就连妻子的胎像都立刻变得稳妥。
　　因此他现在对聿九音的态度越发毕恭毕敬，别说聿九音要用笔画，就是聿九音说用意念作图，他都能眼睛不眨的信任下来。
　　——
　　很快，聿九音要的东西买了回来。
　　铺开纸，他慢条斯理的画了起来。出乎中介老板四人的意料，聿九音画画的水准得极高。分明没有量过，可比例却做得恰到好处。
　　中介老板越看越钦佩，但是那三个大学生却忍不住后背冒出寒意来。聿九音画的这么形象，他们早已经认出来了，这分明是之前春熙路杀人狂魔的的那幢凶宅。
　　“聿哥，你真的要把鬼屋装成这样吗？”
　　“嗯，一期就这样把。太复杂了也不行，人类员工太少，就你们三个还要分出去一个卖票。幸好现在这个主题只要一个人拎着斧子装屠夫就可以了。”
　　所以人类员工太少是什么意思，难到鬼的就会有很多吗？
　　三个大学生脸色刷的一下就变白了。
　　可聿九音就像是完全看不到一样，把四个布偶小心翼翼的放在画好的图纸边上，温柔询问：“喜不喜欢，是不是和你们原来的家一模一样？“
　　三个大学生顿时觉得自己好像猜到了什么，忍不住插嘴，“聿聿聿哥，请问这几位是……”
　　“就是之前追杀你们的那个棍子鬼，也是最开始春明路被杀掉的一家子。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以后你们和他们就都是鬼屋的员工了，要好好相处。”
　　卧槽不是吧！三个大学生直接就被吓尿了。而聿九音怀里的四个布偶，也在聿九音说话的时候，主动将身体转向大学生那头。
　　与此同时，他们脸上的笑也在慢慢扩大，带着孩童的天真，简直诡异到了极点，仿佛在说：我们欢迎你哦。
　　作者有话要说：
　　大学生：抱头痛哭
　　凶宅一家子：【爱你，么么哒】


第7章 鬼屋即将开业【捉虫】
　　三个大学生瑟瑟发抖，不约而同的用悲痛的眼神看向聿九音，仿佛他是什么不解风情的大猪蹄子。
　　可实际上，聿九音也不是故意要吓唬他们。毕竟人鬼殊途，强行留凶宅一家四口在阳间也未必就是好事。因此，在刚刚解决了凶宅的事后，聿九音就想送他们去往生极乐。结果却意外发现人皮娃娃坏了，这一家子灵魂不完整，必须需要先温养一阵子。
　　最后，聿九音就干脆先让他们在鬼屋里住着等养好了再说。至于鬼屋打工，也是他们一家四口为了报答聿九音而主动要求的。而聿九音为了他们住得舒适，也把鬼屋一期建造成和他们原本住家类似的缩小版。为了让一家四口能够在死后稍微得到一些安慰。
　　当然，对于鬼来说自然是幸福的。可对于那三个大学生就未免太凄惨了点。打工的地方是鬼屋，同事是货真价实的厉鬼，这种经历不管这么想，都有点太过刺激了。
　　可另外一边，远远还有人比这三个大学生还要惊魂不定。就是正在拘留室的那个中年老板。
　　一般来说，像他这种反社会人格的罪犯，百分之六十都会有一定精神层面上的疾病。毕竟天生的坏痞实在是太少了。这也是为什么，当初中年老板被律师带来的专家判定是神经病，那些警察们恨得咬牙切齿，也不得不接受的原因。
　　但是现在，他们却莫名因为这个邻居的诡异状态而感到迷茫了起来。
　　拘留所里，还没等进门就听到凄厉的叫喊
　　“我太无聊了，我需要狩猎。放我回去，再这样无聊下去我会死的……我真的会死的……”
　　“都是动物，猪牛羊能被吃，人就也可以成为玩具。”
　　“物竞天择！我无罪！我没有罪！”
　　整个拘留所里，水泥墙壁上血迹斑斑，大多都是中年老板自残时候留下的血点子，在晕染开以后，自然而然的成为了可怖的黑红。可谁也不知道，他不是故意这样子，而是真的崩溃了。
　　没日没夜，甚至每一分每一秒，他都能感受到那些被他杀死的人的灵魂所在。
　　他们都来报仇了。
　　粘稠的血液弥漫了整个拘留所，带着腐臭味的胳膊死死的掐住他的脖子，如果他不用力哭，那手就会欠的他喘不过气来。至于四肢更是被人抓住，不停的朝着五个方向拉扯，那种仿佛是要被五马分尸的触痛，他只有不停的咬自己，把自己咬得皮开肉绽，才能被稍微放过。
　　因此，按照拘留所的警察们的观察，这邻居明显已经疯了，=、可偏偏讽刺的是，当初刚把人抓住的时候，他分明就是个清醒的，故意强行装疯。可现在人真的疯了，反而查不出来了。
　　拘留室陆陆续续来过不少正直专家。他们反复会诊，最后都得出一个相同的结论，这人没病，更不是精神病，所有的一切都是装的，只是为了逃过法律制裁。他根本就是个健康到了极点的好人。
　　而这种崩溃和绝望，一直延续到了他被执行死刑的哪天。
　　——
　　“回来了？”鬼屋里，聿九音坐在床边，饶有兴致的拨弄着一个小巧的纸人，夕阳的余晖落在他脸上显得格外温柔。但如果有人看到他正在聊天的对象，肯定会第一时间吓得惊叫出声。
　　只见扒着窗户看他的，正是之前聿九音为凶宅一家子做得那四个布偶，今天是中年老板赴死的日子，他们亲自去送了他一程。
　　而聿九音手里的纸人也在那娃娃回来的瞬间，就没有缘由的化成了灰烬，功成身退。
　　这是降术。
　　虽然名字一样，但却并非是泰国那边的邪术，而是华国茅山术的变异。至于此刻聿九音用的，就是其中的替身降。他用定魂针定住了中年老板的三魂七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不让他真正发疯。
　　在聿九音看来，人都被他害死了，疯了被监管关到疯人院算什么惩罚？更何况，按照容家的架势，还会让中年老板喜乐无忧的度过余生。可他毕竟背负了这么多条人命，又有什么资格享受锦衣玉食？
　　不配为人，就理应受到清算。既然活着的时候无法还清，那就让灵魂去地狱接受永久的审判和惩罚。
　　这么想着，聿九音伸手抱起一家四口，放在桌上。
　　“在等等，你们的家就快建好了。不过咱们说好了，到时候真有游客进来，可要记得把持住尺度，别把人吓坏了。”
　　“九音放心，我贼靠谱！”其中那个小女孩主动站出来，骄傲的拍了拍小胸口。之前聿九音做布偶的时候，特意给他们做了舌头。所以现在的一家四口又能开口和人交流。
　　“好好好，铃铛最棒了。”聿九音捏了一把她的脸，忍不住笑了。
　　还真是连鬼都知道投桃报李。凶宅一家子自报奋勇的打工给聿九音提供了更好的经营鬼屋的方法。并且按照玄学协会的要求，天师不得乱用风水道术，可却没有任何一条规定说，不能有鬼神主动打工。
　　所以他现在可没犯忌讳，任务也好好完成了呢！就是不知道那些自认胆大的游客，在碰见真正的厉鬼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画面，聿九音的眼里充满了恶劣的戏谑。
　　——
　　聿九音这边按部就班的装修着鬼屋，另外一边位于S市的容家却整个炸了。
　　“我要找大少讨个说法！容堪的确不是容家本家人，可那也是我们分支唯一的根儿了，大少爷兄弟凋零，正是需要人帮衬的时候，为什么不救要眼睁睁的看着他死！”打扮富贵的老女人站在办公室门前不停的哭诉着。
　　接待她的秘书听她车轱辘话说了半天，心里也是烦躁得不行，唯有面上还保持着基本的冷静。
　　“夫人您得讲道理，不是容总不救，而是救不了。天子犯法都和庶民同罪，更何况现在是法治社会，他杀了那么多人，你说要怎么救？你现在过来撒泼，当初为什么不好好把人关在家里？”
　　这一顿挤兑，直接把女人挤兑的哭天抢地。
　　“可容堪不是别人，是大少爷这一辈里唯一的兄弟了啊！”话题又回到了亲情牌上，女人尖锐的哭腔十分刺耳，只让人心都跟着发紧。
　　“在吵什么？”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从里面打开，一个坐着轮椅的少年出现在门口。
　　他看起来不良于行，却不显半分孱弱，反而透出一种说不出的温柔沉稳。尤其是那双漂亮的眼，竟然是少见的重瞳，深邃如同夏日的夜空。
　　这个少年正是容家大少爷容情，也是容家本家唯一的血脉。年纪轻轻就继承了容家的祖业。然而他的身世，却是整个容家最忌讳的存在。
　　据传说，容情的父亲并不是人，而是厉鬼。
　　当年，容情的母亲也就是容家大小姐被厉鬼缠身。分明是处女，却意外怀孕生子。而容情出生那日，更是天象骤变，惊雷滚滚，仿佛末日来临。
　　至于后面的事，就更让人匪夷所思到了极点。容情的确是能者上位，小小年纪就能掌控整个容家，但未尝没有异像帮助的缘故在里面。据说当年所有想陷害容情的，全都死于非命，查无可查。而后面，那些质疑容情血脉的，也都或多或少的出现了问题。
　　最后，还是容情母亲早逝，逼他承诺有生之年护容家荣耀，这才让异像彻底消停下来。因此，现在的容家人。一方面享受着容情的庇护，透支着他的身体，但同时又觉得他是容家污点，可却畏惧着不敢多言。
　　眼下，容情已经是二十几岁，外表看起来却依然像是十六七岁的少年，身体也孱弱，常年在轮椅之上。不过能力毋庸置疑，最起码，商场这点事儿对容情来说，不过轻描淡写。
　　至于现在，他就这么简简单单的看着，就能让那女人哑口无言。等他挪着轮椅在靠近一些，女人的身体也忍不住颤抖起来。
　　“大少爷。”女人战战兢兢的喊了他一声。
　　“嗯？”容情微微笑着，声音依旧很温柔，但只这么一个音节，就足以让那女人忘记了刚才的纠缠，连滚带爬的跑出去。
　　“欺软怕硬。”秘书冷笑一声，给容情披上件外套。接着忍不住追问道，“话说容总，我记得容堪之前就是因为神经病被送去B市的。怎么这次出事了反而检查不出来？”
　　“遇见高人了！”容情轻叹，“我也很惊讶，现在居然还有会茅山降术的玄学中人。你去查查，最近新加入玄学协会的都有谁？”
　　“是。”秘书把容情安置好，然后就下去调查。
　　而独自留下的容情却用一种深远的眼神看着窗外，盯着的方向正是聿九音所在的B市，他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觉得这个让容堪伏法的人也下手太快了。不过倒是也好，省得他再去B市亲手料理。
　　这几年他人在国外，容家分支的事儿都交给二叔打理，结果非但弄得乌烟瘴气，更是什么牛鬼蛇神都敢出来横行，幸好为时不晚，容情觉得，自己是时候清理门户了。
　　——
　　而此时的聿九音尚且不知道自己被人盯上。他还在为鬼屋的重新营业做准备。包工队努力了两周半，终于把场景搭构完全，明天就能开始营业。
　　他盘算着明天的计划，对三个大学生说道，“明天开业，你们每人带十个人过来捧场。”
　　“可聿哥，这真的不会出事吗？毕竟那可是……”活着的厉鬼。
　　“不会，我们铃铛这么懂事，怎么能随便吃人？”
　　“没错，我都听九音的。”布偶可爱的眨眨眼，咧开嘴露出血红色的口腔，森白的牙齿齿尖相当尖锐。
　　“哎呀~奶凶奶凶的真可爱。”聿九音感叹了一声，忍不住又顺手又揉了一把软乎乎的小肚子。只把三个大学生看得头皮发麻。赶紧答应着出了屋子，希望明天自己同学来的时候不要被吓死。
　　毕竟他们的九音爸爸对可爱的定义真的是——非常丧心病狂了。
　　——
　　就这么的，三个大学生回到学校，商量着要如何快速的把明天去鬼屋的人快速凑齐。
　　可三个人一人十个就是三十个，如果在男生宿舍挨个敲门邀请，肯定会比较麻烦，也未必会有人愿意答应。所以他们打算想一个特别的办法。
　　于是，当天夜里，一个神奇的帖子出现在了他们校园网的夜谈论坛上。
　　#极品帅哥深夜在线宠爱口口娃娃#
　　作者有话要说：
　　夜话论坛的游客们：传播淫秽举报了。


第8章 鬼屋的第一批游客【捉虫】】
　　卧槽！这么劲爆的帖子竟然还能出现在夜话论坛里，重点是发出来都十多分钟了，居然还没有被屏蔽，这绝壁不科学啊！
　　不少人都被这个充满了禁忌感的标题吸引，主动点了进去。可立刻就充满了想骂街的冲动。
　　主楼：真正的英雄无惧河蟹的存在，认真点进来的你们就输了！
　　神特么的认真你就输了，欠到无以复加的语气非常欠揍。再点开看下面的视频，里面的内容更是纯洁到让人哑口无言。
　　就看一个俊美到不似真人的青年，满脸笑意的逗弄着手中巴掌大的布偶。太过温柔的眼神，衬得那古旧的布偶都显得格外灵动。彼此之间温馨的氛围，仿佛是什么居家片的广告。
　　所以在线宠爱口口娃娃什么的，根本就是真丶宠爱娃娃，神特么的标题党。
　　“太不要脸了，万万没想到，楼主竟然是这样的人！”
　　“裤子都脱了你给我看这个，交出寝室房间号不杀。”
　　“特么这么大的大老爷们居然学着小女孩玩洋娃娃，太恶心了，我要举报！”
　　间或还有人感叹青年盛世美颜，追问是不是新出道的小明星。
　　然而这不过是最开始的几分钟。这些人不过看了个开头，就忍不住在评论区回复抒发自己的感叹。然而三个大学生录制的这段视频却足足有三分多钟。谁也没想到，在这段视频的最后三秒，说好的温馨路线居然还能说变就变。
　　只见那青年手里的娃娃竟突然转头了，就像是知道有人录像那般，直勾勾的盯着摄像头，猛地从青年手上弹起，冲向镜头的方向。放大的脸眼角突然淌下两行血泪，接着，它咧开嘴，露出一个天真的微笑。尖锐的牙齿和血红的口腔给人一种说不出惊悚感。而在看那个已经成为背景的青年，原本俊美的容貌也莫名多了几分鬼气，挑着唇角笑的模样活脱脱是只成了精的妖狐。
　　这下，整个帖子里的人都炸了。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吓死爹了！”
　　“我就知道能发在夜话里的绝对不简单，最后那是什么啊！”
　　“草泥马，灵异视频为什么要用色情标题做掩护！特么容易阳痿的好不好！”
　　一片骂声，谁也没想到这竟然是个灵异视频。
　　哈哈哈哈，果然不能只有我们自己被吓哭！
　　三个大学生窝在寝室里嘿嘿直笑，不约而同的生出一种说不出的舒爽。
　　接着，他们等帖子的关注度上去之后，便直接打起了广告：京郊好刺激鬼屋开张，第一期主题——人皮娃娃。
　　……所以这视频闹了一圈竟然是个广告？
　　不少人都有种啼笑皆非的无奈感。可即便如此，也有不少对这些东西感兴趣的表示想要报名。
　　“去去去，我报名来一个！”
　　“我也要参加。”
　　“人皮娃娃什么的感觉主题不够新颖，但是冲着这段视频，我觉得可以去试试。那布偶做得好吓人啊！”
　　但是在这一片的期待声中，却有一个格外不同的声音传出，竟然是反灵异社团的社长。他先是就鬼屋部分写了个帖子，来解密绝大部分鬼屋的机关。同时还自作聪明的长篇大论，解释了那恐怖娃娃的真实面目。
　　“这就是一个制作精巧的牵线布偶。没有看到机关，是因为那布偶始终是正面朝着镜头，如果背过去，就能看见她身后的东西了。而且最能证明我这个说法的，就是里面青年位置的变化，他最后距离镜头那么远，就是因为人偶并不能真的移动，必须要靠他的移动和错位才能给人一种布偶是距离镜头越来越近的错觉。”
　　“都是假的，这世界上根本没有鬼，大家不要被欺骗！”
　　言辞灼灼的模样，仿佛他就跟着参与了布偶的制作一样。而论坛上那些游客，也被他不明觉厉的解释误导，还真有不少人就跟着相信了。
　　然而三个大学生在看到了他的帖子之后，却忍不住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
　　“我说，要不咱们明天也甭请别人了，就请这几个反灵异社团的人去吧！”老二语气贼贱的提议。
　　“我觉得可以，嘿嘿嘿，就是不知道他们进去见到铃铛一家四口会是什么模样。”老三也十分赞成。
　　“那就去找他们吧！我记得这个反灵异社团的社长好像在2号楼，咱们这就过去一趟。”老大拍板定下，三人说动就动，纷纷下床穿鞋，往2号楼社长房间那头去。
　　果不其然，作为反灵异的忠诚骨干，反灵异社社长徐望几乎在得到邀请的瞬间就答应了下来，并且承诺会把整个社团的人都带去，明天一定会当众揭穿鬼屋的骗人戏法。
　　因此，第二天一早，不过刚早晨八点，反灵异社团就在徐望的组织下，全部集合在三个大学生的宿舍楼下，再加上五个最开始报名去鬼屋的，不多不少，恰巧三十个。
　　“今天我们一定会破解这个无聊至极的鬼屋，靠着吓唬人骗钱，现在的奸商真的是没有下限到了极点。”
　　“社长说的没错！鬼怪什么不过都是民间传说，只有科学才是硬道理。”
　　“可不是吗，昨天社长关于会动人偶的解释实在太精辟了！今天我一定要全程跟着社长解密。”
　　一路上，反灵异社团的社员们趾高气昂，各种嘚瑟自己的渊博学识，偶尔还会蹦出一两个高深的科技词语让人感到不明觉厉。刚开始的时候，那几个只是单纯想去参观鬼屋的人还觉得他们有点厉害，听多了之后，看他们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群傻逼。幸好在路程过半的时候，徐望看不下去对社团成员加以制止，这才让他们收敛了许多。
　　然而这人要是想作死，就连神仙都拦不住。就连三个大学生自己都没想到，这帮反灵异社的社员们路上装逼就算了，到了鬼屋见到聿九音之后，竟然还敢对他出言不逊。
　　“是挺帅，可别是什么靠着刷脸吸引女性冲动消费的小白脸吧。”徐望率先站到聿九音面前，开口就是恶言相向，那种故意的侮辱就像是和聿九音有什么深仇大恨。
　　聿九音却忍不住笑了，“既然如此你就进去走一趟？不过先签好了安全协议，万一你被吓死了我们鬼屋可概不负责。”
　　“呵呵，我会把你们所有的机关都破解的！”
　　“静候佳音。”聿九音随便摆摆手，接着就又搂着铃铛靠在躺椅上睡着了。
　　“兄弟保重！”明显感受到鬼屋里的温度变得更冷了几度，三个大学生纷纷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着徐望，都觉得他这次进去多半是得横着出来。
　　因为只有在他们的角度才能清楚的看到，方才当徐望对聿九音出言不逊的时候，不仅仅是铃铛，门后的其他三个布偶也全都对着他凶狠的呲牙。
　　厉鬼……可是吃人的！徐望这孩子还是太甜了点。
　　这么想着，老二简单整理了衣服，直接带徐望和其他五个自告奋勇想要第一批参观鬼屋的人从大门进去。
　　游戏正式开始。老二在把人送进去之后，就自动消失了，只留下徐望带着自家队员在鬼屋里探险。
　　“大家尽量聚集在一起不要走散。这鬼屋看着很大，员工应该不少，即便被吓到了也不要过度惊叫逃跑，以免中了他们的设计。”
　　“没问题！”
　　“全听社长的！”
　　社员们都格外听话，徐望也安心不少。可当他们从代表着玄关的走廊走出去之后，原本轻松地气氛就一下子就变得凝重起来。
　　原因无他，聿九音这个鬼屋和其他地方的不同。一般鬼屋都会放一些音乐来烘托恐怖的感觉，但聿九音的却没有。可黑暗原本就是惊悚最好的生长土壤，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越安静，就越让人毛骨悚然。
　　温度渐渐变得低了起来，仿佛呼出一口气，都会变成白色。
　　“这里肯定是有什么冷风机！都是为了烘托气氛。大家不要上当。”徐望依旧很冷静。
　　可足足过了一分钟，都并没有人给他回应。
　　怎么回事？徐望有些惊讶，他仔细在玄关摸索了一圈，却意外发现，不知道是怎么走的，原本聚集在一起的人竟然全都走散了。眼下他站着的这个小空间里，就只有他一个人。
　　障眼法而已。这里应该有不少活板门机关，目的就是把我们全部隔开，好方便逐个击破。徐望也是身经百战的，依旧镇定自若，可不过下一秒，就懵住了。
　　因为他顺着玄关摸进的第一个屋子，竟然是个厨房。
　　说来也怪，这鬼屋看起来没有多大，他从玄关到这里也不过短短十几步的距离。然而他刚刚在玄关那里并没有闻到什么香味，可一进这屋子，就只觉得香气扑鼻。
　　有蹊跷！徐望顿时变得机警起来，仔细查看厨房的情况。
　　空无一人的厨房里，除了旁边的沾满油腻的围裙让人感觉不适以外，其他地方都是一尘不染。
　　所以这个围裙就是进入下一个房间的关键吧！徐望自作聪明，然而他强忍着恶心将油腻的围裙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结果并没有找到有用的。
　　上当了！特么这围裙就是放在这里恶心人的。看着一手黄乎乎的迷之油脂，即便知道是故意弄成这样的道具，徐望也好悬没吐出来。干脆把注意力换到另外的地方，就是灶台上那个汤锅。
　　围裙是假的迷雾弹，那这个汤锅里就一定藏着真的线索。徐望边想着，边用汤勺在锅里搅和了两下，紧接着，一种莫名的违和感就笼上了心头。
　　他感觉得有点不对劲。
　　因为那锅里的骨头模样也太奇怪了一点，到底是什么动物的？还有这个鸡爪，为什么长成这样？至于这个半月形的肉块又是什么？
　　“啊！”徐望忍不住捞出来一看，顿时就吓得惊叫出声。他万万没想到，那半月形的肉块，竟然是个人的耳朵，所以这一锅炖的，根本就全是人肉。
　　卧槽！徐望吓得扔了勺子就蹦了起来。可却意外撞上了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身后的男人。
　　身上硬邦邦，凉飕飕的，仿佛是个冰冻过的铁板，刺鼻的血腥味冲的人直反胃。
　　“是，是，是谁？”徐望僵硬的回头，整对上一身是血的屠夫，在扫到屠夫手里拎着的染血巨斧，顿时吓得脚软。
　　“啊啊啊啊啊啊！别过来！”明知道不是鬼，可在这种场合下，徐望也依然被吓得够呛，腿一软就坐在了地上。
　　“新的肉，不知道好不好吃。”泛着腥臭的手指捏上他的喉咙，就像是在捏一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鸡仔儿。锋锐的巨斧也高高举起，仿佛下一秒，就要把他的头砍断。
　　会死的，这一定会死的吧！徐望瑟瑟发抖，感觉自己快要尿了。就在这时，突然有人伸手拉了他一把。
　　“跟我来~我带你走。”温柔的嗓音格外甜美，冰凉的小手更是柔软无骨。如果放在平时，一定是种享受，然而现在的徐望却并没有这种感觉。
　　他已经被完全吓傻了。
　　时间一点一点推移，每一秒都是恐怖的折磨。也不知道在黑暗里跑了多久，徐望感觉自己的空间感都已经完全失去了，只能依赖着牵住自己的这只手。
　　可越跑，他就觉得越不对劲，就越觉得好像有哪里是错误的。因为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十分重要的问题。
　　他们这一次来的三十个人里，根本就没有女孩子，所以，现在这个牵着他手的人到底是谁？
　　徐望一激灵，立刻停住了脚步大声喊道：“你放开我！你到底是谁！”
　　然而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只有周围的温度，变得更加寒冷，几乎要把他冻僵了。
　　“翻花绳翻花绳……”
　　在极度的诡异中，稚嫩的鬼童谣响起。接着，徐望就眼睁睁看着自己牵着的那个手，颜色渐渐的从雪白，变成了青白，还有像淤青一样的红斑。在配上那种特殊的腐臭味道，他越看越觉得，这截胳膊不大对劲，分明像是个死人的胳膊，至于那些红斑，就是死后产生的尸斑。
　　“啊！”又是一声凄厉的尖叫，徐望努力甩开了牵着自己的手，拼命想要躲避，然而后面一直追着他不放的屠夫的脚步声却层层逼近。眼看着就要凑到近前。
　　他要杀了他！
　　斧子划过地面产生的刺耳声响，无一不说明那屠夫手里拿着的是真正的凶器。徐望明白只要他被抓住，命就肯定保不住了。
　　前面是女鬼，后面是屠夫，哪一个都是要命的存在。
　　“救命！救命啊！！！工作人员在哪里？我要出去！啊啊啊啊啊啊！”徐望死命的嚷着，完全忘记了他是来破解鬼屋机关的初衷。
　　当然，这种惊叫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不论是那女鬼还是屠夫，都在不停的朝着他靠近。
　　真的会死的！
　　徐望浑身冰凉，手上不停的四下摸索想要找到机关。就在那女鬼马上要扑上来的瞬间。他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藏身之地——一个不知道什么原因被废弃的冰柜。
　　作者有话要说：
　　徐望：牛逼你们进来抓我啊！呵呵哒【嘚瑟脸】
　　屠夫、女鬼：孩子，你真的是太甜了。实际上冰箱里面有……【同情.jpg】


第9章 和头头有个约会【捉虫】
　　四周漆黑一片。徐望屏住呼吸，感觉后背都被冷汗浸湿了。
　　“出来啊！我带你走啊！”温婉的声音一直试图诱惑徐望，不过幸好的是，在他跳进冰柜之后，女鬼总算是进不来了。
　　透过冰柜盖子的狭窄缝隙，徐望看到女鬼已经离开。而原本越凑越近的屠夫的脚步声，也在徐望藏好之后，因为没有找到人而渐行渐远。
　　得救了！徐望长出一口气，额头上的冷汗憋了许久，这一下全都发了出来，就连腿都是软的。
　　他下意识想要拿袖子擦一把，可手底下的诡异触感却让他刚刚放下的心又再度悬了起来。
　　这是什么？徐望感觉他的手掌下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柔软的，仿佛是什么上等的绸缎。或者说——女人的肌肤。
　　不能看！社长第一反应是这个。然而越害怕，就越难以控制。就在他无法自控的把头低下去的瞬间，一排排泛着诡异光芒的眼睛就这么准确无误的对准了他。接着刺骨的凉意几乎瞬间就缠绕了上来。
　　这哪里是什么冰柜，分明是个大型棺材！至于棺材下面摆着的，正是冻得硬邦邦的人头。而现在，这些人头正纷纷瞪大了只有瞳孔的眼睛看着他，同时一起不怀好意的裂开了嘴。
　　“你是想被女鬼抓走，还是想被屠夫吃掉，或者说永远留下陪着我们呢？”
　　“……”
　　阴森森的鬼气全都是赤裸裸的不怀好意。而那些带着血丝的利齿，也准确的咬上他的身体。剧烈的疼痛让徐望整个人都崩溃了。这次，他连叫都没叫出来，直接晕倒在了棺材里。
　　“谁出事儿了？”外面的聿九音几乎在徐望晕倒的瞬间就立刻感应到了，连忙对着守在门口的老大说道，“进去接人！第一个晕倒的现在在棺材里。”
　　“是谁啊？疯了吗连棺材都敢去。”老大好奇的问了一句。
　　“那还用说，”聿九音勾起唇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就是那个反灵异社的社长啊！”
　　“什么？这绝不可能！”老大还没回话，守在鬼屋外面等着下一拨进入参观的反灵异社成员就立刻反驳出口。在他们心里，徐望是标准的无神论者，任何不合理的鬼神传说都能在他手里迎刃而解。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被一座骗人的鬼屋吓着？一定是聿九音从中设计，害徐望受伤了。
　　“妈的，你这个骗子！你是不是威胁或者武力迫挟我们社长了？”有脾气暴躁的直接冲到柜台质问聿九音。
　　“那你进去看一眼不就知道了吗？”聿九音懒得理会他们，顺手从地上捞起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鬼屋跑出来的铃铛，捏了一把胖乎乎的面颊。
　　“把人吓成这样，出来还不是我料理。”
　　“嘿嘿嘿，九音九音铃铛可厉害，我把他吓哭了！”仰起头，铃铛用意念无声的和聿九音交流，一双琉璃眼灵动，胳膊拍着小胸脯的样子仿佛并不是个普通布偶，而是童话里才会出现的拇指娃娃。
　　“啊！好可爱！”之前三个大学生请来的校友在鬼屋门口排队买票，有路过的人也好奇的凑趣，想跟着看看。正好其中有女孩，看见聿九音逗弄铃铛的这一幕，就忍不住惊叹了一句。甚至还凑到柜台前想要近距离看看。
　　可铃铛有些胆小，见人过来第一反应竟然是张大嘴呲了人家一下。血盆大口，牙齿尖锐，非常凶且可怕。
　　女孩顿时就僵住了。气氛变得沉默了下来，可不过三秒，就迸发出更大的惊叹声。而同样在柜台边的其他人，在看见这一幕之后，也忍不住跟着笑了。
　　“哇！脾气好大！”
　　“炸毛了！这是生气了吗？”
　　“好可爱！想要，想抱着亲亲。”
　　所以你们到底对可爱的定义到底有什么误解？真的是越来越不懂城里人的审美观了。老大沧桑的叹了口气，打开安全通道的大门，按照聿九音的指示进去救人。
　　“被小看了啊~”聿九音宠爱的揉了揉铃铛的头。铃铛则是不怎么好意思的往聿九音怀里躲了躲。
　　“一，一会吓哭他们！我是厉鬼来着QAQ。”
　　“好好好，是厉鬼。”看着小丫头郁闷的把脑袋埋在自己的手心里，聿九音脸上笑容变得更生动了几分。
　　就在这时，吓晕在棺材里的徐望也被扛了出来。众人一看，好家伙，被吓得都吐沫子了，嘴边衣襟上湿漉漉一片，十分恶心。
　　而那徐望被阳光一晒，温度上来，也跟着渐渐转醒，可呆滞的眼神和瑟瑟发抖的身体全都明显的表明出他仍旧处在极度的惊恐之中。
　　所以，这鬼屋竟然这么厉害的吗？
　　众人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原本想要进去的心也跟着退却了不少。
　　“送去附近的医院吧！”聿九音没抬头，态度依然那么冷淡，吩咐老大把人送去，接着对那些心生退意的其他人下了一个非常具有诱惑性的钩子，“如果能够在里面待满十分钟，门票钱退一半，如果十分钟之内能够从鬼屋里走出来，门票二十倍归还。”
　　二十倍？鬼屋五十块钱一张票，那二十倍就是一千！
　　这次来的不少都是普通大学生，一千块钱已经足够他们一个月顿顿在小食堂吃味道更好些的小炒了。
　　更何况，那徐望明显是逞能坚持不按求救铃才会被吓晕过去。就算真的不行，他们只要提前按铃要求出来就好。五十块钱也不贵，万一能够闯关成功呢？
　　“我去！”
　　“我也去！”
　　人都有侥幸心理，原本沉闷的气氛顿时又变得热闹起来。聿九音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低头看了一眼，上面竟然显示“挽救鬼屋任务进度：第一阶段百分之零点五。”
　　百分之零点五是个什么意思？聿九音琢磨了一下，然后便大致明白了这个任务的评判标准，大概意思，就是指参观的人流量了。按照六个人百分之零点五推算，他只要接待满了一千二百人就能完成任务的第一阶段。
　　这么算起来，似乎也并不是很难。
　　聿九音在心里盘算着，想着自己的心思。然而此时另一边被送去医院的徐望，却在路上彻底醒来了。可和众人脑补的不同，他在醒过来之后既没有哭，也没有闹，反而古怪的沉默了下来，像是在思考什么非常沉重的大事。
　　这人不会是吓傻了吧！
　　老大和另外一个反灵异社的社员对视了一眼，都觉得这社长太诡异了。
　　可不过一会，他就像突然清醒过来一样，问了大学生一个问题，整个车里顿时弥漫起一层说不出的凉意。
　　“你们店长手里的娃娃就是活的对吗？”
　　“你，你胡说些什么！布偶怎么会是活的。”老大被吓了一跳，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你都说了是机关，不是还破解了来着吗？现在又在胡说写什么！”
　　“就是啊社长，你别是下出幻觉了吧！“那社员也跟着打了个哈哈，就是笑得比哭还难看。
　　妈个鸡太渗人了！他们这回要去的是医院，徐望清醒了之后还总是说这些吓人的话，真的是越想越觉得细思极恐。
　　不过幸好的是，后面徐望就没有在说话。经过医院检查之后，大夫他也表示只是一时惊吓过度，好好休息就可以。简单给开了点安神的药，就把人送回去了。
　　然而在临分开之前，徐望却突然对老大嚷嚷了一句，“我还会再来拜访的。”
　　“随便随便！不过下次不行了就出来。”完全没有听出徐望的话里的意味深长，老大还以为他只是不服输，干脆摆摆手就走了。
　　可那个社员却觉得不对劲了。忍不住多问了一句，“社长那鬼屋看起来很诡异，以后不要去了。”
　　徐望摇头，“大斌你说，我姐姐当年到底是怎么死的？”
　　“我……我怎么知道……”想到那个传闻，这社员是真的被吓尿了。
　　“逗你的。”而徐望只是僵硬的笑了笑，后面的路程，就不在说话了。可他心里却又个想法一直在不断的提醒着他，或许当年的案子，可以去找那个青年求助。
　　哪怕，哪怕真的是鬼神所为，三年过去了，他也想求一个说法。他的姐姐不能白白死掉！
　　就在这时，鬼屋里的聿九音突然烦躁的踹了刚回来的大学生一脚。
　　“痛痛痛！”大学生正喝着水呢，聿九音这一脚踹的他一机灵。
　　“你带来的大麻烦！”聿九音皱了皱眉，似乎在推算些什么，接着忍不住又踹了老大一脚，下次这种麻烦的人物就不要带到鬼屋来！五十块钱的门票，还不够我折腾一次的呢！
　　说完，他拂袖就进屋了。
　　留下外面抱着腿单脚蹦跶的老大哭唧唧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只觉得自己委屈坏了，根本不明白哪里招得聿九音不高兴。
　　哎，是麻烦就躲不过。回到里屋，聿九音渐渐收敛了暴躁的表情，随手从口袋里掏出两个铜板扔在了桌上。
　　意外竟然是困卦（泽水困）。
　　困。亨，贞，大人吉，无咎。有言不信。象曰：泽无水，困。君子以致命遂志。
　　泽上无水，受困穷之；万物不生，修德静守。此卦大凶，得此卦者，陷入困境，事事不如意，宜坚守正道，等待时机。
　　这特么等待时机，不就是等的自己吗？聿九音这一卦是替徐望算的。有这种结果也实属无奈，只能随手收起了铜板。
　　因果已经有了，那剩下的就只能等徐望求上门来。可能够被困得事事不如意，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事儿？聿九音难得多了几分好奇。
　　就这么的，一直墨迹到晚上八点半鬼屋营业结束，聿九音终于看到了拎了一大堆东西上门找他的徐望。不过他带来的却并非是什么好东西，而一封沾了血的情书和一张诡异非常的旧学院的宿舍地图。
　　聿九音只看了一眼，脸色就骤然变得严肃了起来。他原本以为徐望只是遇见了些小麻烦，可现在看来分明是要人命的死局！
　　作者有话要说：
　　棺材里的头头们：尊敬的游客哦~你是想要这个金色的女鬼，还是银色的斧子，或者是我们这些皮肤超好的头头呢？
　　游客，对不起，丑拒！


第10章 血色石板路【捉虫】
　　“说说吧，你来找我到底是什么事？”聿九音没有拆开那封情书，只单单把旧校舍的地图拿在手里看了两眼。
　　“聿哥，我就想问问我姐姐到底是怎么死的。”有了之前在鬼屋的经历，徐望还是有些怕聿九音的。可当年他姐姐死的不明不白，后来又背上那么大的骂名，他不能不替姐姐讨还个公道。
　　可聿九音的回答却让他整个人都变了脸色，“你姐姐？我还以为你想问我这楼盖成这样到底是想让谁家破人亡。”
　　什么意思？三个还没来得及回去的大学生听见这边的动静也跟着看了一眼。接着就被诡异的平面图给糊了一脸。
　　这图上的楼宇排布分明是个八卦的模样。如果仅是这样，那还不会让人觉得畏惧。而真正令人感到恐怖的，而是中间那个圆形的东西。
　　表面上看，像是个用来绿化用的花坛。可实际上，给人的第一感觉，却是没有立碑的坟墓。
　　“你们也看出来了？”聿九音低低的笑了，“别误会，这不是八卦，而是逆八卦。你们知道逆八卦是干嘛的吗？”
　　“干嘛的？”
　　“用来让这里面的厉鬼永世不得超生的。可惜楼建了一半，那厉鬼还没彻底失了神志。在加上这楼被人二次改过。看见这里的柳树了吗？这是一个聚怨局，帮那厉鬼聚集阴气的。要不然，即便是个没弄完的逆八卦，这厉鬼也要被聚煞成魔了。”
　　“聿哥，您的意思……”徐望顿时听懂了聿九音话里的含义，顿时感觉后背发凉。
　　“你得谢谢这校舍原本的厉鬼不是个喜好杀人的。要不然，就不是死几个，而是血流成海。至于你姐姐怎么死的我不知道，但是这第一个给这里设计建楼的，一定很期盼这盖楼的一家不得好死。”
　　聿九音边说着，边指了指那处改过的聚怨局，“至于这第二个改风水的，只能说是个半吊子。但也很有趣，活人的法子不用，却用起阴间那一套了。”
　　“可，可这楼是我家的。”徐望惨白着脸喃喃自语，尘封的旧案也再次被牵扯出来。
　　谁也不知道，这徐望原本还是个有钱人家的小少爷。但现在只能说是落魄的小少爷了。
　　十六年前，徐家还是B市房地产业的龙头，名声很是不错。可自从接了上面一个工程以后，情况就急转直下。而他们接到的这个工程，就是徐望带来照片上的那座大学城校舍。
　　“只能说我父亲太不小心。因为是和上面合作，他就没做过很仔细的调查，其实从这里开始，就是中了套了。”徐望叹了口气，眼圈也红了。
　　徐望说，大学城那块地之前是“十年特殊时期”的乱葬岗。据说所有被斗死的左派，都被草席子一滚，扔到这里了。一开始还只是传说，可当打地基怎么都打不进去的时候，这事儿就有点玄乎了。
　　正巧有个过路的老道给出了个主意，一把小米，一根黄棋子，那地桩就打进去了。可没过多久，就又出了问题。挖地基的工人们说，他们挖出来许多破碎的白骨。紧接着，由于个人操作失误，其中一个参与挖地基的工人从楼上摔下来骨折了。好在没有残废，也没有闹出人命，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
　　但是这块地邪性的说法，到底还是传出来了。
　　后来徐父没有办法，就到处托人打听。直到朋友介绍送过来一个风水先生才真正解了这块的局。那风水先生说，这里埋着一个厉鬼，厉鬼作祟，工程才会如此坎坷。于是，就给徐父出了这个主意，让把楼排布成这样，好将厉鬼彻底震住。
　　“那局都破了，为什么还有问题？”徐望说的诡异，老大忍不住插了一句话。
　　然而聿九音却摇了摇头，用怜爱二傻子的表情看了他一眼，让他闭嘴，示意徐望接着往下说。
　　“其实后面的事儿，他们也知道。不，应该说整个B市的大学生，都或多或少的听说过。”
　　“怎么可能？”三个大学生完全不信。他们本身也是B市人，就根本没听说过哪家大学的宿舍楼是排成这样的。可徐望后面的话，却让他们整个人都震住了。
　　“杨四路，闹鬼八卦楼！”
　　“卧槽！”这三个大学生顿时懵逼了，全都脸色煞白的看着聿九音，半晌不能言语。
　　“怎么，你们去过？”
　　“不是去过，是干脆没敢进去。”三人对视一眼，把知道的八卦楼的传闻说了出来。
　　一般的学校怪谈，无外乎就是女生宿舍跳楼的，男生宿舍的红衣女鬼，可谁能想到，八卦楼的怪谈，竟然远比这要平常，却更加细思恐极。
　　据说第一批入住八卦楼宿舍的，是04级的学生。新生军训因为中暑直接热死一个。可紧接着开学第一天，宿舍楼东边的马路上就又撞死了一对情侣。
　　最开始，大家都觉得不过是意外，可后面血淋淋的惨案，就真的让人不得不多想。
　　车祸。
　　平均每三天，东边马路上就会有一个人受伤。一个月后，学校封闭了东边的出入口，可东南角的小路上，又发生了更离奇的现象。
　　那里无端起雾了。而且每次起雾，都必有一个女孩出事。不是被抢劫，就是被人占了便宜。而最终那个血色石板路事件，才是真正导致八卦楼被封楼的导火索。
　　“我姐姐，就是血色石板路里死的那个人。”徐望的手都控制不住的在颤抖。
　　“她在死前的一个半月，曾经在被人强奸过。后来一直找不到凶手，她又被人排挤嘲讽，就决定自己去调查真相。”
　　“据说那天，东南角又起雾了。她进去想要看看能不能遇见那个无耻之徒，可当雾散了再出来的时候，人却被吓疯了，而她手里就拿着这封染血的情书。”
　　“根据学校的保安说，当时有一个男生听到我姐姐的喊声，大着胆子进去救人，却被她一口咬在脖子上，好悬咬破了动脉。”
　　“后来，为了抓她，三个校工拿着铁链子把她绑住了。结果却愣是抓不走，不得不用暴力拖走。”
　　“可谁能想到我姐姐怀孕了。就是那个强奸犯的孽种！一个刚有孩子一个多月的孕妇，怎么禁得起这么厉害折腾。所以我姐姐当场就流产了，大出血。好多好多的血，把那条道路都染红了。”
　　“聿哥，你能想到吗？我姐姐……我姐姐不是因为受辱自杀的，也不是因为被鬼吓得神志不清而死在精神病院里，她是被那些校工活生生拖死的！”
　　“可就因为我姐姐死了，强奸案没有了苦主，我家又因为八卦楼的事情而家道中落，那案子就成了无头冤案。而我姐姐的死因被定义为意外流产大出血。校工无罪，犯人也没抓到，我姐姐却成了八卦楼里茶余饭后谈论的血色石板路的红衣厉鬼。”
　　“你说，这公平吗？”徐望抓着聿九音的手就像是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
　　“所以你想求什么？”
　　“我想知道我姐姐到底是怎么死的？是真的厉鬼作祟，还是那些王八蛋为了逃避法律而故意编造出来的假话！”徐望恨得咬牙切齿。
　　这些年，他为了能够寻找懂得玄学方面的能人几乎耗尽了全部课余时间。后来之所以会有反灵异社的存在，也是因为见过了太多的骗子，看过了数不清的骗局，最后才开的科普性社团。直到现在遇见聿九音。
　　“聿哥，这是我全部身家，拜托您了。”徐望一礼到底，恭敬把一张存折送到聿九音的面前。
　　他到底过去是个小少爷，也有自己的骄傲。可如今有了查出姐姐死亡真相的机会，哪怕要他给聿九音当场跪下，他都不会有任何犹豫。
　　毕竟，那是他的亲姐姐啊！从小就陪在他身边，教过他读书认字，照顾过他衣食住行的亲姐姐！
　　“知道了。”聿九音叹了口气，示意徐望先起来。他本来觉得麻烦，但因果关系已定，徐望又确实对他姐姐有心，聿九音也不得不管。
　　可就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他拿出来看了一眼，正是玄学协会那个app。然而令聿九音非常不爽的是，神特么的这个app又给他主动接任务。
　　“解决八卦楼传言，等级B。如果任务达成，就能获得意外奖励一个哦~”
　　聿九音：呵呵，意外奖励是可以一天雷劈死这个智障app吗？
　　忍不住在心里又把自家坑徒弟的师父骂了一顿，聿九音随手把手机又放回到了口袋里。接着，他对徐望说道，“今儿晚了，回头找个时间去你家看看。要你父母都在家的时候。”
　　聿九音做事一向干脆利落，从不拖泥带水。既然答应了就会立刻去办。
　　“好的，聿哥，真的多谢您了。”徐望赶紧又给聿九音鞠了一躬。然后就极有眼力见的主动告辞。只不过，这次离开他的心里=安慰了不少，就好像突然多了主心骨一样。
　　然而可惜的是，这种兴奋徐望也就维持了短短一个小时，等他到家之后，就化作浓浓的无奈。
　　徐望的母亲又在装修家里。
　　也不知道是从哪里请来的风水先生，一个劲儿的说这里不行，那里不行。看似不明觉厉，实际上都是照本宣科。
　　重点是，徐望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从他一进家门之后，就总觉得胸口莫名发闷，看什么都不顺眼。等听到那风水先生说要把他姐姐的东西从屋子里搬出去的时候，徐望终于忍不住嚷了出来，结果却被母亲一巴掌抽在了脸上。
　　“你知道些什么？你姐姐根本不会介意，她都告诉我了！”徐望母亲一副都安排好了的姿态，就好似真的和徐望姐姐商量过了一样。
　　徐望见她这幅模样，也跟着发起脾气来，“什么就告诉你了？我姐姐已经死了，妈你清醒点！”
　　“我一直就很清醒，不信你问吴先生，你姐姐是不是这么告诉我们的？”
　　“没错，大小姐刚刚和我们都说了。”那个吴先生得意洋洋的符合了一句，根本不把徐望放在眼里。
　　徐望原本就暴躁，这一天又在聿九音哪里经历了大悲大喜，哪里还受得了这个，直接就炸了。
　　“疯了！都他妈疯了！妈你清醒一点，成天装神弄鬼的怪不得父亲都不回家。”
　　“胡说八道！他不回家可不是我的关系，你姐姐都告诉我了，你父亲是被外面的小贱人迷了眼。你不知道吧，宝贝儿，妈妈告诉你你爸爸的秘密啊！”徐望母亲压低的嗓音诡异得让人心口发凉，她一把拉住徐望的手腕，就把他往二楼上拽。
　　徐望可是二十多岁的小青年，正是年轻力壮的时候。他母亲瘦瘦弱弱的，却突然爆发出这么大的力气，本身就让人觉得奇怪。再加上徐望下意识看了一眼他母亲的脸，越发觉得畏惧起来。
　　这哪里还像是活人的脸？惨白得没有血色不错，眼瞳大的几乎布满了整个眼珠子。至于握在他手腕上枯瘦的手，手背更是因为过于用力而青筋毕露，尖锐的指甲几乎扣进了肉里。
　　“妈！”徐望想挣脱，可他母亲接下来阴测测的话又把他阻止了。
　　“傻儿子，妈叫你上来是想和你说悄悄话的。你不知道你爸是和谁好上了吧！妈知道。就是他身边那个花枝招展的女秘书。长得可好看了！”
　　“妈你别胡说。”
　　“怎么是胡说呢？我恨不得生吃了她！”
　　“你冷静点，我去叫我爸回来。”
　　“叫他干嘛？告诉他我都知道了让他救人对不对。你别想，你是我的儿子，你不能背叛我。”
　　“你不能！”
　　“你不能！”
　　“啊——”
　　不知道是不是情绪过于激动，徐望母亲突然的尖叫几乎把徐望的耳朵都被震聋。而更让他恐惧到了极点的，还是他母亲膝盖上突然露出来的那一块肌肤。
　　那里不知什么时候，竟然浮现出一个面目狰狞的鬼脸。此时，那鬼脸正用垂涎的眼神盯着徐望，就像是在盯着一块好吃的肥肉。
　　这是什么？
　　只能说白天在鬼屋的经历让徐望的胆子变得大了不少，虽然害怕的腿都软了，但脸上还算冷静。
　　可那鬼脸却像是看出他心底的畏惧一样，居然一点一点，从他母亲膝盖的皮肤里出来了。
　　黑漆漆的烟雾带着腐臭的味道，像是某种冰凉又覆满粘液的软体动物，又像是准备狩猎而布网的毒蜘蛛，慢慢朝徐望缠绕过来。
　　先是脚失去了移动能力，然后是躯体，最后是脖子。而那鬼脸也逐渐爬到徐望身上。
　　就像是有千百跟针一起往他毛孔里钻的那样，徐望浑身剧痛，可意识却清醒到了极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皮肤变得像他母亲的一样，渐渐变得凸凹不平，慢慢的形成令人作呕的鬼脸。可他的母亲却还依旧用着中慈爱到可以称之为诡异的语气不停的安抚着他。
　　“别害怕，儿子，别害怕。这是你姐姐啊……咱们母子三人，永远，永远的，在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
　　徐望：这绝壁是亲妈。


第11章 人面疮【捉虫】
　　“别过来！妈，妈，你冷静点！”徐望整个人都快崩溃了。谁能想到，自己白天在聿九音那个真闹鬼的鬼屋里都能毫发无损的出来，结果晚上却要折在自己的亲妈手上。
　　求生欲让他拼命挣扎，可身上针扎般的痛楚却越来越重，那鬼脸更是直接逼在了他的心脏上。
　　“啊！”徐望惊叫出声，血的味道在空气里蔓延开来。然而他却做不出任何反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腿上的肌肤被一只无形的大手一点一点撕裂。露出鲜红的肌肉，以及下面的森森白骨。
　　真的会死了吧。
　　徐望绝望的闭上眼，感觉那股邪恶的寒意无处不在，甚至从身体的毛孔里不停的钻进钻出。而他母亲膝盖上那个鬼脸，也仿佛是终于得逞般的露出得意的狰狞笑容。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转机终于到来。从半开着的窗外传来一阵莫名的冷风。
　　徐望打了一个机灵，立刻从失神里挣脱出来，正对上一个面无表情的男童人偶的脸。
　　是聿九音的鬼娃娃！徐望的心顿时就踏实了很多。
　　而那人偶就站在他的肩膀上，对着他露出了一个嫌弃且鄙视的眼神。
　　厉鬼爸爸我只是个普通凡人！感觉自己被嫌弃，徐望欲哭无泪。然而那男童却没有搭理他的意思，反而转头直接对上了徐望母亲身上的鬼脸。
　　“滚！”男童开口，无声的发出命令，森冷的鬼气瞬间笼罩了整个走廊。。
　　虽然年纪小，可这孩子却是实打实的厉鬼。他死前受到百般折磨，被活着开膛破肚，剥下人皮缝成人偶。死后更是怨气不散，暴戾无比。
　　滴答，滴答……像是有水滴掉落。
　　徐望抬头，就见走廊四周的墙壁上、棚顶上、地面上，只要有缝隙的地方就全都会渗出殷红色的鲜血。而这些鲜血，就是男孩压制那鬼脸的最佳凭借。
　　残忍的笑意出现在他的脸上，长长的指甲凶狠的挠在鬼脸上，一下又一下，一下又一下，竟活生生把他鬼脸给撕碎了。
　　徐望在后面看着，忍不住咽了口口水。直到那鬼脸消失后，他才战战兢兢的爬起来，把晕倒在母亲接住。可心里的恐惧却一点都没有减少。
　　因为他亲眼看到，就在母亲的膝盖上，那张应该被男孩撕碎的鬼脸并没有没有消失，反而像是死死的嵌在肉里那般，狰狞的五官清晰无比，仿佛分分钟就要从皮肉里挣脱出来。
　　“啊！”楼下听见动静上楼帮忙的女佣，在看到这一幕后，顿时吓得脸色惨白，腿一软跪倒在地。
　　然而这一次，徐望却异常冷静。他没有直接让人去叫大夫。而是给聿九音打了电话。
　　可出乎他意料，他还没说自己住在哪里，门外就想起了敲门声。竟然就是聿九音。
　　“猪窝。”聿九音平静的说出两字评价，看了一眼还在屋里的风水先生，“半瓶子水就不要出来指点江山，差点把人害死知道吗？”
　　“小毛孩子胡说什么？”楼上的事儿风水先生并不知道。但他仗着社长母亲对他礼遇有加，又见聿九音是个模样漂亮的小青年，就目中无人了起来。
　　可聿九音却懒得和他解释。对于这种长得丑又愚蠢的生物，他连多看一眼都嫌麻烦。只留下一句，“快点转行做做慈善，德行都亏得差不多了，以后不得善终都是小的，断子绝孙才是大事。”就要上楼。
　　“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聿九音语气格外嘲讽，“今儿千万别坐车回家，会有血光之灾。如果你侥幸活下来，我到可以给你指条明路。”
　　说完，聿九音就不在搭理他，在佣人的指引下上楼去找徐望母子。
　　“你等等……”
　　那风水先生原本也想跟着上去，可聿九音肩膀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人偶却正瞪着眼睛瞧着他。那种几乎要人命的戾气，让他瞬间心里泛起无尽的冷意，一时间，竟吓得倒退了两步。
　　聿九音听见声音，转头勾唇笑了笑。漂亮的眉眼在灯光的映照下格外清晰，竟像是传说中妖颜惑世的狐妖。
　　风水先生整个人都懵住了，等在回过神来，聿九音已经上楼进了徐望母亲的房间。
　　“聿哥，您看我母亲……”徐望一见到聿九音，就忍不住拉住了他的手。即便他心里明白，聿九音这个时间过来就是知道他家里出事，可还是忍不住倒豆子一样把方才的经历说出来。
　　“我先看看。”聿九音示意他先停下，主动走近徐望母亲床前看了一眼，接着就陡然变了脸色。
　　竟然是降头！不是泰国的那支，而是茅山分支延伸出来的害人邪法。而看徐望母亲现在的模样，分明是中了降头里的失心降。
　　失心降可以说是降术里最简单但也最阴狠的那种。中降的人会一点一点失去本心，最后，当恶念聚集成型之后，就会浮现体表。就是之前膝盖上的那个恶鬼脸孔。玄学圈管这个叫做人面疮。
　　按照徐望母亲这个情况，失心降应该已经缠绕许久了，否则人面疮不会形成的如此完整生动。如果不是下降的人自己就是个半吊子，徐望母亲哪里还能留得住命在。
　　可即便如此，徐望母亲身上的失心降好像也比寻常的轻了一些，发展也更加缓慢。难道是有人给她出了主意？但那人既然知道这是失心降，为什么不干脆把人治好了？
　　聿九音直接向徐望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还是当初二改八卦楼格局的那位先生。我姐姐去世之后，我妈就就病倒了，什么大夫都没用，最后只能喝中药养着。那位先生知道之后给加了一味药材，我妈这才能从床上坐起来。”
　　“紫河车？”听到药材二字，聿九音就明白了，“是不是还叫你们去找那种刚一出身就意外死掉的婴儿的紫河车？”
　　“你，你怎么知道？”这件事对于徐望来说一直难以启齿。结果聿九音却一猜即中。
　　“你得谢谢那个人，要不然你母亲恐怕刚染上降头的时候就没命了。不过他真的是很有趣了，每次都用厉鬼那一套，可别自己就不是个活人吧！”聿九音忍不住打趣了一句。
　　枉死的婴儿有怨气，所以这种婴儿的胎盘里会有少量的怨气附着。如果是普通人，恐怕只会起反作用。但是对于社长母亲来说，反而是保命的灵丹妙药。
　　降术毕竟是邪术。而鬼的怨气却能震住这种邪气。一来二去，即便不能治本，却也能保住性命。这也是为什么社长母亲到现在还能保持神志的主要原因。
　　然而聿九音不知道的是，他这句开玩笑说的不是人，落在徐望耳朵里却有点恐怖了。因为当初一句话指点他们家的那个人，可不正是圈子里被称为“鬼子”的容情？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如何解开他母亲身上的失心降。
　　“不着急，到了明天早晨再说。先把你家里的局改了。”聿九音心里有数，同时又多嘱咐了徐望一句，“记着找人却查查那个风水先生。我怀疑，他是听了谁的吩咐故意把你家弄成这样的。”
　　“怎么说？”
　　“就冲你家现在的格局。大门朝西易犯金煞，可用火色化解。这玛瑙龙凤摆件是雕得不错。但圆形底座看似木头，里面却是铁的。圆形金属物带来的金煞之气，远比这么一个大门朝向要立竿见影的多。我没猜错的话，你进门的时候，是不是觉得胸闷气短，呼吸不顺畅？”
　　“是。”
　　“那就对了。你今天本来受了惊吓，三魂不稳，又被煞气这么一冲，肯定是禁不住的。所以我说，那风水先生是个半吊子，害人不说，也损了自己的阴德。而你家里聚煞的东西，远远还有更多。这也是你母亲身上的失心降会在今天突然爆发的原因之一。”
　　“那现在怎么办？”
　　“等。眼看就要到十二点了，整是阴气最重的时候，只能等天亮再说。不过你倒是可以开始查查你家到底得罪了什么人，不惜损了阳寿也要弄死你们一家子。”
　　见徐望不解，聿九音也没卖关子，“不知道吗？降术这种邪法，是会损阳寿的。而且死后也会永世不得超生。”
　　“拼着死了都不安生也要弄死你们一家陪葬，感觉也是很真爱了？”
　　可这种真爱并不想要。徐望十分无语。他刚想反驳一句，就看有佣人急匆匆的跑上来。
　　“怎么了？”他赶紧追问了一句，可对方传来的消息，却让他整个人都懵住了，看着聿九音的眼神，也越发透着说不出的惊恐。
　　铁口直断这种情景，他以前只在小说里看过，而现在，却活生生的出现在了眼前。
　　佣人说，就在三分钟前，那个风水先生不过刚一出徐家大门十，就被一辆货车迎面撞了。救护车还在赶来的路上，风水先生生死未卜。
　　“聿哥……”徐望浑身上下都是凉的。
　　聿九音唇也皱眉，“杀人灭口？我觉得，你似乎应该把你父亲喊回来聊聊了。”
　　“好，我立刻就打电话。”一连串的变故让徐望意识到事情远比自己想象的更加麻烦，赶紧给父亲打了电话。可越是着急，电话就越是打不通。
　　等待的时间总是格外漫长，虽然只有两三分钟，可徐望还是坐不住了。
　　“不行我父亲联系不上。聿哥你等等，我找找我父亲的秘书。”
　　这一次，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喂，王叔，我找我爸。”
　　“什么？您说我爸现在就在公司？可我打了电话没有人啊……”
　　“等等，王叔，您别挂电话！”
　　“喂？喂？”
　　“怎么办？”听着电话对面断线的声音，徐望六神无主，想哭的心都有了。
　　聿九音倒是很冷静，“八成是出事了。去你父亲的公司看看。”
　　“那我妈这……”
　　“有铃铛兄妹两个不要紧的。”聿九音说完，把赖在自己肩膀上不走的铃铛抓了下来，放到徐望母亲身边。
　　“要跟着九音。”厉鬼对气运格外敏感，铃铛能够感受得到聿九音是去做什么危险的事儿，担忧的抓住他的衣袖不撒手。
　　“乖，他们都怕我的。”聿九音耐心的安抚着她，同时手指还故意挠了挠她的腋下，逗得她捂着肚子笑出声来，才算是彻底松手。
　　情况紧急，在交代完铃铛兄妹要好好看着徐望母亲之后，聿九音就和徐望一起往他父亲的公司里去。
　　路上，聿九音又把当年的事情详细的询问了一遍。
　　在聿九音看来，一切皆有因果。徐望家的一切变故，都应该是从接手八卦楼这里开始。可偏偏眼下这节骨眼也找不到什么线索。
　　“随便说个字听听。”聿九音的脸色是少有的凝重。他鲜少测字，因为测字和其他不同，与其说演算天理，不如说推测人心。主观性太强。然而现在却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总归是个方向。
　　“四吧……今天是是四号。”徐望下意识就说出了这个字。
　　聿九音听完，心下顿时就是一沉。
　　作者有话要说：
　　徐望：怎么办？继亲妈之后感觉亲爹也想弄死我【苦成小白菜】


第12章 惊叫惊魂夜【捉虫】
　　“怎么了聿哥？是不是这个字不太好？”徐望原本就担心父亲，这下脸色就变得更加难看。
　　聿九音摇摇头没说话，心里的疑惑却又添了一重。
　　“四”同“死”，本身就不是一个好字眼。而且他给徐望测的是姐姐枉死的因果，“四”字属白虎之形，生白虎者大凶，必有丧事。而且徐望姓徐，“徐”是为未入人，可这未入人不就是鬼吗？
　　然而他观社长面向，却又是父母长寿的面向，所以这未入人到底是谁？难道是徐望自己？
　　聿九音隐约觉得他好像忽略了什么重要的细节。但是时间不等人，现在他人已经到了徐望父亲的公司前面。
　　——
　　徐父的公司在B市大厦林立的金融街，哪怕是眼下这个时间，也依旧十分热闹。可不知道为何，这种灯火通明却并不能带给人安稳，反倒让人感觉十分虚幻。
　　就像是杀人分尸后的现场。纵然精心掩盖好了血腥味，也很难消除那种恶寒。
　　“这里以前也这样？”聿九音询问徐望。
　　“好像是，可今天有点特别……”徐望神情怪异，不知道要用什么样的形容词来形容自己的感受。
　　可聿九音却没有继续追问的想法，反而径直走进了公司大门前推门进去。徐望见状，赶紧跟上。可他们刚一走近公司，那种毛骨悚然的危险感就瞬间到达了顶点。
　　只见安静的写字楼里灯火通明。重要的是，所有座位上竟然都坐着人！
　　当然，并不是真人，而是那种塑料假人模特。空白的脸上用劣质的颜料涂画着苍白的五官，就像是小孩儿涂鸦那么随便。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假人们咧着嘴笑的模样格外不怀好意，让人感觉诡异到了极点。
　　“入殓妆？”聿九音脸色微变。
　　“什么？”徐望已经完全懵住了。入殓妆这三个字听着就不像是什么好听的字眼，感觉像是给死人画的。
　　然而聿九音却没有搭理他的意思，反而是上前一步，翻看了距离他们最近的一个假人的工作牌。
　　“你家公司一共有多少员工？”
　　“大概三百左右吧！原来很多，可八卦楼出事之后，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恐怕不止。”聿九音把手上的工牌递给徐望看，“如果这工牌上的工号是符合排序规律的，那你家公司的员工应该不下三千人。”
　　“不可能！”徐望慌乱的接过来，看完之后却差点吓得坐到地上。在转头看到保安室里坐着的代表保安的假人之后，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
　　因为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这根本不是他家公司现在的保安。更重要的是，这名保安分明在十年前就已经死了！！！
　　“怎么会？这不可能？”徐望吓得浑身直哆嗦。
　　聿九音没理他，从窗户翻进了保安室仔细的检查了起来。很快就找到了抽屉里的公司出入记录。
　　陈旧的纸张已经泛黄。而代表着今天的页面上，清楚的写着几个名字。只是那名字都很怪，杨大力，王铁柱，孙二毛……这些名字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不像是什么能够代表公司进行业务接洽的经营，反而像是村里出来打工的农民工。可偏偏却被人特意当做贵宾，记录在这本出入名单上。
　　这也太奇怪了点。难不成徐望父亲联系不上的缘故和他们三个有关？
　　聿九音又仔细搜了一遍，确定找不到其他线索，这才带着徐望往楼上走。
　　“进去看看。”
　　聿九音率先走进去。可越往里，他们看到的场景就越恐怖。
　　因为在这栋大楼里，几乎每一个工位上都摆满了假人，哪怕是打印机边上，都站着好几个。而这些职场里面的假人的脸，也和外面那些面目模糊的不同，他们脸上的五官格外清晰真实。
　　等走到最里面的时候，站在会客室门口的那个，赫然就是电话通了一半就突然挂断的秘书。而他的脸，更是栩栩如生到了极点，仿佛就是个真人！至于会客室里，正坐着的几个假人，多半就是门口保安室记载的那几个。
　　徐望在保安室的时候就很好奇这三位访客的身份，现在有了机会，自然要赶紧过去看看。可他不过刚走到近前，就立刻红了眼。
　　他万万没有想到，这几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年拖走他姐姐导致他姐姐当场流产大出血死亡的保安。
　　他私下里调查过这几个人，虽然没有得到具体的姓名，但却通过几个在八卦楼居住过的学长得到了他们照片。
　　“三个畜生！”徐望忍不住骂了一句，接着就上前翻看他们三个人身上的标牌，上面德安安保公司的名字让他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这不是当初八卦楼宿舍聘用的安保公司。可那时候，的确是他们把我姐姐活生生拖死在那条小路上的！”
　　“着就有趣了。”聿九音挑起唇角，顺手掀开了三个假人穿在最外面的西装外套，却发现最里面贴身穿着的，竟然是B市八院的病号服。
　　可市八院不是精神病院吗？难道这假人的意思是在暗示这三人后来疯了？
　　“不可能！当初我姐姐出事后，这三人还曾经被警方多次提审过，都很清醒没有任何异状。”徐望不敢置信的嚷嚷了一句，可由于他动作过大，其中一个假人被他牵连的剧烈晃动了一下。居然直接散架了。
　　头颅骨碌碌的滚到他的身边，刺鼻的黑色液体从断裂的颈子里崩裂开来，喷了徐望一脸。
　　“啊！”徐望忍不住惊叫出声。聿九音顺着那断头的人偶看去，正看见那断裂的腔子里面填满了泛着恶臭的黑水。而在那黑水里晃着的，正是森白的骸骨。
　　“听说过吗？关于人偶有个传言。”
　　“什，什么？”
　　“似人的人偶，腔子里藏着的都是活生生的真人。这三个是走尸偶，假人里面装着的，就是他们尸骨。你看，他们现在都是活的。”聿九音边说着，便指了指地上那个掉落的人头。徐望顺着他的手指看去，接着腿一软，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骨碌，骨碌碌……
　　就像是印证聿九音的话那样，原本歪在一旁的人头，歪歪扭扭的往自己的躯体那边滚去。而那无头的身体，也在不停的挣扎，好像在寻找自己丢失的一部分。
　　只不过不管是身体还是头颅，他们的动作都十分笨拙，甚至由于中间被徐望隔着，头颅就一直在徐望的脚上撞来撞去。
　　一下，两下，三下……
　　徐望已经被完全吓蒙了。就在他禁不住这种诡异想要移开身体的时候，灯火通明的公司，瞬间黑了。走廊深处突然传来一种特别的沙沙声。
　　是谁？徐望和聿九音一起转头看去。
　　只见幽暗的写字楼走廊尽头，有一个黑色的身影踉跄的走过来。怀里好像还抱着个长条的东西。而那种刺啦啦的声响，就是那长条物件一角拖在地上发出来的。
　　至于抱着物件的黑影也十分奇怪。正常来说，只要他是活人，走路就多少会有声音，可偏偏没有。不仅没有，他的速度也快的不似常人。分明连迈步都困难，可这么长的走廊却不过几秒钟，就走到了聿九音和徐望的近前。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徐望看清了他的脸，抓着聿九音胳膊的手也瞬间攥紧了。
　　因为这黑影不是别人，正是他联系不上的父亲。至于他怀里抱着的沾满鲜血的物件，露出来的脸正好是他枉死的姐姐！这会，徐望姐姐正睁大死不瞑目的双眼，直勾勾的看着徐望，阴测测的裂开了嘴。
　　卧槽！徐望惊恐的张大嘴，眼看着就要发出尖叫。紧接着就被聿九音直接推进了旁边的柜子里。
　　透过缝隙，徐望看到了有生之年最令他毛骨悚然的一幕，他父亲右边的脸上，竟然又长出了另外一张脸。
　　而此刻，徐望父亲的脑袋正用一种违背科学依据的姿态歪着，几乎掰到了一百八十度。那张鬼脸，也开口说话了。
　　“儿子你来了，看这是你姐姐，你说，你姐姐今天漂亮吗？”
　　徐望被吓得脑子一片空白，就在他想要回复他父亲一句什么的时候，他就突然看到，他的父亲从身后拿出一把钉门的小锤子。
　　枯瘦的手将柜子门关好，用钉子像钉棺材那样把柜子一点，一点给钉起来。
　　狭小的空间内，空气越来越少，徐望感觉自己的脖子仿佛都被掐住了根本不能呼吸。死亡也越来越近。
　　不，不对，他记得自己分明不是一个人来的。聿九音，聿九音去哪里了？不会遇害了吧！
　　徐望心下一沉，神志陡然变得清明。他下意识用力撞向柜门。柜门四分五裂，至于外面钉柜门的父亲也被他巨大的力道给撞飞了出去。紧接着，他赶紧四下打量，想要寻找聿九音的所在。
　　结果却差点没被气背过去。
　　他这边担心聿九音出事，连吃奶的力气都爆发出来了，结果聿九音却正泰然自若的坐在假人堆里，就着手机的灯光翻着一本书？！
　　作者有话要说：
　　徐望：九音爸爸你对得起我吗？【大猪蹄子】
　　聿九音：我爱看书，学习使我快乐~


第13章 抱紧我心爱的小头头【捉虫】
　　“睡醒了吗？”听到徐望的动静，聿九音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又把视线回到手里的日记本上。可徐望却敏感的注意到了聿九音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在手边的一枚银铃。
　　是在做梦？难道他在这种可以称之为极具恐怖的环境下睡着了？徐望下意识捏了自己的大腿一把，传来的刺痛证明他现在神志很清醒。在转头看看自己冲出来的柜子，上面根本就没有任何被钉死过的痕迹。所以唯一可以解释的，就是他在假人头落地的时候，就莫名其妙的睡着了。
　　这也太扯了吧！而且他父亲刚才到底来没来过？徐望本来想追问，可话还没说出口，就被聿九音突然塞进怀里的东西吓得一哆嗦。
　　卧槽！这不是他刚才弄掉的那颗假人的头吗？下面还黏黏糊糊不知道沾着什么东西。就这么抱在怀里，柔软同人类皮肤差不多触感的硅胶，越发让人分辨不出来真假。徐望几乎被吓尿了，看着聿九音的表情比哭还难看几分。
　　可聿九音接下来的话，却让他的心情复杂无比，捧着一颗假头欲哭无泪。
　　“抱好了，你方才睡着的时候，我招了你一缕生魂封在这颗假人头里。父子同脉，我可是要靠这个去找你父亲的。一旦摔散了，以后你就会变傻子。所以自己小心点。”
　　会变傻子？
　　变傻子？
　　傻子！！！
　　所以这么重要的物件为什么要如此随便的封在这种恶心里的东西里！徐望原本恐惧的心情顿时变得悲愤无比，盯着聿九音的眼神充满了哀怨，仿佛是深宫里不得宠的妃子。
　　“你要是敢在心里骂我大猪蹄子，以后就永远抱着这颗假头过吧！”聿九音一眼看出徐望心里所想。
　　“我不是，我没有，别误会QAQ”否定三连顺口的一比那啥，徐望求生欲极其强烈。
　　聿九音似笑非笑的回头看了他一眼，像是在欣赏他的郁闷。然而转头过后，神情却变得郑重许多，同时，他把那枚银铃拿起，挂在手上，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聿九音没有告诉徐望，如果路上那个测字没有出错，这一趟多半会有人殒命。而这个死的人，一定姓徐。但聿九音看徐望面向，知道这个会死的徐姓之人，必定不是徐望的父亲。那就只剩下徐望本人了。
　　所以聿九音留徐望一魂在假人头上，其实是存着救他一命的意思。人有三魂七魄，魂魄不全则不能视之为生人。
　　剩下的，就只能听天由命。不过虽然他意在救命，但用徐望魂魄去找他父亲的做法也是真的。
　　叮铃铃，叮铃铃。聿九音漫不经心的晃了两下银铃，正常清脆的铃声，这次却变得意外沉重，就像是缠在了心尖上，徐望魂魄不全，越发经受不住，差点没腿软跪倒在地上。
　　可紧接着，走廊另一边摇晃过来的身影就让他整个人都懵住了。
　　方才，方才不是做梦！因为他发现，不远处寻着铃声过来的那个怪物，就和他梦里看到的父亲几乎一模一样。
　　“这次跑不了了！”聿九音掐了一个法决，紧接着，就看半空之中竟陡然出现一道血红色的大门。
　　如果说，徐望父亲多出来的半张脸骇人无比，那么聿九音召唤出来的这扇大门，就远比那半张脸还要邪恶上数百倍。
　　那门上到处涂抹着浓稠的血液，在引力的作用下，用一种让人视觉最不舒服的方式向下流淌着。而最可怕的，还是隐藏在血液下的门上的图案。密密麻麻，大大小小，全都是眼睛。
　　而现在，这所有的眼睛都用垂涎的视线，死死盯着下面的人，尤其是徐望。
　　“再看魂魄会被勾走的。”聿九音冷不丁踹了徐望一脚，接着像是责怪孩子一样对那门喊了一句，“有好吃的就快吃，天亮了可就不给你了。”
　　门像是听懂了一样，突然打开。里面黑漆漆的空间里伸出一只巨大的毛爪子，紧紧抓住了徐望父亲多出来的半张脸。居然活生生的把那玩意从他父亲的脸上抓扯出来。
　　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徐望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吐了出来。
　　除去似人的脸孔以外，长长的脖子下面，连着的竟然是一具黑黢黢的肉虫身体。密密麻麻的脚生长在身体之下，就像是一条放大了一万倍的百节虫。
　　而当那虫子最后一点被拖进门后，他父亲就软软的瘫软在了地上生死不明。
　　“爸！”徐望第一反应就是想要去查看父亲的情况，却意外看见聿九音在月光下格外苍白的脸色。
　　“你受伤了？”徐望先是愣住，接着便反应过劲儿来。聿九音弄出那么大的阵仗，八成是要付出什么代价。
　　而聿九音接下来的的做法却无言的验证了他的想法。徐望看见聿九音露出来的手腕上，一道鲜红的伤痕正殷殷流着血。依照这个速度和聿九音的脸色来看，肯定已经有一阵了。
　　“不要紧。厉鬼需用血来滋养，等价交换罢了。”聿九音说完，就用没受伤的左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卷绷带，熟练的给自己系上。平淡的就像是已经做过了千百遍。
　　所以他用这种法子救过多少次人？
　　徐望心里顿时一沉，下意识就像上前帮忙，觉得都是自己连累了聿九音。可他还没走近，聿九音就把他的动作打断了。
　　“这孩子还没吃饱，把你的生魂吃了你就彻底变白痴了。”
　　“还能吃？！”徐望有点懵，只觉得那扇门刚刚吃了那么大一只虫子竟然还能继续，可别是饿死的。
　　“就是饿死的。”看出了徐望的想法，聿九音勾唇笑得格外恶劣。与此同时，那扇门也格外配合，慢悠悠的把门缝换了个方向，对准了徐望。
　　“……”徐望下意识远离聿九音，同时抱紧了自己怀里的小头头。
　　——
　　那门到底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产物，即便召唤，也不能存在太久。不过一会，吃饱了也就回去了。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它的恶趣味，还是因为那些假人原本就跟徐望父亲身体里的虫子有关，等那扇门消失以后，公司里所有的假人竟然也跟着被他吃掉了。
　　如果不是聿九音手腕上的伤和徐望怀里抱着的那颗假人的头，徐望根本不敢相信，方才竟然经历这么可怕又奇妙的事情。
　　不，其实还有别的。月光下，一本陈旧的日记本正端端正正的摆在地上。
　　“捡起来看看！”
　　“好。”牢牢记着聿九音方才的嘱咐，徐望小心翼翼的把怀里的头放在旁边，将日记捡起来。入手黏糊糊的感觉让他差点把日记扔出去。
　　“怕什么？厉鬼的胃液对你有好处，而且被强大的厉鬼标记了以后，那些东西也不会再找上你。”
　　原来如此。不知道是不是少了一缕生魂之后脑子就变得简单天真了起来，徐望完全没有注意到聿九音口里，标♂记这个意味深长的词语，反而十分听话的按照聿九音的要求，用自己的衣服把日记上面的液体蹭得格外干净。
　　“我来看看里面写了什么？”完全没有注意到旁边聿九音一副看傻儿子的慈父表情，徐望兴奋的翻开日记打算看看里面都写了什么。结果一打开，就被里面神尼玛的内容糊了一脸。
　　他眼看着上面用一种格外狂野的字体描述着各种非常值得马赛克的内容。
　　可翻了不过三页，徐望的脸色就陡然变得阴沉了起来。这日记，竟然和他姐姐的死有关。不，应该说，这日记里就记载着他姐姐死亡的真相！
　　“今天我成为了杨四路大学城的保安，可惜的是执勤岗位非常偏僻。我原本以为站在这里不会有什么艳遇了。可第二天我才发现，这里才是最幸福的地方。”
　　“哈哈哈，这里简直是偷窥胜地。那些高高在上的女大学生被恋人骗过来，压在树上被各种……不过他们一定不知道，在他们最兴奋的时候，背后正有一双眼睛在观赏他们。”
　　“我入迷了，我也想参与。不过我发现了一个和我打相同注意的人，看打扮像是个学生。”
　　“笑死我了，原来女学生的滋味这么好。他得手了之后我也尝了尝。只可惜不知道她是不是中了药，百依百顺的有点无趣。我就来了一次就离开了。但那个人要谢谢我，我帮他带走了他遗落在现场的保险套。”
　　“什么情况？她疯了？疯了也好，疯了就肯定认不出我了。更何况又不是我强奸的她。我只是喝了点汤罢了。”
　　“死了，她死了。我不是故意用铁链拖她的。好多血，太多了。她会来找我的，一定会来的。”
　　“她来了……”
　　越往后字迹越乱，到了最后一页，几乎模糊到了很难看清的状态，很明显，写日记的人很可能也已经疯了。
　　“翻到最前面看看。”聿九音对徐望说道。
　　“嗯。”徐望抖着手翻到日记第一页，找到日记主人的名字——孙二毛。正是当初他姐姐死的时候在场的三个保安之一。所以这日记里写的，就很有可能就是他姐姐死亡的真实原因了。
　　“是人，果然是人！”徐望喃喃自语，赤红着双眼几乎快发疯了。他生魂不全，现在剧烈的情绪波动竟让剩余的两魂七魄也变得不稳起来。如果任由他继续这么激动，很容易发生问题。
　　聿九音皱眉，看似调侃的话语却像是一盆冷水一样，将徐望的愤怒浇灭。
　　“这不是废话吗，不是人难道还是鬼动的手？鬼没有实体。”
　　“……”卧槽，竟然感觉很有道理。徐望被转移了注意力顿时懵逼了，就连方才的愤怒也忘了一半。
　　“噗。”聿九音忍不住想笑。生魂不全太有意思了。眼下的徐望哪里还有之前半分精明，反而比村头老王家的傻儿子还要惹人怜爱。
　　不过时辰差不多了，他也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生魂离体太久不好，还是帮他归位吧。这么想着，聿九音手里银玲轻摇，徐望感觉自己先是一晕，接着又很快清醒了过来。
　　而这次清醒，他的脑子不在想之前那么单一，过往的谨慎也尽数回来了。接着……他就想起了自己这一路上被聿九音逗着玩的丢人场景。
　　“聿哥你……”想到什么标记，还有用衣服擦厉鬼的口水，即便知道聿九音救了他的命，徐望也很有一种想要和他同归于尽的冲动。
　　聿九音懒得动弹，也知道徐望这是大起大落之后需要发泄，任由他胡闹，还笑着开玩笑说，“这么黏着我是看上我了？这可不行，我下面可不小的。”
　　神特么还能调戏自己，看来他失血是不够多了。徐望在聿九音的几番刺激之下终于也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你不小什么用，我掏出来比你大！”
　　然而他话音刚落，就发现自己不远处的父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过来，正用一种格外复杂的眼神看着缠在聿九音身上的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徐望：求问我爹是啥时候醒的
　　聿九音：在你说比我大的时候。
　　徐望：……


第14章 你到底怎么样的倒霉蛋？【捉虫】
　　“爸你听我解释……”万万没想到自家亲爹会在这种时候清醒过来，徐望赶紧从聿九音身上下来，红着脸把事情始末和父亲解释了一下。
　　之后，气氛又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当中。
　　很明显，就冲着聿九音这张漂亮到天怒人怨的脸，徐望方才的话到了他父亲的耳朵里就肯定会打了个对折。
　　“爸，我和他真的不是那种关系。”徐望欲哭无泪。倒是聿九音并不在意，主动走上前，慢条斯理的插话道，“说说你的故事，那虫子你是怎么吃进去的？”
　　“……”徐望父亲没说话，而徐望想到方才看见的一幕，脸色却又变得难看了起来。不过即便如此，他还是坚持听完了父亲的解释。
　　原来，早在徐望姐姐出事之前，徐父这头这头就已经出事了。而且还是那种匪夷所思的灵异事件。
　　“我不知道跟上我的是什么，可等我察觉到之后，就已经没有回旋余地了。”
　　用徐父的话说，他最开始只是经常性的恍惚，不管睡多久都不够睡。几次找医生检查，都说是疲劳过度。直到有一天，他发现办公室鱼缸里的鱼每天都在减少，可神奇的是，他的嘴边却出现了金鱼的鳞片。这就有些细思极恐了。
　　等到徐望姐姐出事，公司出现财务危机的时候，徐父更是惊恐的发现自己竟然长出了第二张脸。
　　还有更可怕的，这张脸会传染。因为没有几天，他的秘书也一样染上了这种怪病。
　　想到当时的情景，徐父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又喘了几口气才接着解释，“所以我才住在公司，就是怕传染给徐望或者他妈妈。”
　　“爸。”徐望喊了他一声，眼圈有点发红。
　　而聿九音却一针见血的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你的秘书是什么时候来的？”
　　“就是公司财务刚稳住的时候。”
　　“那你品味挺特别的。”聿九音笑着指了指办公室的门口，接着父子两都懵逼了。因为这大楼里哪里有什么严谨忠心的秘书，分明只有一个栩栩如生的假模特。
　　“不可能！我昨天还和他通过电话。”徐望震惊。
　　“是啊，你父亲天赋凛异，竟然能自己精分，自己给自己发工资，有钱人爱好真的是好别致。”
　　神特么的有钱人别致，都快被吓死了好吗！聿九音的话让徐望父子的脸色都变得难看不已。徐父也赶紧查询了一下秘书手机号，竟发现申请人就是他自己！
　　这下，父子俩越发惨白了脸，不知道该说什么。
　　聿九音叹了口气，干脆把真相告诉了他们。
　　“是中了降术了。那虫子是蛊降。短时间内迷人心智，长时间会出现幻觉。幸亏你本性纯善，精分出来的也不过是个戏精，每天搬搬假人在公司级过家家。否则早就出了大事儿了。”
　　聿九音也很奇怪，徐家一家子都是老实人，做生意也是本本分分。到底招惹了谁，会有这么大的怨恨，非要治他们于死地。而且连失心降和蛊降这么邪门的降术都用了出来。
　　“聿哥，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徐望心里也十分着急。
　　“去杨四路大学城看看。既然事端是从这里来的，就只能去那里找。对了，我要借你一魂。”
　　“还借？”想到聿九音之前对自己的调戏，徐望立刻变得紧张了起来。
　　“凡是有因果，厉鬼不会无缘无故找上不认识的人。八卦楼那里我想自己去一趟。但是必须要带上你的一魂才能有机会找到那个厉鬼。”
　　“真的？”乍一听不明觉厉，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徐望总是隐约觉得聿九音在胡说八道。
　　生魂全了果然就变得无聊了。聿九音眯了眯眼，打算直接一点，“你不愿意也没事儿，我方才叫出来的那个很喜欢你，我让他跟你几天，沾一点气息也可以的。”
　　“……”徐望顿时沉默。威胁的这么明目张胆，聿九音还记得自己光伟正的天师人设吗？
　　聿九音看出他的想法，勾起唇露出一个鬼气森森的笑：“我什么时候说我是正经天师来着？”
　　好可怕！徐望下意识和他父亲抱在了一起。
　　于是最后，徐望还是木着脸，小心翼翼的抱着他心爱的头头离开了父亲的公司。没错，聿九音再次恶趣味的把徐望的一魂附在了那个假人脑袋上。然而正处在郁闷的他，却完全没有发现到落后一步的聿九音，正紧皱眉头，满怀心思。
　　聿九音当然不是故意折腾徐望。原本他以为解决了徐望父亲身上的蛊降之后，之前测字的结果就会应运了结。然而他万万没想到，死气非但没散，反而变得越发浓郁。不仅是徐望，就连徐望父亲的面相上也出现了亲眷不治而亡的预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资料还是太少，而关于八卦楼的疑点，在他们见过徐望父亲之后，也非但没有减少，反而变得更加扑朔迷离。这让聿九音越发不敢轻举妄动。
　　“再说一个字听听。”聿九音冷不丁问了徐望一句。
　　徐望正心情不好，被聿九音这么一推，整和自己怀里的假人头整个对了个正着。随便就吐了一个“目”字出来。
　　聿九音一口气别再胸口，半天吐不出来。
　　“目”是躺着的“四”，躺着死，这是连死法都准备好了！
　　这倒霉孩子怎么就没一个好字？可关键这个命不久矣的徐家人到底是谁？聿九音觉得自己似乎有什么细节忽略了。可偏偏从徐望一家这再也得不到其他有用的讯息。
　　看来杨四路大学城这一趟，是迫在眉睫了。
　　然而聿九音不知道的是，正是他这个谨慎之举，后面反而救了徐望的小命。
　　——
　　到底都是有正经事的人，聿九音那边的鬼屋不能一直交给三个大学生来打理。徐望这边也有课要上。眼下，徐望母亲身上的失心降虽然还没解开，但是铃铛兄妹留在那边看护，也定然是万无一失。
　　敌人躲在暗处，聿九音不立刻治好徐望母亲，也是存着引蛇出洞的心思。
　　就这么的，出了徐望父亲的公司，聿九音和徐望站在路口打车，各回各家。在临分开的时候，徐望小心翼翼的问了聿九音一句，“聿哥，这个一魂只能附在假头上吗？”
　　徐望实在是觉得抱着假人头很别扭。
　　可聿九音却下意识往他下面看了一眼，“那你想附在哪个头上？”
　　“对不起，打扰了。”听懂了聿九音的潜台词，徐望顿时黑了脸，抱着头转身就走，也不管路上的人看他的眼神是多么怪异。
　　果然还是生魂不全有意思。聿九音笑着摇了摇头，换了个方向打车回鬼屋。
　　——
　　徐望父亲的公司在南城，距离鬼屋有一定的距离。因此，等聿九音回到鬼屋的时候，已经是上午九点多了。三个大学生刚刚开门营业。
　　虽然都是不怎么稳重的小青年，但这三个也算是有责任有担当的类型。所以即便聿九音人不在，他们为了鬼屋也是尽心尽力，并且生怕噱头不够，还开启了直播，利用自己过去积累起来的人气为聿九音的鬼屋做宣传。
　　当然，直播内容不会是鬼屋里的构造，而是外面进去之后吓坏了的游客众生相。
　　他们今天似乎是在玩一个押注的游戏，看下一个进去的游客能坚持多少时间。
　　这会他们看见聿九音回来了，就主动把摄像头对准他，“聿哥你回来啦！铃铛呢？”
　　“留在徐望家了。”见鬼屋人气不错，聿九音这个撒手掌柜也当得踏实。简单的回应了一句，就坐在了旁边空着的躺椅上，想要小睡一会。
　　他模样原本就漂亮至极，哪怕是这种没有坐像的懒散姿态，也只让人感觉到闲适和慵懒。
　　“好帅！好帅！好帅啊！！”弹幕里一片看见男神要舔屏的感叹。
　　老二看见了顿时嚷嚷了起来，“喂喂喂，你们对我怎么没有这么热情？”紧接着就获得了来自粉丝们耿直的颜值攻击。
　　“卧槽！恶意辱骂我要举报了。”老二愤愤不平。
　　“不，我们说的分明是事实！”粉丝们立场坚定。
　　老二顿时震惊，觉得这个看脸的社会是没法要了。就在这时，就听鬼屋的应急通道门被推开，一个脸色惨白的青年跌跌撞撞的从里面虫了出来。
　　“又一个被吓哭的。”看着他通红的眼圈，老二同情的递过去一瓶水，宣布了他的存活时间，三分半。
　　“是不是爷们！”
　　“竟然这么短！”弹幕里一片哈哈哈，鬼屋外面排队等着进去的也各种善意的调侃。
　　然而是男人就不能忍受这种短小的评价，那青年顿时涨红了脸，想要辩白几句。可一想到一会这些人可能比自己还短的时候，他又决定不把自己看到的说出来。
　　呵呵，好歹他还过去了第一关。这些人说不准连第一关都过不了。
　　看！更短的来了！
　　果不其然，没有两分钟，紧急通道里就又逃出来一个。这个显然被吓得更惨，拿着水瓶手一个劲儿的哆嗦。足足喘了好几分钟，才勉强把胸口这口气喘匀了。
　　“小老板，你这不是鬼屋，是真的有鬼吧！”颤颤巍巍的喝了口水，青年忍不住和聿九音吐槽道。
　　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聿九音竟然恶劣的恐吓他，“对啊！我捡了个人皮娃娃，坏掉了没法立刻送去投胎，就扔到鬼屋里给我打工了。”
　　……卧槽，所以这鬼屋里的都是真鬼？想到自己刚刚看见的那些情景，那人腿肚子都攥筋。他和聿九音对视半天，试图从聿九音的眼里看到些开玩笑的意味。
　　可惜的是，并没有。他顿时就吓尿了，匆忙问了一句“厕所在哪”，就赶紧拉着周围的同伴走了。
　　聿九音看着他们的背影慢条斯理的说了一句，“哎呀，走的这么果断，就不怕进去的人出来之后就换了个芯子吗？”
　　原本看热闹的众人听完，也跟着白了脸，迷之感觉，自己还没进鬼屋就先被这个聿九音这个小老板吓尿了。
　　到底之前折腾了一宿，这么逗了一会，聿九音便昏沉沉的靠在躺椅上睡着了，就连老二给他盖了张薄毯，他都不知道。
　　“哎呀！主播很像皇帝身边的小贵子。”
　　老二：我好歹也是大内侍卫吧！
　　弹幕：大内侍卫没有上赶着抱大腿抱得这么不矜持的。
　　老二顿时沉默。说的好有道理，他竟无言以对。
　　时间转瞬即逝，眼看着热闹的大半天过去了。中间鬼屋生意最好的时候，直播中断了几个小时，等再恢复的时候，已经到了鬼屋要休息的时候了。
　　弹幕里许多粉丝刷着礼物表示想要看看半夜的鬼屋是什么样的。
　　“别闹别闹，我们聿哥靠这个挣钱呢！”老二嘴里说的义正言辞，心里却不停的骂着草泥马。
　　鬼屋里面住着的可是真正的厉鬼，傻逼才会大半夜的进去，就算厉鬼不想害人，也会被吓得半死好吗~回忆起和铃铛一家的初见，三个大学生心里全是一万个mmp。
　　不过好在粉丝们比较理智，也没有真的逼他们进去做直播。但还是提出了想看新的户外凶宅探险的内容。
　　“啊！这个得想想，B市最近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合适的地方。”三个大学生商量了一会，觉得没有什么噱头很足的地方。
　　然而就在这时，聿九音却突然睡醒了，睁开眼睛接了一句，“杨四路大学城就不错，就去那吧！”
　　“这个好！”八卦楼凶名在B市可谓是人尽皆知，聿九音这么一提议，顿时弹幕都热闹了起来。
　　“六六六刷起来，支持主播去探险。”
　　“送一架飞机，想看！”
　　“两架，想看加1”
　　直接把三个大学生推到了进退两难的局面。最后，面对高额的打赏，他们不得不答应了下来。并且在下了直播以后，全都用崩溃至极的眼神看着聿九音，就差没跪下给他叫爸爸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三个大学生：我的亲爹哦！求不坑儿子。
　　聿九音：我没有你们这样的孽子。


第15章 传说中的鬼楼【捉虫】
　　“聿哥救命啊~”三个大学生毫不要脸的缠住了聿九音，说什么都要死死的挂在他的大腿上。
　　而聿九音这一次也没有推脱，直接答应了和他们一起去杨四路大学城的事儿。只不过定下的时间很急，就在明晚。毕竟眼下徐望母亲身上的失心降还在，徐望的命数也依旧不稳。聿九音不愿以人命做赌，所以八卦楼这一次，就越发不能拖沓，必须尽快赶到。
　　不过他还要准备些东西才能万无一失。如果他没有猜错，八卦楼那东西怕已经不仅仅是厉鬼了。守着聚怨阵修行了这么多年，如今定然是脱胎换骨了。
　　一夜时间很快过去，而三个大学生夜谈杨四路大学城的户外灵异直播也准时开始。虽然准备仓促，但为了人气，这三个大学生也是拼了。另外，多半是因为太害怕了，再加上知道有聿九音坐镇不会出事，所以他们就抱着我不能一个人被吓尿这种心态，干脆直播邀人组了一个线下试胆大会。
　　说白了，就是组上一群在B市的网友，带去一起上八卦楼住一晚，看谁能坚持到最后。彩头很不错，就是晚上直播打赏收益的百分之十。
　　都是长混直播圈的人，以三个大学生在灵异区的火爆程度，以及杨四路大学城的诡异光环，用脚指头也能猜出他们今晚的打赏不会少。哪怕是十分之一，也抵得上一个普通工薪阶层的月工资了。
　　因此，等到直播开始的时候，杨四路大学城门口，想要报名参加的人，竟然有二十多个。除了个别胆子特别大的女孩以外，剩下的基本都是男性，而且百分之八十以大学生为主。
　　但出乎聿九音意料的是，徐望竟然也来了。他背着个书包，里面鼓鼓囊囊装着的，自然是那个假人的头。不过好在会出来参加试胆大会的，基本上都是一些奇葩，所以社长这样倒也不是很显眼。
　　“聿哥，我不会添麻烦，我就是……”徐望见聿九音看他，就想解释两句。他姐姐在这惨死，父母又都是因此怨秽缠身。现在只有聿九音要来，他就忍不住想要一起跟着。
　　“我明白。”聿九音没有赶他，反倒多嘱咐一句：“进去始终以后，你要保持在距我两米以内的范围。”
　　“好。”徐望感动不已，以为聿九音是为了保护他。可聿九音的下一句话却成功让他这种感动消失殆尽。
　　“我怕你离得的远了，厉鬼上钩我还得跑过去。”
　　所以合着他就是一诱饵！徐望怒目而视，却只换来聿九音看傻儿子般的慈祥微笑，顿时又蔫了回去。在心里默念，这是大腿，这是大腿，这是大腿。但却并没有发现聿九音的眼神，其实格外谨慎严肃。
　　徐望身上的死气更重了，可却说不好是他自己的，还是别人的。可不论如何，人的生魂都不能长时间离体，聿九音知道这一次的夜探，他必须把所有的事情真相调查出来。
　　他远远地往八卦楼方向看去，夕阳下砖红色的宿舍楼格外萧瑟，就连那砖红色的墙，都像是被涂满了陈旧的血，压抑而诡秘。
　　然而聿九音和徐望之间的小插曲，并不能引起旁人的注意。更多人在意的，还是三个大学生那头。
　　因为要住上一夜，即便这里已经废弃，人数太多也一样容易引起周围居民的怀疑。万一晚上闹腾的厉害，在被举报非法聚会什么的，被带到局子里，那可就真的丢人丢到全网络了。
　　因此，最后经过短暂的筛选，他们留下十五个人，算上他们自己，一共二十个。
　　将没有通过筛选的人送走，今天的夜探直播就顺势进入了正题。不论是直播间里正在看直播的游客，还是那些即将和他们走近杨四路大学城的那些人，全都兴奋无比，期待着即将到来的刺激场面。
　　——
　　毕竟是拥有恐怖传闻，又被废弃许久的地方，再加上这里实实在在的发生过命案，所以并没有什么警卫。至于那些染满尘土的栅栏和围墙，对于这些小青年们来说，并不算什么。
　　“大家注意，今天的线下试胆大会正式开始！任务只有一个，成功在八卦楼里渡过一晚，坚持不住的就算是失败。现在大家可以先签署条约了。”老大最为沉稳，先把规矩和众人说清。之前他们平台有人组织过线下团，却因为事先准备不够完全而出了事儿。后来主播也付出不少代价。
　　所以这次他们做好了万全准备，连条约都带来了。
　　条约内容简单易懂，大概意思就是本次试胆大会，参加与否，纯属自愿，发生危险，概不负责。
　　不过一会，众人就全都签好了字。老大把条约都收上来之后，就转头问了问聿九音有没有要特别嘱咐的。
　　聿九音看了一圈，慢条斯理的开口，“十二点以后，不要轻易和陌生人说话。”顿了顿，他又补了一句，“熟人也不要。”
　　“……”原本闹腾的人群顿时沉默了一秒，有个比较皮的为了缓和气氛逗了一句，“那小老板你呢？能找你说话吗？”
　　“可以啊。”聿九音笑得格外漂亮，“只要你确定那个是我就行。”
　　赤裸裸的恐吓！一想到聿九音开的那座可怕的鬼屋，众人还没进去，就有种被吓尿了的感觉。不过敢来的都是胆大的，所以最后还是一起都跟着进去了。
　　聿九音：挺好的，一队人就要整整齐齐。
　　三个大学生：……爸爸我求你了，可少说两句吧！
　　——
　　就这么的，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进了大学城。第一站是旧大楼。因为这里是原大学城旧址，所以绝大多数的楼都是教学楼或者学生宿舍。而且毕竟只启用了三年，即便外面看起来荒废，可大楼内部的装修还是很时新的。
　　雪白的墙壁，干净的水房，夕阳的余晖撒下来，很能勾起人的青春回忆。
　　“第一个未解之谜，女生厕所里打不开的厕所门。”老三介尽心尽力的介绍着他们调查出来的灵异点。
　　然而大家各自进去查看了之后，并没有什么异常，就跟普通的学校怪谈一样，都是以讹传讹毫无意义。
　　而接下来，什么无人走廊的脚步声，什么开水房打不开的水龙头，都并不能给人任何刺激的感觉，反而让人感觉无聊至极。就像是在参观一个最普通大学校园。一时间参加试胆大会的人纷纷提出质疑。
　　“这就是B市最恐怖的地方？”
　　“可别是胡说八道的吧！还没有聿哥的鬼屋吓人呢！”
　　“别着急啊！”三个大学生也有点无语。虽然来之前做过调查，知道很多传说都是无稽之谈，但是他们也没有预料到会扯淡到这种地步。
　　可招牌不能砸，因此三人对视一眼，干脆心一横，跳过那些乱七八糟的其他传闻，直接把人带到了终极地点——八卦楼六号宿舍楼。
　　就是大学城最靠东侧的哪一栋楼。也是距离镇着厉鬼坟墓最近的那一栋楼。
　　“我也是听我一个学长说的，”老大压低了嗓子，音调有点阴森。“据说这栋楼死过很多人。”
　　“军训晒死的那个女孩，车祸死掉的情侣之一，还有血色大道的红衣厉鬼！”
　　随着最后一个字落，众人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颤。与此同时，他们也成功走到了六号楼前。
　　和大学城的其他地方不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六号楼朝阴的缘故，不过一走进六号楼的地界，众人就感觉空气突然变得凉了起来。周围还有一股子说不出什么感觉的潮气。
　　再加上眼下天色见黑，越发显得面前黑黢黢的大楼像是一只巨大的怪兽，张着血盆大口，垂涎的看着众人。
　　很多时候，大家觉得人聚在一起是安全。可往往现实却是完全相反，人数增多，恐惧也会一并增大。
　　老三为了吓唬他们，故意补了一句，“你们听说过没有，这里原本是女生宿舍，后来出事儿多了之后，学校就把男生换到了这里。据说是因为男生阳气重，能镇得住那些东西的阴气。”
　　“可后来血色石板路的惨剧发生以后，这栋楼就被封死了。你们看，上面贴的是什么？”
　　“卧槽！”众人顺着老三的手看去，紧接着就有人忍不住骂了出来。就看六号宿舍楼的大门上，贴着好几张黄色的符咒。也不知道上面写的是什么，黑红色的颜料，总让人联想到一些不怎么愉快的液体。
　　“想走的，现在还来得及。”见他们害怕，老二露出一丝小得意。
　　“谁，谁想走！”
　　“那就进去吧。”老二耸耸肩，带着众人按照设定好的路线进去。
　　没有动门上的封条，众人是从一楼传达室的窗户跳进去的。因为打算过夜，而宿舍是四人间，所以先各自分组原地解散。
　　聿九音和三个大学生一间，正好满员。徐望见状，就打算住在聿九音的隔壁。然而聿九音却一把把他拉进门。
　　徐望：聿哥，咱们少一张床。
　　聿九音：那你和我睡啊？顺便可以接着讨论一下谁大。
　　徐望：聿哥我劝你善良。
　　徐望默不作声的看了一眼聿九音手里捏着的不明作用的符纸，直接忽略了聿九音带着调戏意味的话语，只感觉后背一阵一阵的发凉。
　　然而就在他打算强行离开的时候，聿九音抓在他胳膊上的手却突然用力。
　　“八点了。”
　　没头没闹的三个字其实并不算什么，但是却莫名给人一种很危险的感觉。
　　果不其然，就在聿九音说完这句话之后，就听宿舍外面的院子里，突然想起报数的声音。
　　16,16,16……
　　报数的只有一个人，报的数也只有一个。这是什么人在和他们开玩笑？
　　老二颤颤巍巍的把头转向窗外，然后整个人都懵逼了。因为他清楚的看到，楼下一个穿着军训迷彩服的女生，正站在那里一丝不苟的里正报数。
　　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那个清脆的十六，就像是催命符，催得人心脏怦怦直跳。
　　可紧接着，就听楼上“砰”的一声，浓郁的血腥味散开，一个人形物体，就这么从楼上摔了下来，脸朝地就趴在那个报数女生的身边。脑浆迸裂，整个人就像是个摔烂的西瓜。
　　“死，死人？有人跳楼？”三个大学生和徐望直接就懵逼了。
　　“不，那不是人。”聿九音却勾起唇慢慢笑了，“死亡回放罢了。”
　　接着，他这句话刚说完，宿舍门就被人撞开，原本去隔壁宿舍的其他人就这么冲了进来。
　　“主播，聿哥，你们看见了吗？”有一个算一个，冲进来的每一个人的脸色，都难看至极。
　　聿九音点头，“看见了。没事儿，都是男的阳气重，他们上不来的。”
　　所以这是上的来上不来的问题吗！！！就看那报数的女生和跳楼的尸体距离窗户越来越近，这些自许胆大的差点都被吓尿了。
　　说白了这些人都是叶公好龙，嘴上说着追求猎奇和刺激，实际上都是正红旗下长起来的唯物主义好少年。突如其来的冲击基本上全都吓傻了。
　　然而接下来突然弥漫开来的雾气，也让他们的恐惧变得更深了一层。
　　不知道是谁打开了开水房，只听走廊的尽头，有滴滴沥沥的水声响起。而天花板上，也想起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只是这脚步声也太别扭了些，与其说是脚走出来的，不如说更像是指甲扣在地上爬行时划出的刺耳声响。
　　“你们觉不觉得楼里漏水了。”有人战战兢兢的开口。
　　“可能吧。”回复的他的人，也同样嗓音颤抖，几乎快哭出来。
　　其实他们不止一个人觉得自己肩膀上好像有什么湿润的液体沁入了衣服，但却没有人敢抬头看天花板。甚至他们为了躲避，还会下意识往墙角靠去，可紧接着，自己的肩膀上就被人拍了一巴掌。
　　“往前走啊……”带着笑意的声音充满了蛊惑。
　　“好，我往前走。”那人下意识往前走了两步，可紧接着就跟突然缓过神来一样，直接僵住了身体。
　　因为拍在他肩膀上的那只手，也太小了点，小到了根本不似成人，而是——婴儿！
　　不，不是吧……他陡然想到了那个招魂游戏。
　　半夜十二点，空无一人的屋子，一人站在一个角，从第一个人开始，依次往下一个人的位置走，拍下一个人的肩，然后你走着，走着就会发现，你的队伍里会多出来另外一双手。
　　“……”那人吓得不行，几乎瘫软在地上，然而肩膀上的手还在不断地推他，叫他一直往前走，千万别停下。
　　听说人肩膀上有三盏灯，一旦回头，就会熄灭一盏。等到三盏灯都灭掉，鬼就会来夺了他的性命。所以他并不敢回头，只能机械的往前走。
　　‘
　　然而越往前，就越靠近窗户，这里是二楼，真的跳下去也并不会摔死，但是院子里却站着两个虎视眈眈的鬼！他们正转过头来，用支离破碎的脸看着他们，露出惨白而惊悚的微笑。
　　然而类似的场面，却发生在这队伍当中的每一个人身上。
　　三个大学生的直播间，瞬间就炸了！
　　对于直播间里的游客来说，这群人简直就像是邪教分子。一个个呆滞着双眼，排好队，一个搭着一个的肩膀往窗边走，嘴里还念念叨叨着嘟囔着，“别停啊，继续走。”
　　除了两个人例外，一个是冷眼旁观的聿九音，一个是小心翼翼抱着背包的徐望。这场面，简直诡异到了极点。弹幕的数量顿时飙升了好几倍。
　　“主播为了直播精彩也是拼了！”
　　“邪教聚会式剧本引起强烈不适，举报了。”
　　“集体跳楼好刺激啊！可惜只是二楼。”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这并非是剧本，而是真真正正的活见鬼！眼下八卦楼小小的宿舍里，徐望哪怕魂魄不全，也快要被吓死了。
　　“聿，聿，聿，聿哥你快想法子啊！！！”徐望激动地抱住自己心爱的头头，急的不行。
　　然而聿九音的举措却让他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他万万没想到，聿九音竟然默默地走到队伍最后，伸手搭上了那个人的肩膀，并且还模仿着那些人的语气嘟囔着，“往前走啊！千万别停下！”
　　作者有话要说：
　　徐望：九音爸爸我求你靠谱啊！
　　聿九音：来一起玩啊~^_^


第16章 红衣，嫁衣【捉虫】
　　卧槽，关键时刻九音爸爸你倒是正经一点啊喂！徐望感觉到了一阵阵的绝望。
　　看着聿九音一边往前蹦跶一边朝着他使眼色，仿佛暗示他也一起去，徐望便只感觉自己后背发凉。可偏偏就在这时，一双冰冷的手突然缠在了他的腰上。
　　“那种花瓶有什么好的，不如你留下陪我吧。”冰凉如水的声音在徐望耳边荡漾开来，接着刺骨的寒意瞬间笼罩了五脏六腑。
　　徐望吓得一哆嗦，手里抱着的假人头“噗通”一声掉落在地。
　　卧槽！要变白痴了！
　　徐望心里一紧，还以为自己彻底药丸。可接下来，从那假人头里落下来的符纸就陡然发出蒙蒙的白光。
　　徐望感觉腰上一轻，束缚顿时消失。而院子里那些恐怖的声音也戛然停止。
　　队伍里的排在最前面的那个人，眼下已经站在了窗台上，在回过神的瞬间，差点没失去平衡掉下去。幸好后面的人及时拉住了他。
　　怎么回事？所有人都懵逼了。等有人拿出手机看到直播间里的录像回放时候的诡异场景，更是后脖颈都开始冒寒气。
　　“这里真的有鬼！血，你们看我身上沾满了血！”有人忍不住大声嚷嚷道，接着他神经质的在自己的身上摸了起来，毫无章法的模样像是要检查自己身体是否无恙，又像是想要借着这个引子发泄。
　　可很快，另外一个人也发现了自己身上的异样。
　　老二见状，连忙把应急灯打开，黑暗的房间里，瞬间有不少影子凌乱的投影在地上。而屋里人惨白的脸色，也同时映照开来。
　　这就是个普通的寝室，即便房间看起来宽敞一些，二十个人站在这里，也会变得格外拥挤。甚至会给人一种错觉，这里站着的，可能不止二十个人。
　　重要的是，除了站在最后的聿九音和没有排队的徐望以外，他们当中的每一个人，肩膀上都清晰的印着一个血糊糊的手掌印。掌印很小，就像是婴儿。
　　之前还在吵吵嚷嚷说着剧本过分了的直播间里，顿时又炸翻了一片弹幕。
　　“卧槽，吓死老子了。”
　　“城里人会玩。”
　　“玛尼玛尼玛呗呗哄~”
　　更有甚者，还发了一大长串佛经求佛祖护体。
　　而八卦楼这边参加试胆大会的众人也已经全都吓尿了。有的现在连想哭的心都有。
　　“怎，怎么会这么多鬼？”
　　聿九音逗了一句，“人家也要整整齐齐啊。”
　　“……”可现在这种时候根本不是讲究整齐的问题吧！不少人都对聿九音怒目而视。不过之前过于紧张的氛围却是变得轻松不少。
　　聿九音见状，再次开口说道：“都散了吧。各自回各自的房间去。”
　　“为什么？”众人不满，刚才都活见鬼了怎么还能再次分开？万一被逐个击破了怎么办？
　　聿九音挑眉：“看看你们肩膀上的掌印，明显是个小孩。小鬼贪玩，聚在这里人多他又要找你们玩了。”
　　众人顿时无语。但聿九音说的有道理，他们最后还是决定各自分开。在离开之前，突然有人想到刚才聿九音说“男生阳气重，他们不敢的上来”的话，忍不住多嘴问了一句。
　　聿九音：我胡说的。
　　众人：九音爸爸你果然是大猪蹄子！
　　所有人都不禁用一种看渣男的表情看了聿九音一眼，然后就各自分开了。在众人离开之后，徐望凑近询问聿九音，“聿哥，方才的符纸是什么用处？”
　　“不知道。”聿九音摇头，“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奇怪的符纸，所以就弄下来顺手塞在你假人的头里了。”
　　“所以那符纸是……”
　　“六号楼大门上的那一张。”
　　那么为什么要把这种脏东西和他的一魂放在一起！聿九音就不怕出事吗？徐望顿时生出一种想要暴打他的冲动。
　　可他还没说话，就被聿九音拎着胳膊带着出门。
　　“去哪啊？”徐望还在生气，
　　“当然是你姐姐出事的地方。好不容易把人都支开了，这会儿不去什么时候去？”聿九音笑着捏了他的脸一下，“别和我计较，回头我让老二亲你一口当补偿。”
　　谁要被那个老二亲了。徐望被聿九音气得七窍生烟，可对上他带着笑意的眼，不知怎么的又想到聿九音那天割开手腕放血召唤厉鬼的场景，就完全发不出脾气来。
　　“走吧。”见徐望不在较劲儿，聿九音带着他往外走。
　　“嗯。”徐望也明白聿九音这是要带他办正事儿，时间紧迫不能耽搁，也赶紧带着聿九音往东南方的小树林那里跑。
　　六号楼距离小树林的位置并不远，但是麻烦的是，要特意穿过八卦楼最中心的那个圆坛，就是传说中埋着厉鬼的那一处。
　　这一路，周围的景色都格外清冷。毕竟八卦楼已经荒废三年，树木没人修剪，杂草丛生。可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的精神作用，越靠近中心的的圆坛，周围的草木就越稀疏。等到了最里面的时候，竟然所有的植物都是枯萎的。
　　徐望打了个寒颤觉得身上不由自主的发凉。再低下头，却意外发现周遭有薄薄的雾气萦绕在脚边，就像是有生命那样沿着他的脚踝缓缓往上弥漫。
　　徐望下意识伸手挥舞，可那雾气却纹丝不动。
　　“聿哥……”他求救的看着聿九音。可紧接着，就看到了聿九音饶有兴致的表情。
　　“千万别抬头，你头顶有鬼。”
　　卧槽！聿九音这句话说完，徐望顿时感觉肩膀一沉，就像是有什么东西直接扑在了他身后抱住了他一样。而那股浓浓的血腥味也不停的窜进他的鼻子里。
　　徐望下意识就忘记了聿九音的警告直接抬头看了一眼。就这么一眼，差点把他剩下的两魂七魄吓散。
　　传说中的红衣厉鬼！
　　只是和大众印象中的厉鬼不同，这厉鬼的长相意外很好看。惨白的脸上虽然毫无血色，但是精致的五官格外俊美，如果不是最近习惯了聿九音的漂亮，恐怕瞬间就会沉迷在这种妖异的美感当中。
　　可没有沉溺也并非是什么好事，那厉鬼头往下，血肉模糊的伤口深可见骨，而粘稠的血液就这么滴滴答答的顺着徐望的后颈，一点一点的渗透到他的衣服里。
　　“穿上红衣，就可以和我成亲了。”冰凉如水的声音飘进徐望的耳朵里，那种诡异的旖旎感只要他的精神稍微放松一点就会被立刻蛊惑。
　　可就眼下这种场景，不用想也明白，真和这东西成了亲肯定也是冥婚，小命多半要搭在这里。
　　徐望几乎被吓疯，慌不择路的往聿九音身边凑，崩溃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然而聿九音却沉默了半晌，慢悠悠的说了一句，“祝百年好合啊。”
　　神特么的百年好合！徐望本来都吓尿了，顿时被气得七窍生烟。再加上被聿九音抽出一缕生魂以后，他做事也没有以往那么沉稳谨慎，竟然直接抄起装着生魂的假头就要锤向那厉鬼。可紧接着，他的衣领就被聿九音拎住了，强行带着他往后退了一步。
　　“做什么？”徐望还怒着。可紧接着，就被漫天的大雾遮住了视线。如果不是聿九音抓着他手腕的手一直格外用力，徐望几乎感受不到这里还有其他人的存在。
　　“八卦楼的神秘迷雾……”想到之前网络上的杨四路大学城传言，徐望几乎第一时间就明白了眼下的情况。
　　可聿九音却在他耳边悄声道，“别说话，跟上。”
　　聿九音没有告诉徐望，这个红衣厉鬼非但并没有恶意，反而还会帮助他们。
　　早在宿舍聿九音就察觉出来这厉鬼找上徐望多半是有什么特殊目的，所以鬼童闹事儿的时候，他才并没有出手，甚至还配合着他们玩了一下。
　　可即便如此，厉鬼绝大多数脾性诡异善变，初次打交道也要提防几分。因此聿九音一直格外警备。
　　就这么的，在雾气的指引下，他们距离徐望姐姐当年出事儿的地方已经很近了，可就这么短短的几步路，走起来却宛若天堑。与此同时，陡然转换的场景，也让聿九音一下子明白了那红衣厉鬼引他们来的目的。
　　竟然是时光回溯。他想接着这个法术，把当年的情景，原原本本的回放在他们面前。
　　八卦楼这趟果然来对了！聿九音心里有了底。可眼前接踵而来的情景，却又一次让聿九音意识到，人这种生物，到底能残忍到什么程度。
　　很多时候，最令人痛不欲生的，往往就是真相。
　　迷雾深处，有不同的女孩在哭泣着，呼救着。
　　“放过我，求求你。”
　　“啊！不要碰我，放开！”
　　“是谁，到底是谁！啊！！！！！”
　　她们的挣扎和尖叫不停充斥在聿九音两人的耳边，这种撕心裂肺的叫喊和极度的恐惧绝望直击心灵。而那些隐藏在灵异传说下的肮脏和恶臭，也终于露出了冰山一角。
　　谁能想到，一系列闹鬼传闻后面的罪魁祸首竟然是人！并且还是学校里用来守护学生安全的保安。
　　至于之前聿九音在徐望父亲公司查到的孙二毛，也不过是这些犯罪保安中的一个，还是最没有胆量的一个。至于其他两人，早就已经把黑手伸向了学校里这帮清纯且无辜的女大学生。
　　他们仗着小树林偏僻，就在夜晚的时候，把晚归的女孩强行拉到小树林里为所欲为！等到玩够了，在把人放开。
　　当然，他们相当谨慎，并不会真的对那些女孩造成实质性的侵犯，也不会言语辱骂导致自己的声音被人认出。可即便如此，那些猥亵却是实实在在的。而那些受到伤害的女孩夜不能寐，梦魇缠身，甚至造成了一辈子的心理阴影也是实实在在的。
　　身而为人，可就因为下半身那点子欲望，就能够变成畜生！
　　而那些看似骇人的鬼怪传闻，也不过是他们为了隐藏罪证而瞒天过海造下的虚假传闻。
　　迷雾越来越浓，那些画面也变得越来越模糊，而最后当一个女孩出现的时候，一切都变得格外清晰。
　　“姐姐！”即便已经走了很多年，可再一次看到，徐望却依旧能立刻认出他姐姐的身影。
　　可接下来的画面却残忍到让他五脏六腑都跟被碾碎了那么疼。
　　他亲眼看见他温柔的姐姐在接到情书后是如何被迷晕的，又亲眼看到，那看不见脸的畜生是如何羞辱她的。
　　从一开始的昏迷，到清醒后的反抗，在到最后的绝望。更过分的还是后面的保安孙二毛。他分明听到了徐望姐姐的求救，只要嚷一嗓子可能就会让徐望姐姐逃离险情。
　　可他又怎么会呢？
　　他罪恶的爪子早就恨不得落在徐望姐姐这个一年级最美系花的身上。能够这么近距离的欣赏，甚至亲手猥亵，他怎么可能放过这样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
　　徐望瞪大了眼，一刻不能移开视线，强烈的情绪波动让他的生魂变得不稳。
　　“冷静点！”聿九音连忙上去，用手挡住了他的眼，可随即便感受到了掌心处传来的湿润。
　　聿九音一愣，就这么一犹豫的功夫，徐望挣脱开他的束缚直接冲进了迷雾。
　　“死！去死！都从我姐姐身边滚开！”徐望几乎疯了。他胡乱的在空气中挥舞的手臂，想要把那些人从自己姐姐身上拉开。可都是徒劳无功，因为这一切不过是幻像。
　　“姐！姐姐啊！”徐望张开嘴，发出的气音是绝望到了极点才能发出的悲鸣。
　　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亲人受辱，可却束手无策，这样的感觉到底会有多痛苦？
　　聿九音别过头，不忍再看。可却偏偏正对上了不远处同样用怜悯的眼神注视着徐望的红衣厉鬼的眼。
　　作者有话要说：
　　聿九音：人如果活的连畜生都不如，那就也不配做人。


第17章 你爸爸有个哥哥
　　“不是你对吗？”聿九音开口认真地询问那红衣厉鬼。
　　厉鬼摇了摇头，然后飘到徐望身后，张开双臂搂住了他。
　　冰凉的鬼气瞬间将徐望激动地情绪平复下来，徐望回头，猩红的双眼死死的瞪着那红衣厉鬼，第一反应就是要拼命。想要质问他为什么要弄出迷雾害死他姐姐。
　　可紧接着，红衣厉鬼低头传给他的另外一段记忆就让他明白，红衣不是要害人，而是救人。
　　记忆的开头，是充满了血腥和羞辱的批斗现场。
　　“喜欢男人？这种人也能为人师表？”
　　“得了吧！他就是个资本家的走狗。你们没听说吗？他家里还有外国的机器。这种崇洋媚外的汉奸，放在过去就应该被打死！”
　　“太恶心了，你看看他衣柜里的都是什么。这是结婚礼服？喜欢男人的人咋还想着结婚？可别是已经祸害了别人家的男娃了！”
　　“斗他！惩罚他！弄死他！”
　　数不尽的声音在耳边回荡，隐藏的秘密被曝光沦为笑柄。
　　他是喜欢男人，也留过洋，祖辈小有资产，可那又做错什么了呢？他没有勾引过谁，喜欢也都悄悄藏在心里，不说出口不给人添麻烦。教书也是尽心尽力，虽然年头短，但也绝对算得上为人师表。那些机器更是他为了能够给学生们直观的知识展现，才花了大价钱买回来的。至于藏起来的礼服……
　　他已经二十八岁了，渴望有个家，给自己当个做白日梦的念想哄自己高兴又有什么错？
　　他从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儿，却被强行扣上资本家的帽子，被泼上一盆又一盆的脏水。他的确手无缚鸡之力，但他还有读书人的傲骨，还有为人师表的底线。
　　所以这些罪名，他不认！他一项也不可能认！
　　沾着辣椒水的鞭子抽在身上，婴儿手臂粗的棍子打在背上，还有那些莫须有的侮辱和指责，他从未弯下过腰，如了那些人的愿。可当那些人要强行给他换上珍藏多年的礼服出去游街的时候，他终于崩溃了。
　　这是他的梦，对家的梦，对未来的梦。他们可以侮辱他，可以否认他，但是不能毁掉他仅剩的美好。
　　殷红的鲜血染红了雪白的礼服，干净俊美的眉眼染上绝望的死气。老人们总说，要在凌晨三点穿上红衣红裤含冤死去的人才会变成红衣厉鬼。可实际上，红衣厉鬼的红衣，从来都是用鲜血染就。
　　徐望整个人都懵住了，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虚握在掌心，仿佛下一秒，就会被掐爆。可最让人痛苦的，还是那种极度的羞辱感，仿佛黑暗里藏着无数双眼，都在窥探着你的秘密，嘲笑着你的所有言谈。
　　“这是我的过去，我只想告诉你，我虽然是红衣厉鬼，但我从未害过好人。但你姐姐的死，我也的确知道真相。”
　　徐望抬头，和红衣对视，接着就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在红衣的叙述中，徐望终于切身处地的明白了一个道理，鬼神再莫测，也敌不过黑透了的人心。
　　关于八卦楼迷雾的传闻，所有人都弄错了一件事——就是时间点。
　　不是先有迷雾，才有女孩出事。而是先有女孩出事，才有迷雾救人。
　　红衣是学校里最早发现保安有问题的人。但他不过是个鬼，又被逆八卦镇压，能够保持清醒不大开杀戒都已经是竭尽全力，根本没有余力再去做别的事情。
　　因此后来，红衣想了个法子，就是吓人。他用鬼气造成迷雾恐吓那些保安，好让被抓到的女孩能够逃脱。
　　然而前几次都有用。可后来那保安发现迷雾无害之后，就变得更加肆无忌惮，反而学会了利用迷雾来瞒天过海，把他们监守自盗的罪名推到了子虚乌有的鬼怪身上。
　　“我也想法子警告过校长，但是没有得到重视。反而换来了更加严苛的镇压。至于徐瑶会出事，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你们徐家。”
　　徐望没说话，只是安静的看着他。
　　“那人之所以能对你父亲下降，都是因为利用八卦楼从我身上汲取的怨气才能成功。另外，如果不是后来那位大人出手，一旦我失去神志，第一个要屠的，就是你徐家满门。”红衣厉鬼慢慢的将真相讲了出来。
　　就如同聿九音之前的猜测，从徐望父亲接下这块地起，就已经落入了那个恶人的陷阱。不过可惜的是，红衣也没有见过那个人，只是知道他的存在。
　　而聿九音却直接了当的问了他另外一个问题，“可徐瑶惨死，必定化作厉鬼。然而她现在人却不在这里，是因为你接替了她的仇恨，替她报仇了？”
　　“对，三个保安是我逼疯的，孙二毛是我杀的，因为他们该死！不过还有一个会降术的，就是那封情书的主人。我找不到他的身份，那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提到仇人，红衣怨气倍增，周身上下的血腥味越发浓烈。
　　“明白了。”聿九音叹了口气，对徐望说道：“的确不是他杀的人，不过虽然那人利用了他，导致了你家的悲剧。可你也得谢谢他。因为厉鬼若沾染人命，就难以入轮回，红衣继承了你姐姐的仇恨，就是变相的替她超度了。”
　　“我虽然是无妄之灾，到底是怨气被人利用，成为他们家破人亡的导火索。更何况，即便我是厉鬼，但我也有良心。我原本也是个老师。”
　　“谢谢你。”听了这么多，又看了这么多，徐望若是在分不出好坏，那就真是蠢货了。可即便如此，他的心里依旧是一阵一阵的冰凉。
　　活人害人，救人的反而是厉鬼。这特么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傻逼世界？
　　聿九音却冷声说道：“活着的是王八蛋，所以变鬼才会没良心。可你也别忘了，红衣活着的时候也是个人。只不过他配称之为人，但是有些人不配！”
　　聿九音说着，按照红衣的提示找到了当初徐望姐姐出事儿的地方。在旁边大树的缝隙里，聿九音找到了一枚衬衫扣子。最普通的那种贝壳袖口，眼下却成为了寻找凶手的唯一证据。
　　“就凭这个能找到人吗？”徐望不敢相信。
　　“别人不行，他肯定可以。”倒是那红衣对聿九音很有信心。
　　聿九音抬头看了他一眼，露出一抹鬼气森森的笑，“的确可以，而且这么久的冤案也该结束了。”
　　聿九音修的不是正统道术，而是鬼道。说白了，度化都不是他的老本行，风水面相更是顺带的。驾驭厉鬼沟通鬼神才是鬼道最擅长的地方。
　　至于凭物找人，只有鬼道才能通过上面沾染的怨气梳理出因果，再通过这丝因果来推算出物品主人的生辰八字，和大致所在方位。
　　然而当推算结论出来之后，聿九音却无比惊诧的看了徐望一眼。接着就陷入了沉思。
　　原因很简单，聿九音终于知道那个会出事的徐家人是谁了，也明白了之前他忽略的内容到底是什么。只是这凶手的身份也未免太尴尬了些。
　　“聿哥，结果怎么样了？”见聿九音有了结果，徐望也很着急的询问。
　　然而聿九音的一句话，差点让他一口气堵死在胸口，“你爷爷还挺风流。”
　　所以这又和他爷爷又有什么关系？原本沉闷的气氛被聿九音瞬间打破，徐望整个人都懵逼的，完全不知道自己都听见了什么。
　　“吴取这个名字你知道吗？”
　　“耳熟，听起来好像是我们学校的老师？”
　　“嗯，是你堂哥。”
　　“不可能，我爸没有兄弟。”
　　“可你爷爷找过小三。”
　　徐望哑口无言。然而聿九音却没有继续解释的意思，告别了红衣厉鬼之后，就带着徐望回去了。很明显，关于陈年旧事徐望并不知道什么细节。左右犯人已经找到，剩下的明天去问他父亲就好。
　　不过虽然聿九音基本确定死劫不会应在徐望身上，但是为了保险起见，他依然没有把徐望的生魂归位。
　　等到他们回到宿舍的时候，其他人也都休息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过恐怖的缘故，眼下的众人竟然睡得意外香甜。徐望在路过各个宿舍的时候，甚至还细心的听了听动静，却发觉几乎每个寝室都睡得特别香甜，呼噜声震天。
　　这心也太大了吧！徐望忍不住笑了笑，分明八点多哪会还吓得跟什么一样，现在却已经能够如此毫无芥蒂的睡着了。
　　聿九音看出了他的想法，指了指各自的寝室门。就看每一个寝室门的角落里，都贴着一张黄色的符纸。此刻，正莹莹散发出温暖的光芒，就这么看着，就让人觉得惬意。
　　“这是？”
　　“安魂符。人畏惧鬼怪大多数都是因为看见了。睡着了就不知道了。”
　　徐望先头没明白，等再一转头，正巧看到聿九音怀里抱着一个大概三岁大小的小娃娃，也不是这孩子是哪里来的，看着诡异的很。青白的脸，娃娃头，活脱脱咒怨里的可怕小男孩的翻版。
　　他顿时明白了之前那会众人肩膀上的血手印来源。再看看走廊两侧的墙壁密密麻麻染血指印，又默默地把头转回去决定回宿舍睡觉。
　　毕竟身边站着一个对鬼比对人温柔的聿九音，徐望一时间竟然有种鬼也都挺可爱的错觉。
　　但很快他就放弃了这种想法。
　　就见宿舍里，聿九音坐在床上，示意他一起凑合一晚。那小孩靠在聿九音的怀里，也朝着他友善的裂开嘴笑了笑，露出沾满血的犬齿。明显是在警告，敢过来就吃了他！
　　不好意思打扰了。徐望毫不犹豫的转头，直接上了对面老二的床。他宁愿和糙汉睡一晚，也不想和鬼娃挤在一起。
　　妈个鸡，就算有安魂符咒也会做噩梦的好吧！
　　一夜无梦，第二天一早，众人是在一声刺耳的尖叫中醒来的。而发出这个声音的就是三个大学生里的老二。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刚睁开眼，就发现怀里多了个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
　　徐望：爷爷啊！你可长点心吧！


第18章 谁给你的胆子欺负我家崽儿【捉虫】
　　正是徐望。
　　他昨天经历了大悲大喜，又意外知道了自家爷爷年轻时候的风流韵事，整个人都是懵逼的。再加上他原本就生魂不全，聿九音的安魂符对他的影响就更大。
　　老二年轻阳气重，在这种到处都是鬼魂的地方就显得格外温暖。因此徐望睡着睡着就滚到了老二怀里。
　　可这绝不是故意的，眼下老二这个一叫唤，连带着徐望也睁眼了。接着一个激灵就蹦跶起来了。想要解释，还真不知道解释什么。只能下意识回头求助的看向聿九音。
　　然而聿九音，“百年好合哦~”
　　聿九音怀里的鬼娃娃也跟着像模像样的拱了拱手，“早生贵子。”
　　聿九音：哎呀，宝贝儿真有礼貌。
　　社长：……
　　老二：……
　　老大：……
　　老三：……
　　——
　　不过聿九音他们宿舍与其说是惊吓，不如说是乌龙。可对于其他几个宿舍的人来说，那就是真正的噩梦了。
　　起床了还不如睡着更幸福一些。
　　只见一大清早，他们刚推开门准备洗漱，就受到了绝对的视觉冲击。他们发现整个走廊里，到处都是孩童的血手印。染着血的尖锐指甲扣在墙缝里，一路爬，一路留下血迹斑斑的印子。而最可怕的还是他们睡觉的房间，每个房间门的下半部分，都被掏出两个手指宽的小洞。而那小洞的旁边，印着一张诡异的鬼脸。按照五官的分布，其中一只眼睛，就在小洞的身后。
　　都经历了昨天的惊吓，眼下这种视觉冲击其实并没有那么恐怖，但却细思极恐。
　　请换位思考。如果在你睡觉的时候，房间门外的小洞里有个鬼眼珠在不错眼的看着你，并且留下垂涎的口水，那是什么感觉？
　　肯定很惊悚吧对不对？是不是还会下意识去想，万一有人中途醒了，对上这双眼，会有什么样的下场？是被永远的把魂勾走，还是——干脆被当成可以享用的血肉美味！
　　幸亏昨天晚上睡得好，一觉到天亮……不少人直接白了脸，身体控制不住的开始发抖。哪怕现在是大白天，也依然让他们觉得浑身上下的寒津津的，好像从骨子里往外冒寒气儿。
　　聿九音见状，主动提议：“睡得不错就走吧。”
　　“好好好。”众人如临大赦，边答应着，边快速收拾东西离开。
　　都是干脆利落的小青年，再加上对于八卦楼他们也着实怂了。不过五分钟，就全都火急火燎的从六号宿舍楼里抛出来。
　　聿九音远远的和守在圆坛处的红衣点了头，然后便带着众人走了。等他们终于出了八卦楼的地界之后，不少人都有一种虚脱的感觉。仿佛刚刚经历的，并非是什么试胆大会，而是真正的厉鬼逃杀。
　　临别之际，有人询问聿九音，“聿哥，我们今天这些衣服回去用不用烧了。”
　　聿九音，“都可以。不烧也不要紧。八卦楼的鬼娃虽然年纪小，但却是厉鬼里少有的厉害。有他的鬼气在，一般其他的恶灵都会下意识远离你们。”
　　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聿九音看着徐望笑得很厉害，“毕竟厉鬼的眷顾可是很难得呢！”
　　鬼娃听懂了聿九音的表扬，害羞的捂住了脸。血淋淋的双手，活生生把脸擦出两行血泪。
　　“……”徐望和三个大学生吓得一哆嗦。至于其他人虽然看不见鬼娃。可回忆起昨天一晚上的可怕经历，也都默默选择回去把衣服烧掉。一行人就此分道扬镳，聿九音让三个大学生先回去鬼屋那边处理事情，自己也打算带着鬼娃和徐望回到徐家。
　　八卦楼这一趟，聿九音几乎把事情始末琢磨的差不多了。眼下他要去徐家一趟，把徐望母亲身上的失心降拔出来，顺便和徐父了解一下情况。
　　至于那个害人的徐家私生子，也用不着他出手就会自食恶果。毕竟降术是邪术，一旦被破解施降者必遭重创。因此聿九音打算趁他病，要他命！
　　“说一个字听听。”聿九音对徐望说道。
　　徐望下意识说了“已”。
　　说得好，聿九音低声笑了，“你姐姐的事儿，明天一早就能了结。”
　　“怎么说？”徐望不解。
　　“已加一夕就是死，一个晚上就死了，这事儿可不就了了吗？”
　　然而徐望听完却顿时白了脸，结结巴巴的说，“可我当时想的是我妈。”
　　“什么？”这倒霉孩子真的是服气！聿九音也跟着懵住了。然后就赶紧叫了一辆出租车，带着徐望往徐家赶。
　　母子连心，徐望这一个字或许是无心的，可冥冥之中，却已经将他母亲的命运连接在了一起。
　　聿九音觉得，如果自己没有猜错，徐望家里多半是出事了。他这么想的，随手拿出张符纸，隔空虚划了一道。
　　传音符，他想联系守在徐望母亲身边的铃铛兄妹。可却石沉大海。
　　不对劲，铃铛兄妹是少有的怨气强大的鬼童。即便手上没有见过血，可他们太过惨烈的死法和数年含冤就已经让他们怨气强过绝大多数的精怪了。再加上他这些日子的温养，哪怕是八卦楼里那个快修成鬼仙红衣的过去也不可能一次将他们兄妹俩震住。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那个会降术的徐家私生子拼命了。
　　降术多是邪术，厉鬼怨气只能镇压，无法抵消，他必须立刻回去。
　　聿九音动作隐蔽，可那出租车司机却吓坏了。
　　杨四路大学城一向传言诡异，如果不是看聿九音和社长打扮气色都正常，他是不会停下拉活的。
　　可现在，自从在后视镜里看到聿九音的小动作之后，他的心情就变得微妙起来。在仔细打量了聿九音的长相，越发觉得他漂亮的不似人类。
　　可，可别是什么妖怪吧！
　　那司机心里一慌，握着方向盘的手也变得用力起来。偏聿九音皮惯了，接了一句，“不怕在镜子里偷看到别的吗？”直接把司机吓得半死。把他和徐望送到家门口之后，连钱找少了都没察觉就掉头跑了。
　　然而聿九音和徐望却没有多余的心里来管这些。迫在眉睫，对面多半已经拼命了，拖得越久，就对他们越危险。
　　可在进徐家大门的一刹那，聿九音才明白，拼命两个字都不足以形容那种疯狂，这个徐家私生子已经彻底疯了。
　　聿九音万万没想到，这人竟然敢用生魂入降！
　　就看黑漆漆的房子里，到处都画着不知名的符号。扭曲的字体分明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但那种邪恶感却让人本能感到畏惧。
　　之前活泼的鬼娃像是吓坏了一样紧紧地靠在了聿九音的身上，抓住他的衣袖不松手。就连周身的鬼气，都变得浓烈起来，仿佛是在抗拒什么。
　　“他怎么了？”徐望奇怪鬼娃的变化。可问题不过刚一出口，他就感觉自己的神志好像也开始变得不清醒。似乎有一个充满蛊惑的声音在他的脑子里一直喊着，杀人，杀人！
　　不对劲，徐望往聿九音的身边又瞅了瞅。可却意外没有感受到任何属于活人的温度，反而充满了冰雪的气息。
　　所有的瞬间杂念全都消失，徐望下意识看向聿九音垂落在身侧的手，顿时心里就是一慌。
　　之前聿九音召唤厉鬼的时候，曾经就用血做媒介，后来他就发现，聿九音那处伤口愈合的很慢。如今不过刚刚结痂，可现在却又一次撕裂开了。
　　至于他方才感受到的冰雪气息，正是鬼娃。
　　在喝了聿九音的血之后，鬼娃怨气大涨，原本灰白的衣裳，竟染上几分危险的血色。与此同时，聿九音也终于开口回答了方才徐望的问题。
　　“墙上的是殄文，也叫水书，是水族陆铎留下的那一套。是沟通鬼神特有的文字。原本还有祭祀的用处，可到了水族没落的现在，殄文也遗失许多，几乎变成了鬼语。”
　　“至于这些殄文的意思，翻译成普通汉字的话，就是杀人！”
　　“就，就靠着这些就能杀人？”徐望感觉身体像是沁在冰水里那么凉。
　　然而聿九音却笑着指了指他的手，“那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
　　“……”徐望低头，惊骇得立刻后退了三步，掌心握着的螺丝刀应声落地，尖锐的顶端正对着聿九音的后背。
　　“聿哥我……我没有。”徐望慌慌张张的开口想要解释。
　　“没事。你生魂不全才会被殄文影响。不用道歉。我担心的是屋子里的其他人。”
　　聿九音说着，示意徐望把昨天探险鬼屋时候准备的手电筒拿出来。昏黄的灯光终于让他们看清楚屋子里的现状。
　　如果有密集恐惧的患者，恐怕只看一眼就会被吓疯了。
　　就看墙上到处都是殄文，密密麻麻的血字，铺天盖地，越往后越暴躁，越往后越凄厉，最后汇聚在天棚上的时候，竟整组成了一张扭曲的人脸。长大血盆大口，眼里充满怨恨。
　　徐望看着看着，神志就又有点不清了。
　　“闭眼！”聿九音见状，狠狠地拍了徐望的额头一把。直接把他拍得一趔趄。接着，他把鬼娃塞在徐望的怀里抱着，同时从口袋里拿出几枚铜钱。
　　“在这里呆着，不管看见什么都不要出去。如果出现幻觉，就让鬼娃魇住你。”
　　“聿哥你这是……”
　　“上面那玩意是夺命降。你听这个名字应该就明白是干嘛的。你家那几个佣人多半已经被抽了生魂了。看见那鬼脸了吗！只要留下血泪，夺命降成，就再无逆天之力了！”
　　“呆在这。”聿九音说完，从口袋里拿出三枚银针，同时往门里走。
　　这里的气息太乱，即便是聿九音也很难立刻判断出徐望父母和铃铛兄妹的位置。但徐家就这么大，他可以找。只是速度一定要快。
　　聿九音没有对徐望说，夺命降的具体条件。必须要凑足五个怨气极大的生魂。
　　而生魂想要活生生从壳子里剥离出来，那种痛楚，堪比古代最严苛的刑罚，哪怕是凌迟也不过如此。还好的是，眼下鬼脸怨气不够，那些人多半还活着。
　　他脚下不停，努力寻找第一个人囚禁的方位。
　　黑暗是罪恶最好的遮羞布，而城市里想要活着抽取生魂的位置不多，那人降术上八成是个半吊子，只是下手比较狠。那么现在最有可能的，就是在阴阳二位。
　　风水学里讲究八卦的绝对阴阳位，并且有句古语，“阳卦葬男坟，阴卦埋女人。若是有颠倒，生离死别恨。”
　　因此聿九音判定，那个徐家的私生子抽取生魂的位置必定是在颠倒的阴阳二位。
　　五条人命活祭，想让徐望一家断子绝孙。他上次过来，记得徐望家的几个佣人都是中年女人。那么他们最大的可能就是在阳位。这种别墅能够埋人的地方不多。聿九音想到了那则广为流传的夜话。深夜，墙壁里传来抓挠的声音——那里砌着一具女尸。
　　但愿这个私生子的见识就停留在这些午夜怪谈里吧！聿九音心里有了猜测，直接朝着房子的阳位走去。果不其然，在杂物间的门外，他听到了一种特别的沙沙声。紧接着，他还没等开门，冲天的怨气夹杂着鬼气就扑面而来。
　　如果是别人，多半就跪了。可聿九音却是能说话就能和鬼神打交道的，这么点子震慑对于他来说，不过是小打小闹。
　　连掏法器的意思都没有，聿九音随手一道天雷决掐在手里，就听轰隆一声，世界都安静了。
　　接着他抬起一脚将门板踹开，里面的场景却让他愣了一瞬。
　　畜生果然什么地方都不少。聿九音的眼里鲜少的多了几分怒意。
　　就见墙壁上，三个佣人手脚都被铁钉生钉在墙上。至胸部以下，都被一层塑料板拦住，水泥就灌在其中。时间应该不长，这些水泥还没有凝固。可聿九音愤怒的，却是那个私生子剥离生魂的方式。
　　胸部以下被埋住，就会压迫心脏，影响呼吸，让人喘不过气来。严重的会窒息死亡。那种生命不断流逝却只能等死的感觉已经很惨烈了。
　　可这私生子却还不满足，他竟然给这三个佣人输了不知道是什么成分的血液。众所周知，人如果被输入不同血型的血液，多半会死掉。可眼下，这人强行给他们输进去的，甚至还有可能不是人的血液！
　　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一点一点失去神志，被砌在水泥里，又要抵抗因为血液抗原不同而带来的痛苦生理反应。而这些佣人，不过都是最普通的女人。他们有家庭，有挂念，不会有任何一个人甘愿死在这里。
　　聿九音根本不用看结果，就知道他们如果死了之后，怨气会有多大。
　　真是城市套路深了。聿九音上前一步，先把输血的输液管摘掉。再把这三个佣人从水泥里拖出来。
　　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果然没有信号报警和救护车是没有可能的了。唯一的办法就是他先来急救。
　　聿九音的师父善鬼道，所以对于医药一道聿九音也并不十分熟悉。但鬼道有鬼道救人的法子，更何况这三人是被邪术所害，或许鬼道反而是救他们最正确的路子。
　　除去布阵护着徐望的那几枚铜钱之外，聿九音身上还有十七枚本命铜钱，他要破夺命降，必定要把这三人身上散了大半的生魂召集回来。还要想法子震住他们的性命，支撑到救护车过来的时候。
　　锁魂阵: 相传是茅山第一代掌教丘同生真人发明的一种阵法，让冤魂游弋此中，永世难觅出径。而铜钱经万人手，阳气颇重，加上童子眉，便能起到抑制阴气流动的效果。
　　这原本是囚禁怨灵的阵法，但用在聿九音手里，却又多了一重意义。生魂染怨，同于厉鬼。生魂不归，躯体不陨，聿九音要做的就是托时间。
　　冥冥之中有一缕道音响起，柔和的光芒将逸散的生魂聚拢到一起。
　　“成了。”聿九音看着呼吸重新变得和缓的三个佣人，知道她们不会有性命之忧，这才安心的转身离开房间。
　　然而在他临走之前，又再次把吞了徐父身上鬼虫的鬼门召唤出来。鬼门一出，就自动附着在房间大门上。暗红色的血线细细密密的融在木门里，形成诡谲的血色花纹。
　　毫无疑问，如果那个私生子敢回来，等待他的，就将是比鬼还恐怖的东西。
　　聿九音走到走廊，夺命降破除后，房子里的气息终于变得稳定下来。也终于让他找到了罪魁祸首的所在。
　　走廊里空荡荡的，温度几乎能够达到零下，聿九音脚步轻巧，月色下，平时总是含笑的眼变得冰冷无比。
　　当他靠近徐望姐姐的房间的时候，终于听到了铃铛熟悉的那曲鬼童谣。然而现在小丫头嗓音沙哑，透着哭腔，绝望和恨意溢于言表。
　　还在就好。聿九音一脚踹开房门，直接走了进去。
　　就见房间里，铃铛满脸血泪，寄居魂魄的布偶已经被搅成碎片，散落一地。至于铃铛哥哥，更是强弩之末。半透明的身体十分飘忽，若不是和铃铛血脉相连，还能庇佑几分，恐怕现在已经魂飞魄散。
　　“九音，九音……”就像是受委屈的孩子看到了亲人，铃铛无声的开口喊着聿九音的名字，原本就被血泪沾湿的脸变得越发凄厉起来。而铃铛的哥哥虽然隐忍，但也不过还是个孩子。为了护住妹妹，他必须坚强，可现在却也坚持不住了。
　　“你们做的很好。”聿九音的声音格外温柔。在简单的安抚了他们之后，聿九音终于正视了那个一直以来用降术害了徐家四口的私生子。
　　不知道是不是害人的事儿干多了，他分明和徐父同样的年纪，但却已经满头白发，皮肤更是皱皱巴巴，说他七十都并不夸张。而他在看到聿九音之后，也并没有什么害怕的意思，反而意外开口挑衅。
　　“你就是那个自不量力的天师？以为破了夺命降我就要不了他们的性命？”
　　聿九音觉得他神色有些不对，然而盛怒之下却也懒得和他废话。
　　“你跟徐家的事儿可以留到法院和警察局慢慢聊。我现在要和你算的是别的帐！”把铃铛兄妹招到自己身边，聿九音清冷的调子没有半分火气，但蕴含的怒意却让人本能的不寒而栗，“我很好奇，到底是谁给你的胆子敢欺负我家的崽儿？”
　　作者有话要说：
　　徐家私生子：瑟瑟发抖.jpg


第19章 鬼门降后百鬼行
　　聿九音边说着，边将之前找出的银针又翻回到指缝间，银色的锐芒在黑暗里格外锐利。
　　七十二枚锁魂针——这是聿九音的本命法器之一。但是这套法器却和其他不同，鬼道的法器大多都是用在鬼身上，可锁魂针却是用在人身上的。并且，它最大的用处，就是配合偶人下降。
　　说来有趣，降术是邪术，又化用茅山。可偏偏茅山里正统道术的东西，却对于这种降术没有特别恰到好处的解决方式。但是不要紧，茅山道术没有，不代表聿九音没有。说来还得谢谢之前帮了徐家的那个人给他的启发。比起迂回，他不如单刀直入。这个世界上，会降术的可不止面前这人一个。聿九音恰恰也是个降术高手。
　　重点是，聿九音擅长作偶，以偶为替身，惩奸除恶，降术的惩罚并不会降临在聿九音身上。
　　“你得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雪白的纸张仿佛是气吹的一样，瞬间成为一个立体的纸人，与此同时，聿九音手里的银针也依次落下。
　　男人原本得意的模样瞬间收敛。因为他发现，自己突然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冰冷的寒气源源不断从脚底板往上窜，心脏几乎都被冻住了。可即便如此，他不能动。就像是有一只大手，死死的捏住他的喉咙，下一秒就会活生生的把他的喉骨捏碎。
　　“你，你做了什么？”他慌忙质问。
　　可聿九音连看都没看一眼，确定他没有反抗能力以后，直接转头走向角落里的徐望父母。
　　徐父之前刚刚拔出身体里的蛊降，受损的生魂就没有补全，眼下正躺在原地生死不知。至于徐望的母亲，却远远还要更加凄惨。原本被控制在腿上的人面疮已经发展到了全身。尤其是脸上最为严重。已经几乎看不清徐望母亲自己的五官，只剩下令人作呕的可怕肉瘤，还有那张叫嚣着要吃人的鬼脸。
　　聿九音皱眉，反手捏了一个避煞诀。可法决尚未奏效，就被铺面而来的煞气给冲了一脸。
　　他万万没想到，不过两天，徐望母亲身上的人面疮竟然已经活了。在吸收了足够的血肉之后，它已经拥有了神志，渴望获得新的身体。很明显，聿九音就是它看中的新猎物。
　　黑色的烟雾喷薄而出，鬼脸伸着脖子从徐望母亲的脸上挣脱而出，看着聿九音留下垂涎的口水。
　　他当然不怕聿九音出手，可现在徐望母亲的灵魂已经和他合二为一。如果聿九音敢直接灭了他，就是间接杀死了徐望的母亲。
　　“别白费力气了，救不活的。我都要死了，怎么的也得把徐家人带走。”私生子笑得猖狂，接着楼下传来的尖叫就让聿九音心里一沉。
　　那声音很熟悉，是徐望的。而此刻他发出来的尖叫，明显是那种吓疯了才能发出来的嗓音。房子里属于鬼娃的气息也瞬间消失，就像是被什么吞没了一样完全察觉不到。
　　聿九音顿时明白了他刚进屋时诡异感觉的来源。
　　调虎离山。这私生子的目的只是为了把聿九音调走，然后取了徐望的性命。可聿九音不懂，即便徐望一家三口都死于非命，这个私生子的寿命也会因为下降头而折损得差不多了。这种以命赌命的法子到底为了什么？
　　可聿九音不懂，眼下的情势也不容他在仔细琢磨。
　　漫天的鬼气瞬间弥漫了整个屋子，凄厉的嚎哭从窗外不断地传来。整个屋子墙壁上的殄文瞬间活了过来，像是蝗虫一样密密麻麻的排列在一起，汇聚成一扇诡异的血色大门。
　　“哈哈哈哈哈哈！”苍老的声音在嚣张的狂笑，而与此同时，一种奇特的乐声响起，聿九音的脸色终于变得难看了起来。
　　鬼门降。
　　降术里极其恶毒的一种降术。《茅山志》里说，鬼门降后百鬼行。说白了，方圆千里的厉鬼都会被叫到这里来。
　　聿九音是正统鬼道传人，他的法术能度灵灭魂，可他的血亦可以滋养厉鬼。放在平时，这些厉鬼见到聿九音定然要绕着走。可当他们能用数量碾压的时候，聿九音这个鬼道天师对他们来说，就是最令人垂涎的唐僧肉。
　　而徐望之所以出事，就是受到鬼门降的影响。这私生子以血肉之躯为代价召唤鬼门，楼下的徐望和他血脉相连，对于这些厉鬼而言一样是最好的食物。
　　只要私生子能够把聿九音困住一时片刻，徐家屋子里的所有人都要死！夺命降是假，阳位葬女人也是假，他真正准备的，是这个能够送所有人走上死路给他陪葬的鬼门降！
　　“吃了他啊！吃了他！吃了他你们就能成为鬼仙！再也不用畏惧天道，甚至可以白天出行，还能夺舍重新为人。”私生子嚣张的笑着，痛快到了极点，就连眼里都笑出了激动的眼泪。
　　而那些厉鬼也在他的呼喊中，变得兴奋不已。
　　能够成为厉鬼的，多数都有执念。眼下在鬼门降的蛊惑下，他们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把贪婪的视线落在聿九音的身上。
　　尤其是聿九音手腕上还隐隐流血的伤口。
　　“九音！”铃铛第一时间挡在聿九音面前，凄厉的鬼童谣陡然换了一个调子。而铃铛的哥哥，也同样挣扎着已经快要消散的身躯，站在了聿九音的身后。
　　他们死的时候不过四五岁，死后又被束缚在凶宅不能离开。如果不是聿九音，他们甚至连害自己家破人亡的仇人都不能报复。因此，他们承蒙大恩，哪怕魂飞魄散，也要保聿九音平安。
　　可下一秒，他们就被聿九音搂在了怀里，“小孩子到点了就该睡觉，去一边站着。”
　　接着，聿九音像是怕吓到铃铛兄妹一样，用手挡住了他们眼。房间里的空气，陡然变得凝固了。
　　“天天抓鬼，竟然也有被算计的一天。”聿九音勾唇浅笑，漂亮的眉眼显得格外温柔。原本以为是小打小闹，眼下看来倒是要动真格的了。
　　那私生子算错了他聿九音的本事，鬼道虽然隶属玄学，却不似正统道术那般以人胜天。驾驭厉鬼，才是他们真正的手段。
　　至于鬼门降这种玩意，放在别的天师身上，还真能让那人有去无回，可换成聿九音，就只能说是一个小小的麻烦。
　　聿九音有的是法子破了这邪术。
　　腰间的招魂铃陡然响起，一种淡淡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可接下来，更加尖锐的鬼叫嚎哭却震得人耳朵发麻。
　　“不，不会的！”似乎意识到即将发生什么，那私生子大惊失色，几乎被吓疯。可那招魂铃的声音却始终没有停止，并且还越来越大。
　　叮铃，叮铃，叮铃……每一声都像是敲在心尖最软的一处，让人难受的喘不过气来。而伴随着铃音不断出现的，更是那些只凭脑补就能把人吓得魂飞魄散的可怕存在。
　　这绝对是他有生之年看到的最恐怖的景象。私生子眼睁睁的看着聿九音身上的衣服渐渐透出血迹，斑斑点点，哪怕是最凄厉的红衣厉鬼都不能比拟一二。
　　而最令他畏惧的，还是聿九音身上爆发开来的鬼气，那种冰冷到了令人头皮发麻的温度，哪里还是个活人能做到的？分明聿九音他自己就是个厉鬼！
　　“疯子，你疯了！”可他话尚且没有说完，就看聿九音手里弹出二十六张血色符咒，正贴在四面的墙上，接着，屋子里就变得格外拥挤。
　　镇魂符，每一张里封印着一只无法度化的厉鬼。只要放出来，就代表着杀戮和死亡。而私生子之前写下用来蛊惑被鬼门降吸引过来的游魂的殄文，对于他们来说，也一样奏效！正是令他们凶性大发的最好的催化剂。
　　“吃饭的时间到了。”失血过多，聿九音的声音格外低沉。而他召唤出来的二十个厉鬼却像是解禁了一样，兴奋开始了他们的进食之旅。
　　满目的艳红……耳边滴滴答答的，根本不知道是谁落下的血迹，渐渐汇聚在脚边，渗进鞋子，让袜子死死的粘在了脚上。
　　那个私生子完全懵住了，根本不敢相信自己都看见了什么。他根本不能理解，为什么自己拼了剩余寿命模仿出来的炼狱，竟能够被聿九音硬生生变成了真正的炼狱。
　　“叔叔，我带你去玩呀！”骨碌碌，人头骨做的手球滚落在他脚边。穿着粉色连衣裙的小女孩亲热的搂住了私生子的胳膊，爱撒娇的模样可爱至极。可前提是，要忽略她开肠破肚的下半身。
　　“不，不要！别过来！你不是人！”私生子吓坏了，慌忙的想要躲开。可聿九音的锁魂针却让他根本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
　　而更可怕的，那小女孩竟然把自己得肠子掏出来系在了他的脖子上。充满腐臭的血液瞬间溅了他一脸，湿滑的肠子更令他恶心到了极点。
　　“我不是人又有什么关系，反正你也不是。我记得哥哥说过，没有良心的都不配称之为人！”小女孩低低笑着，天真的嗓音骇人到了极点，“叔叔你别害怕，我手艺很好的，你的头很漂亮，一定能够做成最好看的手球。”
　　稚嫩的手掌丈量着私生子脸上的尺寸。缠在他脖子上的肠子也陡然收紧。那力道大的惊人，私生子眼球凸起，口鼻大张，感觉自己的脑袋都要被鬼童女勒掉。
　　“现在还不行！”聿九音冷声命令，然后他翻出之前的纸人，手里银针再次狠狠地钉了上去。这私生子滥用降术，寿元已经到了尽头。现在在被粉衣女孩这么一折腾，生魂直接有了溃散的预兆。
　　可聿九音怎么会允许他死的这么轻松？
　　一共四十九根，聿九音挨个钉在纸偶上。每钉上一针，那私生子的喉咙里就溢出一声惨叫。等到最后一根钉死，私生子的魂魄就会永远钉在他的身体里。
　　犯了重罪，死后当然要被审判，可活着的时候也理应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徐家一家差点家破人亡，三个佣人险些命丧黄泉，还有徐望的姐姐，桩桩件件都是这私生子应该赎清的罪孽！
　　“别担心，我不会杀了你。真正找你清算的另有其人！”随着聿九音话落，私生子的身体剧烈的颤抖起来，与此同时那半空中由殄文组成的鬼门也骤然消散。
　　鬼门降破，私生子被降术反噬，直接晕倒在地。不过他不会有性命之忧，也不会像其他降头师降术失败灵魂受损变成白痴或者干脆疯了。他会用最清醒且痛苦的状态来接受法律的审判！
　　聿九音撤了二十六张镇魂符，身上那种骇人的气息也跟着收敛了不少。他后退了一步，靠在桌子上低低的喘息着，苍白的脸色显得有些虚弱。
　　“九音……”铃铛飘到聿九音身边担忧的看着他。
　　“不要紧。”聿九音摇摇头，拿出招魂铃轻轻摇了摇，铃铛哥哥的魂体瞬间收拢。聿九音示意铃铛也一起进去。然后才彻底松了口气。
　　等事情彻底平复，楼下被吓晕的徐望恢复神智上楼的时候，正看到一屋子狼藉。而他的父母就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去报警，还有叫救护车。”私生子已经应劫，徐望脸上的死气也跟着消散，剩下的善后事宜还得由徐望去做。聿九音闭了闭眼，将徐望身上的一魂归位。
　　至于他自己也还有别的事儿要办，徐望母亲身上的人面疮不管如何都要清除了。否则等到警察来了之后，解释起来恐怕会很麻烦。更何况有些事情，必须让徐望父母亲自来说来说才更加合适。
　　他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私生子，眼里闪过一丝厌恶。
　　“聿哥，你没事吧！”方才在楼下经历一场炼狱，徐望到现在腿还软折。然而看到聿九音懒洋洋的不爱动弹，他还是忍不住有点担心。可到底不是时候，而且他看聿九音脸上依旧挂着笑意，只能先把自己的担忧放下去，按照聿九音的说法把他父亲救醒。
　　“有鬼！”徐父睁开眼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口里更是不停的喘着粗气。直到完全恢复意识，看到徐望和聿九音，这才算是镇定的不少。
　　“爸，没事儿了。”徐望指了指地上那个老头，表示闹事的已经抓住了。
　　“真的？”徐父顺势看向聿九音求证。在获得聿九音的肯定答复之后，紧紧皱起的眉头也跟着松懈下来。可他心不过刚放下，就被聿九音一个问题给弄乱了。
　　“徐望爷爷是不是有私生子来着？”
　　卧槽！为什么聿九音连这种事都知道？被人一语指出亲爹的不是，徐父顿时羞愧无比。徐望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毕竟这是他爷爷的风流韵事。
　　聿九音见状，随口安慰了一句，“又不是你的小老婆，你不用不好意思。”
　　这种安慰还不如没有！！徐家父子纷纷用控诉的眼神看着受。
　　聿九音，“那我招魂叫你爷爷出来说？”
　　“……聿哥你歇会我来和我爸解释。”看出聿九音是累了，徐望赶紧给他找了把椅子。聿九音也不客气，没骨头一样靠在那，摆出一副要听八卦的样子。可偏偏他长得好看，哪怕没什么形象，也还是好看得不行，晃得人移不开眼。
　　聿哥这长相真的是太妖孽了。
　　不知道为什么，徐望总觉得聿九音这会子的模样好像比平时多了几分特别的气场，尤其是那双眼，就像是在多看一瞬，就连魂都会被勾走一样。徐望不敢再看，赶紧收敛了心神，简单和自家亲爹说了始末。
　　当说到姐姐之所以会出事，是因为情书上有迷情降的时候，徐望父亲的脸色终于变了。
　　“你是说你姐姐是被……被他害死的？”徐望父亲看了看地上昏迷不醒的私生子，又求助般的看了一眼聿九音，顿时眼圈就红了。
　　“算了还是我说吧。”考虑到亲爹的脸面，徐父用一种比较委婉的语气把当年的事情讲了出来。
　　原来徐望爷爷当年是个不折不扣的二世主，和徐望奶奶是商业联姻。不过好在一点，徐望爷爷再混，家里外面分得清，那些小情儿一个都不会让他们生出孩子。
　　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他万万没想到，一个歌厅的小姐竟然设计了徐望爷爷，比徐望奶奶更早生了孩子，还是个男孩。并且足足养到十岁才给他送过去。
　　这下徐家就炸了，直接把徐望奶奶气死了。徐望爷爷因此下了重手，不顾那是亲生儿子，把小姐母子给撵出了B市。后来为了防止再有类似事情发生，他就干脆把自己结扎了。
　　“我后来也没有在见过那母子两。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不提，我都想不起来。”
　　“但是他们却记得，甚至憎恨你。你知道他叫什么吗？”
　　“徐长坤？”虽然从外貌上已经辨认不出，但私生子闹上门的时候，徐父已经记事儿了，所以还能记住名字。
　　然而聿九音却摇头否认，“那是你哥哥，现在地上躺着的这个叫吴取，应该是徐长坤的儿子。”
　　“什么？”徐父皱眉，眼里闪过一丝讶异。
　　“看来是认识了。我听徐望说他是大学里的老师，并且你家倒台之后，丢掉的财产也是被一个姓吴的人买走。现在看，应该是同一个人了。”
　　聿九音边说着，边把染血的情书放到了桌上。“这上面的是迷情降。徐望姐姐出事，就是因为这个。”
　　聿九音将八卦楼红衣厉鬼给出的答案重新说了一遍。徐父到现在才明白，自己的女儿到底是怎么死的。
　　“畜生！”徐父忍不住骂道，冲到吴取身边狠狠地踹了他几脚。
　　聿九音也不打断他，只是等他冷静下来之后说要给徐望母亲治病。
　　“聿哥你不用在歇会吗？”徐望却有点担心的看着聿九音，聿九音平时是慵懒了一些，但格外喜欢调侃人开玩笑，今天也太安静了一些。
　　再加上徐望听说聿九音要给他母亲除人面疮，就又下意识看了看聿九音的右手腕。那里的伤口分明还没好，不知道这一次是不是又要在补上一刀。
　　徐望很想问问聿九音能不能用自己的血替代。可话还没说出口，就被聿九音的动作拦住了。
　　就看聿九音拍了拍那鬼娃的屁股，接着那鬼娃一口就把徐望母亲身上的人面疮吃掉了。
　　就这么吃掉了……没有什么血腥的眼球门，没有什么毛爪子，就一个鬼娃，就这么轻松愉快的解决了，竟然这么简单的吗！！！！
　　徐望顿时懵住了。如果鬼娃就可以，那上次聿九音为什么叫了那个鬼门出来？
　　聿九音像是看懂了他的疑惑，笑着逗了一句，“你要是想他我帮你叫出来，毕竟他都标记过你了。”
　　标记你妹！徐望顿时给了聿九音一个后脑勺，但是背过去的时候眼圈却红了。
　　他在聿九音身上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腥甜。
　　生而为人想要操纵厉鬼，怎么可能不付出些代价。他母亲身上的人面疮已经活了，比父亲的还要更厉害几分。再加上之前他在楼下遇见的惊险，聿九音付出的代价或许远比那天还要更大。
　　不过是萍水相逢，他就是聿九音的麻烦，聿九音何必做到如此地步。如果有什么能够报答他就好了。
　　社长在心里暗自下定决心，以后只要聿九音说，他就一定能全力帮他办到。
　　可聿九音却像是在他心里长了眼睛，一眼看出他心里的念想，干脆靠在他耳边逗了他一句，“那等你家的事儿了了，你帮我养鸡吧。”
　　“别说养鸡，什么都行！”徐望满口答应。然而他还不知道的是，聿九音说的鸡，可不是日常的那种胖啾，而是之前叫出来的门后的那一只。
　　不过聿九音也不是平白无故吓唬他。因为早在遇见徐望的时候，聿九音就算过他的命数。徐望少年失去手足，又遭家庭变故，但为人性格纯善刚直，未来定会延续徐家风光。唯一的遗憾就是八字太轻，亦招小人，总要有什么震一震。那只小啾既然喜欢他，当然是最好的。
　　徐望和他有缘，帮人也就帮到家吧。更何况，虽然自身有关的命格算不出来，但是聿九音却能感觉得到，徐望会给他带来一个很重要的人。
　　就这么的，徐望母亲身上的人面疮除净，聿九音的工作也告一段落。别墅外，警车和救护车都已经到了，徐家一家上下，伤的伤病的病，还有一个躺着的杀人犯，善后工作肯定特别复杂。徐望姐姐的案子还没了呢。聿九音最怕麻烦，见没他的事儿了，就打算赶紧离开。
　　“聿哥我送你。”社长立刻把外套穿上，临走之前，又蹬蹬蹬的跑去厨房拿了个保温杯出来，然后才送聿九音出门去打车。
　　“聿哥，等我这边事儿完了我就去找你。”刚才屋里黑，徐望看不清楚，现在到了外面，徐望才发现聿九音的脸色白的厉害，就连嘴唇都没有什么血色，越发担心的不行。
　　可聿九音不松口，徐望也是没办法，只好一遍一遍嘱咐司机，还把自己的电话留下，“他路远，您多瞧着点，这三百块钱您收着，回头帮我把人送进家里去。”
　　说完，徐望还是不踏实，打算再给三个大学生打个电话，叫他们今儿下了课去看看聿九音。
　　“要不聿哥我还是送你回去吧？或者你和我们去医院？”徐望说什么都不放心。可接下来聿九音的话就让徐望的担忧全都咽回了肚子里。
　　“别这样，我知道你昨天是喝多了，我没怪你，我也不会告诉我妹妹的。”
　　作者有话要说：
　　徐望：你要是真有妹妹我就直播倒立拉稀！【气到浑身颤抖】


第20章 竟然还有人想泡聿九音
　　……神特么的喝多了怪他，另外聿九音这种祸害到底哪里来的妹妹！收到司机看大猪蹄子的眼神，徐望顿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最后别别扭扭的把保温瓶往聿九音手里一放，掉头就走。
　　聿九音打开一瞧，红枣配枸杞，忍不住也笑了。徐望到底是个有良心的。
　　——
　　一路无话。
　　经过一场恶战让聿九音损耗了不小的精神，他一路上睡得昏昏沉沉，等到地方的时候，整个人还有些懵逼。
　　司机看他脸色不好，询问他要不要去医院。聿九音还没回答，就看到三个大学生从鬼屋那边过来接他。
　　“聿哥，没事儿吧！”老大一把扶住聿九音，要不是不好意思，都有心思想把他抱起来了。
　　“不是要上课？”
　　“我们今天就一节课，徐望刚打电话我们三个就赶紧过来了。聿哥你真没事儿吧，怎么脸色难看成这样？”
　　虽然平时打打闹闹总是被聿九音欺负，可到底连命都是聿九音捡回来的。这三个大学生对聿九音也是死心塌地。难免对徐望也有点埋怨，觉得徐望过分了，也不说把人送回来。
　　“他家里事儿多。”聿九音解释了一句，见老大扶着他，干脆把重量全都压在老大身上，嘴里还不闲着，“招财啊！扶朕回宫。”
　　“聿哥你就贫吧！困了就闭眼睛睡觉。”一听到聿九音喊他名字老大就蛋疼，可名字是爹妈给的，他能咋办，只能咬着牙把聿九音送回去。
　　可聿九音嘴里还不闲着，也不知道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竟然迷迷糊糊的念叨了一句：“你最近有朵烂桃花，自己防着点。”
　　“……”老大突然觉得自己背后都跟着一凉。
　　——
　　聿九音说休息，就真的实实在在的休息了一个礼拜。不过这一个礼拜，鬼屋这头也没闲着。
　　第一期人皮娃娃的主题已经有许多人玩过了，甚至还有人出了攻略贴。当然有铃铛一家在，肯定不可能让他们在十分之内出来。可即便如此，单调的主题也会让人审美疲劳。
　　所以聿九音干脆利落的开了第二个主题——男生宿舍。
　　名字听起来十分普通，可里面坐镇的却是从八卦楼过来的鬼娃。作为八卦楼仅次于红衣存在的厉鬼，鬼娃的本事远比铃铛一家还要厉害。再加上他性格活泼，极其爱玩，因此聿九音非常期待二期建成以后的具体效果。
　　而徐望那头在第二天把家里的善后工作弄完了之后，也赶紧过来聿九音这边看看情况。可他只呆了半个小时，就被聿九音给撵走了。用聿九音的原话说，徐望是在是太特么烦人了！
　　可即便如此，徐望也依然板着脸每天都过来鬼屋这头送饭。
　　毕竟聿九音是个懒的，三个大学生更是自己都喂不饱自己。至于隔壁那家中介老板的妻子也快到临产期了，没有太多的精力照顾聿九音。
　　而徐望总觉得聿九音比刚见面的时候消瘦一些，所以一天三顿的给他送补汤，不忙的时候也在聿九音的鬼屋里帮忙。
　　转眼时间又过去大半个月，鬼屋二期修好，吴取的案子也终于有了了结。说来也是很让人无语。原本徐家和聿九音都认为吴取是有什么特殊缘故才会恨他们家成这样。最后竟然只是因为贪婪和嫉妒。
　　原来当年吴取的父亲被赶出B市之后，转头就被亲妈给扔到了孤儿院旁边。后来，也不知道吴取的父亲在孤儿院里经历了什么，反正自己独立之后，就对徐家充满了怨恨。而这种怨恨，也同样延续到了吴取身上。
　　在吴取看来，徐家的一切都应该是他的。如果不是徐望父亲害了他的父亲，他的童年生活就不会过得那样辛苦。所以在他羽翼丰满之后，做得第一件事就是要弄死徐望一家！哪怕同归于尽。
　　“纯种的神经病吧！”鬼屋里，聿九音听完了徐望的讲述，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是啊。”徐望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说什么。他上午去听了庭审，吴取最终自食恶果，这辈子也离不开牢狱生活。至于他姐姐，想必也能彻底安息了。
　　不过他今天过来，其实还有另外一件事。徐望打开书包，从里面拿出一本破旧的线装书来。
　　“聿哥你看这个，这是吴取的遗物。因为里面的内容十分特别，我爸就想法子扣下了让我拿给你看看。”
　　“书？”聿九音接过来，看了一眼之后，顿时神色一凛。竟然是说降术的！虽然说得不深，可带着入门倒是没什么问题。
　　“怪不得吴取会这些。”聿九音皱起眉往后翻了翻，在书的最尾页，意外发现了一个模糊的印章。前面的名字已经看不清楚了，但是最末尾的三个字却能够隐约认出——写的是孤儿院。
　　所以孤儿院里为什么会有这个？聿九音和徐望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疑惑。
　　然而就在这时，门外进来的人却把他们俩的思考打断。是老二和老三下课回来了。
　　似乎是有好事，他们一进门就和聿九音嚷嚷道，“聿哥，老大有事儿晚点来。”
　　“对对，他交了个女朋友，还不好意思，说等在确定一下，就带过来给你看看。”
　　“女朋友？”聿九音听着也觉得稀奇。
　　老二见他感兴趣，赶紧掏出珍藏许久的八卦和聿九音分享。
　　“要不说是凑巧呢！老大这可是实打实的一见钟情！”
　　在老二的描述里，老大从小是个笔直笔直的宅男，根本就不懂怎么哄女孩子。在没做灵异主播之前，更是连女性朋友都没有一个。虽然在当了灵异主播之后，意外靠着清秀的脸和胆大心细的性格多了个男神的称呼。不过即便有了女粉丝，老大也不是那种太飘的人，心态很正。
　　可最近却有点扛不住了，毕竟这桃花运也来的太恰到好处。
　　“绝壁是铁树开花！”老三也兴奋的不行。
　　做户外直播这圈的人不算太多，尤其是灵异向，又不是主流，卖点还是猎奇，就连跟风都不好跟风。所以圈子里比较出名的主播，一只手就能数出来了。
　　而这一次，老大找上门的桃花运，竟也是个户外主播。不过是个户外跳舞唱歌的才艺主播，叫云月的。
　　比起老大他们三个来说，这个云月人气要更旺，堪称平台一姐，拥有百万粉。据说是看了他们上次八卦楼的直播才对老大感兴趣的。
　　一来二去，什么路边巧遇，英雄救美，女孩漂亮，男孩冲动，一时间就陷了下去。
　　聿九音听得饶有兴致，可越听就觉得越不对劲。他记得上次从徐家回来的时候看过老大的面向，意外发现老大的眼睛上有三重眼皮，就是指双眼皮上又多出一条或者半条皱纹。这是典型的命犯桃花的面向。所以就提醒了一句，要他多注意烂桃花。结果转头就招惹了个女主播回来。加上这女孩名字还叫云月，聿九音总觉得这倒霉孩子是要出事。
　　而老二本来还想在继续分享一些独家八卦，可对上聿九音皱起的眉头，顿时就感觉十分不妥。
　　“聿哥，老大这个女朋友不会有问题吧！”
　　“什么问题？”聿九音反问，“难不成你嫉妒他现充？”
　　一针见血，老二难过的捂住胸口。
　　聿九音看了看他的面相慢条斯理的说道，“你不到三十不会成家，之前的桃花有了也是烂的。羡慕也没用。”
　　三十？！美梦彻底破碎，老二瞪着聿九音满脸怨念。
　　聿九音，“那我和你凑合一下？”
　　卧槽！徐望和老三顿时都用一种特别同情的眼神看向老二。而老二也赶紧后退两步，表示“不用了，谢谢聿哥，我是你一辈子的小贵子。”特别忠诚且诚恳。
　　聿九音点点头，怜悯的看了老二一眼：“也是这么回事儿，毕竟你以后连孩子都没有。”
　　“……”所以没有孩子是什么鬼？难道他会阳痿然后不孕不育？老二顿时感觉天都塌了，整个人都是懵逼的。幸好外面进来一群要体验鬼屋的客人，这才让老二暂时遗忘了聿九音的恐吓。
　　“几位是头一次来吗？”老二熟门熟路的上去招待，可不过刚打照面，就觉得对方有点熟悉。
　　至于那带头的在看见老二之后也露出一个嚣张的表情，“你就是直播八卦楼试胆大会的那个主播？”
　　“对，你找我有事？”敏感的察觉到这人不对，老二顿时生出警惕。而里面正准备器材的老三听见声音探头看了一眼，跟着就皱起眉头。
　　这男的他认识，也是个户外主播叫吴天仁。不过和其他主播不同，吴天仁直播不是为了挣钱，单纯是玩票。他是个富二代，直播内容除了炫富就是泡妞。而且是用砸钱的方式泡妞。
　　前几天，他在直播的时候和云月偶遇。之后在明知道云月有男朋友的情况下，依然像是个狗皮膏药一样黏着他。他那些粉丝还使劲儿煽风点火，支持他去撬墙角。
　　至于现在，吴天仁找到鬼屋，八成是没憋什么好屁。
　　老二和老三都很警惕。而吴天仁却更加肆无忌惮，甚至还举着摄像头将鬼屋的周边拍了一遍，嘲讽意味十足。
　　“什么破地方！这粗制滥造也太垃圾了吧！”
　　“还号称不会被人破解的鬼屋，光看外表装潢就知道里面也不会多好玩。”
　　“云月新交的男朋友在这上班也真够跌份的。灵异区是真的没人了，三个屌丝都能称男神了。”
　　吴天仁直播间里的粉丝配合的讽刺起来，吴天仁脸上的表情也格外欠揍。至于他身后陪着来的，更是全都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满眼都是嫌弃。
　　“喂你们是不是想找事儿？”老二性子暴躁，一下子就急了。他这么一嚷嚷，里屋的聿九音和徐望也跟着出来了。
　　徐家现在虽然依旧落魄，但解决了吴取的事情以后，也渐渐有了起色。因此徐望这个徐家小少爷的身份，比过去要重了很多。
　　吴天家里算是小有资产，当然也知道徐望，方才的嚣张收敛了一点。可当他看见徐望身后的聿九音的时候，却干脆连直了眼。
　　刚才就说了，吴天是个色中厉鬼。仗着家里有点小钱，很有几分无法无天的劲儿。云月对他来说就已经是绝色美人了，可以连道德底线都不顾。现在看到聿九音更是挪不动脚。
　　徐望皱眉，拦在了聿九音面前。至于老二和老三也同样警惕，聿九音这张脸迷惑性太强。他们既生气吴天对聿九音不尊重，又担心一会聿九音性子起来了把人给折腾个好歹。
　　吴天就是快臭狗屎，沾上了都不够人恶心的。
　　可吴天却不管他们心里在想什么，一个劲儿的要和聿九音搭话。
　　“听说你是这里的小老板？会风水玄学是不是？”
　　“你有事找我？”主动从徐望三人身后绕出来，聿九音直接站在了吴天的面前。
　　近距离看更漂亮了！吴天咽了咽口水，色心一起就拿出了之前泡妞的那一套对待聿九音。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摆在鬼屋作为接待的柜台上，故作风度的对聿九音说，“给我算个姻缘，算得好，这钱就是你的。”
　　“哇！吴少出手阔绰啊！”吴天直播间里，弹幕飘过一片感叹。吴天那银行卡他们是知道的，每一张里都是十万。这年头，用钱砸美人的富二代不少，但是出手就是十万的，平台上的活体就吴天一个。
　　所以即便有不少人觉得他就是个有钱的傻叉，但也不得不承认看他用钱砸人的感觉相当爽。
　　“艹！你他妈赶紧滚！”老二直接就怒了，抄起旁边的扫把就要撵人。老三也给了徐望一个眼神，让他带聿九音进屋。
　　就没有这么侮辱人的，把他们聿哥当什么了！出来卖的小玩意儿吗？
　　徐望三人的怒火一下就烧到了顶，可偏他们越着急，聿九音就越唱反调。反而还真的像是被钱吸引了那样和吴天聊了起来。
　　“是我给你算了命之后，这钱就给我吗？”
　　“对！”吴天的视线依旧不能从聿九音的脸上移开，心里却得意洋洋，觉得这世界上就没有用钱买不到的东西。
　　可这念头还没转上三秒，就被聿九音接下来的话给狠狠打脸。
　　“那我可就说了。你叫吴天仁，天是二人，按理说是两心相悦二人天合的好意思。可偏偏天是无头之夫，注定当不了正经伴侣。至于你这姓就更不好了。吴，天字上面加一口，三人行怎么会有好结果？这不就是代表你在纠缠个有妇之夫？哪里来的好姻缘？”
　　就像是生怕气不死吴天一样，聿九音还故意在后面又补了一句：“挖人墙角这事儿有碍天合，别哪天倒霉遇见不要命的，可就有血光之灾了。”
　　吴天仁直播间的弹幕立刻就炸了！
　　“卧槽！这小老板太敢说了吧！”
　　“可我怎么觉得很有道理？吴少现在正追云月。云月有了男朋友，还说要暑假就订婚，可不就是有夫之妇吗？”
　　“故意的吧！云月男票在他鬼屋打工，他肯定会向着啊。算命这玩意哪有真的。都是胡说八道的。”
　　而吴天仁也同样不相信这些，但却并不妨碍他被聿九音气得七窍生烟。可聿九音一向有一说一，绝不藏着掖着。所以不等吴天仁这口气缓过来，就又狠狠补上一刀。
　　“你别不信。你看你名字最后一字，是仁对吧！按理说，这仁也可拆做二人。可这个二字，两条横又平又远，根本无法将交融，下面的一在人字旁的右下方，就像是地板，上面的一正对胸口，就像是要杀人。所以我才劝你小心，王八蛋的事儿干多了，早晚要自食恶果。”
　　“你他妈闭嘴！”吴天仁彻底怒了。他从小到大都没被人这么嘲讽过。聿九音拿他名字当由头打脸他就算了，竟然还咒他会死。吴天仁控制不住，上前一步就要揍他。
　　老二和老三赶紧拦住，徐望要更冷静些，掏出手机就要报警。
　　至于招惹了麻烦的聿九音，却像是被吓到了一样陡然扑到了徐望的怀里，搂着他的脖子嘤了一声，“望望怎么办，他好可怕！不会真的打我吧！QAQ”
　　徐望：……
　　老二：……
　　老三：……
　　神他妈的好可怕，聿九音分明自己就是个鬼见愁。看着怀里突然多出来的嘤嘤怪，如果不是场合不对，徐望很想用力晃着聿九音的肩膀，他让好好定位自己的人设。
　　然而这种复杂的眼神，落在对面吴天仁的眼里，就迷之变成了怜惜。他瞬间脑补聿九音是徐望养着的小情人儿，生出了一种诡异的竞争感。
　　云月不过是个女主播，老大更是屌丝到了没有一战之力。撬这种墙角，哪有撬徐望墙角有意思。
　　这么想着，他看着聿九音的眼神又多了几分意味深长。跟他一起来的几个人也都是有眼力见的，自然猜透了吴天仁的心思，也明白事情不能在继续闹僵。毕竟吴天仁要追聿九音，第一次见面就打起来了，以后可怎么办。便纷纷主动当起和事佬来了。
　　“吴少别急，美人都有点小脾气，多聊聊就好了。”暗示的看了一眼徐望，同伴小声劝吴天仁，“我看着小老板对鬼屋挺上心的，不如进去玩一圈，还能多个共同话题。另外咱们这会开着直播，要是他鬼屋弄得不好，还能直接曝光出去。”
　　“您在B市是什么身份，大不了留个证据说他欺骗消费者。名声臭了，徐家现在也落魄，怎么可能真让徐望跟着男的纠缠不清？到时候他没钱没名声，还不是随便你拿捏。”
　　“倒是这么个意思。”吴天仁冷静了不少。
　　而他的同伴，也转头对聿九音笑道，“误会误会，都是误会。我说小老板，你这鬼屋现在开门吗，我们能进去玩玩不？”
　　“不……”欢迎，这人可别是有病，这边都要报警了，还假装是来玩的游客，当他们都是傻子吗？老二立刻就要拒绝，可话还没说完，就被聿九音打断，“你们是六个人一起吗？”
　　“对。”
　　“人有点少。不过不要紧，进去之后别分开就好了。”
　　“聿哥，你不是吧！”这几个明显是来挑事儿的，老二不明白聿九音为什么放他们进去。
　　可聿九音却笑得格外意味深长，“开店就是做生意，有人要来为什么拒绝？”
　　老二先是没明白，接着就突然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要拦着？就应该让他们进去受受教训啊！毕竟鬼屋里到处都是厉鬼。而老三和徐望明显也是打着同样的主意，眼里写满了兴奋。
　　嘻嘻嘻又有傻逼要被坑，他们真的好兴奋哦！
　　可惜的是，吴天仁他们注定无法接收到徐望三人传来的信息。反而把聿九音当成空有容貌的真花瓶。
　　“我就喜欢你这个爽快劲儿劲儿。哥哥今儿就开着直播进去，顺便帮你宣传宣传。”
　　“可我们鬼屋不允许带摄像机或者手机进去。你非要带，咱们就要提前签署安全协议。万一出事儿了我可不负任何责任的。”聿九音压低的嗓音故作神秘：“我没有骗你，鬼屋里有特别可怕的东西。”
　　“啧，这小表情真纯！”吴天仁被聿九音勾得心里长草，接过聿九音递过来的安全协议就签上了自己的大名。然后就主动带队进了鬼屋。甚至还因为鬼屋昏暗切成了夜视模式。
　　“大家稍安勿躁，等少爷我通了这个无聊的小把戏，就出去通外面的大美人。”吴天仁志得意满。
　　直播间弹幕里也飘过一排排的期待。
　　然而鬼屋外，徐望三人却全都格外兴奋。要知道铃铛可不是好惹的。吴天仁那个傻屌刚调戏了聿九音，这会小丫头肯定牟足了劲儿弄他。不把他彻底吓阳痿了那是绝壁不会放人了。
　　然而聿九音却远比他们三个脑补的更狠。就听他慢条斯理对老二说了句，“把活板门调下，换成二期的通道。”
　　卧槽！不是吧！老二打了个机灵，心里立刻给吴天仁他们点了一排蜡。至于老三和徐望更是用充满了怜悯的眼神看了一眼吴天仁一队进去的背影，觉得他们今天可能没法竖着出来了。
　　因为一期的铃铛一家只是吓人，二期的鬼娃却是要命！
　　作者有话要说：
　　吴天仁：我真傻，真的，我真的不知道鬼屋里面会是这个样子，要不然，我就算一辈子打光棍，我也不会进去的……【泪流满面.jpg】


第21章 鬼屋二期里的小羔羊
　　毕竟这次的二期徐望和老二三个人可是全程参与搭建的。就那二期里的两个场景，在没有鬼娃坐镇的时候，都能把包工队的那帮大老爷们给吓尿了。现在有了鬼娃……嘿嘿嘿。
　　老二控制不住情绪，发出了杠铃般的笑声。
　　至于此刻进了鬼屋的吴天仁六个，还并没有感受到鬼屋的可怕，甚至还在吐槽设定的老套。
　　和一期人皮娃娃那种开门见山的模式不同，二期的男生宿舍是有背景设定的。
　　在入口处，一台破旧的录音机吱吱呀呀的叙述着相关的故事梗概。
　　“说起来都是十年前的事儿了。那时候我刚大一，正巧被分配进了这栋宿舍楼。之后我发现，不论是同学，还是学长，甚至是导员和宿管阿姨，他们看我的眼神都变得十分奇怪。”
　　“我开始不明白，还以为他们嫉妒我的好处。可一周后，我发现我同寝室的室友，也都变得非常奇怪……我感觉他们都不是人啦……”
　　昏暗的视野，带着杂音的画外音，内容乍一听平淡，却是越琢磨越可怕的那种类型，可对于现在习惯了各种猎奇向的人们来说，就变得不怎么够看。
　　哪怕是看吴天仁直播的那些闲人，都忍不住嘲笑起这个设置来。
　　“这是传说中的独白吗？哈哈哈哈哈哈哈，竟然是录音都不是影像播放，这么老土的吗？”
　　“应该是没钱吧！有钱的话怎么会把鬼屋开在这种地方啊？”
　　“八百年前的把戏，这鬼屋的开放对象是三岁小孩把！不行了，我要笑死了。”
　　直播间里疯狂的吐槽着这段独白。吴天仁几个也同样笑得不行，他甚至还对聿九音生出些许同情，觉得这大美人可真是个小傻子，徐望再没钱，也不会差修一个鬼屋的钱，这都给他弄得什么玩意啊！早八百年前的鬼屋都没这么破旧。
　　“得，随便走走赶紧出去吧！”真的是没劲透了，吴天仁嘻嘻哈哈的和同伴说了一句，然后就往里走。几个同伴也同样这么认为。
　　可当他们走过了用作缓冲的走廊之后，在进入主题的瞬间就陡然感受到一种不太美妙的感觉。
　　和通道的简陋不同，进来之后的场景可谓是别有洞天。
　　还真是缩小版的男生宿舍。长长的通道两边，依次排列着不同的宿舍门。吴天仁几个挨个推了推，发现全都推不开。只有最里面挂着444门牌号的门是活动的。
　　“又是一个无聊的老梗！”几个人习以为常，吴天仁为首的率先走了进去。可当第四个人进去的时候，房间门竟陡然关上了！随着这扇门关死，淡淡的腥味也开始在空间里弥漫开来，就像是堆满了陈年的咸鱼，令人作呕。
　　“卧槽！这都是什么味啊！”完全没有注意到队伍散了，吴天仁被咸鱼味道冲了一鼻子，感觉自己快吐了。再一打量房间里，就是最普通的大学宿舍。
　　进门左右放着四张桌子，靠窗的地方是两张上下铺的铁架子床。看样子也过了挺久的了。多半是为了呈现出男生宿舍最普通的日常，所以眼下，其中三张床上的被子下都有一个鼓鼓囊囊的长条物体。
　　吴天仁走近把被子掀开，顿时就笑了。
　　“这玩意是认真的？”
　　其他人也跟着乐。就看那被子里面放着的连假人都不是，居然只是个纸人。类似于老式土葬时候用的童男童女，花里胡哨的感觉就跟寿衣店大减价赠送的破烂一样。
　　四人见状越发漫不经心，转头就在房间的其他地方搜索起来。然而他们没看见的是，那些纸人倒扣在被子上的脸，正慢慢转了个一百八十度角，鲜红的嘴角扯开森冷的微笑。
　　房间里的温度，一下子就变得冷了起来。
　　“你们觉不觉得有点凉？”其中一个穿着短裤的男的最先反应过来。
　　“还好吧！鬼屋冷气都重些。”其他人漫不经心。可这个短裤男却越来越觉得不对劲，他总觉得，屋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窸窸窣窣的，就像是有只大耗子一样。
　　“不怎么对劲儿。”他神经质的转头看了看，却正对上背后一张青白的脸，正是的右手上铺的那个。眼下，原本应该躺在床上的假人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动了起来，悄无声息的从上铺探出头来，就贴在他背后，一回头，整个一脸贴脸。顺着空洞的眼眶看去，里面竟然泛着一双只有眼白的死鱼眼。
　　“我艹尼玛！！”这人吓得都变调了，抬手就把纸人给拍开了。
　　可偏偏其他人并不能感受到他的害怕，还故意调侃他，“至不至于啊！就这破玩意能把你吓成这样！”
　　“真不是，我和你们说，这纸人是活的！他刚才自己动了。”
　　“动了又能怎么样啊！就是那种傀儡剧木偶的设定。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另外一人随口解释。然而说着说着，自己也觉得不对。他感觉他的脚下好像有什么东西拉了他的脚腕一下。
　　他低头一看，是一个男人的手。
　　“哥们，这就没意思了。”还以为是工作人员，那人反手用力一拉，想要把扮鬼的工作人员拉出来恐吓一下。结果却“噗通”一声坐到了地上，再一看手里的胳膊，心里也跟着抖了一下。
　　就看他手里抓着的，哪里是方才看到的人的胳膊，分明是半截纸人的头！
　　“看吧！这就是普通的纸，随便就能撕碎，有什么可怕的！”这人故作镇定，随手将纸人的脸团成一团，扔到一旁。
　　“别管那些了！快点找出去的路。这屋子里都些什么啊！真的恶心死了。”吴天仁烦躁的念叨了一句，接着狠狠地擦了一把头上的汗。方才一进来的时候觉得冷，现在倒是热的不行。重点是，这屋子里不知道什么缘故，那股子咸鱼味越来越重了。
　　“吴少，这里有本日记！”
　　“快打开看看，里面有没有出去的办法？”
　　“我看看……”那人拿着念了起来。
　　“x年x月x日，大学报到的第一天。我被分配进了新的宿舍。不够我的舍友都很讨厌我，他们小声的嘲讽我老土，还说我从老家带来的咸鱼闻起来像垃圾，要我丢掉。”
　　“x年x月x日，军训上出事儿了，一个女孩突然猝死，据说是中暑。我和我的室友说咸鱼是好东西，可以补充盐分。再次被他们嘲笑了。呵呵，他们又知道什么呢？”
　　“x年x月x日，我的学习成绩不好，跟不上大学课程。可我的室友却都可以。我不相信是我笨，我要多吃一些鱼，就能变得和他们一样了。”
　　“x年x月x日，我今天买了三十斤的咸鱼回来，花光了这个月所有的生活费。可我不后悔，我觉得这样很好。”
　　“x年x月x日，隔壁宿舍的来了，说明天会有老师来检查卫生，叫我把宿舍弄得干净点。我觉得他是多此一举，因为我的宿舍，已经特别干净了。”
　　日记内容到此结束，吴天仁四个都是一脸懵逼。
　　“这都写的什么啊！”
　　“看不太懂，目前知道的就是这房间里住过一个很土气的大学生，喜欢吃咸鱼？”
　　“这不是废话，没闻到这么大的腥味吗？”
　　“可吴少，你觉不觉得奇怪，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弄这么多的咸鱼？三十斤真的不少了。就算他顿顿吃恐怕也得吃一年。还有他说宿舍特别干净是什么意思？看样子他之前的室友对他吃咸鱼很厌恶，为什么现在弄了一屋子之后，反而不说话了？这不是很奇怪吗？”
　　“别管这些了，先找出口在说。这倒霉地方真的是太奇怪了。”吴天仁心里越来越慌，忍不住催促到。
　　“嗯。”其他三人也赞同他的想法。可在翻了半天都一无所获之后，他们最终把目标放到了铁架子床上。
　　“你们说，会不会在床下面或者后面？”
　　“有可能！”
　　四个人说着，就准备把床挪开检查。然而这床的重量却超出了他们的预计，竟然搬了半天都没有移开。
　　“喂！你过来搭把手！刚才去哪了都没看见你们俩。”之前喊着冷的短裤男远远看见宿舍门口站着两个人影，还以为是他们一起进来的同伴，干脆招呼他们一起来挪床。
　　可那两人却像是没听见一样，依旧背对着他们站在那里。
　　“喂！你傻站着干嘛呢！”其中一个脾气不好的上去踹了两人一脚。可脚落在他们背上的时候，就感觉到了不对。
　　不是人屁股的那种肉感，好像有点像是纸团。
　　纸……那人心里陡然一突，下意识就要往回跑，却被一下子拉住了胳膊。
　　“别走啊！”纸人的头机械的拧了个一百八十度，用一种极其怪异的角度转头看着那人。而另外一张假脸上，也正带着诡异的微笑，一点一点朝着他凑近。最后像是一张面具，死死的扣在了他的脸上。
　　“放开我！放开我！”那人鼻涕眼泪流了一脸，被纸完全糊住后，那种濒临窒息的感觉让他整个人都崩溃了。
　　可这不过是一个开头，因为接下来，所有的纸人都活了！
　　最开始的短裤男，这个时候也一样着了道。他拍开的纸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床上下来了。就像是亲密的兄弟一样，那纸人的手，就拉着短裤男的手，两人齐刷刷的站在床边。纸人咧着嘴，从自己的肚子里掏出一条泛着白眼的死鱼，将鱼身慢慢的撕成碎片，掰开短裤男的嘴，一点一点将鱼肉塞进他的胃里。
　　“玩这么大的吗？”吴天仁和剩下的那个人也都被眼前这突如起来的变故震惊。他们生硬的咽着口水，不停的往墙角倒退。眼睛却根本不敢从两个同伴的身上离开。
　　而吴天仁的直播间里，也同样因为这一幕炸了。
　　“这是真的？不是剧本吧！”
　　“这鬼屋太敢演了，这么弄不怕被投诉？”
　　“不，不对，是真的有鬼。你们都不觉得奇怪？什么样的纸人能和人一样动弹？喂鱼那个你们也看到了，纸人里面是空的，不是活人扮演！”
　　弹幕上发出来的细节让人细思恐极。然而鬼屋里的吴天仁几个，已经被活生生吓哭了。
　　就看宿舍里，原本明亮的白炽灯突然闪了两闪，接着房间里吴天仁就感觉自己的肩膀被什么人拍了一下。
　　“卧槽！你干嘛？”还以为是自己剩下的同伴干的，吴天仁吓得一机灵，转头就骂了他一句。可紧接着就对上了身边那人惊恐的脸。
　　“吴吴吴吴吴少……你看你肩膀？”
　　“怎么了？”吴天仁本能的感觉不对，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自己的肩膀。就见哪里，一个血淋淋的幼童掌印就印在上面。
　　“这是噱头吧！”吴天仁尴尬的笑了笑，“这人造血弄得还挺逼真。”
　　他心里打鼓，但开着直播不能露怯，只能用这种方式来排遣恐惧。至于剩下的那个人也同样感觉后背发凉，一致认为这鬼屋有点邪门，还是早点找办法出去。可门被锁上了，他也没有办法，只能在房间里找其他出口。
　　“这鬼屋就这么大点地方，那门总不能在地下吧！”越没有线索，就越焦躁。而狭小的空间带来的压迫感也越来越深。
　　嘀嗒，嘀嗒……是水龙头没有关死的声音。
　　“这里还有别的房间！”那人顿时兴奋不已，顺着声音去找。结果刚一转头，就看到吴天仁低着头，艰难的跟在他们后面。
　　“吴少，你这是怎么了？”
　　“我，我后背上有东西。”
　　“什么？”
　　“我说，我后背上有东西！”像是被激怒了，吴天仁陡然提高了嗓音。而在他抬头的瞬间，压在他脖子上的东西也清晰可见。
　　是个眉清目秀的娃娃头男孩，青白的脸，手就掐在吴天仁的脖子上，殷红的血顺着掌心不断地顺着吴天仁的脖子往下淌。
　　“卧槽！鬼啊！”最后一个人也彻底被吓尿了，嗷咾一嗓子就赶紧想要躲开。
　　可吴天仁却拼命的往他身边凑，想要让他帮自己把肩上的东西赶走。
　　“来玩啊！”吴天仁肩膀上的鬼娃邪恶的裂开了嘴，森白的牙齿整齐得令人心里发颤。
　　“吴哥，吴少，吴祖宗，我求你了，千万别过来！”那人真的被吓尿了。可偏这时候，之前那段画外音竟然又响了起来。可这次的话很短，就只有一小段。
　　“我听说缺什么补什么。我脑子不好用，就多吃脑子。那些嘲笑我的人，也都永远闭嘴了。”
　　卧槽，这么重要的讯息为什么不说在前面！按照这个说法，这宿舍里其他三个人应该都死了吧！最后剩下的那根独苗悲愤至极，腿都跟着软的动不了。
　　可就在这时，后面有一双质感别致的手臂搂住了他的腰，像是要救他一样把他往柜子里带。
　　“多谢……”独苗感激涕零，觉得鬼屋里的工作人员还是有好人的。结果刚一转头，就对上了一张阴森惨白的脸。而他的左侧，一个不知道腐烂了多久的尸体，正努力从好几百条咸鱼的掩埋下挣扎着想要出来。
　　“吃了人脑，我就会变得比你聪明了。”那人咧开嘴，露出一个可怕的微笑。手里的西瓜刀高高举起，尖锐的刀尖对着他的头顶狠狠地捅了下去。
　　“……”那人长大了嘴，连叫声都发不出来，就失去了意识。而最后剩下的吴天仁，也终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里发生了什么，拼了命的拍着周围的墙壁想要喊人带他出去。
　　“救命！救命！”他使劲的喊着。而那扇关死的衣柜门还在不停地晃动，有鲜红的血液顺着缝隙殷殷流出。更有吸食咀嚼的动静从里面传来。
　　吴天仁感觉自己要疯了。可偏这时候自拍杆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剧烈的晃动。他下意识转头看了一眼，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快要发疯的心情。
　　此时此刻，他清楚地看到手机屏幕上，自己的脖子上两个血红的手掌印，还有长大血盆大口要咬死他的可怕的鬼娃！
　　“啊！！！！！！”吴天仁彻底失去理智，他尖叫着往外跑去。可也奇怪，方才纹丝不动的宿舍门竟然莫名开了。吴天仁管不了这么多，只能拼命地往前跑。
　　可脖子上的重量越来越大，到了最后，压得他几乎寸步难行。
　　“放过我，放开我。”吴天仁连滚带爬的往外走。就在他觉得马上就要碰到出口的时候，突然撞到了一个奇怪的物体上。
　　哗啦啦的声音像是纸张，吴天仁绝望的抬头，欣喜的发现面前的竟然是跟着自己来的另外两个人。
　　“你们出来了怎么不叫我？”吴天仁埋怨了一句，接着就眼睁睁的看着那两人转过来的脸上，居然全都带着纸人的面具。再定睛一看，分明是两个没有见过的纸偶，哪里是什么他的同伴！
　　作者有话要说：
　　吴天仁：妈妈呀！我要被吓死惹┭┮﹏┭┮


第22章 我就问你胆多大
　　而此时吴天仁肩膀上的鬼娃，也终于玩够了，它低低笑着，将最后一张染满血的纸面具糊在了吴天仁的脸上。
　　“来了，就永远别走了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吴天仁无法控制的发出一阵尖锐的惨叫，然后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鬼屋外，聿九音神色一动，突然无奈的笑了：“第一次就玩这么大行不行啊！”
　　“阵亡了？”
　　“嗯。胆子也太小了点啊，连一个场景都没过去。”聿九音语气充满了遗憾。他闭上眼，似乎在和鬼屋那头的几只厉鬼沟通，又过了几秒才对老二他们说，“还有两个在逃命，等他们不行了，你们在进去把人带出来好了。”
　　“行！”聿九音三言两语就把里面六个人的命运安排的明明白白，老二也满口答应。
　　然而此时此刻，鬼屋里剩下的两个人却并不喜欢这样的结局。并且，他们的经历，也并没有比吴天仁那四个好到哪去。
　　他们俩的确没有进去444号宿舍，可却意外推开了那个443的门。当然了，那里面也是普通的宿舍，虽然没有纸人，可却有别的等待着他们。
　　443的宿舍有一扇非常大的窗户，站在门口往窗外看，还能隐约看到些花草和蓝天。一般的鬼屋鲜少有做得这么写实的，两人对视一眼，都觉得很有意思，想要近距离看看。可谁能想到，他们不过刚走到窗口想要往外看，就听到了身后一个女孩的声音。
　　“里正！报数！16！”这里还有女员工？这两人顿时来了兴致，互相对视一眼，打算回头反吓唬他们一下。
　　结果刚一回头，就听“碰！”的一声，什么东西摔在他们脚边，腐臭的味道溅了他们一鞋子。
　　“这什么鬼！”两人同时一机灵，然后就看见地上血肉模糊的身体，扭曲的脖子上面，摔烂的脑袋就像是个被拍扁的西瓜一样，红红白白溅了一地。
　　所以他们现在鞋上的，其实是这个玩意的脑浆？
　　“卧槽！快跑！”这两个远比吴天仁四人胆小。直接被吓得魂飞魄散，慌不择路的冲了出去。而那报数的女孩和拍扁的脑袋也一直在后面追着他们。
　　“啊啊啊啊啊啊！”带着一连串的尖叫，这两人在鬼屋里横冲直撞。最后一个不小心，将一扇活板门撞坏，正好滚到了一期人皮娃娃的那个场景。
　　铃铛本来就因为他们不尊重聿九音而生气，结果看他们去了鬼娃那就更加窝火了。这会有人出现，越发使出了压箱底的办法。
　　最近她又学了好几首鬼童谣，其中一个叫《嫁衣》的就特别合适。
　　咿咿呀呀的唱出来，直接把这两人吓得跪在地上起不来。最后脑子一抽，为了寻找一个合适的躲藏地点，直接进了冰柜里。
　　可聿九音的鬼屋里怎么可能有让人喘息的地方，就见他们跳进去的刹那，原本老老实实藏在底部的人头们，就全都亲热的凑了上来。长大了嘴，狠狠地咬上了他们的屁股。
　　“啊——”又是一声凄厉的惨叫。这两个也彻底阵亡。
　　吴天仁的直播间里一片安静，所有看着直播的游客几乎都懵逼了。
　　“这是真的有鬼吧！”
　　“佛祖保佑，我特么隔着屏幕都快被吓尿了。”
　　“吴少几个不会真的死了吧！你们看到那个鬼娃了吗？怎么可能有那么小的演员，分明就是个真鬼！！”
　　吴天仁在平台算是高人气主播了，再加上他今天为了碾压老大找场子，还花钱买了平台首页推广。这么一来，更是游客数爆满。在加上灵异志怪这种东西，越害怕就越想看都结尾。
　　聿九音那鬼屋里又是真有东西，一连串看下来，比什么恐怖大片还让人觉得毛骨悚然。纷纷觉得聿九音这鬼屋，做得真的是太可怕了！
　　然而此时鬼屋外，聿九音也刚刚得到鬼娃的回复，知道这吴天仁六个已经全部阵亡，于是就叫徐望他们三进去把人带出来。同时对外面几个刚来准备进鬼屋玩的游客露出热情的笑容：“鬼屋二期已经开放，随时欢迎各位进去体验。”
　　这几个是老顾客，虽然已经通关了第一期，但铃铛他们每次都会准备不同的恐怖剧情，所以隔三差五还会在来体验一把。因此现在，他们在听到聿九音说有二期之后，也变得格外兴奋起来。
　　“和一期比怎么样？”
　　“比较小，没有一期的地图复杂，背景就是普通的男生宿舍，只有两个主要场景。”
　　“这样啊！听起来好像比一期简单一些！”今儿来的不少都是老顾客，顿时生出了好奇。至于那些慕名而来的新人，其中胆子小的，在听说二期场景少也跟着动了心思。纷纷找聿九音买了要去二期的票。
　　“休息区稍等，第一批游客马上就出来。”聿九音冲着他们笑了笑，眼神格外意味深长。
　　几名老顾客顿时有种浑身发冷的恶寒感。而就在这时，应急通道里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是老二他们出来了。
　　“聿哥！得叫救护车了！吓尿了两个，吓晕了四个！”老二一手拎着一个从里面出来。后面跟着的老三和徐望各扶着一个。一看就是吓得够呛，鼻涕眼泪糊了满脸，下半身裤子也跟着湿了。
　　“还有两个晕倒在一期的冰柜里，我把他俩扛出来就可以让别的游客进去啦！”吴天仁来的时候多嚣张呢！现在全军覆没，老二心里这痛快。直接就把手里的人给扔到休息区的座位上了。
　　至于徐望和老三扶出来的那两个尿裤子的，呆滞的坐在椅子上，足足过了十多分钟才渐渐缓过神来，接着哇的一声就哭了。
　　“不是你们这鬼屋怎么弄得这么吓人啊！能过审吗？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吗？”狠狠地摸了一把眼泪，这两人一看就委屈坏了。
　　“所以你们都看见啥了啊！”旁边买了二期票的人忍不住询问到。接着就被指路到吴天仁的直播间看回放去了。
　　卧槽卧槽！这特么是要把人玩死吗？看着回放里的可怕画面，休息区的游客顿时被吓得脸色发白。
　　再回忆起聿九音卖票时对他们说的只有两个场景，并不吓人什么的，更是感受到了被欺骗的愤懑。纷纷用谴责的眼神看向聿九音。
　　聿九音害羞的捂住脸：“别这么看我，地方不合适呢~”
　　神特么的地方不合适，众人被怼了一脸，越发觉得聿九音能长到这么大肯定是因为他身边充满了性格宽厚且冷静知性的朋友。
　　而刚联系完救护车的老三见状，又继续补了一刀，“你们买票的时候都没看介绍吗？要是没看可以现在看一下。票上有彩蛋，要换着角度看。”
　　众人照做，只见那票的角落里好像有一个影子随着角度的改变不断变大。等角度开到最大的时候，一个青白的鬼童的脸就这么陡然出现在票的正中间。空洞的眼睛死死盯着他们，眼神恶劣且不怀好意。
　　“卧槽@#%@%￥！”有人惊呼一声，吓得嘴里都蹦出乱码了。
　　老三笑得开心，指着聿九音，“聿哥亲手设计的，带不带感？”
　　众人越发悲愤。
　　聿九音四面遇敌，最后不得不选择了抓住老二的衣角，“小贵子你要替我做主啊~满仓他出卖我！QAQ”
　　怯生生的模样就像颤抖的小白花，可怜且无助。
　　老二：……
　　众游客：……
　　戏精过度引起不适，举报了举报了！
　　——
　　就这么的，热闹的大半天很快过去。吴天仁六个被送去医院，据说醒来之后听到聿九音的名字就浑身发抖，根本没可能回来找他们麻烦的可能。至于其他的游客，在听到二期的厉害之后，有胆子大的也进去体验了一把。不过绝大多数都是走到444房门外，就退却了。
　　可即便如此，二期的反响也相当好。甚至还因为吴天仁的直播在网上也爆火了一把。
　　有人剪辑了视频发到了国内最大的灵异论坛里，帖子不过刚五分钟，就被顶起来一百多楼。
　　“这技术太牛逼了！到底是怎么做出来的？求鬼屋方位，想去！”
　　“组团组团。我也想去，你们看见那纸人了吗？做得太带劲儿了！真想进去玩一圈在来个合照。”
　　“可别照片没拍上，被纸人给留下来了！衣柜里可有的是咸鱼等着你就饭呢！”
　　“哈哈哈哈。”
　　论坛上一片笑声，有知根知底的把聿九音的鬼屋的地址和团购平台上的网络售票链接放了出来。
　　这下不少B市本地的和附近的，都找了个合适的时间订了票，想要去亲身体验一把。
　　只能说吴天仁这神助攻送的太好，直接把聿九音的鬼屋送上了王者位。
　　就在一连串的网络购票热潮过后，聿九音的手机上终于又传来了熟悉的震动声，是天师app发出任务进度提示。
　　“挽救鬼屋任务进度：第一阶段百分之五十。”
　　进度还算可以。聿九音对自己最近的努力十分满意。就在他准备将app退出的时候，却突然想起一件事儿，他之前两个任务的奖励还没看，反正也把app打开了，就顺便看一眼好了。
　　做完任务连奖励都懒得领，佛系成这样的天师，翻遍整个玄学协会估计也就他聿九音一个。
　　不过倒也正常，毕竟聿九音一不缺钱，二不缺法器。
　　可即便如此，聿九音在看到奖励之后，还是惊讶了一下。人皮娃娃的任务给了三十五万，这个奖金数目已经不算小了，但是八卦楼的奖励却远比这个还要珍贵。是一根判官笔。
　　判官笔这东西现在已经很少见了，聿九音没有想到这个玄学协会还真有点压箱底的好东西。
　　当然，这并非是真正地府判官用过的笔，只是借了个名字而已。实际上最大的作用是能帮助增加符纸的灵气。虽然听起来一般，可对于天师来说，已经是很大的助力了。而对于聿九音这种擅鬼道的，判官笔的用处还要更大。可以增加他们画出来的镇鬼符对厉鬼的压制和震慑。
　　更何况，现在这个年代，许多古老的技艺都已经失传，法器就是其中一项。就好比传说中的寻龙盘，制作方式就已经失传。判官笔虽然还有匠人掌握技法，可也相当稀少了。再加上现在玄学协会放出来做奖励的判官笔，是个上了年头的老物件。
　　聿九音是个识货的，心情顿时好了许多。立刻就点了领取的选项，等着玄学协会那头给他把法器快递过来。
　　就这么晃悠着，时间很快就到了晚上六点。聿九音鬼屋关门，老二老三晚上有课，收拾完东西就赶紧和聿九音告辞。而徐望在盯着聿九音把饭吃完之后，也回家了。可原本说晚点来的老大却一直没有过来。
　　他不仅是没去聿九音的鬼屋，就连晚上的必修课他都没到。
　　“云月这么热情似火的吗？”老二和老三挤眉弄眼开着玩笑，并没把老大的旷课当回事儿。可当等到宿舍熄灯关门老大还依然没回来的时候，他们就有点着急了。
　　“什么情况？不回来怎么也不给我们打个电话？”老二拨通了老大的手机，结果他这边问题还没说完，就被老大焦急的声音给弄得紧张了起来。
　　“云月丢了！我找不到她！”老大嗓音颤抖，急的都快哭了。
　　“你说什么？那么大的活人怎么可能平白无故消失啊~她家边上你没找啊！”
　　“找了，都没有！她是开着开着直播，说临时有事儿，然后就再也没有出现了。我们俩本来约着下午见面，结果她一下午都没来，我去她租的房子那，房东也说她一早就出门了，就没有回来过。”
　　“这可邪了门了，你别急，我给我二叔打个电话，他正好是云月那片的片警，我让他去问问。”
　　“谢了老二，我在上别的地方看看，有消息我给你来电话。”
　　“好嘞，你也注意安全！”老二安慰了他两句，挂了电话之后，转脸就对老三嚷道，“三儿，老大那头出事儿了！云月丢了，你也帮着找找。”
　　——
　　就这么的，三人各自想法子，找了一宿，可云月就像是突然消失了一样，根本没有任何人有她的消息。
　　第二天清早，老二老三一出宿舍大门，就看到颓废的坐在小花宿舍楼面花坛边上的老大。
　　“都是我不好，我要是早点发现就好了。”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可老大也是真喜欢云月，熬了一宿，眼睛都红了。
　　“真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尽力了。你想啊，云月是百万粉的主播，你用她的直播账号发动全国网友帮忙不是也没有什么结果吗？”
　　“那你说怎么办！我总不能这么干坐着吧！”
　　老三沉默了半晌突然开口道，“要不咱们去找聿哥？没准聿哥有法子呢！”
　　“对啊！”想到聿九音，老大顿时心里一喜，课也不着急上了，带着老二老三就往聿九音的鬼屋奔。
　　他们到的时候，聿九音正好刚起床。徐望也不知道又送了什么粥过来，不错眼的盯着聿九音吃下去。
　　“一起吃？”见他们来了，聿九音热情的招呼，同时快乐的把根本喝不掉的药膳粥塞到了他们手里。
　　老大：……聿哥我不是来喝粥的。
　　聿九音：不喝我就什么都不管。
　　老大无奈，只好坐下喝粥。食物是安抚情绪的最好途径。小半碗粥入胃，老大的心情也平复了不少。
　　聿九音打量了他一会，接着就皱起眉头。他发现老大眉毛散乱，明显是恋情处理的一塌糊涂的预兆。再看他眉眼下垂，眼角发青，更是代表着遇人不淑，恋情八成会因为另外一半而突然结束。再加上他今天过来的状态，聿九音明白，老大那朵烂桃花多半是出事儿了。
　　心下当即有了计较，聿九音没多问，继续吃饭。直到吃饱了之后，才一手搂着铃铛，一手搂着鬼娃摆出一副听八卦的架势。
　　“聿哥其实是这样，云月昨天丢了。”老大将事情始末原原本本的给聿九音讲了一遍。然后就求助的看向他：“聿哥你有法子找到她吗？”
　　“没有。”聿九音矢口否认。
　　“真的？”老大摸不准他是不想说还是真没法子，忍不住又追问了一句。
　　“真没有。”聿九音叹了口气，“我早就提醒过你，最近会沾一朵烂桃花，而这个云月明显就是了。更何况，你们俩虽然是男女朋友，但相处时间不长，你和云月的羁绊几乎断的，我怎么帮你找？而且我觉得比起云月，你现在可能更加危险。”
　　“什么意思？”
　　聿九音走到老大面前，从他的衣领上拿下一枚粉色的花瓣。娇艳明媚，还带着丝丝清甜，是夹竹桃。
　　“这个季节怎么会有夹竹桃？平白无故掉下来的美人，你怎么知道她皮下藏着的是红颜还是枯骨？”聿九音勾了勾唇角，“说两个字来听听。”
　　从徐望的事儿之后，聿九音就变得喜欢测字起来。尤其像老大这种无头的事儿，比起别的手段来说，测字显然要更简单粗暴省力气。
　　可老大却被他方才说的话吓了一跳，足足过了一分钟，才勉强说了一个“禾”，又过了两秒，吐出来一个“尹”。
　　聿九音没言语，只是怪异的看了老大一眼，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说出这么两个字。
　　“禾”是无口可和。用来找人是在暗示那人已经不能开口回应呼唤。那就多半是已经凶多吉少。而“尹”更是大凶。伊人不见人，岂不是在暗示云月已经人鬼相隔？而往更深了看，“尹”是穿龙杠抬着尸身，凶机败露，生死不知。
　　因此聿九音感觉，那个叫云月的女孩多半已经出事。可他观老大的面向，烂桃花竟然还没有过去的意思。这就很古怪了。
　　然而旁边的老三见聿九音不说话，就猜出结果不会太好，和聿九音又补了一句，“聿哥，是找不到吗？那个云月其实特别喜欢我们老大，你能不能在想点别的法子？”
　　“特别喜欢？喜欢到什么程度？”
　　“我看到她把老大喝过的水瓶都带回家了。”
　　“是这样吗？”聿九音心里一动，突然就明白了因果。还真是一朵烂桃花，不过这人八成是能找到了。聿九音饶有兴致的看了老大一眼，示意他和老二一起过来。
　　“怎么了？”两人不解，紧接着就感觉后脑勺一凉，再一看，聿九音竟然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把剪子从他俩后脑勺上各剪了一缕头发下来。
　　“卧槽！会秃的！”
　　“怕什么？我一会送你们个大宝贝~”聿九音嗓音轻快，看起来极为正经。可不经意间从他俩下半身扫过的视线，却让老二的心里突然生出恐惧。
　　不过事实证明，他果然想多了。聿九音拿出来的是一根红绳。他手很巧，修长的手指，红绳在指尖翻飞，不过一会，就编成了两只手环。仔细看去，会发现手环间有黑色的细丝，是聿九音从他们两后脑勺上剪下来的头发。
　　“你们俩一人一个带好了。”聿九音把手环递给老大老二示意他们带上。并且要求老大绑右手，老二绑左手。然后就把他们撵走了。
　　“聿哥……那云月……”老大心里惦记着女朋友。
　　可聿九音却似笑非笑的回了他一句，“放心，云月会自己来找你的！”
　　——
　　就这么的，老大三人迷茫着回到了学校，完全摸不透聿九音的打算。可聿九音都说了云月会主动找他，他也只能按捺住心思继续等待。
　　难熬的一个白天终于过去，是夜，当时钟走过十二点的瞬间，老大终于明白了聿九音的深意。
　　云月……还真的来找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
　　老大：聿哥救命，烂桃花想要吃我QAQ


第23章 真的来找他了
　　时间往前推半个小时。昨天折腾了一天一宿，白天又在聿九音那经历了不少莫名其妙的事儿。再加上这一下午的课，因此一回到宿舍，老大就坚持不住的躺在了床上。几乎下一秒就陷入了沉睡。
　　“累坏了这是。”老三小声对老二说了一句，然后就轻手轻脚的把屋里的大灯关上。也准备跟着早点睡。
　　——
　　是夜，宿舍里一片安静。三个大学生都已经陷入了沉睡。然而睡在下铺的老大却突然有了动静。可能是渴了，他挣扎着起床想要喝水。可下一秒他就懵住了。
　　他发现自己被人牢牢地绑在了床上。
　　这是什么情况？老大挣扎着转头想要看看绑住自己的东西到底是什么，结果却发现是条丝袜。黑色的，带着香水味的丝袜，花纹很熟悉。在这样的时间里，就显得格外色气且暧昧。
　　老大顿时红了脸。他很少接触女孩，更别提是这么私密的东西了。停顿了好几秒才突然反应过来，这条丝袜好像是之前云月和他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穿过的那条。
　　“云月，别闹！”老大松了口气，带着笑意的嗓音透着宠溺。完全没有意识到，云月一个大姑娘这个点出现在男生宿舍是有多么不妥。至于被绑起来的事儿，也因为终于找到人而显得不再重要。
　　而紧接着，宿舍门口传来的开门声，也印证的他的猜测。门口站着的还真的是云月。此刻，她穿着一条款式十分老旧的布裙，光着脚藏在门后，只有脑袋探了进来。
　　“你出来一下。”云月没有化妆的脸有些苍白，像是累坏了，也像是吓坏了。
　　“你这是怎么了？”老大尤带睡意的脸上满是笑容，下意识就想走过去。可接下来，他也就敏感的察觉到了一丝不对。
　　他感觉云月看他的眼神不大对，总有种说不出的诡异。慌张的表情虽然生动，可却透着一股子违和。给人的第一反应，就是和聿九音鬼屋里的那些纸人十分相似。
　　等等，纸人？！似乎想到了什么，老大的笑意陡然凝固在了脸上。因为他突然发觉，站在门口的云月，脚下根本就没有影子！！
　　这，这是怎么回事？
　　老大咽了口口水，又仔细打量着云月。与此同时，他突然闻到一股子很冲鼻子的臭味，就和屠宰场给猪放血的血池的味道一模一样。
　　不对劲。老大努力的想要把手从丝袜里挣脱出来。可却无济于事。干脆直言拒绝，“云月你先回去，我明天在去看你。”
　　“为什么？”似乎对老大的迟疑布满，门后的云月竟直接推开寝室门走了进来。
　　“不行啊！明天就来不及了，你必须得今天带我走。”
　　“为什么？有人在追你吗？”
　　“不是追我。”云月眼神一闪，压低的嗓音格外阴森，“他是想杀了我。”
　　“亲爱的，这是我最大的秘密，我只给你看。”云月边说着，便走到了老大的床边，冰凉的吻直接落在了老大的唇上。
　　可老大却并不能感受到半分旖旎，反而更加害怕了！因为随着云月的靠近，那股子臭味就变得更加明显。而云月嘴唇的温度，更是凉的可怕，失去弹性的僵硬感，就像是在冰箱里冻了不知道多久的猪肉。
　　“我不看，你快走！”老大颤抖着声音疯狂拒绝。
　　然而为时已晚，云月显然并不想停止。
　　“你不是一直在找我吗？我现在来了啊！为什么你不高兴？你看，我就算变成这样也要回来找你呢！我爱你啊！”云月说着，终于卸下了所有的伪装。
　　她站在地中央，浑身上下全都是伤口。她眼神呆滞，艳红的血顺着裙摆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再往后看，从宿舍门口到这里，一串血色的脚印在月色下格外刺眼。
　　“鬼啊！”老大控制不住的尖叫出声，几乎要被吓尿了。
　　可云月却像是完全听不见一样，步履蹒跚的往阳台走。越走，她身上滴落的血就越多。好似有一把看不见的刀在她身上一下下凌迟。
　　“疼！疼啊！”云月凄厉的喊着，可脚下的步子却不敢停下，就像有什么人在后面追她。
　　带着皮的肉，每走一步，就被生剐下来一块。等她走到阳台的时后，双腿上的肉已经全部被刮完了，森白的腿骨晃晃荡荡，骇人到了极点。
　　可紧接着，更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发生了。
　　老大眼睁睁的看着云月，把自己的脑袋挤在了一个铁制的老氏晾衣架里，至于她的腿就绑在顶棚的风扇上。在风扇快速转起的刹那，云月的身体从腰部被狠狠地抻断。还留着意识的上半身，脑袋上的五官满是剧痛的扭曲，憋得几乎发紫的脸艰难的转到了朝着老大的方向，一字一句的说道：“和我永远在一起不好吗？”
　　至于她被电风扇抻断的腿，就正正好好的落在躺在床上的老大的怀里。
　　“啊啊啊啊！”老大一声惊叫，直接从床上坐着起来，接着突然发现，这好像是噩梦。但是那种感觉实在是太真实，导致他根本无法睡着。
　　“怎么了？”老二和老三也被他吵醒，老二从上铺下来，坐到老大床上和他小声说话，想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可就在这时，他们突然觉得，好像气氛不对。
　　“你们觉不得觉得屋里有中臭味？”老二一语点破。
　　老大已经被吓到分不清现实还是做梦，第一反应就是往阳台看去，结果竟然真的看见他们阳台的衣架上，吊着一具只有半个身体的尸体。晃晃荡荡，惨白的脸正对他们床的位置。死不瞑目的眼死死的盯着他们。
　　就是刚才他梦见的云月。
　　聿九音说的没错，云月果然来找他了！只不过，是变成了鬼来找他。
　　老大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就要晕过去。老二被吓得一蹦跶，跟着骂了句脏话。“卧槽！这尼玛要来真的？”
　　可阳台上的云月却一下子把视线落在了老二的身上。
　　“谁让你离他这么近的！他是我的！”不满老二坐在老大的床上云月声音凄厉，挂在衣架上的身体剧烈的摇晃，肠子内脏晃荡了一地。分明脑袋还挂在晾衣架上，可身体却像橡皮一样无限拉长。
　　她双手扒拉在地上，一步一步艰难的朝着老大爬去。
　　“不，不是吧……”老二整被吓得浑身发凉。老大更是不知道自己应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不是什么，快跑啊！你们两个傻逼！”这时候床上的老三也醒了。他还稍微清醒点，随手抄起床头的不锈钢杯子冲着云月的身体砸了过去。
　　老二也反应过来，一把拉住失神的老大就往外跑，床上的被子枕头哗啦啦全都掉落在地上。同时，一双惨白的腿骨，也从里面滚了出来。
　　森白的骨骼笔直修长，可上面的斑驳齿痕却可怕到让人想哭。
　　“这这这是被人啃得吗？”老二腿都跟着发软。可反应过来的老大却玩命的带着他往寝室门口跑。
　　一个普通的男生宿舍，撑死也就十五六平米，往日里几步就能跑到头的距离今天却像是被无限拉长了一样，说什么都跑不过去。
　　老大已经快要被吓疯了，拼命嚷嚷。
　　“别过来！别过来啊！”
　　“为什么？你不爱我了吗？我这么喜欢你，你怎么可以不爱我？”
　　“你长成这样我怎么爱你啊！”老大也是口不择言。
　　而原本追逐这老大的云月也像是受到刺激了一样停顿了下来。
　　就在这时，老大和老二腕子上带着的聿九音给的手环发出亮光。就在他们以为是得救的时候，那手环竟陡然多出一根红线，从老大的小手指，延伸到了老二的小手指上。
　　瞅着不像是驱鬼的，倒像是月老牵红线？
　　原本用痴迷眼光看着老大的云月，眼里迸发出满是恨意和嫉妒的光芒。“你竟然背叛我！”
　　“你居然和一个男人！”云月的声音凄厉无比，爬的很慢的身体一下子就变得很快。几乎下一秒，就要爬到老大的面前。
　　“妈个鸡聿哥你倒是靠点谱啊！”期望越大，崩溃就越大。此时的老大恨不得自己能立刻飞到鬼屋掐死聿九音。要命的时候玩这么一套，是怕他不死吗？
　　可就在这时，一直站在他身边的老二竟然动了。
　　虽然动作僵直，但眼里却多了一份破釜沉舟的决心。他一马当先的挡在了老大的面前，抬起脚就把云月的身体踹了出去。
　　接着，就快速冲到近前，举起拳头噼里啪啦的和云月打了起来。
　　这种出乎意料的神转折让老大的脑袋一片空白，他足足沉默了十多秒，才对着床上同样懵逼的老三说道，“老老老老老三，你看到了吗？”
　　按理说，人鬼打架打得这么风生水起，按理说是有点搞笑的。可四处飞溅的血液和凄厉的惨叫却又让人心慌到不行。
　　老大感觉自己都快被吓得麻木了，可老三的反应却直接把他气乐了。就看眼下，对面上铺的老三竟然背对着他们，把被子盖到了头顶。一副我睡着了，不管我的事儿，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
　　老大：呵呵，你就装吧！
　　——
　　恐怖的一宿终于过去。老大开始吓尿了，后来看着看着也就习惯了，甚至还靠在墙角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他是在老二的一声尖叫中被惊醒的。
　　老大：你昨天连鬼都揍了今天还有什么可叫唤的！
　　起床气超重的老大，愤怒的把手边的东西捡起来塞到了老二的嘴里，然后就爬上了床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老二废了半天劲儿把东西拿出来，先是懵逼了一阵，然后就猛地窜上了老大的床，瑟瑟发抖的抱住他。
　　“你特么又要干嘛！”
　　“死死死死死死……”老二浑身哆嗦。
　　老大看了一眼地上的东西，下意识的反手抱住老二一起发抖。
　　是条属于女孩的丝袜，毫无疑问，是昨天云月留下的。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把目光转移到阳台那个晾衣架上，就见上面，云月的上半身依旧挂在哪里，随风飘荡，用怨念的视线死死的盯着抱在一起的两人。
　　老三正好起床，低头一看自己两哥们的姿势，下意识就把头转到一边，“对不起，打扰了。”
　　老大气若游丝的指了一下阳台。
　　老三一转头，顿时也爆发出一声高亢的尖叫。
　　要命了，这玩意怎么还在阳台上挂着啊！
　　这一早晨，老大三个人就像是下缩了脖子的鹌鹑，宿舍门一开，就迫不及待的往聿九音的鬼屋赶去。就和之前遇见铃铛他们那次一样的狼狈。
　　可毕竟阳台衣架上挂着个吊死鬼，换谁谁不怂啊！
　　——
　　还是那么巧，他们三到的时候，聿九音正在吃饭。徐望一看他们三的样子就忍不住皱眉。觉得这三人也太不靠谱了，怎么总赶着饭点来在，这不是诚心让聿九音吃不好饭嘛。
　　然而聿丶淡定丶九音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并且还兴致勃勃的捧起碗表示想听八卦。
　　“昨天云月找到了吧！”
　　“找到了……”老大是一点脾气都发出不出来。和云月打了一架的老二更加激动，噼里啪啦的就把昨天的经历说了出来。
　　“聿哥我特么快要吓死了啊！”老二都快哭了。
　　“不是挺英雄的吗？”聿九音喝了一口汤，“英雄救美。”
　　老二满脸悲愤，“别逗了！老大算什么美人？”
　　说完他突然看了老大一眼，莫名的感觉今天的老大怎么看怎么顺眼，甚至有种全世界老大就是最讨人喜欢的汉子的神奇错觉。
　　“是不是有种宁愿为他死了都不后悔的冲动？”聿九音边笑边指了指他们身上的手环，“红线拴着呢！”
　　原来他昨天编的那个手环只有一个作用，就是强行把老大和老二的姻缘拴在一起。倒不是故意戏耍他们，而是为了救命。
　　“为什么这样就能救命？”老大不解。
　　聿九音慢条斯理的给他解释，“老二命格好，阳气重，最能震住这些。要不然你以为你们逛了那么多鬼宅怎么还能安然无恙？至于这个手环，你想拿下来也行，但是下次云月再来找你，我就不能保证你的安全了。”
　　“什么意思？”
　　“你傻啊！那姑娘喜欢你喜欢的不行，死了当然也想把你带走才能心安啊！”
　　“……”老大浑身发凉，最后默默地选择握住了老二的手。兄弟！哥哥的命就靠你了！
　　老二先是一愣，接着也跟着白了脸。难不成他后面还要和那个已经变成鬼的云月贴身肉搏？
　　不要啊！他是正经直男，只喜欢漂亮可人的小姐姐。才不想和老大这种硬邦邦的男人混在一起。
　　然而聿九音却并不管这些。老大烂桃花没散，他又不能时刻把人拴在身边。老二现成的保镖不用白不用。
　　可即便如此，不过该解决的事儿，到底还要解决，毕竟云月还在老大他们宿舍里挂着呢！哪怕有老二阳气重，也不能这么耗着。人鬼殊途，会生病倒是其次，聿九音把那姑娘怨气过重成为恶灵，要了老二的性命。
　　因此，聿九音最终还是决定去老大他们学校一趟。徐望今儿没课，就也跟着一起去了。
　　——
　　聿九音的鬼屋虽然在市郊，但和老大他们学校之间的距离倒是还好。大概半个多小时的车程，聿九音一行人就到了老大他们学校门口。
　　正好是早晨快要上课的时候，校门口来来往往的学生很多。老大他们三在学校里多少算是个名人，徐望那个反灵异社虽然现在名存实亡，但是之前排场也相当大，再加上他长得不错，成绩也好，还是个有点家事的，自然人气也很高。走在学校里和他们打招呼的人特别多。
　　而这些人，全都不约而同的被聿九音那张脸吸引。
　　“这是谁啊！”有人好奇的询问。
　　“呃……”老大正琢磨着措辞，接着就被聿九音抱住了胳膊。
　　“我是钱哥的朋友。”聿九音调子温柔，看向老大的眼睛柔得能滴出水来。一看就有奸情。
　　“兄弟好福气！那个云月就不错，现在这个更好看。”那人忍不住给老大竖起了个大拇指。
　　老大欲哭无泪，赶紧把聿九音扶正，“聿哥你别闹了啊。”
　　“我没闹……”像是受到了很大的打击，聿九音眨了眨眼，瞬间弥漫起水雾，“放心我不会和云月争风吃醋叫你为难的。”
　　真的是非常委屈了。而其中暗藏的信息量更是大到令人叹为观止！
　　卧槽脚踏两条船的大猪蹄子！真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钱招财！周围所有人都用一种看渣男的眼神看向老大。气得老大恨不得直接掐死聿九音。
　　MMP真的是全世界都欠你一座小金人！
　　不过有聿九音闹这么一出，老大几个的心情总算是放下来不少，不再像之前那么紧张。可即便如此，到了宿舍门口的时候，他们也依然踌躇着不敢进去。
　　没有鬼气？聿九音皱眉，直接上前推开宿舍门，接着就越发疑惑起来。
　　因为这宿舍实在是太干净了些，别说是鬼，哪怕是活人的生气都没有。老大三人跟着探头一看，也懵逼了。
　　“不可能，我们走的时候连被子都没叠啊！”
　　所以到底是谁收拾的房间？不会是那个云月吧！想到云月只有半个身体的模样，老大三人顿时瑟瑟发抖。
　　聿九音没理会他们，直接走进房间仔细的检查了起来。他来的时候，带了三根引魂香，现在这么好点燃。
　　白色的烟雾袅袅上升自然散开，完全没有被怨气影响。至于聿九音的招魂铃，更是安静如鸡。这间宿舍里，的确没有任何鬼气的存在。
　　老大顿时就急了，“聿哥你相信我，我们走之前这里真的有东西。云月就在阳台上挂着”
　　“对对对！老大还用云月的丝袜堵了我的嘴。”老二比老大更激动。
　　于是，聿九音按照老大的描述，又看了电风扇和阳台，可却全都没有任何发现。
　　越是这样，就越是奇怪。老大绝对不会说假话，那么眼下的情况能够解释的就只有两种。一种，云月昨天来的时候，还不是厉鬼，而是出窍的生魂。但这也说不通，毕竟任何人在经历了那种酷刑之后，都绝壁活不下来。
　　另外一种，就是谁把云月的灵魂给带走了。可谁会做这种事？毕竟收集一个厉鬼的冤魂并不能得到什么好处。
　　所以这到底是为什么？
　　“昨天云月来的时候说了什么吗？”
　　“疼！她一直反复喊着这个字。”
　　“就没有别的了？”
　　“有。”老大想了想：“有人追她，而且一刀一刀的凌迟。她是自己把脑袋套在晾衣架里的。”
　　老大边说，边给聿九音演示，就在他走到阳台举起那个晾衣架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水盆落地的声音。
　　聿九音转头，是负责楼道清扫的校工大叔，他多半是路过，不经意的往寝室里看了一眼，然后就被被老大模拟出来的场面吓到了，脸色惨白，浑身颤抖。
　　“你没事吧！我们闹着玩的。”老三见状，赶紧上去安慰了一句，可那校工却一把把他推开。
　　“来了，又来了，不是我，我什么都没有看见……”他神经质的喃喃自语着，整个人都快疯了。
　　聿九音见状，本能的察觉这个人应该是知道些什么，立刻追问他，“你没看见什么？”
　　“我没看见晾衣架上有人头……”他直勾勾的盯着聿九音，接着，就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样，冲着聿九音突然阴森森的咧开嘴，“我更没看见的那些人头，就长得像你这么漂亮。”
　　作者有话要说：
　　老大：我真的不是渣男！【欲哭无泪】


第24章 我看见过六个
　　“聿哥！”徐望觉得这校工表情不对，一把抓住聿九音的胳膊挡在他前面，神情格外警惕。
　　“没事儿。”聿九音摇头，伸手把徐望拉在自己身后。这真要是出了点什么事儿，徐望还真不够看。不过聿九音到底还是因为徐望这个小动作生出几分暖意。
　　示意徐望别说话，聿九音走到校工面前，盯着他看了一会。然后就皱起了眉头。
　　竟然不是装疯卖傻，而是真疯！聿九音敏感的发现这校工的身体里竟然少了一魄。
　　要知道人有三魂七魄，魂魄不全，神志就会受到影响。就像之前徐望被聿九音抽调一魂之后，就变得有点傻气那样，这校工少了一魄所以精神状态十分混乱。
　　可失魂症大多是小孩才会发生的，毕竟小孩生魂不稳，受到惊吓之后就有可能生魂离散。可这校工已经是成年了，到底遇见了什么样的可怕画面，连命都捡回来了还能直接丢了一魂？
　　可还不等他细细琢磨，那校工就颤抖的越发厉害，就像是在宿舍里看见什么可怕的怪物一样。他尖叫一声，转头就要跑掉。
　　“拦住他！”这校工不对劲，肯定是知道些什么！聿九音赶紧喊了一嗓子。
　　老二就在门口，一把把人拽住。老三也跟着拦了一下。可万万没想到，那校工看着瘦弱，实际上力气大得可怕，直接就把老二给撞翻了。老三更是被他拉得一趔趄，肩膀撞在墙上，半天动弹不了。
　　“活见鬼了！你给我站住！”老二一骨碌从地上站起来，追在那校工的后面。而楼上的骚动，也很快就引起了宿舍里其他学生的注意，再加上这校工的神情的确很诡异，还以为他怎么聿九音几个了，赶紧凑上来帮忙。
　　人多就是管事儿，二楼楼梯口，校工刚想往楼下跑，就被老二带着几个同系的同学给按在那了。
　　“聿哥，抓住了。”老二赶紧喊聿九音过来。可他话还没说完，就听那校工突然发出一声类似于打嗝的声音。
　　“别来这套，装神弄鬼的没用！”老二真的是腻歪透了。可这一次，他还真的是猜错了。
　　这校工不是装的，而是真的发病了。有点类似于那种癫痫病，校工整个人都颤抖起来，牙齿剧烈的打颤。胸口起伏的速度快的吓人，可空气就像是不能在胸腔里流动那样，整张脸因为缺氧憋得通红。
　　“啊！啊！啊！”他痛苦的挣扎着，嘴里眼看着就要吐出沫子。
　　“卧槽，快，快去找根棍，这人有癫痫病，可别让他把舌头咬掉了！打120。”有知道急救方式的，赶紧嚷嚷着救人。
　　旁边有人回到寝室，找了个暖瓶塞子回来，想要给他卡在嘴里。可就这么一伸手的工夫，却差点被他咬了。
　　“这特么还咬人！”旁边按着的人也吓了一跳，一晃神的工夫，就让这校工挣扎开了。
　　“这尼玛！”旁边有一个正拨急救电话的，刚撂下电话就觉得身后有些不对。一回头，正对上那人扭曲抽搐的脸，眼眶里的眼珠子反的全是眼白，咋一看见，还特么以为碰见了活鬼！
　　那人吓得一蹦跶，蹬蹬蹬的后腿好几步，其他人也怂了，整个二楼乱成一片。最后还是宿管和保安带着绳子上来，把人捆起来才算了事。
　　“对不起对不起。让你们受到惊吓了。”宿管和这个校工认识，在把其他学生疏散开之后，就找到老大几个，一个劲儿的和他们道歉。
　　“不要紧，他是有什么病吗？”聿九音旁敲侧击。
　　那宿管有点犹豫，原本不想说，但他觉得聿九音有点面善，在看他和老二几个站在一起，突然问了一句，“你是不是那个鬼屋的小老板？”
　　“对，就是我。”
　　“这样……”宿管点了点头，沉默了良久才开口说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吗？”
　　“你想问什么可以直说。”聿九音一听这个开场白，就知道他多半是有事儿。
　　果不其然，那个宿管又沉默了一会，才低声说道，“您这会有时间吗？要不然我请你们吃顿饭？那个校工是我亲戚家的表哥，也算是我替他给你们赔罪压惊了。”
　　“不用，就这说吧！”聿九音摇头拒绝。
　　宿管有点顾忌的看了老大徐望四人一会，可聿九音坚持，他最后还是决定把疑问说出来。
　　“就是我这个表哥的事儿。他其实挺惨的。小时候走丢过，貌似是被一个孤儿院收养了。可偏也倒霉，孤儿院的孩子也能二次走丢，他就流落街头当了乞丐。一直到了十四、五岁才被意外找回。可就这样，他学习还挺好，一开始初中课程跟不上，可等到高中的时候，就已经名列前茅了。后来上了大学毕业之后找了个不错的工作。可就在工作的第一年，人突然就疯了。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花了大半年的时间编了个凶案现场出来，闹大了以后还被警察给拘留了三天。结果从拘留所出来，他就疯了。”
　　“那你应该去问警察局啊！找我没用。”
　　“不，不是，我觉得可能只能找你。”宿管谨慎的四下看了看去，确定没人偷听才压低嗓子对聿九音说到：“我早晨开宿舍门的时候，往楼上看了一眼。我看到你们这里的东西了。”
　　他指了指阳台，“那里衣架上有个吊死的女孩。”
　　“你想说什么？”聿九音没说话，徐望倒是十分警惕。
　　“别误会，我没有恶意。”宿管摆摆手，赶紧解释，“我那个表哥以前和我说，这样吊死的女孩，他看见过一排六个。”
　　卧槽！一个都吓尿了，六个是什么鬼？！看过云月惨相的老大三人，脸色直接就变了。
　　宿管还怕他们不相信，又重申了一遍，“我说的都是真的！”
　　他走到电风扇下，似乎回忆起什么可怕的场景，脸色也格外难看。
　　“哪天大概是下半夜两点多，我表哥突然给我打了个电话。我刚一接起来，就听他在那边嚷嚷。‘六个，有六个女孩的腿被绑在扇叶上，然后她们把脖子卡在晾衣架里，扇叶一转，五马分尸！我看见了，我全看见了！’我听完直接就吓醒了，骂了一句神经病，可哪会都下半夜了，我还以为他是做噩梦，就没当回事儿。随便敷衍了两句就挂断了电话。结果第二天起来，就听到他进警察局的事儿。原因是报假警。”
　　“之后我再接到警察领人的电话的时候，就已经是三天后了。片警和我说，我表哥好像疯了。在拘留室的几天一直胡言乱语，嚷嚷着说自己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看不见，还想把自己的眼睛挖出来。”
　　“就只是这样？”老大他们听着都觉得无趣，就这讲故事的水平，还不如聿九音鬼屋里的鬼娃有创意。
　　“要只是这样我也不会找你们。精神病院你们懂得，比较好的那种疗养院。一般没什么事儿的修养一阵子，都会转过神来，我表哥也是进去之后就不疯魔了。但是出来以后，他就多了个习惯，不管是什么都要挂起来，而且必须一排六个，就跟凉干菜那样，从中间捅个洞串起来挂在晾衣杆上。你敢相信吗，他买过六只老母鸡跟串糖葫芦一样把鸡脑袋穿成一串晾在阳台上。”
　　“这尼玛都什么毛病！”老大倒抽了一口凉气，觉得后背有点发凉。
　　“就说是啊！可大夫还说他好了，叫他出院。”宿管打开手机找到一张照片给聿九音五个人看，“这是我那表哥现在住的地方。”
　　聿九音看了一眼，也觉得十分古怪。
　　的确相当诡异了。空荡荡的房间里除了一张床以外就在没有别的家具。可即便如此，这屋子里也并不空旷。因为所有的墙上，都密密麻麻的挂满了东西。六个一组，按照高矮大小依次排列，远远看去，有风吹过的时候，落在地上不停晃动的影子，就像是一排没有下半身的尸体。
　　“我表哥私下里咬着耳朵和我说过一句话，他说他是装疯。只有这样，那些人才不会来找他，因为他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个疯子。”
　　所以到底是什么人会来找他？他那天晚上又到底看见了什么？想到云月的事儿，还有老大他们宿舍突如其来的干净如初，宿管的这个故事，越发让老大四个人觉得细思极恐。总有种弄不好，他们也会被人像云月那样挂在晾衣架上的错觉。
　　可越是这样，就越要想法子自救啊！
　　老大仗着胆子，又看了宿管拿出来的照片一眼，接着就吓得一哆嗦。
　　“聿哥……”似乎看到了什么恐怖的内容，老大的脸色陡然变得难看了起来。
　　“怎么了？”聿九音问他。
　　老大咽了咽口水，又深吸了两口气，这才艰难的说道，“他好像和云月在一个小区。”
　　“什么？你也知道逐華小区？”
　　“对。因为这个窗户，整个B市，只有哪里的窗户是这种款式的。”老大说完，感觉后背都冒出一身冷汗。
　　聿九音插了一句，“哪里住的人多吗？”
　　“不多。也是邪了门了。小区环境不错，可就是总让人阴冷阴冷的。除了进去第一栋楼里住着几家退休的叔叔阿姨以外，其他的几栋楼，一层能有一户都算是多的了。”
　　“之前我还和云月说过几次，她那小区太渗人了。但是云月说没关系，只是回去睡觉，房租又便宜。本来都打算搬走了，结果突然就……”
　　“聿哥，这小区是有什么问题吗？”徐望敏感的察觉到了聿九音的情绪不对。
　　“嗯。去拿张纸。”聿九音说着，接过笔，将逐華两个字写在了上面。
　　“人有旦夕祸福，字亦有阴阳吉凶。一般从商的都会谨慎选择店铺的名字的字眼。可这个小区，却是反其道而行。这两个字，都是大凶之兆。”
　　“逐字是家无宝盖，人走边外，家破人散，灭顶凶宅。再看華，头上两个十字架已经是不祥到了极点，可偏偏腰上又有两个，连在一起就是抬死人杠。字面翻译过来，就是家里有四（死）人用得上。凶相毕露了！”
　　“什么意思？”聿九音说的生僻，徐望还能跟上，老大他们几个全都懵逼的。
　　聿九音看他们不懂，就又在纸上画了一个图案，是个一个人手臂张开躺在一根木头上，头顶和两侧各有一根抬人时候用的棍子，仔细一看，可不正是和那个華字一模一样！
　　卧槽！所有人都感觉后背发凉。
　　聿九音挑起唇角，“取了这么一个名字，你说他们不出事，谁出事？”
　　“所以聿哥，云月她……”
　　“应该已经不在了。”聿九音拍了拍老大的肩膀，直接告诉他结果。
　　“知道了，谢谢聿哥。”老大低头没说话，可眼圈却悄悄红了。
　　——
　　又将宿舍检查了一遍，聿九音确定老大宿舍里再也找不到其他的线索，这才打算离开。可后面的事情，他其实也没有什么头绪。即便知道逐華小区有问题，云月那边的房子也暂时去不了，毕竟老大都已经报过警了，警察会守在那里。怎么可能让他们轻易进去。
　　所以事情查到这里线索就断了。唯一的办法，就是从宿管的那个表哥身上找到突破口。
　　按照宿管的说法，他这个表哥自从毕业起就住在逐華小区，包括中间在疗养院修养的两年也没有退房。所以聿九音猜测，这个校工一定知道些什么，只是不能说出来。
　　“我什么时候方便见见他？”
　　“下午吧！他现在还在医院，我已经和他的父母联系好了，说等人醒了就可以过去。”
　　“嗯。我和你一起去。”
　　“聿哥，那我们呢？”
　　“你们？”聿九音指了指老大三人的柜子，“当然是收拾东西搬家。从今天起开始走读，事情没解决这个宿舍不要回来了。”
　　“那我们住在哪啊？”
　　“和我住啊！”
　　……聿九音说的坦然，可老大三人却只感觉到了蛋疼。聿九音的鬼屋里的确没有云月，可还有其他厉鬼啊！
　　老大：“那，那个聿哥，要不我在外租个房子？”
　　“为什么？难道你嫌弃我了？”聿九音满脸诧异，突然红了眼圈捂住胸口，“招财你这渣男！分明刚才还叫我小甜甜，原来果然都是骗我的。”
　　语调凄婉，我见犹怜。
　　宿管见状，还以为聿九音和老大之间有什么，顿时看老大的眼神就带上几分奇特。
　　可今天已经被聿九音演了好几场的老大，却恨不得给聿九音跪下了。
　　全世界的小金人都是你的，九音爸爸你可歇会吧！
　　——
　　就这么的，在聿九音的坚持下，老大三人最后还是听从了聿九音的建议搬去聿九音的鬼屋。徐望回家把车开了过来，帮他们搬运行李。
　　至于聿九音这头，则是跟着宿管去看白天发了癫痫咬人的校工。
　　“聿先生，如果一会我姑妈的态度不好，您别介意。”快到的医院时候，宿管犹豫这开口和聿九音说道。
　　“怎么说？”
　　“哎，主要是我表哥出事儿之后，就一直坚持说自己不是报假警，但是他对面那栋楼根本没人住全是空屋子，绝对不可能符合他偷窥了半年的说辞。可他说的太真了，每次都是一样的内容。再加上后来莫名其妙就疯了，所以我姑妈就怀疑他是不是被什么东西魇住了。但是找到的那些大师都不行，反而把他的毛病弄得更重。”
　　叹了口气，宿管也是很唏嘘：“老太太就这么一个儿子，小时候又吃了那么多苦，好不容易把人养大，却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所以我姑妈有时候说话的态度不会太好。”
　　“明白了。”聿九音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一路无话，两人很快到了医院。
　　病房里，校工昏昏沉沉的睡着，旁边守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场面和谐且温馨。然而聿九音却敏感的察觉出了出了一丝违和感。
　　与此同时，一股冲鼻子的臭味也在病房门打开的瞬间，弥漫了整个医院走廊。
　　作者有话要说：
　　宿管：医院好可怕QAQ我突然感觉自己不应该来！


第25章 扒皮
　　聿九音直接就站住了脚，宿管也有点懵嘴里嘟囔着，“这怎么这么大味儿啊！”
　　而后面进来的一个护士，却顺手把他俩推开了。
　　“哎呀！病人又拉了，你们怎么都站在这啊！”护士抱怨着，手上动作还挺快。
　　她扭头出门叫了个男护工进来，干净利落的给还晕着的校工换了裤子接着又把尿垫被单床罩这些换了一遍。最后，她又把窗户打开了一条缝。这才让空气变得清爽了一些。可到底哪种隐蔽的臭味还是没有消失。
　　“你们得多注意啊！他现在这个状态，别说大小便失禁，就是自然呼吸喘气喘岔气了都有可能。既然都守着要治，就得上点心。这老太太岁数大了，您们年轻的就得多辛苦着点！”这护士也是个古道热心肠，噼里啪啦说完就出去了。
　　聿九音始终没说话，宿管的表情也有点尴尬。
　　“姑妈。”他走到老太太面前喊了一声。
　　“嗯。”老太太依然坐着没动，只是撩起眼皮看了宿管一眼。
　　“她性格古怪，您别介意。”
　　“没事儿。”聿九音摇摇头，好像并不放在心上。然而他眼角的余光却不动声色的看了那老太太的一眼。
　　他发现，这老太太看着珠圆玉润，好像没有受过什么苦，一副慈祥的模样，可细观面向，却是典型的克夫克子之相。在联系之前宿管说的校工的经历，也和这老太太的面向基本核对的上。按理说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可不知道为什么，聿九音总感觉不大对劲，尤其在他接近那老太太的时候，腰间的招魂铃似乎特别的轻的动了一下。幅度很小，几乎没什么声音。可聿九音还是察觉到了。
　　招魂铃动，证明这屋子里有怨气，果然有问题。可就是不知道是上面躺着的这个校工，还是边上坐着的这个姑妈。毕竟那校工可少了一魄。
　　但不管有问题的是谁，聿九音现在也不用过于担心。因为很明显他不会在这种场合下动手，否则也就不至于这么麻烦的伪装了。
　　聿九音收回目光，把注意力转回到了还在昏迷的校工身上。
　　的确是缺一魄，但是这一魄缺的很有意思，不像是意外，而像是用了某种特殊手段故意把一魄分离出去，让自己疯了一样。
　　聿九音记得，中世纪欧洲有一种巫术，大概就有这种效果。
　　可如果他真是故意的，那又是为了什么？
　　聿九音心思一动，撩开了校工胸口的衣服，做出一副要仔细检查的模样。这期间，他一直很注意姑妈的反应——她眼里满怀期待，好像格外期待聿九音能将自己儿子治好一样。
　　可这种兴奋的态度却让聿九音越发觉得违和起来。
　　一阵风从外面吹进来，屋子里的臭味好像又更浓烈了些，而这一次，又混着一股子腥臊的味道。
　　那个校工竟然再次失禁了。
　　“聿先生你先等会。”宿管也是很尴尬，赶紧去把护工叫回来，又给收拾了一通。
　　这下，原本味道就糟糕的病房里，气味变得更加诡异起来。
　　而聿九音却在护工换衣服的时候，敏锐发现了校工头顶上有一个很细小的十字伤口。看起来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划破的，可却莫名给人一种很邪恶的感觉。
　　古代有一个刑罚叫剥皮，就是把人埋在土里，头顶开个十字花，往里面灌水银。据说疼到极致，肉身会自己从头顶跳出来。完整的一张皮就扒出来了。
　　按理说普通的伤口并不能让人联想到这个。可聿九音的脑子里却不由自主的蹦出这个念头。
　　“您看能治吗？”宿管的询问打断了聿九音的思路。
　　聿九音顿了顿，才肯开口解释：“不好说，他不是癔症，是失魂症。简单的说，就是三魂七魄因为什么原因被吓散了。如果能找到他惊吓的原因，就有希望将游离之外的生魂召回。所以我可能要去他住的地方看看。”
　　聿九音说很实在。他并非是故意找借口去逐華小区，而是因为想要治疗就必须得先弄明白校工到底是怎么弄丢了一魄。
　　那姑妈原本不说话，在听到聿九音说或许有希望的时候，竟突然激动起来。
　　“你确定能治是吗？”苍老枯瘦的手抓住聿九音的手腕，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过于激动的原因，她的手劲儿很大。长长的指甲几深深陷进聿九音的肉里。
　　“姑妈你冷静一些！”宿管瞧着不对，赶紧把人拉开。
　　然而那姑妈仍然在激动中，眼神不停的在聿九音身上打转。“你能治的对吗？你可以治的对吧！”
　　还真像一个因为孩子心急如焚的母亲。可到底校工发病这么多年，之间又尝试过无数方法，全都失败告终。所以眼下，就算姑妈真的激动，也不应该反应这么夸张。
　　聿九音盯着她看了一会，心里的疑惑越发加深，他沉默了一会，才慢慢点了点头。
　　姑妈也满意的笑了。她从口袋里拿出一串钥匙送到聿九音手里，迫切的嘱咐道：“那你今天晚上一定要去啊！”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盯着聿九音的眼神格外柔和，满是说不出的期待。聿九音没说话，倒是那宿管忍不住附和了一句。“没问题啊姑妈，我们一定去！”
　　可等他和聿九音走出病房的时候，被带着消毒水味道的空气一吹，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晚上要去哪里啊！
　　聿九音勾唇笑了笑，“你也觉得不对了是吗？”
　　“呃……”宿管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支吾了一会之后还是决定替自己姑妈说话。
　　“她也是太累了，所以精神就变得怪异了些。我这个姑妈也是个苦命的，年轻时候就过的不如意，到了老了更是儿子丈夫都指望不上。再加上我表哥病着几年，你别和他一般见识。”
　　“你姑父不在了？”
　　“没有啊，只是病重。”宿管絮絮叨叨讲起他们家的事儿来。
　　他姑妈也是倒霉，赶上上山下乡的最后一批。当时走的时候才16岁。去了以后，根本活不下去，后来就被逼得和当地的一个村民结婚。
　　可好景不长，她男人不到一年就死了。村里的人都说是姑妈克死的，就非要让她偿命。还拉她去祠堂批斗。寒冬腊月里，绑着石头要给沉塘。幸好过路的民兵给救了，后来宿管奶奶那头砸锅卖铁给买了个名额，终于回了城。
　　“我现在的姑父，是他的第二任丈夫。”
　　“第二任？”聿九音皱眉觉得不对劲。他看过那老太太的面向。典型的克服容貌。说句行话，就是“杀夫不用刀，山根一纹路，一纹克一夫。”而这老太太分明有三条，明显是死过三任丈夫了。怎么可能第二任还活着？在加上校工头顶的奇怪印记，聿九音越发觉得蹊跷起来。
　　“你最近见过你姑父？”
　　“当然啊！他只是不良于行不是神志不清，我们上周还一起吃过饭。”
　　“你姑妈和你表哥都在？”
　　“没，我表哥和我姑父在，我姑妈那天有事儿，给我们做好了饭，就出去会朋友了。”这宿管顿了顿，突然像是想起什么来的一样，补了一句，“也挺可惜的，真的是红颜薄命了，我爸总说我这个姑妈年轻的时候特别漂亮。哪会都开玩笑说能找个金龟婿，当少奶奶。要不是下乡哪会被折磨的，现在也不会老成这样。”
　　“知道了。”年轻时很漂亮这几个字在聿九音的心头转了转，他点点头。后面就没有在说话。那宿管见他冷淡，也不知道要怎么寻找话题，也只能保持沉默。
　　到了岔路口，两人就分开了。聿九音拿着校工租房的钥匙回鬼屋，宿管则是回去学校。他今天是夜班，送聿九音过来已经是请了半天假了。
　　然而聿九音在他走了之后，却又绕回到医院看了一眼。病房门口，那股臭味还是一如既往地浓烈。母慈子孝的场面也依旧和谐。
　　可聿九音却总觉得那个姑妈看起来太臃肿了些。不是胖，就像是一个瘦子里外套了好几层差不多大小的衣服的那种违和感。而接下来的一幕，越发让人毛骨悚然了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无聊的缘故，那姑妈开始和校工说话了。
　　“什么时候能清醒过来呢？”姑妈站起来，走到校工的身边伸手细致的摸着他脸上的肌肤。那种焦躁和心疼溢于言表。
　　“赶紧醒过来吧！今天你表弟又请来一个先生，长得可真好看，妈妈很喜欢他。他说能把你治好呢！”
　　“是不是特别高兴？妈也高兴，妈等你彻底清醒的那一天。”枯瘦的手一寸一寸摩挲着校工的肌肤，最后在头顶的伤口处停留了好长一段时间。从聿九音的角度，正好能看到他尖锐的指甲死死的扣在校工头顶的皮肉里。
　　那是一个类似于抓取的动作。
　　聿九音突然觉得，他似乎知道宿管姑父还活着的原因了。也明白这个校工为什么要把自己的生魂分离。不过他还要需要一些旁的证据来证实一下自己的猜测。
　　就像那姑妈抓着他手腕时说的话，无论如何，他今晚都要去一趟逐華小区。
　　——
　　聿九音来的悄无声息，走的也毫无痕迹，病房里的姑妈并没有察觉到他的去而复返。
　　出了医院大门，聿九音看了一眼表，刚下午三点，距离晚上还有一段时间。他琢磨了一下之后的计划，决定先回鬼屋那头看看老大他们安排的怎么样了。
　　一路无话，聿九音回到鬼屋的时候，已经将近下午四点。
　　鬼屋里外一片安静，完全不复往日的热闹。铃铛和鬼娃守在门口，一见他回来就冲过来要抱抱，好像屋里发生了什么要命的大事儿。
　　聿九音心下一沉，赶紧推门进去。
　　“怎么会这么狼狈？”
　　就看老大披着个被单，浑身颤抖的坐在角落里，老二和老三也是吓得够呛。徐望的脸色是最难看的，看样子像是吐过。
　　至于行李，更是一件没有。感觉他们不像是搬家，倒像是逃命回来的。
　　“聿哥……”老大见他回来一下子就找到了主心骨，可张了张嘴却也什么都说不出来，明显是被吓破了胆。
　　“先去洗个澡换身衣服。”聿九音放下手里的东西，挨个嘱咐。尤其是老大，也不知道这么坐着多久了，即便是夏天也容易感冒。干脆催着他先把自己收拾利落。
　　如果放在平时，这四个人早就一个命令一个行动了。可今天却都有点反应迟钝，尤其是老大，他颤抖着手抓住聿九音的衣袖，“聿哥，你能不能陪我一起？”
　　聿九音见他紧张得够呛，于是逗了他一句：“大白天的就这么热情？”
　　这种时候就不要闹了！老大恨得咬牙切除，干脆反手握住聿九音的手腕把他往里面拽：“有什么不好的，反正全学校都知道咱们俩是那种关系。”
　　聿九音被他拉着走，嘴里还不闲着，“哎呀，哪种关系啊，怎么听着这么羞耻呢？”
　　老大被他气得直蹦跶，可到底不像之前那么害怕了。外面的徐望和老二老三对视一眼，也无奈的摇摇头，他们聿哥这个性子啊！
　　不过幸好聿九音还是及时回来了，他们也就彻底安全了。徐望三人对视一眼，都不由自主的都松了口气。
　　——
　　聿九音是个喜欢享受的人，哪怕是鬼屋的客房里面也准备了浴室。宽大的浴缸看起来就很舒服。柔和的灯光很容易让人放松心情。
　　老大拽人进来的时候很有勇气，可现在对上聿九音带着笑意的眉眼，又变得不好意思起来。
　　聿九音上下打量着他，“别这么拘谨，要不咱俩掏出来比一比？”
　　掏什么比一比？老大先头没明白，接着，他顺着聿九音的视线方向往下看了一眼，顿时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立刻转头进了浴室关上了门。
　　戏精就算了，开黄腔可还行？九音爸爸你还记不记得你正经天师的人设啊喂！
　　——
　　二十来岁的小青年收拾起来还是比较快的。也就十几分钟，老大就洗完了澡，换好了衣服。聿九音见他情绪好了不少，就顺手把人领出去了。
　　外面，徐望叫了外卖回来，估计是考虑到众人今天的经历，要的都是清粥小菜，十分清爽，看着就让人胃口大开。
　　“先吃饭。”聿九音示意他们有话之后再说，徐望也赞同，先把聿九音的粥递给他。
　　聿九音打开一看，一碗红枣桂圆黑米粥，虽然是附近粥铺做得，但也能看出来徐望是费心交代过的。黑米熬得很糯，临出锅的时候，撒上一层敲碎的坚果和片糖，清甜爽口，正适合需要补血养气的人喝。
　　“我没事儿了，你不用这么紧张。”
　　徐望没说话，又把一蛊炖的软烂的乳鸽递到聿九音手边。半晌才蹦出一句，“太瘦。”
　　“你怎么知道？”聿九音突然脸红：“你在我洗澡的时候偷看了？”
　　卧槽！还有这种事？！老大三人瞬间都用震惊的表情看向徐望。
　　徐望满脸无奈，愤愤的把两个虾饺放到了聿九音面前的盘子里。
　　“聿哥你还是好好吃饭吧！”
　　就这么闹腾着，晚饭时间终于过去。众人又歇了一会消食之后，终于开始说起了正事儿。
　　而此时的时间，也到了晚上七点，天已经开始黑了。
　　——
　　关于下午的情景，老大四人现在回想起来依然觉得可怕。尤其是老大，他忍不住往聿九音身边靠了靠，这才慢慢开口把遇见的事情说出来。
　　“其实还是云月救了我一命。”
　　时间往回推四个小时，那时候聿九音和宿管刚走，老大三人正按照他说的收拾行李。都是男生，除了换洗的衣服和电脑充电器也就没有别的了。弄起来也快，就十几分钟的事儿。
　　“快点，徐望在楼下等着呢！”老三站在宿舍外面催着两人。
　　“知道了知道了！”老二烦躁的回了一句，说临走前要去洗个手。之前帮着抓那个校工，碰到了他的裤子，现在总觉得手上腻腻的不舒服。
　　“那你收拾之前怎么不洗啊！不觉得衣服不舒服？”老三觉得他简直有毛病，但还是站在门口等他。而老大也说要上个厕所，两个人就一起进去了。
　　厕所里，老二在洗手台前打开了水龙头洗手。可不知道为什么，掌心上那种油腻腻的感觉却怎么都消除不掉。
　　“老大！你带香皂来没有？”老二转头问里间厕所里的老大。可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但厕所和洗手池就一墙之隔，怎么可能听不见？
　　“老大？”老二觉得不对劲，嚷嚷了一嗓子，结果却仍然没有人应答。
　　是不是出事儿了？
　　老二心里一慌，忙着就像进去里间看看。可就在这时，一股恶寒却突然袭上他的后背。老二赶紧，自己的脑袋后面像是莫名多了一阵凉风一样。
　　他猛地回头，接着就控制不住的惊叫出声。
　　“这他妈是什么玩意！”就见镜子里伸出来一个黑色的影子，正在缓缓朝他靠近。最诡异的是，当那影子完全探出身子以后，竟莫名变得鲜活起来。
　　她抬起头，是一张相当精致的女人的脸。可那种不正常的青白肤色和邪恶到了极点的眼神，却让人本能的生出畏惧。
　　接着她朝着老二伸出了手，狠狠地抓住了他的头发，用一种不容反抗的力道把老二往镜子的方向抓。
　　“放开我，放开我！”老二拼命的挣扎，可那女人的力气却更大。尖锐的指甲在老二的头顶开了一个十字形的伤口。接着，长长的指甲，就顺着伤口的位置伸了进去，仿佛这样，就能把老二的血肉从腔子里完全拽出来一样。
　　她要扒了我的皮！老二心里陡然生出这个想法，可身体却没有半分反抗的余地。
　　就在这时，从里间出来的老大见情况不好，一下子就把人给推开了。
　　“老二！”看见自家兄弟有生命危险，老大也是拼了。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把老二从女人手里撞开，可他自己却没能成功逃脱，而是着了道。
　　纤长的手指，干脆利落的掐住了老大的脖子。接着，摔到在一旁无法动弹的老二，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女人，把老大的头压进了洗手台里。凶悍的力道几乎把他的颈骨都压变形了。
　　水龙头里的水哗啦啦的流着，很快末过了老大的口鼻。而老大的挣扎却没有任何效果，只能加速死亡的来临。
　　渐渐地，他的反抗越来越弱，脸也因为不能呼吸而泛起了难看的青紫色。
　　作者有话要说：
　　老大：聿哥嘤嘤嘤
　　老二：聿哥嘤嘤嘤嘤


第26章 太忧伤风化
　　“老大……”再这么下去，他一定会被淹死的。老二心急如焚，可头皮上的疼痛就像是连着全身的神经那样，让他根本无法移动。
　　至于那个面容精致的女人，似乎也感受到他的绝望，扭着脖子偏着头看他。
　　“生同裘，死同穴，多好的事儿啊！”她一边笑着，眼里的恶意也越发加深。
　　与此同时，她见老大已经彻底失去了反抗能力，干脆松了手朝着老二走来。
　　她的手再次落到老二的头顶，这一次，插进去的更深，老二几乎感觉脑袋上的整个头皮都已经和肌肉分离了。肉身一点一点从头顶的伤口被抓出来。就连内脏好像也开始跟着移位。
　　会死的，这样下去一定会死的！不行，必须要想法子自救。老二已经快要疯了，他拼命的挣扎，想要调动自己的四肢。
　　只能说天无绝人之路，他手腕上聿九音给的手环突然断开，一种特殊的凉意让他的神志一下变得清醒起来，力气也顺利找了回来。
　　老二垂落在身侧的手疯狂的摸索起来。就在那女人要把他拽进镜子里的瞬间，他终于摸到了一根破旧的墩布棒，狠狠地朝着镜子砸去。
　　“桄榔！”镜子碎裂。老二头顶一轻，狼狈的摔到在地。而洗手盆里的老大，也滑落在地，剧烈的呛咳起来。
　　那，那到底是个什么玩意？老二几乎要被吓尿了，颤抖着手把老大扶在怀里想要往外走。而外面的老三听到里面的声音也跟着进来，听说之后，也跟着白了脸。
　　“快走！咱们去找聿哥！”老三第一反应就是赶紧去找徐望，赶紧上聿九音的鬼屋。那边鬼娃和铃铛一家都在，甭管这怪物是个什么，肯定都会有所忌讳。
　　“嗯。”老二也跟着点头，在和徐望打电话联系过后，就立刻把老大背上往外电梯的方向走。
　　这三人的宿舍在二楼，按理说并不需要做电梯，可徐望的车却凑巧停在了在地下停车场。想要过去，必须走电梯。
　　只能说越着急，越出岔子。往常他们宿舍楼的电梯速度都很快，可今天却不知道为什么，格外费劲。也不知道六楼的人到底干了些什么，这电梯停在那边足足有十多分钟。
　　不过好在老大在这段时间里终于恢复了意识。只是可刚刚死里逃生，他的精神十分不好，身体更是不停的颤抖。
　　“妈的，六楼的是有毛病啊！”漫长的等待让老二越来越焦躁，他心烦意乱的踹了一脚电梯门，然后就抱着脑袋蹲下了。
　　他是真的被吓惨了，刚才要不是聿九音的手环救命，他和老大的命就要搭在水房。因此他现在恨不得立刻赶到聿九音身边寻求庇护。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当电梯终于下到二楼的时候，三个大学生的心情，也跟着轻松了不少。
　　然而当电梯门开时，他们的心情又变得更加紧张。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那打开的电梯里，里面竟然空无一人！
　　如果是平常，这三人肯定就上去了，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就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你们在这傻站着干嘛呢？”一个同班同学在后面拍了他们一下，“要上电梯怎么不上？快进去啊！”
　　“关你什么事儿？”老二脾气爆直接就急了！
　　可一直没说话的老三却敏感的发现了不对劲，他惨白着脸，悄悄拉了老大一下。
　　“你说，咱们这个同班同学叫什么名字来着？”
　　老大先是一愣，顿时也懵住了。因为他发现自己也叫不出这人的名字。
　　而这时，那人还在热情的拉着老二说和他一起走，说他也去地下停车库。老大的心里越发谨慎起来。
　　他没有打断老二和他的对话，而是仔细的打量这那人。可越看就越觉得这人长得奇怪。再看旁边电梯里金属墙壁上，更是控制不住的浑身发抖。
　　就看那金属墙壁上，清晰的倒映着这个自称是他们同学人的影子，然而从他的腰部往下，根本就没有腿，在看那张脸，更是扭曲的厉害，就像是脸朝下被拍扁了的烂柿子。
　　“……”老大和老三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惊恐。在仔细回想，虽然从这人出现的时候他们就同时觉得他是他们的同班同学，可他们班什么时候有长成这样的同学了！
　　“不对劲，别和他说话了，咱们赶紧走！”老三一手抓住一个，顾不得别的就要往外跑。老二先是不解，在看了电梯里金属墙壁映照出来的画面之后也跟着明白过来，爆了句粗口，顺着老三的力道跟着他跑。
　　“今天真是艹了鬼窝了，怎么聿哥一走，就什么玩意都出来了！”
　　“别废话，赶紧跑！这东西一看就不是善类。”
　　老二和老三可以说是用尽了全力往宿舍外跑。可说来也奇怪，平时这点宿舍里人还都挺多的。怎么就今天一个人都碰不到，走廊更是长到没有尽头。
　　“你们为什么要跑？带我一起走啊好不好！”身后传来的女声娇媚，老二回头看，就见那同学变脸之后，分明是之前厕所镜子里的那个想要老大和老二性命的女鬼！
　　“卧槽啊！”老二吓得一声惨叫，跑的更快。可跑着跑着他们感觉不对，他发现老大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不在了。再一回头，就看到老大被女鬼搂住脖子往电梯里头拽。
　　眼下，老大的下半身留在电梯里，上半身在电梯外。只要电梯门关上，在电梯下落的瞬间，老大就得被腰斩。
　　“草泥马松开他！”老二已经快疯了，他赶紧跑回去，用力拉住老大的胳膊把他往外拽。至于老三更是拼命扒着电梯门，试图把门扒开。
　　可不过是杯水车薪。
　　那女鬼却只是痴痴的笑，伴随着她的笑声，电梯也在一点一点降落。老三全身的力气都用上了，可那电梯门就是纹丝不动。
　　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次完了。”三人同时闭上眼，就在这时，一个影子突然蹿进电梯里，竟然是云月。
　　似乎不满意这女鬼搂着老大的姿势，云月一巴掌抽在那女鬼脸上，接着，一双沾满鲜血的手，狠狠地推在了老大的身上，那力道大的吓人，就连电梯门都被掰坏了。
　　三人同时跌到了地上。紧接着，电梯咚的一声从二楼掉到负一层。
　　如果刚才云月没有把他们推出来，那么现在的老大，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三人坐在大开的电梯门口，直勾勾的看着已经彻底掉下去的电梯半晌都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就连周围什么时候恢复了人流，他们都不知道。
　　“给，给徐望打电话，就说我们在学校外面等他，就不去地下停车场了，叫他也别去。”不知过了多久，老大才慢慢的找回意识。他抖着嗓子，艰难的挤出这句话，然后就不在言语了。
　　老三也机械的拿出了手机，拨通了号码。在听到徐望那头的回答之后，冷汗更是瞬间把整个后背都湿透了。
　　徐望说，他一直都在校门外等着，就没说过要进来的话。
　　“我家车没办校园证，根本不让我开进去啊！”
　　“是，是这样吗？”那么一开始给他们打电话叫他么去地下停车场的到底是谁？鬼吗？
　　老三的手机“腾”的一声掉在地上，脸色苍白如纸。
　　——
　　后来等他们再离开学校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毕竟宿舍楼的电梯突然坏了还差点让学生受伤，老大三人作为当事人，自然被老师留下仔细的安抚。
　　“吓坏了吧！老师代表学校和你们道歉。现在感觉怎么样？用不用去医院看看？”
　　“老师我没事儿，也没有受伤，我不需要帮助，我现在只想回家。”老大态度十分冷淡。他的状态看起来特别不好，身上还都湿透了，后脖颈上还有一块巨大的淤青。
　　“可以倒是可以，但是你要不要先去换身衣服？我看你好像……”
　　“不需要你好像！如果你没别的事我现在就想走！”老大提高了些声音，神经质的模样把那个老师也吓了一跳。
　　“好，好，老师知道你吓坏了，回家休息一阵子也好，那你们先走吧。”
　　老大头也不回，开门就出去了。老二赶紧跟着一起。
　　“老师不好意思，他今天情绪不对。”
　　“我明白，你们不行陪他去医院看看。”
　　“好的，老师再见。”
　　老三匆忙和老师交代几句，也赶紧追上。这一个小时的经历实在是太恐怖了，和他们平时直播凶宅什么的完全两概念。恨不得行错一步，都会丢了小命。
　　三人沉默了一路，等走到校门口上了徐望的车，老大也没有冷静下来。他闭着眼，像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可不过一会却又睁开，好像想要确定自己是不是还在现实。
　　这样战战兢兢的反应一直维持了一路。直到他们终于到了聿九音的鬼屋门口，老大才稍微放松了心情，腿一软，直接瘫倒在地，几乎快哭了出来。
　　距离死亡就一线之隔，他是真的害怕。
　　“再后来，你就回来了。”老大说完了之前的经历，整个人都像是虚脱了一样，靠在椅子上。
　　果然是吓坏了。聿九音叹了口气，慢条斯理的摸了摸老大的额头。掌心温暖的体温瞬间将他身体里的寒气驱走，老大感觉身上暖洋洋的，不着痕迹的往聿九音身边又靠了靠。
　　聿九音没有避开，反而从桌边的抽屉里拿出一根红绳细细的编了起来。末尾，挂了一个小巧的护身符。
　　“保平安的，带上就没事了。”
　　“谢谢聿哥。”老大接过来，仔细的带在脖子上，突然又想起了一件事，“那云月……云月现在怎么样了？”
　　“放心，我已经找到线索了。如果我没猜错，咱们今天就能找到她！”见老大冷静了不少，聿九音也把他下午在医院的见闻和他们说了一遍。不过考虑到老大已经十分纤弱的小神经，他还是把姑妈疑似和扒皮痕迹有关的细节省略不提。
　　“那聿哥你今天晚上要去逐華小区吗？”徐望听完，担忧的皱起眉。
　　“嗯。”聿九音点头，我要去校工的房间看看。“我觉得那里应该能找到答案。至于你们四个……”
　　“我要去！”老大率先开口。
　　“不害怕了？”
　　“害怕，但今天是云月救了我。”
　　“知道了。”聿九音叹了口气，他明白老大厚道，最后还是答应了老大的请求。并且叫老大他们先休息一阵子，他还有些东西需要准备。
　　聿九音觉得，这次的事件的罪魁祸首，多半不是个善茬。他自己一个人倒是无所谓，带上他们四个，就必须要做好万全的准备了。
　　——
　　半夜十二点整，聿九音五人准时到了逐華小区的大门外。
　　和脑补中破旧肮脏的模样不同，逐華小区的环境非常优雅，空气清晰，绿植覆盖丰富，就连楼和楼之间的间距都是恰到好处。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是相当完美的高档小区。可偏偏这样的小区却根本没有什么人愿意购买。
　　除了最靠近马路那栋里还有几个退休职工住着，剩余里面的房子，基本上都是空着的。
　　拿着校工的出入证，徐望顺利的将车子开了进去。可越开，就越觉得不对劲，到了最后，徐望甚至有种错觉，他来的不是逐華小区，而是八卦楼里埋着红衣尸骨的坟墓。
　　“为什么这里会这么阴冷？”开到校工住着的楼，徐望把车停好，刚一下车就感觉身上发凉，露在外面的手臂被夜风一吹，立刻覆上一层鸡皮疙瘩。
　　“一直都这样，我第一次送云月回家的时候就发现了。当时还说，这小区奇怪成这样，怪不得没人进来住。”老大嘴上说着镇定，但是腿肚子都发抖。
　　他今天是真的吓坏了，可云月电梯救他，他就算是爬也得跟着聿九音过来看看。眼下，老大感觉自己连呼出的气都是凉的。他下意识握住了胸口聿九音给他的护身符。微微的暖意让他的心里稍微安慰了一些。
　　聿九音见状，忍不住皱起眉头。他琢磨了一会，突然伸手推了老二一把。
　　“聿哥你干嘛？”老二一句话没说完，就被迎面撞上的柔软给堵在了嘴里。接着就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我屮艸芔茻！”
　　只能说聿九音这一巴掌推的角度太好，老二一趔趄，直接扑到了老大的身上，干脆就亲上了。老大也很懵逼，老二那么大个子撞过来，他现在感觉嘴唇都跟着发麻。
　　聿九音：哎呀，大庭广众之下，真的是太有伤风化了。
　　那还不是你推的！老二气得吐血，半晌憋不出话来。最后还是老大在沉默中爆发，愤怒扑倒聿九音身上作势要亲他报复，“神特么的有伤风化，我这就还非要有伤风化一次！”
　　聿九音动作灵巧的躲到徐望身后，嘴里喊着，“望望救我~你看他们太可怕惹QAQ”
　　语气之无辜，仿佛是朵纯洁无比的盛世小白莲。
　　徐望沉默了三秒，最后还是默默地让开了身体，把聿九音送进了老大的魔爪。
　　不作死就不会死，聿哥你心里可有点ac数吧！
　　就这么闹了一阵子，老大的情绪终于缓解了不少。聿九音见状，也算是踏实了下来。
　　要知道，人的魂魄看似稳固，实则脆弱。长时间处在恐慌的状态下，很容易让生魂不稳，继而丢失。
　　老大就是个胆子大些的普通人，这些日子的经历已经很为难他了。聿九音琢磨着，等这次事情结了，就给他放个假。
　　聿九音在心里暗自做了决定，然后便收敛了心思回到正事儿上。
　　校工的房子就在逐華小区的13号楼。13这个数字，听上去就感觉很不吉利。可真正关于13的恐惧，却并非来自华国本体，却是要追溯到欧洲那边了。
　　对于中世纪的欧洲人来说，12才是大圆满的代表。而13就是打破圆满的罪恶之手。
　　在北欧神话里，曾有十二位至高神在天堂瓦尔哈拉殿堂进行宴会。可没被邀请的第13位客人洛基，却在到达之后，让黑暗之神霍德尔用带有槲寄生尖端的箭将快乐喜悦之神巴德尔击杀。
　　而后巴德尔陨落，整个地球都陷入了黑暗和哀伤之中。从那一刻起，数字13便成了不祥之兆。
　　而圣经中也有关于13这个不吉利数字的相关记载。最有名的就是《最后的晚餐》。里面叛耶稣的传道者犹大就是第13个客人。
　　可眼下，聿九音却觉得，这个数字放到这里反而恰到好处。因为在他看来，云月和校工遇见的根本不是厉鬼，而是背叛了为人本分且贪婪成性的妖魔。
　　多半是有聿九音在的缘故，所以即便下午发生了那样的事儿，眼下再进入电梯的时候，众人也并没有太多的顾虑。
　　显示屏上，鲜红的数字在不停的跳动，最后停留在13楼的时候，电梯门开了。
　　空荡荡的走廊没有一点人气，安静到了落针可闻，就连喘气声都格外清楚。
　　“聿哥，我开门了？”走到校工的出租屋前，老二拿着钥匙，询问聿九音。
　　“嗯。”聿九音点头，并且在他们全都进去之后，从背包里拿出一个纸包均匀的把里面的东西撒在门口的地上。
　　徐望看了一眼，发现是小米。
　　“这是为什么？”
　　“警示。这小区事儿多人又少，难免有孤魂野鬼。小米有拔煞的用处，我放在这里一个是靠它预警有没有东西进屋，另外一个，是警告不要有没长眼的过来凑趣。”
　　“明白了。”徐望点头，可心里却莫名对这些小米在意了起来。他总觉得聿九音没有把话说完，这些小米的用处，也绝对不可能只有这么简单。
　　聿九音的本事他很清楚，整个就是一鬼见愁。厉鬼到了他手里根本都不够看，怎么可能在意几个幽魂？除非这小米要预警的，是别的东西。徐望突然就紧张了起来。
　　聿九音没管他，跟着往里走。
　　“你们觉不觉得这里有点臭？”已经进屋的老三干呕了两声，赶紧捂住了鼻子。他觉得这校工简直脑子有病，这屋里整个一垃圾站，他平时到底是怎么在这生活下去的。
　　老大也觉得胃里不舒服，赶紧招呼他们办正事儿。
　　“是很臭，可先别管这些。把灯打开看看这里到底是什么情况。”
　　“灯在哪里啊！”老二边问着，手边在墙上摸索。结果开关没摸到，却莫名摸到一个湿湿的东西。冰凉滑腻，很容易就联想到危险的软体动物。
　　“卧槽！这他妈是什么！”老二吓得一蹦跶。就在这时，另外一边的老大也正好找到了开关。房间里灯光大亮。
　　老二顺着灯光，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黄乎乎的一片，像是什么动物的油脂，特别恶心。再转头去看他刚才摸到的东西，忍不住就打了一个激灵，好悬直接吐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老二：继上次搂着男人睡了一夜之后，我在今天又把初吻也丢给了男人。


第27章 摄魂
　　原来他刚才不小心摸到的是旁边架子上摆着的碗。那碗很大，边上一层黄色的油。但是让他想吐的不是这层油腻，而是油腻腻的碗里装着的东西，鲜红鲜红的一坨肉，看不出来是什么动物的。浓重的腥气，令人反胃不止。
　　“这特么是真有病吧！弄的都是什么玩意啊！”老二甩了甩手，感觉今天真的是倒霉透了。
　　倒是徐望看了一会，抿了抿唇，说出了答案。
　　“这是鹿胎。就是梅花鹿马鹿的胎兽或胎盘。”
　　说白了，就是女人美容养颜的好东西，可真正吃起来却太凶残了。要是做成药丸或者中药加工过的还好，就这么新鲜摆着吃的，还真的是挺少见的。
　　“可那校工一个大老爷们吃这玩意干嘛？”老二无心的一句话，让徐望三人都懵住了。
　　聿九音却凉凉的接了一句：“或许这屋里有个女人呢！”
　　卧槽！聿哥这种时候你就不要吓人了。想到之前宿管说，校工半夜打电话看见的六个女人晾衣架事件，屋里的四个人都感觉脊背发凉。
　　“四处查查看吧！尤其是对面那栋楼。里面既然没有人，他是怎么目击的六个女孩的死亡？”还是徐望先冷静下来，招呼其他人散开检查。
　　聿九音没动，他先是拿出手机发了条短信，接着就站在落地窗边若有所思的想着什么。在屋里灯光的折射下，落地窗就像是一面巨大的镜子，不仅是聿九音的脸，还有屋里所有人的位置和动向全都清晰可见。
　　只是偶尔因为玻璃不平整一晃而过的扭曲，让房间里多了一丝说不出的诡异和危险。
　　这种暴风雨前的平静，让聿九音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两室一厅的屋子真的不大，尤其是没有什么家具，就更加好搜查。墙上那些六个一排挂上的东西，百分之九十都是破烂，根本没有参考价值。至于床头柜和书桌的抽屉里，也都空空如也。
　　徐望四个转了两圈都没有什么结果，别说找到和云月有关系的线索这屋子里干净的就像是没住过人一样，就连那股子臭味他们都已经找到了来源——那些堆积成山的新鲜鹿胎。而不是他们脑补的屋里有尸体藏着。
　　“聿哥，你在想什么？”徐望走到聿九音身边，顺着他的视线往玻璃里看。然而下一秒，他就不由自主的汗毛竖立。他看见门口的小米上，清晰的印着一个脚印，就像是有人站在那里一直偷窥着他们一样。
　　可聿九音却像是看不到一样，说了另外一个话题：“徐望你说，那个校工到底在这里看见了什么？”
　　“还能是什么？不就是他说的那些吗？就跟我们那天看云月一样。”
　　“可云月想带走招财，你说那六个女孩被他偷窥半年为什么没带走他？任何一个女孩子遇见这种事情都不能淡定吧！而且他两栋楼间距摆在这里，对面出了阳台还能说眼神特别好，那电风扇那段肯定是挂在屋里的，他又是怎么看见的？”
　　“……”聿九音的问话让众人都变得迷茫起来。而那种说不出的危险感也变得越发浓郁。
　　看见的自然恐怖，可看不见的却更加令人毛骨悚然。就在这时，里屋的老三突然发出一声惊呼，好像有了更新的发现。
　　“卧槽！聿哥你来看，这镜子太牛逼了！”
　　“怎么了？”聿九音离开窗户进去里屋，发现老三手里拿着的，是一面小巧的宫廷手镜。
　　“聿哥，你别动，我来！”老三特别兴奋，举着镜子对准聿九音的脸，然后从远到进，小幅度的靠近聿九音。而镜子里聿九音的脸也在不停地变化着。
　　最远的地方，他似乎是一个穿着古代服饰的青年。而等到了最近的地方，头顶却莫名长出了狐耳。
　　“卧槽！聿哥你这辈子是个狐狸精啊！”老大看的啧啧称奇。
　　可聿九音没说话，盯着那镜子的眼神变得越发谨慎起来，就连手里的本命铜钱都翻了出来。
　　徐望见过他这法器，知道聿九音是发现了什么的。他下意识看向聿九音的镜子，接着就忍不住惊叫了起来！
　　“啊！”徐望僵着身体不敢移动，满眼里写的都是恐惧。老大也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了不对劲。他觉得，自己看到的和徐望还有聿九音看到的肯定是不一样的景象。
　　他换了个位置，站在了和聿九音完全相同的方向。接着就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这是他有生之年见过的最诡异的场景。
　　从最正面的位置看去，那里面照应出来的，根本就不是他们自己的模样，而是一个极其阴暗的监牢。巨大的铁质电风扇悬在头顶，距离电风扇不远的地方，挂着的就是一排充满血腥气息的晾衣架。
　　他们就是囚犯，而那个行刑者，现在要为他们行刑。
　　刀尖滴下鲜血，他们的手被绑在身后，只能踉踉跄跄的往前奔跑。而那拎着刀的人速度要更快，每一次举刀都能狠狠地从他们身上剐下一快血肉。
　　就像是削铅笔那样，一层一层，直到剩下两根森白的白骨。最后，她会抓起他们的头，按照次序，塞进晾衣架里卡死，然后把腿挂在了电风扇的扇叶上。
　　只要按下开关，瞬间就会被腰斩。
　　而这十三个受刑的人影中，只有七个是清晰的。其中六个女孩老大不认识，但是站在最后的那个，他却太熟悉了。正是找了许久的云月。
　　至于剩下那六个模糊的，一个看衣着，是白天的校工。另外五个，老大不管怎么看，都觉得像是聿九徐望和他们兄弟三个。
　　十三……他记得是一个非常不祥的死亡数字。老大本能的感受到了危险。而此时，位于他们背后那个举着刀的女人到了这个节骨眼也终于露出了真实面容，正是他们下午水房遇险时候的女人！
　　此刻，她正用睁大贪婪的眼，直勾勾的盯着他们。老大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不能动了。
　　开始只是眼睛不能移开，接着是身体。僵硬从指间一点一点扩散开来。而那个拎着刀的女人却距离他越来越近。她一步一步走过来，唇角的笑容也越来越大。
　　一开始，还笑得温和漂亮，可走的越近，那笑容就变得越恐怖，唇角咧到最大，露出鲜红的血肉，眼球剧烈的突出，几乎要从眼眶里崩出来。到了最后，整张脸都裂开了！
　　“啊！！！”老大想要尖叫，可声音却只能想在心里。因为他根本不能动！脖子是死的，四肢是死的，腰和胸腹更像是不存在一样。
　　会死的，她会杀了我的！老大感觉自己快要疯了，濒临死亡的感觉太过恐怖，即便是第二次体验，也仍旧让他觉得自己快要被吓尿了。
　　就在这时，带着暖意的掌心拍在了他的额头。老大感觉眼前一晃，突然身体恢复了控制力。他到退一步，无法控制的瘫软在地。是聿九音出手把他快要被镜子吸走的灵魂换了回来。
　　“聿哥……”老大浑身颤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聿九音拍了拍他的肩膀，将一枚铜钱放在他的口袋里。
　　“没事儿了，说说看你都看见了什么？”
　　“我看见了下午镜子里的那个鬼！她，她要杀了我们。”
　　而聿九音却突然转过身背对着镜子看向那扇落地窗。然后他突然就明白了那个校工是怎么看到的六个女孩的惨案。
　　根本不是对面楼发生的事儿，就是在这间屋子！只不过，他不是亲眼看见的，而是通过落地窗的折射的镜子里的内容看见的这幅画面。
　　就在这时，他之前发出去的短信也有了回应。宿管正在上夜班，也没有睡觉，所以在收到聿九音短信之后，就立刻翻了翻自己手机里过年时候拍的老照片，并且把其中他姑妈年轻时候的照片找了出来给聿九音发了过去。
　　虽然是张黑白照片，但却难掩上面少女的漂亮可爱。可这样美丽的面容却并不能让人感受到赏心悦目，反而令人恐惧到了极点。
　　“是她……白天镜子里的就是她！”老大在看到的第一眼就认了出来。
　　“果然如此。”聿九音勾起唇角，终于将事情的一切弄清楚了。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这个女人。她的目的也很容易猜测——容貌。就看那些鹿胎就能明白她的想法。
　　她想永远年轻貌美，甚至认为她所有后面的坎坷都是因为失去了赖以生存的容貌。就像宿管父亲说的那样，她把小时候，众人开玩笑的那句，这么漂亮已经能成为少奶奶当成了至理名言。
　　以至于现在生活不顺，就全都归结于容貌不够漂亮上了！
　　只能说贪婪这两个字，能够毁掉一切。
　　“聿哥，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嗯，巫术。”聿九音指了指老三手里的镜子。“我如果没猜错，这应该是欧洲那头炼金术师弄出来的小玩意。”
　　“怎么会是欧洲的东西？”老三满脸讶异。
　　“我也不知道，但是从目前的推断来看，只有巫术能够办到。你们听说过没有，宗教里有一种刑罚叫做摄魂。把人绑在椅子上，三面都放上巨大的镜子。期间，只有每天一次喂饭的时候，才把镜子遮住，剩余的时候这些镜子就照着那个受罚者。”
　　“这算是什么刑罚啊？除了坐着累了点，好歹好吃好喝，不耽误睡觉啊！”老二有点想当然。
　　“那你试试？”
　　“试试就试试。”老二胆子大，就真的把脸对上身后的落地窗。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在看见自己影像的瞬间，竟莫名觉得那影子在盯着他看。那种不怀好意的模样，让他从骨子里泛起一种冰凉。
　　聿九音毫不犹豫的又补刀了一句：“你猜，后来那些人都怎么样了？”
　　“怎，怎么样了？”
　　“除了疯的，剩下就是自杀的。”
　　“……”老二倒抽一口寒气，感觉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照镜子了。
　　而聿九音的话还没说完，他接着说起了和镜子有关的巫术。
　　其实这种刑罚就是一个很简答的心理学应用。那些被吓死下风的，大多都是因为自己的无尽脑补。简单来说，就是自己把自己活活吓死的。
　　可对于女巫们来说，他们对于镜子有另外一种看法。她们把镜子当做媒介，灵魂能够在其中自由游走。而这个这种特殊材质的镜子，就是她们释放灵魂的关键。
　　“据说，十二张充满怨气的人皮和至亲者或者扒下来的皮能够让人长生不老。知道为什么那些女孩是被腰斩的吗？”聿九音说的阴森，“因为十三层人皮实在是太难穿了，必须要上下分开才好套进去！你知道我在医院看见什么了吗？”
　　“什么？”
　　“那个校工的母亲手特别枯瘦，可却有个臃肿的身体和圆润的脸，你说，她现在身上有多少层人皮？”
　　“我……”想到方才在镜子里看到的场景老大感觉自己又要被吓尿了。晾衣架那六个，云月，应该是七张？
　　可聿九音却没有回答他的话，因为即便推算出事情的大致真相，可了解过宿管姑妈情况的聿九音依旧觉得数目不太对。如果是十三，六个女孩，云月，他们五个，再加上医院里的校工就够了。那那个丈夫又是怎么回事？他分明死了，却还能和宿管一家吃饭，分明是那姑妈把丈夫的皮穿在了最外面做得伪装。
　　聿九音越想越觉得微妙，他感觉自己似乎缺少了一个把一切顺理成章串在一起的点。
　　就在这时，聿九音发现，徐望的神情不对。他盯着门口仿佛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场景。
　　聿九音转头看向门口，果然，哪里的小米突然动了。虽然动的很缓慢，但是一粒粒从原地滚开的模样还是十分清楚。而一个秀气的脚印，也随之出现。
　　一步一步，一步一步，脚印缓缓朝着聿九音五人靠近。就在这时老大突然一声惊叫，就看一只手臂突然从镜子里伸了出来。就扣在老大的头皮上。
　　锋利的指甲在老大的头顶开了一个十字形的口子，手指就这么狠狠地插入他的头皮中……
　　作者有话要说：
　　老大：呜呜呜，什么仇什么怨QAQ


第28章 自食恶果
　　“聿哥！救命啊！”老大已经完全失去了反抗能力，倒是老二他们很是焦急。
　　可这会兄弟生命危急，他也顾不上别的，抄起屋里能拿起来的东西就朝着镜子砸去。他以为就和水房时候一样，只要能够把镜子砸碎，就可以救人。可出乎他意料的是——并没有！
　　分明是一面不大的手镜，却意外坚固得堪比钢铁。与此同时，老二也终于看到了方才聿九音和老大看见的画面。他恐惧的睁大眼，眼睁睁的看着镜子里面的女人露出邪恶的微笑，根本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重点是，他发现镜子里排排站着的十三个人影里，属于老大的形象已经逐渐清晰。显而易见，在身影补全的瞬间，老大的命就要搭在这里了。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聿九音也终于动了。他像是终于想通了什么一样，掌心翻动，数枚铜钱应声飞出。就钉在老大脚下的地板上。接着，整个屋子的气氛顿时陡然骤变。
　　温度瞬间降到了零下，就连呼吸的气息也化作白雾。左右墙壁上的挂着的物件，也像是吓坏了一样，剧烈的震动起来。
　　黑色的雾气在空气中弥漫，不够阴森，却透着一股子诡谲到了极点的味道。而最令人毛骨悚然的，还是隐藏在黑色雾气里的一张张鬼脸。看似正常，可每一双眼里，都写满了怨毒，死死的盯着阵中的女人。
　　“我好疼啊！”
　　“求求你，放过我！”
　　“啊！”
　　阴测测的鬼哭混杂着少女的尖叫求饶回荡在整个房间，就像是百鬼夜行的前兆，整个天都暗了。
　　不，应该说是黑了。分明开着灯的房间却突然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消失了。只有一条布满白骨的楼梯环绕在镜子周围。楼梯的尽头能看见些许光亮。可谁又敢真的踩上去？
　　那两边藏着的，都是渴望着新鲜血肉的厉鬼。至于那些等待一起前行的同伴，也全都飘在半空，并没有脚啊！
　　镜子里的女人完全懵住了，她恐惧的看向四周，根本不敢动弹。她甚至有种错觉，聿九音要直接在这里杀掉她！
　　她猜的一点都没错。
　　七煞锁魂阵。
　　这是茅山道术中最恶毒阵法之一。通常是姜魑魅魍魉魈魃魋这七煞打入阵里困守。
　　这阵法的最强之处在于变幻莫测，脚踏八门，牵一发而动全身，日日夜夜对拘留在法阵内的亡魂进行噬心摧残，直至魂魄飞散。就如同人类遭受千刀万剐的酷刑一般，不会立刻死去，只会慢慢的熬干你的生命。
　　“啊！”女人感觉身上像是被针扎了一样疼痛，抓着老大头顶的手也被迫松开。她死死怀抱双肩，拼命的地上翻滚。可每动一次，都是更剧烈的疼痛和折磨。
　　谁能想到，聿九音进门那一口袋小米并不简单为了警惕，同时也是为了隐藏小米下放着的铜钱。
　　然而这阵法用在聿九音手里却还有另外一重用处。聿九音并非是用来困人，而是要把那已经成了妖物的女人从镜子里抓出来，彻底捆在阵法中。
　　“成为妖物之后是不是觉得人肉人血都别的特别美味？”聿九音走到阵前，面无表情的看着地上的女人：“你看你害死的人现在都来找你了！”
　　随着最后一个字落定，聿九音伸手打出七张空白的镇魂符，招魂铃剧烈的响起，原本平静的镜子也在不停的颤动着。
　　“你敢！”女人意识到了什么，惊诧的看向聿九音，似乎就要拼命。
　　而聿九音却是怪异的看了她一眼，似乎觉得她问了一句很神奇的废话。
　　一声，两声，银铃清脆，带着特别的韵律。
　　那女人也随着铃音的不断响起，而发出更加凄厉的哀嚎，乌黑的头发下，头皮剧烈颤抖。接着，她的皮肤也开始不断裂开。
　　“这是我的！是我的！”女人惨叫着，原本精致的容颜不断衰老。等到了最后一秒，她几乎完全疯了一样要冲出法阵的束缚。
　　一层，两层，三层……足足有七层人皮从她身上剥落下来。
　　“卧槽！”距离最近的老二几乎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而聿九音却并没有放过她的意思，趁她病，要他命。
　　七张人皮化成七位少女，而就在七位少女走近镇魂符的瞬间，七张镇魂符，也被聿九音瞬间打进阵眼。
　　反手祭出三根引魂香，聿九音直接生插在了地上。
　　“阵成！”他手里最后一枚铜钱终于从指缝间出手。碰的一声闷响，那枚铜钱竟然钉死在地板上，除了最上面的一点痕迹意外，几乎看不见其他的印记。
　　这一瞬间，仿佛就连空气，都跟着一起静止。镇魂符炸开，七个女孩的灵魂就这么站在阵眼上。
　　她们都是承受了巨大的折磨，就连死后灵魂都不能安放。如今终有见光之日，自然不会放过面前的罪魁祸首。
　　冲天的怨气让整个屋子的温度都几乎降到了冰点，而这些少女们报仇的手段，也一样干脆利落。
　　她们当初是如何被困住的，如何在绝望中被凌迟，如何看着自己的美人皮囊成为她人美容养颜的滋补圣物。她们都全部记得。现在有了机会，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你渴望美丽，我就毁掉你的美丽。你渴望永生，我就吞噬你的灵魂。所有造过的罪孽，在此时此刻都必将要百倍奉还！
　　剥皮是最残忍的古代刑罚，当七双指甲同时插入女人的头皮的时候，她再也无法自控的惨叫起来。
　　“嘻嘻嘻，被活生生扒皮的滋味好不好？”纤长的手指也死死的扣住女人的头颅，强迫低头看向下面的镜子。
　　“看到了吗？这里面的就是你啊！”
　　“哈哈哈哈哈哈！”幸灾乐祸的声音不断响起，夹杂着讥笑和嘲讽，女人彻底疯了。
　　“她是谁？不，这不是我！这里都是怪物，不，都是怪物！”女人被迫低头看向镜子，镜子里苍老可怖的脸陌生到了让她畏惧。可更加恐怖的是，那张脸竟然活了！
　　她一边露出惊悚的微笑，一边举起一把刀，狠狠地捅到自己的头顶，顺着头皮往下一点一点划下，就像是给猪剥皮一样，将皮肤和肌肉分离开来。
　　“不，不，不要害我！”女人慌了，她拼命地挣扎，却没有任何效果。
　　“你逃不掉了，你会一辈子被困在镜子里，我们不是怪物，只有你是！靠着披着别人的皮囊才敢走出家门的怪物！”
　　“啊！！！！！”最后一层遮羞布被掀起，真相揭开后的瞬间，女人彻底崩溃了。
　　七煞阵中火阵亮起，青色的鬼火直接舔舐上她的身体。屋子里，有一种烧焦的肉香传出。
　　“聿哥……”徐望担忧的抓住聿九音的胳膊。他知道聿九音手段多，也明白这女人根本不配为人。但是国有国法，万一惊动了，聿九音就会陷入麻烦当中。
　　“不用担心，她已经不是人了。”聿九音明白徐望的担忧，摇了摇头简单的解释了一句。
　　就在刚才，他看到这女人脱下人皮的时候，一直想不通的点终于联系在了一起。
　　这女人的确只杀了七个人。她的丈夫并不是他动的手，动手的，是那个躺在医院的校工。
　　聿九音猜测，这镜子和扒皮妖化的巫术最早应该是校工掌控的，至于他扒了父亲的皮囊，多半是为了怀念。
　　毕竟他少年坎坷，终于找到了父母，哪怕是装样子欺骗自己，也想把父亲留住。
　　可惜的是，他母亲并不这么认为。在窥探到了镜子的秘密以后，她最先想到的，不是家人团聚，而是如何恢复少女时候的容颜。
　　于是，悲剧彻底开始。不过幸好的是，那校工足够聪明。巫术里有一条很重要的要求，想要完全妖化，必须要拥有一张血脉至亲的人皮，而这张人皮，又必须是活着的时候扒下来的。
　　所以那校工干脆把自己生魂拆散，扔掉一魄。生魂不全，不能称之为生人，也就逃过了这一劫难。
　　那女人不懂如何将生魂聚齐，就拿校工没有办法。这也是为什么他在医院听说聿九音能够聚魂时会露出巨大的欣喜。
　　至于找上老大……只能说是因为云月了。这女人化妖缺少五张人皮，聿九音、老大三人加上徐望，正好够数。
　　她算盘打得不错，可惜最终还是功亏一篑。
　　人吧，不能太贪婪。没有不枯的红颜，也没有不化成白骨的美女。过于强求只会自食恶果。
　　火焰越长越高，女人的呻吟也逐渐变小。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的错觉，在那女人自火焰里消失的瞬间，13号楼里阴森的氛围就散去了许多。
　　六个最先被害的少女重新出现在阵眼里，她们身上的怨气已经彻底消散，灵魂可以步入极乐。
　　她们等这一天，等得实在太久，因此，她们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和聿九音鞠躬表示感谢，接着身影就渐渐消失。
　　而云月的灵魂也同时出现在火光里，漂亮的容貌一如初见。她似乎还有些不舍，又好像还在留恋。但最终，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远远的朝着聿九音拜了两拜，也就这么走了。
　　怨念以消，往生极乐。
　　聿九音将镜子捡起，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发出震动。
　　他点开一看，是宿管发的短信，就一句话：“我姑妈在一分钟前，在医院守着守着我表哥就突然走了。”
　　“嗯，节哀顺变。”聿九音回复了一句，然后就转头对徐望几个说：“收拾东西走吧！事情已经了了。”
　　“好，好的。”徐望几个还有点发愣，但还是习惯性的跟在身后。至于老大，在清醒以后也不停的摸着头顶，似乎很奇怪，为什么方才那女人在他头顶开了那么大的伤口，现在却根本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
　　最后，当聿九音一行人离开逐華小区的时候，天也彻底亮了。在临出小区大门的时候，老大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熟悉又陌生的小区，然后就转回视线，不在关注。
　　他这两天的经历实在是太过曲折。导致眼下事情结束之后，他还很难从事件中走出来。
　　关于扒皮女人，他畏惧，至于云月，更多的还是遗憾和怀念。然而，活着的人，就只能往前看，不管他多么遗憾不舍，也只能就此别过，因为他未来的路还有很远。
　　聿九音明白他的心思，拍了拍他的肩膀作为安慰。然后便把关注点放在了手里的铜镜上面。
　　聿九音很好奇，这种欧洲的巫女的邪术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华国？还有那个校工又是怎么学会的？
　　不知道为什么，聿九音突然想起之前徐望家那个私生子手里的降术书，总觉得这两件事之间仿佛有什么特别的联系。
　　“聿哥，你在想什么？”老三看出他的心不在焉。
　　“我在想等这次回去要不要给你们三个放个假。”聿九音没有把疑问说出来，而是随口转移了话题。
　　“是要放个假，最近的事儿实在是太多了。”老二赶紧顺杆爬。这一天的经历对他而言，已经太过刺激了。他甚至有种惊吓过度会少活十年的感觉。
　　聿九音凉凉的接了一句：“就怕给你们放假也没用，一群死神小学生，走哪哪遇厉鬼。”
　　官方吐槽最为致命。想到从鬼宅到现在扒皮女的经历，好像还真的是每一件事都是他们主动撞上的。老二忍不住抖了两下，顿时对自己的未来产生了深刻的怀疑。
　　就这么的，五个人一路上聊着，回到了聿九音的鬼屋。因为时间太晚，徐望也没有在转回家，跟着住在了客房里。
　　如果是平时，五个二十多岁的青年，正是最闹腾时候。可今天他们却全都太累了。就连聿九音都觉得头脑发胀，不是很爱说话，一直睡到了第二天的下午四点，才会好了一些。
　　——
　　聿九音起床的时候，老大几个已经回学校上课了，就只有徐望还留着。他见聿九音洗漱好了，就赶紧催他吃饭。又仔细打量了他的气色，确定他身体没有问题，这才松了口气。
　　“对了，你们学校的那个校工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清醒？”聿九音突然想到还有一点收尾没有解决。
　　“当然没有。不过在那女人死了之后，他的情况好像好转了点。可还是疯疯癫癫的。”
　　“那正好，你有空送我过去一趟。”
　　“怎么说？”徐望好奇。
　　“我昨天封镇魂符的时候，已经找到了他丢掉的一魂，现在正好过去帮他魂魄归位。顺便，我还有点事儿想要问他。”
　　“是那面镜子的事儿？”
　　“对。这种邪术别说华国国内，就是放到欧洲也十分少见。我很好奇他到底是和什么人学会的。还有，你记得那个宿管说的话吗？他说他这个表哥曾经在孤儿院住过一阵子。”
　　“孤儿院？那不是吴取他父亲等到降术的地方？”明白聿九音话里的意思，徐望立刻表示赞同。“那吃完饭就去。”
　　“嗯。”
　　聿九音加快了吃饭的速度。吃过饭后，徐望就开车送聿九音去医院，可意外地是，他们刚进入医院，就听到了校工脑死亡的消息。
　　晚了一步？聿九音快步走向病房，却发现里面躺着的校工生魂的确已经开始溃散。并非因为外力，只是单纯的不想活了。
　　“聿先生您来了。”宿管刚下夜班，一宿没睡，现在又在医院跑了一下午，已经是心力憔悴。他看见聿九音之后，只是叹息了一句：“其实这样也很好。也算是全家团聚了。”然后就别人叫走去做别的事。
　　聿九音看了一会，知道没有什么回天的办法，只能隔空画了一道安魂符，算是送这个可怜人最后一程。
　　但愿他的下辈子能够平顺和乐一些。
　　——
　　接下来的几天，鬼屋上下全都进入了休养生息的阶段。而聿九音也似乎真的有心思带着他们休假，最近竟然也翻起B市附近可以旅游的地方来了。
　　“聿哥，要不咱们去泡温泉吧！我听说B市隔壁的T市，有一家靠山的温泉度假山庄不错。一来一回也快，找个周末？”
　　“那到也可以。”聿九音觉得泡温泉也算是放松了，就叫老二把看上的地点发给他。
　　可紧接着，他不过刚看了一眼，就差点一口水喷出来。原因无他，这几个倒霉孩子也特么太神了，这么多温泉山庄挑哪个不行？非要挑这么一个。聿九音都不用推算，只看他的风水安排就能肯定，这温泉山庄绝壁不干净。
　　果不其然，就听刚进门的徐望狠狠拒绝道：“你们是没刷今天的微博吗？那家店今天刚刚有个游客自杀了！”
　　“卧槽……”方才一例举荐旅馆的老二顿时石化在了原地。
　　倒是聿九音慢条斯理的接了一句：“去哪也行啊，你们不是最喜欢刺激了吗？”
　　我没有我不是别误会。老二爆发了极大的求生欲，否定三连溜得一比那啥。
　　聿九音还想在逗他一句，可手机却突然发出一种特别的铃声提示。他点开一看正好是那个玄学协会的天师app。但是这次不一样，这么强烈的警示并非是又给他接任务，而是一个附近的天师在向他求救。
　　玄学圈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守望相助。所以不论这个发出信号的人是谁，他都必须过去一趟。
　　“我出去一下。”聿九音没有迟疑，看了一眼手机上的定位转头就走。
　　徐望四人面面相觑，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习惯性的听从聿九音的安排。
　　而另一边的聿九音在出了鬼屋之后，也距离app定位的位置不远。眼下，出事地点距离他不过一百米，聿九音顺手把招魂铃捏在手里，同时翻出六枚铜钱。他是他下山之后最谨慎的一次。
　　聿九音怀疑求救的天师多半是遇见生命危险。否则，依照天师们的傲气，除非濒死，绝不会把自己狼狈一面暴露在人前。
　　可等他到了之后，却意外现场平静的让人感到诡异。空荡荡的平地上，别说鬼，就连除他以外的人都没有一个。
　　招魂铃安静如鸡，代表没有鬼气。聿九音闭眼感受了一下，也确定没有任何活人生气，所以到底是谁发布的求助？这是在故意耍他？
　　聿九音往前又走了两步，意外发现右手边一个隐秘的墙角里藏着一个纸袋。
　　他伸手打开，里面只有一张纸条和一枚温泉蛋？！
　　聿九音不明就里，先把温泉蛋放在一旁，同时拿起纸条查看。就见上面用凌乱不堪的字体写着一行号码和小字：打下面的电话，找容情……
　　作者有话要说：
　　容情：我终于有机会出来了QAQ


第29章 初见
　　“容情……”聿九音看着这个名字总觉得有点熟悉，似乎在什么地方听人念叨过一样。在看手里那枚温泉蛋，就越发觉得别扭起来。
　　因为这枚蛋，是刚刚从温泉里捞出来的，甚至还带着温热的温度。
　　可聿九音感知了一下，依然是什么都没有。他思量半天，最后还是决定先按照纸条上的号码拨通了电话。但是出乎他预料的是，他听了半天并没有人接。
　　所以为什么给他留下一个不会有人接听的电话？这个求救的天师到底又是什么目的？聿九音百思不得其解。可眼下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用处，他决定暂且还是先回鬼屋。
　　只能说这个突如其来的求救，把聿九音的计划全部打破。原本鬼屋的客流平稳，第一阶段任务马上就能完成。所以聿九音打算趁此机会好好休息休息，顺便带着最近格外倒霉的三个大学生和徐望散散心。可现在，他感觉这个想法恐怕是要搁置了。
　　一路上，聿九音的精神就没有放松过，可的确没有任何人或者生物跟着他。就连这个总是碰见灵异事件就给他随便接任务的app也没有半分反应。
　　所以这个求救信号到底着急不着急？
　　聿九音完全不懂，一直等他走回到鬼屋都没能想通这其中的细枝末节。
　　可就在他进屋子的时候，屋子里老二的大呼小叫却引起了他的注意。
　　“我的妈呀~这也太邪门了吧！”
　　“什么邪门？”聿九音好奇的过去看了一眼，却发现他正在看一个小视频。就是之前徐望进门的时提起的那个温泉山庄自杀的相关新闻报道。
　　等等，聿九音记得，他几乎是在徐望刚说完消息的下一秒，就收到了求救提示。而且其中那枚刚刚捞出来的温泉蛋，会不会和这个有什么联系？
　　聿九音把视频调到最开始，仔细的看了一会。
　　与其说是新闻记录报道，不如说是一段灵异视频了。
　　凌晨一点，这个男人守在一个昏暗的小房间里和着黏土。接着，他割开了自己的手腕，用血将黏土混合在一起，捏了一个十分粗糙的人偶娃娃。
　　然后，他用一种诡异到了像是在画符的笔法在人偶上贴上早就取好的名字。并且用一根红线，把自己的左手和偶人的脖子绑在一起。就抱着那人偶呆滞的坐在桌前盯着时钟发呆。
　　两点，两点半……时钟滴滴答答的声音在昏暗的房间里存在感格外强烈。当凌晨三点的钟声响起，几乎浑身僵直的男人，终于有了动作。
　　他起身走向厨房，并且在厨房里拿了一把锋利的水果刀，同时，他在玄关的抽屉里带了一根白色的蜡烛，抱着人偶走出了旅馆，一路到了庭院。
　　他四处徘徊，好像是为了寻找一个最合适的地点。之后他选择了院子里最角落的那棵大树。
　　他走到树下，将蜡烛点燃。恍惚的烛火映照在他惨白的脸上。接着，他把人偶狠狠地摔在地上，扭曲着脸，充满恨意的举起水果刀狠狠地捅在玩偶身上。
　　“朱玮！”
　　“朱玮！”
　　“朱玮！”
　　这是他给偶人设定的名字，而接下来，后面跟着的，就是手起刀落后更加凶狠的“报仇！”“报仇！”“报仇！”
　　说完，他就像是失去了全身力气一样背对着被砍成好几块的人偶坐好，眼神呆滞而迷茫。
　　又过了三十秒。他突然举起手边的水果刀抹了脖子。鲜红的血瞬间喷了出来。
　　“我的妈！吓死我了，这哪里是自杀，根本就是他妈中邪了吧！”又看了一遍，老二依旧觉得特别惊悚。而此时新闻网站下面的留言评论，也全都和老二嚷嚷的相差不多。
　　“卧槽卧槽，这视频是怎么过审的，居然真的能发出来吗？”
　　“我怎么觉得这温泉山庄要火？”
　　“到底是自杀还是招鬼游戏被反噬了啊！”
　　这回复里面明显有不少是灵异猎奇的爱好者，一眼就看出这是传说中的十大招魂游戏之一。所以怀疑这自杀的男人是不是真撞鬼了，所以才会死的这么诡异。
　　然而聿九音却看到了别的东西，他发现，这个人并不是自愿死的！他之前做人偶的时候，行动都很机械，就像是为了完成谁安排好的任务一样。可之后，在刀真的捅进胸口的瞬间，他反而找回了一小段的清明。可为时已晚，覆水难收。要不然，他又怎么会死不瞑目？
　　聿九音皱起眉，也觉得这件事很蹊跷。而且温泉山庄刚有人自杀，他就收到了温泉蛋，说是巧合，聿九音自己都不信。
　　然而旁边的老二却开启了十万个为什么打断了他的思考。
　　“聿哥，这个招魂游戏是真的吗？”老二忍不住好奇想问。
　　“当然不是。”聿九音摇头否认。
　　他自己就是天师，即便是录像，可有鬼没鬼他还是分得清楚的。更何况，那些招魂游戏百分之七十都是无稽之谈，大多数都是靠着人的畏惧心理来进行的一种模拟催眠。因此聿九音是真的想不明白，这人到底为什么会突然对自己胸口捅了刀子？
　　他把视频又仔细的反复看了两遍，都没有找到这个人有可能是玄学协会里的天师的线索，最后只能暂时假设这人和玄学协会没有关系。
　　“对了，你到底是怎么知道这家温泉山庄的？”温泉蛋想不明白，聿九音倒是很好奇老二是怎么知道这个温泉山庄的。
　　“我们宿管安利的啊！”提到这个倒霉温泉山庄，老二就感觉十分郁闷。毕竟去哪哪撞鬼什么的，这种体质简直可怕到了极点。
　　可聿九音听了却十分诧异：“你为什么会相信他的安利？”
　　老二先头没反应过来，想了一会之后顿时捶胸顿足。
　　对啊！那宿管分明比他们还倒霉，姑姑一家都特么不是人。再想想之前他们的经历，差点连命都丢了。所以他为什么会相信宿管的安利？
　　“所以聿哥你刚才出去干什么了？”不愿意承认自己的智障，老二话题转的格外生硬。
　　聿九音再度用看二傻子的表情看了老二一眼，“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
　　老二：不会。
　　聿九音：嗯，说对了，跪安吧！
　　老二：嗻，我去换老三进来休息。
　　备受打击的老二打算出去找自家兄弟好好哭诉。
　　然而留在屋里的聿九音却再次把那张纸条拿出来看了一会。他总觉得，这个人的目的不仅仅是让他找人那么简单。可他现在没有什么合适的线索，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
　　至于这个容情……聿九音有种预感，他们今天一定会见面。
　　而另外一边，刚刚被老二换进来的老三却忍不住和聿九音说了个别的事情：“聿哥，我觉得咱们地方有点小。”
　　“怎么说？”
　　“鬼娃接手二期之后，鬼屋基本上是场场爆满。你也知道鬼娃那个贪玩的性子，每次有人进去都是不一样的场景，那些游客连基本攻略都做不出来。而且现在鬼娃还学会自己上网了。弄了一堆的怪谈的网页与时俱进。连带着铃铛他哥都跟着学坏了。都是男孩，都有点攀比的心，结果现在一期里能过第一个场景的没有了。至于二期更是天天狼哭鬼嚎。”老三也是哭笑不得。
　　过犹不及什么的也是头疼，可偏偏就有那不信邪的，一次又一次非要进去。别的不说，就那几张老面孔。次次吓尿了出来，次次还要再进去。
　　聿九音听了也是无语。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能怎么办。
　　就在这时，就听外面传来一声哀嚎，老大和老二一人拖着一个从鬼屋里出来。看那脸色惨白浑身发抖的模样，不用问都知道吓坏了。
　　“我我我我我带了别的裤子。”其中一个明显是常来的老油条了，路都走不明白还知道和老大提前预约客房的租借。
　　要知道每天在鬼屋被吓尿吓哭吓懵逼的人太多了，如果不提前把地方占上，他一会就得穿着湿透的裤子站在外面等。
　　虽然是夏天，可风吹蛋蛋凉什么的还是挺坑爹的。
　　聿九音出去看了一眼，发现鬼娃他们还是很有分寸的。这帮人虽然吓得走不动路，但生魂很稳，没有崩溃的预兆。
　　“聿哥！”那熟客见了聿九音立刻来了精神，“看在我每周都来的份上能不能求一件事？”
　　“什么？”
　　“我特别想见见一期里面那个会牵手带路的小姐姐，我这次看见她的脸了，简直太好看了，所以我能不能和小姐姐求个合照？”
　　特别漂亮的小姐姐？他这有这样的人或者鬼吗？聿九音一时间对应不上这个人设。可转头看向鬼屋的时候，却看到了冷着脸站着的铃铛哥哥，以及捂着嘴坏笑的铃铛。
　　聿九音：所以牵手带路的小姐姐到底是谁？
　　铃铛指了指她哥哥。
　　聿九音了然于胸，怜悯的看了一眼那个熟客，沉默了半晌还是答应他了，“如果她愿意的话。”
　　“太感谢了聿哥，等我回去压压惊，下周再来闯关。”带着对漂亮小姐姐的梦，这熟客满血复原去后面换裤子了。
　　然而聿九音却特别怜悯的看了他一眼，很想知道当他下次来的时候，发现心心念念的小姐姐实际上是鬼界女装大佬，会不会彻底吓崩了出来。
　　“九音放心，哥哥不会的。”好像看出他在想什么，铃铛主动凑上来，用力拍胸脯：“铃铛也会看着哥哥的！”
　　聿九音就喜欢看她这幅活泼的小模样，忍不住捏了一把她的脸：“好好好，都听你的。”
　　接着，聿九音转头嘱咐了老三一句，“就让鬼娃他们闹去吧，都是好孩子也不会出什么事儿的。再说还有我们铃铛呢对不对？”
　　“就是就是！”铃铛扑到聿九音的怀里，在他脸上使劲儿蹭了蹭：“铃铛最喜欢九音了！”
　　同时还在聿九音看不到的角度狠狠地朝着老三呲了呲牙。凶狠的模样仿佛老三就是那种到处找家长告状的无耻小婊砸。
　　老三：好好好，你们喜欢就好。
　　看着面前温馨的一幕，老三顿时哑口无言。只能和聿九音换下一个话题商量。
　　“聿哥，另外一件事是鬼屋规模的问题。虽然鬼娃和铃铛一家都很厉害，就算永远没有三期也不要紧。可关键是现在人太多了。咱们地方小，接待能力没有那么强。而且现在买票预约的玩家都已经排到下周了。”老三想了想，提了个建议：“聿哥咱们要不要换个大点的地方？之前老大那件事，不是还留下一面镜子？要是开三期的话，咱们地方不够。”
　　“不用。”聿九音摇头，“不是所有的东西都适合放在鬼屋里。而且我们铃铛只是在等爸爸，一家团聚之后就会往生极乐。”
　　温柔的揉了揉怀里撒娇的铃铛的头，聿九音的声音格外温柔：“就包括鬼娃也是，早晚都要走的。以后咱们还会迎来新的朋友，对不对？”
　　聿九音低头和铃铛对视，换来小丫头乖巧的点头。
　　接着，聿九音就带着铃铛进屋了。可老三还是担忧的问了一句：“那聿哥你不靠鬼屋赚钱？”
　　聿九音转头：“不靠。这是我在玄学协会领的倒霉任务。”
　　想到这个任务的始末，聿九音的心情顿时变得复杂许多。老三见状，连忙找了个借口尿遁。
　　虽然聿九音平时戏精爱演又很皮，可关键时刻还是特别可怕的。
　　聿九音那头也没有追上去的意思，而是自顾自的带着铃铛进屋去玩了。
　　在休息室门口，聿九音看到徐望正抱着一个道具从外面走进来，突然想起另外一件事来，“徐望，容情这个人你知道吗？”
　　其实聿九音也是刚才看到老三才突然反应过来他为什么会对容情的名字熟悉，好像就是当初老三提了一句。
　　之前容堪那个案子，容情是容家的掌权人，而容堪是分家的独苗。那时候老三还担心说容情会不会出手保人。后来尘埃落定的时候，又跟着提了容情一句，说幸亏容情没管，要不然就真的是造孽了。
　　所以聿九音觉得，或许徐望会知道容情这个人。毕竟徐家之前也算是个世家豪门。
　　果不其然，徐望还真认识，但是却欲言又止。
　　“不太好说？”聿九音皱眉。
　　“也不是。”徐望摇头，又想了一会，才斟酌着说，“容情在圈子里传言很微妙。说他好的有很多，说他是恶鬼的也不少。但我爸对他可以说是感恩戴德了。因为之前八卦楼二改还有我母亲的中药就是他给出的主意。要不然我们一家三口也没可能活着等到聿哥你救我们了。”
　　“那你父亲认识？”
　　“也不算认识，来往不深。但那时候不是没有办法，我父亲就托人找他。他也没见我们，只是让中间人给带了一张图和一句话。后来我父亲二改了八卦楼，我母亲也恢复了神志。”
　　“还真的是有点缘分。”聿九音点点头，再次拿出之前和温泉蛋放在一起的纸条。又看了一会，他最后按照号码发了条短信。
　　晚上来京郊好刺激鬼屋取你的快递。——聿九音
　　没有写特定的时间，也没有什么备注和标记。正常人没准还会认为这是恶作剧，不过聿九音却有种莫名的自信，他觉得容情一定会来。
　　果不其然，就在鬼屋营业结束，徐望他们都离开之后，有人敲响了聿九音的门。
　　不轻不重的力道让人感觉很舒服。
　　“进来。”聿九音扬声。他一直在等容情，所以大门没关。
　　门外，先是推门的声音响起，接着就是轮椅在地上移动时发出的沙沙声。
　　聿九音抬头往门口看去，正巧看见坐在轮椅上的少年。
　　少年也神态自若的和他对视，接着自我介绍到，“你好，我是容情。”
　　作者有话要说：
　　聿九音：听说你是我媳妇。
　　容情：嗯，你想这么叫我也行^_^


第30章 死亡游戏
　　很……聿九音愣住了。他想了半天没有想到能够用来形容容情的合适词语。
　　说他漂亮，精致中却透着诡异，说他柔软，但隐藏在温柔之下的强势又不容人小觑。重点是，容情还真的是天生鬼子。之前徐望提起，聿九音以为是传言夸张，可现在见到了才敢相信。别的不说，就他身体里压抑着的鬼气，哪怕是鬼仙，都要畏惧不已。
　　一向活泼的铃铛躲在聿九音的身后不敢出来，倒是鬼娃胆子很大，好奇的看着容情。
　　“长这么大了，还记得我吗？”容情招招手。
　　鬼娃凑近，在感受到容情身上熟悉的鬼气之后，立刻就叛变了聿九音，高高兴兴的投奔了容情的怀抱。甚至还撒娇的蹭了蹭，试图和容情再混一些好处。
　　他还能隐约记得，当初就是容情给了他一缕鬼气，他才能凝结出魂体的。
　　而容情也是真喜欢鬼娃。他从口袋里拿出一颗珠子，带在鬼娃的脖子上。殷殷的寒气让鬼娃十分受用。
　　“欲速则不达，这是让你消怨气的。闹够了就去往生极乐，明白了吗？”
　　鬼娃听不大懂，但是却能感受到容情的好意。于是高高兴兴的收下了礼物，并且把自己的小伙伴一起介绍给容情。
　　容情一视同仁，也给了铃铛兄妹一人一枚同样的珠子。不过铃铛的是手链，穿着一串好看的银铃，和聿九音那枚招魂铃差不多，帮助聚魂的。至于铃铛哥哥的，和鬼娃一样，是带在脖子上的项圈，可样式花纹要更加沉稳。
　　一看就是精心准备过的。
　　鬼童对善恶的感知最为敏感，因此不过五分钟，在鬼娃的带领下，铃铛兄妹也和容情熟悉了起来。铃铛甚至胆大的站在容情肩膀，摸了摸他他的脸。
　　聿九音：突然就生出一种被儿女抛弃的空巢老父亲的心酸。
　　于是，聿九音眯了眯眼，伸手把铃铛三个招了回来。
　　“先去玩，我和容先生还有事情要谈。”
　　“嗯。”三个小的一样乖巧，聿九音这么一说，就乖乖去后面自己玩了。
　　而屋子里的聿九音和容情，也再次把话题转回到正题上。
　　“这是我今天收到的纸条。求救的天师通过app发出信号，可我去的时候却并没有看到人，只有这个指明要给你的温泉蛋。”聿九音边说着，把手里的纸条和温泉蛋给容情看。
　　然而容情在看过之后，脸上的笑意却慢慢的收敛了起来。
　　“我能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吗？”聿九音敏感的察觉不对。
　　“最好不要。很危险。”容情缓缓摇头，“多谢你帮他带东西，没事儿我就走了。”
　　他心思很重，就连操纵起轮椅的动作都显得格外心不在焉。聿九音下意识把他拦住。
　　“你需要帮忙吗？玄学圈规矩，生死攸关各天师当守望相助。”聿九音一向不是多管闲事的人，但这次不是，他接到了留给容情的东西，就间接因为这件事和容情有了因果。鬼道中人，最忌讳的就是不顾因果。所以不管出于道义还是人情，聿九音这次都不能坐视不管。
　　可容情却摇头拒绝，“不用了，真得很危险。另外你是不是从来不看天师论坛？”
　　“那是干什么的？”
　　容情叹了口气，示意聿九音把手机递过来。
　　“我虽然不是玄学协会的，但我有很多朋友都在协会里，所以对于这个app也知道一些。你看这个。”容情打开天师app的论坛区，同时也给聿九音打开了一个新世界的大门。
　　原来，聿九音手里的这个天师app，不仅仅是协助接受驱鬼任务，同时也可以说是玄学协会联系各家天师的沟通桥梁。app里有个论坛，聿九音点开一看，发现里面有很多帖子，其中置顶的热门的帖子，叫做你们猜最奇葩任务之首什么时候能够完成？
　　点进去一看，就是在说他的。
　　而容情要聿九音注意的，却是另外一个帖子——
　　#你们听说过最近网上藏的很深的一款死亡游戏吗？#
　　“这是什么？”聿九音不解。
　　“就是我现在正在查的案子。让你帮我带东西的人是我的朋友，也是和我一起查案子的搭档。他比我早一步进游戏，但是从一周前，我就找不到他人在哪里了。据我所知，玄学协会想要深查这个案子的不少，但是所有下水的，现在都不知所踪。你自己看帖子就明白了。”
　　“我来看看。”聿九音被容情的解释引起了兴趣。
　　天师这一行，虽然三教九流都有，但归根究底却都是和鬼神生死打交道。聿九音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死亡游戏，竟然能把常年游走在生死边缘的天师拉下水。
　　另外，且不论玄学协会这边，就单说警察的能力。如果这个游戏真正涉及到人命，警察那边应该早就通过网络ip调查之类的确定幕后主使，怎么可能任由这种游戏流落出来，污染大众？
　　可他不过刚看了个开头，就冒出一丝寒意。同时论坛里很多天师的回复也让聿九音意识到这个游戏可能没有那么简单。
　　“我和我家长辈推算了很多次，都算不出幕后主使的方位。感觉这人像是玄学中人。”
　　“是玄学的也不要紧，就怕不是人。我有系统里的朋友，他们和我说，这个游戏里涉及的所有电话号码、网址ip、还有那些聊天软件，全都查不出任何有用的东西。”
　　“那不就像是网络恶灵？来无影去无踪？”
　　“不，这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这个恶灵还要命。下面是我一个小朋友打入外围后得到的信息。我把它发到论坛里大家共勉。另外，我这个小朋友，现在已经失踪了。”
　　这个层主的朋友明显是真正参与过游戏的。一连串看似普通的指令，却透着十足十的不怀好意。
　　第一天，在你最重要的地方用刻刀写下“海拉”，来代表你对女神的憧憬。
　　第二天，准时在夜里三点半醒来，看一部最恐怖的鬼片。
　　第三天，女神感受到了你的渴望，所以你要付出更深的虔诚——例如新鲜的血液。
　　第四天，膜拜女神的名字，在纸上写上五千遍的“海拉”。注意：字体和结构必须和图片上的一样。
　　第五天，是时候像女神展现你的决心了。把海拉的名字刻在你的胳膊上。如果做不到，就狠狠地惩罚自己，因为你不是一个优秀的教徒。
　　第六天，再次向女神展现你奉献的决心，用刻刀描绘海拉的名字，一定要血流如注，才算是任务完成。
　　第七天，成为死亡女神的信徒，你要学会客服恐惧，去找一个合适的地方玩一个游戏。如果你能成功，就代表女神已经认可了你。
　　任务到此，就戛然而止，而那个打入外围的天师，也就此消失。论坛上，绝大多数的人都在讨论这个看似诡异的游戏，到底是怎么把人害死的。可聿九音敏感的发现，这个死亡游戏，并非是什么鬼神作祟，而是一个教唆自杀的洗脑式邪教。
　　海拉——是北欧神话中的冥界女王，死亡女神。同时司掌衰老与疾病。尽管长成人形，但她的脸一边如神一般温和美丽，而另一边是恶鬼般腐烂狰狞。
　　而寻找海拉，就是这个游戏的最终目的。可海拉一个死亡女神，真的找到她的时候，可不就是死亡的时候？
　　而且，根据这段记录来看，聿九音几乎可以肯定，背后的罪魁祸首，不论是人是鬼，都至少是个有些真本事心理学家。
　　他通过任务设置一步一步将参与者洗脑，最终让他们放弃求生的意念。而这些前置任务里，反复多次自残与刺激冒险，就是为了提高人类躯体对痛苦的耐受性以及降低这些参与者对死亡的恐惧，并让他们最终失去自我保护的本能。
　　而人，一旦失去自我保护的本能，那死亡也会来的格外迅速。
　　“所以你看，这是个很危险的案子。”容情叹了口气，“我那位朋友，早在下水这个案子的时候，就被自家长辈提醒过劝他不要在查下去。他没有听信，然后现在就下落不明了。”
　　“那你知道你朋友具体是什么时间失踪的吗？”
　　“今天的凌晨2点。”
　　“就是丑时。”聿九音拿出铜钱推算了一下，接着皱起了眉。
　　“不太好吗？”
　　“嗯。”聿九音深吸一口气给容情解释，“测字有几种，一种是随意说字，一种是看时辰定吉凶。你朋友失联于丑时，就是问平安了。可丑这个字却是土字头上一把刀。刀砍下去人可就入土了，这不是入土为安吗？你朋友怕是凶多吉少了。”
　　聿九音说完，天师app突然发出声响，他低头看去，是一则讣告。
　　“天师罗丘离世……”
　　“是他吗？”聿九音看向容情。
　　容情没有说话，但聿九音却能够感受到他的难过。毫无疑问，容情的朋友已经走了。
　　“你还要继续追查吗？”聿九音沉默了半晌追问道。
　　“嗯。”容情点头。“罗丘不能白死，我至少要明白他着了什么道。另外，我已经身在局里就很难毫发无损的脱身。这个游戏每个人都有一个特别的号码。属于我的游戏还在进行中。”
　　“所以你的游戏现在进行到了哪一步？”
　　“第七步。”
　　那不就是论坛里那个层主朋友失踪的那步？聿九音一把握住容情的手腕，掀开他的衣袖。只见容情的胳膊上，一个刚刚结痂的伤口格外渗人。
　　这是一行用特殊排列的字体写下的英文名字“海拉”，然而换一种角度，却能清楚地看到这些字体变成另外一幅模样——“死吧”
　　赤裸裸的精神催眠。
　　容情没有隐瞒的意思，直接拿出自己的手机给聿九音看，上面有一个上午收到的指令。
　　“你已经通过了虔诚的考核。现在来接受你的第一个任务吧！”
　　“半夜两点，去华明路最深处的小巷，带着你的摄像头，全程记录。对了，记得画好妆，因为没人想看到你的丑陋模样。”
　　“什么妆？”聿九音本能的感觉这里面不会有什么好东西。
　　“对称。”
　　“什么意思？”
　　“他要我把左右两边脸化成完全一致的对称的样子。”容情说着，将更早一条信息找出来给聿九音看，上面就有死亡游戏的要求妆容。
　　聿九音看了一眼，身后顿时冒出说不出的寒意。并不是因为畏惧，而是因为人心的邪恶和叵测。
　　“对称”这两个字对于大多数情况来说，都是非常完美的。但放到人的脸上就不是那么回事了。甚至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完全对称的脸，可以称得上是惊悚且怪异的。
　　然而死亡游戏要求，所有参与游戏的人，都必须把脸化妆成左右完全对称。而游戏时间，都是在凌晨12点到4点半之前。
　　顶着一张鬼脸，去做那些灵异类的游戏，时间长了岂不是就把自己也当成了鬼？
　　聿九音的脑海中又再度突然出现了“洗脑”两个字。
　　“你今天晚上要去？”聿九音不太赞同。容情虽然是鬼子，可他现在的状态却很糟糕。身体被鬼气侵染的太厉害只能坐在轮椅上，一看就是个瘦弱的少年。
　　而且这游戏太诡异，标注的那种地方也不知道会有什么东西，当然，聿九音不怕容情遇见什么厉鬼，他只怕容情碰见什么别有用心的人。到时候连逃跑都费劲。
　　“没事的。”容情摇头，“等我回来了告诉你。”
　　可聿九音却本能生出一丝反对，“不行。我和你一起去。”
　　“你不害怕？”
　　“我是天师。”
　　可在这个游戏里，死掉和失踪的却恰巧都是玄学协会的天师。所以聿九音到底是怎么想的？容情用一种奇特的眼神看了聿九音良久，然后才慢慢的点头，“好。”
　　——
　　是夜，聿九音和画好妆的容情一起到了约好的地方华明路小巷。
　　聿九音在来之前就和容情查过，意外发现这里还是一处城市怪谈的地方。据说，这条小巷的尽头，曾经发生过命案。后来，每到月圆的晚上，这里就会发生鬼打墙。被冤死的厉鬼抓住的人，就会永远留在鬼打墙里，陪伴厉鬼永生永世。
　　而那个死亡游戏的策划人，把游戏地点定在这种地方，毫无疑问，绝壁是居心叵测了。
　　聿九音越发警惕起来。
　　而容情那头，他几乎刚一下车，手机就传来了电话声：“你不守信用，为什么不是自己来的？”
　　容情，“我腿不能走。”
　　“陪你过来的是也是信徒？”
　　“不，他是我哥哥，不放心我一个人所以送我过来。”容情的声音很低，因为伪装，他看起来更加懦弱，并没有平时那种看似柔软的强势。
　　而聿九音却完全相反，一看就是漂亮且自信。有这样优秀的哥哥在前，弟弟只会更加的阴暗。而对于死亡游戏的策划者来说，这样的容情，反而是最符合他们喜好的游戏对象。
　　“很好，那就让你的哥哥在这里等你，你自己一个人进去吧。记住了，所有的经历必须原原本本的录制下来。不是想见到海拉女神？你就要拿出诚意。”电话那头循循善诱。
　　“我知道。”容情还是害怕，但他渴望得到救赎的想法要更加强烈，最后他挂断电话，一个人磕磕绊绊的操纵着轮椅进了小巷。
　　伸手不见五指的小巷里，轮椅的轮子和地面摩擦的声音就显得格外突兀诡异。容情像是害怕到了极点，身体都开始不停地颤抖。
　　等待的时间总是格外漫长，尤其是被搁置在这种空无一人的小巷。不知道过了多久，月亮终于出来，影子从后面轮椅下面延伸而出，最终落在地上。容情深吸一口气，用僵硬的手指缓缓的推动轮椅，每推一次，都低声喊出他在参与游戏的时候报出的假名。
　　“易青……”
　　“易青……”
　　“易青……”
　　每走一步，就是一声，当走到第十三步的时候，轮椅停下，容情低头看着地面，却发现他的影子竟陡然变了个模样……


第31章 这厉鬼也太怂了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一个明显比例失调的影子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容情的影子旁边。
　　它长长的脖子垂下来，脑袋就抵在容情的脑袋上面。眼下它和容情的影子并肩站着。伸出手似乎想要抓住容情影子的手。
　　轮椅上低着头的容情看似害怕，瘦弱的肩膀颤抖得更加厉害，可低垂的眼底却闪过一丝无奈。
　　这厉鬼也未免太胆小了些。
　　因为从容情的角度，几乎能够清楚的看到那鬼伸出的手在不停颤抖，哪里敢真的握住他的影子。
　　快点！容情无声的命令。然而那鬼却跟吓尿了一样，抖得更加厉害。别说握住容情，就连长脖子上的脑袋都晃得更厉害，每一丝鬼气里都写满了拒绝。
　　多半要露馅了。容情叹了口气，只觉得事情麻烦。他算好了一切，却没有想到这鬼的胆子竟然小成这样。
　　至于留在巷子口等着的聿九音更是快要笑死了。
　　但想想也是，容情一个鬼子，虽然还是用着人的躯体，可实则就连修成鬼仙的都要对他恭恭敬敬，更别提这种孤魂野鬼了。让他给容情跪下到还好，真让他牵住容情影子的手，基本上就跟要他命也没什么区别了。
　　可到底不能在拖下去，毕竟那个死亡游戏的人还在盯着容情。一旦容情的身份在这里暴露，后面在想抓住他们的尾巴恐怕就很难了。
　　聿九音怕事情有变，也更担心这帮人狗急跳墙对容情在做出别的事情。毕竟就容情这幅漂亮瘦弱的模样，在聿九音眼里，实在是战斗力不够。
　　然而时间不等人，聿九音知道，如果那影子在畏惧下去，容情的身份多半就藏不住了。他心思一转，突然就嚷嚷开了！
　　“什么东西！离我弟弟远点！”聿九音憋了口气，脸色煞白的冲进小巷，一把把轮椅上的容情搂在怀里。
　　容情先是一愣，接着也跟突然反应过来一样，反手抱住了聿九音，低低的喊着，“哥，我害怕。”
　　“不怕了，这特么什么游戏咱们不玩了。哥带你回家。”聿九音这会也顾不上轮椅了，直接把容情整个人抱在怀里。转身的同时鄙视的看了一眼地上藏在影子里瑟瑟发抖的厉鬼。
　　不就是让你拉一下小手吗~好歹是个厉鬼也太怂了点把。
　　殊不知那厉鬼心里也觉得日了狗。他不过是想出来吓唬个人玩，结果就碰见了聿九音和容情两尊大神。
　　厉鬼：神特么的太怂，算了算了，你们两位大佬喜欢就好。
　　——
　　聿九音的动作很快，不过几步路就把容情抱回了车里。
　　容情真的很瘦，聿九音这么抱着，就跟抱着个纸片一样。心里越发觉得不落忍。
　　鬼子非人非鬼，天道难容。不用想就知道容情这些年一定很不好过。聿九音脸上的心疼就变得更加真实几分。
　　他打开车门，把容情放在后座上，之后自己也进去，像是安慰他一样把人搂在怀里。而容情也依旧在不停发抖，嘴里还模糊不清的喃喃自语。
　　“哥你看见了吗，影子动了。他要抓我的手，他是不是要带走我。”他吓坏了，眼圈都跟着发红，甚至连精神都变得恍惚了起来。
　　“不怕不怕，没事的。”聿九音不停的安抚着他。
　　直到半个小时以后，容情才稍微冷静了一些。与此同时，那个电话也再次拨了进来。
　　“你中途逃跑了，你这个懦夫。女神不会在庇佑你。”
　　“我……我……”容情百口莫辩，已经完全吓坏了。
　　聿九音一把把电话抢过来骂了回去。
　　“你特么才是懦夫！我弟弟用得着你们女神庇佑？我自己就能护好他！”
　　“哈哈哈哈，你能护好？”对面似乎并不意外电话被抢走，“你要是不恐惧，刚才为什么抱着人跑回车里？”
　　“你们兄弟俩都是胆小鬼！永远都不配得到女神的青睐的胆小鬼！”
　　“你……”聿九音被激怒，半晌说不出话来。而这一次，对面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却抛出了新的钩子。
　　“你有勇气，你要试试吗？我们有更高级的游戏。”
　　“你弟弟渴望见到女神，你这个做哥哥的难道不应该满足他吗？”
　　充满诱惑的声音勾引着人跟着沉沦，聿九音眯起眼，本能的感受到了一丝蹊跷。
　　摄魂。
　　和催眠不同，摄魂是古时候传下来的邪法。轻则迷惑心智，重则变人为傀儡。
　　于是，聿九音默默地收敛了脸上的表情，“女神？可以啊！我倒要看看你们这个女神有多厉害！”
　　“说出你的名字，你们兄弟俩可以一起进入中级游戏。能够胜利通关，就可以进入最后的游戏里和女神见面。”
　　“好啊。”聿九音想都不想就抱了个名字，“易多金。”
　　“……”什么鬼？似乎被聿九音这个简单粗暴的名字给震惊了，电话那头的声音直接卡住。而且不仅仅是他，就连原本演戏的容情都跟着僵硬了一瞬间。
　　不过最后对面还是认同了下来。并且给了聿九音和容情一人一个号码。容情的是176，聿九音的却是398。同时叫他们自己回家等待下次任务开始，接着就结束了通话。
　　聿九音把挂断的手机交给容情，然后坐回了车里。在确定了周围没有人跟着他们之后，容情的司机把容情遗留在小巷里的轮椅拿回来，放在后备箱里，发动车子准备离开。
　　而车子里的容情也趁此机会卸掉了伪装，脸色格外郑重。
　　聿九音得到的编号说明了一件事，就是现在参与进这个死亡游戏的人数至少已经有四百人。而这个四百，这还指目前依然活着的人。死了的，可能会更多。
　　聿九音也同样看出这一点。
　　“你说这么多人参与这种死亡游戏，并且已经发生多起命案，警察那头为什么一开始没发现？”
　　“基数太大了。”容情摇头，现在城市压力大，抑郁焦躁已经成为了最普遍的现象。毫不夸张的说，每天自杀的人或许比自然老死的人还要多。华国有十几亿人，这四百个不过是沧海一粟。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等。”容情指了指手机，“据说他会发布下一个任务，就等等看下一个任务是什么好了。”
　　然而聿九音却想起一个别的细节。“说起来我有一件事觉得很蹊跷。”
　　“什么？”
　　“那几个天师是怎么在这一步消失的？即便是正常的普通人想要形成一个习惯，也需要长时间的不断累积。哪怕那人会摄魂，可这种程度的洗脑对于心志坚定的天师来说，是绝对不可能成功的。所以你说他们遇见了什么？”
　　容情皱眉，“我也不知道，但我觉得他们或许不是在这个任务里出的事。而是下一次任务。或者说，在他们人没有去之前，并不知道任务是什么，所以就没有信息留下。而当人到了之后，却又回不来了，哪怕有信息也传不出来。”
　　“可不管是人还是鬼，能够让身怀异数的天师有去无回的游戏会是什么呢？”
　　聿九音和容情对视一眼，心里都染上一层疑惑。
　　“你从今天起就和我住在一起好吗？”似乎想到了什么危险的念头，容情突然抓住聿九音的手郑重的说道。
　　聿九音本来想要反驳，可对上容情认真地眼，最后还是默认了。
　　容情说的没错，他现在也领到了号码。若是真的回去鬼屋那头，很容易暴露一些细节。徐望四个都是普通的大学生，这种事情对于他们来说实在是太过危险。而且鬼屋那边认识他的人也太多。聿九音现在还摸不透这个“死亡游戏”幕后主使的能力有多大，贸然回去，很容易连累徐望四个。不如暂时分开，想必以容情的手段，善后工作也会更加轻松一些。
　　“那徐望他们就拜托你了。”
　　“放心。”容情郑重承诺，然后就对前面的司机说了几句话，要他们派人从现在起就好好保护徐望几个。
　　“还有，你有什么东西要收拾的吗？”容情知道聿九音这种鬼道天师，多半是要法器傍身的，怕他没有准备。
　　聿九音却摇摇头，“不用，我都带在身上。”
　　带在身上？容情上下打量了聿九音一圈，似乎很诧异。因为聿九音看起来很瘦，衣服也不是松垮的那种，所以他的法器都放在了哪里。
　　聿九音笑着眨眼，“要不你摸摸？”
　　容情顿时红了脸，“别，别误会。”
　　聿九音觉得有趣，越来越得寸进尺，“哎呀怎么害羞了难不成你真想摸？”
　　容情完全抵抗不住，被聿九音折磨的哑口无言。
　　坐在前面的司机看着后视镜里的场景忍不住也乐了。这样多好，遇见聿先生之后，他们家少爷都开朗了不少呢。
　　——
　　容情的住所距离华明路不远，不过半个小时就开到了。司机打开车门，先把轮椅放下来。然后抱着容情坐好，这才带着聿九音一起进入小别墅。
　　“里面除了我的秘书就还有帮厨的阿姨，客房已经收拾好了，不介意的话，你住在我隔壁。”容情又想了想，补充了一句：“今天很晚了，等明天早晨我和你把剩下的信息更加细致的交代一遍。”
　　“好。”聿九音答应着，在进了别墅之后，就和容情分开回了客房休息。
　　容情是个很细心的人，客房虽然简单，却布置得十分温馨舒适。换洗的睡衣都是新的，浴室的水也是刚刚放好。聿九音顺势脱了衣服泡在浴缸里琢磨着今天的事情。
　　关于这个“死亡游戏”聿九音心里还有着很多迷惑。他又一次点开天师论坛，找到“死亡游戏”相关的帖子。他仔细的看了看，这一次，帖子里主要的讨论内容都是和罗丘的死有关。
　　“这已经是玄学协会这个月因为游戏出事的第四位天师了。据我了解，罗丘的长辈在子时招魂失败，还没过头七，灵魂不可能往生极乐，所以他的灵魂去了哪里？”
　　“不管灵魂去了哪里，罗丘都一定不会是自然死亡的，他就算是死也一定会留下线索在死！我看见他在app上发布求救信号了。请问见到他最后一面的人是谁？能不能把消息放出来大家共享？”
　　“楼上的是疯了吗？绝对不能拿出来！这个死亡游戏明显是冲着天师来的，你怎么确定现在协会里就没有探子？不要说，从现在起，所有知道真相的人都请保持沉默。”
　　聿九音看着，又想起白天的温泉蛋和那个温泉山庄自杀死掉的男人。他从浴缸里起来，随手套上浴袍。
　　走到桌子旁，聿九音打开电脑，又把之前那个温泉山庄的相关信息给找了出来。果然发现了端倪——这温泉山庄盖得很是蹊跷。
　　古来宅法素有四忌，其中一忌就为“讳西益宅”。
　　“西益宅”的意思是指在宅居的西边继续增建房屋，古代素有“宅家言治宅犯凶神”的说法，并认为“西益宅”谓之不祥，不祥必有死亡。相惧以此，故世莫敢西益宅。
　　而这温泉山庄却反其道而行，在宅居西边增建，这不是等着死人呢吗？
　　所以那自杀的男人到底是巧合，还是别有用心的设计？另外，聿九音查遍了这家温泉山庄的菜谱，却发现这里并没有类似于温泉蛋这种食物的提供。所以罗丘死前的暗示到底又到底代表了什么？
　　聿九音将目前所有已知的内容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可最终还是没有任何头绪。只能暂且放弃。
　　而眼下隔壁的容情，却远比聿九音还要忙碌。容情还有容家的事务要处理。另外，他还在等一个电话。按照“死亡游戏”规律，每天的凌晨必定发布任务。这是他进入中级游戏后的第一次任务，容情相信，对方一定会给他准备一份特别的大礼。
　　果不其然，当时间到了五点，容情的桌上的手机再次发出震动。他打开一看，是一条空号发来的短信，上面只有六个字。一周后，绝户村。
　　与此同时，聿九音的手机上也同样收到了这条信息。聿九音看了一眼，顿时生出警觉。
　　绝户村——这个是传闻中的华国第一鬼村！


第32章 都有第一次
　　绝户，顾名思义，就是没有后代。一个能被成为绝户村的地方，现在显然已经没有活人了。
　　聿九音和师父在山上的时候，其实就听过这个地方。不过从老头嘴里说出来的，多半都不会是什么靠谱的东西。因此聿九音决定在好好查找一下资料。
　　打开电脑，聿九音在搜索栏里打上绝户村三个字，紧接着回车按下去就出来了一串相关内容。聿九音简单看了两眼，也忍不住暗自咋舌。
　　如果网上说的都是真的，那这个绝户村还真是个有来无回的鬼地方。光是一个“自败风水”就已经让聿九音暗自乍舌了。
　　阳宅有阳宅的规矩，阴宅有阴宅的点法。可这个绝户村家家户户都是反其道而行。不敬神佛，反供厉鬼。所有屋子都按照修墓的法子来建造。而更可怕的是，绝户村至死不出村。
　　通俗的来说，就是人死了，也不会挪到外面掩埋，而是直接埋在自家的院子里。
　　家家户户埋死人，走在路上都可能是遍地枯骨。这样的地方，光是听着就觉得很瘆人了。
　　积年累月，外面的女人不愿意嫁进来，而村子里的女孩也很难在村外找到丈夫。绝户村很快就被孤立，新出生的孩子，也越来越少。但真正导致整个村子沦为空村的，却是文革十年的时候出的一桩案子。
　　据说当时是有一户外姓人进了村子。当时村里人看他可怜，再加上确实这村里很久没有健康的小孩出现，所以他们热情的欢迎了这一家人。甚至还把村子里位置最好的房子借给了他们居住。
　　然而三个月后，绝户村所在县城的警察局突然收到了一个报警电话。
　　说是绝户村有人杀人了！
　　那种老弱病残的村子怎么还会有杀人犯？警察先是不信的，但出于负责，还是带人去看了一趟。
　　可等他们到的时候，整个村子已经变成一片血海，刺鼻的血腥味离着几里地都清晰可闻。可神奇的是，这么多血却找不到一具尸体。而等到天亮之后，竟然连这些血都没有了。
　　那几个连夜去检查的警察完全懵了，而更恐怖的是，在案子成为悬案的一周内，所有涉案警察竟然陆续意外暴毙。
　　这下，绝户村的事情就变得更加扑朔迷离。即便在改革开放之后，也没有人敢去开发。
　　聿九音看完觉得十分无语。
　　这也说的太邪门了一点，前面还能说是民间鬼话，后面这个基本上就是凭空杜撰了吧！要真死了那么多警察，就当时那个年代，人们凭着热血挖地三尺也得把杀人犯抓出来。
　　看来网上是很难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了，聿九音叹了口气，把电脑关上开始发呆。
　　“起来了吗？”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不轻不重的敲门声，接着是容情的低声询问。
　　“进来吧。”聿九音扬声。
　　门开，容情从外面进来，同时带着的还有给聿九音的早点。聿九音看了一眼觉得很意外，因为容情准备的早饭和徐望平时给他准备的差不多。
　　“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所以早晨就给徐望打了个电话。你尝尝还合口吗？”容情是个做事很细致稳妥的人，很有几分一板一眼的味道，可偏偏长了一张少年脸。
　　聿九音看着就忍不住逗他。他低头凑近，“那我尝尝？”
　　容情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别闹。”
　　聿九音低低的笑，“你多大了？”
　　“二十六。”
　　“十六还差不多。”聿九音适可而止，伸手把容情手里的盘子端起来放在桌上，先尝了一口粥。
　　味道很好，比徐家的厨子做得还精细。容情见他坐下吃饭也跟着松了口气。
　　简单的早饭时间过去，两个人不约而同的说起了正事儿。
　　“关于罗丘的死我这里有些线索。”聿九音把之前温泉山庄的事还有他的怀疑和容情说了一遍。
　　“的确很蹊跷，你等等。”容情打断了聿九音的话，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你好，我是容情，关于昨天自杀的案子我有个细节想知道。”
　　“没有？你的意思是，他身上除了最后自尽的伤口以外就没有其他自残的痕迹？”
　　“我明白了。”放下电话，容情对聿九音摇头。
　　“所有参与死亡游戏的人前置任务都应该是一样的，而招魂游戏，是能否进入中级游戏的最后的考验。没有疯，没有死的，就是能够成功晋级的。他身上没有海拉的刻印，是参与者的可能性不大。”
　　“那线索就又断掉了。可我不觉得罗丘会留下一个没用的东西。先记下来等后面在看。”
　　“嗯。温泉山庄那头我会叫人盯着。”容情点头，“另外，关于一周后的游戏还有你的身份，我昨天有叫人去准备，相关资料一会就能送来。”
　　“没问题，我会全都记住的。”聿九音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桌子，在看到粥碗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一件事，“你吃饭了吗？”
　　“我不用。”容情摇了摇头。
　　聿九音先是不解，后来在扫到容情细瘦的手腕，就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打算。
　　容情现在扮演的易青是一个柔弱且神经质的少年，刚刚被吓得魂不附体，一周的时间怎么可能缓的过来。容情没有吃饭，多半是为了演的更逼真。
　　而且对于容情来说，吃不吃饭，好像也就那么回事。毕竟他不算是个完全的活人。
　　可即便是鬼子，躯体上的不适也一样很难忍耐。更何况容情的身体本来就已经很不好了。聿九音觉得这样不行，他随手划破了指尖的皮肤，按在了容情的唇上，“含住。”
　　“怎么了？”容情不解，可紧接着，自聿九音的指尖就有一滴温热的血液进入口里。说不出的暖意瞬间驱散了容情身上的所有痛楚，甚至连往日浓厚躁动的鬼气，都因为聿九音这一滴血而变得安静起来。
　　聿九音是鬼道天师，他的血对于厉鬼来说是大补，对于容情，更是天然的美味。
　　不行，会上瘾的。容情慌忙想要后退，可聿九音却直接制住了他。他用另外一只手掐住容情的下颌，逼迫他抬头看着自己。
　　“听话。”聿九音这两个字充满了诱惑，这是鬼道里天师命令厉鬼时候使用的特殊音色。
　　“嗯。”容情对于聿九音没有防备，一下子就中招了。他下意识听从了聿九音的命令，乖巧的像只被顺平了毛的猫。
　　聿九音捏着他下颌的手松开，满意的摸了摸容情的侧脸。可很快，这温馨的一幕就被门口突如起来的声音给打破了。
　　“卧槽！大少爷？”门口的声音让容情一下子从迷惑当中惊醒，接着整个人都懵住了。
　　眼下他和聿九音之间的情景实在是太暧昧了。尤其是他含着人家手指不放的模样，不管怎么看都有点……
　　聿九音安抚的摸了摸他的头，“没事儿，咱们下次在继续。”
　　“还有下次？”那人就跟发现八卦一样上下打量聿九音：“你是谁啊！”
　　聿九音：“易多金啊！”
　　“……”这个简单粗暴的名字终于把容情的神志彻底招了回来，整个耳朵都红了。
　　聿九音笑着揉揉头：“都有第一次，习惯了就好了。刚才舒服吗？”
　　容情：……
　　如此暧昧的话已经超出容情的承受范围，可偏偏又拿聿九音没有办法，只好转头对门口的青年说：“要你带的资料都拿来了吗？”
　　“大少你这话题转的真硬，不需要我回避一下？”
　　容情顿时冷了脸，那青年并不敢真的招惹他，赶紧把剩下的话咽回去，并且把手里拿着的文件夹递给容情。
　　聿九音在旁边低低的笑着，从容情手里抽出资料，慢条斯理的看了起来。
　　容情叫人带来的是聿九音的新身份。
　　容情的动作很快，昨天聿九音在电话里脱口而出说自己是易多金，今天容情的人就真的凭空造出来了一个易多金。生平经历极其细致，聿九音甚至有种错觉，这个世界上，原来就有一个叫易多金的青年。
　　“我会用最快的时间把这些都记熟。”聿九音明白这是正事儿不能耽误，他将资料小心收好。然后在送资料的青年走后，又和容情根据绝户村的事情讨论了一下。
　　关于绝户村，容情得到的资料也不多。和聿九音在网上看到的那些相差无几。
　　“我以为你会有其他渠道。”
　　“是有，但是没用。”容情摇头，“因为所有去过绝户村的最后都死了。不是死在村子里，就是暴毙在回来的路上。”
　　“这么说这个绝户村还真有些意思。”聿九音并不害怕，反而十分兴奋。
　　容情盯着他看了半晌，郑重的承诺：“我一定会让你毫发无损的回来。”
　　“好啊。”聿九音逗他，“这么在意是尝过我的味道所以舍不得我死吗？”
　　这人真的是……容情被他逗得够呛，最后逼急了竟然真的蹦出一句：“你就不怕我有一天鬼气失控吃掉你吗？”
　　“吃掉我？”聿九音视线顺着容情的胸口往下移，“小朋友，那你得先能站起来~”
　　容情哑口无言：算了算了你高兴就好！
　　——
　　接下来的一周里，聿九音和容情各自为即将到来的绝户村之行做准备。
　　容情一直早出晚归，他要把容家公司里的事情安排明白。同时关于死亡游戏的其他细节，容情也始终在命人细致追查。
　　至于聿九音，则是在这一周里给自家还在山上的老头打了个电话。毫无疑问，除了听到一堆废话之外，就没有得到任何其他有用的信息。
　　“行了行了，我挂了！”聿九音觉得自己这个电话简直打得蠢透了。
　　然而对面的老头却在挂断前，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嘱咐：“九音，小心院子里的缸。”
　　“什么？”聿九音刚想追问，结果对面的师父就挂断了电话。
　　神特么的总说半句话的死老头！
　　一物降一物，聿九音一向是个混世魔王，但在自家师父面前就有点不够看了。可即便如此，聿九音也还是把师父这句话记在了心里。
　　毕竟他家老头虽然贫且没有什么正经事儿，可却从来不说假话。
　　——
　　一周的时间转瞬即逝，转眼就到了出发的日子。按照游戏要求，聿九音和容情需要在凌晨三点之前到达约定位置，和其他游戏参与者乘车一起前往绝户村。所以这一次，容情没有带司机，开车去往约定地点的是聿九音。
　　“你冷不冷？”车上，聿九音看着身边的容情总觉得他衣服单薄了些。
　　“没事的。”容情摇头，他的确现在看起来身体很差，但实际上的状态却比以前要好太多。
　　聿九音的血能够帮助他安抚鬼气，鬼气沉淀之后，反而让他的身体变得轻松很多。
　　一路无话，两人到集合地点的时候，其他人已经都到齐了。
　　聿九音先下车，去后备箱将容情的轮椅拿出来，然后才打开车门抱容情下来。
　　出乎意料，这次中级游戏的参与者有七个。当然，其中绝大多数都是十八到二十岁之间的青年，他们似乎真的把这次的绝户村之行当做游戏，甚至有一个还为了配合气氛装扮成鬼怪的模样。
　　聿九音和容情的出现打断了他们的交谈。
　　“啧，又多了一个抢位置的。”有人挑衅的看了聿九音一眼，接着就把鄙夷视线落在了容情身上，“瘸子来干嘛！”
　　他故意走到容情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就你这样的有资格侍奉女神吗？”
　　自从上次电话里容情被鄙视过之后，他就变得格外敏感，被激怒之后更是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瘦弱的手一把抓住那人的衣领，容情的掌心突然就多出一把裁纸刀狠狠地压在那人的脖子上。
　　“女神是公平的，她只眷顾最虔诚的信徒。”容情眼神疯狂，力气更是大得不符合常理。
　　挑衅的那人也被他的突然疯狂吓了一跳，拼命的挣扎。
　　“够了！都是队友，你难道要杀了他吗？”另外一个看起来沉稳的青年过来将两人拉开。接着瞪了旁边隔岸观火的聿九音一眼：“你不管管你的同伴？”
　　“怎么管？”聿九音冷笑，“你没看到我弟弟吓坏了吗？”
　　聿九音话落，容情也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一样，直接扔了手里的裁纸刀，脸色惨白的开始瑟瑟发抖。
　　“没事了没事了。”聿九音伸手把他抱在怀里，小声的哄着。
　　其他人顿时感觉十分无语。
　　“算了，算了，都是未来要一起参与游戏的伙伴，出发时间还有一点，先做个自我介绍互相了解一下吧。”充当和事佬的青年先说了自己的名字，“我叫齐名，就是B市人。”
　　“程东，隔壁S市的。”接下来说话的是一个朋克打扮的青年。
　　“沐小小，我是T市的，算是远道而来。”这是队伍里唯一的女孩。
　　在之后就是聿九音和容情。
　　“易青。”容情还没从刚才的惊吓中缓和出来，声音很低。倒是聿九音中气十足的说道：“我是他哥哥，易多金。”
　　“……”简单粗暴的名字怼了众人一脸，气氛顿时沉默了一会。最后，和容情发生冲突的那个少年打破了沉默：“盛春。”
　　盛春？聿九音微微一愣，他盯着青年的脸看了一会，忍不住挑起了眉。
　　这人怎么叫这么个倒霉名字！


第33章 号丧
　　如果在别的情况下，聿九音也不会觉得盛春这名字如何。关键是他们这次的行程——看似是争夺什么女神的侍奉资格，实则就是夺命之旅。
　　盛字问前程，成字下面一个皿。坏就坏在了成字上面那一撇。这一撇是致命一刀，一刀下去虽然不能把他怎么样，但是却能要了半条命。不过好在盛字下半部分是皿，少了一撇证明一刀下来没见血，总归还能活着回来。
　　可是那也并不太秒。且看那春，上半部分是泰山的泰，下半部分又是个日，正和了泰山塔顶永无出头之日。
　　多半是土患，这便是连危险的场景都完整还原了。
　　可绝户村那个地方，好像并没有山，这个土患又是从何而来？聿九音想不清楚。容情看出他心里有事，关切的看了他一眼。聿九音在容情掌心写下一个“土”字，容情先是一愣，接着看了盛春一眼，大概明白了聿九音想表达的意思。与此同时，容情心里也同样蒙上了一层疑惑。
　　土患，还有聿九音师父说的缸，这些到底都代表着什么？
　　可就目前看来，这些疑惑恐怕只有他们真正到了绝户村，才有可能完全解决了。
　　——
　　集合地点在距离绝户村将近三百公里的位置，而那个“死亡游戏”组织者也很谨慎，除了一辆面包车之外，就再也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看来我们得自己开车过去了。”之前最先做自我介绍的齐名见人全了之后试图把众人组织起来。“三百公里不太远，但一气开过去也很辛苦，我想问问咱们这里都有谁会开车？这样可以提前分配一下。”
　　“我不会。”沐小小摇头。接着盛春表示自己没到能够考驾照的年龄，没有学过。容情不能开，最后就只剩下聿九音、程东和齐名三个。
　　“那就轮着来，一人一百公里吧！”
　　“不用，我可以全程开。”这次说话的是程东，“我本职是跑长途的，三百公里不算什么，如果你们相信我的话。”
　　“可以，那就由你来吧！”
　　众人商量好了，就不在耽误时间。
　　由于容情还有个轮椅，最后聿九音和他一起坐在了面包车的最后面。一上车，聿九音就把容情搂在怀里，一副照顾弟弟的好哥哥模样。
　　——
　　一路无话，等众人赶到绝户村附近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中午12点。然而他们面前，却已经没有路了。
　　按照地图显示，他们距离绝户村还有不到五公里，但是公路却到了尽头，再往下，就要靠人步行来走才可以。
　　“下车吧！后面的路看来是要自己走了。”看着坑坑洼洼的小路，齐名叹了口气和众人说道，接着就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虽然是中午，可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齐名总觉得这边阴测测的。
　　“是有点冷。”沐小小是第一个说话的，她从背包里拿出一件外套披在身上。至于其他人，也赶紧把自己的行李拿下来。唯有盛春一个劲儿的嘟囔着“太麻烦了，怎么还要走路。”
　　可即便如此，盛春的动作也依然很快。因为他有种感觉，如果不能再天黑之前走到绝户村，恐怕要出问题。
　　乡间的土道是最不好走的，众人又提着笨重的行李，五公里这个看似不远的距离，就变得好似长征那么艰辛。
　　“可以吗？我会不会很重？”容情趴在聿九音身上担忧的询问。
　　“没事儿。”聿九音笑着接了一句，身后的手里却悄悄放在容情口袋里一个小瓷瓶。“你把瓶子打开，别被他们发现。”
　　“是什么？”聿九音虽然胡闹爱演，但是绝大多数时候都很可靠，容情觉得他不会做没用的事儿。
　　“供神用的香灰。”聿九音压低了声音，“这几个现在不知道是什么来路，但凡是能过了招魂游戏那一关的，多半都是百无禁忌的。和这种人一路最容易出问题，别的倒还好，主要是胆子太大反而麻烦。如果没进村子之前就遇见什么厉害的厉鬼，你的身份可就瞒不住了。”
　　“明白了。”容情点头，悄悄将小瓷瓶拿在手里。在打开盖子的瞬间，一种极特别的檀香味从里面弥漫开来。
　　与此同时，众人突然觉得，好像周围的阴冷散了不少。
　　可只能说该来的跑不掉，聿九音能做的准备都做了，可就在他们距离绝户村还有不到两公里的位置，竟然还是出事了。
　　他们遇见了一队送葬的丧队。
　　虽然现在国家提倡火葬，可一些农村依旧用的是土葬法。眼下这个丧队，就明显是抬了人准备去土葬。
　　这多半是那种“很讲规矩”的村子，他们这只丧队规格非常标准。号丧的，哭陵的，还有吹拉弹唱的，应有具有。看棺材不像是什么大富大贵的，可这队伍却长到了一眼看不到头。
　　“爸啊！爸爸啊！”为首的男人一身重孝，走一步，哭一声。后面的那些人也跟着他的节奏一起哀嚎。
　　“晦气！”齐名皱眉觉得这些人很麻烦。可也没别的办法，只能站在原地等着那群人过去。
　　但偏偏不知道为什么，这群人的行进速度很慢。至于那些配合哭丧的女人，更是时刻变换着的调子，让人觉得头痛欲裂。
　　“这队伍到底还有多长？死个人罢了！”盛春行李多，走了这么远本来就累的不行。这会在听到这个，更是憋不住火气，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吐槽开口就来。
　　可那丧队就在眼前，这么近的距离，不可能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一个离他最近的村民立刻停住了脚步狠狠地推了盛春一把。
　　“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说话的青年应该是死者的近亲，愤怒之下，赤红的双眼竟让人莫名的觉得畏惧，
　　盛春欺软怕硬，后退一步，也不敢在说什么。
　　可那青年却在扫到盛春手里的行李之后，忍不住冷笑，“我还当你们是什么厉害的，结果都是一群蠢货。我们是送长辈入土为安，就怕你们进了绝户村，连土都入不了。”
　　“你！”齐名有点恼火，可到底是盛春先挑的事儿，也只能忍气吞声。狠狠地瞪了盛春一眼。
　　倒是聿九音在听完那青年说的话之后，开始若有所思。土患，入土为安……
　　聿九音看着队伍里的棺材，又看了一眼盛春，突然明白了什么。而他背上的容情却悄声在聿九音的耳边说道：“棺材里有鬼气。”
　　“那也是盛春作死。”聿九音无奈，“土葬和火葬不同。土葬灵魂还附在尸体上，这帮人抬着尸体去祖坟，就是送灵魂去投胎。盛春在中间拦路，这就是挡着人家轮回的路呢。即便是毫无怨气的生魂，也会怪罪他多管闲事。”
　　“那……”容情担心盛春坏事。
　　聿九音摇头，“来不及了，都等不到晚上，现在他就要受点教训了。”
　　就看聿九音话刚落，那抬着的棺材就像是为了印证他说的话那样，在路过盛春身边的时候突然动了一下。还没有钉死的棺材板就这么掀开了。一只青白色的手陡然从里面伸出，死死的抓住了盛春的手腕子。
　　“艹！什么玩意！”盛春吓了一跳，可紧接着，那棺材里的尸体竟然直接做了起来，穿着寿衣的身体就这么直直的从棺材里侧歪下来，扑在了盛春身上。
　　“啊！！！！！！！”盛春直接被吓破了胆。他旁边沐小小也脸色惨白。
　　“快，快帮我把这尸体抬开！”现在正是夏天，农村又有停灵的习俗。这尸体被放在棺材里好几天早就臭了。盛春被堵了一脸，又怕有恶心，差点就尿了出来。
　　齐名见状，赶紧和程东上去帮忙。可却怎么也没办法把尸体从盛春身上搬开，最后没有办法，只好上去和那家人沟通。
　　“都是我队友不对，我一会一定让他像你们道歉。”
　　“道歉？真不用，一群死人何必像我道歉？我只觉得晦气。”那人冷笑得看了齐名一会，轻蔑的眼神几乎让齐名恐惧得背后发凉。幸好就在齐名忍受不了的时候，那青年还是叫人过来把压在盛春头顶不放的老人给抬了出来。
　　诡异的是，就在那些本家人接触到老人的尸体的瞬间，原本僵硬的尸体立刻就变得柔软起来。这帮人把棺材封好，也不在管盛春几个，继续一路好丧一路往祖坟那边走。
　　然而盛春几个人的脸色却变得越发难看了起来。
　　因为他们发觉，这帮人原本吹着的唢呐不知道为什么停止了。重点是，方才他们抬尸体的时候，从盛春他们的角度看，能够清楚的看见那尸体的脸上分明从面无表情变成了眉开眼笑。至于那些哭丧的，这次也并非是真的悲痛，反而全都用幸灾乐祸的眼神看着他们。诡异到了令人后背发凉。
　　“咱们还往前走吗？”程东问齐名。他总觉得这里不大对劲，觉得这里和他之前弄得那些游戏都不一样。
　　齐名皱眉也有点犹豫不定。他玩死亡游戏，其实只是图个刺激，真说信奉什么海拉女神，那都是扯淡的。所以他一开始就觉得容情是个疯子，竟然真的把海拉当成信仰。可万万没想到，刚一到这，就遇见这么诡异的事儿，这让他对于后面是否要继续就变得不确定了起来。
　　“要不咱们就回去吧。”沐小小是真的害怕，她下意识远离盛春，靠近了程东一些。觉得眼前的情景已经超出她的承受能力。在想想之前在网上查到的和绝户村有关的信息，就越发不敢进去了。
　　“你们怎么看？”齐名询问聿九音和容情。
　　“我要进去。没有看到女神之前，我哪都不去！”容情的身体是真的不好，这么长时间的奔波已经承受不住。可狂热的眼神却亮的惊人。
　　而聿九音则是默认了容情的话，一副要和他共进退的模样。
　　这就相住了。
　　齐名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他原本打算只要聿九音和容情表示可以走，就不管其他立刻往回返。可现在这两个一定要进去，他就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倒是程东意外变得很强势，“你们不走我不管，但我一定要回去。咱们一共七个人，我们四个已经同一了意见，你们如果非要进去，那我们就只能扔下你们不管了！”
　　“别说我没提醒你们，这荒郊野岭的，你们可找不到车。”
　　可聿九音却像是看二傻子一样看着程东：“我们能不能找到车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以为你们真回得去吗？”
　　“你什么意思？”
　　聿九音冷笑，“你都说了，我们一共七个人。那我问你，齐名，盛春，沐小小，这时四个人，我和我弟弟只有两个，还有一个是谁？”


第34章 绝户村
　　对啊，还有一个人是谁？
　　这个令人细思极恐的问题，瞬间将恐惧感无限放大。沐小小的脸色直接就变得惨白了起来。至于齐名和程东更是震惊得说不出话。盛春看起来还好，但实际上，经过刚才起尸的突然惊吓，他已经彻底变得麻木了起来。
　　“或许是我们来的时候数错了。”齐名努力保持冷静。
　　可聿九音却步步紧逼，“那你还记得你身边都有谁吗？”
　　“我当然记得，我来的时候是和盛春还有……”还有谁？齐名直接打了个激灵，冷汗顺着额角淌了下来。
　　他还真不记得他左边都坐了谁，而他不仅不记得身边坐了谁，他发现自己就连路上怎么过来的都记得不是很清楚。
　　与此同时，沐小小突然又惊叫了一声。“我，我好想知道不见的那个是谁了！”
　　沐小小记起来了，在集合地的时候，有一个和盛春差不多大的少年扮成了鬼的模样。那时候他们还说，兄弟你很别致啊！
　　可后来自我介绍的时候，这人就没有出现了。在后面上车……
　　“或许是他胆子小，上车的时候就逃跑了呢！”齐名还在试图自欺欺人，给这些诡异的现象找了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可程东的眉头却皱的死紧。他是开车的，全程都能够看到后视镜。他清楚地记得，车上根本就没有第七个人！但即便如此，在这种情况下，他也绝对不能自欺欺人，反而配合齐名说道：“那人没上车，应该是跑了。”
　　“也许吧！”聿九音无所谓的笑了笑，“毕竟像这种游戏，有胆子小的临阵脱逃也实属正常。不过即便如此，我们也不可能离开。”
　　“为什么？”
　　“你们看看前面。”
　　众人闻声看去，心也跟着凉个半截。
　　这他妈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之前有送丧的队伍挡着他们还看得不是很清楚。如今看到了，才意识到他们即将到的地方是多么可怕。不，应该说他们现在脚下站着的土地就已经可怕到了极点。
　　周围的小树林上到处飘着破碎的布条，积年累月已经变成了灰色。可如果仅是这样，还不足以让人觉得畏惧，真正令人恐惧的，还是那些布条上的字迹。
　　x年x月x日，xxx死于溺水。
　　x年x月x日，xx死于火灾。
　　x年x月x日，xx死于瘟疫。
　　……
　　溺水，火灾，瘟疫……这每一根布条上的记载的死法分明都是死于非命的！重点是，根据上面说的年龄，这些人在死亡的时候，应该都不超过十三岁。
　　就他们面前这片树林，一眼都看不到头。那能够挂满这样一座树林的布条，那是代表着死了多少小孩？
　　“绝户村，孩子都死了，可不就是绝了户了吗？”
　　“……”众人沉默不语，身上一阵一阵的发冷。
　　“我不管，我一定要回去！”
　　“我也是！”
　　“走吧！咱们都走！你们兄弟俩是疯子，我们可不是！”程东一边说着，行李也扔在了地上，拉着齐名和沐小小就要往回走。
　　聿九音没有阻拦的意思，容情更是一句话都没说。果不其然，他们不过走出去两米，就听齐名的手机突然响了。
　　正是死亡游戏的幕后主事人。
　　“喂？你这害人的游戏老子不玩了！”齐名怒气冲冲的接起电话，几乎破口大骂。
　　可电话那边却低低的笑了，“可以啊，不玩没问题。可你别忘了，当初参与游戏的时候曾经签订过协议，离开游戏的方式只有两个，一个是赢，一个是……死！”
　　说完，电话就被挂断了。
　　“神经病！”齐名完全不把那句威胁看在眼里。然而接下来手机上传来的一段视频，就让他吓得直接坐在了地上。
　　是一个喧闹的地铁站。一个青年正站在哪里等车，可就在地铁准备进站的时候，他突然跟受了刺激一样，从站台上冲了下去。
　　飞驰而来的地铁直接撞上了他的身体，艳红的血瞬间侵染了整个手机屏幕。没错，那血竟然从屏幕里直接渗了出来。滑腻腻的几乎沾满了齐名的整个手掌。
　　“啊！”他惊呼一声将手机扔掉。可紧接着，那个被撞得面目全非的青年几乎被拍成肉泥的脸却死死的贴在齐名的手机屏幕上，仿佛要从屏幕里冲出来。
　　“知道吗？背叛者的下场就只有死！活不过去的，海拉女神不需要失败者。”
　　“不，不是吧！”齐名看着手上的血，使劲儿的擦了擦，可不管怎么都擦不干净。而很快，沐小小和程东的手机上也同样收到了来自于游戏幕后主使人的警告。
　　一连串超出认知的现象已经彻底将他们的三观击垮。最后，即便是一直想走的程东也不得不被迫留下来，继续参加游戏。
　　太可怕了，他还不想死。
　　——
　　在这个短暂的小插曲后，一行人又继续往绝户村走。然而接下来的路程就变得无比沉闷，毕竟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不管是谁，都不会有太多的心情闲聊。
　　两公里的距离说远也不远，在穿过了那片小树林之后，他们终于站在了绝户村的地界内。
　　一个颤颤巍巍的吊桥，横跨整个河道。过了这个吊桥，就是绝户村的村里。
　　“要是我们过去以后，有人把桥砍断，我们是不是就回不来了？”沐小小害怕的不行，眼圈都红了。
　　而徐明咬咬牙安慰她，“别害怕，不会有事儿的。”
　　聿九音偏过头和容情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里的谨慎。
　　可再谨慎，他们今天也一定要进村。因此，在简单的商量以后，这次是聿九音和容情打头。
　　吊桥很长，聿九音的步子却格外沉稳。等他走到桥的另外一头的时候，齐名才鼓足了勇气踏出第一步。
　　就这样，足足过了大半个小时，六个人才算是真正到了目的地，绝户村。
　　聿九音上下打量了一下这村子，接着就皱起眉。
　　之前网上传说，绝户村风水颠倒，他还觉得多少夸张。可现在亲眼看见才知道这根本就都是真的。
　　就看面前靠水的几幢房子，门窗全都是正对着河面。这种格局，放在风水学里，叫血盆照镜。
　　而这种格局顾名思义，是个聚煞的死局。血盆形成的煞气会影响气运，使居住环境运势败坏，久而久之，甚至有屋破人亡的可能性。
　　可单看面前这房子来说，却是至少住了几代人的样子。
　　“人鬼共居。”容情略知风水，在聿九音耳边轻声说道。
　　聿九音却摇头，“怕就怕只有鬼没有人了！”
　　然而行家看门道，外人看热闹。齐名那几个却并不能看出这里面的诡异，他们只觉得这房子靠着水建，也未免太凉了一些。
　　“这么冷会不会生病啊！”沐小小担忧的说道。
　　至于程东却是已经连话都没有了，而跟在最后的盛春，现在更是完全神经质的，没走几步就不停的看向身后。他总觉得，好像有什么特别的脚步声一直在自己身边来回晃荡。
　　“先把住的地方找到吧。”齐名提议。眼下，他们已经掉进局里，不得不遵循着游戏规则。找到要求的那栋房子。
　　说来也巧，那幕后人要求他们住进去的房子，正好是当初文革时期，村里最先发生命案的那家。
　　聿九音带头走进去，同时电话再次响起，这次是盛春的手机。他战战兢兢的点开通话键，对面那个沙哑的声音慢条斯理的和他们讲述着这个地方的真实情况。
　　“这里曾经住着一家六口，男主人姓杨，是逃难来的。他的妻子是个瞎子，两位老人身体健康，一对双胞胎女孩格外精致可爱。可就在一天，绝户村所在镇上的警方接到了报警电话，说这家里出现了命案。”
　　“第一个游戏，死前七天。你们可以在这幢宅子里，任意分配房间休息。”
　　“什么意思？”盛春的脑子已经完全不转了。
　　可聿九音却大致明白猜到了他的想法。古代把七看成是一个循环。就像是人死以后七天魂魄回家，了却前尘，步入轮回。而这个死前七天，应该就是指让他们在这房子里体验一下那一家六口死前七天经历的日子。
　　“所以是说，一周后我们就可以离开了吗？”齐名显然和聿九音想的一样。他把自己的猜想和大家说了说，接着就想和众人商量一下这七天如何熬过。
　　然而聿九音听着听着，心里却想到了一件别的事儿。他突然看了一眼沐小小，眼神有些怪异。因为聿九音发现，沐小小好像一直在盯着房子的大门看。
　　“你在想什么？”聿九音不经意的问了沐小小一句。
　　“门……这个门，好可怕。”沐小小是真的害怕，她边说着，边后退了两步。
　　可聿九音的脸色却变得更加郑重。聿九音觉得那个杀人游戏背后的主使者是个疯子，给的那段讯息觉得不只是字面的上的意思。而沐小小吐出来的这个字眼更是让他感觉大事不妙。
　　门的古法写作門。拆字法看就是“日有余而月不足”，这不正是必死之相吗？偏偏沐小小还是个女孩。女字可拆成七字一撇，那一撇就是一把刀，这不就是在暗示，七日之内，头顶必有利刃坠落？
　　游戏才刚刚开始，竟然已经安排好了结局？
　　聿九音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他突然伸手拍了沐小小一巴掌，些许带着檀香的粉末就落在沐小小的发间。
　　“你干嘛！”沐小小本来就害怕，被聿九音这么一拍几乎魂都被吓散了一半。
　　而聿九音却慢条斯理的回复了一句：“注意安全啊！”
　　“神经病！”沐小小狠狠地瞪了聿九音一眼，然后就奔着程东和齐名去了。
　　在她看来，盛春是个欺软怕硬的废物，容情就是个疯子，至于聿九音，有容情那种弟弟，想必也不会好到哪里去。还是和齐名程东待在一起比较安全。
　　就这么的，六人的房间很快分开。聿九音和容情一间，沐小小自动自发的挤到了程东和齐名的屋子里，至于盛春，这一次则是被彻底抛弃了。
　　折腾了一天，他们都已经很累了。还不知道后面后发生什么，眼下他们必须要好好休息。
　　“大家晚上睡觉不要把门关死，一旦有事情，就大声喊人。这种地方，咱们只能团结起来一起度过了。”齐名说了几句场面话，然后就带着沐小小和程东去了他们挑中的屋子。
　　聿九音也带着容情去了二楼的另外一间。
　　房间里，聿九音把容情放在床上，接着就看着床头摆着的两套睡衣挑眉。至于容情更是整张脸都冷了下来。
　　那人很是变态，不知道是出于扮家家酒的目的，还是单纯的想要耍人，竟然真的准备了两套女孩的衣服放在哪里。并且留了一张纸条，“穿上它，扮演你选择的人物。”
　　所以这是叫他们俩扮成这屋子里原本的两个小女孩？
　　“你说，我们要是不穿会怎么样？”聿九音拎着衣服翻来覆去的看了两遍。
　　而容情却是冷眼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衣柜：“大概今晚会有一对小姐妹从哪里走出来找我们。”
　　“可穿了也没用啊！”聿九音还是笑，但是眼神充满了嘲讽：“穿了就会成为替死鬼永远的留在这里。而且我更好奇，这院子里的缸到底藏在哪？”
　　“不知道，不过的确很令人在意。因为这是绝户村里唯一院子里没有缸的一间房子。”
　　聿九音和容情这边这么说着，而另外一边的其他人却也同样在讨论着相同的问题。
　　“他为什么叫我们穿上这个？”看着堪称精致的衣服，沐小小心里莫名泛起一层一层的寒意。
　　可程东却直接拒绝了，“这种地方的东西多半都不会是什么好的。穿上没准今天晚上都过不去，赶紧扔了吧！”
　　“就放在这别动了，还什么都不知道呢，左右就在这里过七天，今天晚上过去，就只剩下六天了。”齐名抱紧了双肩，低声说道：“收拾收拾赶紧休息吧！你们不觉得这屋子里越来越冷了吗？”
　　三人无话，分别从行礼里拿出自己过夜的行头。
　　——
　　然而第一个夜晚，注定是不可能平静过去的。
　　就在众人都陷入熟睡的时候，宅子二楼的灯，突然悄无声息的亮了。接着两个小孩子嬉闹声从上面传来，间或还有几声木马摇晃时和地板摩擦的声音。
　　“你，你们听到没有？”沐小小觉轻，几乎一有声音，她就醒了过来。可令她恐惧的是，她发现身边的齐名和程东都睡得很死，根本叫不起来。
　　“妈妈，妈妈，来和我们玩啊！”
　　“嘻嘻嘻，玩啊，来这里啊！”
　　“齐名，程东！你们醒醒！”清晰传来的童音，让沐小小浑身发凉。她忍不住想要起身，把程东和齐名都叫醒。然而却陡然感觉自己的耳边有冰冷的呼气声。
　　“齐名，齐名你别这样。”沐小小感觉自己快疯了，她根本不敢回头，只能使劲儿的推着自己前面的程东。“程东，程东你醒醒啊！”
　　沐小小的语气已经带了哭腔，可耳后的呼气却变得越来越重。
　　不能回头，千万不能回头。沐小小心里这么想着。她闭上眼，努力让自己的呼吸放平，假装能够睡着。
　　她把被子拉到头顶，试图想要隔开那无所不在的呼气。好像还真的有效果。
　　兴许是走了吧！不知过了多久，身边的声音终于停止了。沐小小松了口气，睁开眼想要擦擦头顶的冷汗。
　　可就在这时，小腹处突然传来的压迫感却让她的身体重新变得僵硬了起来。
　　是什么？
　　沐小小控制不住的往自己小腹的位置看去，却整看见自己的被子下面变得越来越鼓，越来越鼓，就像有什么要从里面钻出来一样。
　　她屏住呼吸，一动都不敢动，可那东西，却沿着她的胸口，一路爬到了下巴。
　　“不，不要……”沐小小的视线不受控制的往下移，而就在这时，一张苍白扭曲且充满了恶意的鬼脸从她的被子下面，一点一点钻了出来。
　　“啊！！！！！”


第35章 演，接着演！
　　就在沐小小绝望到了极点的时候，那女鬼却突然发出一声比她更凄厉的惨叫。
　　接着，就连滚带爬的从沐小小身上消失了。临走前还转头瞪了沐小小一眼，好像十分怨恨的模样。
　　沐小小先是愣住，接着就爆发出极大的愤怒来。
　　mmp，你特么快把我弄死了我还没怨恨呢！
　　沐小小气得直接从床上坐起来，恨不得把那女鬼拉回来狠狠抽一顿。可她还没等动弹，就立刻出了一身冷汗，那是个鬼，不是她平时能够拉过来随便撕逼的小婊砸。
　　沐小小的身上一下子就没有了力气，而恐惧和后怕也随之而来。她明白，自己这次是捡了一条命回来，要不然，方才那女鬼的架势分明就是打算把她直接带走。
　　而紧接着，沐小小又突然想起一个细节，这女鬼好像是碰到了她的头发才发出惨叫的。而今天白天，就只有聿九音拍了她一下。
　　沐小小下意识把头发拉到鼻尖闻了闻，上面淡淡的檀香味道让她的心一下子变得安定下来。而周围冰冷似水的空气，也在这淡淡的檀香味中变得温暖许多。
　　会是聿九音救了自己吗？沐小小抱紧了肩膀蜷缩成一团低声哭泣。而她身边的程东和齐名也至始至终没有清醒过。或者说，他们其实醒过，只是装作没有醒也未可知。
　　屋子里渐渐恢复了平静。
　　——
　　漫长的一夜终于过去。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沐小小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想去找聿九音。她不是傻子，当然明白昨天是聿九音救了她一命。
　　“去找他们干嘛？你不是说那个易青是疯子吗？”齐名伸手阻拦。
　　“疯子也比懦夫强！”沐小小鄙夷的看了他一眼。
　　“你什么意思？”齐名彻底怒了。
　　“什么意思？你昨天晚上真的睡着了？”沐小小冷笑一声转身就走。她昨天晚上怕成那样，齐名就紧挨着她，怎么可能不知道？说不定那女鬼刚来的时候，就躺在他和齐名中间呢！
　　齐名被她怼的恼羞成怒，还要在说些什么，倒是程东伸手拦住他：“别和女人一般计较。”
　　“那现在怎么办？”
　　“就一起去看看，沐小小一个女孩万一出了事呢？”程东说着，也赶紧穿上鞋跟在沐小小身后。齐名少数服从多数，也只能一起行动。
　　然而齐名不知道的，程东虽然嘴上说的冠冕堂皇，心里其实也有了算计。
　　昨天晚上的事情他看的很清楚，按照常理，沐小小一定会死于非命，可却偏偏逃过一劫。眼下，她非要去找聿九音不可，就证明聿九音身上有什么神奇之处。
　　程东想要的东西很明确，就是在这场游戏里活下来。所以即便他昨天那么嫌弃聿九音，可现在知道了聿九音可能有办法，就依然打算不顾节操的抱大腿。
　　可当他们出门之后，就后悔了。程东发现聿九音那头比他们还麻烦，至于什么聿九音有可能有法子帮助他们逃出去，那就更是无稽之谈。因为聿九音自己都已经是泥菩萨过江了。
　　——
　　到处都是血，从楼梯口那边直直流下，整个地面都湿漉漉的。多站一会，就连鞋底都会被血水浸透。
　　“楼上那两个人会不会已经……”齐名心里直打鼓。
　　“不可能，这些血不只是两个人的！”沐小小肯定的摇头，她坚信聿九音一定还活着。
　　程东观察了一会，给出了自己的答案：“我不知道楼上那两个是否还活着，但按照人体的血液来说，能够流出把屋子都铺满的血，至少要十个人。就算是我们六个昨天晚上都死在这被放了血都弄不出这种情况。”
　　“对，所以我打算看看。”沐小小一意孤行。
　　齐名又拦了一下，“那你打算怎么走过去，直接踩到血水里你就不怕再出点什么意外？”
　　“我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难道还在意这个？”想到昨天晚上的惊吓，沐小小心里也憋着一口气。她才不管脚下面有什么，找到聿九音是正经事。直接就往前走。
　　“你等等！”程东犹豫了一下也跟着追了上去。齐名无可奈何，落在最后。
　　然而等他们到了聿九音的房间的时候，里面的气氛却诡异到了让他们震惊。
　　眼下整个二楼阴气森森，冷得就像冰窖一样。而屋里的聿九音和容情两个人，正紧紧抱在一起，死死的靠在床的最边缘处。
　　也不知道他们方才到底经历了什么，容情整个人都吓懵了，扑在聿九音怀里瑟瑟发抖。而聿九音的脸色也没好看到哪里去，惨白如纸。
　　在他们脚下，两条轻薄的裙子就泡在血泊里，已经辨别不出原本的颜色。
　　原来一楼的那些血就是从他们的房间里流出去的。而房间最角落的那个柜子，就是血液真正的来源。
　　“你们俩还好吗？”沐小小想要进屋，可她怕得却连脚都伸不出去。
　　然而就在这时，角落里那柜子像是感受到有人来了一样，突然震动的更加厉害了，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挣扎而出。
　　沐小小三人的目光顿时被吸引了过去。
　　就听“砰”的一声，柜子门大开，接着就有刺耳的孩童玩闹和嬉笑声从里面传出。
　　屋子当中的木马无风自动，吱吱呀呀的摇晃着。而那衣柜里流出的血液也越来越多，越来越浓。
　　“来呀！来玩啊！”
　　“嘻嘻嘻，别怕，进来找我啊！”稚嫩的声音越来越清晰，显而易见，就在衣柜里。众人的视线不由自主的就往那边聚集。接着，就看到了令他们毕生难忘的一幕。
　　那柜子，不，那根本就不是柜子。他们清清楚楚的看见，里面挂着的，分明是一个个死人的排位。而在排位后面，两张充满了怨气的脸就死死的盯住他们。
　　那是死人脸，味道是死人味。她们怨毒的眼神正贪婪的在沐小小三人身上徘徊，仿佛下一秒，就要把他们拉到柜子里，让他们成为自己的同伴。
　　“啊——”这下不仅是沐小小，就连程东和齐名也吓得惊叫出声。
　　“不要！”床上的容情好像也吓傻了，他声音很低，还带着点哭腔，就像是毫无杀伤力的猫。可聿九音却出戏得差点笑出来。
　　因为从聿九音的角度能够亲眼看到柜子里那对恶灵被容情这句“不要”给差点吓到溃散。紧接着，那些排位也跟着开始晃动。
　　不是为了恐吓别人，而是因为他们在害怕。
　　“不许崩，接着演！”容情看出他们心生胆怯，无声的命令。估计是昨天穿裙子的事儿刺激到了容情，闹得他这一晚上心情都不好，对那些恶灵也越发严苛起来。
　　那对怨灵怯生生的看了容情一眼，接着不得不更加卖力的使出浑身解数吓人。至于那血，更是流的更多了，仿佛要把整个屋子给淹没。
　　“差不多就得了，过犹不及。”聿九音在容情耳边轻声提醒。
　　“嗯。”容情收回落在柜子上的目光。那柜子立刻就把门关上了。看这样子恨不得赶紧把容情送走，让容情离开这个房间。
　　真的是太坑了，神特么的两尊大佛为什么要来这种地方，这年头怎么找个替死鬼都特么困难。
　　聿九音看着，就又忍不住想笑，然而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却响了。
　　是那个幕后主使者。他似乎并不满意第一夜没有死人的结局，所以又下达了第二个命令。
　　“你们这一队的素质比我想象中的好。但是第一夜不代表真正的胜利。给你们加一个有趣的小游戏吧！招魂游戏，吃粮。最后能够从厉鬼审判中逃脱的，才有资格侍奉女神。”
　　“必须玩吗？”沐小小抖着嗓子问。
　　“你可以不参加，但那你就要第一个死。”说完，电话就挂断了。
　　沐小小白着脸抬头，勉强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而后来一步的盛春，却意外很安静的站在门口，面无表情的看着房间里的人，就像是在看一场哑剧，甚至连柜子里的鬼脸都不能让他有所波动。至于齐名和程东，更是如丧考妣。
　　他们都觉得，自己恐怕很难在这场游戏里存活下来了。
　　然而，不管他们有多害怕，眼下人在局里，就没有反抗的资格。
　　齐名环顾四周深吸了几口气，终于冷静了下来，“游戏你们都听到了，既然现在人齐了那就准备吧。”
　　“嗯。白天玩总比晚上要好。”程东也跟着点头。
　　“可我们没有活鸡。”盛春提醒他们。
　　“活人的血也一样。”多半是一连串的打击太过，让齐名也开始破罐摔了起来。
　　几个人动作很快，蒸米饭的，找饭碗和筷子的。不过二十分钟，相应的准备就全都做好了。最后一步，就是往饭里滴血。
　　“我先来吧。”齐名拿起刀，在手指上割了一下，鲜红的血落在米饭上，不过一会，就渗下去了。
　　然后程东也深吸了口气，接着拿起了刀。在后面是盛春，接下来是沐小小。可轮到聿九音的时候，他却突然拉过沐小小的手在她另外的手指上又切了个口子。
　　沐小小：“你干嘛？”
　　聿九音：“我怕疼”
　　沐小小瞪大了眼睛，叹为观止。
　　而聿九音这还没完，他边说着，边动作极快的又抓过盛春的手划了一道口子，将血滴到容情面前的饭碗里，嘴里还不停的念叨着：“帮个忙，帮个忙，你看我家青青瘦成这样，你好意思叫他流血吗？”
　　也是不要脸到了极点。
　　盛春怒目而视：“那你为什么不自己替他？”
　　聿九音理所当然：“因为我怕疼啊！”
　　盛春气得骂他：“易多金你是不是男人？”
　　聿九音突然笑了：“那我掏出来给你看看？”
　　光明正大耍流氓真的是够够够的！盛春被怼了一脸半晌不知道要说点什么。旁边的沐小小也很有一种想把聿九音掐死的冲动。
　　结果聿九音却拍了她一下凑在她耳边小声问道，“程东两个不行，你今天晚上要不要和我们一起睡？”
　　“什，什么不行？你说什么呢？”这是直接开黄腔了吗？沐小小都惊了！
　　聿九音上下打量她，“你在想什么？我弟弟比你好看一百倍。”
　　那易青也是男的，你无关无辜邀请我一个姑娘同睡，不是别有用心又是什么？！沐小小很想这么反驳，然而对上容情那张漂亮且精致到了极点的脸，这话还真说的不够起理直气壮。
　　mmp，和容情比起来她特么就像是个纯爷们！沐小小被聿九音气得七窍生烟，反倒不害怕了，愤愤的把筷子往米饭上一插，然后就自己背过身去，眼不见心不烦。
　　其他人见状，也跟着照做。
　　小小的插曲很快过去，招魂游戏正式开始。众人围成一圈，绕饭行走，并在心中默念：“过往神灵，请来吃粮；若吃我粮，请解我难。”
　　一开始，并没有什么动静，可当他们念到第十遍的时候，突然屋里的气氛就变了。
　　一种说不出阴冷陡然降临，四周的空气也变得拥挤不堪，好像冥冥之中有眼睛在看着他们。
　　“你们看！这是什么？”沐小小第一个发现不对，她指着碗，忍不住惊呼道。众人顺势看去，就见本来沁入米饭里的血竟然慢漫出，滴滴答答的落在饭碗下铺着的白纸上。与此同时，从沐小小开始，几乎每个人都种特别的感觉，好像有什么冰凉的东西，在桌下牵住了自己的手。
　　如果不是亲身经历，可能永远不知道身边站着一只厉鬼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沐小小已经被吓哭了，倒是盛春还算冷静，提醒众人到了该提问题的时候了。
　　“别问太过分的问题，免得惹祸上身。”齐名小声提醒众人。
　　可谁也没想到，看起来不声不响的程东竟然会问出那样一个可怕的问题：“我们当中谁会先死？”
　　请神最忌问生死，阎王喊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更何况，他们请到的还不是神，多半是厉鬼！
　　“程东你！”沐小小直接就怒了，可程东却振振有词。
　　“别装了，难道你们不想知道吗？早晚都要死，先知道先准备好棺材板这不是很好嘛？”
　　就在这时，一种好像是破损的圆珠笔在纸上挪动的声音传来，那请来的东西竟然开始回答了。。
　　要在碗碎裂前拿到那张纸，否则就会被厉鬼缠身。众人想到这个招魂游戏的禁忌，所有人的精神都紧张到了极点。
　　然而程东的举措却再次出乎众人的预料。他竟然直接扣住了沐小小和盛春的头，把他们推倒在地，接着自己快速回过头去，把属于他的那张纸拿在了手里。
　　就这么几秒钟的工夫，装着米饭的碗碎掉了。而沐小小和盛春的纸，也彻底拿不到了。
　　谁也不知道这后面到底还会发生什么，可沐小小和盛春的结局一定不会很好。
　　沐小小绝望的哭了起来，盛春更是脸色难看到了极致。聿九音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程东。至于容情，看程东的眼神更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干嘛？你们干嘛？”到了这个地步，程东终于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别这么看着我！我想活下去有什么错？左右都要死，你们不是都想见到女神吗？去死啊！死了就能看到女神了啊！”
　　程东恶狠狠地瞪着聿九音和容情，然后转头对身侧的齐名说道：“齐名，你不是傻子吧！这帮人已经有两个肯定要死，还有一个瘸腿的疯子和一个神经病。只有咱们俩在一起才能活下去。”
　　齐名刚开始还想反驳，可生的欲望高于一切，再加上程东说的没错，聿九音四个就是典型的老弱病残，他最后还是选择了站在程东一边。
　　聿九音：“天要人死，娘要嫁人，这程东是在自己作死。”
　　容情：“怕就怕现在就已经不是人了。”
　　聿九音低低的笑：“可不是吗，穿了替死鬼的衣服，怎么还能活过五更天？说不定早就死了呢！”
　　聿九音这话说的蹊跷，容情一时间没明白。
　　聿九音笑着捏了捏他的脸：“小弟弟，叫我声好听的，哥哥一会给你看个大秘密。”
　　容情盯着聿九音看了一会，慢慢的接了一句，“什么大秘密？你掏出来比盛春大吗？”
　　聿九音被容情这句话怼了一脸，半晌不知道要怎么接上。最后只能感叹，惹不起惹不起，这届学生举一反三的能力实在太强了。
　　——
　　然而聿九音虽然胡闹，可他说出的话一向都是作数的。果不其然，就在聿九音说完这句话的几个小时后，楼下就真的死人了。
　　当齐名的惊叫从一楼大厅传来的时候，聿九音几个站在楼下往下看，正看到程东躺在地上像是睡着了一样，身上一滴血都没有。可诡异的是，他的身上，却穿着属于这房子里祖父的衣服。
　　长衫短袄一水的正红，带着团形的寿字绣文。分明就是一件寿衣！
　　沐小小已经被吓到麻木，以至于真看见死人反而没有什么反应。而盛春对于程东已经恨之入骨，更是不会因为他的死而感叹。
　　只有聿九音嘲讽的勾了勾唇角，发出一声冷笑。
　　楼下的齐名听到声音，绝望的抬起头。他的脸色比纸还白，缓了足足五分多钟，才伸手指着程东的尸体哆哆嗦嗦的开口说道，“我，我看见了，刚才院子里，院子里有个没穿衣服的老头，他说叫程东把衣服还给他。”


第36章 替身
　　时间往回倒推十分钟。
　　程东在彻底和聿九音四个撕破脸后，就和齐名一起回到自己原本的房间，打算商量如何在这宅子里活下来。
　　他们俩从二楼走下来，之前流到一楼的血迹已经干了，黑红一片凝固在地上，踩上去黏黏糊糊的。
　　“真恶心，还是先回房间吧。”程东皱眉，满脸的嫌弃。
　　“嗯。”齐名应了一声，然后就低着头跟在程东身后。
　　他心里十分忐忑。程东刚刚做了那样的事儿，几乎一手把沐小小和盛春送上了死路，又直接嘲讽了聿九音和容情，虽然齐名最后还是选择了站在了程东一边，可对于齐名本身来说，程东这种充满了暴力和功利心的做法已经足以让他感到不安。
　　毕竟，谁能保证就一定不会拖后腿？齐名敢百分之百肯定，只要他出事，程东肯定会在第一时间内将他抛弃。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两人都心思过重的缘故。齐名和程东一前一后的进了屋子，却没有任何一人注意到，他们身后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悄悄关上了。
　　程东好像累了，进屋之后，就直接躺在了床上闭目养神，然而嘴里却还不闲着的和齐名说话。
　　“我觉得那对兄弟有些奇怪，你记不记得早晨的情景，那衣柜里的东西已经疯了，弄了那么大的阵仗出来，最后莫名其妙的就不了了之了。”
　　“嗯，的确。可这绝户村本来就很诡异，说不定是恰好逃过一劫，或者并不满足死亡条件呢？”
　　“那也不应该。就算易青兄弟俩不满足，沐小小还活着就新鲜了。”程东压低了嗓音，“沐小小昨天就应该死了，不知道为什么那女鬼最后也放过了她。”
　　“你什么意思？”程东的语气让齐名后背发凉。
　　“你没听死亡游戏主使者说的话吗？这游戏叫死前七天，每间房间又按照进来的人不同而分配了不同的衣服，这就是角色扮演呢。沐小小拿到的妻子的衣服，可这房子里的女人分明是个瞎子。你说，一个完美的角色扮演，怎么可能容忍不完美。”
　　“你的意思是昨天晚上那女鬼是要来把沐小小弄瞎？”齐名嗤笑了一声，“那照你这么说，你领到的是爷爷的衣服岂不是要老上几十岁，而且还得半截身子入土才能契合爷爷的人设？”
　　他越说，越觉得程东有点魔障。可紧接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一幕就让齐名畏惧到了极点。
　　齐名突然觉得觉得程东的床好像有点奇怪，和昨天晚上他们睡着的那张不一样。等再仔细一看，这哪里是床，分明是个棺材！而程东半死不活的躺在上面，可不就是半截身子入土了？
　　“哗啦啦。”窗户外突然有水声传来，齐名下意识往外看了一眼，接着就不可自控的张大了嘴！
　　就看最靠近窗户的那个院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多了一个木制的浴桶。一个干瘦干瘦的老头就站在哪里洗澡。
　　“哗啦”“哗啦”水声不断传来，那老头就背对着他们一直在不停的搓着身上。可青白色的皮肤，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不像是活人该有的。
　　“程东，你看见了吗？”齐名咽了咽口水。
　　“看见什么？你别神神叨叨的，困死了，你一起休息会吗？”程东烦躁的回复了一句，反手就把被子盖在了身上。
　　可齐名睁大了眼，死死的盯着程东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因为他突然发觉，程东不仅躺着的位置不对，就连他穿着的，盖着的都和昨夜他看见的大相径庭。分明是死人才穿才用的寿衣。
　　可，可程东到底是什么时候穿上这些的？齐名感觉自己快要被吓疯了。
　　“洗吧，洗干净了，就可以上路了。”窗外的老头嘶哑着嗓音念叨着。紧接着，屋里也弥漫起了水气。
　　要完！齐名顾不上别的，疯了一样就往门外跑。可门却关得死紧。
　　他一步一步往后退，眼睁睁的看着那老头从外面走过来，就站在程东的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接着，他冷冷的笑了一声：“不还衣服，那就永远留在这吧！”
　　老头边说着，边一把抓住了程东的手。再接着，程东就没气了。
　　死了？！程东竟然就这样死了？
　　“啊——”齐名再也控制不住的尖叫出声，他疯了一样的拉着紧闭的房间门，鼻涕眼泪糊了满脸。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门终于开了，齐名连滚带爬的跑出房间，死命的喊着楼上的聿九音四个。
　　——
　　“活该！”沐小小鄙夷的骂了一句，至于盛春更是连眼神都没有给他。
　　反倒是聿九音主动进屋看了一眼，接着就乐了。
　　“这么大味儿是死了几天了？”聿九音把房间门大开，里面的尸臭味直接就飘了出来。
　　“这，这到底是……”齐名很想说，程东是刚死的，他眼睁睁看着咽气的。可对上聿九音似笑非笑的眼，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一时间就这么相住了。
　　聿九音摇摇头，“其实也你也没有必要害怕，程东早就死了这事儿你不是最清楚吗？”
　　“你在胡说什么？”齐名脸色惨白，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内容。旁边的沐小小和盛春也都用震惊的眼神看着聿九音。
　　“别闹了。”容情朝着聿九音摇摇头。
　　聿九音干脆也不在卖关子，直接给众人解惑，“齐名，其实不光是程东，你不是也早就死了吗？昨天晚上没有拉到沐小小当替死鬼，你是不是很不甘心？”
　　“不是吧！”沐小小完全懵了。齐名和程东可是一开始就跟他们一起的。而且沐小小清楚地记得，自己和这两人一起睡的那天晚上，他们身上都是有温度的。
　　盛春也同样疑惑，“死人不能吃饭的吧！”
　　“谁说的？死人能干的事儿多了。”聿九音慢条斯理的走到齐名面前，“还不想承认吗？我问你，你来的时候穿着什么来的？我们没有人知道绝户村在什么地方，只知道距离出发地三百公里远。可你和程东却能把路程安排的明明白白。是你们的游戏和我们的不同，还是说你们以前根本就来过？只是死在了这里。”
　　聿九音反手掏出一个小瓷瓶，对着齐名的脸就吹了一下。特殊的檀香味消减了空气里的尸臭，可程东却像是被泼了硫酸一样捂住了脸，倒在地上打滚。
　　聿九音低头看着他，“你们俩早就被这村子里的恶灵抓走当替死鬼了对吗？”
　　“你，你胡说八道。”
　　“我胡说，你要不要看看你手里的纸条？”聿九音把自己和容情在吃米中得到的纸条扔在了地上，空白的纸条上分明什么都没有。
　　“那招魂游戏是个假的，人血不同鸡血，怎么可能有令亡魂起尸的灵气？更何况，这里绝户已久，没有供奉，神灵更是早就离位。你说，你们俩纸条上的字，到底是谁写的？”
　　“吃米只能召唤神灵和厉鬼，程东不是在游戏里就挑中了今天晚上就要带走的人命吗？”
　　“别说了，别说了！”齐名瞬间崩溃了，与此同时他的身体也发生了变化。就像是躺在屋里床上的程东一样，齐名身上，也发出了浓重的臭味，熏得人胃里作呕。
　　他嘶吼着，最后渐渐站直了身体，用怨毒到了极点的眼神死死的盯住了聿九音。
　　“死前七天，哪里是绝户村这家人的死前七天，不就是你和程东的死前七天吗？七天还魂夜，你要我们彻底代替你们留在这里当替死鬼对吗？”
　　聿九音的话将最后的真相揭开。齐名的记忆也瞬间回笼。
　　没错，他早就死了。他根本就不是聿九音这一批的游戏参与者，而是死在绝户村的上一批。当时队伍里只有一个无耻的天师，利用道术抱住了一条狗命，可却他们当做祭品，永远的留在了绝户村。
　　幸好，最后临死前，他见到了女神海拉。
　　“只要能找到替死鬼，你们就可以死而复生。”女神这么说着，又给了他新生，让他和齐名能够混在新的游戏参与者里寻找自己的目标。
　　可惜的是，程东的记忆恢复的太早，让他们失去了优势。否则，聿九音四个就得给自己陪葬！
　　不过不要紧，现在也并不晚。齐名怪笑着，用贪婪的眼神看着聿九音。而屋里躺着的程东，也僵硬着身体走了出来。他的身后，还背着那个老头，两双贪婪的眼，怨毒的目光落在聿九音四个每一个人的身上。
　　与此同时之前想要杀掉沐小小的女鬼，还有聿九音容情房间里的小姐妹全都出现在屋子里。
　　不，不只他们。而是这整个绝户村前后死掉的人全都出现在这个还算宽敞的客厅里。
　　四面八方，密密麻麻，到处都是鬼影。而每一张鬼脸，都用渴望而诡谲的眼神盯着四条鲜活的生命。
　　“留下来，留下来！”各种鬼音在空间里不停回荡。而每念一遍，他们距离聿九音几个人的距离就又靠近了一步。
　　盛春和沐小小已经完全吓懵了，只能死死的靠在容情和聿九音身边，一动不动。
　　“你们跑不掉了。”齐名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嘴角裂开到极致，整齐的牙齿，就像是要咬人的野兽。
　　“怎么办，现在怎么办？”沐小小已经哭了。倒是容情极为冷静的命令了一句，“还站着干什么！跑啊！”


第37章 囚犀教
　　“往，往哪跑？”盛春的嗓音里也带着哭腔。他就是一胆子大点的普通少年，这两天的阵仗已经足够让他吓破了胆子的。
　　“出门右转，去地下室！”聿九音抽空转头对他们嚷了一嗓子。同时，聿九音将手里的瓷瓶倒在地上。
　　这是祭神用的香灰，有避鬼的神力。这些围住他们的恶鬼立刻受到了冲击，不得不避开。
　　聿九音和容情对视一眼，然后挡住了齐名和程东的去路。示意盛春和沐小小先走。
　　“那，那你怎么办？”沐小小腿已经软了，根本站不起来。聿九音这做法让她感动，可眼下这情况，沐小小觉得即便他们逃过一劫，后面也还是要死。
　　盛春比沐小小好一些，他咬了咬牙，盯着聿九音看了一会，突然转头把容情背在身上，“兄弟，得罪了。”他对容情低声说了一句，然后一手拉住沐小小，“走！”
　　事情到了现在，盛春已经看明白了大半。聿九音多半是个天师，对鬼怪有应付的法子。所以他和容情沐小小就是拖累。三个老弱病残。虽然他不明白聿九音为什么说往地下室跑，但是肯定有原因，所以他愿意赌一把。
　　这么想着，盛春脚下步子不停。地下室的入口就在楼梯口哪里，他快走几步，一弯腰就钻了进去。反手就把进去的门关上了。
　　狭窄的楼梯湿滑难走，而地下室的温度更是冷的和冰窖一样。不过好在一点，这里没有那些想要抓他们当替身的替死鬼。
　　又走了一段，他们终于踩到了平整的地面。盛春把容情放在靠着墙的地上，然后对沐小小说，“你们，你们在这等我，我回去看看。”
　　“你去看什么？那屋里可有一群厉鬼。”沐小小一把就拉住了盛春的袖子。
　　盛春咬咬牙，“那也不能把易多金一个人扔在哪里，我知道第一天夜里没出事儿是他在我身上撒了一把香灰。人家救了我。我……我不能忘恩负义。”
　　说完盛春掉头就跑。
　　“盛春！盛春！”沐小小眼圈通红，几乎要哭出来。但是她低头看了看容情，最终还是吸了吸鼻子。
　　“我，我会保护你的！”她狠狠地抹了一把眼泪：“你哥也救了我，我会保护你的！”
　　她神经质的四处摸索着，最后也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一根棍子，就这么死死的握在手里。在沐小小的思维里，容情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少年。别说是鬼，就算是个稍微强壮一点的女人，都能轻而易举的要了他的命。
　　而现在，盛春回去找聿九音也不知道会怎么样，这里就只剩下她和容情了。她一定要勇敢起来。
　　沐小小的脸都哭花了，可那种莫名的勇气却还能支持她继续走下去。
　　人吧，就是这么复杂。分明弱小又卑劣，可勇敢起来却又比什么都强悍。看着沐小小的背影，容情轻轻叹了口气。
　　“到我身后来。”
　　“啊？”沐小小没明白，有点呆的转头看向容情。
　　容情没有解释，伸手拽住沐小小的胳膊，把她拉到自己的身后，接着他不在掩饰，放出了气势。冰冷的鬼气瞬间笼罩了整个地下室。
　　容情修长的手指抚摸着身边的青色石砖，慢条斯理的开口：“你们是自己出来，还是我一个一个抓出来？”
　　“尊者饶命。”怯懦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接着之前在正厅里想要伏击他们的怨灵，就全都规规矩矩的跪在了容情面前。瑟瑟发抖的模样分明是害怕到了极点。
　　之前聿九音那香灰一洒出来，他们就意识到聿九音是个硬茬不好惹。所以才跟下来想要看能不能捡个便宜。结果却万万没想到，下面的容情比聿九音还可怕。
　　天师要让厉鬼魂飞魄散，尚且还要讲究个天道轮回。可容情想要他们死，就是动动手指的事儿。毕竟容情可不算是活人。
　　这帮怨鬼一个抖得比一个厉害，哪里有之前在正厅嚣张的模样，恨不得哭死在这里的心都有。
　　而沐小小则是完全呆滞的看着容情，完全不敢相信面前这个冷淡凛冽气势十足的容情竟然和之前病态娇弱动不动就扑倒聿九音怀里瑟瑟发抖的少年是同一个。
　　然而这种单方面的虐杀不仅仅是楼下，还有楼上。
　　就见盛春那头在上楼的时候，正看见聿九音坐在椅子上把程东和齐名两个踩在脚底下玩。
　　他好像没预料到盛春会回来，先愣了一下，接着就蹦跶起来，和盛春叫唤，“哎呀！他们俩好可怕。”
　　盛春十分冷漠：“我已经都看见了。”
　　“哦，那好吧。”聿九音也懒得装了，干脆从椅子上踩着齐名的脑袋下来走到盛春身边，“来帮我个忙。”
　　“做什么？”
　　“布阵！”聿九音简单的解释，齐名和程东已经彻底变成了怨灵，无法超度。所以聿九音要想法子把他们料理，免得日后他们在伤及无辜人的性命。
　　锁鬼阵，俗名“雷池”，是专门用来禁锢恶鬼的方法。按《周易》的理论，日属阳，夜属阴，恶鬼是只能在夜间活动的，古人观星时将整个夜空分为二十八个星区，称之为“二十八宿”，其中每宿包含若干个恒星，而“雷池”的布法，便是在恶鬼周围布上28个铜钱，作为阳境。
　　恶鬼一入阳境，就犹如进入白昼，浑身上下剧痛无比。至于他们的鬼气，也会随着星宿变幻而被不停消磨，知道彻底魂飞魄散。
　　齐名和程东活着的时候就是卑鄙小人。如今死了也不会是什么有骨气的鬼。就在阵成的瞬间，炙热的火焰在他们周围燃起，那种灵魂被炙烤的痛楚根本无法抵抗。
　　“求求你，放开我！”
　　“啊，我不敢了，我再也不害人了。放开我，快放开我啊！”尸体上不断传来焦臭味，而程东和齐名的求饶声也变得越来越凄厉。
　　可聿九音始终不为所动。这一路，他给了这两人太多的机会，但最后依旧迷途未返。这样的人，根本不值得怜悯，哪怕是十八层炼狱，也不需要这种脏透了的灵魂。
　　随着时间的推移，锁鬼阵中惊雷滚滚，火焰更是已经淹没了一切。
　　齐名明白，聿九音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他怨气横生，狠狠地盯着聿九音嘴里狠狠地咒骂，“你以为你会些道法就能怎么样吗？没用的，他已经知道你们的身份了。天师，呵呵，这游戏里死的最多的就是天师！杀了我也没用。”
　　“跑不掉，你们全都跑不掉！”
　　“最后那一关你们永远过不去！”
　　可聿九音就像是听不见一样，最后看了一眼，转头往地下室走。关于绝户村，他还有最后一个任务要收尾。而就在他身后，齐名和程东也彻底消失在雷池当中，魂飞魄散。
　　——
　　聿九音和盛春下去地下室的时候，容情正在那里审那些恶鬼。
　　“有线索了吗？”见容情坐在地上，聿九音连忙走过去，要把他抱起来。
　　容情摇摇头，避开了聿九音的手，接着回答了他的问题，“问明白了，是囚犀教。”
　　囚犀教？这是个什么玩意？聿九音是真的无语了。根据这一路的游戏设置，聿九音可以肯定这幕后主事人必定是个懂玄学的。可既然懂，就不应该把这两个字选做教名。
　　这不是等着狗带呢吗？
　　因为这“囚”字乍一看不错，当国皆靠一人，若无此人，国将空矣，可结局却不佳，一人悬在中央，将来必定吊死，四面具无着落，家业荡然无存。至于那“犀”字更是不祥到了极点，尸在水牛上，这不是水葬的意思？
　　容情沉默了一会，突然摇头，“万一他是半吊子呢？”
　　“怎么说？”
　　“缸找到了。”
　　聿九音顺着容情指着的方向看，接着倒抽了一口气。这年头还有弄这种邪术的！
　　就看中间那缸里，满满登登装着的，都是累累白骨。而这些白骨，根据大小来看，分明都是些未成年的孩童。至于那缸的周围，则是埋着六具大小不一的骸骨。看情况，应该就是之前住在这屋子里的一家六口的骸骨。
　　聿九音记得之前关于绝户村的传言，说这家六口死后尸体全都凭空消失了。现在看来，就是被藏在这里了。而这个存放尸体的法子，在玄学圈还有一种说法，叫炼尸窑。
　　聿九音：“什么阴阳颠倒绝户村，原来就特么是个邪教。”
　　炼尸窑，顾名思义，就是讲尸体炼化，可以让死去之人羽化成仙的特殊邪法。据说是一个不知名的邪教，总结出来的害人法子。
　　而根据容情的了解，这个绝户村的前身，就是这个邪教的大本营——囚犀教。
　　囚犀教是个追求长生不老的教派。他们甚至认为，死后变成厉鬼，才能得到不死不灭的永生。
　　所以，外面树林里那些孩子根本就不是自然死亡的。而是这些被洗脑了的父母亲手杀死的。一开始，这些事情还都十分隐蔽，可后来当家家都发现彼此之间的这个小秘密之后，他们对孩子的屠杀就变得极端而狰狞起来。
　　只要孩子成长到一定得岁数，他们就想尽法子把孩子折磨死，让他们在痛苦和无知中死亡。一代又一代，祖祖辈辈口儿相传。一开始的绝户村里，只有几家是囚犀教的教众。可发展到了最后，整个一个村子，都变成了囚犀教的聚集地。
　　孩子越来越少，而那些杀了亲生骨肉的父母，却还沾沾自喜的以为，自己给了孩子最完美的永生。
　　“疼，妈妈我疼。”
　　“爸爸不要打我了，我不跑，啊啊啊啊啊——”
　　“别，求求你，爷爷，奶奶，救救我，谁来救救我。”
　　往事回放，那些死去的孩子们的灵魂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死前的惨相。他们凄厉的叫喊直击灵魂。
　　沐小小是个女孩，这样的情景她早就控制不住的哭了出来。就连盛春都看不下去的堵住了耳朵。至于那些作为长辈的恶鬼们，更是纷纷留下了后悔的血泪。
　　“所以你们现在想要的得到了吗？死于怨恨，怨恨却来源于血亲，被天道所限，不能报仇。你们是不死不灭了，可却要背着仇怨永远守着这座鬼村。哪怕找了替死鬼，也根本出不去。”
　　“是我们错了啊！是我们错了啊！”几个年长的出来，跪在容情和聿九音面前扣头不已，“求求你们救救他们吧！这些都是孩子啊！”
　　“那你们当初把邪教当成真理，害死他们的时候怎么不觉得他们是孩子？”聿九音对孩子两个字似乎格外敏感，到了这会脸上的笑意也尽数收敛了。
　　可即便如此，聿九音也明白，这些无辜成为怨灵的孩子们并没有错，他们都是受害者。耽误了这么多年，如果在耽误下去，可能就彻底没有回转的余地了。
　　狠狠地瞪了那些怨灵一眼，聿九音从身上拿出一个小巧的白玉柱。看似不起眼，可如果有人凑近看，就会发现那白玉柱表面，密密麻麻雕刻的全都是不认识的小字。
　　聿九音将白玉柱立在地面，接着从包里拿出一包白色的粉末，细细的撒在白玉柱的两侧，远远看去，有点像是漏斗的形状。
　　鬼门阵。
　　鬼道天师度化怨灵时的特有阵法，与此同时，聿九音划破了右手手腕，将自己的血地落在白玉柱的上面。
　　鲜红的血液将白玉柱完全侵染，接着，地上的白色粉末也跟着上下漂浮。
　　空气变得躁动起来，那些罪孽滔天，并不能离开的恶灵们，也因为聿九音的血液味道变得蠢蠢欲动起来。
　　毕竟，鬼道天师的血，对于任何厉鬼来说，都是实打实的大补。
　　“滚！”容情低喝一声，身上陡然爆发开来的鬼气瞬间将所有蠢蠢欲动的厉鬼都震住。
　　与此同时，鬼门也终于打开，冰冷却温暖的光将整个地下室照的格外明亮。
　　“去吧！”聿九音用鲜血作引，帮助那些成为厉鬼的孩童们走向该去的极乐世界。至于那些并没有资格进入鬼门投胎的愚昧村民，聿九音连眼神都懒得给一个。
　　不知过了多久，所以的厉鬼都超度完毕。聿九音收了白玉柱，散掉了鬼门阵。
　　不过这一次，他没有拿绷带为自己止血，而是走到容情面前，把手腕放在他的唇边，抵在他的耳边低声说道：“宝贝儿，给我舔舔。”


第38章 感觉被调戏
　　容情的耳朵一下子就红了，抬起头看着聿九音不说话。
　　不过聿九音也并非胡闹。鬼道天师因为厉鬼而受的伤口是很难愈合的，因为厉鬼贪婪，会把鬼气附着在伤口上为了后续还能继续吸取聿九音的血液。
　　这也是为什么上次救了徐望父母后，聿九音就由于失血过多狠狠地养了一阵子。但是现在不一样，有容情在。容情的鬼气天然就能震住那些贪婪成性的厉鬼，他的气息能够帮助聿九音将身上多余的鬼气祛除，伤口也会好的快一些。
　　更何况，在聿九音看来，血都流了就也别浪费了。他的血对容情有好处。
　　“来~”聿九音的声音还带着些驾驭厉鬼时的特殊音色，容情根本无法拒绝。他温顺的抬起头，舌尖落在了聿九音的伤口上。
　　聿九音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发，“乖孩子。”
　　然而对于旁边不明真相的沐小小和盛春来说这一幕就有点过于惊悚了。
　　卧槽！这特么是要现场表演禁忌之恋吗？两位大佬知道你们感情好，但是不要在这里啦！
　　然而他们的感叹还没发出来，就被容情冷冰冰的一眼，给全部噎了回去。
　　厉鬼进食的时候，最忌讳的就是有其他人觊觎，即便是无意的也不行。
　　就这样，又过了好一会，聿九音的伤口终于止血。容情的神志也终于尽数找回。
　　他看着聿九音，十分不解，“你明明可以不用自己的血。”
　　鬼门阵的确需要鲜血指引，但是却并非要鬼道天师自己的血，动物的也一样。
　　“那些没有我自己的效果好。”
　　“所以你到底豢养了多少厉鬼？”容情还记得方才他舔舐聿九音伤口的时候在他身上感受到的鬼气。甚至有两个存在感让他都觉得强烈。
　　“吃醋了？”
　　容情皱眉，“你多小心，免得被反噬。”
　　聿九音没回答，只是一味的笑，但是这一次，他眼里什么都没有。容情突然有种感觉，他觉得聿九音……可能对活着并没有太多期待。可这种感觉不过一瞬，就悄然而逝，容情甚至觉得，方才聿九音那个表情，只是一种错觉。
　　“走吧。”聿九音简单用纱布把手腕上的伤口绑好，然后就转身招呼旁边已经快要石化的沐小小和盛春。
　　“不用等七天吗？”沐小小还在担心死亡游戏的幕后主使。
　　“没有必要了。”聿九音摇头，“绝户村的局破了，那人又不是傻子，肯定明白游戏已经结束。”
　　“可回去之后……”盛春还有顾虑。
　　聿九音叹气，“没事的。我和容容的身份藏不住了，这次回去你和沐小小就留在我那。等事儿都结束了你们在各自回家。”
　　“可你们身份暴露了他还会继续找你们吗？”
　　“怎么不会？”聿九音和容情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出相同的判断。
　　玄学协会已经死了好几个天师，失踪的更是累积到了十几个。就凭借这一点聿九音就敢肯定，他和容情的身份暴露之后，只会引起那人更大的兴趣，甚至很有可能直接获得所谓高级游戏的入场券。
　　果不其然，这次响起的是容情的手机，对方一如既往的开门见山。
　　“鬼道天师和容家大少爷，这次还真是走眼了。”
　　“我以为你会很欢迎我们。”容情冷声回答。
　　“欢迎，怎么会不欢迎！哈哈哈哈，我不怕你们抓到我，可我怕你们不敢来。新的游戏马上开始，容少的腿不太好，我的小可爱恐怕会要了你的命。”
　　聿九音抢过电话，“别欺负我家容容胆小，你可以和我仔细说说。”
　　仔细两个字被聿九音念的很重，音色也变了些许。旁边的沐小小和盛春的眼神有一瞬间变得很迷茫。如果不是容情拍了他们两下，他们恐怕就真的要和聿九音仔细说说了。
　　两人看聿九音的眼神一下子就变了。至于电话那头的人在短暂的沉默之后，更是爆发出极为痛快的声音。
　　“有意思，这年头还有会邪术的天师。哈哈哈哈哈，有趣，太有趣了！”
　　“那我有资格进入你的高级游戏吗？”、
　　“有，太有了！我就喜欢你这样的高手。新的游戏需要准备，一个月后，会有人准时来接你。”
　　“不见不散。”聿九音听着电话挂断，接着皱起眉。
　　“果然是个半吊子。”聿九音冷笑。
　　“可就算是个半吊子，也让我们损失了这么多人。”容情沉默了一会，突然问了聿九音一句：“你还会妖术吗？”
　　容情觉得聿九音方才用的不像是摄魂术，反倒像是一些传说里妖怪才有的天赋。
　　聿九音偏头看向容情，“你猜？”
　　他漂亮的眉眼在一瞬间不似真人，仿佛是只成了精的狐妖。容情愣了一下，接着就沉默着低下了头。
　　——
　　十分钟后，容情的人终于赶到了绝户村，过来接他们回去。
　　和来的时候不同，聿九音几乎上了车就睡着了。他的头枕在容情的腿上，胳膊还紧紧地搂着容情的腰。
　　“大少？”那人鲜少见到容情和人这么亲近，稍微替聿九音担心了一下。可容情却没有半分不适应。
　　“去把毯子拿过来。”容情轻声说着，然后接过毯子仔细给聿九音盖好。
　　彻底放松了之后，容情才发现聿九音的脸色不是很好，苍白的模样让他看起来格外脆弱。容情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有点心疼。
　　可即便如此，容情依然不懂，聿九音为什么会用这种极端的办法度灵。
　　鬼道虽然不如正统道术擅长度灵，但度灵的方式也依旧有很多，不是只能以血度灵。
　　更何况，这几天的相处已经足够让容情摸偷聿九音的底。容情发现聿九音学的很杂，道术，妖术，还有降术，并且擅长作偶，容情猜测，聿九音恐怕弄不好连魇镇巫蛊也精通一二。
　　所以这样的人，为什么会习惯性的用这么极端的法子？
　　在车子的颠簸中，聿九音已经完全睡熟了，搂着容情的手也松开了一些。容情轻轻把聿九音的手拿道身前，撩开袖子看了一眼。就见聿九音右手手腕上，深深浅浅浅的伤痕格外刺眼。很显然他这么放血度灵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他到底为什么？容情想不明白，但是容情觉得，即便自己询问聿九音，聿九音也不会告诉他。既然如此，就等到他想说的时候。
　　叹了口气，容情对前座的秘书小声嘱咐了几句，叫家里那边做些准备。聿九音这次虽然没有遭太大的罪，可容情还是很想给他再补补。
　　——
　　不过容情聿九音这头事情了了，可天师论坛里却炸了。
　　原因无他，绝户村也算是玄学协会一个高悬许久的任务。容情和聿九音虽然没有接了绝户村的任务，但是他们俩破了绝户村的死局，也算是间接把这个任务做完了。
　　玄学协会里的A级任务，有一个算一个，都称得上是要命的那种。结果却被聿九音给轻描淡写的做了。
　　在系统发出全协会通告，说“绝户村任务解决”的时候，几乎所有看到的天师都不敢置信的张大了嘴。
　　在他们的认知里，聿九音不过是山上下来的野生天师，会些不错的经营手段，又有点小聪明。可现在绝户村的事儿，却让他们更加清楚的认识到聿九音的能力。
　　“绝户村我有听说过，里面的怨灵不止一个两个，恐怕是成千上百，一夜之间全部送上极乐，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二十出头，我而是出头的时候还是跟在长辈身边当学徒。这个聿九音真的是太厉害了！”
　　“是很厉害，不过容家大少应该也功不可没。毕竟只有有他在，才能震住那些厉鬼。否则聿九音一个鬼道天师还没布阵就被吞噬个干净吧。”
　　“我看未必，我去过他的鬼屋，里面有三只将近鬼仙修为的童鬼自愿侍奉左右，你说他本身饲育的厉鬼会是什么修为？”
　　这条回复一出，整个帖子都沉默了一会。紧接着，玄学协会的第二条公告却更让这些正在刷论坛的天师们变得更加兴奋起来。
　　通告：“按照玄学协会规矩，聿九音是最后一个见到罗丘的天师。罗丘没有遗嘱，因此罗丘的遗产全都归于聿九音所有。”
　　所以最后一个见到罗丘的竟然是聿九音？有人把时间线捋了捋，忍不住感叹了一句，“我好想知道聿九音和容情为什么去绝户村了。他们会不会是在做那个任务？”
　　“应该是。我记得容大少是罗丘的好友。”
　　“天呐！我感觉那个死亡游戏一定会彻底结束了！”
　　“不，是一定能够结束！”
　　天师论坛里，所有人都在因为聿九音和容情关于死亡游戏的进展激动不已。然而此刻的聿九音还并没有察觉到自己已经成为了名人。至于容情的车，也刚刚停在聿九音的鬼屋门口。
　　“钥匙给你，容容晚上和我睡吧！”聿九音迷迷糊糊连眼都睁不开，还要拉着容情不放。最后容情没办法，也只能住进了聿九音的房间。至于沐小小和盛春则是被安排到了其他的客房。
　　一夜无话，当第二天聿九音睁眼的时候，突然感觉自己身边有人。再一看，是容情。
　　可他俩姿势略微有点微妙，聿九音原本以为自己比容情要高一些。结果现在却被容情整个人搂在怀里，脸就靠在容情的肩膀处。这让聿九音难得感到别扭起来。
　　容情正好察觉到他的动作，睁眼看他，“睡醒了？”
　　聿九音眨眨眼，不知道怎么回答。
　　倒是容情逗了他一句，“不用不好意思，该看的我都看过了。”
　　卧槽！这是在调戏自己吗？聿九音懵住了，可再看看自己一身睡衣，还真没准是容情换的。但即便如此，都是男人，换个睡衣怕什么。更何况，论起逗人的事儿，他聿九音还有没有输过。干脆翻身赖在容情身上不走，手上还强行把容情的手腕扣在头顶。“那小弟弟你还满意吗？”
　　“别闹。”这姿势太别扭了，可顾忌着聿九音手腕上有伤，容情也没有使劲儿反抗。
　　聿九音得寸进尺，“看来是满意的。那现在是不是也该叫我满意一次？”
　　“我看看，你穿的谁的睡衣，是我的吗？”聿九音边说着，边用另外一只手捏住了容情领口处的扣子，眼看着就要解开。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有声音传来，就看一周没见的老二兴冲冲的开门进来，嘴里还嚷着“聿哥你回来啦！”
　　然而话说到一半，就被屋里的画面给吓了一跳。眼下聿九音正把容情压在身下要解人家的扣子。
　　“卧槽聿哥，你终于对未成年出手了！”老二下意识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聿九音赶紧拉过被子给容情盖好，转身下床狠狠地糊了老二一巴掌。“在胡说八道我就叫鬼娃天天跟着你！什么未成年，要叫容哥。”
　　“容哥？”老二呆滞的看着床头正整理衣服的容情，对着张精致漂亮少年脸，哥这个称呼就怎么都叫不出口，最后憋了半天才小声询问聿九音，“聿哥，这真不是你兽性大发从哪里骗过来的吗？”
　　可惜老二这句悄悄话也是说的很大声了。容情听见突然做出一个害怕的表情。老二怀疑的目光顿时又上升了一个档次。
　　聿九音：……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
　　不过幸好的是，隔壁听到动静的沐小小和盛春也很快起来了。在他们的解释下，老二终于对容情有了深刻的认识，立刻就没有节操的抱起了容情的大腿。
　　好家伙，竟然又是一个大佬。
　　聿九音早已习惯了老二的没溜，就由着他和容情套近乎。自己去浴室洗漱顺便换衣服。
　　等到聿九音出来的时候，老二和沐小小还有盛春已经很熟悉了。
　　“对了，你今儿怎么这么早到？我不在这两天鬼屋怎么样？”折腾一早晨，聿九音终于想起了正事儿。
　　老二挠了挠头不知道怎么说。
　　“有麻烦？”
　　“有。就是那面镜子。之前聿哥你在的时候还好，这两天你不在，铃铛和鬼娃就控制不住了。最开始铃铛他哥还拦着，现在也……”提起镜子，老二就头疼。
　　那镜子能够连接空间。铃铛兄妹和鬼娃又都是很厉害的童鬼，操纵起来比当初扒皮妖可厉害多了。老大甚至还撞见过一次，鬼娃活生生把一个人拖进镜子里关了起来。
　　“还有这种事儿？”聿九音忍不住皱眉。
　　“也不完全是鬼娃的错。主要是那王八蛋过分了。过不了关就损坏鬼屋里的器具，整个443都被砸得差不多了。后来他还想点火，鬼娃也是气不过才出手的。”
　　“那你们没事儿吧！”
　　“我们都没事，倒是那人被抓到镜子里之后差点吓疯了。出来说要举报我们。还报警闹得警察也过来一次。”
　　“警察？闹得这么大？”
　　“是啊！不过幸好签了安全协议，很多老顾客也一直证明鬼屋里没有危险，再加上徐望过来的及时，算是有惊无险。”
　　“知道了，我现在去看看。”聿九音听到这决定自己去看看。
　　外面老大已经收拾好了外面的休息区，准备正是开始营业，因为二期的场景被那人砸坏了，所以现在是关闭状态。可即便如此，一个一期也足够这些猎奇爱好者们探险了。不过几分钟，就有预约的顾客过来排队。
　　聿九音和老大打了个招呼，然后就往员工休息室那头去，结果刚走到门口就看到徐望冷着脸站在那里，至于老三，正举着镜子严肃的说着什么。
　　在一看，好嘛，铃铛兄妹和鬼娃一排三个正坐在一起低着头不言语。
　　“怎么了这是？”聿九音一开口，三小只动作贼快，刷的就跑到聿九音身边了。铃铛哥哥还好，铃铛已经开始撒娇。
　　“九音九音你去了哪~铃铛好想你。”铃铛扑倒聿九音的怀里，搂着他的脖子就开始撒娇，至于鬼娃更是比比划划表示自己最近可厉害。
　　“聿哥……”老三也是无奈。
　　“好了好了，都是孩子呢，和我说说怎么了？”聿九音一看就知道这三个是淘气了。先帮着说了句情，然后顺手把鬼娃拎起了放到身后的容情怀里。
　　众人这才看到原来容情也跟着过来了。
　　“尊者。”铃铛哥哥恭敬的给容情行了个礼，容情点点头回应。
　　徐望是见过容情的，虽然诧异容情这么多年都没变过，但也是赶紧过去叫人，“容先生好。”
　　老三没言语，看着聿九音一眼，仿佛在询问他能不能直接说。
　　聿九音笑着摇摇头，“容容不是外人，说吧。”
　　“嗯。”老三答应着，还是沉着脸，“说起来还是镜子的事儿。鬼娃没轻重，之前偷了镜子去玩，差点闹出人命。今天又不老实。幸好是个老顾客，要不然真要吓疯了。”
　　“还有这样的事儿？”聿九音皱眉，“那镜子现在呢？”
　　“在我这。”徐望把镜子递给聿九音。聿九音转头看了鬼娃一眼。鬼娃心虚的躲在了容情身后。
　　可即便如此，聿九音也并不打算轻描淡写的放过他。鬼娃的确小，但小却不能成为他不明是非黑白的借口。越小，越要让他懂规矩。
　　“下次不可以了知道吗？”聿九音难得严肃。容情见状，也把鬼娃往前推了推，示意他去道歉。
　　鬼娃四下看看，也知道是真的错了，不好意思的搂住聿九音的大腿蹭了蹭。
　　“喜欢鬼器回头我给你找个好的，这玩意太邪门，不是你该玩的玩具。”见鬼娃有反悔的意思，聿九音也缓和了脸色，摸了摸他的头，“早晚要去极乐的，干净的来，就要干净的走，不能沾染人命的因果明白吗？这对你以后不好。”
　　鬼娃听不大懂，但是他明白聿九音是在为他好。这会见聿九音神色缓和，便怯生生的拉了拉他的衣角，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
　　聿九音叹了口气，伸手把他抱在怀里拍着后背哄了哄。鬼娃吸了吸鼻子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他刚才还以为聿九音不喜欢他了呢。
　　“以后不准了知道吗？”聿九音又哄了鬼娃一会，直到他冷静下来，才转头对老三解释，“这事儿也不怪鬼娃，这镜子是个鬼器，本来就是厉鬼用的东西。鬼娃会被吸引也是正常。不过到底是不能在留在鬼屋里了。这东西太邪门。”
　　“可不放在鬼屋要放在哪？”老三和徐望对视了一眼都觉得很麻烦。
　　“我倒是有个地方。”容情见状插了一句，“罗丘留下的那家店不错，我觉得可以放在那边。”
　　“什么店？”
　　“叫奇趣博物馆，专门展览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罗丘擅长阵法，这镜子既然邪门，放在哪里震一震也好。”
　　“听着是不错。”聿九音点头，“你不说我都忘了。玄学协会那头把罗丘留下的东西都给我了。”
　　他边说着，边拿出手机想要查看一下。昨天收到通知的时候，聿九音还在睡着，大致看了一眼就关掉了。现在闲了正好仔细查看一下。
　　然而就在这时，老大急匆匆的从外面进来，看见聿九音之后，他脸上的急迫少了不少。
　　“聿哥，咱们这来了一个找事儿的。”
　　“怎么了？”聿九音觉得十分新鲜，这年头还有来鬼屋找事儿的。
　　老大也是很无语，“还是之前弄坏咱们布景的那个王八蛋。上次没得到好处，这次就又来了。不过他不是自己来的，还带了个什么道士。说咱们鬼屋纵容厉鬼伤人，要惩奸除恶。”
　　“道士？”聿九音往窗外一看，果不其然，就见一个道士打扮的中年人正背着一把桃木剑在外面信口开河。
　　眼下，他正拉着一个鬼屋老顾客，嘴里念念叨叨：“后生，以我所见，此处并非祥瑞之地，有厉鬼作乱。我观你面相，今日必有血光之灾。”


第39章 同志，你得相信科学
　　“噗。”聿九音忍不住笑了。
　　“怎么了聿哥？”老大不明白，这边都有人找上门来砸场子，聿九音怎么还有心情笑啊！
　　聿九音摇摇头，“我说这大哥是从哪里找的人？没边儿的话也敢往外冒。就他现在拉着的那人今非但没有血光之灾，而且还会有财运。”
　　“真的？”
　　“嗯，”聿九音十分笃定，“你看他面向咀角起梭、唇厚方红。观口形看，金钱运为福禄之门，属于衣食无缺，金钱运不错的典型。你在看他平时对别人的态度，咀角挠上，不会轻视别人。也是以诚信待人的谦谦君子，必是发财路上的知己良朋。我要是没算错，他今天会会有一笔意外之财，不会太大，但也是值得庆祝的事儿了。”
　　聿九音这话刚落，就听外面那老顾客嚷嚷了一句，“卧槽！我特么彩票中奖了！十万块！！！！”
　　“可以啊兄弟！”旁边的人都跟着纷纷祝贺。
　　“同喜同喜，这鬼屋还真的是我的福地了！”那人也是喜气洋洋。之前因为鬼屋排队，他闲着无聊就在网上买了两注十分钟一开的那种小彩票。原本就是消磨时间的，可万万没想到，竟然还飞来一笔横财。
　　这真的是足够让人心情舒畅的。而且怎么说呢，这人对聿九音的鬼屋其实很有好感。
　　他第一次来单纯是因为压力太大想要发泄。结果被吓尿裤子回家冷静了之后，反而感觉浑身上下都轻松了。后来他就有了个习惯，觉得累了就进来溜达溜达。不仅锻炼了胆子变得比以前处事不惊，重点是他总觉得聿九音这鬼屋会给他带好运。
　　每次来了之后，他的生活都会有些微妙的变化。不是困难的工作突然迎刃而解，就是生活里会有一些意外的小惊喜。他甚至还因为经常在鬼屋网络售票平台做攻略回馈而认识了现在的女朋友。
　　所以对于他来说，聿九音的鬼屋就是他的幸运地，更何况今天还获得了意外之财，就越发加深了他的这种概念。那怕道士就是说出大天了，他也权当耳旁风。
　　而实际上，有这种想法的并不只有他，这里很多常客都隐约有这种感觉。
　　那道士念念叨叨说了半天，结果却被现实直接打脸。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毕竟他看着有血光之灾的人，现在不仅好端端的站在这里，还多了十万的外财。也是非常讽刺了。
　　道士脸色涨红，趁着人不注意，悄悄找了个角落站住了。
　　而休息室里的老二几个，也忍不住接着外面讨论的话茬说了几句。
　　老二：“不光是他们，其实我也有这种感觉。自从在聿哥的鬼屋呆久了之后，人好像也幸运很多。”
　　“是这样。”徐望想了想最近的事儿，除了遇鬼以外，剩下的还真的是在慢慢变好。就连他们家也有了大起色。
　　“你要是把它抱回家里，你家会变得更好。”聿九音笑着指了指鬼娃。
　　“这怎么说？”徐望诧异。
　　“没有怨气的鬼童可以给人带来好运。鬼娃和铃铛兄妹都是这种类型。”这次解释的是容情，他把鬼娃抱在怀里捏了捏脸颊，“这孩子和你家有缘，你和他在一起会有好处。”
　　“和我家有缘？”徐望没听明白。
　　聿九音却朝着容情摇摇头，然后拍了徐望一下，带人往外走。嘴里还念叨着，“走吧，咱们也出去看看。找茬的都上门了，可不能让他这么嚣张。”
　　“好嘞！”徐望下意识就跟着聿九音往外走，老大和老二也跟紧一起去看热闹。可最后的容情却没有动弹，他盯着聿九音的背影看了一会，眼神格外意味深长。
　　老三细心，见容情的表情就知道这里面有事儿。又看了鬼娃一会，发现这孩子虽然小，可眉眼之间到有点徐望母亲的影子。他心里一动，问了容情一句，“鬼娃不会是徐望他姐姐当年那个……”
　　“嗯。”容情点头。当年徐望姐姐惨死，鬼娃虽然没有成型，但却也被母亲怨气沾染，成为婴灵。后来红衣度化了徐瑶，鬼娃却被剩下了。
　　那时候容情去八卦楼，看这孩子可怜，借了他一缕鬼气，帮他修成人形。原本还担心这孩子被红衣带大，未来会不会怨气深重。幸好他幸运，等到了聿九音。现在虽然阴阳相隔，但至少能够常常和自己的亲人相见。即便徐望和鬼娃彼此都不知道对方的身份。
　　“聿哥啊，总是在这样的地方特别温柔。”老三也是唏嘘不已。
　　“是啊！”容情似有所感的点点头，“九音喜欢没有多余心思的好孩子。”
　　说完，容情就和老三一起出去了。
　　外面，聿九音那头也是热闹的不行。他一出去就引起了不少人亲切的问候。
　　“聿哥最近怎么不在店里？”
　　“小老板好几天不见啦！”
　　“哎呀，鬼屋什么时候出三期？”
　　聿九音笑着一一回答，“最近有点事儿。”“是好几天没见了。”“还想要三期？连一期都还没过去呢！”
　　三言两语，休息区就又热闹了起来。聿九音和熟客们打完招呼，接着就走到那道士面前。
　　“你刚才说什么？说我这有厉鬼作乱？”
　　“没错！”那道士原本还有些顾忌，现在见聿九音年轻，干脆就不把他放在眼里，罪名脏水随口就来。又说聿九音长得妖异，不似活人。又说聿九音这鬼屋风水有碍，是靠着吸引活人气运才能维持。否则怎么可能荒废那么久，换了个老板就立刻变得风风火火起来。
　　引经据典，说的跟真事儿一样。老大和老二对视一眼，在心里默默给他点了根蜡、
　　聿九音也跟着笑了，“我害人？请问我害了谁了？”
　　“我！”之前那个毁了鬼屋二期的青年站了出来，瞪着聿九音好像在看仇人。“我上次进了你的鬼屋，就被厉鬼害了。还把我拉到镜子里关了起来。别说我胡言乱语，都是亲身经历！”
　　“聿哥，就是他想放火烧鬼屋来着。”
　　“胆子不小。”聿九音上下打量了青年一会，突然就蹦出来一句，“同志你要是没疯就得相信科学啊！”
　　相信科学是什么鬼？
　　老二听着就是一哆嗦。这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都算了，从聿九音口中出来就和扯淡有什么区别。可周围这些人却并不知道聿九音的情况，还以为聿九音是故意嘲讽他，也跟着笑了。还有几个是上次青年闹事的时候就在现场，见状忍不住说了他两句。
　　“这人怎么还有脸过来，上次不能通关，就把鬼屋里的器材都给弄坏了不少。”
　　“不止，我和他是一批进去的，他还要防火烧房子呢！要不是不小心跌到活板门里面去了，恐怕哪天鬼屋里的人都要出危险。”
　　“真特么孙子！这种人怎么还有脸来？恶意纵火没把他关进去吗？”
　　“怎么关？他哪天都吓得要去精神病院了！怂货。”
　　这帮知道底细的老顾客，你一言我一语，直接把青年臊了个大红脸。最后，他忍无可忍，再度和聿九音叫嚣。
　　“我今天是带着道长来的。你要是问心无愧，就让道长进去鬼屋看看。”
　　“小友不怕，光天化日之下就有厉鬼作祟，我辈理应降妖除魔。”道士也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两个神经病！当自己演古装片呢！”周围排队的顾客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倒是聿九音无所谓，“行啊，签了安全协议就可以进去。二期已经被砸坏了，就去一区吧。不过事先和你说好了，生死有命，我们不负责任。”
　　聿九音这话说完，就对老大嘱咐道，“带他们进去。”
　　老大点点头，直接带人往里走。而坐在聿九音肩上的鬼娃看着那道士，眼里充满了跃跃欲试的光。
　　“想都别想，你现在还在关禁闭！”聿九音捏了捏他的脸直接拒绝。
　　鬼娃歪着头蹭了蹭聿九音试图撒娇。然而聿九音很坚持。最后鬼娃没办法，只好扭头跑到铃铛哥哥那头比比划划了一圈，好像是在给他们出主意。
　　聿九音也没管，就由着他们去闹。这年头什么草包都敢来他这当大爷，给他们点教训也不错。
　　更何况，鬼娃年纪小，没分寸。但是铃铛她哥可很稳，即便鬼娃会出些鬼主意，聿九音也不怕事情失控。不过这道士和那个找茬的青年，就只能自命多福了。
　　这边，聿九音给开了个口子，让这道士带着他的主顾不用排队，直接进去。
　　在进门之前，他拿出一个红色的小布包放在主顾怀里。
　　“这是护身符，可以防止你鬼气入体的。”
　　“多谢道长，有你在我就放心了。”那青年接过东西，得意洋洋的看着聿九音一眼，简直就是明晃晃的挑衅。
　　可一眼看出那布包里装着的东西的聿九音却笑得不行。
　　“聿哥，那是什么啊？”
　　“香灰。”聿九音想了想，补了一句：“普通香灰，没有卵用的那种。”
　　在绝户村的时候，聿九音也用过香灰避鬼，还救了沐小小和盛春。可聿九音手里的香灰，是他师父道观里供神多年，已经沾染了神明气息的那种。而不是这道士手里的冒牌货。就拎着这玩意当护身符，别说要驱鬼，怕不是要被铃铛一家给捉弄死了。
　　“哈哈哈！加油啊！期待你们破解了鬼屋拿奖金。”外面的老顾客们还在幸灾乐祸。觉得这两人也是作死。就聿九音这鬼屋，你不信鬼神都要被吓死，更何况是信的。
　　果不其然，这道士几乎一进鬼屋就后悔了。
　　他还真不是完全装的，是的确会一些风水道术。不够都是最显浅的皮毛，就是类似于拿柚子叶去晦气的那种。之前在外面说什么鬼气啊、厉鬼啊，都是他顺口胡诌的，就是为了从那个二傻子主顾手里骗点零花钱。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聿九音这鬼屋里竟然真的有厉鬼。重点是，还不止一个。刚一进到鬼屋里，冲面而来的鬼气就让他胆战心惊，甚至感觉自己怕不是进了厉鬼的大本营了。
　　重点是，这道士和闹事儿的青年进的鬼屋一期，和网传的鬼屋一期根本就不是一个地方。进门之后他们既没有闻到汤锅的香味，也没有看到什么厨房，只有一个空荡荡的别墅。
　　按照常理，着鬼屋从外面看规模不大，只有不过一层楼的大小，可进来之后，黑暗却让空间和视觉都变得模糊起来。他们甚至无法判定之前那段黑暗的走廊到底有多长。
　　“这怎么和网上的攻略不一样？”青年完全是蒙的，而上次在鬼屋里的经历也让他本能感到畏惧，只好紧紧挨着道士，试图找到一点心理安慰。
　　他不怕的，那些鬼东西都不害怕的！他可是有大师保护的人。可惜的是，这个冒牌大师，现在也同样吓得腿肚子攥筋。
　　眼下，道士能够清晰的感受到空气中流通的淡淡鬼气，而这种鬼气还不止一股，每一股都强悍到了让他望而生畏的地步。
　　“我是一名警察，三月六号的雨夜，我接到了一个特殊的报警电话。说绝户村出了一起命案。当时外面下着大雨，我并不想去。可不行，守护公民安全是我的责任所在。所以最后，我还是选择去了。可万万没想到……”中年男人的声音稳重充满了正气，而这段短暂的画外音，也相当于是将主题的背景告诉了他们——八十年前的绝户村命案。
　　“这个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都是猎奇向爱好者，那青年直接就慌了。
　　可道士却差点被吓尿了。绝户村，那是玄学圈里最有名的鬼村。据说去过的人全部都是有来无回。哪怕能够苟延残喘的逃出命来，也会在回来之后的七天里以各种莫名其妙的原因暴毙。
　　所以这都是假的吧！那道士在心里安慰着自己，可当他踏进第一间屋子的时候，就开始不由自主的浑身打颤。
　　冷，实在是太冷了。温度就像是冰窖一样，光线也是昏昏暗暗，所有的物体都只能凑近才能看清。老旧的地板踩着吱呀乱响，分明这鬼屋里没有任何背景音，可却让人不由自主的感觉周围还想充满了无数双猩红的眼在暗中窥探。至于周遭阴寒的空气里，更是隐约有孩童玩闹嬉笑的声音不断传来。
　　真和假的界限，在这一瞬间变得模糊不清起来。而气氛也越发开始诡异。
　　“咱……咱们要怎么走？”那青年浑身发凉，抓着道士的手掌心全是冷汗。
　　“不怕，这都是那厉鬼的小伎俩。我有办法！”道士哆哆嗦嗦的喊着，从挎包里掏出一把树叶子。
　　“这是柚子叶，可以驱鬼的。我们都那这点，那厉鬼不敢靠近。”
　　“好好好。过然有大师你在我就安心多了。”青年尚且还没看出来这道士是故作镇定，还以为真的找到了主心骨。死死的抓住那把柚子叶当做护身符。
　　殊不知，背后四双猩红的眼睛，看着他们的眼神都充满了讽刺和鄙夷。
　　游戏正式开始了。
　　——
　　一楼，道士和青年刚刚进入别墅的大厅。黑黢黢的屋子里没有一丝光亮，他们只能摩挲着往前走。
　　“要不我还是把手机的手电筒打开吧……这里这么黑，也没法找到出路啊！”
　　“可以的，打开也好。这厉鬼狡猾，咱们要先熟悉地形”
　　就这么的，两人说着，都拿出了手机，结果还没解锁，就看正中间的地上突然出现了一个白色的光晕。
　　“这是什么？”
　　“应该是他们鬼屋的员工自己控制的。”青年还有点见识，主动和道士解释。可道士却本能觉得不会这么简单。
　　果不其然，就敢那光晕里，突然凭空出现了一个老式的木马，棕红色的漆面在光晕的映照下，折射出一种让人格外难受的模样。而最令人觉得诡异的，还是它的动作。
　　吱呀，吱呀……
　　分明上面没有人，可那木马却摇得格外欢快。可往往越是简单的场面，就越让人细思极恐。
　　道士和青年全都不由自主的盯住木马，半晌不敢移开视线。
　　“这，这木马上面有人吧……”青年咽了口口水。
　　“对。这厉鬼年纪不大，应该是个小孩。别怕，看我收了他。”道士也是强撑着不露怯，从怀里拿出了一包准备好的香灰和柚子叶水，就往木马那边走。
　　他哆嗦着把香灰全部倒在了木马上，接着又把柚子叶水给倒了上去。说来也巧，就在这两样东西放上了之后那木马竟然真的停止了，并且上面还冒起了白烟。
　　“可以了！厉鬼不敌法器，已经魂飞魄散了！”道士松了一口气，感觉整个人都放松了许多。
　　可就在这时，背后陡然袭来的凉意又让他打了个激灵。而距离他不远的青年，更是张大了嘴，指着他的背后，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后后后后后……”他想说你后面，可实在是太害怕了，连这么简单的两个字都说不完全。
　　“啊——”道士下意识回头，接着就不由自主的惊叫出声。就看他的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站着一对手拉手的小姐妹。
　　青白的脸，被鲜血沁透的裙子，还有两双不怀好意的眼。那眼神不是怨恨而是单纯的邪恶。这不是厉鬼，而是恶灵！没有什么思维，单纯的只想要人命的恶灵！
　　浓重的血腥味瞬间弥漫了整个空间，青年已经快要吓傻了。至于那道士更是六神无主到了极点。
　　“跑！快跑！”他一把拉住青年，慌不择路的往外面跑。可这屋子就这么大，唯一的路，就是通往二楼的楼梯。
　　“别追我，别追我！”脚下黏黏糊糊的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液体，可那种腐臭味却一刻不停的提醒着他们，这些可能就是血，属于人的血。
　　鞋子很快就湿透了，袜子也难受的粘在脚上。两人终于逃到了楼上一件相对干净的屋子里。踩在没有液体的地面上，身后的那对女孩也没有在追上来。道士和青年终于松口了气。
　　“要不我们还是出去吧！”青年是真的吓破了胆。
　　“的确，这鬼屋里的厉鬼太过难缠，等我回去找我门派长辈再来降服。”道士也是敬业，都快被吓尿了，还不忘满嘴跑火车。
　　可聿九音着鬼屋却不是想来就能来，想走就可以走的地方。只听“咔哒”一声，这屋子里的门直接就被锁上了。与此同时，四面墙壁上的小灯也跟着自动打开。
　　“不，不是吧！这是不让我们走的意思吗？”青年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又想到那天被拖进镜子里的经历。想到那个凌迟用的刑房，还有挂在衣架上的尸体。他发着抖，恨不得时间倒回，抽死之前一定要进鬼屋的自己。
　　他是吃饱了撑得吗？好好地日子不过，非来这里找晦气。
　　而那道长在打量完屋子的同时，更是腿一软，就“噗通”跪在了地上。嘴里呢喃着：“完了，完了，这是走不掉了。”
　　原因无他，就看旁边的老式书架上，整整齐齐的摆着一排书。从左到右依次是：《全球通史》、《部分心理学》、《都嘟》、《得未曾有》、《死亡通知单》
　　连起来，正巧是一句话——全部都得死！


第40章 容容你可真是我的大宝贝
　　“我要出去！工作人员在哪里？我不玩了！我要出去！”青年拼了命的嚷嚷，嗓子都要喊破了。然而并没有人理他，不仅没有人理他，这屋子里也莫名变得拥挤起来，好像突然就多了许多人的样子。
　　“呯”的一声，书房的窗户被震开，外面无数双怨毒的眼睛正盯着他们。而最令人畏惧的，还是这些眼睛的主人还在一步一步朝着他们靠近。
　　一水的麻布衣服，青紫色的脸，脖子上全都带着深深地勒痕，扭曲的脸上全是垂涎。仿佛青年和道士就是世上最美味的食物。
　　会被吃掉的，会死的。他不要，他还不想死！
　　“别，别过来！求求你，别过来。”青年已经快要被吓疯了。他潜意识就把道士推向了不断逼近的那些恶灵。
　　恶灵和厉鬼不同，靠血肉而生。这样主动送上门的，他们更是来者不拒。
　　骨骼咀嚼的咯吱声令人胆战心惊。青年站在原地一动都不敢动，眼睁睁的看着道士被众恶灵包围。他们啃食着他的血肉，最后还把吃不完的头硬生生的拧了下来，朝着他扔了过来。
　　“做什么？”青年已经完全呆滞了。他神使鬼差的伸手接住，接着掌心就有温热的液体传来。他垂下眼，和那人头对视。道士死不瞑目的双眼就死死的盯着他。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青年撕心裂肺的嚷了出来，白眼一翻，直接就晕了过去。
　　——
　　而此时鬼屋外，聿九音也准确的察觉到了里面的情况，转头问了老二一句，“进去多长时间了？”
　　“五分钟。”
　　“行了，去把人接出来吧。”
　　“好嘞！”老二和老大忙带着一脸坏笑往鬼屋里走，在路过休息室的时候，顺便把老三和盛春要叫上一起进去抬人。不过一会，就把两个吓翻了白眼的给拖了出来。
　　外面休息区的人一看，都忍不住笑了。这不是自己作死呢吗！非要挑战聿九音的底线，这下好了，自食恶果了不是。还有促狭的更是直接就笑出来了。
　　“噗，这不是个道士吗？怎么还被鬼给吓晕了。”
　　“哈哈哈，聿哥这鬼屋真的是厉害了。真道士都狗带了啊！”
　　“道士不道士的都是小事儿，他俩这一身是什么味啊！我的天，简直要了命。”
　　“叫救护车吧，这钱我出了。”聿九音倒是大方。老三熟门熟门熟路的拿起手机叫车。
　　铃铛趁机蹦跶出来，悄悄拽了拽聿九音的胳膊，好像怕他生气。
　　“这种不要紧，但是镜子不能碰知道了吗？”聿九音知道小丫头的顾虑，连忙安抚了一句。
　　“嗯，都听九音的。”铃铛的声音很软，她蹦起来搂住聿九音的脖子把脸埋在他的怀里。好几天没见，她想聿九音想的厉害。
　　聿九音也笑着搂住了铃铛，顺手把铃铛的哥哥也捞起来一起抱着。
　　有，有点突然。
　　小孩一向沉稳，陡然的亲近让他也有点不好意思，但过了一会，还是抵抗不住想要亲近聿九音的念头，乖乖的和妹妹一起窝在聿九音的怀里。
　　就这么腻歪了一会，等老二进去把鬼屋里移动的器材都复原之后，聿九音才放铃铛兄妹下来。
　　“一会绝户村的场景不要在用了知道吗？”聿九音盯住铃铛兄妹。
　　“为什么？”铃铛哥哥不解。
　　聿九音摸了摸他的头：“你一个人造出那么大的幻象不累吗？还是孩子呢，差不多就可以了，让你们玩电脑上网不是让你们去学怎么吓唬人，那是给你们休息用的。”
　　“……”铃铛哥哥没说话，抬头看着聿九音，却只能看到聿九音眼里的认真。
　　他是真的对自己很好。铃铛哥哥抿了抿唇，直到良久才突然放出一样东西在聿九音的掌心，小声在聿九音的耳边说道，“不累的。如果是为了你。”然后就跑进鬼屋里了。
　　聿九音一愣，有点没反应过来。倒是铃铛看得清楚。
　　“哥哥害羞了呢！”铃铛笑嘻嘻的指了指聿九音手里的东西，然后也从怀里拿出一样差不多的交给聿九音，接着就跑进鬼屋找哥哥了。
　　“这是什么？”徐望好奇的看了一眼，却发现是两条古旧的五彩绳。上面斑驳的黑色，有点像是干涸的血液。
　　聿九音没说话，只是盯着这两条五彩绳发呆。这是厉鬼的信物。对于厉鬼来说，如果有心甘情愿追随的鬼道天师，就会把代表自己的信物交给他表示臣服。
　　聿九音一开始并没有收下铃铛兄妹的意思，可现在，两个小孩反而跟定他了。
　　聿九音叹了口气，沉默了好一会才慢慢的把五彩绳系在了手上。说来神奇，就在聿九音把五彩绳系好的瞬间，那五彩绳竟然神奇的消失了。
　　“你……不要紧吗？”容情问了他一句。方才在聿九音默认收下铃铛兄妹的瞬间，容情清楚的感受到聿九音身上几缕鬼气的排斥。
　　“没事儿，不过是两个孩子。”聿九音摇头，“对了，你这会还有别的事要做吗？”
　　“倒是没有。”
　　“那和我去一趟罗丘的那家店吧。这镜子总放在鬼屋不是个事儿。”
　　“好。”容情答应下来，然后打电话让人叫车。
　　——
　　和聿九音所在的鬼屋不同，罗丘的奇趣博物馆直接就开在闹事最好的地段。
　　一路无话，大约半个小时之后，聿九音在容情的陪伴下，站在一家看起来规模不小的店面门口。
　　就是这了。聿九音下车和容情一起走进去看了看，原来是一家专门收集奇怪物品和讲怪谈的店。和那镜子倒是还挺合适的。
　　接着，聿九音又顺势在博物馆里参观了一圈，觉得这罗丘也是个有趣的人，这么多的怪谈亏他能写得出来？
　　容情看出他的想法，在门口的一个门铃上拍了一下，那招牌竟然自己翻了个面。
　　背面写的是，测字算命，铁口直断。
　　所以还是个挂羊头卖狗肉的。聿九音顿时明白了罗丘怪谈的来源。
　　“不过自从前些日子罗丘出事儿，这里的怪谈就不在更新了。来的人也少了很多。”容情的语气带着些怀念，他摸了摸空出来的展台，眼里有些伤感。
　　“你这朋友不错。”聿九音低下身子抱住了容情。“别难受，咱们下次就抓到那个王八蛋。”
　　“嗯。”容情点了点头，闭着眼靠在聿九音怀里。容情没有和聿九音说过，他和罗丘是打小的交情。之前罗丘出事太快，他手里又压着案子，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幸好后面遇见了聿九音，让他感觉不是那么孤独。感受着身后的温度，容情觉得心里的压抑感消散了些许。
　　又过了一会，容情的心思终于平静下来。他抬起头想要和聿九音说谢谢，却意外看到了两人映在玻璃上的画面。
　　有点昏暗的场馆里，展柜的玻璃就像是镜子，显得容情和聿九音的姿势格外暧昧。容情的耳朵泛起了红晕。
　　聿九音，“怕什么？又没别人，再说都一起睡过了。”
　　容情无奈，“别说这么暧昧的话。”
　　聿九音笑，“哪里暧昧？不是实话吗？在绝户村的时候我们青青最喜欢叫哥哥抱着他了对不对？”
　　也不知道为什么，聿九音每次碰见容情都想逗他。容情越害羞，他就越忍不住想看他更慌乱。
　　低下头，聿九音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容情的身上，凑在他耳朵边上小声说道，“真的不喜欢吗？之前还沉迷我的味道，吃完了抹嘴就不认账，你们厉鬼都是大猪蹄子。”
　　聿九音演的高兴，容情彻底无奈，“别闹。”
　　他抓住聿九音的手。聿九音“嘶”一声。容情一下子就想起来他手腕上的伤，心也软了半截。干脆也松了力气由着他了。
　　聿九音见状，笑得更加厉害。他把头抵在容情的肩膀歪着头看他，“容容你这么好会被吃♂掉的。”
　　容情心累，“好好好，你说的都对都听你的。”
　　——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闹着，时间过得飞快。一转眼就到了晚上要吃饭的时候了。容情还有容家的事情要处理，聿九音也得赶紧会鬼屋那头。
　　然而就在临走的时候，罗丘摆在门口的阵法突然引起了聿九音的注意。他觉得那阵法有些眼熟，仿佛在哪里看到过。
　　温泉蛋！聿九音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他伸手拉住容情，认真地说道，“容容，我好想知道那个温泉蛋的意思了，你可真是我的大宝贝！”
　　聿九音忍不住亲了容情一口，然后就把之前罗丘给他的温泉蛋拿了出来。
　　容情本来因为聿九音的吻有点心跳加快，可紧接着就被聿九音手里的温泉蛋吸引。
　　其实聿九音也是突然想起来的。正常来说，温泉蛋放个一两天肯定要坏掉，哪里像现在过了这么多天也没有变质的意思。之前聿九音就一直想不通。现在再看到罗丘留在奇趣博物馆里的这些阵法之后，聿九音突然明白了违和感在哪里。罗丘留下的这个东西，可能就不是什么温泉蛋！
　　罗丘擅长布阵，而会布阵的天师多半也精通幻术。聿九音之前没有往这边想，现在却一下子回过神来。
　　也是当局者迷了。
　　不过知道归知道，罗丘的阵法还是很厉害的。聿九音推算了好一会，才算是找到破阵的法子。果然，在破除了表面的障眼法之后，这温泉蛋不过是一个做得很逼真的模型玩具罢了。
　　聿九音把模型打开，里面掉落出一张纸条。上面只有四个字。丽兹波顿。


第41章 着道了
　　“怎么是个外国名？”聿九音皱眉，他虽然会的不少，可大多都是玄学相关。对于这种纯粹的外国东西就不太擅长。然而容情却是意外熟悉。
　　“是个外国的鬼童谣。”容情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不一会，就查出了这个名字的相关资料。
　　是《鹅妈妈童谣》里传唱度很高的一首。全文的内容是这样的：丽兹波顿拿起斧头，砍了她爸爸四十下，当她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她砍了她妈妈四十一下。
　　按照资料里的介绍，这首童谣原本是根据一桩命案改写的，丽兹波顿这个女孩和继母的关系不好，为了继承父亲的大笔遗产，最后就把继母和父亲都杀掉了。
　　“可如果是这样，就无关鬼神了，罗丘难不成是死在人的手里？还是说他有别的暗示？”
　　“我会叫人在查查，后续有消息了我告诉你。”有了关于死亡游戏的线索，容情一下子就又忙了起来。在把聿九音送回鬼屋之后，他就始终没有露面，只是维持着一天几个电话的和聿九音联系。
　　而聿九音这段时间也没闲着，他有种预感，这次的事情恐怕不仅仅是邪术或者厉鬼作祟那么简单。与此同时，他也翻阅了那本《鹅妈妈童谣》，试图在里面寻找到一些线索。可除了各种千奇百怪的诡异童谣之后，就再也没有什么其他的收获了。
　　山雨欲来风满楼，随着终极游戏的一步步逼近，聿九音和容情也越来越谨慎小心。可那人就像是生怕容情他们压力不大一样，在距离终极游戏还有最后一个礼拜的时候，天师协会那头又出事儿了。居然又有一个天师意外死亡——是协会里副会长秦老爷子的孙女秦莹。
　　秦莹算是青年天师里手段不错的存在，家学渊源深厚，某些程度比罗丘还要厉害几分。可这样的天师，竟然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死了，而且还是惨死。
　　而更令这帮天师忍无可忍的，还是那个死亡游戏幕后主事人的挑衅。
　　他用秦莹的手机在论坛发帖，将秦莹死前五分钟的视频原原本本的上传到了天师论坛里。
　　视频里，数不尽的恶灵在蚕食着秦莹的身体，将她的血液吸干，灵魂吞噬。而秦莹却很坚强，到最后一秒都咬死了牙关没有求饶。可越是这样，就越让人觉得难以忍耐。
　　整个论坛瞬间炸了！所有看到视频的天师在这一瞬间都燃起了怒火。
　　“不可能！秦莹的能力在圈里是数一数二的，怎么可能出事儿？这视频是有假吧！”
　　“妈的王八蛋，有种出来正面刚啊！”
　　“孙子你别停手，接着发帖子，这可是天师论坛，你就不怕我们把你找出来。”
　　聿九音看着论坛里的帖子面沉如水，他仔细的将视频看了三遍，试图想法子找到这人在哪。可最后都以失败告终。这个死亡游戏的幕后主使者实在是太狡猾了。他看起来行事张扬，可实则滴水不漏。聿九音愣是没有找到能够作为切入点的地方。
　　然而就在这时，手机响起，是容情。
　　“你有法子找人吗？”容情那头很乱，隐约还有哭声传来。
　　“有是有，但有个大前提，秦莹的灵魂不能散，另外我恐怕需要见见秦莹的至亲。”
　　“你都要什么东西？”
　　“我要秦莹一根头发，还有他至亲的指尖血。”
　　“你等我。”容情似乎很急，说完了就挂断了电话。而聿九音也赶紧收拾了一下，把找人要用的东西都准备出来。
　　十多分钟的工夫，容情的车就停在了聿九音的鬼屋外。聿九音也不耽搁，带着东西就出来了。
　　他打开车门进去，就看前座那坐着一个老爷子，花白的头发眼圈还是红的，明显是克制才没有失态，多半是秦莹的长辈了。
　　“拜托了。”秦老十分客气。他就这么一个孙女，哪怕是死，也要把孩子的灵魂召回来。
　　“老爷子客气，我会尽力而为。”聿九音不废话，拿出三枚新的铜钱沾血之后，开始推算。
　　鬼道天师最擅长的就是靠着因果卜算。可出乎聿九音意料的是，根本没有结果。
　　三枚铜钱就像是死了一样，没有半分反应，更别说推算方位。
　　“不应该啊……”聿九音眉头紧皱，又添了四枚铜钱。
　　玄学有七为圆满的说法，七天回魂夜就是典型的圆满代表。可即便如此，也没有卵用，还是没有结果。
　　这怎么可能？
　　聿九音顿时就急了。是说人死灯灭，可因果却不会散的那么快，没有道理血脉至亲还健在，他竟然连秦莹一句肉身在哪都推断不出来。
　　“是不太好吗？”容情看出他的顾虑。
　　“我学艺不精，或许老爷子还能另求高人。”聿九音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不必了。”秦老爷子长叹一声老泪纵横，“我认识你师父，也知道你的情况。你是现在玄学圈里最好的鬼道天师。连你都算不出来，莹莹多半……多半是魂飞魄散了。”
　　“也不一定。”看着老爷子瞬间苍老了十岁的样子，聿九音心里觉得很压得慌。
　　如果说罗丘的死，容情的难过只让他觉得唏嘘，那么面前这个伤痛欲绝的老人和论坛里秦莹惨死的画面却真正点燃了聿九音的怒意。
　　生而为人，却妄称为人，这样的东西，怎么配用两只脚站在地面。聿九音突然迫切的想要抓到那个死亡游戏的幕后主使者。
　　冷静下来，一定还有别的法子。聿九音闭了闭眼，强迫自己把心境放平。就在容情打算把秦老爷子先送回去的时候，聿九音突然开口问了一句话：“老爷子，您说个字我听听。”
　　聿九音想到了测字。之前徐望姐姐的事情，他就是靠着测字找到了方向，这次不如也试上一试。
　　秦老爷子回头，看见车外的槐树，下意识说了一个“槐。”
　　这字大凶。
　　聿九音叹了口气，“槐”拆开之后是木鬼，木中之鬼就是棺中之尸。槐字寻人，必定凶多吉少。虽然之前的卜算已经大致知道结果，可现在的双重验证依然让聿九音的心里沉甸甸的说不出什么滋味。
　　“老爷子再说一个字吧！”他避开结果不谈。
　　都是聪明人自然明白聿九音的意思，容情脸色凝重，秦老爷子倒是缓过来一些，缓缓说了一个“寸。”
　　“好字！”聿九音顿时心下一宽，“寸”是寻字去头，正暗合他们现在寻找秦莹却没有头绪的现状。而“寸”字带勾，在测字中意指勾陈，勾陈即为北斗，遥指北方。
　　“先往北走！”聿九音心里有个法子。
　　“你找到了？”秦老爷子十分诧异。
　　容情当机立断叫司机开车，就往北去。
　　“没找到，但我猜是这个方向。”聿九音也不闲着，再次把之前的七枚铜钱拿出来，不过这次，他没有用秦老爷子的血，而是用的自己的血。
　　“你……”容情感觉到聿九音身上发出一种格外诡异的波动。
　　聿九音将他打断，“老爷子，您一会闭眼，不管感受到什么都不要说话。”聿九音嘱咐完，转头对容情说了一句：“容容，你用你自己的鬼气把司机护住，我有法子找到秦莹。”
　　聿九音边说着，边打开手机。
　　果不其然，天师论坛上，那个幕后主使者还在狂欢，他似乎很得意，一张张照片发上去，每一张血肉模糊的背后，都代表着玄学协会死去的天师。
　　“我的收藏怎么样？是不是很美？”
　　“你们好像很生气？可那又有什么办法呢！谁能抓住我？你们谁能抓住我？”
　　“哈哈哈哈，你们这些愚蠢的同伴都以为自己是救世主。所以他们都去见海拉女神了啊！”
　　越说越嚣张，随着一张张死亡遗像的曝光，这幕后主使者的语气也越来越恣意，生怕不能把天师论坛上的天师气死。
　　“畜生！你他妈有种出来！”
　　“别让我找到你，我一定饶不了你！”
　　“可怕，这人一定是疯了！”
　　整个玄学圈都乱了，那些年轻的天师们几乎全部激怒得失去了理智。至于那些老成的，也试图根据这人爆出来的照片来推算他的所在地点。
　　都是天师，找人寻物的法门都是会一些的。然而全都无功而返。
　　但对于聿九音来说，这些已经够了。因为他有特别的手段。看着上面一张张的照片，聿九音反手祭出一张镇魂符。和上次破鬼门降时召唤出来的二十六张不同，聿九音这张镇魂符明显要更加沉重。上面用血画成的符文格外繁复，透着冰冷的杀机。
　　随着聿九音的召唤，一种特别的诡异瞬间将车子整个笼罩在内。前面开车的司机浑身一抖，差点扶不稳方向盘。至于闭着眼睛的秦老爷子也无法自控的打了个寒颤。
　　容情回头，在看见那厉鬼的模样之时也跟着愣了一下。竟然是个格外漂亮的漂亮的少女。不过和铃铛那种天真的感觉不同，这女孩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并且从脖子往下，露出来的皮肤上密密麻麻写满了殄文。而她看人的眼神才是最让人毛骨悚然的，仿佛在她面前的不是人类，而是食物。
　　“我要找到照片上的女人，在北方，路程不超过半天。”聿九音摸了摸少女的头，
　　“嗯。”这少女在聿九音面前十分听话，她警惕的看了容情一眼，在确定了容情没有危险之后，就直接附身进了聿九音手里的铜钱里。
　　原本不动的铜钱瞬间变阵。
　　聿九音仔细推算，终于找到了相对正确的答案，“容容，B市北郊有没有废弃的工厂？最好是年头不长，并且有鬼话传闻的。”
　　“我来查。”容情立刻打给属下，不过三分钟就得到了回复，“找到了，北郊西二营胡同有个小型的镁砂厂，五年前炼制镁砂的时候突然死了个工人，后来厂子就传言说闹鬼关闭了。”
　　“秦莹的尸体八成就在那！”聿九音十分笃定。司机也赶紧开启导航往那边开。
　　——
　　对于现在的聿九音来说，时间就是最宝贵的东西。他之所以能够大致算出秦莹的方位，还是靠着厉鬼的帮忙才能勉强感知到一二。
　　可即便如此，秦莹和秦老爷子的因果羁绊越来越浅，这说明秦莹的灵魂正在溃散。聿九音也十分着急。
　　司机把车开的飞快，一个小时之后，聿九音他们终于赶到了北郊。
　　和聿九音鬼屋所在南郊的热闹不同，北郊作为工业园区就十分冷清了。眼下又是深夜，除了国道上两侧的路灯孤零零的立在这里以外，就再也没有别的了。
　　车子在空无一人的过道上笔直的开着，车里的导航也一直规规矩矩的指路。然而司机开着开着觉得不对劲。
　　“这三公里是不是也太长了一些？”他给容情开车快十年了，大大小小什么地方没去过。北郊这头来的少，但也不是头一次。重点是，他真的觉得很奇怪。
　　司机仔细的看了看导航，紧接着就变得紧张起来。因为他突然发现导航上他们车子的位置就始终没有改变过。
　　“大少，咱们着道了！”司机连忙和后座的容情说道，可紧接着，就像是为了验证他的话一样，后视镜里突然有黑影一闪而过。
　　聿九音脸色陡然一白，手里的铜钱崩落一地，容情立刻伸手把他护在怀里，同时厉声命令道：“立刻停车！”


第42章 来玩游戏吗？
　　在刺耳刹车中，车子终于停下了。而紧接着，面前变幻的场景就让人心底发凉。
　　他们根本就不在什么所谓的国道上，而是在一个不知名的隧道里，最近的转弯处就距离他们不到两米，如果按照他们刚才的车速，结果就是车毁人亡。
　　“大少……”司机倒吸了一口凉气，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容情却没有理会他的意思，反而把注意力都放在了聿九音身上。
　　“要紧吗？”
　　“没事儿。一个半吊子还特么有点本事。”聿九音打了手法决，散落一地的铜钱自行回到他的手里。
　　“我出去看看。”聿九音开车就要下去，却被容情按住。
　　“我去。”容情说着，示意聿九音不要在动了。方才那一下，明显是有东西趁着聿九音忙于卜算趁虚而入。聿九音被反噬肯定很难受了。现在情况不明，容情说什么都不会允许聿九音再去冒险。
　　他让前排的司机把轮椅放下来，然后自己独自下了车。容情操纵着轮椅谨慎的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看起来就是一条普通的隧道。然而容情却敏感的察觉到空气里流窜着的淡淡怨气。
　　他顺着怨气去找，却发现根源就在隧道两侧的照明灯上。
　　这灯有问题。容情伸手摸了摸照明灯下的墙壁。触手冰冷，就是普通的建造石材。然而他再往上看，却发现那照明灯下面的位置好像有一层白色的粉末，容情仔细辨别了一下，竟然是礞石粉。
　　礞石粉算是药材，但在玄学圈，还有另外一种用法。朱砂属阳，礞石属阴，故而可以用来引魂指路。之前聿九音在绝户村度化怨灵的时候也曾经用过这东西，可用在这里的话……
　　容情大致看了一眼，这条隧道进口宽，出口窄，竟也是个漏斗的形状。而隧道尽头顶端处的暗红色血迹，也暗合了引魂者以血引灵的意思。分明就是个放大版的引魂阵。
　　容情深吸一口气，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那么多天师都算不出这幕后主使人的位置。哪怕是聿九音，也很难在里面分辨出因果推算方位。
　　半吊子依然是半吊子，靠的不过是些小聪明罢了。这引魂阵不知道吸引了多少厉鬼来此，整个北郊都被这这些聚集在一起的厉鬼怨灵折腾得乌烟瘴气，天象早就被死死盖住了。至于秦莹的魂魄，更是被囚禁在里面，半分生魂都招不出来。
　　容情想通了一切，就打算回去车上。今天太晚了，他打算明天叫人带着施工队来，直接把隧道里的路灯拆掉。
　　然而就在这时，周围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紧接着，之前在车后视镜里一闪而过的黑影就再度飘了过来。
　　不过这一次，他不是独自偷袭，身后还跟着更多飘忽不定的鬼影。
　　这些东西明显和普通的孤魂野鬼不同，他们没有神志，木然的脸上除了怒扭曲和怨毒就再也没有其他的情绪。
　　隧道很窄，容情坐在中间看起来格外单薄。而那些怨灵已经把容情当成他们案板上的肉，迫不及待的把他包围住，想要开始享用丰盛的晚餐。
　　“容容！”车里的聿九音担忧的喊了一声。
　　“放心。”容情对聿九音摇头，接着就抬起手，伸向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怨灵。
　　比起聿九音来说，容情的手段要更加简单粗暴。恶灵无法度化，那打散了就可以。
　　铺天盖地的鬼气骤然释放，容情魂魄中属于厉鬼的一面终于释放出来。他连厉鬼的真身都没有放出来，只凭着这具人类的身体就能将那些怨灵魂飞魄散。
　　对于厉鬼来说，非我友人，就都是补品，炼化就好。
　　震慑！
　　容情的残暴出乎那些怨灵的预料，分明是一场狩猎，可猎人却成了猎物，不过几分钟的工夫，围在车子旁边的怨灵就全都魂飞魄散。
　　“继续走！”容情上车对司机命令道，接着他把一向收敛着的鬼气整个散发开来。车里的温度瞬间降到冰点。
　　司机打了个寒颤，一脚油门踩了下去，不管不顾的往目的地开去。
　　只能说是真的刺激，那些后续赶来的怨灵遇见了容情的鬼气，几乎在瞬间就灰飞烟灭。可即便如此，他们依然锲而不舍的冲上来。而车轮下面磕磕绊绊的声音，更是像极了骨头被碾碎时候的声响。
　　这哪里是公路，分明就是一条修罗道。等他们开到半山中的镁砂厂时，哪怕车里的温度已经冷到了极点，司机的后背也依然完全被汗水打透。
　　“你留在这别进去。”这一次先下车的是聿九音。司机是普通人，哪怕胆子很大，进去之后也很容易拖后腿。
　　聿九音从口袋里拿出三张符纸，贴在了车门和车窗上，最后一张则是交到了司机的手里。
　　“不管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不要出去。”
　　“好。”司机看了容情一眼，然后赶紧答应下来。
　　聿九音也不在废话，带着容情和已经焦急得不行的秦老爷子往镁砂厂里走。
　　不能怪聿九音着急，眼下秦莹和秦老爷子之间的因果联系已经越来越弱。聿九音现在只能判断出秦莹人在镁砂厂里，可并不知道她的尸体具体被藏在了什么地方。更何况，聿九音不敢赌，因为一旦因果联系彻底断裂，就说明秦莹的魂魄已经完全溃散。死都不能入轮回，对于渡灵的天师来说，这种结果无疑是最悲惨的那种。
　　——
　　夜晚的工厂空荡荡一片，由于废弃许久，到处都是灰尘和老旧生锈的机器。
　　走在厂房里，聿九音和容情十分谨慎，可后面的秦老爷子却有点不安。他手里的罗盘从下车那刻起，指针就一直在不停的晃动。等进了工厂之后，那指针更像是疯了一样转的飞快。
　　“等等。”秦老爷子觉得不大对劲。他习惯性的摆了一个时运阵，同时将黄旗子立在中间。
　　这是茅山教特有的测吉凶的方法。黄旗子不动，代表无惊无险，黄旗子倒地，代表九死一生。如果黄旗子折断，就表示有去无回。可这一次，就像是故意增加秦老爷子的紧张感一样，只听“咔吧”一声，黄旗子手指粗细的旗杆竟然凭空折断了。
　　“这……”秦老爷子咽了咽口水，冷汗瞬间就下来了。“要不你们先走，秦莹毕竟是我孙女。”
　　秦老爷子喘了口气，劝容情和聿九音离开。在他看来，容情和聿九音都太年轻，又都是前途无量，他为了自己孙女，哪怕是地狱都要闯一回，可却不能拉着容情和聿九音陪葬。
　　然而聿九音却直接拒绝：“老爷子，你之前说认识我师父是吗？”
　　“对。”
　　“那这事儿我管定了。先不说玄学圈规矩，众天师当守望相助。就照着您和我家老头的交情，我今天要是跑了，回头还不得被逐出师门？更何况，这里气息紊乱，黄旗子因为什么折的还尚未可知。”聿九音笑着安慰了秦老爷子一句，“老爷子再说个字听听。”
　　“非。”
　　“非为韭芽，自春秋不绝，老爷子此行定能心想事成。”
　　“你……”秦老爷子明白聿九音是在安慰他，可话说到这，在推脱就显得虚伪了。只能在心里记住聿九音的好处，等着事情了了之后再做感谢。
　　然而旁边的容情却听出了聿九音的未尽之语，再看到聿九音把招魂铃拿出来，就更加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没错，这个“非”根本就不是什么吉象而是大凶。一人而立，两肋各中三刀，这人想活着，可不就十分艰难了吗？可聿九音偷换概念是为了安慰已经成了惊弓之鸟的秦老爷子，容情自然不会多嘴把真相说出来。反而推着轮椅往前上了一步，配合聿九音一起，把秦老爷子护在身后。
　　聿九音见他这个动作，就知道容情看出自己隐藏的心思，忍不住朝他笑笑。容情握住聿九音的手，在他的掌心一笔一划写下两个字：“放心”。
　　聿九音点点头，心里顿时暖成了一片。
　　毕竟是一座小型的镁砂厂，工厂厂区就这么大，不过十几分钟就能够走全。可微妙的是，在这十几分钟里，不管是容情还是聿九音都没有察觉到有鬼气或者怨气出没。干净得仿佛在他们进门时感受到的斑驳气息都是错觉。
　　这是怎么回事？聿九音想了半天都想不明白其中的原委，就在这时，月色下，厂区后面的一个小操场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应该是工人们午休时用来放松的地方，可现在由于长时间荒废，已经变得杂草丛生。可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什么，哪里竟远远的传来小孩的嬉闹声。
　　“过去看看！”聿九音和容情很快统一意见往那边走。后面的秦老爷子也一起跟上。
　　就北郊西二营这座废弃的镁砂厂，哪怕是正午天最亮的时候，都不可能有孩子会在这里玩。而现在，根据这边的声音，明显操场里的孩子不止一个。
　　他们好像在玩老鹰抓小鸡的游戏。扮演老鹰的孩子带着一个诡异的鹰脸面具，剩余的孩子们每一个都抓着前一个人的衣摆，随着节奏不停的跑动。
　　“抓不到抓不到！”
　　“嘻嘻嘻，笨死了，抓不到！”
　　“啊！快点跑！”他们玩的十分欢快，每一个孩子脸上的笑容都格外真实。可前提是，要排除他们看起来格外诡异的五官。
　　“对称。”聿九音呢喃出声。秦老爷子更是因为聿九音吐出的这两个字而变得毛骨悚然起来。
　　聿九音说的没错，这些孩子们的脸竟然是完全对称的。不，不仅仅是他们的脸，包括他们身上的每一个细节，脸上的五官，胳膊的长短，衣服的图案……如果人体能够自由折叠，那么以鼻尖为中心轴，这面所有的孩子左右对折之后，身体的两边都能完美的重合到一起。
　　如果只有一个，那自然不是什么可怕的事儿，然而现在，在他们面前却有一群。
　　“嘻嘻嘻”诡异的孩童的笑声越来越大，最后几乎到了刺耳的地步。秦老爷子手里的罗盘已经彻底失控，容情也下意识发出鬼气震慑。
　　然而这些孩子竟然没有任何反应，依旧自顾自的在自己的世界里。他们甚至在玩腻了老鹰抓小鸡之后，换成了捉迷藏。
　　至于聿九音手里的招魂铃，更是始终没有半分反应。
　　是幻象还是代表法器失效？这种诡异的反差让聿九音也变得警惕起来。
　　他和容情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额疑惑。容情的鬼气对于这些怨灵来说，杀伤力是巨大的，哪怕是没有什么神志的，在容情面前也会有最基本的畏惧。至于聿九音的招魂铃，更是最敏感的法器之一，哪怕藏得再深，也一定会被发现。
　　可眼下，他们的手段都没有效果，却只有秦老爷子的罗盘能够预警，这样不符合逻辑的情景是聿九音和容情都不能接受的。
　　“1，2，3，4……”稚嫩的报数声在夜色里格外渗人，就像是在宣告死亡的倒计时。而那些应该四下躲藏起来的孩子的脸，也在这期间有了巨大的变化。
　　他们带着诡异的笑容将中间蒙着眼睛报数的孩子围在中间。接着，其中一个女孩掏出黑色的口袋把他的头套在了里面。塑料袋不断地收紧，孩子在塑料袋下的五官也越来越清晰。
　　“唔……啊……”稀缺的空气让那孩子不断地挣扎起来，可剩下的小孩们还有更多的手段。他们扭曲着脸，将那孩子一点一点从后门拖进工厂的厂房，然后，他们把不断挣扎的孩子放在了切割机上。
　　在切割机开始工作的瞬间，鲜血直接崩裂开来，血点子染上了每一个小孩的脸。可他们却并没有停止的意思，反而不约而同的转过头，用充满了童真味道的笑脸对准了聿九音三人。
　　聿九音立刻心生警惕，与此同时，他突然感觉自己的身后有一阵微妙的气息传来。聿九音猛地避开，将将躲过了突然伸出来的刀子。
　　而旁边容情和秦老爷子却同时变了脸。
　　因为地中间站着的女孩，对于他们来说，实在是太熟悉了。即便她穿着中世纪宫廷风格的宫装，可熟悉的五官依然让他们认出了女孩的身份。
　　正是他们极力寻找的秦莹。
　　可惜的是，眼下的秦莹并没有相认的意思。此时此刻，她左手拎着一把锯子，右手则是握着一把染血的长刀，盯着聿九音的眼神充满了怨毒。
　　而之前那帮杀人分尸的小孩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全都凑到了聿九音的身边。其中一个一把抱住了聿九音的大腿，用邪恶的音调说道，“哥哥，你要和我们玩游戏吗？输了就和那个姐姐一样，永远加入我们。”


第43章 找回秦莹的魂魄
　　“九音！”容情紧张的不行，至于秦老爷子更是把最压箱底的法器都拿了出来。
　　然而聿九音却突然笑了。因为，在这个小孩抱住他的瞬间，聿九音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招魂铃不响，也明白了那些天师着道的原因。
　　这些小孩根本就不是什么怨灵或者厉鬼，而是邪术里用来诅咒的偶人，而对于玄学协会这些年轻天师来说，诅咒这种生僻的东西并不是他们能有一眼认出的。所以秦莹才会着道，法术失效。
　　但可惜的是，碰上了聿九音，哪怕他们玩出了大天，也没有任何卵用。
　　眼下，聿九音低头看着抱住自己大腿的小孩，嘲讽的勾起唇角，直接把他方才的威胁怼了回去，“你连人都不是，打算和我玩什么？”
　　他边说着，边抬起脚直接把抱住自己的小孩踹开。接着，聿九音反手拿出一张白纸，在躲避剩余小孩的触碰的同时，把白纸折成一个栩栩如生的人偶。
　　七十二根锁魂针出现在指间，聿九音将银针在插入纸偶胸口的瞬间，其中一个孩子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诅咒的人偶都有命门，只要控住命门，就能让他们失去行动能力。聿九音同样擅长作偶，因此，这些小孩藏起来的弱点，在他眼里，根本就是小菜一碟。
　　第二个，第三个……当最后一个孩子失去行动能力的瞬间，聿九音一把赤硝洒出，竟是直接在他们周围布了一个地火阵。
　　地火阵，是茅山道术中化解怨气的阵法。然而聿九音却并非是为了炼化，反倒是为了灭魔。地火震中的地火，是三昧真火中至阳至刚的一昧，用来烧掉这些肮脏的诅咒人偶最为适宜。
　　“啊——”随着凄厉的惨叫声，那些小孩的身体终于渐渐露出了原本的模样，竟然是一批木头雕刻的人偶。而他们的身体上下，全都刻满了诡异的符文。
　　“我就说这世界上不可能有完全对称的人。”聿九音看着火焰里不断挣扎的偶人，转头去看身后的秦莹。
　　在那些小孩的下的诅咒被破开之后，秦莹的灵魂也不在试图攻击聿九音，而是安静的站在原地。与此同时，小操场的真实模样，也终于展现在了聿九音三人的面前。
　　血腥味瞬间在空气中弥漫开来，面前惨烈的情景几乎让人不忍心看。
　　秦莹死的实在是太惨了。
　　她被绑在一个椅子上，腹部被开了一个大洞。垂落在身侧的两只手里，各握着一样从腹腔里掏出来的器官。而她的头也被砍了下来，端正的摆在膝盖上。右眼被挖了出来，扔在旁边的地上。
　　秦老爷子身体一晃，直接瘫倒在地上，连哭都找不到调。容情也倒抽一口寒气，只觉得这个幕后主事人一定是疯了。然而聿九音盯着秦莹的尸体看了许久，突然想起之前《鹅妈妈童谣》里的一首黑童谣。
　　“啪喳喀嗤喀嗤咕叽咕叽裂开了，啪喳啪喳喀嗤喀嗤咕叽咕叽断掉了。心脏拿过右手小肠拿过左手 放下头颅放下肝脏玛莉拿起蓝色的眼珠在看着。肺脏拿过右手肾脏拿过左手 放下舌头放下鼻子玛莉割下挂着耳环的左耳朵。玛莉阿玛莉阿，穿著红衣的玛莉留着金色长发的玛莉戴上割下的耳环收下挖出的眼珠。拿起锯子与菜刀转过身。拿着空洞的没眼睛头颅出现在你家的院子里。”
　　这不是聿九音多心，而是秦莹的死法就和这首童谣里写的一模一样。有什么线索在聿九音的脑海中一闪而过。然而还没等聿九音想通，就被秦莹灵魂的动作打断。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感受到了亲人的存在，原本呆滞的秦莹的灵魂突然动了。她好像已经明白自己快要魂飞魄散，看着秦老爷子的眼神充满了歉意。可最后，她还是抓紧时间张开口，无声的提醒聿九音：“小心，不要去水边。”
　　“在坚持一下！”聿九音看出不对，上前一步就想帮秦莹聚魂。然而秦莹的魂魄已经相当不稳，能够支撑到现在，都是因为她身为天师灵魂比普通人更强悍的缘故。
　　就在聿九音走近的瞬间，秦莹的灵魂彻底四分五裂。
　　“莹莹！”因果联系断裂，秦老爷子一声哀嚎令人痛彻心扉。
　　聿九音也因为面前的场景而愣了一下，接着，他就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一样，直接冲到了秦莹残缺的尸体旁边，竟然是要布阵。
　　“九音！”容情本能的感觉到聿九音的情绪不对。
　　但聿九音的动作却远比他还快。三十六枚铜钱瞬间打入地面，直接布成一个聚魂阵。
　　这是茅山道术里最常见的阵法，秦莹的魂魄已散，聿九音想要强行聚魂，这根本就是妄图逆天改命。容情第一反应就是要阻止。但当他看到聿九音的眼神的时候，伸出去的手就这么停下了。
　　聿九音的眼神很沉重，可更多的还是自责。他好像在自责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看破这个幕后主使人布的局，否则秦莹这样的好姑娘也不会连死都不能往生极乐。
　　“他，他要做什么？”原本沉浸在巨大伤痛里的秦老爷子不敢置信的看着聿九音。可容情却并没有办法回答他。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聿九音将手腕上尚未愈合的伤口撕裂，用血把作偶的白纸染成艳红，同时拿出一只特别的笔，从笔杆到笔尖全部都是白骨做成。接着，聿九音将纸叠成人偶，同时用笔在人偶身上，写下一个个诡异的文字。
　　容情一眼就看出那是什么。殄文。而聿九音用殄文写出的内容，是还魂咒。
　　与此同时，秦莹的尸体也一并发生变化，就像是要同聿九音手里的那个人偶同步一样，秦莹的尸体上渐渐也浮现出人偶身上的殄文。可不过一瞬，就又收回去了。但神奇的是，秦莹的灵魂，竟然真的慢慢收拢了。
　　聿九音用的，是降术里的囚降。简单的说就是将人的灵魂囚禁起来，另其不得轮回。
　　这是降术里少有的恶毒术法。据传言，被囚禁在尸体里的灵魂，依旧能够感受到时间和空间的流动，有的中了囚降的人，在开棺的瞬间，还会为了躲避阳光而把尸体的头偏向另外一边。
　　而聿九音用囚降，只是想要强行留住秦莹溃散的灵魂。
　　只能说，就连那个幕后主使人都没有想到，聿九音还会用这种偏门的法子聚灵。
　　秦莹的灵魂一点一点聚齐，只是不能融合，但即便如此，只要稍加温养就能找回。
　　聿九音从地上站起，他脸色苍白，可眼神却充满自信，转头对容情说道，“幸亏聚齐了秦莹的灵魂。容容，死亡游戏的幕后主事人我找到了，你先送秦老爷子回去，然后和我去T市那个温泉旅馆。咱们今晚就办了他！每次都和咱们玩游戏，不如咱们这次和他玩个大的。”
　　“好，我这就叫人过来接。”容情见聿九音笃定，也不多问，直接就给属下打了电话。
　　而旁边秦老爷子，捧着聿九音递过来放着秦莹灵魂的人偶，更是老泪纵横，感激的说不出话。
　　然而眼下的情况却不是道谢的好时机，容情办事不耽搁。确定了这里没有问题之后，就和秦老爷子商量让他在这里等人过来帮他收敛秦莹的尸体。与此同时，他和聿九音一起，坐上来的时候的车赶去T市那家温泉旅馆。
　　在路上，聿九音和容情说了自己的猜测。
　　“你记得之前罗丘留下的线索吗？”
　　“嗯，是《丽兹波顿》。”
　　“今天的秦莹也是，她的死相就是童谣里的一首。还有论坛上的那些照片。被折磨六天，最后第七天被焚尸的，是《所罗门·格兰德》。头在床下，四肢被分尸的，是《死了一个男子》。剩下的也全都能对上。”
　　“你的意思是，这个人是按照《鹅妈妈童谣》来玩游戏？”
　　“对！他的终极游戏死法全部来自于黑童谣。而按照顺序，秦莹的下一首是《弗莱迪会来找你》。”
　　“1，2 弗莱迪会来找你。3，4 锁好你的门。5，6 盖上你的脸。7，8 呼吸将停止。9，10 你永远失眠。”容情准确的背出童谣内容。
　　“就是这个。”聿九音继续解释，“想要符合这首童谣的死法，游戏一定在一个屋子里，并且有床，有门，还要有被子。另外，不会有人在自己不熟悉的地方杀人，所以游戏地点多半是在这人熟悉的地方。至于秦莹他们，都是死了之后才会被移尸，或者藏尸到其他的地方。所以我猜测，能够符合所有黑童谣死亡背景的位置，就是幕后主事人所在的地点。”
　　“另外，秦莹的尸体虽然不全，可她身上穿着的却是类似于和服样式的浴衣。而这种浴衣是日式温泉才有的东西，还有之前罗丘把线索伪装成温泉蛋，肯定也不是随便做的，他一定是意有所指。”
　　“温泉，闹鬼，游戏，童谣，这些东西全都联系在一起，并且还要在B市附近，容容，你能想到什么？”
　　“之前有人玩招魂游戏自杀的那家温泉旅馆。”
　　“对，我没猜错的话，那人一定就在那！或者说，那人终极游戏的地点一定在那。”
　　“明白了。”容情忙叫人调查了那家温泉旅馆的资料。果不其然，在深挖之后，那旅馆竟然还有更大的内幕藏在里面。
　　谁能想到，这家不起眼的旅馆，过去还发生过不少命案，只是都是几十年前的事儿了。
　　“你看，这是当年的连环自杀案。”容情将属下查到的资料说给聿九音听。
　　原来，那家温泉旅馆在几十年前就存在了，不够不是洗浴而是一家酒店，但是神奇的是，这家酒店每个月的六号都会死人。
　　“很有仪式感了。”聿九音评价了一句，“不过我怀疑，哪里恐怕在几十年前就是就有问题的。”
　　“的确有问题，要么是人为，要么是怨鬼索命。否则不可能每个月都在固定时间死人。”
　　“你好像也更倾向于人为。”
　　“没错，你还记得那个游戏的前置任务吗？那个前置任务就带了些催眠和暗示的东西在里面。你一直说这个人是个半吊子，可一个半吊子是不可能在掌握诅咒的同时，还能学会摄魂和催眠。除非这家旅馆的前身就有问题，而这个秘密恰巧被他发现，并且用到了自己的游戏里，就能够解释的通了。至于那个女神海拉，没准就是扯淡的，随便在童话里找个东西凑数罢了。”
　　“所以你是因为我一句话，就坚信他是个半吊子？”听着容情的推测，聿九音看着他的眼神格外诧异。
　　“嗯。”容情点头，语气十分认真。“你是我见过最厉害的天师。”
　　“……”直白的表达让聿九音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容情专注的眼神，更是让他心里有些下意识的发慌。
　　“容容，别这么看我。”聿九音回避了容情的视线，想要说什么，最后还是转移了话题，“其实我还有个别的猜测，等把人抓到之后再说。”
　　“好。”容情点头。
　　而聿九音也稳了稳情绪不再说话。
　　聿九音不知道怎么和容情解释。他总觉得，这个幕后主使人与其说是个有大本事深不可测的人，更像是得到了一个写的十分详细的剧本，然后照本宣科的小喽啰。
　　就像方才他给秦莹聚魂，几乎就是表明了他找到了主使人的位置。如果正常情况，这个主使人发现漏了马脚一定会立刻改变计划。可根据容情属下的回报，温泉山庄那头直到现在还是安静如鸡。
　　这就只有两点能够解释。一个是这人对计划很有信心，坚定的认为不管出了多少变故，他的计划也一样行得通。另外一个，就是他不能改，或者说，他只是一个剧本的执行者，就没有修改剧本的能力！
　　如果真是这样，那只能说玄学协会这次的跟头栽大了，一个剧本就能折进去这么多人，可见那个写剧本的有多么可怕。
　　聿九音想的头疼，一双手遮住了他的眼，是容情。
　　“睡一会吧，我盯着。”容情看聿九音的脸色实在不好，格外担心他。
　　“嗯。到了叫我。”折腾了这么久，聿九音的确很疲惫。他也不逞强，干脆换了个姿势躺在了容情的腿上。容情身上的鬼气让他觉得很舒服，就连方才那一下被反噬发疼的心脏也好受许多。几乎在闭上眼的瞬间就沉沉的睡着了。
　　司机把毯子递给容情，忍不住询问了一句，“大少，聿先生要紧吗？”
　　“没事儿，你路上照常开，尽量稳一些。”
　　“嗯。”司机答应着就不再说话。
　　而容情却轻轻摸了摸聿九音的脸。他觉得这样睡着的聿九音，看起来格外脆弱，也格外让人心疼。
　　——
　　T市就在B市的隔壁。三个小时之后，容情的车终于到了聿九音调查的那家温泉旅馆前面。
　　和脑补的不同，虽然已经是深夜，但是旅馆依旧十分热闹。门口人来车往，还有不少穿着旅馆里标配浴衣的人在散步乘凉。
　　聿九音正巧睁眼，看了一会之后突然就笑了，“容容你说，这怎么大半夜出来遛弯的都是女孩啊！”


第44章 瑰丽之夜
　　聿九音说的没错，这温泉旅馆附近走动的的确都是女孩，而且其中还不泛漂亮女孩。她们身上的浴衣看起来也有些说法，好像长得越漂亮的，浴衣的样式就越精致繁复。
　　这样的情景乍一看的确是很奇怪的。容情也感觉到了蹊跷。他把车窗降下来一些，透过缝隙仔细观察了一下那家旅馆，结果意外发现温泉旅馆的大门口摆着一张公告。
　　#瑰丽之夜，只接待富有魅力的女士。#
　　只接待女士？这个特殊的公告引起了容情的注意。秦莹就长得很漂亮，之前天师论坛上还有人八卦，说秦莹是玄学协会的五大美人之一，放在今夜的温泉旅馆，绝对配得上一张门票了。在加上秦莹身上的衣物碎片，以及秦莹最后的遗言“不要靠近水边”，几乎每个细节都能联系到一起。
　　看来聿九音猜的没错，秦莹果然是在这里出的事。
　　容情心里有了谋算，正打算和聿九音商量怎么进去，接着就莫名生出了一种微妙感。再一转头，正看见聿九音眼里的促狭。容情脑海里顿时闪过不妙的感觉。果不其然，聿九音凑到他耳边怂恿。
　　“容容，入乡随俗啊！人家只接待女孩子呢！”
　　……所以这人到底是怎么想的？想起之前绝户村的时候，聿九音也拎着裙子看他，容情就感觉头疼。
　　可聿九音早就吃定了容情，他故意没骨头一样躺在容情的腿上，撩起眼睛看他，“你不穿我可要一个人进去了。我现在手疼还头晕，容容你都不会担心我吗？”
　　“你……”明知道聿九音的虚弱有一大半是演的，可容情还是拿他没办法。
　　聿九音做事太不计自身，疯起来就跟生怕自己血放不干净一样。而且又过度温柔，什么都敢往回家捡。对于这样的聿九音，如果真不跟着，容情是肯定不放心的。更何况，里面那个主使人说不定很危险，他根本就不可能放聿九音一个人进去。
　　而且聿九音说的也没错，这里都是女孩，他们又没有拿到主使人杀人的证据，如果他们就这样贸然进去，多半在门口就拦住了。毕竟都是女孩的店里，两个男人硬闯算是个什么事儿。
　　最后没办法，容情还是默认了。
　　——
　　只能说这温泉旅馆是真的热闹，都这个点了，周围的夜市也仍旧没有收摊。再加上温泉旅馆在办主题聚会，所以附近卖和服的也很多。
　　司机转了一圈，就把要买的东西都买到了。只是回到车上递给容情的时候表情有点微妙。
　　他在容情十几岁的时候就跟着了，什么时候见过容情被人拉着做这种事儿。重点是，容情虽然身体不好，但光凭气势就不容小觑。可这样的容家大少竟然要穿女装，这让司机有点不敢想象。
　　至于聿九音……他更是很难脑补。某种意义上来说，聿九音的容貌比容情更加招眼，存在感这么强烈的人一个弄不好直接就会被发现吧！
　　然而等一会两人换好衣服出来之后，司机却被直接晃住了眼。
　　天衣无缝，根本就毫无违和感。
　　聿九音不亏是个善于作偶的，化妆技巧也相当好。寥寥几笔淡妆就让自己和容情换了个模样。这会两人凑在一起，聿九音高挑妩媚，容情纤弱精致，只晃得路人都移不开眼。
　　“呃……”司机想说什么，但是最后还是保持了沉默。容情不太习惯的整理了一下衣袖，倒是聿九音格外兴奋的朝着司机飞了个媚眼，一副兴高采烈的模样。
　　还是之前的三句嘱咐，留在车里，看到什么都别出去，符纸贴身放好。聿九音交代完司机之后，就推着容情往温泉旅馆那边走。
　　按照常理这么晚了两个漂亮女孩还在外面晃荡实在是违和感十足，可偏偏混在众多来温泉玩的女孩堆里，就又不显得很奇怪了。
　　旅馆门口，聿九音和容情几乎一出现就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尤其是门口的服务生，他盯着聿九音和容情的脸看了很久。
　　“是我们来的太晚了所以不欢迎吗？”聿九音笑着问他。
　　“不不，欢迎欢迎，我们老板是最欣赏美人的。”服务生忙开口解释，然后便引这聿九音和容情往里面走。
　　和外面的热闹不同，温泉旅馆的里面格外幽静。一水日式小清新画风十分舒适，前提是，不要注意这里的格局。
　　之前老二在提到这里的时候，聿九音就大致看了一眼，知道这里的风水有问题。可现在真正走进来，才发现问题大了去了。
　　自古阳宅有阳宅的修法，阴宅有阴宅的规矩。可这个温泉旅馆的修法，不仅是照着阴宅的法子，甚至连前面的庭院都是怎么聚煞怎么来。
　　“蛊风树，出墙花，暗堂倾家批萝煞。”聿九音小声在容情而耳边念叨。
　　容情仔细看了一圈也心领神会。对于风水，容情不像聿九音这么精通的，但是这些相关内容也能听得懂。
　　蛊风树，就是说的院子里那颗中间有个大洞的古木，这样的树碰见大风天，树洞会呼呼作响。在风水学里，这样的树木最容易招惹孤魂野鬼。至于后面的出墙花，这是招小人的。剩下的，暗堂遮前程，倾家是家破人亡断子绝孙，批萝煞就更不用说了，严重了直接会要人命的玩意。
　　一般的店铺，但凡摊上一个，都会让店主官司缠身前途黯淡。可这家温泉旅馆的主人，却像是要聚集所有阴煞一样，每一处都是破财招灾的布置。可偏偏弄得这么邪门了，这旅馆的口碑却意外不错，游客络绎不绝，甚至还有不少临市的也跟着来这里休息放松。
　　果然大有问题。容情握住了聿九音的手，让他小心。
　　聿九音点头，同时注意到了那名服务生微妙的小动作。聿九音发现，那服务生在带路的过程中，好像偷偷在对讲机上按下了一个特殊键。
　　看来他和容情恐怕是要受到特别照顾了，聿九音心下了然，和容情默契的交换了个眼神。
　　前台距离温泉大门不算太近，大约十分钟后，聿九音和容情终于走到了旅馆内部。
　　虽然是半夜，可大厅里灯火通明，不少还没睡的住客就在大厅里聊天嬉闹。聿九音和容情进去之后，不少人的视线都不禁落在他们俩的脸上。
　　“今天是什么日子，竟然美人这么多？”
　　“下午那个就够漂亮了，这半夜来的两个更惊人。”
　　“个字好高啊！看起来有一米八了吧，是模特吗？”
　　“轮椅上那个才是，小小的，好漂亮。”
　　不少女孩都在窃窃私语，聿九音听见了，大大方方的转头朝着她们笑笑。容情叹了口气，只觉得无奈。都什么时候了，这人还想着都小姑娘。
　　两人跟着服务生走到前台，在短暂的了解之后，意外发现这温泉旅馆果然是有噱头的。他房间型号分为几种，其中特殊房不收房租，但是有要求。今天的要求就是美貌的女孩。
　　漂亮的姑娘总是值得拥有特权。不管是花树下的私汤温泉，还是精致好吃的食物，最好的总是应该俸给最适合的人。
　　聿九音的视线固定在简介这里，那个负责接待的服务员也热情介绍。
　　“两位美女考虑特殊房间吗？虽然已经过了零点，但只要没天亮，就还算在昨天。”
　　“免单？你的意思是不收钱吗？”聿九音十分惊讶。
　　“对。因为后免的私汤小筑只招待今夜最美的姑娘。”
　　“那我和我妹妹商量一下。”聿九音和容情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的想法。然后聿九音一副占了便宜的样子立刻答应了他们的建议。
　　“您是分开住还是在一起？”
　　“我和我妹妹住在一起，你也看到了，她腿不方便。”
　　“嗯，那登记一下您的名字，顺便出示一下您的身份证。”
　　要露馅。容情不着痕迹的看了聿九音一眼，来之前不清楚细节，所以身份证这东西是根本没有的。
　　可聿九音却捏了捏他的手，表示不用担心。然而慢条斯理的从口袋里抽出两张白纸。随手打了一手法决，竟然是幻术。
　　接着，他把两张白纸递到前台工作人员的手里，略带羞涩的说出了自己和容情的名字：“我叫王招娣，我妹妹叫王来娣。”
　　“呃……”登记的人顿时震惊的看着聿九音和容情，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会有人给孩子娶这样的名字？而且还是两个美人。可偏偏手里两张身份证上写得清清楚楚，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聿九音看出他的窘迫，毫不在意的解释道：“哎呀！我家没有男孩，我爹盼儿子盼的和什么一样，就取了这个名字呗。而且我俩还有妹妹，一个叫盼娣一个叫希娣，可惜最后超生费交了一堆，还是没儿子。只能过继我二叔家的堂兄了。”
　　聿九音说的声泪俱下，周围几个听见的都忍不住为他奉上一把同情泪。
　　果然是红颜薄命，长得这么漂亮，背后也都是心酸啊！
　　再加上今天晚上温泉旅馆里都是女孩，就越发对重男轻女这件事愤慨起来。一时间，聿九音凭借着悲惨的身世，和直爽的性格很快打入了一众女孩里面，甚至还有人约着和他一起去泡温泉。
　　演的差不多就得了！容情也是心累，神特么的亲爹没有儿子，好像平时开口就是“掏出来比你大的人”不是他一样。伸手拽了拽聿九音的衣袖，容情示意他收敛。
　　聿九音见好就收，“我妹妹身体不好我先送她去休息，小姐姐们一会聊！”
　　他朝着众女挥挥手，然后推着容情往属于他们的房间走。
　　一路上，容情始终低着头没有说话。倒是聿九音一直在和带路的服务生聊天。
　　“真的可以免单吗？”
　　“可以的。我们老板最欣赏美人。下午住进来的那位小姐也是免单的。”
　　“还有其他人住在这里？真的好想见见啊。”
　　“可以的，就在您隔壁，如果去院子里应该就能碰见了。不过那位小姐好像很神秘，就连晚饭都是在房间吃的。”
　　“是这样啊。”聿九音点点头，越发兴奋了起来。因为在走廊的转角处，他嗅到了一丝不同与众不同的味道。是厉鬼怨气的味道。
　　路越走越窄了，在经过一道长长的走廊以后，所谓的私汤小筑终于露出了它的真面目。
　　和外面不一样，这些独门独院的私汤房全装成了日式和室的样子，至于院子里也种着不少花树。盈盈的暗香在空气间浮动。如果不是进门时候闻到的那丝厉鬼的怨气，聿九音还真没准要被糊弄过去。
　　“就是前面的那个院子。”走到岔路口，服务员站住了脚，用特别的眼神看了聿九音和容情一眼。
　　他似乎有点怜悯，想要说些什么，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就在这时，服务员腰间的对讲机突然想起来，说外面还有其他游客等着接见。
　　“我马上就去。”那带路的服务员也像是害怕什么一样，把手里的匆匆把手里的钥匙交到聿九音手里，然后就走了。
　　临走之前，他又再一次提醒聿九音，一定要遵守旅馆里的规矩。千万不能做违规的事儿，否则后果自负。
　　“没问题。”聿九音说的干脆，但是眼神却落在了服务员的腰间。他清楚的看到，哪里挂着一个小巧的木质人偶，完全对称的雕琢手法，让那枚人偶显得格外诡异。
　　——
　　剩下的路就没有多远了，聿九音顺着号码，很快就和容情一起找到了属于他们的小院。
　　只不过他们刚一进屋，容情说的第一句话就是，“隔壁的女人当然不会出来吃晚饭，厉鬼怎么会吃人的食物呢？”
　　聿九音笑笑没接话。不怪容情厌烦，隔壁怨气的强悍，根本不需要拿出招魂铃，隔着墙壁就能感受到了，就是不知道会不会过来。可这服务员敢把他们安排在这，想必也是有恃无恐了。
　　“这主使者胆子很大，刚杀了秦莹，竟然还敢朝我们伸爪子。果然不受重视又被重男轻女的小可怜就是没有人权呐！”聿九音眨眨眼，调子凄婉。嘤嘤嘤的扑到容情怀里。
　　容情无奈的伸手接住他，已经完全习惯了聿九音的没事儿演一段的戏精本质。
　　两人闹了一阵子，聿九音终于开始办正事儿。说来有趣，这旅馆建的十分古朴。可却偏偏玩的一手好神秘。
　　他屋子里的条例都很有意思，例如晚上六点之后贵宾区将不再有服务员上门服务，不要半夜去室外浴池，还有不能在房间里做人偶……林林总总大概有十几条。
　　“知道的是温泉酒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闹鬼的鬼屋呢。”聿九音打开屋里桌子上的抽屉，果不其然，里面有不少陶土，明显是制作人偶的原材料。旁边还有一张说明，白纸黑字的写着：凌晨三点，染血的人偶即将复活为你除掉你最怨恨的仇人。你敢试验吗？
　　“之前死的人不就是弄这个才出的事儿？警察竟然没管吗？”
　　“怎么管？他是自杀的。更何况，这旅馆就是靠着这个挣钱的。”容情拿出手机，给聿九音看大众点评。发现上面的评论全都是关于这些的。
　　其中有几条引起了聿九音的注意。
　　“这里真的特别有意思，晚上会有些一小惊喜，胆子小的千万别来。”
　　“没有机会住进贵宾房，那边的要求太苛刻了。不过二级房间就有很有趣，半夜突然出现在枕头边上的头颅真的太逼真了！不过感觉老板也是为爱发电，我看到一个人砸了十万说要住一宿老板都没松口。”
　　“真的特别刺激！温泉也舒服，强烈推荐。”
　　“所以过来的人其实很多都知道这边的传闻了？”聿九音十分诧异。
　　“没错，我调查了一下网络预约，自从自杀事件传出之后，这里的生意反而变得更好了。”容情也很无语。
　　聿九音冷笑：“这人吧，就总有不怕死的。”
　　“的确。”容情仔细打量他们所在的屋子，“不过这里的感觉让我觉得和你的鬼屋有些相似。”
　　“毕竟都是装神弄鬼的地方。”聿九音说着，起身沿着墙壁四处敲打，果不其然，在挂着穿衣镜的那面墙上，聿九音找到了他想找的。
　　“这里是空的。有活板门。”聿九音又仔细查看了一圈，很快找到了机关。在活板门打开的瞬间，扑面而来的阴森鬼气让房间的温度瞬间降到了冰点。
　　门后的世界仿佛地狱，而血腥味的来源也终于得到了解释。
　　墙上斑斑驳驳的重叠的全都是血手印，而夹杂在其中的自己，全都是扭曲的救命。
　　而最诡异的是，这些墙壁并不是真正的墙壁，而是镜子。换句话说，当这里的人被厉鬼拖走的时候，能从各种角度看到自己死亡前的绝望表情。
　　“我猜秦莹也发现了这个，甚至还被拖进去过。只是不知道哪个不要靠近水边是什么意思。”聿九音站在活板门的门口往过道里面看了看，深处传来的诡异气息让聿九音十分在意。
　　“要进去吗？”
　　“不，再等等。既然要玩游戏，总要等东道主回来再说。”聿九音心里有数。之前的几件事让聿九音发现一个规律，就是那个幕后主使人每次开始游戏又要有一个准备时间。今天已经死了一个秦莹，如果他想杀掉自己和容情，就需要开始一个新的游戏。所以聿九音推测，这人一定还在准备。
　　这么想着，聿九音突然转头逗了容情一句：“对了容容，距离天亮还有一会，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泡温泉？”
　　他边说着，边大大方方的解开和服的腰带。容情憋了半天，最后还是把聿九音拽过来将他的衣服整理好，同时说了一句，“招娣，你现在是个姑娘，矜持一点。”
　　聿九音被容情这句招娣给说愣了。他眨着眼睛看了容情愣了一会，然后就忍不住笑倒在容情身上，“所以来娣妹妹，你是认命了吗？”
　　容情叹气，遇见聿九音这样的，不认命他又能怎么样呢？
　　就这么的，两人躺在床上，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眼看着天就快亮了。可始终没有什么变故出现。
　　“难道这人放弃了？”
　　“不，他应该是在调整剧本。”聿九音十分笃定。“设计的好好地剧本突然多出一段，你说他会怎么办？”
　　“肯定是手忙脚乱了。”
　　“所以咱们就看看他的智商到底如何了。”
　　果不其然，聿九音话语刚落，就听木门外有敲门的声音传来。
　　“你看这不就来了吗？”聿九音笑着朝容情眨眼。不过两人接下来的动作却很是整齐划一，他们非但没有往木门那头看，反而不约而同的看向屋里的镜子。果不其然，一双只有眼白没有眼瞳的眼，正贴在单面镜后，试图往屋里窥探。
　　1，2，弗莱迪回来找你……正巧就是那首鬼童谣。
　　聿九音和那双眼对视了半晌，突然发出一声小小的惊呼，然后顺手抱住了身边的容情：“呀！来娣你看，镜子后面有个色狼！”


第45章 尘归尘，土归土
　　容情接住了扑到自己身上的聿九音没说话。因为他稍微犹豫了一下聿九音说这句话的目的，结果出乎他预料的是，那厉鬼的动作却远比他还要快。
　　没办法，这厉鬼盯上聿九音很久了。几乎从聿九音进了温泉旅馆，他就开始垂涎。毕竟聿九音手腕上的伤口还没愈合，从中逸散出来的血气，就是最天然的诱饵。
　　然而那厉鬼算错了一件事，聿九音并不是手无寸铁的柔软姑娘，并且屋子里还有一个伸伸手就能让他跪下叫爸爸的容情。
　　因此，就在那厉鬼冲进来的瞬间，容情突然伸手捏住了他的脖颈，狠狠地一摔把他拍在门上差点没把他摔散。
　　厉鬼直接就懵逼了，别扭着个脑袋看着容情半晌没有缓过神来。可紧接着容情身上爆发出的更强大的鬼气就让他浑身发抖。
　　卧槽！为什么这么可爱的妹子竟然是深不可测的大佬？厉鬼欲哭无泪，趴在地上试图装死。
　　可聿九音却并不打算放过他。他从容情身上起来，直接走到那厉鬼边上，三枚铜钱握在手里。
　　“啧，还挺结实。”聿九音笑得温柔，可手里铜钱散发出来的危险气息却时刻提醒着那厉鬼，聿九音在某种程度上，可能比容情还要危险。
　　“……”所以是大佬扎堆了吗？厉鬼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退。
　　聿九音蹲下揉了一把他的狗头：“小朋友，你的偷窥时间结束了，现在换我和你聊聊。快和姐姐说说，你是怎么过来的？”
　　神特么的姐姐！这会距离近了，这厉鬼也终于反应过来，聿九音根本就是个扮成萌妹的纯爷们。再看一眼聿九音妩媚迷人的脸，厉鬼心里也是日了狗。
　　可鬼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因此，他最后还是不情不愿的和聿九音说了自己会来这里的始末。
　　他其实就是被这宅子的风水吸引所以想过来打个野食，可惜前半宿饿得难受，后半宿还遇见聿九音和容情两个大佬。
　　鬼知道强悍成这样为什么还要装柔弱，简直比鬼还不是人。厉鬼说到这，悲愤的看了聿九音一眼。
　　然而聿九音却没有理会他的意思，而是和容情一起去隔壁厉鬼住的屋子看了一眼，接着就不约而同的皱起眉。
　　六魂恐咒，这是茅山术里的十大禁术之一。茅山术向来是渡灵化怨，可唯有六魂恐咒相反，这是一个圈养厉鬼的禁术。可又和鬼道天师那种以身饲鬼为己所用的方式不同，六魂恐咒会渐渐消磨掉厉鬼的神志，让其变成只懂杀戮的怨灵。
　　“看来那些偶人里的怨灵就是这么来的了。”
　　容情点头，“怪不得他这里风水如此诡异，竟然是这种打算。”
　　可聿九音的眉头却皱的更紧。他原本以为这厉鬼就是童谣里杀人的弗莱迪，没想到竟然是个路人。
　　糟了！聿九音下意识感觉不对劲。紧接着，院子里传来的声音就印证了他的想法，是一连串的小孩的尖叫和笑声。
　　纯稚的声音诡异的可怖，再听下去，他们在唱一首童谣。
　　“ 1，2弗莱迪会来找你 。3，4锁好你的门 。5，6盖上你的脸 。7，8呼吸将停止 。9，10你永远失眠。”
　　聿九音拿出招魂铃，发现和之前在镁砂厂的时候一样，没有任何鬼气。容情见状，随手摘掉假发，坐到了轮椅上。
　　“去院子里看看吧！”
　　“嗯。”聿九音答应了一声，推着容情出门。
　　两人走到院子里四下观察，果不其然，就在距离他们不远处的温泉旁，有一群孩子正泡在里面嬉戏打闹。
　　他们听到聿九音的声音不约而同的转过头来，每一张脸上都露出阴测测的诡异笑容。
　　“不要靠近水边！”聿九音突然想起秦莹的叮嘱，他手里方向一转，带着容情就进屋了。可就在他们进屋的瞬间，整个屋子的气氛竟陡然变了。
　　那厉鬼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得无影无踪，而屋子里的活板门后，窗户后，地板下，还有抽屉里，都有不同的窸窸窣窣的声音从里面传出。好像有什么东西藏在下面，拼命用指甲抓挠极力想要从里面窜出来一样。
　　“砰！”是活板门上的镜子碎了。聿九音和容情转头看去，忍不住都睁大了眼。
　　是人偶。数不尽的人偶表情呆滞朝着聿九音和容情走来。他们动作缓慢，但每一张完全对称的脸上都挂着邪恶而诡异的笑容，垂落在身侧的手里赫然握着寒气逼人的利刃。
　　至于聿九音和容情身后，那些在温泉里玩的孩子也在不断地朝着他们聚集。比起前面这些人偶，这些小孩明显要更加灵活，他们排着队，嘴里童谣不停，每一句都是要命的催命符。
　　聿九音终于明白为什么之前每个天师都会中招了。这里玩的竟然不是厉鬼作祟，而是纯粹的武力比拼。带着利刃的人偶和只会用用道术的天师，再加上如此悬殊的人数，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那些天师都只能束手就擒。
　　“容容，你说我们会不会折在这里？”聿九音突然笑了，他转头看向容情，眼里有些特别的味道，
　　容情深深地看了聿九音一眼，然后伸手捏碎了距离自己最近的人偶。顺便把人偶手里的刀交到了聿九音的手上。
　　“哎呀，你怎么这么暴力？”聿九音笑得更开心，然后感叹的说了一句，“我就喜欢你的暴力。”
　　接着他手里刀锋一转，又是一个人偶变成碎片。
　　聿九音的师父善于国术，所以聿九音也跟着学了一些。虽然不到天下无敌的状态，但是对付一些人偶，也并不费力。至于容情，天生鬼子的能力远不如表面那么简单。非暴力不合作的时候，容情一样能够有法子应对。
　　然而木偶这种东西，却是杀不干净的。聿九音和容情步步被逼退，最后背靠背的站在角落里。
　　“吱呀”一声，房间的木门打开，一个穿着和服的男人从门后走了进来。他用几乎贪婪的眼神注视着聿九音和容情。
　　“看来正主来了。”聿九音朝着容情眨眼。容情没言语，但是脸色却完全冷了下来。
　　“真的是太漂亮了，我喜欢你们。你们将是我最完美的收藏。”那人站在众多人偶的身后，神经质的打量着聿九音和容情。
　　“你什么意思？”
　　“字面的意思，别着急，美人总有特权，我愿意给你看看我的秘密。”主使者的脸上的笑容更加诡异，他从怀里拿出一副精致的国际棋盘。黑白二色的格子在夜色里格外刺眼。然而更令人毛骨悚然的，还是他手里的棋子。每一个棋子都是由人骨打造而成，就连棋子的脸，都栩栩如生。
　　国际象棋一共有三十二颗棋子。现在上面已经有了三十颗。而黑子上的国王和皇后格外熟悉，赫然就是秦莹和罗丘的模样。容情的眼神骤然就变了，他垂落在身侧的手一下子就收紧了。
　　而那个主使者却像是生怕刺激不到容情一样，他摩挲着罗丘和秦莹的脸，语气越来越兴奋，“是不是很熟悉，他们都是特别强悍的天师。尤其是罗丘，我整整玩了他三天四夜才断气。而且途中还差点被他用幻术跑掉。他是在我手里活得最长的人，所以他是国王。”
　　“不过别难受，你看到最后这两个格子了吗？白方的国王和王后就是为了你们而保留的。你们将是我这棋盘上最完美的存在。”
　　可以说是嚣张到了极点。
　　聿九音握住容情的手，将他挡在身后，安静的抬头看向那个幕后主使者，露出一个鄙夷的笑容。
　　“什么完美的存在？完美的不是你手里的剧本？可惜你这太蠢了，捧着宝山还要做些本末倒置的蠢事。”
　　“你胡说些什么？”
　　“怎么是胡说？这厉鬼是你勾引来的打算通过阵法把他强行抹掉神志，装到人偶里变成可操纵的恶灵作为最后游戏的刽子手。可惜的是时间太赶了。你没有预料到我和容容来的这么快，更没有想到自己的身份会被发现了。所以你没有办法，才自己上阵。毕竟你就是个半吊子，变不出来一个新的弗莱迪。”
　　“果然是我看中的人，我就喜欢你的天真？”
　　“天真？”聿九音一向不和人废话，主使者已经出现，他要做的，就是把人抓住。
　　手里数张符纸飞出去，每一个都恰到好处的落在特别的角落。
　　谁能想到，聿九音从进屋的时候就布了阵。而主使者脑补的聿九音和容情是自投罗网，殊不知，自己才是被请君入瓮的那一个。
　　弃婴阵。同为玄学十大禁术之一，专门用来对付怨灵的阵法，唯一的缺点就是有伤天和。所以经过弃婴阵的怨灵，将永世不得超生。而这人用了利用厉鬼的魂魄炼制恶灵，聿九音就让他自食恶果。
　　这次聿九音没有用自己的血，而是直接打出一张空白的镇魂符。顿时，屋里所有的人偶都不能动了。他们扭曲着身体不断地嚎叫着，最后为了逃避身体上的难受，直接冲向了空白的镇魂符。
　　“你要做什么？”那人一下子就慌了。可聿九音是不会和他解释的。
　　聿九音将镇魂符收取，接着又反手打出。
　　“谁造的孽，谁就应该自己品尝。”弃婴阵是专门炼化怨灵的阵法，而镇魂符是鬼道天师收拢厉鬼时用到的特殊符咒。
　　因此，当这些怨灵进入镇魂符之后，即便没有聿九音的血，聿九音也能在短时间里控制这些怨灵为己所用。
　　无数怨灵朝着主使者蜂拥而来，屋子里的温度降到了零点，血的味道从四面八方弥漫开来，就连原本干燥的地板都变得湿润起来。
　　主使者试图控制，却没有任何效果。在聿九音弃婴阵生效的瞬间，他的所有准备都功亏一篑。他下意识翻起了手里的本子。可没有，上面的计划还是那么天衣无缝，但是却没有任何一条告诉他应该如何应对处理面前的突发状况。
　　可聿九音又怎么可能放过他？
　　罗丘的死让容情抱憾终身，而秦莹的惨烈结局更是让秦老爷子白发送黑发痛不欲生。还有那些放出来的照片。
　　三十条人命，每一条都是这个主使人应该偿还的罪孽。
　　“1，2弗莱迪回来找你。3，4锁好你的门。5，6盖上你的脸。7，8呼吸将停止。9，10将永远失眠。”
　　孩子天真的笑声让童谣变得诡异莫测。而主使者也终于体会到了那些被他残忍杀掉的人经历过的恐惧。
　　他发现周围的场景慢慢就变了。眼下，他正躺在一间黑暗的屋子里，身下的床单和身上的被子都白得发亮。分明是夏天，可他感受不到任何温暖，浑身上下都寒津津的。最可怕的是，他觉得这屋子里有人在盯着他。
　　有一双眼睛，正在暗中窥伺着他，等他陷入沉睡。
　　当当当，门外有人敲门，嘻嘻的孩童笑声就像是一场无聊的恶作剧。可看过了剧本的他却明白，这不是什么真的孩子，而是弗莱迪来了。
　　他的门锁好了，只要别四处看，这样就不会被弗莱迪发现他还醒着。
　　时间的流逝十分缓慢，而主使者的心也越来越慌，害怕和畏惧终于将他击溃，他控制不住的在屋里寻找。试图找到那个窥伺着他的厉鬼。
　　看到了！正对着床的穿衣镜后，没有眼白的眼正定定的盯住他。
　　走出来了！镜子后的人渐渐变得清晰。他嘴角的笑容拉扯到最大，脸颊都跟着裂开，好像在提前庆祝寻找到猎物的快感。
　　主使人下意识把被子拉到头上，把脸藏起来。不要过来，千万别过来。可都已经被发现了，又怎么可能逃过去？
　　被子上，有一双冰凉的手再不停的摩挲着。他几乎能听到沙沙的声响。接着那手就死死的按在被子上，用被子堵住了他的脸。


第46章 还是太甜了
　　“不，不要！放开我！”
　　喘不过气，不能呼吸了。主使人的眼球因为缺氧而凸起，几乎快要从眼眶掉落出来。口鼻都被蒙住的痛苦更是让他的四肢不由自主的拼命挣扎抽搐起来。
　　可就在主使者以为自己快要死掉的瞬间，被子一下子被掀开了。他还没感受到逃过一劫的庆幸，他的脚就被抓住了。那些诡异的小孩就站在他身边高兴的看着他，至于临着他脚腕的厉鬼，正拖着他往活板门的方向走去。
　　“不，我不去！我不要！”主使者明白尽头等待他的是什么。
　　那间放满了刑拘的房间，不仅有切割用的电锯，还有无数等着切割他身体的人偶。
　　“啊——”主使者惊恐的嚎叫着。他越来越害怕，而更让他恐惧非常的，是他发现所有的人偶的脸都变了，他们不再是自己做出来的小孩的模样，而是变成了他棋盘上杀死的三十个人。
　　他们在朝他索命，并且要将那些残忍手段一个又一个的用在他的身上。
　　“杀了我。求求你们杀了我！”主使者翻滚着嚎叫着，想要避开那些痛苦，可偏偏他死不了，不管流了多少血，经受了多少刑罚，甚至连四肢都被切掉，他依然还活着，神志清楚。
　　“你不配死的这么轻松。”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聿九音站在旁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主使者，他的声音很温柔，可说出来的话却残忍到了极点。
　　“你为什么能够逃过剧本的安排！”那人盯着聿九音，眼神充满了怨恨。
　　聿九音笑着回答，“难道你的剧本里没有告诉你弗莱迪真正的杀人手法吗？不是面对面，而是在梦里。只要你睡着，他就会去梦里杀掉你，要不然，为什么最后一句叫你将永远失眠？”
　　“竟然是这样！”那主使者不敢置信的看着聿九音，接着就直接崩溃了，“不可能！这不可能！我是女神最完美的执行者，我怎么可能出错？我不信！我绝不相信！”
　　“你的女神从来没有眷顾过你，好好为你的罪孽忏悔吧！”聿九音退出主使人的梦境。与此同时，梦境外的容情也正拿着那个主使人留下的剧本好像在思索着什么。
　　就像聿九音猜的那样，这人果然是个半吊子，真正有问题的是这个剧本。这剧本写得太详细了，什么时间布下什么样的阵法，寻找一个什么样性格的人作为游戏参与者。尤其是最后一个游戏，如果不是这人蠢笨，聿九音又突然袭击，他们俩还真没准要陷进大麻烦里。
　　不过幸好的是，一切已经尘埃落定。不管这剧本是谁写的，眼下死亡游戏的主使人终于落网，而死亡游戏也可以彻底结束了。
　　容情那头的人很快带了警察过来，在警方的搜索下，这家温泉旅馆的秘密终于公布于众。
　　利用猎奇这种理由吸引不够成熟的青少年，然后在用一些显浅的催眠技巧，一步一步将他们拉进自杀的陷阱。
　　谁能想到，温泉旅馆繁花似锦的院子里，那些花树下埋着的，都是腐烂的尸体。而这些尸骨就是最天然的养料，滋养着这些怒放的花朵。
　　天彻底亮了，聿九音和容情回到了车上，看着被挂上封锁线的旅馆，聿九音叹了口气，转过头不在看。
　　这世界上永远没有十全十美的结局，唯一庆幸的是，罪魁祸首落网，死去的灵魂终于能够安息。
　　——
　　三天后，温泉旅馆的案子被记者曝光到了网上。与此同时，杀人游戏前置任务也被心理学家用专业的角度仔细做了分析。网友们更是纷纷发出感慨
　　“我的妈，这也太可怕了吧！两个月三十条人命，看得我毛骨悚然。”
　　“最可怕的难道不是那些真正照着做的孩子吗？每天凌晨三点都起来，卧槽，换我肯定不行。”
　　“说到底还是注意教育吧！追求猎奇追求刺激不代表不尊重生命。”
　　奇趣博物馆里，聿九音和容情一起刷着微博，最后不约而同的叹了口气。这案子里有许多不能为人所知的秘密。而罗丘秦莹这些为了惩治恶人而失去生命的英雄，也永远不会被人看到他们的名字。
　　摩挲着手里的棋盘，聿九音小心翼翼的把他放在罗丘生前布下阵法的展示柜里。原本这种作为证物的东西不应该在聿九音手上，可这棋盘实在太诡异，最后警察那边还是通过玄学协会将棋盘给聿九音送了回来。
　　而聿九音思前想后，最终决定将棋盘放在奇趣博物馆里面。
　　容情将轮椅推到展柜前，眼神格外怀念。而当他看到棋盘周围的阵法的时候，心里又不禁泛起一阵阵的温暖。
　　聿九音的温柔永远都是这么恰到好处。小型的百尺崖，是为了帮助这些棋子们聚魂的特殊安排。
　　虽然这些人已经魂飞魄散，但仍有一点执念就残留在这些白骨上，因此聿九音设下阵法，希望能够帮助他们聚魂。
　　容情伸手，摸了摸展柜里罗丘那颗棋子的头，意外得到的温暖回应让他心里多了许多安慰。背后有人抱住了他，是聿九音。容情没有转头，但放松了身体靠在聿九音怀里。
　　——
　　时间过得很快，在短暂的缅怀之后，两人便回到了办公室说正经事。
　　“关于这个案子其实还有几个疑点。”容情把自己后续查到的东西拿给聿九音看。“你知道有鬼门阵的那条隧道是谁修的吗？”
　　“谁？”聿九音被容情这句话勾起了好奇。
　　“吴取。”
　　“吴取？那不是徐望他家用降术害人的私生子？”聿九音十分诧异，接着，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样，将剧本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突然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觉得熟悉。
　　他打开手机找出一张图片，正是之前吴取那里得到的降术最后的孤儿院印章的图片，聿九音仔细对比，发现印章上的字分明和这个剧本上的字迹一模一样。
　　“所以这两人竟然是认识的？”
　　“对，是认识。但和剧本没有关系。那个主使人说他手里的剧本是偷来的。他十六岁以前就是个小混混，后来意外彩票中奖了，才变得有钱。”
　　“真的假的？”聿九音觉得啼笑皆非。这人说的根本前言不搭后语。吴取父子在算计了徐家之后，就变成了有钱人。这主使人就是个小混混，还是个靠买彩票发家的暴发户怎可能认识吴取？难不成这剧本里还教了他怎么结交上层人士？还能说动吴取帮他修那条隧道。这可别当人都是傻子。
　　“但是那边用了很多手段，就连玄学协会的也去了两个。得出的结论都是没有说谎。只有有一个疑点。”容情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猜测，“我查不到他十六岁之前的事儿。这个人就像是凭空变出来的一样。身份证上的信息也是十六岁统一办理的。但是当时为他办理身份信息的人都已经死亡了。”
　　“线索还是断了吗？”聿九音皱眉。然而想起那个主使人粗劣的摄魂术和那个做的十分完整的剧本，聿九音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
　　或许这个幕后主使人的确不知道什么，因为如果有一个真正的摄魂高手，别说改变他的记忆，就是直接把他变成另外一个人也完全有可能。
　　“你能破解吗？”容情也和聿九音有一样的猜测。
　　可这一次，聿九音却摇了摇头，“不能。那是邪术，我会的是妖术。本质上差很多。”
　　“那也没关系，你已经很厉害了。”
　　“不说这个，”聿九音淡淡的转移了话题，“关于那个孤儿院你能查到什么吗？”
　　“现在还没有结果。”容情也觉得很难办。其实在查到吴取的时候，他就已经把整个华国的孤儿院都翻了个底朝上，可却没有任何一家符合他要找的情况。
　　“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是狐狸早晚会露出他的尾巴。”聿九音将剧本又翻了两遍，指着上面的游戏要求说，“容容你看，最起码我们现在多了一条线索，这个孤儿院的多半和玄学协会有过节。否则他没有理由掐着玄学协会这些天师们下刀子。”
　　“嗯，后面我会让人继续找。”容情打开手机把嘱咐交代下去。接着他仔细的打量了聿九音一会，“你的伤怎么样了？”
　　“啊？”聿九音被容情这句话问的一愣。其实很少有人这么直白的关心他，哪怕是徐望他们几个都是小心翼翼的。毕竟聿九音在大众眼中的定位一直都是一个强大的可依附者。至于之前在道观，他师父更是个过得糙的，最经常说的话就是大老爷们一点小伤不叫事儿。所以聿九音也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但是容情不一样，他是真的在担心聿九音。
　　聿九音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的纱布，心里生出一种微妙的情绪。不过很快就被他压下去了。
　　“哎呀，当然是还没好了。”没骨头一样压在容情身上，聿九音使劲儿的叫唤，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一会说手疼，一会说胸口闷。
　　“给我看看。”容情叹了口气，好脾气的由着他和自己闹腾。折腾了半天才算是把聿九音的伤口检查完，确定不要紧之后勉强安心下来。然后他嘱咐聿九音，最近容家事情多，他可能没时间一直盯着他。但是叫人送来的汤要按时喝下去。
　　在临分开之前，容情又郑重的嘱咐了聿九音一句，“如果你这里再有事情发生，一定要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
　　“不用，你忙你的，我能应付。”
　　“不行。”容情摇头，再次重复了一遍，“一定要给我打电话，我会立刻过来。”
　　为什么？聿九音不明白，他盯着容情看了半晌，突然蹦出一句话，“容容，你是怕我死掉吗？”
　　“是啊。”容情捏了聿九音的脸一把，学着聿九音平时的口气说了一句，“招娣，你还没给咱爹招来儿子呢！当然得好好活着。”然后就叫司机开车走了。
　　至于留在原地的聿九音，却是完全愣住，过了好久都没有反应过来。心里就一个念头，卧槽！容容的高冷人设好像崩了。
　　——
　　就这么的，风波过去，平静的日子也随之到来。在容情离开后的几天，聿九音将之前的几个案子分别整理了一下，确定没有任何遗漏的线索之后，就干脆就全都抛在了一边。
　　这也没办法，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线索，孤儿院的地点又挖不出来，聿九音又能怎么办呢？
　　因此，他干脆又把心思放回到了自己手里的两家店上。鬼屋那边他抽空查看了一下app上的任务记录，发现鬼屋的第一阶段任务已经完成，至于第二阶段的任务也相差不多，还是一个客流量的问题。至于罗丘留下的那家奇趣博物馆，生意倒是意外十分火爆。尤其在聿九音更新了镜子和棋盘两个怪谈以后，去的人就更多了。
　　只是聿九音觉得，那些人不太像是去看怪谈的，倒像是去那找人的。而且这些人看打扮非富即贵，明显都是不差钱的主。这样的人怎么会关心什么灵异怪谈？也是十分奇怪了。
　　聿九音一开始不明白，后来也反应过来了。罗丘这家店是个挂羊头卖狗肉的，这些看起来衣冠楚楚的过来溜达，百分之九十是冲着批字算卦的。
　　到底是罗丘留下来的店，聿九音也不愿意罗丘人没了连一点念想都留不下来，干脆也延续了罗丘原本的经营模式。碰见有缘的，就也出手批上一卦，或者测一两个字。
　　也是巧了，聿九音在卜算上的造诣要比罗丘高出很多。因此一来二去，奇趣博物馆的名声在特殊圈里反而比原来还要大。
　　可聿九音懒散，不可能随时都在店里。因此后来有人发现，聿九音手里有两家店，另外一家是西郊的鬼屋。于是，当有人来博物馆找不到聿九音时，就会去西郊的鬼屋那头碰碰运气。
　　不过这些人都很有分寸。不论身份高低，过来都是碰缘分。聿九音愿意给他们看看，那是他们幸运，聿九音不愿意，也没人敢逼他。
　　这些人都是有见识的，心里门清。明白像聿九音这样的能人，哪怕不能顺利交好，也不能轻易得罪的。
　　这一天鬼屋外，老二看着越来越长的队伍敏感的察觉到了一丝不对。
　　“聿哥，最近中年阶层的压力很大吗？怎么我看还有这种岁数的进鬼屋玩啊！”
　　老大也觉得很别扭，“鬼娃和铃铛他们可都是来真的，别吓出心脏病来。”
　　“没事，他们自己乐意呢！”聿九音眯着眼靠在躺椅上，也不解释，随手指了指旁边的杯子。“渴了。”
　　“……”老二无奈，自觉接过杯子伺候聿九音。
　　其实这几天，老二几个也很注意聿九音的身体情况。
　　虽然聿九音和容情都没说，但是他们看得出来。聿九音这次回来明显比平时容易疲倦。再加上容情那边派人一日三餐的送补品，有时候容情还会给聿九音视频，亲眼盯着他吃完才算了事。这样的态度都让他们明白，聿九音可能受了伤。可聿九音自己不说，他们也不敢深问。
　　就连鬼娃都察觉到聿九音的不对劲，不像之前那么淘气，经常乖巧的靠在聿九音的身边陪他休息。
　　因此老二几个都盼着聿九音能消停一会，可玄学协会那些天师却有的是想要来凑热闹的。
　　聿九音最近在协会里的名头很响。毕竟他先破了绝户村，又抓住了死亡游戏幕后主使人。再加上他逆天改命为秦莹强行聚魂的举措，越发引起天师协会里那些天师们的注意。
　　尤其是这两天的论坛，前面最热门的几个帖子都是关于聿九音的。
　　“我的妈，二十多岁，这是从娘胎里就开始学艺了吗？简直吓人！”
　　“是啊！我之前听家里长辈们说，鬼道天师不好修炼，可这个聿九音怎么比咱们这些正统道术的还快？”
　　“那也不能这么说。我看他邪门歪道会的不少，降术诅咒都挺门清，师门也偏僻没听过。再厉害也得小心的好。”
　　“楼上嫉妒的眼睛都快滴血了吧！你管人家会什么呢？行的正坐得端就是正道。你不服气当初秦莹出事儿的时候你怎么不上啊！”
　　“就是，楼上某些人嘴脸太过分。大半个玄学协会都被人玩进去了，不说好好反省自己道术垃圾，反而说要小心救人的人了。我也送你一句话，人在做天在看，你特么也不亏心。”
　　天师论坛上的大部分活跃分子都是些二十多岁的小青年，再加上玄学协会这些天师，不少都是家学渊源，自小就是琢磨道术驱鬼，心思也相对纯净。因此，对于不少人来说，聿九音抓住了凶手，救了人，就是厉害的，他们会本能的对聿九音产生好感。
　　因此一来二去，不少人就生出想要见见聿九音的念头。
　　#想去B市西郊的鬼屋看看，求问有没有一起组队的！#
　　这帖子一出，很快就得到了不少人的回应。
　　可惜的是，聿九音鬼屋的火爆程度完全出乎这些年轻天师们的预料。他们足足抢了好几天，最后竟然还是在黄牛手上买的票。
　　不过到底还是达成了目的，最后这些人约了个合适的日子，一起在B市集合，就为了去鬼屋见聿九音一面。
　　可万万没想到，他们的社会经验太少，在鬼屋门口就被徐望和老大拦住了。
　　“我们有提前预约过的。”
　　“我知道。”徐望拿出他们的票看了几眼，无奈的叹了口气。“可你们的票是假的。”


第47章 抓到你了！
　　假的？卧槽！鬼屋的票还有假的？！这几个涉世未深的青年天师全都懵逼了。
　　徐望也是无奈。
　　他最近确实听很多老顾客说鬼屋火车站附近有卖鬼屋假票的黄牛。可聿九音的鬼屋是提前预约，所以知道鬼屋名声会过来的游客对规矩都门清，真正上当的几乎没有，提起来黄牛票也是当乐子说的。
　　更何况，鬼屋这头一票难求，主要原因还是在接待能力上。就这么一层楼的大小，有一半还被聿九音划成了居住办公空间，最后真正用来建造鬼屋的用地反而并不多。
　　其实在徐望看来，要是聿九音有心做大，把周围的店面租下来或者买下来都可以。然而聿九音懒散，拿鬼屋就当个任务来做，根本不指望鬼屋挣钱。
　　一开始徐望和老三都分别劝过，可后来一想，其实聿九音的套路也很对。鬼屋本来就是个小众的东西，现在红红火火，一部分是受众人群打开了，有点类似于“网红”鬼屋的那种效果。另外一则，就是铃铛兄妹和鬼娃的特殊属性。招财带运的童鬼，不少人在相互安利的时候，都用的是转运的名头，现在还有人把这当庙宇了，觉得晦气就来拜拜。
　　这么来看如果扩大经营范围，反而有可能出现很多问题。别说铃铛兄妹和鬼娃，就他们四个人类员工都忙不过来。况且聿九音这里招人是真的不好轻易从外面招人。鬼屋里可是真有厉鬼的。
　　反倒不如像现在这样，饥饿营销，最是恰到好处。
　　可即便如此，黄牛票这件事也的确是个小麻烦了，徐望琢磨着等聿九音回来之后和他商量一下应对的法子。顺便和休息区里等待的一个熟客借了张门票，递给这几个年轻天师看。
　　“你们看，这才是我们鬼屋的票，上面会有些小彩蛋。”徐望将两张票放在一起给他们对比。
　　他本来是想让他们看看那个会突然出现的鬼娃。结果这些小天师们的脸色骤然变得谨慎了起来。
　　“好强悍的鬼气！这鬼童怕不是要变成鬼仙了吧！”
　　“我的妈，这种地方也能养出鬼仙？还是招财纳福没有伤过人的鬼仙？”
　　“好像还不止一个，这鬼屋里似乎有五个？！”其中一个隐蔽的拿出手里的八卦镜对着鬼屋照了一下，就见里面影影绰绰有五道影子。
　　这几个是来做什么的？徐望眼睛多尖，直接就看到了那人拿八卦镜的动作。与此同时，休息区的气氛也突然改变，就像是突然被调大了冷气，温度渐渐变低了起来。
　　徐望转头往鬼屋那头看，发现铃铛几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鬼屋里出来了，这会正冷着脸盯着几个天师。
　　“我，我们没有恶意。就是来看看。”这几个天师都是小年轻，平时遇见个普通厉鬼还好，像铃铛几个厉害的鬼仙根本连碰都不敢碰。要不是顾忌着地方，恐怕就要吓得当场炸毛掏法器了。
　　老三盯着他们看了一会，大致猜出他们的身份，觉得这不是说话的地方，也怕引起其他游客的怀疑，干脆直接把人带到后面的办公室。
　　“你们到底是来干什么的？”老三十分严肃，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鬼屋里抛出来的鬼娃一直虎视眈眈。
　　这几个天师浑身发凉都快被吓尿了。最后只好吐露事情，“我们就是想看看聿先生真人什么样。”
　　“啊？”老三完全没懂。
　　“就是想见见啊！”提到聿九音，这几个小天师也来了兴奋劲儿，跟倒豆子一样的就把聿九音最近绝户村还有死亡游戏的事儿给说了出来。最后还补了一句，“你们都不知道吗？聿先生是现在玄学协会里公认的第一人！超厉害的。”
　　我当然知道聿哥厉害……对着一帮迷弟一样的小天师们，老三也算是彻底明白了他们的目的。
　　说白了就跟追星要签名一样，觉得聿九音厉害，所以想来见见真人。至于买了黄牛票也是个乌龙，毕竟谁能想到鬼屋的票还能有假的呢！可就算是这样有够笨的。
　　老三叹了口气看着面前的五个小天使，“所以你们都没出过门吗？”
　　“没有！”
　　长这么大都没出过门，这家里是管得有多严。老三都忍不住同情他们了，最后还是徐望厚道，在听完了解释以后，主动告诉了他们聿九音的动向。
　　“聿哥今儿不在鬼屋这头，在市中心的奇趣博物馆，你们要是着急见他现在过去正好。”
　　“哇！那个奇趣博物馆怎么走？听说死亡游戏回来的棋盘就在那里，聿先生还给布了个小心百尺崖。”
　　“想看，感觉聿先生真的是什么都会。”一水迷弟语录相当标准，徐望看着他们也觉得头疼。
　　“算了，我带你们去，免得路上在走丢了。”徐望叫了个车，顺便把人送去。心里琢磨着就这几个倒霉孩子，可别再出点什么乌龙。
　　就这么的，徐望带着人往奇趣博物馆走。一路上，徐望被他们拉着打听了半天聿九音的事儿，最后没办法，就把扒皮妖的事儿给他们简单说了说。
　　“巫术啊！连巫术都能破，竟然这么厉害的吗？”
　　“是啊，真的好吓人啊！我觉得我爷爷都没有这么厉害！”几个小天师越讨论越兴奋，对聿九音真人的期待感更是提到了最高。
　　徐望怜悯的看了他们一眼，突然有点期待他们见到聿九音之后的样子。毕竟wuli九音爸爸是一个真皮丶戏精。
　　不过还真是凑巧了，他们到的时候，聿九音正给一个看着顺眼的中年男人批命。说来也有意思，这中年男人不求财不求仕途，就想要个闺女。这几年是什么法子都用了。
　　聿九音给他批了一卦，直接了当的告诉他，“你命中无女。”
　　“不是吧。”中年男人一脸郁闷。
　　聿九音就逗他，“儿子不也挺好？闺女回头还得被人抢走，儿子还能抢回来别人家的闺女。”
　　中年男人被他说得心动，更何况，聿九音名气不小，都说他是“铁口直断”，现在就连聿九音说命里没闺女，也只能算了吧。
　　可这几个小天师听了脸色却都有点不对劲。其中一个最小的盯着那中年男人看了一会，觉得聿九音说得不对。他家学渊源就在卜算这边。按照男人的面向，人中线条平缓，是有女之相。只是儿子缘分更深，所以显得女儿缘浅薄罢了。
　　所以这中年男人分明是可以求女的。但是聿九音非但说他没有，甚至聊着聊着竟然劝着这男人结扎了。
　　这不是坑人呢吗？这小天师性格纯善，脾气也直，忍不住就开口说了出来。
　　“这位先生观外貌是明显有女的样子，你怎么可以劝人结扎断人子嗣？”
　　“聿先生铁口直断，你可别胡说。”那中年男人明显很信服聿九音。
　　小天师顿时不愿意了，也拿出了点真本事，罗盘一出，就掐指算了起来。
　　“你少年富贵，中年财运平坦。家里多子，妻子和睦。如果我没猜错，你父亲多半是做煤矿生意的，到你这一辈开始转向了货运物流。我可有算的不对？”
　　小天师直接说出自己的推断，那男人顿时十分震惊。因为这小孩看起来十七八岁的样子，模样架势倒是很专业。重点是，他配合面相手相还真算得八九不离十。
　　有点神了！博物馆里不少人都注意力都放到这里。
　　而那小天使见中年男人默认了，就知道自己算得没错，也压不住委屈，冲着聿九音嚷嚷，“我本来以为你特别厉害，结果竟然是这样的人。断人子嗣是要遭报应的。”
　　之前多崇拜，幻灭之后就有多怨恨。五个小天师盯着聿九音的模样，怨念的好像他是什么始乱终弃的大猪蹄子。
　　这下，就连那中年男人的脸色也变了。有女却说无女，聿九音这心里到底打得是什么算盘？但他到底不敢得罪聿九音，面上还是客气的。
　　聿九音叹了口气，觉得头疼。心里想，这小孩到底是哪来的？怎么一点分寸都没有。
　　就在这时，容情从外面进来，一眼就看到里面的混乱。
　　“怎么了？”容情这一句话，打破了屋里的尴尬。
　　五个小天师看见了他，第一反应就是给容情行礼。毕竟容情虽然不是天师协会的人，可却一直帮着天师协会解决了不少麻烦事儿。因此天师协会的天师们都对他很尊重。至于商圈里这些，更是不敢开罪这位财神爷。
　　聿九音见他来了，也摊摊手，表示没事儿。然后转头对中年男人说，“他说的没错，你是命理有女，但是代价很大。所以我才劝你不要强求。”
　　“什么意思？”中年男人已经开始怀疑。
　　聿九音无奈的和他细说：“我之前算了你的姻缘线，发现你妻子是个命里无女的命格。所以即便你有，你妻子也会因为生这个女儿难产死亡。之后，你会觉得亏欠闺女而加倍对她好。但你的三个儿子却因为你的忽略而嫉妒幼小的妹妹，并且怨恨这个妹妹，身子还觉得是她害死了母亲。”
　　“所以在你死之后，你的三个儿子会由于家产而争论不休，你的女儿也会因此受到连累。最后所嫁非人。”
　　“这怎么可能？”那小天师不敢相信。
　　聿九音将之前中年男人写的字放了出来。是个“尽”字。
　　“尸字当头，应在二月。现在是八月份，我若说你有女儿缘，你必定求女心切。九月怀胎，二月就出事儿了，可不就是早产母夭之相？”
　　“……”中年男人听得一身冷汗，至于那个说聿九音故意误导人的小天师更是哑口无言，脸涨的通红。至于其他几个也全都睁大了眼瞠目结舌的看着聿九音。
　　知道这几个没有坏心，聿九音也想点拨他们几句，因此又多说了一些。
　　“批字算命都是推测天意，既然知道天意不够完美，何必还要讨个明白，留有遗憾？至于你……”聿九音对那男人说道，“你现在有两条路可选，一是强行求女，妻离子散。二是现在回去好好教育你的三个儿子，等你儿子到了年龄，自然会有好姻缘。三个儿媳妇也算是闺女了。以后还会有可爱的小孙女长伴膝下。取舍得失都在你一念之间。”
　　“多谢聿先生指点。”那中年男人连连道谢，不由得庆幸自己之前没有得罪聿九音。要知道看一算十，这样的本事可不是一般天师能有的。
　　而旁边的容情见事情了了，也干脆直接了当的撵人。他叫自己的秘书先带几个小天师去吃饭，然后把自己带来的餐盒打开摆在桌上。
　　聿九音盯着看了一会，虽然和平时老管家送来的不同，可还是温补的作用那些食物，干脆直接对容情说，“我真没事儿，你不用总这么担心。”
　　容情没回答，直接把汤盛到了聿九音的碗里，明显是要盯着他吃下去了。以往这些事都是徐望来做，可如今换了容情，却多了一重让聿九音无法拒绝的压力。
　　毕竟聿九音最没辙的就是容情这种认真，只能喝下去。不过汤一入口聿九音就觉得味道和之前的有些变化，不太像容情家厨子的手艺。而且今天容情身上也好像多了几分烟火气。
　　聿九音鼻子多灵，直接凑到容情身边闻了闻。
　　容情一激灵，可两人离得近，也没躲开。聿九音忍不住笑得更开心，果然是容情的手艺。
　　容情也没想瞒着他，见他高兴，又给他添了小半碗汤。
　　聿九音一直标榜自己没事儿，可最近吃的不多嗜睡也是事实。可容情上次带来给聿九音号脉的大夫却说聿九音一切无恙。越是这么表面的风平浪静，就越让容情在意。
　　就这么的，他们俩吃着饭，有一句每一句的聊着。而外面几个小天师吃完饭也被秘书带回来了，这会站在聿九音办公室外有点不知所措。尤其是最小的那个，都快急哭了，刚见到偶像就把人得罪了，作为迷弟他真的太不专业了。
　　聿九音那么厉害一个人，和秦莹素未蒙面，就为了给她聚魂，连逆天改命的法子的法子都用了。而且看容情那个意思聿九音可能身体也不好，一定是帮秦莹聚魂之后有的后遗症。这样的聿九音怎么可能故意断人子嗣？
　　他们真的是脑子被门挤了才会这么误解他，现在好了，都不知道有什么脸站到聿九音面前。
　　最后还是聿九音吃完了饭，自己把人叫进来问问情况。
　　“对不起。”之前误会聿九音的小孩一进来就给聿九音鞠了个躬，看那样子也是羞愧到了极点。
　　年纪小点，办事儿冲动，可没有什么歪心思，聿九音倒也不怎么在意。
　　“没事儿，别放在心上。你这年纪能算到现在的程度已经很不错了。”
　　“真的吗？”小孩原本蔫哒哒的，被聿九音这么一表扬，直接就兴奋了。丝毫没有反应过来，聿九音也就比他大个五六岁的样子。
　　至于其他的，见聿九音不是那种高冷的，也凑过来自我介绍。这五个小天师最大的二十一，最小的才十七岁。说来也巧，都是家学传承，是那种典型的家养系列。两个精通卜算，一个是抓鬼，两个是请神祭祀。这次过来就是为了见聿九音一面。
　　“所以你们最后去鬼屋玩了吗？”聿九音听说他们先去的鬼屋，就顺口问了一句。
　　“没有。”五个人顿时又蔫了。
　　“没买到票？”聿九音好奇。
　　“买到了！”提到这个，五个小的就生气。“买到假票了！”
　　他们一人一句，七嘴八舌的把之前的经历说了一遍，到了最后，还把自己的票拿给聿九音看。
　　“聿哥，你看哪个黄牛太过分了！这不是在外败坏你名声吗？”
　　“哼！下次见到已经好好给他算一卦。”
　　聿九音也促狭，“那你们出门之前怎么没给自己算一卦？二百五的票你们也敢买，这不是交智商税吗？出来的时候家里人没交待吗？”
　　“没有啊！”
　　看着五脸茫然，聿九音和容情对视一眼算是明白了这五个小的情况。得，一水温室里的小白菜。
　　就这么的，又聊了一会，聿九音和容情有事儿要说，就让他们几个先去外面玩。顺便要了他们长辈的联系方式，挨个给报了个平安。就这么几个傻小子，到底是怎么放出来的。聿九音也是哭笑不得。
　　可更让他无语的，还是这帮小孩的长辈。真不愧是傻白甜的家长，听说孩子在他这，一个比一个心大。根本不带担心的。
　　聿九音无奈的摇摇头，越发想不明白，就天师协会这帮天师们到底怎么招惹了其他人，那个写剧本的可以说是和天师协会的天师们不死不休了。
　　容情看出他的想法，叹了口气，“你遇见这几个都是好的。”
　　“我猜也是，一个老狐狸没有，那个坑爹的app是怎么出来的？你不知道，一开始那app还主动给我接抓鬼任务。”想到刚来B市的事儿，聿九音也忍不住笑了。“对了容容，你今儿过来有事吗？”
　　“嗯，你对古董有兴趣吗？”
　　“怎么说？”
　　“B市过两天有个拍卖会，我想找你掌掌眼。”
　　聿九音翻了翻容情递过来的册子，看到最后一页的时候顿时明白了容情的意思。
　　最后的拍品是个小巧玲珑的玉符，说是鬼谷子流传下来的法器。其实不是聿九音这种鬼道天师用的东西，倒是和天一教那些老道士更相配。可很明显，容情是看中了他的用途了，单纯弄来给聿九音护身用的。至于为什么想买给聿九音，原因和显而易见，可聿九音还是明知故问。
　　“容大少爷要买古董还用的着我掌眼？”
　　“别明知故问。”容情耳朵有点发红。
　　“我真不知道，容容你和我说说。”聿九音把册子递给容情，“不说明白我不去！”
　　“你……”容情抿了抿唇，指了指最后的一个玉符。
　　“谢礼？”聿九音不依不饶的逗他。
　　容情最后被逼的没办法，只好说了实话，“不是，只是想送给你。”
　　“哎呀！容容你怎么这么可爱？”聿九音靠在容情身上笑得十分得意。可过了一会又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其实你不用太担心我。”
　　聿九音这话说的轻松，可容情却听出些厌世的味道，再看他神色，又觉得是错觉。容情皱眉，“我担心你是因为我在意。你不想让我担心，就不要不计后果。九音，我的朋友很少。我不希望最后只能缅怀。”
　　容情这话说的一针见血，聿九音盯着他看了良久，突然勾起唇缓缓笑了。“容容，你知道吗？这就是我喜欢鬼的缘故。因为鬼轻易不骗人。”
　　所以你被人骗过吗？还是被不轻易骗人的厉鬼骗过？容情很想问出来，可聿九音的笑，却让他觉得心尖都跟着颤了一下，酸得他发疼。容情最终选择了沉默，伸手抱住聿九音。
　　——
　　那天到了最后，聿九音还是答应了容情的邀请。不过等到了最后去参加拍卖会的那天，容情过来接聿九音却发现他身后跟了一串的小尾巴。
　　老大和徐望几个还好，可以留在鬼屋。这五个小天师这几天已经完全被聿九音降服，恨不得比铃铛还黏人。再加上听说有鬼谷子流传下来的法器，越发兴奋，想要求长见识。
　　容情最后无奈，干脆又叫了一辆车把五个人带上。
　　这次的拍卖会算是比较隆重的哪一种，能够接到邀请函的都是非富即贵。可以容情的身份，别说多带五个，就是带着一个连进去也不会有人拦住他。
　　可偏就这么巧，这五个小天师一进门就碰见了熟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卖他们假票的那个黄牛。


第48章 奇怪的六个人
　　一个卖假票的黄牛竟然也能进来拍卖会了？！五个小天师顿时就震惊了。
　　聿九音逗他们，“这是一个有身份的黄牛。”
　　神特么的有身份，五小只无语，“聿哥你是认真的吗？”
　　不过即便如此，他们还是主动围了上去。倒也不是因为钱，主要还是不服气，想要说个公道。
　　聿九音和容情对视了一眼，慢悠悠的跟上，免得几个小孩没分寸，回头在闹出事儿来。
　　可走近了之后，聿九音听他们对话就哭笑不得。这黄牛倒是个能言善辩的，开口就是我家穷，上有七十老母，下有三岁小儿，妻子病重在床，我也是没办法。
　　偏这人面向也巧，还真是个中年凄苦的面向，一时间五个小孩也就傻白甜的信了。
　　突然感觉玄学协会的未来有点危险。
　　聿九音无奈和容情交换了个眼色，容情心下了然，叫秘书去查了查这个人的身份。结果一出来，聿九音看了一眼就直接被逗乐了。
　　这黄牛还是个老熟人。之前云月那件事里有个来鬼屋找麻烦还想泡聿九音的脑残富二代，就是叫吴天仁的那个。
　　他进了鬼屋之后差点被吓出神经错乱，足足缓了小一个月才算是勉强缓和过来。后来也是彻底怂了，他根本不敢找聿九音的麻烦，就连直播也收心不开了。在家里一直养着，不敢出去惹事儿。
　　就因为这个，吴天仁的爸爸还特意来感谢过聿九音，觉得是聿九音治好了他儿子不着调的臭毛病。要不是吴天仁怂聿九音怂的和什么一样，吴天仁他爸肯定是要把吴天仁给踹去鬼屋像徐望那样给聿九音打下手的。
　　现在圈子里谁不知道聿九音那鬼屋是个福地，没看徐望自从跟了聿九音之后，徐家都跟着复起了吗？就自家这个傻儿子还不知道去抱大腿。
　　至于这个卖黄牛票的，不是别人，就是当初陪吴天仁直播的几个跟班之一。后来吴天仁的直播散了，他也跟着丢了工作。没办法只能干起了最熟悉的哪一行——倒卖门票盗版碟片。至于倒卖聿九音鬼屋的门票，还真的是头一次。
　　毕竟火车站那种地方，会买鬼屋票的也少。这黄牛完全是看五个小天师年纪小又好骗，所以才干脆捞了一笔。
　　可他没有想到的是，今天冤家路窄，竟然在这里遇见了。这拍卖会是他求爷爷告奶奶才混进来当服务员的。一天工资抵得上他倒卖黄牛票半个月了，说什么也不能搞砸，所以一被抓住，他就赶紧使劲儿装可怜。
　　“真的，你们相信我，我虽然是黄牛，但也是有底线的黄牛。真的是头一次卖假票，我也是从别人手里进的，给你们之前真不知道那票是假的。”
　　“不应该吧，你不是见过真票长什么样吗？”
　　“别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见过真票长什么样了！卧槽！”那人还在抵死狡辩，可当他看见聿九音的脸的时候，噗通一声就坐地上了，脸色惨白如纸。
　　“小小小老板你好啊！”他一眼就认出了聿九音的身份。
　　聿九音也不废话，指了指旁边五个小天师，“这几个是我弟弟。”
　　“对对对对对不起。”那黄牛吓得都快尿裤子了，赶紧掏出裤子里的钱包，把里面所有的钱拿出来放到五小只手里，然后一溜烟转头就跑。
　　什么工作什么挣钱全都顾不上了，毕竟保住狗命要紧。
　　“聿哥好厉害！”五小只对聿九音的崇拜顿时又生了一个档次。
　　可聿九音却被黄牛的反应吓了一跳，转头问容情，“容容，我有那么可怕吗？”
　　容情点头，“是啊！鬼见愁。”
　　聿九音立刻嘤嘤嘤：“男人心变得好快，分明之前邀请人家来的时候不是这样。”
　　容情摸了摸聿九音的脑袋：“招娣，我是不是应该给你准备一条粉红色的小裙子？”
　　聿九音无语，“容容你学坏了。”
　　容情倒是笑了，“近朱者赤。”
　　聿九音心累，觉得在容情这里，招娣这个梗算是过不去了。
　　两人一来一往的闹着，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而拍卖会也随之开始。
　　就像之前简介上介绍的那样，这次的拍卖会规模很大，其中绝大多数都是少见的古董。
　　甚至还有一副八大山人的《山水卷》，直接拍了1.1615亿的高价。
　　“这些古画这么值钱的吗？”几个小天师看了都暗自咋舌。
　　“当然了。”聿九音和他们解释，“八大山人传世作品不多，山水长卷尤为罕见。这幅《山水卷》是迄今为止所知存世尺幅最大的八大山人山水作品，占了一个最字，你说贵不贵？”
　　“也是。”几个小天师纷纷点头。
　　可容情的心思却并不在这些奇珍上，他在等最后那枚玉符。不过最后还是很顺利，虽然有不少人都有心思收取，可容情中意其他人出价就要犹豫。
　　毕竟真拼财力，他们拼不过容情，与其如此，不如买个好给他。
　　最后，容情顺利的把玉符拍了下来。
　　“还真是好东西。”这边有服务生把东西送下来，聿九音先容情一步将玉符拿在手里把玩了一会，看着容情的眼神格外深邃特别。
　　容情没说话从聿九音手里抽出玉符，给聿九音贴身带好，也像是不经意的说了一句：“好东西也要给合适的人。”
　　聿九音勾了勾唇角，不置可否。倒是旁边的秘书凑过来，压低了嗓音和容情说了句话。
　　“大少，有人想和你商量，问你那枚玉符能不能割爱。”
　　“不能。”容情直接了当的拒绝，秘书得了回应，便完整的转告给了那个和他打听玉符的人。
　　这原本只是个小插曲，可后来的几天，聿九音就发现了不对劲。
　　之前聿九音为了锻炼五个小天师，就顺手把他们扔到了奇趣博物馆那头。
　　这五个也是有真才实学的，日常帮人测个字算个命理看个风水是没有问题的。可这两天，他们却全都反应奇趣博物馆里每天都会来几个很怪的人，他们也不找人测字看面相，也不像是喜欢猎奇参观博物馆里的特殊物件，倒像是在这边找什么东西一样。
　　“聿哥，我觉得最奇怪的一点，是他们身上都带了点鬼气。”
　　“鬼气？”聿九音也来了兴趣，干脆下午自己就去博物馆里转了一圈，可就这么巧，听五个小的的说法，这帮人应该是来找聿九音的，可聿九音人去了，他们反倒不来了。
　　聿九音足足等了两天都没有等到人，这几个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竟然无影无踪。而最令聿九音怀疑的，还是那些人身上的鬼气。
　　聿九音感觉，这鬼气不像是一般厉鬼留下的，倒像是纠缠许久之后染上的。
　　“这就有点奇怪了。”聿九音调了馆里的录像查看，却意外发现几个人很谨慎，摄像头根本就没拍到他们的正脸。可聿九音还是察觉出来不对。
　　聿九音发现，这几个人身上隐约有死气，像是马上要大难临头的模样。而且更诡异的是，聿九音发现，这些黑衣人的魂魄全都不全。好像少了一缕生魂，所以面部表情看起来才格外呆滞。
　　“聿哥你也发现不对了是不是？”五小只里最小的那个和聿九音细说自己这两天的观察。
　　“他们第一天来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这几个人面门已经青到发黑，是大凶之相。我当时说想帮他看看，结果这几个人见了我跑的比兔子还快。后来施洋也注意到了，结果他们看见施洋，比看见我还畏惧。看着像是要吓尿了。”
　　施洋就是五小只里擅长抓鬼的那个。
　　可即便少了一魂，这几个穿黑衣的也仍旧是个活人，他们怕施洋是什么缘故？聿九音听完就更觉得奇怪，“的确很蹊跷。他们如果真被什么东西缠住了想要求救，没道理见到你们还要跑。”
　　“不会是来偷东西的吧！”
　　“偷什么？鬼器吗？这里面可没有什么值钱的物件。”聿九音是怎么都想不明白，干脆转手把视频给容情发过去了。
　　术业有专攻，玄学他在行，查人这些事儿还是交给容情这种专家吧！
　　果不其然，半个小时后，容情那头有了结果。不怪眼生，这几个人都是外来的，就说是一个姓汪的富商雇来的保镖。
　　“保镖？那来我这干嘛？”
　　容情叹气，“可能是和玉符有关系。上次拍卖会结束之后，汪家派人来找我说想求那玉符用一下，然后被我给拒绝了。不知道现在来你这是不是还是为了这个。”
　　“这汪家是干嘛的？”聿九音越听越觉得奇怪，这玉符作为法器是顶尖的东西，但玉质本身十分普通，就占着一个好年份的便宜。因此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并不算是什么太招眼的老物件。汪家如此在意，倒是引起了聿九音的怀疑。
　　而容情的回答更是验证了他的猜想。
　　“汪家是专门做玉器生意的，容家在玉石方面没有涉及，具体情况我也不太了解，还得再查。但是圈里人说他们家的东西不太干净，国内是没有什么人敢接手的，一般都是往海外去。”
　　“不干净？难道是土里的？”
　　“嗯，有这个传言。但是都没什么证据。汪老爷子那人又乐善好施，所以即便有人觉得膈应，面上还都是交好的。”容情说完，又嘱咐了一句，“他们家还是有些麻烦的，你先别动，我马上过去。”
　　“不用，你忙你的，等找上门来在说。”聿九音倒是不在意，可紧接着，五小只却接到了徐望的电话。
　　“聿哥在不在？”徐望语气极其急切。
　　“在的，他在和容先生打电话。”
　　“那正好，你让聿哥接一下，我有急事。”
　　“怎么了？”聿九音接过手机。
　　“鬼屋这边出事了。”徐望难得慌乱，“方才来了一伙人，一共六个，拿的都是假票。老三本来想拦着，结果发现他们身上好像有枪。”
　　“长什么样？”
　　“凶神恶煞的，看起来还很晦气。”
　　“先报警，我这就回去。”聿九音也急了，听徐望的说法，这几个人多半就是之前在博物馆里鬼鬼祟祟那几个。他们在这里没有找到什么空子，所以现在转头去了西郊的鬼屋。
　　这就很麻烦了，徐望他们几个都是普通人，那边的游客多数也都是普通小青年，那些人真要动起手来，恐怕都得吃亏。
　　聿九音想着，忍不住又多嘱咐了一句，“不行就让铃铛和她哥哥还有鬼娃直接动手，出了事儿我担着！”
　　可电话对面的徐望在沉默了几秒钟之后，和聿九音说道：“聿哥，你说的可能有点晚。刚才鬼娃已经哄着老二已经把人带进去了。”
　　“带哪里？”
　　“鬼屋二期。”
　　“……”聿九音本来焦急的情绪瞬间就平静了下来，至于旁边的五小只更是眼里充满了怜悯。
　　鬼屋二期啊……去哪不好非去哪里，他们记得鬼娃最近又在网上找了不少资料来着。
　　这么一来，聿九音倒也不着急了。干脆坐下等着容情过来，一起回去鬼屋那边。
　　——
　　而眼下，进了鬼屋的那几个人，远比聿九音他们脑补的还要惨烈。


第49章 鬼娃的表演
　　自从上次鬼屋二期被毁之后，聿九音就把二期换了个方式，原本的宿舍设定都拆掉，换成了绝大多数场景都能配合的活板门和背景墙纸。至于里面的零碎道具和摆设，也都嘱咐了老三，就按照鬼娃的需要来安排。
　　鬼娃有心思，也爱玩，聿九音一向宠溺自家崽儿，只要不越底线，也全都由着他。这下二期直接就炸了！
　　原来的男生宿舍就可怕得不行，现在的任意门更是直接把通关难度提到了顶点。
　　每次最多进去六个人。可在走过最初的通道之后，这六个人里的每一人在推开门之后都可能进入不一样的场景。绝户村那个，都算是简单的了。你永远猜不到进门之后，等待你的会是什么。
　　就这么的，六个黑衣人进入了鬼屋。
　　“看起来就和普通的鬼屋没有区别。”
　　“别管那些，先找到老板要的东西是正经。”
　　“可这里真的有吗？黑黢黢的根本什么都看不清楚。”
　　“不管在不在，都得好好找。我之前查过，鬼屋二期的后面就是办公室和住所，那个能招福纳财的法器一定就在这两个地方。时间不多了，找不到咱们谁也活不成！”
　　这么说着，这六个人的脸色越发沉闷。其实早在聿九音鬼屋名气刚打起来的时候，汪家人就盯上了他。只是那会觉得没必要，所以也没有出手。
　　至于这伙人之前在博物馆踩点，一个是想碰碰运气看看聿九音用来招财的法器藏在哪里，另外一个，也是想看看聿九音手里到底有多少人。结果意外发现，竟然光天师就有五个。尤其是那个施洋，最让人觉得胆战心惊。
　　施洋身上带着的祖传驱鬼法器，会令他们本能的感受到畏惧。再加上博物馆哪里就是有钱人碰运气找人算命批字的地方，根本就找不到聿九音能聚气招财的法子。
　　现在进了鬼屋，也是想实际考察一下。可万万没想到，进了鬼屋之后，竟然是另外一种感觉。
　　“你们觉不觉得这里有点怪？”走在昏暗的过道里，六个人多觉得身上凉丝丝的。重点是，空气里好像有什么特别的躁动因素，让他们凭空生出莫名的恐惧。
　　倒不是因为敬畏鬼神，而是单纯的那种上位者的压制。就像是在野外的野兽，遇见了要命的猎人。
　　“不要管了，说不定是鬼屋里引人注意的特殊法子。”
　　“嗯，先进去看看吧！其实那个博物馆其实也很诡异，毕竟这个聿九音是个有点小本事的。”
　　这六个人边说着，边往里走，同时手里都不约而同的拿出了一个小巧的铃铛。
　　这也是招魂铃，但是和聿九音那个不同。聿九音是养了多年的本命法器，而这几个人拿的不过是只能简单验证一下的是否有鬼气的量产货色罢了。
　　可仅凭这个，就恰巧证明了他们不是普通游客，是带着目的来的。
　　“也是天师吗？”监控室里，老三和徐望对视一眼，都变得十分警惕。
　　“你去给聿哥打电话，问问聿哥还多久回来，我叫老大和老二把其他人先疏散开，然后报警。”
　　“嗯，分头行动。”徐望和老三商量了一下，然后各自忙各自的任务，然而鬼屋里面的鬼娃，也尽职尽责的开始了他的表演。毕竟鬼娃把鬼屋当家，有人想来造次，他肯定不会轻易放过。
　　至于眼下，鬼屋里的六个黑衣保镖，也终于走到了活板门的面前。
　　“这地方好奇怪。”最前面的两人在推开活板门之后却发现自己在一个不太大的和室里面。棚顶非常矮，他们要低下头才能走。
　　“什么鬼？这连腰都站不直！”其中个字最高的那个感觉十分焦躁。而另外一个稍微矮一些的，也同样别扭的不行。
　　他觉得这和室的构造实在是太奇葩了。四周都是木质的墙壁，敲上去还是实心的，至于屋子里，更是除了一张床和一个矮桌就没有别的东西，看起来总让人联系到一些不舒服的场景。例如某些大型陵墓的墓室。
　　“想办法赶紧出去吧！”这种感觉一旦升起，就很难在压下去。
　　“这里是什么？”两人在屋子里搜索了半天，最后在桌子上发现了端倪，上面好像刻着几行小字。
　　屋里光线太暗，他们必须凑近才能看清。
　　来玩一个游戏吗？
　　凌晨三点用血和黏土捏一个人偶，然后在人偶上贴上自己取好的名字，左手绑上红线，三点钟到树下点上蜡烛，用利器刺向它的身体，并且说出玩偶的名字然后再说报仇三次，最后背对着玩偶三十秒，你的仇人会死于非命。
　　你敢来玩吗？
　　黑红色的字迹密密麻麻，越到后面越紧凑，字体也越疯狂，给人一种十分诡异的感觉。
　　“你觉不觉得这好像是真的血？”两人当中的一个低下头闻了闻，隐约的腥臭味让他后背都跟着泛起了凉意。
　　而另外一个还算淡定，他检查了一下桌子，在最靠右变得抽屉找到了据说做人偶的材料。
　　“你要干嘛？”他的同伴十分紧张。
　　“这是鬼屋吧！我看做这个人偶应该就是通关的必要条件。那就来做吧！咱们两个应该捏一个就可以了。”他说着，随便把黏土用抽屉里的水和好，不怎么走心的捏了一个。
　　“取名字什么的挺麻烦，干脆就写自己的名字把！”
　　“你别闹！这东西看起来很邪门。”
　　“有什么邪门的？一堆黏土而已。”那人说的很轻松，随便就在上面写了自己的名字。
　　然而就在红线绑上的瞬间，那人突然发觉，自己手里的人偶好像有了温度，就连长相也变了一些。
　　“故弄玄虚？有点意思。”那人拿起抽屉里的刀带着人偶就往外走，嘴里还对同伴说着，“你害怕就在这等我，等我找到出口回来叫你！”
　　然而他这一转头，却差点没把同伴吓死。因为那同伴惊恐的发现，那人的脸竟然莫名变了个模样，他的五官竟然莫名变成了完全对称的模样，透着说不出的邪恶和诡异。而更诡异的，是他手里的人偶，不知道什么什么时候竟然活了，还咧着嘴冲着他露出一个阴森的微笑。
　　“不，你等等你别去！”同伴敏感的察觉到了不对，他快走两步想要阻止。可当他赶到的时候，却看见那人竟然跪倒在大树下，举起刀狠狠地抹了自己的脖子。用力之大连惨白的颈骨都露了出来。
　　殷红的血就这么流了一身。
　　同伴咽了咽口水，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可这时突然有人在他耳边说了一句：“你为什么不一起玩游戏？”
　　“谁会真的玩这种游戏？！”同伴刚想反驳，结果却陡然反应过来，这里只有他们俩，哪里来的第三人？
　　他惊恐的想要回头，可为时已晚。他发现自己的手不能控制，与此同时一个浑身僵硬的男人就在背后搂住他，引导着他的手帮着他捏人偶。
　　那男人的手很巧，捏出来的人偶更是惟妙惟肖。诡异的眼，青白的脸，还有完全对称的五官。每一个细节都是好的，可组合在一起，却成了要命的催命符。
　　“不，不行！”他终于崩溃了！手里的招魂铃疯狂的摇晃着，然而那鬼影完全不受控制。
　　“不，不我不去！”他绝望的哭了出来，眼睁睁的看着那鬼影一步一步把自己推到外面的大树下，又把人偶放在树根处。
　　不能在继续了，会死的，一定会死的！
　　“啊——”男人惊叫一声，然后自己举起刀，狠狠地抹向自己的脖子……剧痛让他彻底失去了意识。
　　而此时进了隔壁房间的两个人也并没有多幸运。他们推开了活板门后，是一所普通的单身公寓。
　　格子窗帘，简单又不是温馨的桌椅摆设。时间设定是晚上，除了一台小夜灯意外，就只有桌上的电脑还亮着。
　　“这是什么？”这俩人看不明白，又找不到出口。只能去检查别的地方。这屋子里的氛围十分诡异，他们潜意识里就不想多留。
　　最后，他们找了一圈，除了一些单身男性正常生活需求的物品意外，他们没有找到任何其他的东西。
　　最后只能查看电脑，他们打开电脑，没有密码，进入页面之后，却发现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标注这聊天记录的文件夹。
　　“这是什么？”其中一个好奇的打开，然而在他点开的瞬间，入目而来的血腥的照片就吓得他一激灵。
　　“卧槽！”即便是胆子大，也忍不住惊叫了一声。在一看，发现这是一个类似于组团自杀的群。
　　里面的人几乎什么都能豁的出去。各式各样的招魂游戏，还有那些危险的操作，自残都已经是最简单的手段了。
　　而这间公寓的主人公，是比较怯懦胆小的那种。被欺负多了，就有些厌世轻生的想法。可他又不敢像群里那些人那样豁的出去，还怕疼。所以就被不停的嘲笑。
　　毕竟他不敢看鬼片，不敢玩招魂游戏，不敢用刀子给自己划太大的口子。甚至有的时候，他的伤口是用红色的颜料画上去的。
　　当然，很快他的这个做法被发现了。这些叛逆期的孩子怎么可能允许自己的群体里有一个胆小鬼？
　　他们不动声色的玩了一个恶劣的游戏，他们诱惑这个男孩面基，进到他的家里，做了一些布置。噩梦真的开始了。
　　半夜不断响起的电话声，永远没有回应的敲门声响，还有凌晨三点固定站在他床边的那个鬼影。
　　“第一天，那鬼影还在门口。”
　　“第二天，他往前走了一步。”
　　“第三天，他到了我的身边，开始和我说话。”
　　“第四天，他露出了真面目，他背在身后手藏着一把匕首，他要带我走。”
　　“第五天，他的脸已经和我重叠了。来不及了，我只能和他走了。”
　　“第六天，我将得到永生。”
　　聊点记录到此为止，很显然，第六天之后，这个被折磨了许久的男孩最终还是选择了自杀。
　　“疯了吧这些小鬼。”两个人看着只觉得浑身上下像是被凉风逼过那样冰冷。可紧接着，屋子里突然的响动就让他们本能的警觉起来。
　　这屋子里还有其他人！是员工吗？其中一个敏感的掏出了枪。可紧接着，手里招魂铃的响动就让他意思到这根本就不是人！
　　窗帘后，一个黑影安静的站着，他好像有点害怕，正透过窗帘的缝隙偷看他们。


第50章 两米大的小啾
　　“谁在那？”一个保镖大声嚷道。可紧接着，那黑影就陡然消失了。如果不是方才两个人都看见了，他们甚至感觉自己是不是弄错了。
　　“是不是扮鬼的工作人员？这里不是鬼屋吗？”
　　“有道理，先找出口，不行找到怎么去办公室的路也行。”这两个明显更有经验，他们清楚的明白鬼屋绝大多数都是靠着活板门和一些小伎俩来迷惑游客，所以在下意识的紧张过后，反而立刻冷静了下来，积极寻找出口。
　　然而即便如此，那种紧张感也依旧在他们心里留下重重一笔。
　　屋里的温度在不知不觉间降了下来，周围太过寂静的空气更是让人本能的感到畏惧。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方才窗帘后的黑影好像又一次出现了。
　　“你拍我后背做什么？”正弯腰找线索的保镖感觉自己身后被狠狠地拍了一巴掌，差点失去重心磕在地上。
　　可很快，他就觉得不太对劲。因为他发现，自己的同伴其实在房间的另一端。
　　所以刚才拍他的是谁？是这鬼屋里的工作人员吗？可紧接着，那股凉意就顺着他的后背渐渐往下。
　　什么？到底是什么？这保镖不敢回头，可那股凉意却像是故意让他发现一样，竟然沿着他胯下钻了出来，整扑在他的脸上。
　　“卧槽！这尼玛是什么？”一屁股坐在地上，那人手脚并用往后爬了好几部，脑门上全是冷汗。眼里更是装满了方才看到的诡异影子。
　　是个面容普通的少年，可惨白的脸色和诡异的出现方式都在暗示他这个少年可能并非活人。
　　“你一惊一乍的干什么？”另外一个保镖并不知道他方才的经历只觉得同伴一直大呼小叫很烦人。一直找不到线索就很焦躁了，他甚至考虑要不要暴力破坏。
　　可就在这时，身后突然有人撞了他一下，他重心失控，直接往前栽倒，就在到底的瞬间，他突然看到地面竖着一根长长的钉子。如果这么直着倒下去，眼睛就完了。他连忙用手撑地，堪堪躲了过去。可眼角还是被划出好大一条血痕。
　　“推我干什么？你有毛病吧？”狠狠地抹了一把眼角的血，保镖暴躁的回头骂人。
　　然而就在他回头的瞬间，黑色的人影一闪而过，他只来得及看到一张惨白无血色的脸。
　　“你……你看到了吗？”他询问房间另外一端同伴。
　　“看到了。所以这，这是人还是鬼？”他们已经完全混乱了。可这句是人是鬼的疑问，却像是打开了禁忌的大门。屋子里的灯一下就灭了。然而在电脑屏幕的亮光下，那原本不敢直接出现在他们面前的黑影一下子就清晰了！
　　他站在两人面前，直接了当的回答了他们的问题。
　　“我不是鬼，我已经得到了永生！”
　　“永生，我很幸福，你们要不要一起来陪我？”
　　“什么情况？”两个人完全懵逼了。可屋子里骤然改变的情景更让他们恐惧到了极点。
　　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温馨的宿舍，而是一个厉鬼杀人的修罗场。到处都是残缺的尸体，而这些人的脸都格外熟悉，正是那些捉弄了少年的人。
　　“你看，大家在一起多好？我们都已经得到永生了，就能永远永远的当朋友。他们现在多快乐啊！想怎么死，就能体验怎么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们也一起来啊！”
　　少年的身影像是直接响在脑子里，让两个保镖的神志变得渐渐模糊起来。
　　“快，赶紧想办法出去！”其中一个拼命的嚷嚷。可屋里无处不在声音回荡和鬼脸却让他避无可避。
　　最后他退到窗户边，试图要跳出去，可当他站到窗框上之后，却根本不敢把脚步卖出去。因为他发现自己竟然在二十层。
　　放眼看去，车水马龙，行人都像是蚂蚁。
　　不，要回去。他赶紧后退，可就在这时，一双冰凉的手却贴在了他的后背上。
　　“我理解你，死亡也需要一点勇气的对不对？别害怕，我帮你。”
　　“别，我不要，不行，我还不能死！”他抓着窗框，拼命挣扎，然而背后的大力却让他彻底失去了平衡，从楼上摔了下去。
　　“啊——”随着一声惨叫，重物落地的闷响格外刺耳。黑影转身，歪着头看向角落里的另外一个人，“着急了吧，我马上就来帮你。”
　　他一步一步靠近着，手里多了一把锋利的尖刀……
　　至于最后的两人的经历也并没有比他们好多少。
　　他们正在一个破旧的小操场上，蹲着身体，被一群带着诡异微笑的小孩围在中间。这些孩子拍着手藏着童谣，却用保鲜膜将他们的脸一层一层的包裹起来，然后他们拉着他们的脚，费力的往工厂里的切割机拖去……
　　鬼娃坐在二期最高的吊灯灯罩上，歪着头看着下面已经全部晕倒的六人，突然动了动手指，一缕缕黑色的气息从六人身上飘散过来，落在鬼娃的手上。
　　——
　　聿九音和容情回到鬼屋的时候，警察也刚好过来。在听完具体情况之后，这几个警察也觉得事情很麻烦。不过不管如何，还是得先把人带出来。
　　“聿哥人都晕在里面了，我和老二现在进去？”老大主动请缨。
　　“不用，我去。”这几个身上都有枪，聿九音怕老大进去出问题。
　　“啊？聿哥你亲自去接？”老二下意识看了聿九音一眼，总觉得聿九音一个人是不是勉强了些。结果他万万没想到，不仅聿九音自己进去了，跟着一起进去的竟然还有容情。
　　鬼屋里那六个看起来可都人高马大的，就聿哥和容家大少两个行不行啊？老大想了想还是不放心，结果他还没来得及拎担架跟上，那五个和聿九音一起回来的小天师倒是跟着跑进去了。
　　临进去之后，那个叫施洋的还特意安慰了他一句，“没事儿，我们跟着聿哥不要紧的。”
　　就你们跟着才要命啊！想到这五个傻白甜，老大只觉得头疼。
　　最后，把人抬出来的还是这五小只。聿九音二话没说，就把人交给警察了。
　　警察见六个人高马大的保镖被吓得进气多出气少，再看聿九音的眼神就又多了一重敬畏。
　　毕竟聿九音这鬼屋吓人他是知道的，据说不少进去都被吓尿了裤子，可万万没想到，竟然能可怕成这样。
　　这六个看起来就不像是什么善类，弄不好身上还得有几条人命，带着枪还竖着进去横着出来，也是很令人震惊了。
　　就这么的，人被警察带走。聿九音却没有继续开张的意思，而是直接挂了休息的牌子。然后把徐望老大几个都聚在了休息室。
　　“汪家什么意思？”聿九音刚开口想要细致的询问容情，然后就被迎面蹦跶过来的鬼娃扑倒了怀里。
　　鬼娃伸手把一个小笼子递给聿九音。聿九音接过来看，里面放着几缕黑气，就是那几个保镖身上的死气。凑巧的是，这种死气在座的几个天师都很熟悉，正是很多年的尸体上最常见的哪一款。
　　五个小天师忍不住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
　　“还真不愧他家这个姓氏。王字是一横土里埋，三点水又是远渡重洋的，这死人气不是正暗合了他家的营生？”
　　“有伤天和的事儿做多了要断子绝孙的，要不然汪振军那么费劲做慈善干什么？”
　　“可惜挣着死人钱就算了，还把华国的东西偷渡到外面去，就不怕老祖宗夜里托梦抽他两巴掌吗？”
　　“先说正事儿。容容，汪家人来我这做什么？”聿九音示意其他人先停下。
　　容情把属下查到的资料递给聿九音：“汪家可能是出事儿了。具体情况他们瞒得很死，我这边暂时查不到。唯一知道的，就是汪振军想在你这里找能够招财纳福的秘密。”
　　“那不就是冲着鬼娃和铃铛兄妹来的了？”徐望一下子就急了。汪家人听着就不像是什么好东西，真冲着鬼娃和铃铛兄妹，这三个孩子岂不就危险了？
　　“不一定。”聿九音十分冷静，“他们家不算是玄学圈的人，未必知道鬼童聚福的说法。而且之前汪振军不是想和容容要我身上这枚护身的玉符？我要是没猜错，他们家八成是接了什么要命的东西折腾出事儿了。”
　　“我也这么觉得。”容情点头附和，“那些土里出来的虽然值钱，可到底烧手。苟了这么多年，汪家还是逃不过去！”
　　“先等着看看。可我见汪家这个情况应该还会有后手。徐望你们几个最近多注意一些。”
　　聿九音想了想，叫了铃铛兄妹过来，先指了指老大三人，“你和你哥最近跟着招财他们三个。”
　　“嗯。”铃铛乖巧的应下，直接跟在了老大三人身边。老大和老二还和他们逗了两句。可老三却突然紧张，以为聿九音是打算叫鬼娃跟着徐望了。然而聿九音沉默了一会，最终还是没有放鬼娃出去。
　　“他还太小，没有铃铛兄妹看着容易不知分寸。”摸了摸鬼娃的头，聿九音突然打出一张镇魂符。
　　血色大门应声出现，徐望对扇门还有印象，顿时吓得一机灵。倒是鬼娃很兴奋，一个劲儿的在门边上转悠。
　　聿九音笑着对徐望说，“之前不是答应帮我养鸡来着吗？正好，这次就遵守承诺吧！这小啾就跟你回家了。”
　　什，什么小啾？徐望满脑子都是办公室里一爪子把他爸身上蛊降抓走的那个毛爪子，完全和聿九音口里的小啾这种可爱的称呼对不上。
　　容情无语的看了聿九音一眼，聿九音回给他一个促狭的笑容。
　　再然后，徐望就眼睁睁看着一只几乎有两米多高的巨型鸡仔从门后走了出来。
　　它好像有点怕生，一出来就躲进了窗帘后面，可太过庞大的身体怎么可能掩藏得住？毛茸茸的尾巴就这么直接的暴露在众人眼里。
　　“它胆子很小，你得小心照顾。另外，千万别让他饿到，这小东西急了会吃人的。”
　　聿九音起身走到那巨型胖啾身边，摸了摸那胖啾的毛。胖啾笨拙的换了个方向改成藏在聿九音的身后。不过他好像感受到了徐望的气息。
　　这胖啾还记得徐望，偷偷从聿九音的身后伸出脑袋用乌溜溜的黑豆眼不停的看着他。
　　“喜欢就去吧！这两天你好好保护他。”
　　“啾？”胖啾疑惑地看着聿九音。
　　“有人可能要暗中欺负他，他需要你。”
　　“啾！”欺负和需要这两个字胖啾听懂了，顿时忘了害羞，蹬蹬蹬的跑到徐望身边。它还歪着头打量着徐望，看那意思是再问，你怎么这么倒霉啊！
　　至于徐望已经完全懵逼了。因为他之前的确信誓旦旦说帮聿九音养啾来着，可他完全没想到竟然是这么大的啾。
　　接过聿九音递过来的镇魂符，徐望已经开始琢磨，自家门框够不够宽，后院的场地够不够大，能不能让这只胖啾生活顺利。
　　聿九音见他上心，干脆撒开手不管，任由他们自己沟通感情。旁边的容情一直没说话，但是他看聿九音的眼神却有点担忧。
　　容情可以肯定，汪家的事儿一定很麻烦，他其实并不关心汪家最后如何，他只怕这麻烦最后还要落到聿九音身上。
　　这才刚消停几天啊。
　　聿九音看出他的担忧，笑着凑在容情的耳边说道：“我没事儿，就是手上的伤还没好利落，宝贝儿你要是真担心今天晚上就再帮我舔舔。”
　　容情对于聿九音这种日常调戏已经开始免疫，甚至还能回击，“那你心口的伤用不用我给你揉揉？”
　　聿九音欢快的点头，“其实也行。”
　　容情彻底无语，你最皮，你赢了。
　　——
　　就这么的，时间过了足足一个礼拜，汪家人就像是消失了一样，除了那六个已保镖还在住院以外，剩下就再也没有其他动向了。
　　然而聿九音反而因此变得越发紧张。他总隐约觉得汪家的事儿不会结束得这么草率。果不其然，就在两周后的一个中午，奇趣博物馆里来了一个老熟人。一进门就脸色煞白的奔着聿九音来了，嘴里还不停的嘟囔着，“聿哥，聿哥，白天也能活见鬼吗？”
　　正是之前在鬼屋被吓尿的那个二世主吴天仁。


第51章 吓哭的二世主
　　吴天仁是真的吓坏了，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到了这会，他也不在害怕聿九音了，抓着聿九音手腕的手十分用力，手背都爆出了青筋。
　　“你冷静点，先松开聿哥！”老大知道聿九音手腕上有伤，直接就急了。上去一把就把吴天仁给推开了，然后紧张的看了一眼聿九音。
　　“没事儿。”聿九音摇头示意老大别这么紧张。
　　“聿哥你就不该管他！”因为云月的事儿，老大对吴天仁十分不待见。再加上吴天仁之前干的那些狗屁倒灶的事儿，老大三个更是瞧不起他。
　　徐望面上还算冷静，但是眼神也很冷。
　　吴天仁顾不上这个，盯盯的看着聿九音，哆嗦了半天，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脸憋得发青。
　　这是生魂不稳的症状？聿九音摇摇头，叫老大他们几个先等等，自己走到吴天仁面前。伸手拍了一下吴天仁的脑门，然后喊了他一声。
　　“吴天仁。”聿九音的嗓音有种特别的安抚人心的味道，而这短短三个字，也还真的把吴天仁崩溃的情绪给稳定了下来。
　　其实就是老人常说的“叫魂”，小孩眼睛干净，偶尔会看到过路的游魂吓着。再加上人在小的时候，生魂不稳，受到剧烈的惊吓就很有可能丢失生魂。这种时候，让亲人叫叫就可以了。
　　现在的吴天仁就是这种情况。
　　“顾洲，你去给他倒杯茶来。”知道徐望四个不喜欢吴天仁，聿九音让五小只里最小的那个给吴天仁弄口热的喝冷静一下。
　　“谢谢你。”吴天仁这会也没有什么富二代的脾气了，老老实实的道谢，然后就抱着茶杯继续发抖。
　　足足过了十多分钟，他才算彻底冷静下来，难看的脸上也有了人色。
　　“说说吧，怎么了？”聿九音坐在吴天仁对面的椅子上问他。
　　吴天仁喘了口气，和聿九音说起了方才的经历。他是死里逃生捡回一条命。
　　“我，我朋友杀人了，当着我的面，一共杀了六个。”
　　“什么？”徐望几个听完直接就愣住了，老三拿出手机上网看了一眼，果不其然，为首的最新新闻上正巧就是这个案子。
　　“其实聿哥你们也认识，就是之前和我一起做直播的那个梁亮。我前两天还听人说，他好像卖给你几个弟弟鬼屋的假票来着。”
　　“那个黄牛？”顾洲也懵了。他之前看过梁亮的面向，虽然中年凄苦，但老年还是富足有余的，怎么会平白无故的杀人？
　　似乎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儿，吴天仁又忍不住开始发抖，他深吸了一口气，这才缓缓将之前发生的事儿说给聿九音几个听。
　　时间推回到上午九点多。
　　吴天仁接到梁亮电话的时候，正在家里看他爸给他留下来的公司经营介绍。都说浪子回头金不换，他在聿九音鬼屋里体验了一把濒死的绝望，现在回来之后也算是大彻大悟，决心不再虚度光阴。因此即便这些内容十分枯燥，吴天仁也在努力慢慢学习。
　　所以，在看到是梁亮打得电话的时候，他并不是很想接。可念着过去一起开直播的旧情，吴天仁还是接通了电话。
　　“你找我什么事儿？上次拍卖会的事情我还没跟你算账。弄到一半就跑了就算了，怎么还把人家的衣服给穿走了？害得我后来和人家解释道歉了很久。”吴天仁一接通电话，就是一串的埋怨。
　　然而这一次，梁亮的态度也不像往常那么谄媚，倒像是走投无路了那么急迫。
　　“吴少，能把你的车借我用用吗？”
　　“啊？你借车做什么？”
　　“我，我要去一个地方，自己不方便。”梁亮说的支支吾吾，吴天仁脑子也简单，还以为梁亮是又玩起了以前那一套，打算弄个豪车泡小姑娘，忍不住劝了一句。
　　“我说亮子，过去咱们都不懂事，坑了那么多女孩，你不是都找到营生了吗，就好好做呗！要是真觉得辛苦，回头哥给你找个正经文员的工作。咱们兄弟从基层开始干，怎么的也能拼出一番成绩是不是？那些亏心的事儿，就都算了吧，啊？”
　　吴天仁也算是苦口婆心了，可梁亮却很坚持，“吴少，真不是泡姑娘，我有急事儿，要去趟医院接人。求您了。”
　　“医院？你姥姥又不好了？还是你妈身体出问题了？亮子你别着急，我这就给你把车送去。”
　　梁亮的家庭情况吴天仁也知道，一个重病的姥姥和一个身体不怎么好的妈。要是别的事儿他也腻歪再联系。可人命关天，吴天仁还真不敢耽误。他以前的确王八蛋，但现在也算是有良心了。
　　就这么的，吴天仁和他爸说了一声，就开车去了梁亮家。可刚一进去，就觉得不对劲了起来。
　　就只有梁亮一个人在家，身上还穿着一水的黑，最瘆人的，还是梁亮脚边袋子里露出来的一叠纸钱。
　　不会是死了吧！吴天仁心里发憷，但还是拍了拍梁亮的肩膀劝了一句，“节哀吧！”
　　“谢谢吴少，这次还得麻烦您了。”
　　“别这么说，车我留给你，你赶紧去忙你的事儿吧！”吴天仁刚来的时候本来想着陪梁亮一起去医院看看。甚至还琢磨着要是梁亮手头不宽裕，他给出点医药费也行。可眼下这场景，吴天仁觉得很别扭，再加上被鬼娃吓过之后，他就对死人的事儿很敏感，所以干脆改口把车留给梁亮，自己掉头回家。
　　“那什么，亮子，哥今儿出来的急没带什么。这张卡给你，现在正是用钱的时候，你要是手头紧，可别不好意思。”
　　“谢谢吴少，这次真不用，我就接个人回来。钥匙被我妈拿走了，我找不到，就麻烦吴少你在我家等一会了。”
　　“啊？”吴天仁没反应过来，可梁亮却不管这些，拿着车钥匙转头就出门了。
　　这就很尴尬了。吴天仁站在梁亮家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别扭的不行，最后没辙，就在门口的鞋凳那坐着玩会手机。
　　可过了一会，他就觉得不对劲。他总觉的这次来梁亮家和以前不一样了。
　　或许是没人的缘故吧！吴天仁在心里这么安慰自己。可即便如此，随着时间的推移，那种微妙的安静也让他越来越坐立难安。
　　吴天仁下意识站起来，在梁亮家四次溜达。在路过柜子的时候，他突然感觉柜子的颜色好像有点奇怪。
　　“我怎么记得这柜子原来是白色的？”吴天仁凑近仔细看，冲鼻子的油漆味让他立刻意识到，这柜子是重新刷过的。
　　“亮子可真是会过了，这玩意掉漆了就买个新的不就得了？何必还要自己重新刷一遍，弄这么大的味也是够了。”吴天仁嘟囔着，觉得油漆味冲的他头疼，赶紧把边上的窗户打开。
　　可就这么一转身的工夫，柜子下面几个黑色的圆点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是什么？吴天仁下意识掏出口袋里的瑞士刀刮了一下。可油漆掉落之后的黑褐色，让他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吴天仁一下子就想起那天在聿九音鬼屋里看到的场景，整个人都开始发毛。
　　梁亮家太奇怪，不行他还是赶紧走吧！吴天仁这么想着，赶紧往大门那边走。
　　然而他拧了一下把手，没有开，又拧着推了两下，大门还是不动。
　　“卧槽！我特么被反锁在里面了！这孙子不是说没有钥匙吗？”吴天仁骂了一句，气得狠狠踹了大门一脚。
　　“砰”的一声，就连门口周围的墙皮都跟着震下来几块。
　　“这特么晦气，梁亮可别是犯神经病了吧！”越想越觉得烦躁，吴天仁干脆也不管那些，打开电话就叫人来接他。
　　“带个开锁的锁匠过来，梁亮这兔崽子把我反锁在他家了。”
　　“嗯，行，你们赶紧来吧！”挂断了电话，知道有人过来接自己，吴天仁的心总算是放下许多。
　　可就在这时，里屋的门却突然被风吹开了！
　　“谁在那？”吴天仁感觉自己好像看见个黑影一闪而过，像是个人的样子。可梁亮家这么小，那影子快的一比那啥是怎么办到的？
　　不会不是人吧！吴天仁突然想到方才梁亮那个漆成红色的诡异柜子，心里发毛。
　　可人吧，就是这么矛盾，越害怕，越要亲自看一眼才算死心。
　　吴天仁战战兢兢的往屋里看。居然什么都没有？！好像他方才看到的都是错觉。
　　难道真的是自己太紧张了？吴天仁越想越觉得诡异，拿出手机又催了来接自己的人一遍。
　　他坐立难安，总觉得屋子里哪哪哪都透着诡异。吴天仁把口袋里的瑞士刀又拿在了手里。
　　就这么的，吴天仁又等了十分钟。度日如年的折磨让他心里越来越慌。可就在这时，楼下终于有车声传来。吴天仁顺着窗户一看，正是去而复返的梁亮。
　　“妈的，非要揍这孙子一顿不可！”吴天仁这么想着，开了窗户就想嚷他一句。
　　可紧接着，梁亮从车上拖下来的东西就让他后背发凉。
　　是六个巨大的麻袋，从吴天仁的角度，能够清楚的看到那麻袋下面不停低落的红色液体。
　　好，好像是血？吴天仁心里一凉，在扭头看梁亮的脸，腿一软，直接就跪在地上了。
　　真不是他看错，梁亮绝对是杀人了！满脸的血点子，狰狞的像是宰猪的屠夫。而他的眼睛才是最可怕的，那种邪恶到了极点的眼神，根本就不是正常人会有的。
　　就像是被什么厉鬼附身了一样可怕。
　　“腾”“腾”“腾”，大门外，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接着是重物仍在门口的闷响。接着，见吴天仁没有开门，梁亮也不言语，而是直接转身又下了楼，去车里抗出下一个麻袋。
　　一共六个……最后一个麻袋扛到门口，吴天仁已经能够看到顺着大门缝从门外流进屋里的血。
　　会被杀掉的吧！吴天仁抖得不行，可外面的梁亮却像是没事人一样敲门喊着他。
　　“吴少！吴少，我带着东西回来了，你给我开下门啊！”
　　可这怎么可能给他开门？吴天仁又不是疯了。在他看来，梁亮就是个危险人物，他躲避还来不及。如果不是梁亮家是五楼，吴天仁直接跳窗户的心都有了。
　　可即便如此，梁亮敲门的声音也越来越急。到了最后，梁亮甚至还在给吴天仁打电话。
　　吴天仁根本不敢接。可随之而来的短信让他的心沉到了谷底。
　　“吴少，我知道你在屋里，不开门我也进得去。”
　　“……”吴天仁吓得直接把手机扔到地上，四处找起躲藏的地方。
　　可偏偏梁亮家里什么都小，连个躲人的柜子都找不到，最后吴天仁走投无路，一头栽进了靠近大门的那个刷成红色的柜子里。
　　一会等梁亮进来，只要他进屋找自己，他就立刻从柜子里出来逃跑。
　　吴天仁在心里算计着逃跑的路线。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梁亮的确在开门之后就奔着里屋找人了，可他却没有办法从柜子里出去。
　　因为他被一件衣服缠住了。
　　朱红色的女士旗袍格外华丽，滑腻的料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正沿着吴天仁的小腿，一点一点往上爬，要自己穿到他身上。


第52章 到底是哪天死的？
　　吴天仁直接就被吓尿了。他眼睁睁的看着那件旗袍将自己的身体逐渐包裹。与此同时，柜子顶上似乎有什么黑色的东西垂落下来，搭在他的肩膀上。
　　是长长的黑发，带着死人的腐臭味，死死缠住他的脖子。
　　胸腔里的空气越来越少，吴天仁的脸都因为缺少空气而变成了绛紫色。然而就在这时，衣柜门也被人从外面打开。梁亮那张溅满了血点子的脸就出现在他面前。
　　他像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场面，兴奋的裂开了嘴，邪恶的笑容里充满了幸灾乐祸。
　　“你，你为什么害我？”吴天仁已经痛苦畏惧到了极点，可他自认对梁亮还算地道，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死也要当个明白鬼。
　　可梁亮的笑声却越来越疯狂：“我没有害你啊吴少，我是在帮你。”
　　刻意拖长的尾音，带着点京剧里老生的味道，可吴天仁已经顾不得那些。脖子上的头发深陷进肉里，而那旗袍，也已经自己爬到了他胸口的位置。
　　这次他是真的走投无路了。
　　吴天仁绝望的闭上眼，而就在这时，他口袋里有什么东西突然爆发出一股冰冷的寒意。接着缠着他脖子的黑发一下子就松开并且消失了。
　　就像是耗子遇见猫那样。而他面前的梁亮，也像是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后退了好几步，眼里出现了恐慌。
　　竟然是聿九音鬼屋的门票。吴天仁上次去的时候，顺手把门票放在了钱包里然后就给忘了。万万没想到，这种时候，竟然是小小的门票救了他一命。
　　再也顾不上别的，吴天仁用瑞士刀狠狠地将旗袍刮破，然后拼命撞开大门，慌不择路的往楼下跑去。
　　一路上，他能够感受得到周围人看他的奇怪眼神，但他根本不敢停下脚步。一直跑到距离梁亮家很远的一个闹事街口，他才敢缓口气。这一停，腿就软了，瘫在地上半天起不来。
　　后来还是他和旁边好心的路人借了手机给接自己的人打了个电话。
　　“你们他妈去哪浪了？老子刚才差点死了。”
　　“吴少您这是……”
　　“我什么我，我刚才叫你们带人来接我，你们带到哪去了？”
　　“没有啊！”
　　“什么？”
　　“我们这一上午都没有接过您的电话。”
　　“……”那满口答应说会带着锁匠过来找他的人到底是谁？吴天仁后背发凉，手里的电话也直接掉到了地上。
　　“你没事儿吧？用不用去医院？”本来手机摔了那路人还有点不高兴，可看吴天仁惨白如纸的表情，他的埋怨就没说出口。心里还琢磨着，这人可别是生病了吧！
　　可吴天仁却并不敢在搭话了。方才的通话让他脆弱的神经彻底崩溃。他甚至开始产生错觉，觉得自己身边的人说不定都是假的。
　　找聿九音！快找到他！小心翼翼的把钱包里那张鬼屋二期的门票捏在手里，吴天仁又生出一丝希望。
　　这一次，他连打车都不敢，连滚带爬的就往聿九音市中心的奇趣博物馆跑。他要去撞撞运气，西郊鬼屋是在太远，万一聿九音这回人就在博物馆呢？
　　幸好他这次命不错，聿九音的确人就在博物馆。
　　哆哆嗦嗦的把自己的经历说完，吴天仁看着聿九音眼圈都红了，“聿哥，聿哥求求你，你救救我。我以前王八蛋，可我现在真的改好了，聿哥，聿哥你救救我……”
　　巨大的恐慌下，吴天仁是真的哭了。他也知道聿九音这里不待见他，可他没有办法啊！太可怕了，他直到现在还能清楚的记起旗袍往身上爬的诡异感觉。仿佛那不是缎子触碰到皮肤，而是自己的灵魂被那缎子强行从壳子里拽出来。
　　越想越害怕，吴天仁又开始发抖。他一路连滚带爬的跑过来，身上又是土，又是出的汗，也是狼狈的不行。就连徐望和老三都不好意思在说他什么。
　　聿九音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叫顾洲再给他到杯茶。
　　“你先歇一会，我给你爸打个电话，让他一会过来接你回家。”
　　“我……”吴天仁本来想说我不回家，可转念一想，自己又不是聿九音什么人。人家犯不着管自己。更何况方才聿九音那一拍一喊，已经是帮了忙让他好过很多。在加上他之前弄得那些垃圾事儿，现在想想也是没脸对聿九音提要求。
　　聿九音看出他的想法，觉得吴天仁也还不至于不可救药，叹了口气，招手叫了施洋过来，“你把你带着的空白符纸给我一张。”
　　“好嘞！聿哥你要画符啊？”施洋好奇。
　　“嗯。”聿九音点点头，顺手在口袋里摸了摸，直接抓出一只毛笔出来。
　　“判官笔？”施洋一下子就认出了聿九音手里的法器。这可是好东西，还是个老物件，果然聿哥身上就没有次的法器。
　　顾洲比他知道的多一些，“聿哥，这是玄学协会的奖励吗？”
　　“嗯，八卦楼的案子给的。”聿九音应了一句，然后在符纸上画了起来。
　　他连墨都没有，那笔却自然能在符纸上勾勒出线条。
　　一样是红色，但是那种正红色却莫名给人一种正气凛然的安心感。
　　好厉害！施洋和顾洲目不转睛的看着。
　　聿九音随手一叠，方方正正一个护身符就出现了，在从口袋里拿了一根红绳，拴在上面，递给吴天仁。
　　“拿着吧，不会在出事了。”
　　“谢谢聿哥。”吴天仁接过来，眼圈一下又红了。憋了半天突然给聿九音行了个礼，“聿哥，之前的事儿都是我王八蛋，我给你道歉了。”
　　“给我道歉没用，以后好好做人吧！”聿九音不置可否。有些过往不是道歉就能解决的。吴天仁玩弄女孩的时候，即便其中一些是真的拜金和他各有所取。可仍旧有一些或者说很多女孩在他的恋爱游戏中受伤。
　　对于吴天仁来说，他是浪子回头金不换，可对于那些无辜被牵连的女孩们来说，情伤就是一辈子。
　　至于和他道歉，聿九音觉得没有必要。吴天仁从来没有对不起过他，又哪里来的歉意可谈？
　　就这么的，聿九音给吴天仁的父亲打了电话。然而十分钟后，聿九音等来的，并不是吴天仁的父亲，而是过来向吴天仁取证的警察。
　　“这个我做不了主，吴天仁已经吓坏了，他会不会配合我也不能下保票。不行你就等会，他父亲快过来了。”吴天仁已经吓破了胆，听到是和梁亮有关，整个人躲在聿九音身后死都不肯出来。
　　可说到底他也算是个受害者，惊吓成这样也的确不好强人所难。可梁亮的案子太棘手，他也没有办法。
　　“杨叔，那尸体不是在梁亮家发现的吗？我看新闻人也抓到了，你们为什么还这么着急？”徐望和带头的警察认识，侧面打听了一下。
　　“别提，简直都邪了门了！”那警察也是心累，“能抽烟吗？”
　　“不好意思还真不行，聿哥最近身体不好。”徐望十分歉意。老三多会看眼色的，见状赶紧给倒了杯茶。
　　那老警察也不客气，直接喝完了又要了一杯。然后才慢慢和他们唠叨着急找吴天仁的原因。
　　“死的那六个人，验尸的死亡时间出了问题。最诡异的是什么吧，我们抓梁亮的时候，尸体就在他们家。可后来，我们把梁亮带去车里的时候，那小子突然坐那哭了。哭完就跟换了个人一样，好像什么都不记得。”
　　“精神有问题？”
　　“我们一开始也这么猜的。要不然正常人哪有平白无故杀了六个不认识的人的啊！所以也没人理他，就由着他在那闹腾。可等进了局子之后，三个法医给他做活体，竟然没有任何证据，最让人觉得奇怪的，是六个尸体做尸检，根据胃液里的检测，这六个人其实已经死了至少10天了。”
　　“死了十天？”聿九音也来了精神，“方便具体说说吗？”
　　那警察对聿九音有印象，知道聿九音是个有本事的，在加上他和徐家很熟，干脆就把事儿原原本本都说了。
　　正常按照医院那头的视频，梁亮行凶杀人，然后把尸体装在麻袋里运走了，这就是铁证。可梁亮疯了，拒绝承认自己杀人，还说自己去医院是去拿东西的，根本没有动刀，还说医院监控上的都是假的。
　　“你的意思是我们陷害你？谁无缘无故会让你去医院拿东西？还有你母亲和你姥姥呢？这两人去哪了？你都能说明白吗？”
　　审讯室里，警察一连串的问题问的梁亮发蒙。
　　他也想不起来自己的母亲和姥姥都去哪了，就记得自己和吴天仁借车，是为了去医院拿东西。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中间的记忆消失了。但我真的没有杀人！警察同志，我冤枉啊！”
　　“监控都录下来了，要不是你家偏僻还查了一会，你以为我们怎么会那么快就把你堵在家里？”
　　“那也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都不认识那些人，我为什么要杀他啊！真的不是，我不是啊！”梁亮也快疯了。其实给吴天仁打电话的时候，他还是清醒的，知道自己去医院是为了办事儿，但是谁叫他去的，他为什么去，他还真的想不起来了。因为他再恢复神智的时候，人就已经坐在警局的车上了。
　　两个警察问了半天，最后啥也没有问出来，最令人无语的，是测谎仪都显示他没有说假话。
　　这下案子的审讯就相住了。可紧接着，法医那头送来的通知就更让他们懵逼了。
　　法医通过胃液鉴定，这六个人已经死了至少十天了。
　　“这怎么可能？”他们是抬过尸体的，梁亮他们家那么多血，证明人就是新死的，甚至可能没死透就给扔进麻袋里带回来了，要不然怎么可能还有新鲜的血液。
　　可当他们踏进法医师的时候，就干脆傻了。
　　“特别臭！还真就是那种死了十天的尸体那种味道，你们说这怎么可能呢？尸体抬回来的时候，我是亲眼看见装进尸袋的，那时候还好好的呢！”杨警官边说着，边匪夷所思的摇了摇头。
　　至于旁边听着的徐望众人，也都完全懵逼了，感觉自己完全像是在听天书。
　　倒是聿九音沉默了一会，说了一句让人忙骨悚然的话。
　　“法医室晚上千万别留人，我没猜错的话，那尸体今天晚上会活过来。”


第53章 戏精窦娥冤
　　“！！！”杨警官盯着聿九音看了好半天，完全不敢相信他都听到了什么。
　　可随后，门外进来的容情又侧面补充了一个信息，这个信息让聿九音的脸色越发变得慎重起来。
　　“杨叔你最好现在就给法医室那头打电话，叫他们从法医室里都撤出去。然后临走前把尸体用手铐拴好，再用最粗的绳子榜上。法医室的门也赶紧锁好。还有那个梁亮也是，不然他会跑的。”
　　“卧槽！”原本聿九音说的时候杨警官只是震惊。可容情相当于命令的嘱咐却让他立刻照办了。
　　正常来说，即便容情是容家掌权人也不可能让警察这么听话，除非容情本身就跟警察系统有些关系。聿九音突然想到，容情每次查什么人，速度都非常快，一个电话，基本资料就有了。
　　可现在时间不对，聿九音也不着急立刻审他。更何况容情从来不说废话，他这么着急过来应该是知道了什么。
　　“你查到了什么？”
　　“死的六个人，是汪家的保镖。就是上次去鬼屋那是的哪几个。”
　　“是他们？”徐望和老三对视一眼，“那不是和梁亮没关系啊！”
　　“怎么说？”容情也愣了。因为他一直觉得，汪家和梁亮没有关系。
　　倒是聿九音想起来了，“汪家六个保镖的鬼屋门票是和梁亮买的！”
　　“啊！对！他们也是买的假票来着！”
　　这就连上了。可即便如此，大家也没能弄清楚，为什么梁亮要去杀了那六个人。
　　聿九音沉默了一会，问容情，“我能去看看那个梁亮吗？”
　　“可以。”容情直接答应，然后对杨警官说，“杨叔，你和我们一起回去吧。”
　　聿九音在出门之前又看了吴天仁一眼，“你这几天就住在我这，就和施洋睡一屋。剩下的事儿都听徐望的。我先走了。”
　　“谢谢聿哥。”吴天仁低声道谢，脸色终于缓和了一些。
　　徐望走到他身边，冷声说了一句“走吧！”然后就和施洋一起把人带回鬼屋了。
　　——
　　而另外一边的聿九音和容情，正在去警察局的路上。聿九音把吴天仁的经历简短的说了一遍，可杨警官却懵了。
　　“这不可能啊！那屋里根本就没有什么旗袍。柜子颜色很奇怪，再加上下面有被刮过的痕迹，所以痕检部门的同事一开始就很认真的检查过了。里面别说旗袍，就连一件女人的衣服都没有！”
　　“可吴天仁不至于说谎，因为能救他的只有九音。”容情摇头，表示其中一定有问题。
　　聿九音琢磨了一会，“杨叔，你刚才说梁亮中间哭了一次，然后就恢复正常了是吗？他是怎么哭的？”
　　“呃……”杨警官这么一回忆也有点发憷，因为他突然觉得，梁亮那个哭法，有点像是京剧里的那种小媳妇悲情戏的哭法。
　　聿九音听完也跟着乐了。
　　“就梁亮那身段还唱花旦呢啊！真有点意思，那就先去会会这个梁亮。”聿九音嘴上说的轻松，可容情却看出了他眼里的紧张和急迫。
　　“把车开快点。”容情又嘱咐了司机一句。
　　——
　　就这么的，二十分钟之后，聿九音容情三人终于赶回了警察局。可还没等进门，就觉得出来不对劲了。
　　实在是太安静了。眼下是下午三点，正是警局最热闹的时候。可不知道为什么，整个警局的氛围都是安静如鸡。不仅如此，就连原本应该办公的警察们都消失不见了。
　　“这是怎么回事？”杨警官心下一沉，赶紧嚷了一嗓子：“人呢！”
　　可却没有得到任何回答。
　　想到一路上聿九音说的那些诡异之处，杨警官立刻变得思绪不宁起来。
　　聿九音和容情对视一眼，也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谨慎。
　　“没有鬼气。”容情闭上眼感知了一下。聿九音手里的招魂铃也的确没有响，可就这个地方，不管从哪里看，都不像是没问题的模样。
　　“先进去看看再说。”聿九音和杨警官仔细问了审讯室的位置，然后带人往里走。
　　可到了审讯室之后，还是没有人。不仅没有应该正在审讯的警察，就连作为犯人的梁亮都不在了。
　　“人不会真的跑了吧！”杨警官一下子就懵了。
　　可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的歌声让他变得警觉起来。警局里面怎么会有人唱歌？
　　可再仔细听，又不像是唱歌，像是什么戏文。
　　“好像是法医室那头？”杨警官有点犹豫。聿九音和容情却直奔了法医室的方向。
　　一路上，他们没有遇见任何一个警察，哪怕是痕检科这种人来人往最频繁的地方，他们都没有碰到任何一个人。可偏偏那些机器还在继续运转。
　　所以人到底都到哪里去了？
　　气氛变得越来越诡异起来，杨警官的心脏也因为这种诡异而不受控制的心跳加速。
　　他从来没有遇见过这么奇怪的场面，空气里那种压抑感，就像是末世电影里，末世爆发的瞬间，全球的人都变成了怪物那么让人胆战心惊。
　　然而这种畏惧，在他们到了法医室之后，就变得更加鲜明。
　　并不算恐怖的画面，前提是，如果里面的人不是杨警官熟悉的同事。
　　不知道是谁，用法医室的解剖台搭起了类似于戏台的东西，验尸时候盖尸体的布就铺在解剖台上当做防滑的地毯。然而上面的斑斑血迹，却十分碍眼，黑红色给人一种十分不祥的预兆。
　　而解剖台下，几张矮桌被并在一起，杨警官那些失踪的同事也终于找到了。眼下，他们不知道穿着从哪里找到的衣服，一水的短打马褂，正盘腿坐在地上听戏。
　　至于消失了的梁亮，就正站在解剖台上面唱戏。分明是个人高马大的糙老爷们，却穿着一身粉色的戏服，一甩水袖那个架势，竟真有模有样的，哪怕眼神都变得格外哀婉。
　　再仔细听着，梁亮唱的也有意思，居然是一出窦娥冤。
　　“你道是暑气暄，不是那下雪天；岂不闻飞霜六月因邹衍？若果有一腔怨气喷如火，定要感的六出冰花滚似绵，免着我尸骸现；要什么素车白马，断送出古陌荒阡！”
　　梁亮连哭带唱，腔调捏得极准。最神奇的是，他的唱法很少见，不像是现在流行的京剧唱法，倒有点像是失传的古法。
　　聿九音听完就笑了，转头看杨警官，“杨叔，这梁亮觉得你们抓错人了，正唱窦娥冤呢！”
　　杨警官也是一脑门子汗，心说话这梁亮到底是哪里来的神经病，神特么一会正常一会疯。这看他的人也不知道什么情况，怎么会放他到法医室里来闹腾，还陪着一起玩cosplay。
　　可接下来聿九音的话却让他又是一身冷汗，“他来的时候是穿的这个吗？”
　　“不是！”杨警官已经完全懵了，根本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梁亮这衣服到底是哪里来的，还有现在法医室的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聿九音却像是感受不到他的恐惧一样，反而和容情逗咳嗽，“这戏服也太丑了点，梁亮人高马大的，干嘛就穿件粉裙子，怎么也得像我们容容这么好看的才行。”
　　容情无奈，“我以为粉色是你喜欢的。”
　　聿九音接着皮，“我是喜欢，要不你穿件黄色陪我？”
　　容情，“……”
　　杨叔，“……”
　　聿九音皮了一下见好就收。他没有管还在哪里蹦跶唱戏的梁亮，而是转头去了法医室隔壁的更衣室。结合之前吴天仁的经历，聿九音大致猜出这里发生了什么。
　　“这个不管吗？”杨警官不太明白聿九音的打算。
　　容情帮着解释了一句：“不用管，已经死了。”
　　“啊？死了？”杨警官整个人都是蒙的吗，完全听不懂容情在说什么。
　　是梁亮死了？可他怎么可能死了？就现在这个活蹦乱跳能折腾得劲儿，除了神经病点，分明就是个大活人，怎么会已经死了？
　　可等到了隔壁的更衣室之后，聿九音的脸色也变得越发浓重了起来。
　　浓重的尸臭味熏得人反胃，而更令人觉得瘆得慌的，是这种臭味的源头好像来自旁边的衣柜。
　　“不会是那些尸体真的活了吧！”杨警官腿肚子都软了。
　　聿九音没言语，拧了更衣室的把门把门打开。他先一步想要进去，却被容情抓住了胳膊，就差一步，容情先聿九音一步进了法医室。
　　法医们的更衣室一向井井有条，可现在，在浓烈的尸臭的衬托下，这种井井有条也变成了让人毛骨悚然的违和感。
　　“咱，咱们是找尸体吗？”杨警官询问聿九音。
　　“不，应该不用找了。”聿九音摇了摇头。容情顺手指了指旁边的更衣柜。
　　“那是法医放无菌衣的位置。”对于这个，杨警官还是了解的。
　　“那现在不是了。”聿九音伸手把衣柜打开，接着杨警官的后背都冒出一丝说不出寒气。
　　就见里面的无菌服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的无影无踪，至于衣架上挂着的，是整整齐齐六件军服。


第54章 容情的特殊身份
　　“这不是我们法医室的东西啊！”跟进来的杨警官出于职业习惯，下意识就想去检查。可手刚伸出去，就看那几件军服像是活了一下，陡然朝着他扑过来。
　　“卧槽！这特么是什么？”那杨警官吓得一哆嗦，赶紧后退一步。容情及时伸手抓住袖子狠狠地扯了一下，一声布匹撕裂的声音，那军服彻底不动了。至于柜子里其他的，也全都安静如鸡。
　　如果不是容情手里的袖子还能代表着方才的躁动，几乎没有人敢相信，这一切竟然是真的！一件衣服，居然活了还要攻击别人。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杨警官感觉自己三观都受到了冲击，可他这话还没说完，门口传来的声音就让他紧张起来。他转头一看，之前法医室里那些警察不知道什么时候都聚集在更衣室的门口，他们全都直勾勾的看着杨警官三人，至于站在最后的满脸得意的，正是梁亮。
　　卧槽，这要干嘛？杨警官觉得自己后背都是凉的，下意识把枪掏了出来。
　　“别动枪，你那几个同事还活着！”聿九音赶紧把他拦住。
　　“那现在怎么办。”杨警官六神无主。
　　“容容，帮我！你想法子拖住。”聿九音没理会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叠符纸和那根判官笔。
　　叫容情拖住？杨警官觉得聿九音是不是疯了，就容情这种病弱少年能帮助聿九音什么？还有，对面这些同事可都是拿着枪的，容情要怎么拖？
　　可接下来的一幕就震惊了他。容情……意外的强悍且直接。轮椅往前凑了凑，容情直接到了第一个人的面前，一只手抓住他的衣领把人拉下来，接着另外一只手扣住那人的头顶，直接把他的脑袋扭断了。
　　杀人了？杨警官咽了口口水，可再一看那倒下的身体，就更瞠目结舌。
　　没有血。不仅没有血，那倒下的腔子里也是空荡荡的。谁能想到，面前这些顶着他同事的脸的玩意，根本就是单纯的衣服撑起来的空架子。
　　那人都去了哪？杨警官感觉后背窜着凉气。
　　而此时的聿九音也没有闲着，在容情跟扔麻袋一样把人脑袋拧掉打晕的时候，聿九音终于把符纸写完了。
　　他很少随身带着这个，这次也是临出来之前和施洋要的。他走到被容情拧下扔在地上的头颅边，每一个人头上贴一个。接着，那些空荡荡的腔子就自己烧了起来。纷纷释放出一种说不出的臭味。
　　杨警官已经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了。
　　而最后六件军服烧掉以后，更衣室里的那股子臭味也找到了源头，是汪家死掉的六具尸体，只是这尸体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剩下了。
　　至于梁亮，在戏服化作灰烬以后，也变了个模样，一看就是死了很多天的样子，惊恐着瞪大了双眼，死不瞑目。
　　“要不要叫救护车？”看着其他面色苍白躺在地上的同时，杨警官觉得这是他在目睹一切之后说的唯一一句还算冷静的话。可也被容情驳回了。
　　“不用，我叫了人。”容情摇头，示意杨警官不用再管。这个案子已经不是普通警察能够处理的范围了。他转头看了一眼聿九音，欲言又止。
　　聿九音了然的点了点头，接着凑在容情耳边说，“今晚我等你。”
　　容情反射性的配合他逗了一句，“床上吗？”
　　聿九音笑出声，“大佬就是大佬，学车学的也快。”
　　学车是什么？容情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反应过来以后就红了耳朵。
　　不过到底不是说话的地方，聿九音逗过了容情就回去了。出去的时候，容情的司机在外面等他。
　　“你等着接容容，我自己打车回去。”
　　“别，不给您送到地方，大少心里该不踏实了。”司机语气是开玩笑的轻松，可办事却很利落，真的把聿九音送回了西郊的鬼屋之后才往回返。
　　聿九音看着他走，突然说了一句：“你回去和容容说一声，如果他那边结束得特别晚就别过来了。”
　　聿九音这是担心容情来回折腾太辛苦，可那司机的回答却十分微妙，“和聿先生有关的事儿，我们大少是肯定不会怠慢的。”
　　说完，司机就开车走了。聿九音站在原地，琢磨着司机说的那句话，琢磨了半天也没品出是什么味。可唇角的笑意却又真实了几分。
　　——
　　就这么的，聿九音往鬼屋走，一进屋，就被鬼娃和铃铛一起扑在怀里。
　　鬼娃敏感，几乎瞬间就闻到了聿九音外套上的味道，嫌弃的皱了皱鼻子，小眼神像是在说，“你这都去哪混了弄得一身的味儿。”
　　聿九音见他不情愿，就非要逗他，狠狠地亲了鬼娃一口，才放手让他跑走，接着就对铃铛嘤嘤嘤：“他嫌弃我。”
　　铃铛单纯，还以为九音是真的难过，憋了半天憋出来一句，“九音不难受，他们都是大猪蹄子！”
　　“噗。还是闺女贴心。”聿九音说什么也装不下去了，搂着铃铛低低的笑。
　　铃铛歪着头看着他，有点奇怪聿九音的情绪起伏。而门口听到聿九音回来声音出来接他的徐望，也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们家聿哥啊，还真的是什么时候都能皮得起来。
　　“吴天仁怎么样了？”听到徐望的声音，聿九音也不在逗铃铛，放开她叫她去找鬼娃玩。
　　徐望犹豫了一会，还是一板一眼的回答道：“不怎么好，精神一直很萎靡。不过很有分寸倒是没给大家添什么麻烦，施洋在屋里陪着他。”
　　“你是不是很奇怪我为什么救他？”
　　徐望本来想否定，可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说了“是。即便他现在浪子回头，得到好处的也只有他自己，过去伤害过的人，侮辱过的人，也不会被弥补。”
　　“所以你觉得，人只要犯了错，就不足以被原谅是吗？”
　　“也不是……”徐望有点说不清楚自己的感觉，他觉得聿九音这个问题像是在偷换概念，又像是在陈述事实。
　　“不想原谅也没关系。”似乎并不是一定要得到答案，聿九音拍了拍徐望的肩膀，“其实你这样就很好。”
　　说完他就进屋了，没说为什么好，也没解释他为什么要这么说。倒是旁边听见他俩对话的老三皱起眉。
　　“你听懂聿哥说什么了吗？”徐望实在是琢磨不明白。
　　老三沉默良久，不太确定的说道，“聿哥的意思好事是说你现在现在这样就很好，至于其他的不用在意？”
　　徐望摇头，总觉得聿九音说这话的时候，眼里的表情好像很复杂。
　　可不管徐望和老三多不明白，聿九音也并没有想要解释的意思。他进了鬼屋之后，直奔施洋住的客房。
　　“聿哥，你回来了？”
　　“嗯，施洋你先出去。”不知道是不是和徐望聊过的缘故，聿九音的声音比平时要少了几分温度。
　　施洋看出他情况不对，也不多问，干脆转身走了。
　　聿九音坐在吴天仁的对面，“说说吧，梁亮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吴天仁张了张口，没说话。
　　聿九音却冷笑着了一声：“你知道吗？今天警局那几个留守梁亮的警察和法医差点都死了！我可以救你，但是你活着就要一直背着那些人命！”
　　“聿哥，我不是……”吴天仁本来就害怕，被聿九音这么一逼，就更抖得厉害。他喘了半天，最后狠狠地抹了一把脸，“我，我抽根烟行吗？”
　　聿九音盯着他看了一会，从口袋里拿出个烟盒扔到他手里。
　　这要换成徐望，肯定会觉得奇怪，毕竟认识这么久都没见过聿九音抽烟。可吴天仁本来就心绪不宁，在加上他和聿九音不熟，自然是发现不了的。抖着手抽了一根。
　　聿九音这烟，劲儿很大，不像是市面上那些。火辣的味道顺着鼻腔出去，吴天仁躁动的心也冷静了一些。
　　聿九音也不着急，就靠在身后的写字台上等他开口。
　　吴天仁整整抽了三根烟，才终于开始说自己隐瞒的内容。
　　“聿哥，我真不知道亮子是怎么出的事儿，至于我隐瞒的那些内容，是怕他被抓了。他家一个身体不好的妈，还有个重病的姥姥，一家子都靠亮子自己。我，我就是有点同情他。”
　　聿九音不想听这些解释，单刀直入，“梁亮都干了什么？”
　　“他偷了东西。”吴天仁叹了口气，还是把知道的说了出来。
　　说起来，还是拍卖会的事儿。聿九音在拍卖会遇见了梁亮，后来梁亮就跑了。可偏拍卖会那天，一个参加的贵客却丢了东西，就是汪家。不过好像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所以汪家老爷子自己也没声张。
　　可但凡闹出这种事儿，拍卖会主办人的脸上就是无光的。所以肯定会彻查。然而在查到梁亮那的时候，主办方听说他和吴天仁是好朋友，看在吴家人的面上就放了他一马。
　　再加上梁亮那天是看见聿九音之后吓跑的，回去也一直老实本分在卖黄牛票，没有什么异动。那主办方抓不到他的毛病，最后就只能默认这事儿不是梁亮干的。
　　“那你为什么说梁亮偷东西了？”
　　“我看见了。”吴天仁声音很低，“是个玉牌，虽然那玉不怎么好，但肯定是个老物件，没准还是土里的。”
　　“你能看出来？”
　　“能。”吴天仁有点不好意思，“我外公原来是文物局的，我妈还在的时候是考古队的，所以我从小跟着学了点。一般的东西都能看出来。更何况梁亮手里那个玉牌……角上沁着血点子呢，盘的是不错，可不是吉利的东西。”
　　“你为什么当时没说？”
　　“我一开始不知道，后来听见容少说，死的是汪家人，我才……我最开始不知道亮子扛回来的六个都是谁。”
　　聿九音看了吴天仁一会，直把他看的心里发虚。可最后到底没在逼问，只是在临走之前说了一句很意味深长的话。
　　“吴天仁，凡事都有因果，你浪子回头到底是真愧疚，还是求得自己心安这中间差别很大。”
　　吴天仁被这话激起了火气，“那聿哥，你就没有犯错的时候吗？”
　　“有关系吗？”聿九音转头看他，慢慢勾起唇，“我现在还活着。”
　　说完，聿九音转身就走。之前扔给吴天仁的半包烟也没有要回来。
　　“聿九音！”吴天仁狠狠地嚷了一嗓子，可到底没得到回应。最后，他蹲下来，默默地把手里剩下的半包烟都抽完，然后突然就离开了鬼屋。也没人知道他去哪。
　　施洋回来看见吴天仁走了，赶紧去找聿九音。
　　“没事儿，算他还有良心。”聿九音无所谓的说了一句，然后就叫施洋先出去了。
　　这案子越来越奇怪，聿九音需要点时间把全部线索理顺。
　　容情过来的时候，聿九音正坐在窗台上发呆。八月底的晚上还是有点凉的，容情皱眉，摸了摸聿九音的手，发现果然是冷的，顿时落在聿九音身上的视线就变得不赞同起来。
　　“别这样，我都同意你夜袭了怎么还不高兴？”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先说正事儿。”聿九音兴致不高，直接把话题跳过，这种明显的拒绝让容情也拿他没办法。
　　容情总归不忍心逼他的。
　　叹了口气，容情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聿九音身上，聿九音却从后面趴在了容情的背上，把他搂在怀里。容情也习惯了他的亲近，就由着他折腾，然后把下午调查的内容告诉了聿九音。
　　“你走了之后大概半个小时，法医室的法医先醒了。”容情将法医和几个警察的经历复述给聿九音听。
　　——
　　时间往回推，下午三点那会，那些留守的警察刚接到杨叔的电话。
　　在杨叔吩咐完之后，那个接电话的一边嘱咐审讯室里的，让他们把梁亮锁好了，一边往法医室走。
　　“杨叔可真是岁数越大越迷信，还叫把尸体绑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丧尸围城呢！”将杨警官的转告说完，小警察就忍不住和法医室的法医们逗了句咳嗽。
　　“可别这么说！”有一个岁数大点的法医不赞同的摇头，“有些忌讳啊还是顺着点好，别等你杨叔回来揍你！”
　　“大清都亡了，能有什么忌讳的啊！”那小警察还一个劲儿的开玩笑。
　　几个法医都是老人了，拿他当孩子看，忍不住也配合着说几句闲话。
　　“别真不信，我给你讲两个事儿，说完你在品品。”
　　“行啊！”
　　法医让小警察搬了把椅子，给他说起了以前的两件事。“这是两个挺邪门的事儿。一个是我念医学院的时候。”
　　“那是八几年吧！”
　　“别打岔！”
　　“好好好，我不说话了。”
　　“我是八几年念医学院，然后当时雾城有个僵尸的案子。那会都说是夸张形容，可我告诉你，还真是真的！”
　　“真有僵尸？”
　　“是不是僵尸我可不知道，但觉得不是活人！枪子儿打进去都不流血的，哪里有活人会这样？后来还是老人说的，枪不行，就用汽油弹。哪会汽油弹很厉害了，就算是个大活人都烧成灰了，可一连十几个汽油弹砸下去，路面都烧焦了，那俩玩意儿愣是没怎么样。”
　　“那最后怎么解决的啊？”
　　“狗血！两盆黑狗血下去，这两东西不动了。”
　　“……”小警察顿时无语。
　　“真别不信，我亲眼看着的。抓完了之后，都没敢给我们法医验尸，直接推焚化炉去了。那玩意在焚化炉里后来还活了！给焚化炉那个炉壁都打歪了。”
　　“真是越说越玄乎了。”那小警察就当个怪谈听。
　　法医也不劝他，就接着说下面的事儿，“另外一件，其实你们也都知道。”
　　“啊？”
　　“前几年有个女的被杀的案子你跟着查过吧！”
　　“是查过！开始不是说是她前男友干的但是没有证据。后来那个男的也死了，发现凶手另有其人。”
　　“对！你知道那个男的尸体过来的时候诡异成什么样吗？验尸的时候手术刀切不动。”
　　“切不动？不能吧！”
　　“真的！真切不动。一开始还觉得是手术刀钝了，后来是一个退休的老法医过来，叫我们给尸体上三炷香，说这是为了给他洗脱冤屈什么的，后来才能顺利验尸。”这次是旁边的法医助理说的。
　　“这么玄幻的吗？”
　　“那你以为啊！我们一开始也觉得那老法医脑子有问题，结果三炷香下去，尸体就可以尸检了，之前切不动什么的就像是做梦。”
　　“卧槽！”这小警察听着也觉得后背有点发凉。
　　几个法医见他这样也忍不住笑了，停下了话头打算把解剖台上的六具尸体按照杨警官的意思给绑起来。可就在他们准备绑人的时候，突然感觉尸体的样子好像有点不对。
　　他们之前分明有把尸体整个解刨过，甚至还抽取了胃液检测死亡时间。所以正常来说，尸体情况相对狼藉。可现在，那些尸体的模样竟然和刚刚死亡的模样没有什么不同，斑驳的尸斑不知什么时候突然消失了。而更恐怖的是，他们的头全都齐刷刷转向门口正对着他们。
　　“谁把他们摆成这样的？”岁数最大的法医勉强控制住颤抖的声音。
　　“没，没人摆啊！咱们不都在这呢吗？”其他几个法医也吓得够呛。
　　可就在这时，审讯室那头突然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
　　“怎么了？”小警察抽出枪，警惕的跑到走廊去看，却只看见了有生之年最让他三观炸裂的一幕。
　　原本被拷死在凳子上的梁亮，竟然挪着小碎步从审讯室里走出来了。身上还披着一身粉色的戏服。
　　水袖一甩，调子萋萋婉婉，颇有几分成名旦角的模样。
　　可那内容却瘆人的厉害。
　　“大人，小女冤枉啊——”梁亮边唱边走，身后踉踉跄跄的跟着几个人。脸都是小警察和法医们熟悉的脸，可他们的打扮就太诡异了。
　　粗布短打，竟像是民国哪会在前门大街戏台子上听戏的普通人。可如果仅是如此，到还不至于让他们这么畏惧，关键是他们身上传来的味道。
　　焦糊味，还不是食物烧焦的那种，而是类似于清明时候烧纸钱的那种味道。
　　“别……别闹……”寒气顺着脚底板往上冒，小警察吓得都结巴了。
　　可恐惧这种东西，永远都是越来越深的。就看他身后的法医室里，那六具身体也坐了起了。他们站在地上，歪歪斜斜的朝着小警察和几个法医走去。一路上，肚子里的零碎还在不停的往外掉，看着就令人作呕。
　　彻底的无路可退。
　　小警察连哭死的心都有，拿着枪朝着梁亮开了两枪，结果却毫无卵用。最后，还是法医灵光一闪，打开了法医室和更衣室之间连着的暗门。
　　“快进来！”他招呼着其他人。小警察和剩下的法医也赶紧一起冲了进去。
　　“不行咱们跳窗吧！”把更衣室的门锁好，小警察看着依然锲而不舍的朝着他们过来的梁亮他们，想哭的心都有了。
　　可就在这时，更衣室的衣柜门却“砰”的一声打开了！
　　再然后，那小警察就眼睁睁的看着里面莫名多出来的六件军服，像是活了一样包裹住他们的身体，从脚到头，逐渐把他们套住……
　　彻底失去意识。
　　“大致经过就是这样。”容情鲜少一次性说这么多话，停下之后，自己也有点别扭。
　　聿九音把晾好的茶递给他。容情接过来喝了一口，表情微微有点变化。
　　“怎么了？是我的杯子。”聿九音看了容情一眼，以为他不喜欢，起身打算给他换一个。
　　“不是杯子。”容情摇头，“你平时也自己泡茶吗？”
　　“怎么可能？”聿九音笑了，他都懒成什么样了还能泡茶。没人的时候都是铃铛哥哥在弄，有人的时候都是徐望他们在做。再不济，也是顾洲他们五个小的。这也就是容情来，要不然他才懒得泡。
　　“嗯。茶挺好的。”容情盯着聿九音看了一会，慢慢将杯子里的茶喝完。
　　聿九音顺手又给他倒了一杯。
　　这次容情没有立刻喝下去，而是拿在了手里。
　　“我和警察系统有点关系，不过不是一个部门。”他要和聿九音说自己的事儿了。
　　容情之前没和聿九音说，他是特殊案件调查组的组长。说白了，就是所有超出现实范畴的案子，最后都会归到他手里。毕竟容情本身就不算是一个完整的活人。
　　至于其他的，作为组长，容情手里的权力的确不小，但容情不是喜欢揽事的人，所以大部分没有特殊案子的时候，组里的事情都是别人在处理。
　　聿九音听完，却皱眉问了一个问题，“那你当初为什么没有及时处理容堪？”
　　“是我疏忽了。”容情没有多解释，直接了当的道了歉。他没有和聿九音说，当时他正在国外身不由己。毕竟容堪是容家人，他作为容家掌权人没有尽到看管义务，就是他的错误。
　　“为什么不解释？”
　　“我没有什么可解释。”
　　聿九音伸手捏住容情的下颌迫使他抬头，“你的腿，是什么时候开始不能走的？”
　　“半年前。”
　　聿九音叹了口气，伸手把他抱住，“老实成这样怎么怪容家人一直欺负你？”
　　第一次有人说他被容家人欺负，容情不知道要怎么回答，直到很久，才低声说道：“你是第一个觉得我会被容家欺负的人。”
　　也是唯一一个。
　　聿九音嗤笑，“不是事实吗？那帮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依附着你才能享受现在的优渥生活，背后却嘲讽你的出身，殊不知没有你，容家早就断子绝孙了。”
　　“你怎么知道的？”
　　“我是天师。看到容堪的时候我就知道了。容家气数早就尽了，哪里还来的现在的盛况？容容，你太温柔了。”
　　聿九音的话，每一句都一针见血，容情根本没有办法应对。到了最后，他终于说了一句实话：“我母亲养大了我。没有抛弃，没有虐待，而是好好地把我抚养长大了。”
　　所以，容家就是他不能甩开的包袱。
　　“你……”容情的话似乎触碰到了聿九音心里什么隐秘的秘密。他眼里突然有一瞬间的悲哀，然后慢慢勾起唇笑了。
　　“都不重要，还是说案子吧！”聿九音这话转的很硬，容情听出来他难受，反手把聿九音抱在自己的怀里。
　　“不，还是不说了。今天太晚了，九音咱们早点睡吧！”
　　聿九音张了张嘴，好像想说写什么，但是最后还是点头答应了。
　　“嗯，先睡吧。”
　　——
　　这一夜，容情就留在了聿九音屋里。
　　两人不是第一次睡在一张床，却是第一次一句话没说就各自睡了。
　　然而到了半夜，聿九音翻了个身，原本闭着眼睛的容情睁开眼，无声的叹了口气，伸手把聿九音搂在怀里。聿九音没动，头就这么抵着容情的胸口。
　　又过了一会，两人就真的都睡着了。
　　第二天再起来的时候，昨天的不愉快就全部消失。聿九音觉得口渴凑合喝了一口昨天自己泡的茶，顿时明白了容情表情微妙的缘故。
　　“容容，你真是太强悍了！”说完，聿九音开了卧室门就往外跑出去找水。鬼知道一样的茶叶他泡出来的怎么能那么难喝，恐怕一般的汤药都没有这么苦。
　　容情倒是没说话，慢慢的操控着轮椅跟着出去，顺便把桌上的半杯茶喝完了。
　　他觉得苦一些也挺好，现在暑气还热，正好祛热解火了。
　　——
　　就这么一会的工夫，其他人也都跟着起来了。吃过了早饭，鬼屋也不到开门的时候，几个人聊着聊着，话题就又拐到了案子上面。
　　都算是自己人容情也没拦着，聿九音把始末和几个小孩说了一遍。
　　“吴天仁碰见的是旗袍，更衣室里挂着的是军服，梁亮打扮成了戏子，还有听戏的短打。为什么都是衣服？还有梁亮偷出来的牌子到底是什么？我觉得吴天仁还是没有说实话。”顾洲皱眉，觉得百思不得其解。
　　可另外一个叫谭睿的小天师却自言自语的嘟囔了一句，“衣服什么的总觉得有点熟悉。”
　　谭家是请神祭祀的行家，所以谭睿对于这些事会更敏感一些。然而即便如此，谭睿也没有想到到底是为什么自己感觉似曾相似。
　　可聿九音却突然想到了一个习俗，接着问了谭睿一句，“寒衣节你知道多少？”
　　“啊！就是这个！”谭睿恍然大悟，“寒衣节，烧衣裳，十字路口，玉牌换命！”


第55章 寒衣节
　　寒衣节都知道，十字路口也明白，但是玉牌换命什么的就很陌生了。
　　谭睿看了聿九音一眼，然后和其他人解释。
　　“寒衣节你们都很熟悉了，虽然各地的习俗和说法都略有不同，但大致的祭祀方式就那么几个。可是其中有一个叫蓂城县的地方却和其他乡镇不同。”
　　“蓂城县？现在没有这个地方啊。”徐望知道多一些，第一反应就是没有听过。
　　倒是老大愣住了，和老三对视一眼，“这不是古时候的鬼城吗？据说那里出了一个谋逆的文状元，和一个杀人成性的武状元。皇帝一怒，就把一个县城都给连坐了。”
　　“卧槽！连坐整个县城？这也太夸张了吧！”施洋忍不住咂舌。
　　“你要是知道他们因为什么被屠城，就不觉得夸张了！”谭睿叹气，“关于蓂城县的事儿我也是翻家里古籍时候看到的。里面说，蓂城县关于寒衣节有个特别传闻，据说哪家的父母觉得孩子不够优秀，就在寒食节的时候带着孩子去十字路口，叫孩子自己留在那里烧纸，同时准备好精致的衣物。衣物要最先烧，因为等纸钱都烧完以后，孩子身上要是出现最开始烧掉的衣服，就代表着他们能换回来一个他们诚心所求的。”
　　“胡说八道的吧！”老二第一个觉得不信，可反驳刚一出口，他就想到梁亮身上的戏服，还有吴天仁口里说的旗袍。顿时觉得后背发凉。
　　而谭睿的话还没说完，“据说当年蓂城县一连出了五六个少年状元。文武都有，但是可惜的是，几乎每一个都在三十岁前途正旺的时候就夭折了。所以当时就有人传言，说蓂城县的人是不是有什么祖传病症，否则为何早慧的都命短。”
　　“所以是真能换？”老二完全懵逼了。
　　“当然可以，但换回来的是什么就不得而知了。”聿九音这一句话，让众人背后都泛起了寒意。
　　可不是吗，天才的确很多，可连续出了五六个少年状元，这诡异就不是一点半点了。谁知道那些年少成名的到底都是什么东西呢！
　　“但他们怎么换的啊？”
　　“玉牌。那玉牌上有个特殊的阵法。但是具体古籍上没写，所以我也不清楚。”谭睿回答了他们的问题，接着又把话题带回到了蓂城县上，“就这么的，蓂城县沉寂了很长一段时间。可又过了一阵，突然又有少年天才出现。但是这一次，一文一武两个天才却没有早夭，甚至还一个做了文相，一个做了将军。但是微妙的是，他们离自从出来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回过家乡。甚至连提起都十分忌讳。”
　　“只能说酒后误事，那将军喝醉了，自己说了一个秘闻，他说他根本就不是蓂城县的人，生前是谁谁谁家的庶子，死后没有轮回，而是被招到一个小孩的身上了。后来他就索性用这孩子的身体完成自己前生的遗憾。”
　　“那将军自爆了？”
　　“对。”谭睿点头，“正常来说，将军这样的醉话是不会被当真的。可当时的皇帝多疑，听说过之后，就找人去调查了。一查不要紧，还真查出了这么一个人。和将军同村的那个文相多聪明，立刻明白大事不好，想要布局脱身。但是皇帝的速度远比他的计划要快。最后功亏一篑。”
　　“皇帝怕他们是妖怪？”
　　“不，是为了长生不老。死了还能在另外的年轻躯体上重生，这对于老迈且拥有最高权力的皇帝来说是最致命的诱惑。”这次接话的是聿九音，“我听我师父讲过蓂城县的事，当时皇帝派人去查，在等到秘密之后，就把所有相关的人都找了个谋反的罪名杀掉了。这也是蓂城县消失的最终原因。”
　　“那后来皇帝成功了吗？”
　　“怎么可能成功？蓂城县自己换去的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至于那皇帝，也不知道寒食节这个关键时期，随便找了个良辰吉日就换了命，最后反而一命呜呼。”
　　“那聿哥你是怀疑吴天知道这件事？”老三脑子转得快，立刻就把两个案子连在了一起。
　　“对，”聿九音点头，“我怀疑吴天仁至少是认识那枚玉牌。吴天仁的母亲是考古学家，我记得当初蓂城县的遗址就是考古队发现的。但是后来，那只考古队就莫名失踪了。”
　　“但是吴天仁的母亲并不在里面。”容情早在提到蓂城县的时候就叫人去查。
　　“就算不在也肯定脱不了关系。”聿九音伸手从口袋里拿出一枚铜钱在容情眼前一闪而过，“容容，你看得出这是什么年份的吗？”
　　“好像是秦？”容情不太确定，他根本没有看到聿九音拿了什么，只是凭印象记得聿九音常用的铜钱是秦朝的东西。
　　聿九音却摇摇头，放到容情手里，“清末的。”
　　然后接着对徐望几个解释，“容容是这方面的行家，就这么一晃的工夫他都未必能看清楚，那吴天仁是怎么看见的？还知道玉牌上面沁着血点子。”
　　“除非他也有一块！”老三恍然大悟。
　　“对，”聿九音赞赏的看了老三一眼，然后问容情，“吴天仁那边有人盯着吗？”
　　“有。”容情点点头，“我的人一直跟着，不过吴天仁在你这走了之后，就去了他外公以前留下的老房子住下了。”
　　“咱们去会会他。”
　　“聿哥你是什么意思？”徐望觉得自己有点跟不上，至于老二更是早就听天书了。不过这一次，倒是老大先反应过来。
　　“聿哥，你的意思是不是说吴天仁可能知道梁亮的打算？”
　　“嗯，我怀疑他不只是知道，甚至有可能梁亮就是从他那里知道玉牌的用法。你们别忘了，梁亮的姥姥病重，梁亮的母亲身体不好，可梁亮家却没有钱。”
　　“难道吴天仁告诉梁亮换命的法子了？那他们要找谁去换命啊！”
　　“梁亮找的谁，吴天仁肯定不知道。包括他根本不想接梁亮电话，但是最后还是接了，并且还答应借车，这都不是什么出于义气，是出于良心不安。”
　　就在这时，容情的手机响了，“吴天仁从家里出去了。”
　　“走，咱们也去。”
　　聿九音把几个小的留下，自己跟着容情往外走。可这一次，徐望却不知道为什么跟在他们后面，聿九音看了他一眼，默许了他的尾随。
　　——
　　一路上，车子越走越偏，徐望有些焦躁的问了一句，“这是要去哪。”
　　司机也莫名其妙，“看不出来，只能先跟着定位走。”
　　聿九音看出徐望紧张，故意开玩笑的问司机，“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啊？可别是想把我们卖掉？”
　　边说着，聿九音边搂住了容情，“容容怎么办？你的司机暗藏祸心。”
　　司机听得直乐，容情无奈，“那就先让他卖掉徐望，毕竟徐望最胖最值钱。”
　　卧槽？什么叫他最胖最值钱？卖猪肉吗？徐望顿时无语。可看了一圈，和聿九音还有容情比起来，他还真就是最胖的，也很是心累。
　　就这么闹着，气氛好了很多，徐望也渐渐放松下来。
　　其实说起来，徐望会跟着来，主要是想和聿九音道个歉。之前聿九音收留吴天仁，徐望一直觉得心里有疙瘩，现在发现聿九音是有原因的就很想和聿九音说声对不起。可这句对不起，一直等他们到了地方，都没有找到说出口的机会。
　　是一个让所有人都想不到的地方。是一个拆迁到一半的平房区。到处都是烂砖碎瓦，间或还混杂着不少搬家时遗弃的生活垃圾。虽然不少房子还立着，但也都是摇摇欲坠。
　　吴天仁来这种地方到底要做什么？徐望百思不得其解。而容情的人也跟着出来了。
　　“大少，这里很诡异，我们的人跟到门口之后就没有再进去。”
　　“嗯，我们自己进去。”容情没有为难他们。
　　聿九音叫徐望跟在自己身后，然后弯腰看容情。
　　“背还是抱着？”聿九音戏谑的眨眨眼。这里一片狼藉，容情的轮椅到没法进去。
　　容情叹了口气，顺势趴到聿九音的背上，搂住他的脖子，只觉得自己的腿真的是太耽误事了。
　　就怎么的，几个人往里走。然而当他们走到吴天仁的门外的时候，却看到十分惊悚的一幕。
　　破旧的平房里，吴天仁倒在血泊中，膝盖往下全都是森森白骨。至于墙角的床上，则是拴着两个口眼歪斜的女人。她们身上都穿着一模一样的旗袍。下摆处有被刀撕裂过的破口。至于她们手里拿着的，则是新鲜的血肉。就这么就在嘴边一口一口的吃着。
　　“嘶——”徐望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只觉得胃里反酸。
　　而聿九音却背着容情直接进屋。他先看了看吴天仁，发现他虽然还有呼吸，可三魂七魄却都已经溃散。只能说是自食恶果。至于床上的两个女人，不出意外，应该就是梁亮的母亲和姥姥了。
　　沉着脸打出两张符纸，两个女人身上的旗袍瞬间烧成灰烬，接着浓烈的尸臭味也溃散开来。
　　聿九音盯着吴天仁的身体看着，又叹了口气。他背上的容情伸手挡住了他的眼睛。
　　“你救了他两次，也给了警告，是他自己作死。九音，这不是你的错。”容情的声音响在聿九音的耳边格外温柔。
　　但到底还是死人了……
　　聿九音没说话，脸却不由自主的往容情的掌心埋了埋。
　　“我和九音先回去，这里你叫人收拾，后续把调查结果发给我就好。”容情对跟过来的属下嘱咐了两句，然后又在聿九音的耳边悄声说了一句什么。
　　“嗯。”聿九音应了一声，转身带着容情原路返回。
　　说来也妙，这期间，容情的手一直没有从聿九音的眼前拿开。可聿九音的步子依然很稳，就像视线并没有被遮挡住一样。
　　徐望觉得很新奇，多看了几眼。不过碍着气氛，最后他还是没有点出来。
　　有容情在，聿九音的情绪恢复得很快。到了车上之后就变好了起来，又恢复了平时的模样。等他们到了鬼屋的时候，聿九音的好像已经彻底不在意方才的场景。可容情还是不放心他自己带着，叫徐望下车，说自己和聿九音还有事儿。
　　“嗯。”见聿九音没有异议，徐望乖乖下车，在临关车门的时候，他突然对聿九音说了一句“聿哥对不起，是我误会了。”然后才跑走。
　　聿九音先是一愣，然后才明白徐望是在为之前的误解道歉。
　　“你看人的眼光不错，都是好孩子。”容情拍了拍聿九音的肩膀。
　　“是挺好的。”聿九音笑着搂住容情，“要不我怎么就看上你了呢？容容，你留下我到底什么事儿？”
　　容情沉默了一会，慢慢说到：“九音，你愿意和我去汪家一趟吗？”


第56章 开一下门
　　聿九音没犹豫，直接答应了容情。“但是再去汪家之前，咱们得先去一趟吴天仁他家。”
　　“嗯。是要去一趟，那玉牌总不能是凭空掉下来的。而且吴天仁到底在梁亮这件事里扮演的是教唆还是旁观也只能从他家找一些蛛丝马迹了。”容情点头，直接叫司机往吴家去。
　　事情到了这里就能连上了。
　　简单的说，不管是汪家、梁亮还是吴天仁，他们三者都有个共同点，就是玉牌。梁亮的玉牌是从汪家偷的，吴天仁知道玉牌应该是从他的考古队的母亲。而汪家恰巧是倒卖土里的东西。再加上那些衣服，和穿着衣服死掉的人，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一个地方，就是曾经蓂城县的传闻。
　　只是现在梁亮死了，吴天仁生魂溃散，所以吴天仁本身和汪家到底有没有接触，就不为人知。
　　“我觉得汪家人应该是从土里挖出了什么，意外知道了蓂城县的事儿。至于梁亮偷走玉牌他们之所以不在意，说不定是因为汪家还有很多。所以在发现梁亮偷走玉牌之后，他们就顺势想要看看会有什么结果。”
　　“的确，换命什么的听着就很不靠谱，汪振军老谋深算不可能会自己亲身试验。至于吴天仁……”
　　“他告诉梁亮玉牌的用法，要么就是被汪家人指使，要么就是吴天仁本身也有玉牌，所以他想观望梁亮是否成功，然后在决定自己要不要尝试。毕竟这三家里，唯一着急换命的就只有梁亮。梁亮的姥姥已经病重了。”聿九音想到吴天仁几次欲言又止的样子。
　　“有道理。梁亮想要换命，肯定会给他的姥姥和母亲找新的壳子，拆迁房里的两个女人就是！”容情打电话叫人去查那两个女人的身份。
　　果不其然，是两个流浪的乞丐。多半是被梁亮骗过来的。与此同时，平房那头的人也给容情发了调查结果。这一片是梁亮他家之前住的地方。而在那两个女人的床下，有两口棺材装着的尸体，棺材周围还贴满了奇怪的符咒。至于里面躺着的两个人，就是梁亮的母亲和姥姥。
　　“这就连上了。乞丐流动性很广，消失两个也不会引起关注。而梁亮的母亲和姥姥身体不好一直深居简出，换命之后他们只要搬家就可以瞒天过海。至于原本的身体，按照蓂城县的说法，换命成功会直接消失，所以梁亮更是没有后顾之忧。”容情将事情整个顺了出来。
　　“对，就是这么回事。”聿九音点头赞同。“梁亮的打算吴天仁肯定能猜到。否则吴天仁今天就不会直接奔这种地方来找人。他本意可能是想救梁亮的母亲和姥姥，但是没想到梁亮动作这么快，他已经用了玉牌，最后就把自己搭进去了，毕竟梁亮换回来的，可是正经吃人的怪物。”
　　“这么说起来，我记得你说汪家的六个保镖都生魂不全，并且身上有死气。”容情突然想起来这件事。
　　“我觉得很有可能汪家那六个保镖就是被换过的。但是出于某种原因他们没有成功。可实际上，生魂已经被吃掉一部分，并且招来的东西也已经跟上他们了。”
　　“法医室里，梁亮的身体已经不能用了，那六个保镖也废掉了。所以那换出来的东西本能想要找新鲜的身体，所以警察和法医才会出事。还剩最后一个问题，那些衣服为什么都是民国的……”容情觉得别的都能说透，只有这一点让人捉摸不明白。
　　“那就要问问汪家到底从地里面挖出来什么了。”聿九音也不大明白。因为关于蓂城县换命这个传闻，聿九音一直觉得杜撰的意味比较重。
　　穿衣表示换命，这种说法很早就有。寻找替死鬼的怨灵也常用这种方式害人。
　　但那到底是怨灵，而且实际上，对于游魂来说，附身或许可以，长时间保持自己的理智，然后还能使用别人的身体活的和正常人一样，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毕竟逆天改命四个字不是开玩笑。真为天道所不容，那就一天都生存不了。别的不说，就是秦莹，她的灵魂现在还在秦家温养，想要聚齐送往极乐，没有个十几年绝不可能。
　　“九音你觉得蓂城县传出来的这个法子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我说不准，但总觉得不像是邪术。换回自己想要的……心想事成……”聿九音心里隐约有些猜测，但他没见过玉牌还不能验证。
　　——
　　就这么的，两人一路商议着就到了吴家。
　　“容少，聿先生。”吴天仁的父亲很客气，可通红的眼圈和瞬间变得花白的头发让他看起来比之前老了十岁。
　　他得到消息之后就一直在家里等着容情和聿九音，“你们说的玉牌我不知道，也没有听天仁他妈提起过。他外公看不上我，嫌我是个粗人又是个暴发户。所以结婚这么多年，我也没见过老丈杆子几次。都是天仁他妈和他一起回去看的老爷子。”
　　“那你妻子去世之后，你就再也没和她的娘家联系过？”
　　“每个月都给老爷子打钱。可后来老爷子走了，这些钱又原方不动的都到了天仁手上。老爷子这是怨我没有照顾好他们娘俩啊！到死都不愿意用我的钱。”提到旧事，吴天仁的父亲越发难受，捂着脸哭都不成调。
　　看来他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聿九音和容情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叹了口气。线索在这里就又断了。
　　两人从吴家出来的时候，时间已经是下午。昨天晚上睡得不好，又折腾了一上午，聿九音最近本来就嗜睡，现在精神放松下来就也觉得困了。一头靠在容情的身上就睡着了。
　　容情换了个姿势，让聿九音靠着更舒服点，然后又给他盖了张薄毯免得他着凉。直到开到鬼屋门口，聿九音还睡着没醒。
　　司机转头看容情。容情摇摇头，示意他找地方先停下。让聿九音在睡一会。可聿九音却迷迷糊糊的坐起来，“下车吧，我回去睡。”
　　“嗯。那你好好休息。”容情没下车，但看着聿九音进屋了才算放心。
　　——
　　可有时候吧，你越困，就越睡不着。聿九音这边刚一进屋，就看到徐望浑身狼狈的躺在椅子上。他身上的衣服都被血染透了。小腿和胳膊都被不知名的东西抓出很多血口。虽然处理过了，可依然触目惊心。
　　小啾从镇魂符里出来用宽大的翅膀把徐望搂在怀里。至于其他人，更是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这会见聿九音回来，小啾蹬蹬蹬的跑过来，从嘴里吐出一样东西扔到聿九音面前。
　　“啾，啾啾啾~”它焦急的叫了几嗓子，好像是在和聿九音说些什么。
　　聿九音低头，发现是个破碎的玉珏，顿时睡衣全无。再听完小啾的讲述，他的脸色也变得慎重起来。
　　聿九音快步走到徐望面前看了看，同时拿出一张符纸贴在了徐望的额头。一缕黑气散了出来，徐望精神一松，昏睡了过去。旁边的施洋见状，也总算松了口气。
　　“聿哥你不知道，刚才幸亏鬼娃激灵，要不然徐望八成是救不回来了。”施洋也是吓得够呛，“对不起，都是我学艺不精。”
　　聿九音仔细打量了他，发现他只是被法术反噬，别的没什么，也放心了不少。“已经很好了，这玩意不是你们这岁数能对付的。”
　　安慰了施洋一句，聿九音招手叫鬼娃过来，问他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鬼娃比划了两下，又觉得自己说不明白，干脆把聿九音带到监控那，让他看监控。
　　——
　　之前聿九音因为吴天仁和两个女乞丐的死心情不好。所以容情就先把徐望送了回来。
　　而徐望和聿九音道歉之后，心里的大石也终于放下，回到鬼屋以后就忙了起来。之前因为汪家的事儿，聿九音的鬼屋挂牌休息了几天。现在事情基本上有了眉目，徐望估计聿九音过两天会将鬼屋重新开门。
　　所以徐望打算趁机把鬼屋里面的活板门那些机关在整理一遍。尤其是鬼娃的二期。在装了任意门之后，二期的机关变得更多。提前做好安全措施总是对的。
　　这么想着，徐望和老三他们说了一声，就进去鬼屋了，施洋闲不住，也跟着一起进去了。
　　“聿哥这可弄得真够吓人的！”鬼娃虽然不在，可残留的鬼气依旧让施洋觉得后背发凉。
　　“可不是吗，鬼屋开到现在还没有人能通关呢！你要好奇我让鬼屋进来陪你玩玩？”
　　“别别别，我怕自己吓尿了。”施洋赶紧摇头。只能说聿九音对人的畏惧心理琢磨得很透。哪怕是眼前鬼屋里这些看似普通的装潢，内里都藏着很大的玄机。说白了，就是恐惧暗示。利用环境，给人埋下恐惧的种子，然后随着剧情的发展，将恐惧一步一步放大，最后彻底爆发。
　　徐望边走，边给施洋解释。
　　“二期这里基本上都是鬼娃根据网上那些流行的夜话怪谈改的。这一间是鬼娃新弄的，我也是头一次来。”徐望说着，和施洋一起推开活板门进去。
　　结果刚一进门，就被面前的场景给弄得莫名其妙。
　　是一间布置的十分温馨的婴儿房。旁边的照片墙上挂着的都是一家三口温馨至极的照片。至于婴儿房里的物件也都精致至极，处处能够体现出布置者对孩子的重视。
　　然而越是这样，就越让人觉得诡异。因为这房间里，并没有婴儿。不，应该说，根本连婴儿生活过的迹象都没有。
　　“该不会是鬼娃自己的卧室吧！”徐望开了句玩笑，可施洋却觉得十分别扭。
　　“有点奇怪。”施洋拿出罗盘看了看，可罗盘却并没有任何反应。
　　“要不还是先出去吧！”知道施洋不会无故说这些，徐望也觉得这房间的气氛过于诡异了，打算一起离开。
　　可万万没想到，原本好好地活板门，竟然莫名其妙的就关死了。
　　“坏了？”徐望嘴上这么说，心里却越来越觉得别扭。至于施洋更是额头渗出冷汗。
　　“我先给老大他们打个电话。”徐望拿出手机拨通了老大的电话。
　　“活板门坏了，我和施洋被关在鬼娃新弄的那间屋里了，你们谁过来帮我们开一下门。”停顿了一下，徐望又嘱咐了一句，“老大你们别自己一个人来，多带几个人一起过来。”
　　“用不着，都走习惯了的地方，还能被鬼娃吓到啊！徐望你可真是越来越墨迹了。”老大笑着吐槽了他一句，“行了，你就在里面等着吧！我这就进去。”
　　说完，老大挂断了电话。徐望和施洋也松了口气。
　　鬼屋二期和休息室之间的距离不远，撑死五分钟老大就能过来。然而奇怪的是，徐望和施洋等了快十分钟，老大竟然还没来。
　　“这是怎么回事？”徐望明显觉得不对劲，他打开手机又给老大打了个电话，“你怎么了？怎么还没过来？”
　　徐望第一的念头就是老大是不是出事儿了。然而电话那头却传来了奇怪的“吱呀”声响，就像是某种木制的门被推开的那种声音。
　　“你那边什么情况？”徐望一个激灵，顿时觉得后背发凉。
　　而电话里传来的声音更让他恐惧到了极点。
　　那是一个陌生女人的嗓音，可说出来的话，却和他方才说的一模一样，“活板门坏了，我和施洋被关在鬼娃新弄的那间屋里了，你们谁过来帮我们开一下门。”


第57章 什么这么好吃？
　　“……”虽然经历过大风大浪，但这次可没有聿九音在身边。再加上鬼娃弄的这屋子本来就吓人，徐望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而他身边的施洋更是开始怀疑人生。“这是鬼娃在和咱们玩吗？”
　　显然不是！徐望很想这么回答，但是那种莫名的诡异，却让他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就见死死关着的活板门下面，好像有什么东西正慢慢钻出来。与此同时，徐望的手机里的女人声音也一直没有停下。
　　“开门好不好？”
　　“开门好不好？”
　　“开门啊！”
　　“快开门！”
　　一声比一声凄厉，一声比一声急促，“呯”的一声，活板门上也传来了巨大的敲门声。
　　“这，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施洋是正经驱鬼世家的传人，按理说不应该畏惧，可眼前的场景实在是太恐怖了。
　　没有鬼气，没有妖气，更不是邪物。一种不知道要怎么归类的东西，就在一门之隔的外面等着取他们的性命。这种经历，换成是谁，恐怕都会被逼疯。
　　“怎么办，现在可怎么办？”施洋慌乱的站在徐望前面，他觉得自己身为天师，应该保护普通人。可很多时候，并不是他想就能做到。
　　他眼睁睁的看着，一条苏格兰格子花样的婴儿包布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门底慢慢爬了进来。就像是长了眼睛一样，朝着徐望过来。尖锐的婴儿嚎哭震得人耳朵嗡嗡作响。
　　施洋下意识捂住耳朵，结果那婴儿包布就直接缠在了徐望的身上。
　　“这，这是什么？”施洋完全是懵逼的。
　　可徐望也根本不能回答。身上的痛楚却让他一句话甚至连一声呻吟都发不出来。那不是身体上的痛楚，而是来自于灵魂。仿佛有什么东西要把他的灵魂从壳子里硬拉出来。
　　施洋急的都快哭了。手里有什么往外扔什么，可根本毫无用处。缠着徐望的东西不是厉鬼，也并非冤魂。施洋家的法术就没有一样能奏效的。
　　实在不行就用手吧！
　　施洋是真急了，上前一步就要抓住徐望脚上的那件婴儿包布。
　　“不行！”徐望拼命挣扎躲开。
　　“施洋，施洋你出去，出去找聿哥。”就这么一个动作，徐望的胳膊上立刻蹭出两道血口，那格子婴儿包布就像是被诱惑了一样，拼命地往他身上爬。
　　施洋年纪小，遇见这种事儿是真的急哭了。“徐哥，活板门关死了，我开不开啊！”
　　徐望也同样害怕到了极点。但他知道自己必须想法子自救。徐望琢磨着，这缠上自己的东西八成是和吴天仁他们遇见的是一个玩意，因为没有鬼气，所以跟他回来了鬼娃他们也没发现。
　　所以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想办法通知鬼娃或者聿九音。施洋不行，聿九音离得远，那就只剩下鬼娃和铃铛兄妹或许能够有让他脱困的方法。
　　“施洋，你想法子把这屋子弄坏。快！鬼娃和这屋子有关系，只要这屋子里的器材损坏他都会立刻知道。鬼娃来了我或许就有救。”徐望声音越来越弱，那种五脏六腑都被攥紧揉碎的痛苦让他已经快要崩溃。
　　施洋抹了一把脸，赶紧照做。而那缠着徐望不放的布却也像听得懂人话一样，突然发出更加尖锐的哭声。
　　咿咿呀呀，那是婴儿的哭闹。紧接着，施洋就发现自己的脚动不了了。不，不只是脚，还有他的身体。
　　只见那缠住徐望脚腕的包布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分出来一角缠在了他的脚腕上。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不让他移动。
　　完了！施洋心里一片冰凉。至于徐望更是绝望的闭上了眼睛。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躲过了那么多麻烦，最后竟然在聿九音的鬼屋里出了事。
　　可这东西到底为什么会跟着他回来？又是怎么躲过的聿九音在鬼屋里那些安排？徐望百思不得其解。可就在这是，口袋里一个冰凉如水的东西却让他一下子反应过来了。
　　是那块碎玉！
　　徐望陡然想起，他跟着聿九音他们去平房的时候，曾经在窗台上看到一小块碎玉。他当时觉得新鲜，就顺手给捡起来，放进了口袋里。本来想告诉聿九音的，结果就忘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岂不是自己把这东西带进来的？
　　徐望脸色煞白，恨不得时光倒流掐死一个小时之前顺手一拿的自己。可后悔却是最没用的东西，包布越包越紧，徐望感觉他的意识也在慢慢消失。
　　就在这时，彻骨的寒意陡然升起，事态终于有了转机。
　　是聿九音留在徐望身边的那只小啾。血红色的大门就开在徐望脚下。虽然伸出来的只有一个毛爪子，但即便如此也足以看出它的气愤。
　　婴儿包布瞬间就被撕开一个破口，尖锐的婴儿嚎哭响彻整个鬼屋。
　　休息室里，正骑在老二脖子上捉弄他的鬼娃一下子警醒起来，瞬间消失了。
　　“出事了！”老三反应最快，赶紧带着人往里跑。铃铛兄妹也后鬼娃一步跑了过去。
　　可即便如此，等他们到的时候，看到也是一片狼藉的二期。整个二期的活板门全都破了一个口子。诡异的是，每扇门的下面，都印着两个黑漆漆的婴儿的手掌印。
　　至于屋里的被小橘护着的徐望，外露的四肢上有很多血口子，不像是利器造成，倒像是拖拽产生的伤痕。小啾用翅膀护着他，黑豆眼里满是愤怒。至于鬼娃，更是气坏了。
　　他的地盘竟然进来东西了，重点是他还有发现。这会正飘来飘去的检查。
　　“都先出去等聿哥回来再说。鬼娃你也回来，那东西很古怪，没有气息，也不是什么找替死鬼的恶灵，万一你有事聿哥还得担心。”徐望还能勉强保持清醒，赶紧嘱咐了一句，就陷入昏迷。
　　老二和小啾商量了半天，最后才在小啾不怎么信任的目光下把徐望背了回来。
　　然而也不过刚给他处理完伤口，小啾就又把徐望小心翼翼的护在翅膀下面。偶尔还发出几声关切的“啾啾”声。至于鬼娃这是烦躁的飘来飘去。
　　被这么折腾了一遍之后，徐望的生魂不稳，眼看着有溃散的意思。施洋他们五个弄了半天也没搞出个四五六，最后还是鬼娃聪明，用自己的鬼气困住了徐望。
　　也就是他胆子大，再加上冥冥之中和徐望有血缘关系，否则换成一般的厉鬼，徐望就是生魂不散，也会被鬼气所伤。
　　“聿哥，徐望没事吧！”施洋担心的不行，见聿九音回来也终于松了口气。
　　“没事。死气已经祛除了。”聿九音边答应着，边翻看着手里破碎的玉珏只觉得十分奇怪。因为之前几次他救人之后，并没有发现这些东西，可这一次去却被徐望意外发现了。
　　还有前几次都是民国时期衣服，为什么徐望这头就变成了一块婴儿包布？这东西难道还看场景？聿九音心里原本有点猜测，现在听完了又变得不确定了起来。
　　“这块玉是怎么出现的？”聿九音皱着眉头问小啾。
　　“啾~啾啾啾”我，我把布吃掉了就留下了这个，还挺好吃的。乍一听聿九音问它布的事儿，小啾还有点不好意思，下意识往徐望身后躲了躲。当时情况紧急，它就忘了要留下证据给聿九音。
　　可聿九音听完就更懵了。小啾把布吃掉了，然后留下了这块玉珏。可他和容情是把那玩意烧掉了，却什么都没留下。难不成玉还能被烧着？
　　聿九音越想越觉得奇怪，干脆给容情打了个电话。
　　容情那头也没走多远，接到电话之后就赶紧叫司机掉头。到了鬼屋听完了事情始末之后也一样一头雾水。
　　“你平时都喂它什么？”容情对小啾那句挺好吃的很在意。
　　“就正常的啊！”聿九音也迷茫。布怎么会好吃，难不成还是虫子味的？
　　两人对视了半天，聿九音最后把那块碎玉递给容情，“你给掰开我烧一下看看。”
　　“嗯。”容情接过来，轻松一捏，直接捏下来一角。
　　卧槽，容哥看起来瘦弱，怎么捏块玉和捏豆腐一样？众人看着容情的眼神顿时就变得微妙起来。老二甚至还想拿那块玉去试试，可想到徐望的经历还是让他理智的决定不要自己作死。
　　聿九音拿出符纸，贴在上面。火焰过后，玉珏纹丝不动。
　　这就奇怪了，难道徐望遇见的和之前吴天仁他们遇见的不是一个东西？
　　“想不透就别想了，今天先歇会。”容情劝了聿九音一句，聿九音今儿不少折腾，既然有了线索他就先去查查看，至于聿九音，赶紧休息是正经。
　　就这么的，容情拿着玉离开，聿九音被他催着去后面睡觉。可谁也没想到，就这么一个看似平静晚上，竟然发生了很多事。
　　S市突然发生一起诡异的谋杀案，一家二十四小时的便利超市被人袭击。不过一个晚上，店里十个值夜班的店员，以及四个先后接单去取外卖的送餐员全都死在了便利店里。
　　而更加让人捉摸不透的是，法医判定死亡时间是在晚上八点左右，可目击证人说，凌晨三点还在店里买过东西。而更令人浑身发毛的是，那个目击证人在做完笔录之后，就死在了警察局。
　　法医尸检，死亡时间在夜里三点！！
　　所以，方才做笔录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与此同时，聿九音也从容情哪里得到了一个消息，汪家老太爷突然失踪了……


第58章 一模一样的男孩
　　“失踪了？具体怎么说？”聿九音十分紧张。
　　“说来话长，汪振军的孙子今天一早找到了我们，嘴上说是求助，可实际上是篓子捅大了所以兜不住。”
　　“那就走吧！”聿九音知道事情很严重，进屋收拾了东西就要出门。因为这次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玩意，所以聿九音收拾东西的时间比之前要长了些。
　　可神奇的是，他出来之后还是两手空空。好像并没带什么一样。容情打量了他几眼。
　　“大白天的，容容你矜持点。”
　　“那等晚上？”
　　聿九音忍不住笑，“行啊，只要你敢来。”
　　两人逗了几句，聿九音把其他人叫过来交代。徐望出事儿之后就一直在鬼屋养着，鬼娃觉得是自己的错漏才害的徐望有危险，所以这次自告奋勇的守着他。
　　可即便如此，聿九音也有点担心。在他眼里这几个还都是孩子呢！哪怕徐望和老三相对聪明也稳重，可那也不放心。
　　看着一屋子的崽儿，聿九音有种想把他们拴在腰带上一起带走的冲动。可他和容情这次去S市是有要紧事的。
　　“聿哥，你放心把，这次绝对不会在出事了。”老三赶紧打包票。
　　然而他们自己就是死神小学生体质，走哪哪碰鬼，早已经没有了说服力，因此最后，聿九音还是打出两张镇魂符。
　　这镇魂符一处，鬼娃和铃铛兄妹几乎同时打了个寒颤，至于施洋五个更是立刻惨白了脸。
　　“聿聿聿聿哥……”这边施洋他们的话还没说完，镇魂符里封着的两个厉鬼已经现身了。
　　其中一个容情认识，正是去找秦莹的时候聿九音叫出来配合他卜算的少女。这次是在白天，容情看的更清楚了一点，是类似于巫女的打扮，手里捧着一个水晶球。她一出来，就担忧的看着聿九音，甚至还伸手摸了摸聿九音的胸口，确定不要紧了，才舒展了眉宇。
　　而另外一个，就更加夺人眼球。是个华丽至极的少女，一身宫装贵气逼人，明媚的五官，更是灿若骄阳。可偏偏手里却捧着一颗森白的头骨手球，让人不寒而栗。
　　“瑞宁，玲珑，你们两个留下保护他们。”
　　宫装少女叫瑞宁的忍不住笑了笑，“九音哥，你的喜好还真的是一层不变。”
　　倒是玲珑沉默的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聿九音看了一会还是有点不放心。都是女孩行不行啊~
　　“好了，九音哥你赶紧走吧！这里有我呢。”
　　瑞宁生前是个皇室公主，总是比别人多些主意。聿九音又宠她，管起聿九音来也颇有几分小管家婆的意思。
　　这会她催着聿九音，自己却拉着容情说了个没完。从聿九音的喜好到他日常的习惯巨细无遗的说了一遍。最后，趁着聿九音嘱咐鬼娃和铃铛几个，她凑到容情耳边和他说了句悄悄话。
　　“尊者，九音哥以前……”她顿了顿，隐去一些话没说，“如果他钻牛角尖了，您多劝劝他，别让他陷进去。”
　　“放心，我会照顾好他。”
　　“我替其他的哥哥姐姐谢谢您。九音哥就交给您了。”十六七岁的少女正是最美的时候，瑞宁这么一笑，简直晃得人移不开眼。
　　“姐姐好漂亮。”铃铛原本畏惧她的鬼气，有点不敢靠近，现在一下子就忘了。瑞宁也挺喜欢铃铛这个天真的小丫头，又怜惜她年少坎坷。现在铃铛跟了聿九音，她也乐意带着。干脆把小丫头搂在怀里逗了两句，还说要把自己鬓边的珠花送她。
　　至于铃铛哥哥，倒是和玲珑投缘。玲珑之前就照顾过聿九音的起居，这一大一小又都是认真严谨的人，倒是很合得来。
　　聿九音见他们处的好，也算是放心下来。
　　S市的事情很急，汪家的事儿也刻不容缓。出了鬼屋之后，容情直接带着聿九音去机场。
　　S市距离B市大概两个半小时的飞机路程，足够聿九音把汪家和便利店的案子始末了解清楚。
　　“便利店自己有录像吗？我想看看。”容情说的和网上爆出来的内容基本相符，只是多了很多细节。然而这些细节并不是聿九音需要的。
　　容情也猜到聿九音会有这么个要求，从秘书手里接过了笔记本电脑，“有录像，我已经和那边的警察要过来了。”
　　“嗯，那先看看再说。”聿九音猜测，这里面一定有问题，要不然紧紧是死亡时间的差距不至于让那些警察把案子送到容情手上。看来这段录像是有问题的了。
　　果不其然，录像不过刚一点开，聿九音就发现了一个十分可疑的人影。
　　聿九音发现，几乎每一个店员的身后都飘着一个黑影，这个黑影很淡，如果不是因为一些角度会出现光线变化，哪怕是聿九音和容情这么仔细的人都发现不了。
　　可到底这一次是没有自己非要穿在人身上的衣服了。
　　“看起来不像是一个东西。”容情皱眉。
　　聿九音没说话，他把录像翻来覆去看了两遍，愣是没看出来个结果。
　　这就奇怪了。聿九音算是天师圈里杂学旁支知道最多的，可这一次的东西他却连见都没见过。甚至相似案子已经发生了好几起，死了人有十几个了，他连那东西的尾巴还没抓住。
　　之前汪家人就算了，梁亮也能说是咎由自取，可梁亮的母亲姥姥还有便利店这十几个员工送餐员，却是真正受到牵连的无辜人。再加上徐望之前的经历，聿九音明白，他越晚抓到这东西，可能死的人就越多。
　　这种压力让他变得不太冷静。
　　“汪振军的孙子怎么说？”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聿九音问起了汪家那头的细节。
　　“还能怎么说？汪振军的孙子说，一开始以为自家爷爷是疯了。来B市的保镖死了的时候，是觉得寻仇。等到他爷爷突然失踪，便利店的案子发生了，他们才真的觉得不对劲。”
　　“疯了？怎么疯的？”
　　“据说汪振军从B市回去以后，就天天在家里梳头化妆扮姨太太。还叫人给做了好几身的旗袍。我之所以重视，是因为他失踪前曾经晕倒过。而他晕倒的时间也很巧妙。”
　　“不会是我烧了梁亮妈妈还有姥姥身上的旗袍的时候吧！”
　　“对！就是那时候！”
　　“这么听起来，案子好像就连上了。”
　　“你觉得汪振军的失踪和便利店有联系吗？”
　　“这个我不能确定，但是我可以肯定的是，汪振军和吴天仁肯定有什么特殊的关系。这案子已经出现了很多次了，只有三次的衣服类型相同。”
　　“梁亮的母亲和姥姥，吴天仁，还有汪振军！”
　　“对！”聿九音点头，“而且我们刚烧了这边的旗袍，汪振军后脚就晕倒了，这就更说明了其中有猫腻。”
　　“可如果这么算，汪家就不太像是幕后主使人，而更像是一颗棋子。”
　　“那就说不好了，只能等到了之后去汪家查查才能下定论。”
　　“嗯，一会还有得忙，你先歇一会。”讨论的差不多了，容情把东西收了，劝着聿九音闭眼养神。
　　聿九音却难得说了一句，“睡不着。”
　　他是真睡不踏实，汪家的事儿牵连太多，要是人没死在他眼前就也算了，这么活生生看着有人遇害，聿九音很难轻易翻篇。
　　容情叹了口气，伸手盖住了聿九音的眼睛。聿九音没动，容情手上微微使力，就把人整个搂在自己怀里。
　　聿九音身量高挑，按理说这样的姿势不会太舒服。可容情是个细致的，他坐得很直，正好让聿九音的头靠在自己的胸口。
　　聿九音原本以为自己睡不着，可耳边容情沉稳的心跳一声一声，就像是催眠曲，他听了几分钟，就真的睡着了。
　　——
　　就这么的，两个小时的时间很快过去。等飞机着陆之后，聿九音也正好睡醒。
　　“走吧。”睡了一路，聿九音的精神也恢复的差不多。
　　然而他们才刚下飞机，就被容情的属下拦住了。
　　“组长！又出事了！”
　　“怎么说？”
　　“这……”属下看了聿九音一眼。
　　“直接说，九音不是外人。”
　　“市中有人报警，说隔壁家上午还好好的，下午突然就闹起来了。结果到了晚上，隔壁就传来了特别强烈的血腥味。”
　　“和之前便利店的案子有关系？”
　　“本来我们也觉得没有，但是有人在楼下拍到这张照片。根据邻居的描述，照片上的这个小孩是隔壁死人那家的养子。好像是前年冬天在雪地里捡的。那两口子人善又没有孩子，就把这小孩当亲儿子看。后来没两月，隔壁的女人竟然怀孕了。两口子就对这个养子更好，觉得孩子都是养子带来的福气。一家人生活了三年，一直和和美美，没有吵架的时候。这夫妻俩的亲生闺女，也很黏着这个小哥哥。要不然他们吵架邻居也不会那么惊讶。”
　　“我们这头的警察一开始也没在意。后来看到了那个养子的照片，才觉得事情不对劲。”属下边说着，边把照片递给容情。
　　是一个十分秀气的小男孩。个子不高，微微笑着的样子十分甜蜜好看。可容情却诧异的睁大了眼。
　　“组长，你也发现了是不是？”
　　“有什么不对吗？”聿九音难得看到容情失态。
　　容情拿出电脑，打开里面名为资料的文件夹，找出一份几十年前的报案资料。
　　报案人是汪振军，寻找的人是他走失的养子。而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照片上的小孩，和出事那家的养子，长得一模一样！


第59章 旧时
　　“是一个人吗？”属下有点紧张的看着容情。
　　“判断不出来。”容情摇头，但他心里有种预感，汪振军几十年前报失的养子和今天出命案这家的养子很有可能就是同一个人。
　　早在拍卖会的时候，容情就叫人去调查过汪家，发现汪振军早年家道中落，是收养这个养子之后，汪家的生意才渐渐变好。当时老一辈的还说，汪振军一时善心，结下了善缘。这也是为什么后来汪振军一直从事慈善的缘故。对外的名义，也都是为了怀念这个养子才会尽微薄之力。
　　而凑巧的是，今天出事的这两口子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和汪振军的情况相同。他们想要孩子，收养了这个养子之后，就真的得到了孩子。并且根据周围亲友的调查，在这个养子进家门之后，男主人的工作职位也是节节高升。收入从原来的月薪一万，变成了月薪八万。他们甚至还有人开玩笑说，这养子是他们家的招财童子。
　　可这世界上哪里就来的这么多的招财童子，偏偏还是长成一样的招财童子。不管从那个角度都能看出汪家养子和出事儿这家的养子有脱不开的关系。
　　而聿九音显然和容情想的一样。
　　“我能看看汪振军还有出事儿那家两口子的照片吗？”聿九音想从侧面证实一下自己的猜想。
　　容情属下直接就调出照片给聿九音看。
　　聿九音皱眉，果然和他猜的差不多。他指着照片对容情说，“王振东是典型的箭羽耳，上节高眉寸有余，下生箭羽没垂珠。祖父田园家万亩，终须破败走西东。按照王振东的面相看，汪家在他这辈就败光了。就不可能走到现在。”
　　“至于这对夫妻，男子面向来看没有子嗣姻缘，女子更是带着凶相，是最厌恶孩子的那种长相，这样的两个人又是哪里来的女儿？这都是逆天改命的事儿，除非……”
　　“除非这个养子不是人，而是没有怨气的童鬼。”容情第一个反应就是这个。
　　“不，也许有怨气也不要紧，只要他伤不了人就可以了。”聿九音盯着照片半晌，指了指出事儿那家说，“先去这家看看。”
　　他干脆利落替容情做了决定，而容情的秘书也没有询问容情的意思，而是直接帮着安排。
　　过来接人的属下有点诧异，但容情自己没反驳，而是完全同意了聿九音的说法。又过了五分钟，容情秘书叫的司机把车开来带他们过去。
　　车上，那属下是在压不住好奇心，小声问秘书，“和组长一起来的是谁啊？”
　　“呃……朋友吧。”秘书的回答带了一些迟疑，倒也不是他质疑聿九音，实在是聿九音和容情两人之间的关系有点奇怪。
　　容情是个很慢热且冷清的性格，有数的几个朋友要么就是像罗丘那种自小就认识的，要么就是有个生死交情的。像聿九音这种一见如故的根本就是独一份。
　　关键是容情和聿九音之间的互动也很暧昧，聿九音看着皮，但却处处照顾着容情，至于容情更是把聿九音看成玻璃娃娃，前一阵子还按天见的连吃饭都盯着。用老管家的话说，他们俩好的有时候看起来跟一对一样。
　　可毕竟都是男人，或许是自己想多了吧。想到聿九音和谁都能逗两句演一段的有趣性格，秘书觉得容情对他格外在意也很正常。
　　然而聿九音和容情却并不知道秘书和属下在八卦他们俩之间的关系，因为眼看着他们的车就到了出事那家的门口。
　　——
　　由于秘书之前就说了回来，所以容情的副手就一直等在出事那家门口，看见容情的车到了就赶紧过来接他。结果却正对上先下车的聿九音的脸。
　　“是你……”那副手似乎认识聿九音，先是惊讶不已，接着就生出警惕和厌恶。
　　而聿九音打量了他一会也想起来这人是谁。看他这么讨厌自己，本来想说些什么，结果容情却下车了。聿九音心思一转，干脆转身抱住了容情控诉，“容容他瞪我！”
　　容情顿时无语。
　　他后聿九音一步下车，因此并没有注意到副手的反应，更没听到他的话。这会见聿九音扑过来，还以为他是习惯性戏精，就顺手把人接过来配合着哄了哄。
　　就这么一个互动，容情副手的脸色顿时变得更加难看，瞪着聿九音的眼神也凌厉至极，像是隐约带着警告。
　　而聿九音却像是故意气他一样，搂着容情的手抱得更紧了。
　　两人一来一回的交锋还算隐蔽，容情虽然隐约察觉的聿九音的不对劲，可也并不准备过问。眼下场合不对，他打算等回去之后再说。
　　就这么的，在有点诡异的气氛下，容情和聿九音在副手的带路下上了楼，到了之前出事那家的门口。
　　聿九音一向不说废话，直接进去准备检查。容情本来想跟上去，结果却被副手拦住了。
　　“组长，你要小心那个聿九音。”副手好像知道些什么，提起聿九音这三个字时充满了憎恨。
　　容情皱起眉冷冰冰的回复了一句，“不需要。”
　　他当然明白聿九音身上有故事，否则他这个年龄的鬼道天师怎么可能豢养了那么多厉鬼，再加上他会的那些东西，不少都是以命搏命的玩意。可不管怎么样，容情最相信的，就是聿九音不会害人。
　　在容情看来，就聿九音那种喜欢捡孩子且过分温柔的性格，怎么可能做出伤害人的事情？
　　可那副手却直接急了，“组长，你的意思是比起我，你更相信他？我可跟你出生入死五六年了。”
　　但容情却并不为之所动，他很坚持，“九音不会骗我。”
　　“好，好，好。你就不怕有一天被他害死！”那副手是真急了，可这么一句话说完自己也愣了。
　　因为凑巧的是，聿九音这会正笑意盈盈的站在不远处的过道，很明显，方才他的话聿九音全都听见了。
　　副手上前一步，想要护住容情，却被容情抓着胳膊给拽到了后面。
　　“这案子你不用跟了。你回去写个转职申请，我送你去其他部门。”
　　“组长，你这是什么意思？”副手整个人都懵住了，不敢置信的看着容情。
　　容情回头看他，“我手里不要是非不分的蠢货。”
　　“你怎么知道聿九音就不会害人？他根本就不……”
　　“聿九音只会被人骗，什么时候骗过人？”容情这句话说得很坚决，而聿九音的笑意却凝固了。
　　容情说完，推动着轮椅上前，握住了聿九音的手，才发现他掌心的温度冰凉一片，心里顿时软得不行。
　　“你不怕我害你？”聿九音停了几秒才问出口。
　　容情抬头和他对视，“你不会。”
　　“……”聿九音盯着容情看了半晌，突然低下身子抱住了他，“我和那个副手是旧时，之前……”
　　“都过去了。”容情摸了摸聿九音的头发把他的话茬打断，“先把眼前的案子弄清，那些往事不重要。”
　　不重要？聿九音琢磨着容情这三个字的意思，突然笑了，“容容，你这么温柔我会舍不得你的。”
　　“那就别舍。”容情推着轮椅往屋里走。
　　聿九音盯着容情的背影看了半晌，低低的应了一句，“嗯。”
　　——
　　三室一厅的房子也就一百多平，检查起来并不需要花费太多时间。
　　就像之前来做调查的人说的那样，这房子很干净，干净得就像是一个普通杀人案那么无懈可击。
　　可越是这样，就越是引人猜疑。尤其是当聿九音发现，这死去的夫妻两竟然并没有灵魂的时候，就更加觉得这件事简直诡异到了极点。
　　“我先去儿童房看看。”
　　“我也这么想。”容情和聿九音是一个想法。然而在推开儿童房的时候，却发现温馨得让他们挑不出毛病。
　　“是个慈母。”聿九音翻看着房间里的东西。
　　不得不感叹一句，这家的女主人的确特别手巧，不管是地上柔软厚实的手工钩针地毯，还有随处可见的小玩意，全部是手工制作，用的也都是最好的材料。单从房间看来，根本挑不出毛病。
　　“这是女孩的屋子。”容情看了一眼，就皱起眉。他总觉得，这样的屋子像是在隐藏着什么。
　　而聿九音也有同样的感觉。他更加仔细的四处搜寻，却依然没有收获。
　　“不应该，一个三岁，一个八岁，就算那个八岁的壳子里装着的是老妖怪，那三岁的女孩也够闹腾的。鬼屋就一个鬼娃还能折腾得天翻地覆，我不信三岁孩子的房间，会像样板间一样利落！”
　　“的确，这太蹊跷了。”容情也赞同他的想法，“除非这女孩本身就有问题。”
　　女孩有问题？聿九音突然想起邻居做笔录说，这小女孩平时最黏哥哥，只要有哥哥在，哪怕是父母都抱不走。
　　还有一向恩爱的夫妻突然而来的争吵……
　　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能让一个宠妻如命的男人骂起自己的老婆，甚至到了要离婚的状态？又是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才会让这一家三口死于非命？还有那个消失的小男孩……
　　如果说，这房间里的一切的完美都是为了隐藏黑暗，那么作为一个目睹了一切的孩子，她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聿九音停住脚步在屋子里搜索起来，突然角落里的桌子引起了他的注意，聿九音蹲下身体，往桌子底下看。结果却猝不及防的对上一幅幅堪称骇人的简笔画。
　　稚嫩的笔触还不能把内容画得太过惟妙惟肖，但是大概意思却看得很清楚——是一个被母亲杀死了无数次的小男孩。
　　他被砍断过头，被用绳子勒死过，还被双手双脚绑起来沉在浴缸里，甚至还有把他放在铁桶里，然后泼上汽油把他烧死的画面。
　　而最角落里，有一行拼音写出来的小字。转换成汉字就是：今天，妈妈又把哥哥杀死了。她说下一个就是我……


第60章 最恐怖的莫过于最亲近的
　　“容容……”聿九音喊了容情一声，他用手机把画的内容拍下来，递给容情，容情看过之后，也同样十分惊讶。
　　如果这画上的内容不是假的，那……
　　两人几乎同时心里生出一丝寒意。可即便如此，这些画也还不足以让他们盖棺定论什么。眼下需要的是更直观的证据。
　　随着事态的扩大，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容情就着聿九音的手机看了半晌，突然问了他一句，“你有法子让这屋子里的情景回放吗？”
　　“可能不行，除非借助厉鬼。”聿九音也想过容情的主意。可鬼道讲究因果，他想要场景回放，就必须得到媒介。没有和这屋子息息相关的厉鬼，他是不可能做到的。
　　“死得这么惨，不可能直接往生极乐。除非他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还有那个养子，他走得这么干脆利落，有没有可能是留了什么后手？”
　　“你的意思是……”
　　“你能不能招魂？”
　　“可以是可以，但是……”聿九音这话说的有些犹豫。如果放在往常，他肯定会直接答应容情。但是这次刚刚发生了副手的事，聿九音自己也有些不确定。
　　他明白容情会无条件信任自己，但是别人呢？
　　聿九音没有把自己的担忧说出来，最后还是点头答应了。
　　“我要五个人。”
　　“我来找。”容情点头。
　　容情的动作很快，五个人很快就找好了。
　　为了安全起见，来的都是容情专案组的属下。他们全都是第一次见到聿九音，再加上有副手的事儿在里面，乍一见，对聿九音并不是十分信服，看他的眼神满是挑衅。就差没指着鼻子骂他是勾引容情的小婊砸。
　　聿九音眨眨眼，突然低下身体，没骨头一样的趴在容情身上，“容容我累了。”
　　容情以为他折腾这么久撑不住，忍不住摸了摸聿九音的头发关切的问道，“还没开始怎么就累了？”
　　聿九音沉默了半晌，突然捂脸，“容容你怎么这么色情！”
　　色情是什么意思？容情开始没反应过来，可紧接着，看到聿九音徘徊在自己下半身的眼神，就立刻明白了聿九音的暗喻，顿时红了耳朵。变得哭笑不得起来，“你可正经点吧！”
　　聿九音低低的笑，“我什么时候都正经。”
　　容情彻底无奈。至于其他人也终于后知后觉的get到这段对话的内涵，不由自主的用一种格外惊悚的眼神打量容情和聿九音。
　　卧槽，组长和副手口中的祸害竟然是这种关系吗？
　　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化解，容情明白聿九音这么做的用意也只能任由他逗弄自己。
　　准备工作很快做好，一面巨大的镜子被挂在正对着玄关的墙上。聿九音在门口细致的撒上一把小米，同时指尖发力，六枚铜钱就这么死死的钉在了地板里。
　　好厉害！外行看热闹，行家看门道。容情这五个手下能分到特殊案件调查组，本身就都是有些本事的。聿九音轻描淡写这么一手，已经足以把他们震慑。
　　因为阵法不是这么好布的，最讲究天地方圆。不同的屋子布相同的阵法也有不同的模式。哪怕是他们家里的长辈，多半也要靠着罗盘先一步卜算阵眼安排。
　　可聿九音身为鬼道天师，不过随手就能阵成，可见他高深莫测。
　　“我怎么觉得副组说的不对？我看这个聿九音挺厉害。”其中给一个和另外一个耳语。
　　“我也觉得，而且组长为了他直接把副组给撵走了，至少说明这个聿九音是有真材实料的，咱们在看看吧！”
　　“嗯。”五个人互相对视，皆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谨慎。
　　然而聿九音那头也开始简单明了的说起了招魂的方法。
　　“挺简单的，你们站成一个圈，保证彼此之间距离能让镜子映照到你们每一个人。一会我把窗帘拉好之后，你们就开始绕圈，不要一起走，而是从你开始，每一个人都向前面的一个人的脖子根上吹气，不要发出太大的声音，依次类推，同时不停的绕圈走。当有人感觉到脖子上被人吹了两口气的时候，就可以停下，一起看看镜子了。”
　　“就这样？”简单明了且十分随便的说明让五个人都摸不到头脑。甚至觉得聿九音是不是在网上找了什么道听途说的招魂游戏来坑骗他们。
　　“对，就这样。”聿九音肯定的点头，可唇角的笑意却充满了戏谑。
　　所以果然是在拿他们逗着玩吧！五个属下心里不约而同生出相同的想法。可容情就坐在那里盯着，一副聿九音说什么是什么的模样，很有几分周幽王为了褒姒烽火戏诸侯的味道。
　　可到底不能反抗，也只能干脆躺平照做了。然而他们却完全没有注意到，从他们站好位置开始，门口处的小米，就悄悄发生了移动。浅浅的脚印如果不是米粒滚动时的细小变化，根本就察觉不到。
　　“可以开始了。”在聿九音的示意下，游戏终于开始。被指定的第一个人率先迈开步子，走向下一个人。
　　都是人高马大的爷们，非得往同类脖颈吹气也挺别扭的。再加上他们本身就觉得聿九音是故意折腾他们，就更加漫不经心。
　　第一个人吹了第二个。第二个吹了第三个。第三个吹了第四个……
　　单调的游戏一圈一圈进行着，随着时间的推移，同样的步骤不仅让人发困，同时也让人感觉到了厌烦。
　　“这个聿九音就是故意在耍我们吧！”被聿九音叫出来第一个吹气的那个人心里十分烦躁。他打算等这次身后的同事过来，他就先喊出来结束游戏。
　　然而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出了一丝不对劲。他虽然有亲戚是天师协会的，自己本身也略通一些玄学道法，但实际上却是实实在在的警察学校科班毕业生。侦查和反侦察能力都很强。所以眼下才会突然警觉。
　　因为他听到了一个陌生的脚步。很轻，像是小孩子穿了大两号的拖鞋，哪怕小心的踮起脚尖，也就有轻微沙沙声响。
　　是谁？他心里一突，侧过耳朵想要听得更仔细些，然而那声音却突然消失了。
　　什么情况？是自己听错了？深吸一口气，那属下心里增添几分疑窦。可紧接着，后面走到他身后吹气的同事就打断了他的思路。
　　再走一圈看看。属下左思右想，觉得自己刚才一定不是幻听，就是有一个孩子出现在他的身侧。
　　然而就在这时，耳后那道绝对不是活人能够吹出来的冰冷气息，让他汗毛直竖，整个人都懵住了。
　　“别看镜子！”聿九音第一时间发出提醒。
　　可这人吧，在恐惧的时候，越不让做的事情，就越会下意识去做。聿九音话没说一半，不仅是被吹气的属下，就连其他人也都下意识的转头看向旁边的镜子，接着不约而同的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
　　“啊——”
　　那是什么东西？
　　五个人同时瞪大了眼，不敢置信的看着镜子。就看里面，一个眼神空洞的小女孩，抱着一滩根本看不出来是什么的烂肉正站在他们中间。而就在他们身侧，属于小男孩的四肢就这么随意的扔在地上，惨白的皮肤上，到处都是深可见骨的伤痕。而最令人觉得毛骨悚然的，还是那小女孩的背上，一只丑陋的百足虫就长在那里，眼看着就要从她的身体里破茧而出。
　　他们都不是没有见识的人，但是死成这样的还是第一次看见。而更令他们毛骨悚然的是，还是接下来的画面。
　　聿九音之前布下的阵法顿时有了用处。透过镜子重现的往事画面让他们目瞪口呆。
　　都说母亲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柔的存在，可如果这个最温柔的存在本身就是魔鬼呢？
　　幼小的女孩躲在桌子下面，不停的嚎哭，而那个女人却露出了看似慈祥，实则恐怖到了极点的微笑。
　　“你这个孽种为什么出生？我费尽心机才让自己没有办法怀孕，甚至还不顾幸福，给我最亲爱的老公也下了药，让他精子失去活性，你为什么还能出现？”留着长长指甲的手伸进桌子底下，一把就抓住了小女孩的腿，把她从桌子下面抓了出来。
　　“妈妈，妈妈，不，不……”女孩吓坏了，她只有三岁。根本不懂为什么一向疼爱自己的母亲，在父亲出差之后突然变了个模样。她挣扎着求饶，可说不明白的话，和带着哭音的嗓子却让这些恳求变得支离破碎。而这种可怜的姿态，却恰到好处的满足了女人凌虐的心里。
　　“妈妈？我根本不想当你的妈妈！你知道你多惹人厌吗？自从你出生了之后，我的丈夫的心就被你分走了一半！他分明只爱我的！只爱我！可你却抢走了他！我还要通过讨好你才能让他高兴。你这个孽种，我恨不得直接弄死你！”女人手里细细的银针毫不留情的从女孩的脚底板扎入。
　　“啊——”尖锐的疼痛让幼小的女孩控制不住的大声嚎哭。
　　女人动作很快，在她叫喊出来第一声开始，就用旁边的被子堵住了她的嘴。
　　呵呵，她等了三年才等来的机会，怎么会让这小东西哭声搞砸？她会把她打怕了，让她不敢在接近自己的丈夫。因为不论是谁，都不能分走她丈夫的爱，谁都不能！
　　她这么想着，手下哭的凄惨的幼童看起来就更加面目可憎，仿佛这并不是她的亲生女儿，而是十辈子的血海深仇的仇人！
　　然而就在这时，因为感冒而提前从学校回来的养子意外发现了端倪。他打开门，第一反应就是把养母拉开。
　　“妈，你这是在做什么？”男孩不过刚刚上小学，下意识以为是妹妹淘气，惹了养母不高兴。他在学校听很多同学说过，家里不听话，会被爸妈揍。但是温柔的养母养父却从来没有，哪怕他和妹妹做错了事情，也是仔细的和他们讲道理。
　　所以男孩的第一反应，就是妹妹是不是犯了什么大错？可眼看着捧在手心疼爱的小丫头哭成这样，他还是下意识上去，想要把养母拉开劝劝她。
　　然而万万没想到，他的加入，却是新一轮的凌虐开始。
　　尖锐的痛让他感觉自己像是在地狱走了一遭，而养母在耳边恶毒的话也让他终于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养母根本就从来不爱他和妹妹，只是为了获得养父的喜欢。所以现在养父要出国学习半年，养母就准备在这半年里，把之前忍气吞声的不爽全部爆发出来。
　　“囡囡不怕，哥哥会保护你。”桌子下面，已经饿了两天的男孩从口袋里拿出一颗摔碎的水果糖，抖着手喂给怀里发着烧的妹妹。
　　他们会活下去，会等到养父回来，揭穿养母伪善而恶毒的真面目！


第61章 不配为人母
　　可惜的是，男孩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他和妹妹的年龄都太小了。如果是大人，一场小小的感冒，一场普通的高烧并不算什么。可对于受尽了毒打和精神折磨的他们，这种身体上的脆弱，足以要了他们的命。
　　“妈妈，妈妈，我求求您，求求您救救囡囡，我给你跪下了，你救救囡囡吧！囡囡快不行了啊！”男孩跪在地上，头磕出了血。可却并不能动摇面前冷漠恶毒的女人。
　　他知道，养母恨不得他和妹妹立刻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可即便如此，以他现在的情况，唯一能够哀求的对象，就只有面前的恶魔。
　　“你想救你妹妹是不是，行啊！给你钱。”出乎男孩的预料，养母竟然真的从钱包里拿出了钱。
　　“谢谢您，我一定会报答你的！”男孩欣喜若狂，可养母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心凉成了一片。
　　“你只能走窗户。”
　　这里是六层，一眼看下去，楼下的车都只有巴掌大，如果他真的跳了，别说拿钱给囡囡找医生买药，他自己都是死路一条。
　　“为什么？”男孩通红着眼，无声的质问养母，他根本不能明白，为什么世界上还有这样的母亲。浑浑噩噩的回到房间里，他搂住怀里的妹妹，只感觉天都塌了下来。
　　在然后，囡囡持续高热开始说胡话。女人终于良心发现带着囡囡去了医院。可这么一去，妹妹就再也没有回来，回来的，只有妹妹的灵魂。
　　她被亲生母亲虐待而死，怨气冲天，唯一的念头就是复仇索命。
　　“那种女人，不配让我的囡囡手染鲜血。”男孩彻底疯了，而就在他阻拦妹妹的时候，他才突然想起一件事。其实他在第一天放学回来想要阻止养母伤害妹妹的时候，就已经被虐打死了。
　　既然如此，他还需要顾忌什么呢？
　　他变着法子的折磨着养母，看她从惶恐到惊吓，再到最后的疯狂。每天对着一个永远杀不死的养子发疯。
　　在然后，她被自己接到儿女死讯而提前回来的老公发现秘密，争吵之下，错手把最爱的人杀掉了。接着崩溃自杀。
　　情景回放到此结束，屋子里所有人心里都憋了一口气不知道要说什么。直到良久，才有第一个率先反应过来的人骂到：“艹！真他妈是畜生！”
　　“这么死了简直便宜了这孙子！”每一个人都压不住心里的怒火。
　　而镜子里最开始那些恐怖场景也因此消失，只剩下一个清秀腼腆的小男孩，手里牵着一个怯生生的小女孩。
　　聿九音叹了口气，走上前去。
　　“厉鬼手上有了人命，就不能进入轮回。”
　　“我知道。”男孩的眼里留下两行血泪，“我妹妹没有，你能不能……”
　　聿九音点头，“可以。”
　　“谢谢你。”男孩伸手把女孩抱在怀里，“我的囡囡特别乖，从来没有做过错事，所有的不好的事情都是我做的。”
　　他闭上眼，把女孩推到聿九音身边，接着，自己站到了聿九音面前，“我能不能送走囡囡之后在……在消失？”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恳求，而此时聿九音怀里的小女孩也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哥哥，哥哥！”
　　就这么几声，哪怕是容情手里那五个自认是硬汉的属下，也都被哭的眼圈发红。
　　聿九音没说话，伸手摸了摸小男孩的头，手下铜钱阵变，就是一个小型的净灵阵。
　　女孩被他推进去的同时，身上原本的怨气迅速消失，与此同时，她的身体也在渐渐地变淡。
　　“不，不走，哥哥！”她想要出来，拼命的往男孩的方向走。
　　“囡囡听话，去极乐，那里有爸爸，哥哥很快就去，你听话。”这明显是骗人的话，他早就手染鲜血，失去了往生极乐的资格，这么说，只是希望妹妹能够走得了无遗憾。
　　而小女孩的年纪毕竟太小了，还看不懂男孩的善意谎言，听到哥哥一会就来，也终于安静下来。
　　小女孩的身体慢慢变淡，最后终于消失。
　　男孩闭着眼站在聿九音面前，等着属于自己的审判。厉鬼作孽，鬼道天师可以让其魂飞魄散。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摆在他面前的，是一张镇魂符。
　　“你不杀我？”
　　“不，还有别的案子需要你协助调查。例如你之前的身份。关于你和你上一任养父汪振军的事情，你需要详细的和我们说明。”
　　“没错，你恐怕要和我们走一趟了。”容情同意了聿九音的说法。
　　男孩盯着他们俩看了一会，接着鞠躬认真地说道：“谢谢你们。”然后就自愿封进了镇魂符里，算是默认了自己和汪振军有关系这个说法。
　　聿九音和容情对视，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因为他们总算找到关键线索了。
　　“走吧。”案子解决了，容情带着聿九音往回走。出乎意料的是，他们刚下楼，就看到在容情车旁守着的副手，和被他说服，对容情有意见的其他属下。
　　“做什么？”容情并不在意。
　　“组长，我希望你可以改变想法。”得到了不少同僚的支持，副手也变得理直气壮起来。
　　容情看了他一会，“赵昌，我不会改变我的决定。至于你们……”容情顿了顿，“如果你们也和赵昌一个想法，现在就可以跟着赵昌一起走。我带你们的第一天就说过，我的组里不要人云亦云是非不分的蠢货！”
　　“组长，难道不是你是非不分吗？你明明知道昌哥父亲当年是怎么死的！”其中一个属下忍不住争辩道。
　　“所以就因为他父亲死了，就能够随便污蔑别人？”
　　“怎么是污蔑？昌哥亲眼看到的还有假？组长你怎么也能被他骗？”其他几个人都已经被赵昌洗脑，仗着胆子反驳容情。
　　“咱们现在还在现场，都先少说几句，等会组里再说！”之前进屋配合聿九音的五个属下有点担忧的看了一眼容情。方才聿九音对待兄妹两的态度，让他们从心底不愿意相信聿九音是赵昌说的那种人。因此这五个人也忍不住帮着拦一下。
　　赵昌见状，忍不住冷笑，“多大一会功夫连你们就被迷了眼。不过也正常，他十几岁的时候就会勾搭人了，尤其是男人，现在……”
　　他这句话还没说完，就被陡然扣在脖子上的手给打断。再接着，巨大的力量将他直接摔了出去，狠狠的撞在不远处的车门上。
　　“砰”的一声巨响，后背传来的疼痛让他呻吟出声。至于其他人也全都被震住了，噤若寒蝉，不敢出声。
　　毫无疑问，出手的是容情。说起来，容情之所以能镇得住这帮人，除了本身的气势以外，最重要的是他的实力。哪怕容情从不管组里琐事，只在有案子和需要调查的时候找到他们，这些人依旧对容情充满了敬畏。
　　只是这种敬畏，在私心和习惯的影响下渐渐地就变了味道。尤其像赵昌这种猴子当大王的，替容情看了几年内务，就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这会子，他缓过来之后，直接指着容情骂道，“你凭什么这么对我？我回去之后一定要向上面反应。容情你他妈就一个挂名组长，当初要不是罗丘非要拉你进组，早就被扔实验室了吧！什么容家大少，你他妈连人都不算。”
　　这话说完，一种极其恐怖的感觉突然将他笼罩。赵昌一个激灵，冷汗顺着额头就下来了。心脏好像被一只大手虚握住，仿佛下一秒就能掐爆。
　　再接着，他突然感觉浑身剧痛，腿一软，噗通就跪在了地上，正跪在容情面前。
　　“接着说啊！你说容容怎么样？我都听着呢！”聿九音弯下腰和赵昌对视，他唇角的笑懒洋洋的，可却莫名让人心口发慌。手里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捏着一个偶人，一根银针就这样漫不经心的插在偶人的心口上。
　　“几年不见你的脑子越来越不好用了，想不起来我帮你回忆回忆，赵昌，你还记得你爸怎么死的吗？”
　　聿九音说着反手又是一根银针下去，赵昌哀嚎一声，疼的满地打滚。
　　“你太过分了！一个天师怎么可以用诅咒？”有人认出聿九音手里拿着的东西。
　　“我为什么不可以用？”聿九音冷笑着环顾四周：“特殊案件调查组都能招一帮狼心狗肺的王八蛋来保护公民，我一个天师用了降术又算得了什么？”
　　“你不要含血喷人！”聿九音这话算是把在场的所有人都骂进去了，顿时成了众矢之的。
　　可聿九音却完全没有害怕的意思，手里又是一根银针狠狠的扎在了纸偶上，略微提了些音调。
　　“我污蔑你们？别逗了，你们不过是仗着容容温柔就欺负他。还什么一起出生入死五六年，简直就他妈是笑话！我别的不问，我就问问你们，你们一起出生入死了，为什么半年前的案子你们这些废柴都好好地回来了，只有容容的腿坏了？”
　　“……”
　　“还有容家。容容出门办案子，没有时间看着容家，你们敢说他没有叫你们去看人？我有查过，容堪在B市的前几年，是有人一直盯着他的。后来因为盯着他的人不来了，他才放纵自己杀掉了隔壁那家的妻子，最后有了连环杀人案。你们敢说这里面没有你们的推波助澜？”
　　死一般的沉默，因为聿九音说的全都是事实。然而聿九音却没有放过他们的意思，接下来的话，更加充满了讽刺。
　　“你们明知道容堪有问题，接了命令却并没有把人看好。容容在国外生死未卜，最后事情爆发所有舆论都在暗指他这个继承人疏忽，甚至还有人含沙射影说容容仗势欺人。这些事儿难道不是你们引起来的？”
　　“一群连感激都不懂的巨婴，只会跟在容容身后接受他的庇护，你们有什么资格指责他？至于处理内务？那不是你们应该做的吗？你们凭什么让他挡在你们身前流过血了，还要回来之后给你们收拾烂摊子？当全世界都是你们亲爹吗？”
　　聿九音鲜少动怒。
　　赵昌一见面骂他的时候，聿九音嬉闹着混过去了，之前在门口挑拨离间的时候，聿九音也同样没有反驳。甚至就在方才，他们指着鼻子骂聿九音的时候，他都没有生气的意思。可现在却突然动了火气，只因为他骂了容情。
　　不少人都红着脸低下头，至于赵昌更是被骂的挂不住脸。可他恨聿九音，哪怕得罪了容情也要把话说出来。
　　“全世界不是我亲爹，可你杀了我父亲！”
　　“对，所以你就不怕我杀了你？”聿九音面无表情的将指尖最后一根银针扎在偶人的心口，这次赵昌连叫都叫不出来，直接晕过去了。
　　至于其他人，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出。
　　聿九音挨个看了一眼，冰冷的视线看得人心底发麻，他转头推着容情的轮椅，嘴里念叨着“走了回家！不准给这帮脑残求情。”然后叫上看见他发火之后就呆滞的站在原地的秘书开车回容家。
　　“什么特殊案件调查组，什么容家，要我说都别管了，回头跟我去鬼屋过，哥养你！”聿九音分明比容情要小，这会急了也是有什么说什么。
　　虽然语气依然很冷，但是拉着容情的手却很温暖。
　　九音这个人啊，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候戳得人心尖子发软！容情无奈的摇摇头，握住聿九音的手把他拉下来，“你是不是把我当铃铛了？”
　　“啊？”聿九音没明白。
　　容情又叹了口气，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不过一小会，赵昌就被带走了。至于带到哪里，不言而喻，不会是什么好地方。
　　毕竟，聿九音为了容情动怒，容情又怎么舍得他为人诟病？至于赵昌口中说的聿九音杀了他的父亲，在容情看来，要么就是凭空一盆脏水，要么就是有什么不得了的原因所以聿九音不说出来。更或者，只是聿九音为了给赵昌一家留着面子罢了。
　　——
　　就这么的，案子办到一半，他们俩撂了摊子自己回家了。
　　车上，容情没有询问聿九音往事的意思。而聿九音也一直没有说话。
　　就这么沉默了半晌，最后还是聿九音先打破了沉默。他歪头看着容情突然说了一句话，“赵昌的父亲的确是我杀的。”
　　“嗯。”容情给聿九音盖上毯子，示意他路上睡一会。
　　“你都不问我为什么？”
　　“你想让我问什么？”容情叹了口气，“九音，以后不是你的锅就不要往身上背，赵昌是否能活下去，赵昌的父亲时候能保住最后的脸面，这些都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其实所谓的往事，容情根本不需要聿九音说就大致能猜到是什么事。
　　说起来，赵昌的父亲原本也是特殊案件调查组的一员。大概是十年前，一个诡异的琴弦杀人案出现，赵昌父亲就是当时案子的负责人。后来案子破了，据说是厉鬼索命。然而赵昌父亲却因公殉职。
　　可容情翻阅过当时案件的卷宗，却发现里面写的很模糊，只有法医报告上有一句，赵昌的父亲殉职以后，立刻送去火化，连遗体告别的时间都没给。
　　容情不是傻子，自然猜的出这里面的原因。一般来说，要直接送去火化的，都不会是什么太吉利的东西。所以真相就很简单，多半赵昌父亲自己就是杀人的厉鬼，监守自盗，被聿九音抓到罢了。
　　容情都能脑补出聿九音小时候是什么样子，多半是那种爱玩且心软，看见小动物都要往家里抱的模样。碰见这样的事儿，能管就不会不管。
　　至于为什么默认了赵昌给他的罪名……容情低头看着躺在自己腿上的聿九音。
　　聿九音眨眨眼，嘟囔了一句，“当时赵昌太小了。”他怎么能和他说你父亲被鬼道反噬成了杀人魔？
　　容情听懂给他未尽之语，眉头皱得更深，“但你好像忘了，赵昌比你大了七岁。”他太小了，那你呢？
　　“……”聿九音难得语塞，不知道要回答什么。又过了一会，聿九音拽了拽容情的衣袖，“容容你是不是生气了？”
　　“嗯。”生气你不在意自己。容情的表情很严肃，可落在聿九音眼里，却让他直接暖到了心里。
　　“那我哄哄你，你就不要生气了。”聿九音拉下容情的衣领，抬起头凑在容情侧脸亲了一口，然后就又躺了回去，搂住容情的腰，在他怀里蹭了蹭，不怎么正经的嘟囔了一句，“哎呀，怎么皮肤比小姑娘还嫩。”
　　“……”容情彻底无奈，“九音我都听见了。”
　　“听见什么？我头好晕，眼睛也睁不开了，容容你快抱抱我~”
　　容情是真拿他没办法，聿九音这话乍一听胡搅蛮缠，可他这会身体熬不住也是真的。最后容情也不过僵持了两秒，就有还是把人好好地搂住，把毯子给他盖好。而聿九音贴在容情怀里的脸上，唇角也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前面的司机和秘书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全程保持了安静，莫名都有种自己被喂了一嘴狗粮的感觉。
　　就这么的，两人之间关于往事的小插曲很快就过去。在吃过了晚饭之后，聿九音将男孩召唤出来，打算好好问问关于汪家的事儿。
　　可出乎他的意料，这一问，却问出了一个了不得的大秘密。谁能想到，说好的受害者，其实才是真正的加害者呢？
　　梁亮手里的玉牌根本就不是汪家从土里挖出来的东西，而是汪振军自己琢磨出来的祸害！


第62章 汪家的秘密
　　“我叫白止秋，你们照片上的人也的确是我，但是你们想找问的那个汪振军的养子并不是我，而是我父亲。”男孩说的很慢。
　　“你父亲那么你是”聿九音担心的看了容情一眼。
　　“嗯，我和这位尊者一样也是天生鬼子。不过我血脉里属于父亲的东西太少，而且他很爱我，所以我更多的时候，都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孩，没有太多属于鬼子的能力。甚至连死了都不知道自己其实已经死了。”白止秋说着，身体微微的颤抖了一下。
　　聿九音伸手把他搂在怀里，温柔的摸了摸他的头。白止秋下意识抓住了聿九音的衣袖，往他身边靠了靠。
　　“我父亲，是被汪振军养的鬼童。从领养开始，就是一场欺骗。”白止秋闭上眼，根本不想回忆那段继承自父亲的痛苦过往。
　　不是每一个没沾过人血的鬼童都是有人庇护或者意外死亡，还有一种就是因为年纪太小死都死的很糊涂，根本不明白自己是被人害死的。
　　而白止秋的父亲就是这种。
　　白止秋的父亲一生出来母亲就因为难产咽了气，而更悲剧的是，他的父亲也在他五岁的时候因为车祸身亡。
　　“我在死后终于能够窥探到一部分我父亲的记忆。当时汪振军是自己主动找到他的，甚至连我祖父的葬礼都是汪振军帮着一手操办。可事实上，我祖父的死，就是汪振军买通人做的，只因为他看上了我父亲的生辰八字”
　　“鬼童聚财这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他怎么敢”聿九音几乎立刻明白了汪振军的打算。然而他却并不能理解汪振军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
　　首先，鬼童聚财这件事普通人根本没有渠道了解。即便对于天师们来说是一种基本常识。但为了防止一些人的恶意算计，鬼童聚财的事情早在几百年前就被玄学圈子里默认成为禁术。各门各派还有特殊要求，无特殊原因，不得擅自饲养鬼童。
　　更何况，没有怨气的鬼童可遇不可求，聿九音鬼屋里的鬼娃是因为遇到了容情和红衣，至于铃铛兄妹却是被聿九音净化了怨气才具备资质。可白止秋的父亲，明显不是这样的。白止秋是天生鬼子，那他父亲当时一定已经成为厉鬼，而且还是很厉害的厉鬼。从没有怨气的鬼童到怨气冲天的厉鬼，这期间经历了什么不言而喻。
　　更何况，如果白止秋的话没有水分，那汪振军明显是找人算过了，知道白止秋父亲的生辰八字和他家最合，所以才会刻意过来找人。
　　汪振军根本就是犯了玄学圈的大忌，按照圈里规矩，汪振军这种做法，任何一个天师都可以出手制裁。
　　容情明显也猜到这里，跟着一起皱起眉。
　　然而白止秋的故事，却还有很长。
　　简单来说，就是那种灰男孩被长腿叔叔捡回家好好照顾的故事。可惜的是，汪振军这个长腿叔叔想要的却是白止秋父亲的命
　　五六岁的孩子，正是最容易相信别人的时候，而汪振军又是他的恩人，自然是毫无防备。而对于这个年龄的孩子来说，夭折实在是太容易了，只要一次小小的迷路，就可以轻而易举的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因此，当白止秋的父亲因为“迷路”而意外死亡之后，他的灵魂成功的被汪振军招回来变成招财纳福的鬼童。他满心以为汪振军是真的舍不得自己，所以才会把自己强留在身边小心宠溺。可等到汪振军的孩子出生之后，他才彻底明白自己错的有多离谱。
　　真爱一个孩子，不是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捧到他面前，而是要教会他如何成为一个优秀的好人。
　　白止秋的父亲不断地对比着，最后终于得到一个令他几乎崩溃的结局，就是他的养父汪振军从来没有爱过自己。
　　鬼童堕落染上怨气不过是一瞬间的事，从这一刻开始，白止秋的父亲从纯净的鬼童，变成了真正的厉鬼。
　　“那后来呢”聿九音觉得事情说不通，白止秋的父亲变成了厉鬼，那汪家后续的命格又是怎么改变的
　　“贪心不足蛇吞象。”说到这，白止秋的眼里闪过一丝恨意。“汪家像我父亲这样的鬼童不止一个你们看到的那个玉牌不是汪家从土里挖出来的东西，而是别人卖给他的。用处只有一个，就是可以把鬼童的灵魂强行换到别人身上。”
　　白止秋的父亲是最早跟着汪振军的鬼童，所以知道的更多一些。
　　玄学圈众所周知，鬼童是可以增加气运，但是却并不知道鬼童能够带来的气运有限。像聿九音那种随意放养的，无欲无求，反而能够得到最大收效。而汪家颓势在即，别说一个鬼童，就是十个，一百个，都很难拉回来。而且鬼童在气运被抽走之后，如果不能及时补充，最后的结果就是变成厉鬼。
　　而那个玉牌的作用只有一个，就是换魂。把厉鬼换到活人身上，把活人的灵魂，通过玉牌抽出来。
　　“汪振军不是做慈善吗并不是什么所谓行善积德，或者是纪念我父亲这个养子，只是为了寻找能够解决变成厉鬼的鬼童的容器同时拥有更多的能够成为鬼童帮助他维持汪家富贵的无辜幼童罢了。”
　　白止秋的解释很很明白。汪振军利用慈善的名义接触那些无父无母的孤儿或者是穷苦村落里渴望走出大山的小孩。根据生辰八字选择合适的目标接近，接着，等到他们完全信任汪家，甚至视汪家为恩人，可怕的死亡就来了。
　　鬼童变成厉鬼的周期不算太短，汪振军有的是时间去欺骗这些孩子们天真的心。在选择一个机会，把玉牌带在他们身上，夜晚厉鬼会化成衣服寻找替身。
　　然而这种逆天改命，天理难容，成功的瞬间，厉鬼就会魂飞魄散，而那些死去的小孩就会顺势成为下一个接替成为为汪家气运的工具。
　　“你知道玉牌是怎么来的吗”聿九音问道。
　　“不知道。我父亲留给我的记忆里并没有玉牌的由来，唯一的一点信息，就是玉牌是汪振军偶然得到的。”
　　“家里的鬼童刚堕落就得到了玉牌，这时间可够微妙的。”聿九音挑了挑唇角，“谢谢你，帮大忙了。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秋秋你是怎么知道你父亲的事情的”
　　“鬼子有传承，除非作为厉鬼的父亲是强迫了生母。”白止秋眼圈发红，“鬼子有悖人伦，天理难容，我母亲说，我出身那天，父亲为了保住我的命魂飞魄散了。母亲养我到五岁，也熬不住走了。是爸爸捡了我回来，可现在爸爸也还有囡囡是我太没用了，要是早一点知道，就不会这样了。都是我的错。”
　　提起亲生父母和养父妹妹，白止秋眼泪顿时从眼眶滑落。聿九音叹了口气，伸手把小孩搂在怀里。
　　这孩子出生就格外坎坷，就仅有的那么几天好日子都是糖里混着玻璃渣。他的确因为怨恨杀死了他的继母，但无外乎有保护妹妹的意思。
　　“去汪家看看吧，总得见见汪振军的孙子顺便看看吃了这么多年人血馒头的仁善之家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聿九音的语气很冷，容情的脸色也同样严肃。他之前就叫人调查过汪家，可这些细节却完全没有查到，在容情来看，与其说是汪振军谨慎，不如说是他手里的人废物
　　如果这事儿换成自己或者聿九音，在拿到汪振军资助儿童死亡目录的瞬间就会看破其中的原委。然而可笑的是，赵昌他们同样调查了资助儿童情况，却根本没有把这串数据报上来。怕不是还没有聿九音鬼屋里的徐望和老三细致。
　　以前是自己倒也无所谓，现在有了聿九音，容情盯着他看了一会，边琢磨着等案子结束之后要怎么训练自家的组员，边收拾东西和聿九音一起出门。
　　两人都是动作利落的，不过五分钟就各自收拾好了。
　　而这一次跟着他们去汪家的依然特殊案件调查组的人。然而聿九音却敏感的发现，除了之前和他们一起招魂游戏的那五个人意外，赵昌和其他人竟然意外全都不在了。
　　“聿先生，昨天真的是对不起。组长我们”五个人走到聿九音很容情身前全都面带愧色。他们先和聿九音道了个歉，然后讷讷的看着容情，半晌不知道说什么。
　　“昨天还算有脑子，今天先跟着吧”容情冷淡的留下句话，直接带着聿九音就上车了。
　　车上，容情见聿九音一直盯着自己大致能猜出他的心思，忍不住有点无奈，“九音，你对我到底有什么误解”
　　容情明白，聿九音是在疑惑为什么他之前愿意忍耐，现在又对那些人冷淡，甚至把赵昌他们直接撵走。只好和他细说原委。
　　“我的身份摆在这里，非人非鬼，不管组里是什么人都未必会真心敬畏。那五个原来是跟着罗丘的，还算是有良心，所以我才继续带着，算是对罗丘尽份心。至于其他人，不过之前是没有触碰到底线，当个文员也中规中矩，所以才一直留着而已。”
　　“那你的伤”聿九音一直以为容情是为了护着那帮蠢货所以才受伤，现在这么听着好像是他误会了。
　　而容情的回答也验证了他的猜想，“的确是因为他们，但不是保护，而是为了顾全大局。当时情况很复杂，等有时间了我慢慢讲给你听。”
　　“嗯。”聿九音点头，并不追根究底，只是心里还没转过弯。
　　容情也难得笑了，“九音，我不是你。我不计较不是因为我温柔，是因为我根本不在意。”
　　“我也不”聿九音下意识想反驳，却被容情顺手给搂在了怀里。
　　“不在乎怎么总往家里捡孩子我问你这个白止秋是不是回头也打算捡回鬼屋”
　　“”一针见血，聿九音完全无法反驳。
　　容情叹气，“路上睡会吧，到了汪家不知道还要怎么折腾。”
　　“可我现在并不想睡”聿九音这会真挺精神的，结果却又被容情的话怼了一脸。
　　“你不是头疼，胸口闷，这里不舒服哪里也不得劲儿吗不用强忍着，我抱着你你赶紧闭眼睛睡觉吧”
　　容情这一串说的贼溜，几乎完美还原聿九音平时胡搅蛮缠时候的样子。
　　正所谓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聿九音完全找不到反驳的角度，于是后面的路程都是闭目养神过去的。
　　可心里还是存着一个想法，聿九音总觉得，容情之前不在乎，现在突然开始在乎，其实还是为了自己。
　　汪家和容家一东一西，整一个对角。当聿九音和容情到达汪家老宅的时候，时间足足过去一个小时。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作为家主的汪振军作恶太多的缘故，这座看起来大气华丽的老宅，眼下死气沉沉，甚至还有几分莫名的颓败之象。
　　聿九音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忍不住摇摇头。
　　“汪家最终还是败了。”他这句话说的莫名两可。但是容情却能听出其中的意思。
　　风水学里有一种叫做观气，通过看气脉变化来判断住宅主人的财运未来。而此刻汪家老宅的气运几乎完全消散，甚至还萦绕着不少晦涩的死气，已经是末路之相了。
　　所以说报应不晚。汪振军如果不做哪些伤天害理的事，汪家五代之后会再次起家。现在祸及子孙，汪家人未来注定要泯于众人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觉得有点唏嘘。但案子最终还是要破，汪振军也必须要找到，毕竟那个玉牌的秘密，就只有汪振军知道如果白止秋的说法没有错，那么便利店的案子很有可能是汪振军被鬼童反噬之后，带出来的厉鬼作祟。
　　毕竟那玉牌的作用听起来就诡异的很。
　　“我是容情，汪霖约我这个时间过来。”容情按响老宅的大门处的门铃，结果却并没有人回应。
　　会不会是出事了容情和聿九音对视一眼，第一反应都是这个。
　　剩下的五个特殊案件组的组员也还算聪明，见状直接带了工具过来把门撬开。
　　然而就在门开的瞬间，他们意外地发现老宅里竟然干干净净，连一丝鬼气都察觉不到。而更令人觉得违和的是，所有的人，都睡着了。
　　从佣人到汪振军的孙子汪霖，他们所有的人就像是蜡像馆里的蜡像，维持着一个固定的姿势闭着眼陷入沉睡。
　　咋一看只觉得诡异并不能看出什么，可仔细观察之后寒意就会瞬间笼罩上心头。
　　因为这些姿势全都暗藏深意，是阎王殿惩罚恶人的十八层地狱的十八种刑罚。而汪振军的孙子汪霖的姿势，正是第十八层刀锯地层惩罚拐诱他人子弟妇女、买卖不公之人的刀锯地狱的受刑姿势。
　　而与此用时，他们身后原本被暴力撬开的大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悄无声息的关上了。


第63章 瓷罐
　　“这是什么意思”五个组员都有点不解。
　　“公开处刑呢”聿九音上去看了一眼，果不其然，这些人看似睡着，实际上却和吴天仁当时的情况差不多，生魂已经完全散了，留下的不过是躯壳。而这些相关地狱的想法，严格来说也和汪家众人犯下的过错息息相关。
　　至于那些佣人，肯定也并不干净。汪振军的一切举措都在老宅，这些佣人一直为汪家人服务，一定很早就与之同流合污，所以眼下鬼童失控，才会把他们一起送上死亡路。
　　“现在怎么办”有人询问容情。
　　“去叫救护车。”容情的命令很简单，接着接到命令的人也赶紧拨通电话，叫外面的同事过来支援。
　　然而出乎预料的是，他们突然发现，原本被撬开的大门竟然迷之卡主，就像是堵着巨石根本推不开。
　　“组长，不好了，大门打不开”其中一个回来和容情说明情况。聿九音听见，顺势往大门边走。
　　“我去看看。”
　　聿九音皱眉，他走到门口，试着推了推，果然纹丝不动。关键是，在这期间，他完全感受不到任何鬼气或者怨气，也没有看到阵法，所以到底为什么会推不开
　　“要不我们先打个电话叫人从外面开门吧”其中一个组员提议、
　　可聿九音却摇头，“我猜你这电话是打不通的。”
　　聿九音想到之前徐望和吴天仁的经历，第一反应就是没可能。可紧接着，再一回头，却发现身后容情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而他身边跟着的，只有两个特殊案件调查组的组员。
　　着道了聿九音心下一惊，试图在屋子里寻找容情的气息，却发现根本感受不到。仿佛这屋子里就从来没有出现过容情这个人。
　　有点意思，看来这屋里的东西是打算把他永远留在这了。聿九音顿时明白了那东西的想法，多半是觉得他和容情在一起的威胁太大，所以干脆想了个法子把他们分开。只是聿九音不懂，厉鬼索命也不是无所畏惧，没有因果的滥杀无辜，根本用不着等天师作为，天道就会收了他让他魂飞魄散。他们怎么敢这么滥杀无辜
　　“聿先生，咱们现在怎么办”两个组员也是头一次遇见这样的情景，一下子也懵了。
　　聿九音打量了他们所在的客厅一会，发现只有通往地下室的门是能够打开的。
　　“进去看看。”
　　“不会出事吗”两人觉得这房子处处都诡异得很。
　　聿九音故意逗他们，“肯定会啊说不定那厉鬼就在下面等着我们呢你看那屋里之前摆着的只是十八层地狱受刑场景，不是还有阿鼻地狱的场景没有吗”
　　所以是打算把他们弄死摆成阿鼻地狱看着聿九音唇角鬼气森森的笑，这俩人顿时有种腿肚子攥筋的冲动。
　　然而聿九音却不打算浪费时间，直接走下了台阶。
　　楼梯很长，没有灯光。而在他们走下去之后，他们通往一层的门，也渐渐合上。最后的光终于消失。
　　伸手不见五指，周围的空气也充满了寒气。
　　“和我开的鬼屋有点像。”聿九音感受了一下，忍不住笑了一句。
　　所以大佬你开的到底是什么鬼屋两人面如土色。
　　然而聿九音十分好客，“等回去我请你们过去玩。”
　　两个组员顿时只觉得蛋疼得够呛，很想反问聿九音一句，他们到底是多想不开，才会没事儿要去这么恐怖的地方
　　看着他俩的反应，聿九音忍不住摇摇头，果然还是太嫩。就眼下这种情况，哪怕是换成徐望他们都未必会紧张了。这两个先跟着罗丘然后又跟着容情，也应该算是经历过事情的，这么点动静就失去冷静也是很不应该。
　　不过好在这两人虽然一惊一乍，适应能力还算好。等走下最后一阶台阶的时候，他们已经恢复了冷静。
　　站在楼梯口，聿九音打量了一圈。发现汪家的地下室和别处不同，并非是那种杂乱的储物间，而是巧妙的用多宝阁分割成了一处类似于展览馆的地方，处处都摆放着大大小小的瓷器。
　　汪家靠古玩生意起家，而这些瓷器理所应当应该都是古玩珍宝。可结果却意外大相径庭。
　　“民国的摆件”都是有点眼力的人，价格不好说，可这物件的年份还是能分辨个一二。只是这两个组员不明白，民国的物件除了那几样有特殊意义的以外，大多数都不值什么钱。为什么汪家会把这些东西放在储存室的架子上，而且还颇有一副要细细珍藏的样子。
　　一定有蹊跷他们对视一眼，都觉得应该把这里好好查查。最后在示意了聿九音之后，就在这里仔细的翻看了起来。而聿九音却不知道为什么，始终站在门口没有进去。
　　聿九音总觉得，这里的空气里有一种怪味。说不上来是腥是臭，也不像是什么尸体腐烂的味道。就是单纯的让他感觉很难闻。重点是，这味道好像只有聿九音自己能闻到。
　　三个人在一起，却只有他能察觉出异像，这恐怕不是一个好兆头。聿九音悄无声息的把招魂铃拿在手上，果然没有异动。他不动声色的四下打量，眼里透出一丝谨慎之意。
　　然而此时那两个正在检查古玩的队员也并不轻松。他们没有聿九音敏感，但也并不是傻子。别的不说，就这架子上摆着的器皿本身就足以让他们心里发毛了。
　　不知道汪振军是怎么想的，竟然弄了两大架子的民国瓷器。偏偏这些瓷器上的画还全都是些认不出来的民国美人，细致看来都是明媚善睐，可这么密密麻麻堆在一起，却诡异得让人无法欣赏。
　　“你觉不觉得这些罐子有点吓人”
　　“什么意思”
　　“这罐子上的女人就像是活的，我总觉得在看我。”那组员盯着罐子又看了一会，越看越觉得心里发毛。
　　“别自己吓唬自己，聿先生就在后面站着呢这罐子有问题他还能看不出来”
　　“有道理。”那人稍微镇定了一些，接着往里走。
　　当他们走过那些罐子的架子后，却突然发现面前的屋子修的十分奇怪。
　　分明是一个宽敞的大开间，结果却被一个个小型的隔断给分割成了不同的小隔间。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和医院停尸房没有什么两样。
　　“不，不是吧”两人对视一眼，心里陡然就慌了。
　　而后面聿九音的话让他们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骨灰坛。”
　　“什，什么”
　　“我说这些架子上摆着的罐子是骨灰坛。”
　　所以这么多坛子到底是死了多少人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窜到了脑袋顶。
　　接着手机陡然想起的电话声更是吓得他俩差点叫出声来，再一看，电话是容情打来了。
　　“组长”赶紧接通了电话，这两人感觉自己快要崩溃了。
　　然而电话那头容情的话语却诡异至极，“我在右边第三个房间里，你们快过来，我有急事。”
　　“什么急事”
　　“快过来”
　　“不对劲，组长从来不用这个语气说话。”因为开着免提，其中一个和另外一个说道。
　　“的确，你在看你手机上的电话号码”另外一个始终盯着手里屏幕，现在已经几乎被吓哭。
　　“卧槽这是什么号码”就见手机通讯录里原本属于容情的号码突然变了一串数字。令人毛骨悚然的1111111111111就这么直白的出现在屏幕上。
　　然而就在这时，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有得到回应的缘故，电话里那个声音变得更加尖锐起来。
　　“快过来”
　　“快过来”
　　“你们快过来啊”
　　伴随着急促的催促声，一种特别的沙沙声也一并从电话里传了出来，细细分辨，有点像是昆虫振翅的声音。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两个组员的脑子已经无法思考，刚想要询问聿九音，却发现聿九音突然不见了。
　　与此同时，脚下有什么东西好像缠住了他们的脚腕。两人低头看去，却看到一袭艳丽的旗袍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们脚下。
　　“你不过来，我只好来找你了”稚嫩的童声出现在他们身后，两人下意识回头看去，却立刻惨白了脸。因为他们终于后知后觉的明白了方才发现的诡异之处。
　　门口的那些陶瓷罐上画着的人，分明就是容情出发之前命令他们调查的受过汪振军资助后来却意外死亡的孩子们的脸。至于最靠近门口的那个几个罐子，上面的人脸也同样熟悉至极，正是便利店死掉的十四条人命。
　　而他们现在，恐怕也马上要出现在那罐子上。
　　脚下的旗袍一点一点沿着脚腕蜿蜒而上，刺骨的疼痛让他们连叫都叫不出来。而他们面前的两个民国瓷罐上，原本空荡荡的街景里五官和他们如出一辙的两张脸，正在慢慢变得清晰
　　作者有话要说　　两个组员九音爸爸救我qaq
　　聿九音e可我想想找到容容。


第64章 一千多条人命
　　第一次如此之近的感受死亡，两个组员几乎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他们之前的确也和罗丘学过一些道术，但是那些浅薄的技法对于现在的这个场合根本毫无用处。
　　因此他们只能等死。
　　闭上眼，他们已经放弃。然而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阵的暖意，接着一团火焰陡然自脚下升起，旗袍化成焦臭的灰烬。
　　“啧，可惜了不是美人。”聿九音从架子后面绕过来，手里的掐着的法决还没散。两个组员顿时感觉看见了救世主。
　　“聿先生……”
　　“嗯？”
　　“谢谢。”
　　聿九音没回应，而是朝着另外一个方向看，果不其然，就听一声巨响，不远处另一个放着瓷罐的多宝阁架子也随之四分五裂，强悍的鬼气霸道的侵占的整个空间。果不其然，是容情正从那边推着轮椅慢慢的绕过来。
　　在看到聿九音的瞬间，他脸上的冷淡终于消融了许多。只不过跟着他的三个组员就相当狼狈了。他们身上的裤子都破成一条一条的，而在破碎的布片间，血淋淋的伤口清晰可见。
　　聿九音看见，上去一人拍了一下额头。就他这么一拍，原本不怎么清醒的三个人一个激灵，顿时恢复了神志。
　　“谢谢聿先生。”他们明白是聿九音做了什么，才让他们的不适消失。
　　“没事。”聿九音摇头，走到容情身边问他，“容容，你那里查到了什么？”
　　“和你查到的差不多，这些坛子是死去孩子的骨灰坛。”容情将手里拿着的本子递给聿九音。
　　聿九音接过来一看，心里陡然生出一丝寒意。
　　虽然保存的很好，但是泛黄的边缘也能看出是几十年的东西了。然而真正让人感到可怕的并非是本子本身，而是里面的内容。
　　生日。
　　白落，1964年12月3号
　　向阳，1978年12月5号
　　胡一萌，2001年12月10号
　　穆佩悠，2003年12月7号
　　柯泉明，2004年12月9号
　　邓举纲，2004年12月11号
　　强玉杰，2004年12月13号
　　戈杭壹，2004年12月6号
　　……
　　这里面密密麻麻记录了许多孩子的生日，足足有一千多个！而这些孩子们不论出生年份，所有人的生日都在十二月份的1号到15号之间。
　　“疯了……”聿九音一眼就看出了原委。
　　白落是白止秋的父亲，也是汪振军养的第一个鬼童，时间最长，然而在他变成厉鬼逃离之后，汪振军失去了最适合为汪家聚财的鬼童，所以只能用数量取胜。
　　一开始，他还很收敛，可等到零四年的时候，或许是贪心不足，或者是因为汪家的情况已经十分危急，他开始大量的寻找目标，把手伸向了那些穷苦山村渴望走出大山的孩子，以及无依无靠羡慕家庭温暖的孤儿。
　　他就像是集邮一样，不断地把这些符合他选择范围的孩子聚集在名册上。一步一步诱惑，用所谓的仁慈和宠爱，诱惑他们走进可怕的黑暗囚笼。
　　就像是打开了了不得的开关，随着名册的不断展开，周遭的温度也变得低了下来。庞大的怨气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一声细细的孩童哭声，接着越来越大，越来越凄厉。
　　“爸，救救我，我真的好痛。”
　　“这里好可怕，我要回家……”
　　“妈妈，妈妈你在哪里啊！”
　　“我不要，我不要上学了，让我回家，让我回家啊——”
　　来自四面八方的哭喊几乎在第一时间将他们淹没，在这个昏暗的地下室里来回飘荡，让人崩溃到了极点。
　　“这都是什么啊！”五个特殊案件调查组的组员全都脸色苍白。
　　然而容情却并没有回应的意思，因为他的目光都放在了聿九音身上。容情发现，在声音刚出现的时候，聿九音就听得十分专注，而现在，他就像是完全沉溺在这些声音之中，就连眼神都变得涣散了。
　　不对劲，容情第一时间发现聿九音的异样，狠狠地拽了他一把。
　　“聿九音！”
　　自从和聿九音从绝户村回来，容情就很少这样连名带姓的叫他，语气更是少有的严厉。可即便如此也没有任何用处，聿九音现在的状态根本就不是容情一句严厉的呼唤能够喊得回来的。
　　要知道聿九音是天生的鬼道天师，恨不得还不会说话就能够倾听厉鬼的心声。因此在这种情况下，这样的能力就成为了他最大的弱点，甚至……能够直接要了他命！
　　毕竟，当一个人哭泣，你可以给予安慰。两个人哭泣，你可以给予温暖。可当一千个人哭泣呢？共情之下，除了绝望，还能剩下什么？
　　聿九音手里的铜钱瞬间掉落一地，就连一向坚定的眼神也陡然显出一丝迷茫。
　　“九音！”容情顾不得别的，将身体里的鬼气完全释放开来，试图震住这些已经爆发的鬼童。然而就在这时，聿九音却像是突然回过神来一样朝着容情轻轻摇了摇头。
　　“不要，让他们说。”聿九音这句话说得很艰难，脑海里不断传来的信息量几乎瞬间将他的理智淹没。可即便如此，聿九音却依旧能够保持住一丝清明，并不从这些惨烈记忆里迷失。
　　容情和他对视，最终还是选择了相信聿九音。
　　等待的时间总是格外漫长，聿九音的脸色也变得越来越苍白。他就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那样，身上的衣服都被冷汗浸湿。然而就在这时，聿九音的手指打了个法决，原本掉落在地上的铜钱瞬间归位，接着，当他在讲铜钱打出去的时候，整个地下室的情景，已经彻底改变。
　　时间回溯，聿九音利用这些鬼童们的记忆，将事情的始末完全还原出来。
　　什么叫人间炼狱？这次他们在汪家是真正见识到了一回。而那面能够换命的神秘玉牌，也终于在这些支离破碎的记忆里显示出了他的真面目。
　　就连聿九音都没有想到，厉鬼换命看似是因为那些用来寻求替身的衣服，可实际上的罪魁祸首，却是汪振军藏在玉牌里的蛊虫。
　　蛊术是中国古代遗传下来的神秘巫术，原本是巫医用来救人的法子，可渐渐地，就变成了害人的武器。至于汪振军用的，是一种类似于苗女控制爱人的情蛊的特殊蛊虫。
　　它们日常以玉为居，中了它的人就会失去意识，整个人都臣服于下蛊之人，甚至还会不惜一切代价守护下蛊人。这就是为什么那些孩子致死都没有怨气，甚至一开始还坚信汪振军就是他们的恩人。
　　并非是汪振军做人有多成功，而是那些孩子都被蛊术所蒙蔽，反而耗尽了气运加持给了害死自己的凶手。而这也是为什么，他们现在清醒过来之后，怨恨到了想要杀掉所有和汪家有关的人。
　　至于那家24小时便利店，也并非是聿九音他们之前脑补的和汪家案子没有关系。
　　那家便利店就开在距离汪家老宅不远的路旁。汪振军恶意豢养鬼童多年，难免有失手的时候。而那家便利店的店员在接触孩子的时候，却刻意忽略了他们的求救信号。只因为他们早就被汪振军私下打点过。
　　否则一个二十四小时的便利店罢了，如何能做到几十年都没有换过一个店员？看似平常，实则全是蹊跷。
　　至于今天对聿九音和容情出手，不过是因为他们误会了聿九音和容情是替汪振军主持公道的坏人罢了。
　　一幕幕惨烈的场景不断在众人面前回放，那种眼睁睁看着孩子从恐惧到死亡的震撼也从一开始的心疼到最后的麻木。
　　而当最后一个死亡孩子的场景回放结束，那些萦绕不去的凄厉哭嚎终于渐渐变低了下来。至于汪家老宅里那些打不开的门也终于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顺着这些鬼童们传给他的讯息，聿九音走到了地下室的最深处，那里有一扇花纹格外特殊的门。
　　聿九音一眼就认出来上面的纹路正是代表着蛊术的图腾。而他之前一直若隐若现闻到的诡异味道也终于寻觅到了源头。最重要的是，一直失踪的汪振军，终于出现了。
　　聿九音将门拉开，里面窸窸窣窣的都是爬虫振翼的声响，此时此刻，这些蛊虫们正贪婪的啃咬着主人的尸体，甚至从嘴里钻进去，又从其他皮肤脆弱的地方钻出。
　　“卧槽！”其中一个组员没忍住，直接就吐了出来。至于剩下的几个，脸色也都格外难看。
　　容情平时最嫌弃这些东西，刚看了一眼身上的鬼气便开始蠢蠢欲动。聿九音见状，随手打出一张符纸，紧接着，陡然燃起的火焰将这些害人的东西彻底烧毁。最后只留下汪振军最早得到的那块玉牌。
　　聿九音将玉牌拿起仔细看了看，发现上面全都都是密密麻麻的小字，看起来像是微雕。
　　“等回去我找人拓出来。”容情从聿九音的手里接过玉牌。
　　“嗯。”聿九音把玉牌递过去。然后转头又回到放骨灰坛的位置，在那布下了一个释冤阵。
　　这些代表着祥瑞的鬼童如今已经成为极端的存在无法立刻超度，所以聿九音只能先释掉他们的怨气。而这里虽然是他们噩梦的开始，但最终也是梦魇的结束之地。与其把他们全部带走，不如就留在这里交给容情这头的人看管。等到怨气全部净化，自然就能往生极乐。
　　所有的局都已经解开，容情那头叫来的人很快过来善后。看着汪振军和他孙子汪霖以及那些佣人的尸体被依次抬出。聿九音眼神复杂，极有讽刺，亦有唏嘘。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汪振军一时贪念，反而亲手将自己的家族送上绝路，甚至连原本的好名声的都保不住。即将被世人唾骂鄙夷。
　　——
　　汪家的案子到这里暂时告一段落，而一度鼎盛富贵的汪家，也随着汪家人的死彻底坍塌。
　　回去的路上，聿九音靠在容情身上昏昏沉沉的睡着。他在汪家老宅为了安抚那些沾染怨气的鬼童几乎耗尽了所有心力，现在放松下来，整个人都累得睁不开眼。
　　“聿先生没事儿吧！”秘书看着也吓了一跳。
　　容情摇摇头，表示不要紧。但是搂着聿九音的手却比平时要更加温柔。而聿九音也像是感受到了一样，他环着容情腰的手也收紧了几分。
　　——
　　聿九音和容情这头脉脉温情，然而外面却整个炸了！
　　汪家是华国有名的商业世家之一，又一直以仁善出名。眼下出了事儿根本没有瞒住公众的可能。闻风而来的记者几乎和容情招来善后的特案组成员同时到达。
　　公众具有知情权，因此在清除掉了一些不适合公布于众的微妙痕迹之后，那些记者也被允许拍摄一些案件相关的照片。
　　而汪家的案子，也借由网络媒体，第一次出现在公众的眼前。
　　#仁善世家竟然是披着人皮的魔鬼#
　　#隐藏在灯火下的杀人魔#
　　#呼吁关注孤儿和大山的孩子的安全问题，累累白骨带来的不仅仅是震撼，还有对人性的审视！#
　　汪振军的案子几乎被记者完整还原报道了出去，而多达一千的受害者数目更是让人瞠目结舌。
　　毕竟当年震惊世界的华雷斯凶杀案，虽然二十年内的失踪人数多达五千，可真正查到的受害者是四百多人。可汪振军自己一个在短短几十年里，竟然活生生杀死了一千多名幼童。甚至还能披着伪善的假皮，光鲜的活在人们的赞赏里。
　　整个网络瞬间炸了，以微博为首，再加上那些流量很高的时政论坛，几乎全都因为承受不住爆棚的流量而濒临瘫痪。尤其是微博，为首的十大热搜里，有七个的关键字都和汪家的案子有关。
　　“从看到新闻到现在，我几乎整个人都懵的，S市可以说是全华国治安最好的几大城市质疑，可现在却成了一千多个无辜孩子们的埋骨地，想想就觉得浑身发凉。”
　　“为什么现在才查到？第一个受害者白落分明早在几十年前就出现了，当时的警察为什么没有任何怀疑就把孩子的死亡算成意外？”
　　“楼上的太过偏激了，与其说是当时的警察不作为，不如说是现在的社会对大山里的孩子和孤儿关注太少吧！我说个最简单的例子，就天桥下那些讨饭为生的乞丐，他们少了一个，你们能发现吗？”
　　“楼上说的的确有道理，可我更加在意的是那些来自大山里的孩子，尤其是那些女孩。她们分明有亲生父母，可却远比这些城市里流浪的孤儿还要可怜。一两万块钱就能把孩子换走不闻不问，这就跟人口买卖有什么区别？”
　　“说来说去罪魁祸首都是汪振军吧！杀害了那么多人，不知道他午夜梦回会不会梦到被冤魂索命。现在这么轻易就死了简直都便宜了他！这种玩意儿根本就不配为人！”
　　“不仅是不配为人，哪怕是当畜生都侮辱了畜生！”
　　网上一片谩骂，每一个人提到汪振军这个名字都恨得咬牙切齿。而特案组那头，也只能积极配合平息群众怒火和谴责。
　　S市系统内所有涉嫌和汪振军或者汪家人有关的全部被停职调查，至于S市市局局长更是直接引咎辞职。市长和副市长也一样没能逃离关系。
　　短短三天，S市系统内部人员就迎来了一次大换血。而此时正在容家休息的聿九音，却看着容情找人拓回来玉牌上的微雕内容发呆。
　　聿九音总觉得，这玉牌给他的感觉，格外似曾相似。


第65章 住在一起吧！
　　他总觉得这样的东西他似乎在哪里见过，可仔细想又想不起来。在看看上面的具体内容，更是倒抽了一口凉气。
　　是蛊术的说明。重点是，这上面的内容非常通俗易懂，哪怕是几岁的孩子，只要能看明白字，照着一步一步做，就能养出汪振军用来控制人心的蛊虫。
　　可这样的东西按照常理是不能可能出现在市面上的，在看这玉牌，又是典型的民国时期的东西。如果这么早就传播出来了，那又为什么一直等传到汪振军手里才开始出事？还是说，很早之前其实就已经出事了？
　　容情显然和他有一样的想法。所以在看到玉牌上的内容之后，容情就调出来所有的卷宗仔细查找。然而最后却一无所获。
　　“要么是没发生，要么是发生在没人知道的地方。”容情把自己的调查结果给聿九音看。却发现聿九音好像在发呆。
　　“在想什么？”容情拍了拍他的手。
　　聿九音回神，“我觉得这个很眼熟，感觉在哪里见过。但是一下子又想不起来了。对了，你们找到卖玉牌给汪振军的人了吗？”
　　“线索彻底断了。因为所有和汪家案子有关的人全都被那些反噬的鬼童给抽走了魂。活着的根本没有。”
　　“嗯，我知道了。”聿九音点点头，又重新陷入了沉默。他越看那玉牌就越觉得奇怪。容情知道他在想事情也并不打扰他，而是去了桌边拿出电脑开始办公。
　　聿九音听到声音盯着容情的侧脸看了一会。容情本来就长得好看，认真起来的样子更是漂亮的让人移不开眼。
　　漂亮，美人……聿九音脑子里有这两个词一晃而过，接着他陡然想起来他为什么会觉得这玉牌熟悉至极。
　　“容容，你知道赵昌他爸是什么情况吗？”
　　“怎么？他和这案子有联系？”
　　“有！同样的玉牌我在赵昌他爸的身上看见过一次。”聿九音仔细将回忆梳理了一遍，和容情说了当年的事情。
　　那时候聿九音刚念初中，正是没轻没重的时候。再加上他师父也是个不靠谱的，所以聿九音初中那会就是学校里有名的小神棍。
　　“我当时来S市是被一个转学生的父亲邀请过来看风水。”想到那时候的事，聿九音也有些怀念。
　　其实聿九音那会就差不多出师了，只是老头不放人。所以聿九音也干脆借着同学的邀请去S市逛逛。和赵昌的父亲就是因为这位同学的父亲才认识。
　　“你知道鬼道天师很少，哪怕是现在的玄学协会，撑死也就一只手的数量。而且其中的两个还是我和我家老头。”聿九音语气多了几分嘲讽，“所以当我发现赵宏也是鬼道天师的时候，就觉得很新鲜。可惜到了最后却发现他才是真正的杀人凶手。”
　　“他用活人饲育厉鬼？”容情看过那个案子，现在听聿九音这么一说，顿时联想到了赵宏犯罪的原因。
　　“对！鬼道天师饲育厉鬼为己所用，其中最好的办法就是以血饲育。可厉鬼饱饮鲜血，凶性难以控制，天师很容易被之反噬，赵宏之所以最后堕落，就是因为这个。”聿九音顿了顿，“然后我按照鬼道天师的规矩处置了他。所以赵昌没有说错，赵宏的确是我杀的！”
　　“但你清理门户也经过了当时特案组的同意不是吗？”
　　“那倒是，不说这个了，还是来说玉牌。”聿九音把话题带开，“当时我去送赵宏最后一程的时候曾经替我师父问了他一句话，问他师从于谁，赵宏说没有，他是从一块玉佩上学到的。”
　　“然后我按照他的说法去赵昌家找了那块玉佩，的确和他说的一样。但是当时赵昌的状态你也懂，那玉佩赵宏之前当做宝贝一样供着，现在赵宏走了总要给赵昌留个念想。所以后来我就将玉佩的字迹给抹掉，和老头说了一声就把玉佩留给他了。”
　　聿九音边说着，边和容情要了纸笔，将当年他看到的那块玉佩完整的画了下来。
　　“你看这里这个图腾，是不是和汪振军这块玉牌上的一致？”
　　“我叫人去查赵宏！”容情这头效率一向很快，不到十分钟，赵宏的相关资料就全部出现。
　　一个在意料之中，却又出乎意料的结果。赵宏父亲的这块玉佩是当初大学时一个暗恋他的女孩子送的。而那个女孩是个孤儿，后来又意外身亡了。
　　至于女孩幼年时候住过的孤儿院，当时负责意外案件调查的民警表示，女孩周围所有的朋友都说这女孩从不提起自己住过的孤儿院到底在哪里。上班之后，也没有任何回报的动作，就像那个地方根本就不存在一样。
　　所以最终这两个玉牌的指向还是那个神秘的孤儿院。
　　聿九音把这几个案子放在一起并列在纸上，容情跟着看了一会，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很凌乱，降术、巫术、剧本、蛊术、还有鬼道天师的修炼法门，这些东西乍一看都没有什么必然联系。”
　　“的确，重点是这些东西对于玄学圈来说，都是相对偏门的存在。可偏偏这些人得到的版本都很简单，甚至根本不需要明白，只要照着做就可以了。”聿九音思索半天，转头和容情对视，“容容，你说这个孤儿院到底想做什么？”
　　“不好说，但是已经有了赵宏这里的线索，就先顺着这根线索去查。赵昌那头我已经派人去看住了，现在人很安全。如果没有意外，这次总能挖出些东西。”
　　“是啊！藏了这么久，狐狸尾巴总要露出来了。”聿九音边琢磨，边将之前他看到的那块玉佩画的更仔细一些，并且试图回忆那块玉佩上的微雕都写了什么，方便容情调查。
　　然而容情却突然生出一种奇怪的想法，他发现，除了蛊术以外，剩下的几个案子涉及到的东西，聿九音几乎每一样都精通。哪怕是这次的蛊虫，聿九音虽然不会养蛊，但他却知道怎么破解。
　　所以会不会那孤儿院是冲着聿九音来的？容情依稀记得聿九音说过一次，他是被师父捡回山上的。那么聿九音在被捡走之前又住在哪里？
　　可如果赵宏的事情是真的，那么那个孤儿院分明从很早之前就开始运转了，真的刻意针对聿九音的可能性又似乎不大。更何况，这几次的事件，与其说是主动找上聿九音，不如说是聿九音自己送上来的。这么来看，好似又像是一种巧合。
　　可在容情看来，所谓的巧合也完全有可能是另外一种算计。这么想着，他突然伸手抓住聿九音的胳膊认真地嘱咐道：“九音，回去之后和我住一起吧！”
　　可不凑巧的是，他这边话刚落，就被过来送资料的秘书听进了耳朵里，顿时看着他们俩的眼神就变得微妙起来。
　　聿九音先是一愣，接着就突然伸手搂住容情扑在他背上，“哎呀，容容你这么热情的吗？还有外人呢，咱们要矜持。”
　　容情面无表情的偏头看了一眼整个人都压在自己身上的聿九音，感觉矜持这两个字从给他嘴里说出来实在是太过微妙。
　　至于秘书，则是彻底肯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想，自家大少和聿先生的关系果然不一般，这都已经准备开始同居了！
　　——
　　然而那天到了最后，聿九音还是答应了容情的提议。不过最后不是聿九音去了容家，而是容情搬了东西来聿九音的鬼屋。
　　虽然离容家公司远了一些，不过容情原本也是到处跑，很多工作都是通过秘书传达，或者视频会议，所以和聿九音一起住在西郊倒也不算很麻烦。只是偶尔去公司巡视的时候，需要多花一些时间罢了。而这些时间，对于容情来说，却是最不值一提的存在。
　　不过即便如此，住在哪里依旧成了一个很大的难题。
　　聿九音当初改造鬼屋的时候就已经把客房的位置预留了出来。可即便如此，现在徐望和老大四个在那边常住，又收留了五小只，就显得过于热闹。
　　虽然还有空着的房间，但是房间朝向不好，上午没有太阳，下午阳光又过于刺眼，聿九音不愿意委屈容情，最后干脆拍板定下容情就和自己住一间。
　　“反正都睡过那么多次，容容你不介意吧！”聿九音语气格外暧昧。
　　“当然不。”这一次容情准确的接上了聿九音的话，“我挺期待你每天在床上等我。”
　　聿九音伸手捏了捏容情的脸，“这不是开往幼儿园的车，你快放我下去。”
　　容情笑着把他抱在怀里逗了一句，“车门已经焊死，你就不要在挣扎了。”
　　聿九音沉默半晌，伸手捂脸，“完了，容容你真的学坏了。”
　　容情笑出声来，眼神却格外温柔。
　　“九音，你最近有空吗？”
　　“怎么了？”聿九音换了个姿势又趴回容情的背上。
　　“你要是有时间，我想让你帮我训练一下特殊案件调查组的组员。”
　　“倒也不是不行，可你打算要我怎么训？”
　　容情难得眼里多了些许戏谑，“你那个鬼屋不是还没有人通关吗？”


第66章 容容你真贤惠
　　“噗，你就不怕他们吓出个好歹。”聿九音一听就明白容情的意思，接着就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的鬼屋哪里是那么容易进的，再加上容情用了训练这两个字，就代表着他其中还会加上限定条件，肯定都不仅仅是通关这么基础的要求了。
　　想到家里的鬼娃，聿九音突然无线同情起容情带着的这几个组员来了。之前面对普通人，鬼娃还是留手的，真让他放开了干，肯定够喝一壶。更何况他来S市的时候，还把瑞宁留下了。
　　自家姑娘什么样，聿九音心里是最清楚的，瑞宁也是最近几年经历了事情才渐渐稳重下来，之前也是个无法无天的主。毫无疑问，她和鬼娃凑到一起，基本上就是鬼见愁无疑了。
　　聿九音想起徐望吐槽最近鬼屋里能坚持十分钟的人越来越少了，就忍不住想笑。
　　“怎么了？”容情问了一句。
　　“没怎么，就是最近瑞宁和鬼娃玩在一起了。”聿九音笑着和容情说了说最近鬼屋的趣事。容情听着，也跟着笑了。
　　“你带回来的小孩都是不错的。”
　　“那是肯定的。”聿九音的眼里满是毫不掩饰的骄傲，“对了容容，我打算明天把秋秋介绍给他们。这孩子太腼腆了，我想让他和鬼娃这个皮猴子综合一下。”
　　“嗯。那挺好的。”容情点头，觉得聿九音的想法不错，可听他提到鬼娃，容情又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这次回来我也带了礼物，回头你给瑞宁她们吧。”
　　“怎么？你要提前讨好婆家人吗？容容你真贤惠。”聿九音顺口逗容情。
　　容情一本正经，“你怎么知道是婆家？万一是娘家呢！”
　　聿九音笑着搂住他，“宝贝儿那你得先站起来。”
　　“……”这题超速了，get到聿九音的一语双关，容情顿时卡住。
　　聿九音还故意教他怎么皮，凑在容情耳边语气格外暧昧，“容容，下次遇见这种梗，你就要接那还可以骑乘。”
　　所以骑乘又是什么鬼？容情的耳朵尖瞬间红了，他伸手把聿九音拉过来按在身边做好，眼神十分无奈，“九音你可正经一点吧！”
　　“不是你先不正经的吗？”聿九音恶人先告状，直接笑倒在容情身上。
　　两人闹了一会，直到容情这头有事情要和秘书商量，聿九音和容情才各自去忙正事。
　　容情这头在屋里看文件，聿九音打算去前面嘱咐徐望四个和五个小的，叫他们不要去后面打扰他。顺便也听听最近鬼屋这边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九音！”聿九音刚走到休息区外面，就被发现他回来了的铃铛扑到了怀里。
　　“九音九音九音，你忙忘了吗？”搂着聿九音的脖子，铃铛亲昵的蹭了蹭他的侧脸。
　　知道小丫头是想自己了，聿九音也由着她撒娇，还没来得及安慰，小腿就被另外一双小手抱住了。
　　聿九音低头一看，正是鬼娃。
　　“这两天乖不乖？”聿九音顺手把他也抱在怀里，然后弯腰亲了铃铛哥哥一口，带着三个小的往前面走。
　　这会正好是晚上六点半，鬼屋已经休息。徐望把最后一批参观的顾客送走，然后在鬼屋门口的告示牌上挂上【休息中】，这才进了屋。
　　至于老大他们三个已经坐在休息室里忙忙叨叨的写着作业。
　　“要死了啊！期中考试好可怕。”老二一声哀嚎，捧着书本有种想一头撞死的冲动。
　　mmp，这看起来都是中国字，可连在一起就狗屁不通了。说好的大学轻松又愉快，怎么到他这就活生生变成煎熬了呢？
　　高等数学线性代数什么的真的是太坑爹了！
　　“啊——我要疯了！”老二又看了一页，只觉得脑袋都要炸了。
　　“闭嘴！”老大比他还要烦躁。都是浪了两个月的人，谁也不比谁轻巧。老二嚎着高数，老大也一样看着手里的大学物理想哭。
　　而旁边完全是陪读的老三见状无奈的叹了口气，老大还好，只是瘸腿一门大学物理，老二几乎等同于半个废物。也不知道平时上课到底都干了些啥。
　　不过自家兄弟在嫌弃也不能抛弃，老三顺手把老二的教材拿了过来又给他画了几道重点题，顿时老二的表情更崩溃了。
　　聿九音刚一进屋就看到三人奋笔疾书的模样。
　　“要考试了？”他顺口问了一句。
　　“是啊。”老二哭丧着脸，“聿哥你有没有什么吃了就能瞬间变成学霸的护身符给我来一打吧，要不然我这期中考试是及格不了了，呜呜呜呜。”
　　乍一见到聿九音，老二就跟看见救星一样，忍不住立刻扑上去嘤嘤嘤。可紧接着，就理所当然的被丑拒，甚至老大还用嫌弃的语气吐槽了他，“太过恶心引起生理不适，举报了！”
　　老二：突然感觉自己被全世界抛弃QAQ
　　聿九音一边笑，一边搂着三个小的看他们胡闹，最后见老二实在可怜，也不在逗他，“富贵儿，你说个字听听？”
　　“应？”瞬间脑补到了坑爹的应试教育，老二这个字张口就来。
　　聿九音听完笑的更厉害，格外同情的看了他一眼。
　　“怎么了聿哥？这字不好吗？”期中考试可是仅次于期末考试的可怕存在啊！老二紧张兮兮。
　　“倒也不是不好，只是十分应景。”聿九音没卖关子，直接给他解释，“应是上为广堂屋，前途无量，可惜下面兴字缺脚举不起，是头重脚轻之相。”
　　“所以呢？”老二听得云里雾里。
　　老大无奈的把高数书糊在他脸上，“所以你要好好学习，聿哥这是告诉你要脚踏实地呢！以后别想让我再给你写作业。”
　　“卧槽！你俩之间还有这种事儿。”老三十分震惊，“怪不得他高数烂成这样每次作业还能全对，老大你过分了！”
　　都在一个屋里住着，他都不知道老大还替老二抄过作业。
　　老大赶紧解释，“只是偶尔，那几天不是制图作业太多来不及了吗？”
　　“我也来不及，你怎么不帮我？”老三痛心疾首，“我还是不是你的小可爱了？”
　　老大面无表情，“从来都不是，ps动作太浮夸，看着好娘。”
　　“老大你……”被“娘”击中了羞耻心的老三顿时倒地不起，郁闷的凑到了聿九音身边试图寻求安慰。
　　“聿哥我这日子没发过了啊——”然而这个长调还没抻完，鬼娃就一脸嫌弃的拿了一个苹果塞到老三的嘴里。铃铛还故意捂住耳朵把头埋在了聿九音怀里。
　　被全世界抛弃的老三：emmmmm苹果真好吃。
　　——
　　几个人就这么闹了一会，徐望也正好打理完外面的事情回来。聿九音看他手里没有书本就知道他是胸有成竹。毕竟徐望一向勤奋，再加上从小就被当成继承人培养，比起老二这个学渣来说，绝对算得上学霸了。
　　很显然，老二也是这么想的。他见徐望无事一身轻的模样，忍不住露出羡慕的目光。
　　“早知道现在要突击，当初上课的时候就该好好听讲。”徐望一针见血，丝毫没有同情老二的意思，接着仔细的打量了聿九音一会，忍不住皱起眉。
　　“聿哥你不舒服？”徐望敏感的发觉聿九音眼底的疲倦。
　　“没事，睡一觉就好了。”聿九音摇头。他在汪家共情那些鬼童精神消耗的有点大，所以乍一休息下来就会比平时疲倦些。不过比起之前还是好上很多的。聿九音不想让徐望担心，转而把人拉过来检查了一下之前受的伤。见都好全了才算放心。
　　徐望叹了口气，“聿哥，这次回来你该多休息休息了。鬼屋这头有我们，奇趣博物馆哪里有顾洲他们，你就别费心思了。这半年都不够折腾的。”
　　提起话茬，徐望就忍不住又要唠叨聿九音几句，直到容情的管家过来说晚饭好了他才算停下话茬。
　　顾洲五个今天不回来，所以晚上吃饭的就只有容情聿九音和徐望他们四个。
　　一开始当着容情的面，徐望四个还有点放不开。结果当聿九音故意抢了他们几次菜之后，他们也顾不上容情了。甚至到了最后，老二还大着胆子抢了容情的菜一次。
　　显而易见，最后被聿九音捉弄了回去。
　　老二：九音爸爸说好我是你的亲儿子呢？
　　聿九音：不，我没有你这种数学垃圾的孽子。
　　老二：……太扎心了。
　　——
　　就这么的，一顿饭连玩带闹吃到了晚上八点多。等都收拾完坐下之后，已经快到九点了。
　　聿九音突然想起来容情之前和他商量的事情，赶紧和徐望和老三说了一声。
　　“倒也不是不行，可他们有几个人？”老三最先关心的是人数问题。
　　“十个，其中有五个新手。”容情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过来的特案组人员的情况。
　　“所以容哥你的意思是他们多少都有些特别之处是吗？里面还有天师？”
　　“半吊子天师吧，多少会一些，比普通人强点。”
　　“这样啊！”徐望和老三对视一眼，都有点犹豫。
　　“聿哥，我觉得十个人可能有点勉强。”老三算了算，和聿九音仔细解释，“二期如果不限时招待，超过半个小时之后，鬼娃没有办法同时操纵六个场景。而且这样的话，他会很辛苦。铃铛兄妹也是这个问题。尤其是他们还要反复进入，这些人都是有些本事的，会不会伤到他们三个？”说来说去，他们还是怕鬼娃铃铛他们伤到或者太累。
　　然而鬼娃自己却很感兴趣，一个劲儿的围着容情转。
　　聿九音看他反应就知道他动心，但也考虑了老三的建议，最后综合了一下拍板定下，“容容你让他们分成两组，隔天来，每天没组训练一小时，这样鬼娃他们也不会太累。”
　　“行，都听你的！”容情点头。他叫这些属下过来聿九音这主要是开开眼界。
　　几个人又商量了一下，期间鬼娃自己也提了不少建议，最后定下第一次训练时间就在老三他们其中考试结束之后。聿九音原话说的是，“人全一些，抬人也方便。”
　　毫无疑问，看鬼娃的意思，是要好好地招待他们了。
　　——
　　一周时间转瞬即逝，老二他们的期中考试也终于结束了。与此同时，容情送来训练的特案组的组员，也准时到达了鬼屋面前。
　　他们似乎并不明白容情为什么会叫他们来这种地方。
　　“组长到底是怎么想的，居然叫咱们来鬼屋训练，难不成要训练寻找机关吗？”其中一个新来的觉得容情仿佛脑子有病。
　　然而那些跟了容情一段时间并且也认识聿九音的老人却忍不住腿肚子打哆嗦。他们还记得上次汪家的恐怖经历，所以根本无法脑补眼前这个据说和汪家老宅程度差不多的鬼屋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而更令他们感到恐惧的，还是坐在门口晃着腿看着他们的鬼娃。裂开的嘴和森白的牙齿无一不透出一种诡异到了极点的可怕情绪。


第67章 来玩捉迷藏吗
　　可惜的是，鬼娃给出的警示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看到，最起码，那五个新手里，除了一个对玄学有些了解的能隐约感受到鬼气意外，剩余的四个都非常不怕死。
　　很明显，他们在来之前就对鬼屋进行过仔细调查，可即便如此，他们也依旧没有很重视，而是把聿九音的鬼屋当成比游乐园里那种供小情侣们加深感情，堪称告白圣地的鬼屋难度稍微大一些那那种类型。可如果他们这种想法被那些鬼屋的老客户们听到了，一定会嗤之以鼻。
　　因为真不是那么简单，恨不得五分钟吓到你尿裤子。
　　“咱们什么时候进去啊！”最先吐槽觉得容情脑子有病的那人一副想赶紧弄，弄完回家的样子。
　　鬼娃听见了之后特意转头看了他一眼，接着就嘻嘻笑了，周围的空气瞬间变凉。
　　“这人药丸。”老三和徐望使了个眼色。
　　“希望他胆子大一些吧，要不然就只有聿哥进去抬他了。”想到鬼娃之前为了配合容情需要给鬼屋的改造，徐望也感觉浑身发凉。重点是，据说瑞宁好像也跟着掺了一脚，如果真是这样……
　　徐望和老三对视，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一丝怜悯。
　　然而不管如何，他们该进去还是要进去的。
　　容情的分组也很有意思，他把五个新人都放在同一组了。而第一组进去受训的，还就是这组新人。
　　“容哥就不怕他们吓出个好歹吗？”顾洲看着都觉得腿软。
　　“不怕，容容最担心的就是他们不懂什么是害怕。”聿九音边说，边拿了件外套套在身上。
　　“聿哥你亲自去？”之前商量好的，是顾洲他们跟着鬼娃进去配合，现在看聿九音的动作，仿佛要自己进去。
　　“嗯，鬼娃第一次做这个，我怕他没有分寸。”聿九音往鬼屋里走，“你和施洋他们说一声，都和老三他们呆一块别出来，容容找来的这几个新手我看出门还配枪，别到时候真伤着了。”
　　“那聿哥你不要紧吗？”顾洲听说这几个有枪，也有点担心聿九音。
　　“没事儿。”聿九音摇头，“就他们几个还不够。”
　　“嗯。”顾洲答应着，跑过去先和徐望说了一句，然后又把施洋他们叫出来。
　　徐望听完皱眉，下意识嘟囔了一句“你们觉不觉得聿哥对容哥的事儿总是特别在意啊！”
　　老三无语，“你难道才看出来吗？果然凭实力单身。”
　　徐望沉默半晌，“咱们里面难道有谁不是单身吗？”
　　众人：卧槽，扎心了。
　　——
　　就这么的，鬼屋一众轻松愉快的守在监控室里看热闹，而聿九音进去了鬼屋陪着鬼娃主持大局。至于那些被容情扔过来受训的特案组成员，第一批的五个人也终于走进了鬼屋里。
　　“限时一个小时，解决你们所在区域案子并且找到完整背景就算是完成任务。”聿九音的声音通过话筒传到众人耳朵里。
　　然而这种过于简陋的任务内容却并不能引起五个新人的重视。其中一来就格外不耐烦地那个更是随口吐槽。“这算是什么训练？组长不会是被人骗了吧！”
　　“张垚你少说两句，组长不是那种叫我们做白工的人！”另外一个新人比较仔细，他观察了周围的情况，发现聿九音这个鬼屋设计的很有趣。
　　不论是墙壁还是周遭的陈列摆设，都是最基础通用的那种。可偏偏这么普通的装潢，呆久了还真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恐惧感堆积。”这次开口的是新招来的心理师，叫明昱，他在进鬼屋之前只是当任务，现在对聿九音却有些钦佩了。
　　“你看到墙壁上这些线条了吗？乍一看凌乱，实际上都带有心理暗示。”
　　“怎么说？”
　　“你们离远看，不用太久，就盯着那些线条看五分钟就可以。”
　　“装神弄鬼。”张垚嘴上不信，但是眼神却还是落在了那些线条上。接着，冷汗就冒了出来。
　　这特么是什么玩意？！
　　他突然发现，那墙壁上的红色根本就不是什么他一开始脑补的线条，而是流血的指甲划出来的指甲印。就像是那种被抓住脚强行拖走的人留下的最后挣扎的痕迹。从一开始的浅白，到最后双手血肉模糊的红褐色。每一道痕迹都充满了不甘和怨恨，最后汇总到活板门上，竟然天然形成一张扭曲的鬼脸。那鬼脸似笑非笑的注视着他们，张垚一个激灵，只觉得遍体生寒。
　　“都小心些吧，这鬼屋有蹊跷。”队伍最末始终没说话的那个组员也终于开了口。凑巧的是，他是新人里唯一一个天师。虽然他还没加入玄学协会，但也算是半只脚进入了玄学圈。所以他能清楚地感受到，眼下这屋子里的厉鬼，不止一个。森冷的鬼气冲得他脊背发凉。
　　见他这个反应，其他四个人也变得更加谨慎，哪怕是最开始不怎么信邪的张垚也收敛了轻视，变得小心起来。
　　聿九音搂着鬼娃，笑着看鬼娃在本子上涂涂画画，同时拿出自己的记事本，在每个人名字的后面写下相关评语。
　　其中关于张垚的是——四肢脑子不匹配，唯一的优点是识时务，听劝。
　　而此时，五个新人也终于站在了六扇活板门前。
　　“现在进去？”五个人各自对视一眼，最后还是决定一人挑了一扇进去。张垚进去的正好是最边上的那扇。可当他进去的瞬间，整个人都迷茫了起来。
　　和他脑补的鬼屋不一样，这里也太粉嫩了一点。粉蓝色和嫩粉色装点而成的公主房，比什么装潢公司的样板间弄得还要精致可爱。别的不说，就他现在脚下踩着的那块柔软的脚垫，一尘不染的白色让张垚下意识的想要把鞋脱掉，免得弄脏了这里。
　　所以这屋子到底是要干什么的？所谓的案件又到底在哪里？
　　张垚环顾一圈，没有看到任何相关提示，最后决定先进屋子里看看，看看这里面到底有什么说法。
　　“应该是个女孩子的房间！”张垚从门口的鞋柜开始检查，发现里面只有两双鞋子。一双是毛绒绒的室内拖鞋，一双是棕色的小短靴。并没有夏天的鞋子，所以这房间的主人是出去了吗？
　　再往里面走，也全都是类似的女孩子日常要用的东西，张垚除了验证了这屋子主人是个很有少女心的人以外，就再也没有别的发现了。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长时间无法进入正题让张垚的心情变得越来越烦躁。
　　不行还是换一件屋子吧！张垚烦躁的把外套脱掉，扔在一边的床上，只觉得这屋里无处不在的粉嫩简直晃得他眼花。然而最让他郁闷的是，他发现自己竟然出不去了！活板门好像被人从外面卡主，不管他怎么推，都根本推不动。
　　“什么鬼，有病吗？！”张垚气愤的踹了活板门一脚，结果却意外从门框上掉下来一张纸条。
　　字迹很张扬，像是个男孩的笔迹，至于上面的内容也很简单明了。
　　“我的女朋友一定要胆子大，你想和我在一起就要通过我的第一道考验，你敢一个人捉迷藏吗？”
　　“这是什么？”自觉找到了关键线索，张垚终于松了口气。可紧接着，就在他拿到这条线索的瞬间，整个房间里的温度却陡然降了好几度。
　　这是空调的缘故吧！应该屋里有什么机关，张垚在心里告诉自己努力保持冷静。他下意识将纸条放进口袋，然后准备根据纸条上的信息来寻找下一个线索。
　　一个人的捉迷藏，这听起来十分熟悉，张垚拿出手机在网上查了一下，发现是一个来自岛国的招魂游戏。
　　而游戏的过程也十分简单，要准备的东西不多，有手有脚的绒毛玩偶、大米、指甲嵌、针和红线、刀，玻璃碎片或者类似的利器、还有一杯盐水。
　　都准备好了之后，将绒毛玩偶里的填充物全部取出，然后把米和自己的指甲放进去用红线缝起来，把剩下的红线围绕在玩偶上。
　　凌晨3点，先对着玩偶说3次我是鬼，然后将玩偶放在放满水浴缸里，再把家里电灯全部关掉，只开着电视，闭眼数10秒。
　　之后拿着利器到浴室对着玩偶说“找到你了”然后刺向玩偶。在对着玩偶说"接下来是你”，自己拿着盐水立即躲到隐蔽找不到的地方。
　　看起来几乎儿戏的游戏过程毫无任何理论依据，甚至还幼稚得让人感觉莫名其妙。
　　可偏偏科普帖子下面的评论说的相当真情实感。
　　“千万不要玩，这是一个诡异的游戏，因为厉鬼会带着刀子去找你。”
　　“我是三年前直播往捉迷藏的楼主，我躲到了今天才成功从游戏里逃脱。”
　　“奉劝大家一定要谨慎，因为我朋友玩了这个游戏之后，第二天就失踪了。一起不见的还有他用来招魂的玩偶。”
　　这也太扯了吧！张垚看了看只觉得十分可笑，可紧接着，他敏感的觉得不对劲，他总感觉，这屋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正死死盯着他。不怀好意的视线若隐若现，至于屋子里的温度，也比刚才还要更低。
　　张垚本能变得警觉起来，他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屋里的每一个细节。就在这时，他陡然发觉床头摆着的小熊玩偶好像歪着头看了他一眼。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玩偶的头突然掉了，里面的米混着几片长长的指甲崩散了满地。而那玩偶的头，也恰到好处的滚到张垚的脚下。
　　卧槽！他下意识低头，却正对上那头上诡异的双眼，腐臭的味道在屋里散发开来。
　　所以这屋子里是真有鬼吗？张垚想到之前一个同事和他说的分辨是否有鬼的技巧。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尝试，可最后还是拿出了手机朝着布偶的头拍了张照片。
　　摄像头里，布偶的头扭曲着一张痛苦的脸，充满怨恨的眼神只看得人脊背发凉。而与此同时，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这张照片最上面的位置，好像有一双素白的脚出现在哪里。
　　这是头上有人？
　　张垚战战兢兢的抬起头，就见房顶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根绳子，一个穿着粉色萝莉裙的女孩正吊死在绳子上面，胀成紫色的脸，外凸着惊恐不已的眼，还有涂成鲜红色的嘴唇，此刻正朝着他裂开一个机械的笑容。
　　至于她悬着的脚，也像挂钟的钟摆那样，有节奏的摇晃起来。
　　“来玩捉迷藏吗？”


第68章 诡异的阁楼
　　神特么的捉迷藏，已经要被吓死了好吗？张垚脸色煞白，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却一脚踩到地上小熊玩偶的脑袋，噗通一声摔到在地，后脑狠狠地磕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好歹也是将近一百六十斤的分量，这么瓷实摔在地上，地板都跟着震了一下。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那棚顶吊着的女孩尸体，竟然直接掉了下来。就落在张垚的身上，柔软的皮肤质感和真人相差无几，而充满腐臭的唇，就距离张垚不到三厘米。稍微一抬头，就能紧紧贴住。
　　“卧槽啊！”张垚一声惨叫，整个脑子都放空了。
　　而接下来，那女孩却笑得更加开心，“鬼，找到你了哦~”
　　长长指甲的手狠狠地捅进张垚的胸口，握住了他的心脏……
　　“胆子和体重成反比，这货是走后门进的特案组吗？”密切观察着张垚的聿九音在他的评价最后画上了一个零分，鬼娃更是嫌弃的撇了撇嘴，觉得这货简直蠢透了！
　　然而此时另外四个房间里的新人，也并没有比张垚好到哪去。
　　其中那个叫明昱的心理师也几乎快要撑不住了，他甚至觉得，聿九音可能才是真正的心理变态。
　　和其他人进入的房间不同，明昱进入的这个房间，是一个白领公寓。
　　只有不到七平米的大小，loft的结构非但没有让公寓看起来更加宽敞，反而因为阁楼的关系，使得整个屋子更加逼仄。
　　“细节做得挺好的。”没有轻易移动屋子里的任何物品，明昱只用眼神仔细观察。可结果除了找到几个装猫砂的大塑料盒子，就再也没有其他东西了。
　　可偏偏那些盒子里猫砂除了因为被使用过而散发出臭味以外没有疑点。明昱甚至还用旁边的铲子翻了好几次，都没有发现可疑物品。
　　“所以这就是个单纯的养猫达人？不，不会这么简单，这屋子一定有问题。”明昱沉默了一会，拿出本子，将自己所见简单记录下来，甚至还在不少他认为重要的位置坐了图画标注。而这一过程，他就用了足足二十分钟。距离一个小时的时间限制，已经过去了三分之一。
　　然而即便如此，明昱也没有任何烦躁的情绪。他明白一个道理，没有任何案件是能天衣无缝的，总会有狐狸尾巴能够露出来。他甚至还抽空分析了一下聿九音这么设计鬼屋的目的，他认为，这些看似普通毫无恐怖元素的构造，只是为了迷惑游客放松心情。
　　等到游客认为这里完全没有危机的时候，恐怖的事情就会悄无声息的发生在周围。明昱觉得，这就是聿九音鬼屋的核心心理战术，并且百试百灵。
　　可很多时候，道理都懂，发生在自己身上就会变得恐怖起来。在查找的过程中，明昱陡然发现，他记录上原本应该空出来的箱子突然发出了浓烈的臭味。
　　他再一看，发现那个空着的箱子里竟突然填满了用过的猫砂。
　　“凭空出现的？这怎么可能？”明昱下意识寻找了起来。可越找，越觉得不对劲，因为他发现，另外一个空着的塑料盒，也被填满了。而此时旁边的日历上，时间又过了一天。至于屋子里的味道，却是更加明显了。
　　这个不足七平米的小公寓房，楼下除玄关以外的位置几乎完全被装着废弃猫砂的塑料盒填满。可怕的臭味令人作呕，即使开着排气扇，还有最新买的空气净化器，也依然抵抗不了这种令人恶心到了极点的味道。
　　更何况，这公寓主人一天要用一盆猫砂？到底是养了多少只猫才能用出这么多？
　　明昱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他感觉这些猫砂一定就是线索。
　　他下意识走到最新出现的那盆猫砂面前，直接将整个塑料箱倒扣了过来。
　　“哗啦！”箱子里的猫砂洒落一地，在沙子的最底部，一小节白色的东西引起了明昱的注意。他带上手套将这东西捡起，接着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是一小截指骨。森白的颜色刺得人眼球发疼，魔鬼的盒子也彻底打开。
　　明昱发现，就在最新的塑料箱里，像这样的指骨一共有三十多个。重点是，这些指骨来自于不同的人。他学过法医，能够通过指骨的长短来粗浅的判断受害人的基本信息。目前能确定的，是受害人至少有八个！是否死亡不知道，但一定是受伤了。
　　看来这就是所谓的线索了！明昱决定一鼓作气将其他的箱子也打开。可就在这时，角落里的手机却发出了有信息传来的提示铃。
　　明昱走过去将手机打开，上面写着，“不要在逼我了！我不会和你一起死的！”
　　一起死？组团自杀？
　　明昱将这部手机上的短信和通话记录全都查看了一便，最后发现，短短两周半的时间，这部手机竟然和山南海北将近四十多个人有过对话。
　　这么频繁且没有规律的联系真的十分奇怪了。然而当明昱打开手机聊天软件之后，才真正明白这些奇怪电话的具体来源。
　　自杀墙
　　“我觉得我活不下去了，可胆怯让我连死都没有足够的勇气，想寻找愿意一起自杀的人。”
　　自杀同伴征集者的内容吸引了同样处在崩溃边缘的无辜人，而当那些无辜的路人通过电话来到这间公寓之后，杀戮就开始了。
　　不管他们是否真的能够有勇气自杀，进了这间屋子以后，就注定死于非命。
　　随着思路的扩展，明昱找到的线索越来越多。装有大量安眠药的药瓶，浴室墙砖缝隙里的隐约血迹，还有电磁炉旁边墙上挂着的那些刀具，不管怎么看，都好像太过锋利了一些！
　　明昱觉得自己已经大致还原了案件的真相，但是现在还有一个最主要的问题，就是尸体的其他部分都藏在哪里。还有这屋子里的臭味，明显已经不仅仅是猫砂的问题了，更大的可能是尸体腐烂之后的味道。
　　觉得自己距离真相越来越近，明昱终于兴奋了起来，他将所有装着猫砂的塑料桶全部倒空，试图寻找藏在里面的尸体。
　　然而没有，不只是一个没有，而是全部都没有！
　　可即便如此，这屋里的臭味却原来越重，重到让人透不过气来。
　　这些猫砂一定有问题，可到底问题出现在哪里？明昱完全懵住了。可就在这时，楼上的阁楼突然发出“哒哒”的响声，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碰撞。
　　明昱抬头，就看一个黑色的影子从上面做了起来。苍白的脸平凡无奇，可那双眼睛却黑的吓人。
　　不对劲，这屋里怎么会有第二个人？一直沉浸在查案当中，明昱早就忘了这里并不是什么真正的案发现场，而是货真价实的鬼屋。比起所谓的事情真相，这里真正的目的，是把游客吓哭。
　　所以当他看见阁楼有人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要抓人，可如果那东西根本不是人呢？
　　明昱看着自己抓空的手，整个人都懵住了。可这种场合懵住就代表着死亡。当高浓度的安眠药喂进嘴里的时候，明昱就彻底失去了抵抗能力。
　　然后他就彻底明白了那些人的尸体都去了哪里。因为他自己……也和他们一样了。
　　搅碎机里被剔得干干净净的骨头被搅成碎末，最后混合在猫砂里。而他的头，就被摆在阁楼的床板下，一起的，还有其他十个人。
　　至于阁楼下空着的塑料箱也又被填满了一个，只是不知道下一个会留给谁……
　　“会不会太狠了啊！”控制室里，聿九音摸了摸鬼娃的小脑袋，也不知道他都是从哪里找来的坑人点子，根本都不带重样的。
　　然而鬼娃却皱皱鼻子，表示自己才没有很坑，分明是那些人太笨了！就这么一间小小的屋子都走不出来。
　　聿九音也叹了口气，觉得容情特案组的这些人确实不怎么样。可仔细一想，倒也理所应当。毕竟真正的天师都在玄学协会，他师父也说过，许多厉害的前辈更是大隐于市，根本找不到人的。
　　而特案组这些，许多是进不去玄学协会，才退而求其次的转投。更何况，这个世界上，天才总是没有那么多的。
　　聿九音想着，在明昱的考评上写了一个40分。观察还算仔细，但偏离了考题重点。
　　接着，他又看了看其他三个，果不其然，全军覆没。他让鬼娃把幻术撤掉，在叫老二他们过来接人。
　　门外，等着第二批实训的五个老组员麻木的看着被抬出来的同事，心里一万句mmp。就知道聿九音这鬼屋可怕，可竟然这么可怕的吗？
　　重点是，那五个刚出来，聿九音就抱着鬼娃叫他们进去，并且说了一句让他们完全绝望的话，“升级版，一个小时活着从里面逃出来！”
　　活着逃出来，所以他们到底会遇见什么？
　　五个人还没进去就已经快要被吓哭，但还是不得不走进鬼屋里面。等容情在过来的时候，休息区已经躺了一片。有两个刚醒过来的，一看见他就崩溃了。
　　“组长，呜呜呜呜，太可怕了啊！”都是大老爷们，被吓成这样也很是丢人。
　　容情嫌弃的皱眉，并不想承认这是自己的组员。
　　聿九音笑着把手里的测评总结递给容情，“平均分数不超过五十，一群垃圾。”
　　“那就接着练！”容情大致看了一眼，毫不犹豫的把他们全部交给聿九音。
　　鬼娃听见之后，立刻露出兴奋的笑容。
　　至于那些组员，则是恨不得自己在晕过去一次。不要啊！他们真的会被吓死的好吗？
　　就这么的，特案组鸡飞狗跳的变态实训按部就班的开始，几乎每隔一天就要全军覆没被徐望他们从鬼屋里抬出来一次。而他们最开始对容情和轻视也变成了敬佩，至于聿九音，这十个人更是跟耗子见到猫一样，看见聿九音就腿肚子攥筋。
　　但效果的确是有的，聿九音这种失误就是死亡的实训的确让他们快速成长了起来。
　　——
　　“九音，谢谢你。”晚上，聿九音的屋子里，容情看完了几个人最近的成绩，郑重的和聿九音道谢。
　　聿九音笑着逗他，“就口头多没诚意，容容你要不要来点实际的？”
　　容情盯着他看了一会，“你觉得什么实际？”
　　比如金钱？聿九音刚想接着皮，结果就被侧脸上突如贴过来的温热给打断。再一转头却只看到容情别过头露出的红透了的耳朵尖。


第69章 窗户纸捅破
　　聿九音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就说不清楚是为什么，反正心情就变得特别好，他抬手摸了摸方才被吻的位置，然后就扑倒容情背上闹腾他。
　　“容容你都会偷袭了，快和哥说说，是哪个王八蛋把你教坏了！”
　　还不是你，自己吐槽自己可还行？容情也是很无语。可聿九音靠的实在太近了，甚至近在咫尺的呼吸让他一向沉稳的心跳都跟着变得凌乱了起来。他和聿九音一见如故，而且因为他腿的缘故，他们之间的互动也一直比很多挚友之间要更加亲密。然而以往容情都很坦然，只有今天，他觉得自己和聿九音之间，好像比一般人要更加暧昧。
　　而这一次，聿九音也几乎第一时间就感受到了容情的变化，然而聿九音没说出口的是，就在此刻，他的心跳也因为容情快了几拍。
　　他搂住容情的脖子凑到容情的脸边，“容容我不管，你占我便宜我要亲回来。”
　　容情被他扑在耳边的气息冲的一机灵，下意识就推着轮椅滑出了聿九音的怀抱，“别闹，九音你鬼屋那边的电闸拉了吗？我去看看。”说完开门就走了，动作贼快且非常干净利落。
　　所以这是跑掉了？聿九音懵了一下，接着就忍不住笑了出来。而门外的容情，也同样听到了聿九音的笑声，耳尖的红晕慢慢的晕染开来，就连脸上也沾染了艳色。
　　——
　　最后，虽然那天一直到了睡着后，聿九音也还是没有成功从容情那里把便宜占回来，然而容情主动的一个吻，还是让他接下来的几天都保持一种特别的亢奋。不仅更加乐此不疲的逗着容情，甚至白天还饶有兴致的在奇趣博物馆长时间坐起班来，只要看得过眼的，就给顺手测个字，算一卦。
　　“聿哥你最近心情很好？”坐在聿九音身边，顾洲忍不住开口问他。
　　“还行吧。”聿九音口气平淡，但唇角的笑意却根本藏不住。
　　他本来就长得好看，平时收着些都容易引人遐思，现在放开了活生生就是妖孽。哪怕是顾洲这个看久了的都觉得被晃住了眼。
　　真是要了命了。顾洲默默地转开头，觉得自己在这么看下去很容易走上不归路。
　　而路过的施洋也给了他一个感同身受的眼神，表示聿九音最近过分了。可更无药可救的是这个看脸的时代，别的不说，就看奇趣博物馆里最近因为聿九音而多出来的许多小姑娘就能够get到美色这两个字到底有多祸国殃民。
　　“我和你们说，聿哥上微博热门了！”从外面过来的老二兴奋得把手机给顾洲他们看。
　　就见微博上有条热门微博，标题是“最帅博物馆馆主”，拍的就是聿九音靠在椅子上看书喝茶的侧脸。
　　靠着一张照片就差点上热搜，这么给力的事情肯定要去围观，所以施洋和顾洲也马上掏出手机打开微博去看了。
　　别说，那博主拍的真的很好。不，准确来讲，应该说是聿九音的颜值完胜了。按理说，就聿九音那种能靠着不坐着的性格，换个人就和混吃等死的咸鱼没什么区别。可偏偏聿九音长得太好，骨子里还有种特别的优雅，就这么倚在躺椅上模样不仅不让人觉得不雅观，反而显得格外慵懒惬意。
　　“卧槽，咱们聿哥竟然这么帅的吗？！”顾洲觉得自己受到了巨大的精神冲击。
　　“当然了！第一次见面我们还以为他是什么成了精的妖狐啦！”想到那次的场景，跟老二一起来的老大也忍不住笑了。那时候他对聿九音最大的印象就是这人长得太特么逆天了！
　　施洋是个耿直的小孩，听老大这么一说，顿时想起了最近天天见面的容情，“其实我觉得容哥也不错，就是有点幼。但是少年感和咱们聿哥还挺配的。”
　　八卦这种东西永远是越说越跑偏，他们聊着聿九音，就难免带上容情。
　　当然，这种事放到以前肯定是不敢，但是经过这么多天的接触，就连老二这个反应迟钝的都发现容情虽然看起来冷淡，可实际上是个很沉稳温柔的人。比起聿九音时不时皮一下的戏精性格，容情反而更像是一个大家长的角色。重点是容情很博学，也有耐心，仿佛什么方面都了解一些。日常还会点拨他们，话不多，却能一针见血。就连铃铛都喜欢粘着这位尊者。
　　“容哥真的很好了！”老二忍不住感叹，觉得像聿九音和容情这样真正有本事的人，其实性格人品也都是顶尖那种，无可挑剔。
　　可如果被老三和徐望听见，肯定会觉得十分无奈。
　　徐望是见识过容情的手段的，当时容家内斗，几乎垮了一半，容情十几岁就能撑起整个容家，这种心智魄力绝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眼下不过是看在聿九音，所以才会对他们这些人另眼相待。
　　至于老三更是早就这么觉得了。他甚至比所有人都更早发现，容情看聿九音的眼神格外不同。可偏偏聿九音自己也对容情也很特别，两人之间虽然暧昧，可那种不加掩饰的亲昵，却也让人觉得十分坦荡。老三也摸不准这两人心里到底都是怎么想的。
　　“总之最后聿哥别吃亏就好。”老三这么想着，就也释然了许多。哪怕容情身份再高，他们终究是聿九音的人，哪怕容情真的王八蛋了，他们也绝不会让聿九音有孤立无援的一天。
　　然而老三和徐望的担忧聿九音根本get不到，反而是容情敏感的发觉了两人看自己时掩藏不住的审视目光。忍不住感叹了一下聿九音看人的眼光独到，虽然捡回来的都是孩子，但是人品和性格却都是好的。
　　就这么的，又过了两个多月，容情交给聿九音训练的特案组组员也终于勉强压着六十分及格线通过了聿九音的评定标准。再回到组里，他们都有种从地狱逃出生天的庆幸感。
　　哪怕容情接下来安排的实训要更加严酷，但身体上的疲惫和精神上的折磨比起来也根本不算什么。然而即便如此，他们对聿九音的感激却变得更深也更真挚。
　　因为他们明白，聿九音交给他们的才是最实用且基础的东西，不管任何时候，保住性命是最重要的。而冷静谨慎以及对危险到来的提前预知，就是保住性命的最关键的要素。而这三点，聿九音在过去三个月的训练里，通过鬼娃的幻术模拟，让他们死死的铭刻进了骨子里，变成了本能。
　　所以最后，在临走的时候，包括张垚在内，他们都用各自的方式郑重其事的像聿九音表示感谢。可惜的是，聿九音并没有什么触动。擅长心理学的明昱甚至觉得，聿九音可能天然就对他们带着偏见，只是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应该是因为组长的缘故吧！所以聿先生不怎么喜欢特案组的人。”之前跟过容情的老人心里有些猜测。
　　“怎么说？”明昱不太明白。
　　“组长的腿是在去年一个案子里伤的。当时就是为了保护特案组的其他人。”
　　“难怪了。”明昱恍然大悟，心里明白，按照聿九音的性格，恐怕他们什么时候能够独当一面，而不是容情的拖累，什么时候聿九音才会换一种眼光来重新审视他们。
　　有点遗憾，不过动力也更足了。毕竟能够跟着容情这样的组长，明昱觉得自己未来的成长肯定也不容小觑。更何况，这三个月里，他从聿九音这里学到的东西，足以支持他走很久。
　　一来二去，聿九音和容情的关系在众人眼里，就是一层窗户纸没有捅破的那种。可偏偏这两人谁也不急，聿九音照常一日三餐的和容情闹腾，同吃同住，就连容情有时候去公司巡视他都跟着。至于容情，他看聿九音的眼神也原来越温柔，纵容起来更是完全没有下限。
　　“都是凭实力单身，为什么聿哥和容哥就可以天天强行喂狗，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这一天，老二忍无可忍的发出了悲伤地叹息。
　　聿九音的回答十分扎心，“等你到了三十岁也可以天天虐狗。”
　　“那特么还有十年！”老二生无可恋。
　　倒是老大敏感的察觉到了聿九音话里的漏洞，“聿哥你这是默认了？”
　　老大发现聿九音并没有否认和容情之间的暧昧关系，忍不住追问了一句。
　　聿九音转头问容情，“容容你说呢？”
　　“你喜欢就好。”容情耳朵泛红，但脸上的表情却很严肃。
　　老大、老二：现场虐待小动物，溜了溜了。
　　聿九音看他们出去，忍不住也笑了，他凑到容情耳边轻轻说了句，“容容，那我就喜欢你可怎么办？”
　　“！！！”容情顿时有点懵，只觉得心跳快的厉害，可下一秒又觉得有点后悔。他觉得就算是水到渠成，可这样就告白了是不是也有点太随便了一点，更何况还有这么多人。容情考虑要不要更郑重一些。
　　可聿九音的眼神却让他觉得自己那些想法其实都没有什么必要。喜欢与否，重要的是心而不是形式。就像他会因为聿九音心动，不是因为他的外表或者实力，只因为这个人的灵魂。所以在那天发觉到悸动之后，不管是聿九音还是容情自己，都没有故意去压制这种心情，反而任由发展，甚至还各自推波助澜。
　　想到这，容情豁然开朗，虽然耳朵还是红的，但这一次却准确无误的接上了聿九音的话，“不怎么办，因为我也只喜欢你。”
　　压低的嗓音格外缱绻，而温柔且认真地眼神也让此刻的容情看起来格外漂亮深情。
　　聿九音被晃住了眼，愣了一会才把头抵在容情的肩膀上说了一句难得示弱的话，“容容你犯规了。”
　　容情低低的笑，“我不犯规你岂不是吃亏了吗？九音，你知道你最大的缺点是什么？”
　　“什么？”
　　“你太温柔又不爱计较，所以以后和我一起的时候多计较一些，别委屈自己。”
　　聿九音先是沉默，最后憋了半天蹦出来一句，“那你晚上躺平让我占个便宜，我就不委屈了。”
　　容情身体顿时僵住，“你……会不会也太快了一些？”
　　聿九音无语，乍一听这话挺正常，可再一琢磨，太快了什么的好像又有点微妙。咬了容情的耳垂一口，聿九音咬牙切齿，“我快不快你晚上就知道了。”
　　难得看到他炸毛，容情反而没有那么害羞了。他一边扶着聿九音的腰免得他重心不稳掉下去，一边觉得聿九音现在这姿势还挺像他之前提过的骑乘的。
　　——
　　有些感情一点说透，就会快速的发展起来，而聿九音和容情就是这样。两人没说破的时候就是自然而然的撒糖，现在说透了，那种默契就更加明显，办事说话很多时候就像一个人一样，彼此之间甚至到了一个眼神就能知道对方要表达什么意思。
　　可在怎么甜蜜，这俩人也都是有正经事儿的人。容情那头要坚固容家和特案组。而聿九音这边也有鬼屋和奇趣博物馆要处理。
　　另外关于那间孤儿院的各种线索也依然压在两人的心头。毕竟连续发生了这么多起案子，每一个都和那个神秘的孤儿院挂有联系，这样的巧合已经不足以用巧合来形容，应该说是故意设计。
　　就像是有人在很多年前就故意布了一个局，为了引现在的人下水玩游戏一样。可怕的是，这个游戏一旦进场，乍一看好处多多，可实际上代表的就是家破人亡。
　　不过幸好，之前汪家的案子有了一个突破口，容情最后也成功从赵昌嘴里挖出了一些新的细节。这家孤儿院是民国时期开始的，据说第一位院长是个外国人，后来抗战结束后，院长意外死亡，孤儿院就交给了当时的副院长。在后来，文革时期孤儿院里一些老师因为信天主教而被批斗，最后孤儿院就散了。剩下的老师带着那些孤儿逃到了其他地方。
　　容情派人去孤儿院旧址查过，发现那里现在已经被推平盖上了高层写字楼。因此，容情很快就找到了当年的建筑商，工程师，设计师，甚至还有当年参与盖楼的建筑工人，抽丝剥茧，层层逼近，最终还是抓到了狐狸尾巴。
　　容情查到了当年孤儿院的名字，塞壬孤儿院。
　　而最令人觉得诡异的点也正在这里。那个年代外国人建筑的孤儿院，大多都是用玛利亚或者天使这样的字眼来命名，表示神爱世人。可塞壬却是希腊神话中魅力而又邪恶的水妖，人手鱼身，用歌声魅惑世人吞噬生命。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好名字。所以当初的那个院长为什么要用塞壬来命名？
　　“可能是和里面的小孩有关。”容情从文件夹里单独拿出一张纸，是当时一个参与盖楼的建筑工人的回忆。
　　那名建筑工人就是本地人，当年听他爷爷说过，那家孤儿院在当地很出名。一个是因为院长本身是个大善人，经常帮助附近的居民。虽然名义上是来华国传道，但他的医术也的确救活了很多人。
　　民国那时候，对于一些疾病，西医的治疗效果是要比中医迅速且有效的。
　　而另外一点，就是那个孤儿院里面的小孩都长得特别漂亮。不知道是不是那个院长特比会养孩子的缘故。都是普通的布裙衣裤，院里的孩子却全都比外面高门大院里的少爷小姐还有精致优雅。礼仪也都分毫不差。所以哪会周围的人提起这家孤儿院都是赞不绝口。
　　还有不少富商也喜欢去哪里领养有缘分的孩子，据说其中不少领养了孩子之后，对这些养子养女比亲生的还要掏心掏肺，最后连家业也交给这些养子养女们了。所以才改名叫塞壬，意思是，即便是孤儿，这家孤儿院里的孩子也像塞壬一样美丽能够蛊惑人心。
　　“那也说不通。”聿九音皱眉，“就算是在怎么漂亮优秀的小孩，日常宠爱并且打算培养成辅佐亲生子女继承家业的助力还算是可以理解，毕竟有恩对吧。但那时候人们的门第之见是相当偏激的，将家业交给养子养女？我觉得除非是亲生子女全都不在了，否则就算是亲生的天生痴呆，他们也不会把家业交到外人手里。”
　　“你和我想的一样，可这些都是传言，而且还隔了三代。说出相关内容的那个建筑工人现在也八十多岁了，还能记得都是奇迹，至于真假，只能先这么放着。”
　　“嗯，其实已经很棒了。毕竟咱们这次都查到了孤儿院的名字。”聿九音也赞同容情的说法，“只要确定他出现过，剩下的事情就容易多了。最麻烦的就是怕像之前那样，连是否真的有这间孤儿院都不知道。”
　　“的确如此。”容情把剩余的细节和聿九音详细说明了之后，就匆匆走了，他下午要去公司开会，现在已经有点耽搁了。另外，容情还有一点担忧没有告诉聿九音。容情觉得，塞壬这个词，其实和聿九音也对得上。漂亮，优雅，蛊惑人心。只是聿九音习惯性把这些特质隐藏起来，只有心情特别好或者特别放松的时候才会特别明显。更多的场合，聿九音都是用强大的实力和气场来先声夺人。
　　容情心里关于之前的猜测又更加认定了几分。他觉得这个突然出现的孤儿院，或许真的是冲着聿九音来的！容情甚至琢磨能不能找个机会避开聿九音私下和聿九音的师父了解一下情况。然而现在一切还没有证据，只是具体猜测。容情不想打草惊蛇，至于聿九音这边，他也一定会把人看好
　　然而容情这边刚走，那头老二和老三就并肩进来了，嘴里似乎还讨论着什么新闻。
　　“这也太夸张了，就说媳妇而带了绿帽，又现场捉奸，可这离婚不就得了吗？现场把人大卸八块也太疯了吧！”
　　“不止，还有奸夫一家也被杀了。没看报道说，这是这个季度性质罪恶劣的一起杀人案，奸夫家的妻子还怀孕了，一尸两命。据说肚子里的孩子还被掏出来砍成了肉酱。”
　　“卧槽老三你过分了！我中午吃的意大利面！！！”老二气得就要伸手掐他，倒是落在最后的老大一直安安静静的翻看着手里的手机。
　　聿九音大致听了一耳朵，也好奇的问了一句，“什么案子这么震惊啊！”
　　“啊？聿哥你都没看新闻吗？”
　　“今天还没看。”
　　“也是，刚才容哥在~”老三一副我都懂的样子，把手里的手机递给聿九音，“聿哥你看，就是这个案子，当红影帝拿奖当天虐杀出轨妻子，还屠了奸夫满门。”
　　“够厉害的啊！这影帝长什么样？”聿九音看了一遍，也生出点好奇心来。
　　老三赶紧找了一张这影帝的照片给聿九音看。聿九音刚看了一眼就皱起眉，“新闻上说他杀人？”
　　“对啊！线索什么的都能对的上，警察那头已经把人抓捕归案等候审理了。”
　　“怎么，聿哥你觉得不对？”老大忍不住说了一句，“我其实不怎么相信，景锋不像是那么凶狠的人。”
　　“你怎么知道的？”聿九音这下就更好奇了。
　　老大犹豫了一会，才不怎么好意思的解释，“我，我是他的粉丝来着。”
　　“噗。”聿九音一口茶差点喷出去，感觉自己三观都受到了颠覆。完全不敢相信老大一个死亡小学生体质的前灵异户外主播现鬼屋工作人员竟然还是个痴迷明星的追星族。
　　至于老二和老三更是全都用震惊的眼神看着老大。
　　就知道你们会是这种反应我才不愿意说出来！老大十分无奈，但还是没有忘记正事儿，急着追问聿九音，“聿哥你是不是看出什么来了？”
　　见他着急，聿九音这次也没卖关子，直接了当和他说了自己的看法，“除非景峰整容改变了面相，否则按照这张照片上的面相来看，他不仅不会杀人，还会被他的妻子和奸夫联手害死！”


第70章 祸从口出
　　“聿哥，你说的是真的吗？”老大顿时振奋了起来。聿九音铁口直断，他这么说基本上就是八九不离十了。
　　“是真的，但人的面相也会随着命格不断变化。我说的只是从这里看到的，所以凶手到底是不是他，我还真不太清楚。”
　　“嗯，我明白了。”老大叹了口气，知道这种事非亲非故，聿九音也不好上手去管。他是个有分寸的人，只是心里还会因为景峰的案子而难受。
　　他亲眼看着景峰在娱乐圈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现在有出头的机会，却功亏一篑了，怎么想都觉得窝囊。
　　而此刻，景峰的那些死忠粉们也和老大一样难受。至于景峰的粉丝群更是说什么的都有。
　　“哎哎哎，wuli景峰那么温柔，之前那女人做过那么多过分的事景峰都包容了，怎么可能在这种功成名就的时候杀妻？”
　　“就是！他一路走来这么辛苦，就算是为了自己，也不会如此冲动。而且这种事情一旦爆出来，虽然丢面子，可实际上公众心里都懂，景峰才是受害人。只要熬过风头，事业就是又一春了！”
　　“那都是局外人的想法，换位思考，要我是景峰肯定也恨不得一刀捅死那个女的。二十三刀啊！刀刀在小腹，这已经不仅仅是仇恨了。”
　　“那个奸夫也死的很惨，灭门惨案啊！想想就觉得后背发凉。而且不是都说越温柔的人发起狠来就越疯狂吗？景峰的性格还挺符合的。”
　　“你们够了！这不是景峰的粉丝群吗？这种时候就不要落井下石了吧！”老大忍无可忍的反驳了一句。
　　他是真的替景峰委屈，按照聿九音的说法，如果今天这对夫妻没死，景峰未来就会被他们联手坑害。所以就算这次真的是景峰动手的，肯定也是这对无耻的奸夫淫妇逼迫。
　　可偏偏这些话老大说不出口，而这四条人命，如果真的是景峰动手，那他的确罪有应得。老大懂法，他只是唏嘘，分明这么好的人，为什么最后落了个这样的下场。
　　但他这种心情并不是所有人都能了解，除了那些和他一样真心追随了景峰许多年的老粉以外，其他现在已经转黑或者转路的路人粉们都抓着老大这一句话，死命的喷了起来。
　　“活体SB，一句落井下石连人命都无视了。”
　　“警察都抓人了，还能跑了他吗？他要不是凶手，那个时间不是应该在庆功宴？突然回家做什么？”
　　“那么多网媒都曝了，微博热搜也排在前三，还有两个警方的官方账号也发了案件追踪，就连许多媒体评论员都跟着下水了还说明不了真相？”
　　“跪舔党真粉圈恶臭，你正主放个屁都是香的，简直恶心。”
　　各种难听的话恶毒到了让人没眼看，老大也是气得够呛。
　　聿九音看他脸色难看干脆拿过老大的手机帮他退了群。
　　“远离智障保持智商。每天和老二这种傻子在一起，你的智商就已经十分岌岌可危了，在凑上键盘侠，你不怕回头真的彻底凉掉吗？我记得你在过一个月还有期末考试。”
　　老大：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他沉默了半晌，最后觉得暂时远离网络也挺好，毕竟案子已经被警察接受，犯人是不是景峰很快就能水落石出。他安心等着最后的结果就好。至于景峰，他真的犯罪了，谁也救不了他，如果没有犯罪，司法机关也不会强行扣头让他认罪。再退一万步，景峰好歹还有经纪人，还能给他找律师呢！
　　这么想着，老大很快释然，接着就去前面帮着聿九音接待顾客了。眼瞅着就到圣诞节，不仅是鬼屋，就连奇趣博物馆的人气也被带得又高了一波。他们最近忙的要命，连直播开的都少了。
　　然而留在屋里的老二却觉得这日子没法过了，什么叫成天和他在一起智商岌岌可危？难道他看起来很蠢？
　　老二是个看表情就知道在想什么的人，所以老三很快就点头肯定了他的疑惑，“没错，是很蠢的，而且不是看起来蠢，是真的蠢！”
　　聿九音还跟着补刀了一句，“富贵你不用自卑，傻人有傻福。”
　　老二：卧槽！欺负弱小你们真的太过分了。【委屈无助且能吃.jpg】
　　就这么的，关于景峰的讨论很快就过去了。而网络上这件事的热度，也顺势被其他事物取代。毕竟每天值得关注的奇闻异事永远都有那么多，哪怕是谁家马桶里突然长出朵花操作好了都能上热搜，一个在公众眼里，似乎已经尘埃落定的案子，除了在道德方面能够讨论一发，剩下的也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地方了。
　　可事情如果真的这么简单就好了。谁能想到，就在一周后，警方再次放出消息，证据不足，景峰暂时释放。
　　B市市局公众号：经过一周的严格排查，128灭门案尚有许多疑点，景峰暂时释放。
　　说释放，却没有承认他无罪。这一下，整个网络彻底炸了！
　　“卧槽，这些警察怎么想的？这么明显的证据还说证据不足，景峰是背后有人吗？”
　　“呵呵，明星有钱呗！杀妻灭门算得了什么，有钱疏通肯定就过去了。”
　　“很好奇华国为什么不能公开司法过程，很想看看景峰到底是凭什么被这么早放出来！”
　　“神经病吧！这样的杀人狂魔放出来，万一再有其他受害者可怎么办？”
　　这些认定了景峰就是罪魁祸首的，几乎第一时间站出来发表了自己的看法。很快，各大网络媒体也闻风而来。
　　只是这一次，他们报道的内容不再是凶手是谁，而是像景峰这种有重大杀人嫌疑的嫌疑犯就这么被放出来是否合适。
　　这下，网络上质疑的声音就更加水涨船高。景峰的微博里最近的那条微博下更是全部都是谩骂。
　　“人渣不配出现在监狱之外的地方。”
　　“杀了那么多人你怎么还有勇气活着，人在做鬼在看，就不怕晚上睡觉有人来找你索命吗？”
　　“杀人就算了，连肚子里刚成型的小婴儿都不放过。像你这种垃圾就应该去死！”
　　“去死！去死吧！”
　　各种恶毒的诅咒瞬间淹没了景峰的评论区。至于原博上配图的那张影帝奖杯的照片，更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这帮键盘侠是真有病吧！警察都说证据不充分暂时释放了，为什么他们还能这么激动的自我高潮？”鬼屋里，老大原本因为景峰释放的消息高兴不已，一看评论顿时气得够呛、
　　聿九音翻了一页书，“多正常，隔着网线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了，哪怕真把人逼死了，那也和他们没什么关系，毕竟言论自由不是吗？”
　　“所以这就是键盘侠越来越多的原因？因为不负责任，所以吃瓜就不需要带脑子？”老大震惊不已。
　　“是啊。”聿九音点头，“吃瓜要什么脑子？不是单纯发泄发泄情绪就可以了吗？”
　　“……我以为舆论很多时候是公众发声的救命稻草。”
　　“对于某些事来说，的确是救命稻草，但是更多的时候，那些键盘侠才是送人去死的刽子手。”提到网络舆论，聿九音的态度十分冷淡似乎并不愿意说得太深，随口就换了话题，“说个字听听。”
　　“祸？”想到景峰最近的事情，老大第一反应就是祸不单行的祸。
　　聿九音忍不住看了老大一眼，觉得他果然是死神小学生体质，顿时特别同情被他喜欢的景峰。
　　老大敏感的察觉到了聿九音的未尽之语，“不是聿哥你为什么这么看我？这个字很不好吗？”
　　“只能说是特别应景吧。”聿九音给他解释。
　　“祸的繁体写作禍，你想着景峰，却说了这么一个字，都不用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兆头。另外，祸字拆开，左示（偏旁化汉字）右咼，示古意为鬼神，表示着有变幻难测的危机等在后面，而示字拆开又为二小，天下为女子与小人难养。景峰妻子出轨，出轨对象又是他的朋友，同时还是这个案子的两个死者，可不是正是把女人和小人全都占尽了？这就是大凶。”
　　“卧槽！不是吧！”老大顿时感觉后背发凉。
　　“是！”聿九音十分笃定，“你在看咼，咼是四环两相套，其中一环开口属于下方的格局，意味是真相环环相扣，被重重隐藏。下面的门字开口向下，及时生门也是死门，因为有口字守在正中。一旦进去必会入口成为阶下囚，可出来也并非是什么好兆头，毕竟上下两张口，已经人言可畏。典型的鬼从口入，入口成囚。这字还是大凶。”
　　“鬼从口入，入口成囚。”老大念叨着这八个字，脸色十分难看。聿九音说的太准。现在网上一面倒的声讨景峰，可不是到处都是嘴，众口铄金？
　　而这些人这些话也全都是一个意思，就是送景峰进监狱，让他以命抵命，依照聿九音的说法，进去出来，景峰都是大凶，很难保住性命。仔细算起来，一般明星遇见这种案件，都会有公司的公关站出来帮助辟谣或者解释公告。可景峰这头却并没有。
　　不仅是现在没有，而是从景峰拿到影帝奖杯当晚案发开始，景峰的经纪人和公司就像死了一样，安静如鸡。这好像不太对。
　　“聿哥你说景峰会不会已经出事了？”老大是真的着急，他很早的时候就看过景峰演戏，高中那会还发生了一些事让他差点自暴自弃，凑巧当时景峰在B市商场做商演，景峰那会不出名，被排挤的厉害，老大那会在商演打工，年少气盛说了句风凉话，景峰听见了没生气，反而还把他叫过来开导了他几句，最后还请他喝了一瓶商演提供的免费矿泉水。
　　听起来剧情老套又沙雕，可正是这个沙雕剧情改变了老大一辈子，所以他一直很感激景峰，愿意相信景峰的人品，也心甘情愿的把这么一个豁达且正能量的青年放在偶像的位置去憧憬。所以现在景峰出事，老大比谁都着急。
　　可这话却不能和聿九音说，他不想给聿九音添麻烦。然而聿九音却是个护犊子的，老大这点心思根本瞒不过他。再加上聿九音对景峰这个案子也挺感兴趣，毕竟看照片上的面向，景峰非但不是什么坏人，还是那种真励脚踏实地的实干家。就是命不怎么好，所遇非人。
　　所以聿九音自己也是不太相信景峰会杀人的。碰上了就是因果，再加上老大虽然一直没说过过去的事，但是聿九音不用算也能大致猜到。如果真和他想的差不多，那老大的确要好好谢谢景峰当初拉了他一把。
　　算了，日行一善就当替自家小孩还个人情。聿九音这么想着，伸手糊了老大一巴掌。
　　“行了！别琢磨了，我给容容打个电话。”
　　“真的吗！？”老大顿时眼神就亮了，接着又有点不好意思，“聿哥我又给你添麻烦了。”
　　聿九音踹了他一脚，“那就给我做牛做马到大学毕业来偿还！”
　　“好嘞！都听你的。”
　　被卖了还要帮着数钱，这孩子是真没救了。聿九音摇头笑笑，拨通了容情的电话。在简单的说了情况之后，容情那边也立刻答应了下来。
　　“嗯，我去问问这案子具体细节，如果和景峰没关系，我会让这边的市局配合经纪公司澄清。我记得景峰经济公司的老板好像和容家有个小合作，我叫秘书去安排。”
　　“行，你看着来吧。”聿九音说完又问了一句容情今天什么时候回来，然后才挂断了电话。
　　老大那头也松了口气。有容情的承诺，老大明白景峰最起码能得到一个公正的结果。可即便如此，他也做好了双重心理准备，就是如果景峰的确杀人，他也不会觉得是污蔑，或者找法子强行帮景峰脱罪，因为错了就是错了，他希望的，只是景峰能够得到公平，这就足够了。
　　然而事情的发展永远都是这么出乎意料，五分钟后，容情那头的电话打过来，开口第一句就是“景峰不见了！”


第71章 景峰自杀
　　“不见了？”老大的反应比聿九音还着急。他对景峰的事情多少了解一些，知道景峰是那种性格十分坚韧，绝不会轻易认输的人。更何况，景峰连那种经历都熬过来了，哪怕眼下的情景再难，老大相信这个男人也不会真的去做什么很极端的事情。
　　所以他的第一个想法就是，景峰出事是真正的凶手要杀人灭口。
　　很显然，聿九音也想到了这一层，不过他远比老大还要冷静，他先是算了一下，然后才问容情，“这个案子现在是在谁那？你方便联系他吗？”
　　“方便，你有线索？”
　　“祸字繁体十三画，五行属水，容容你叫人往北边找！距离景峰他们家距离是十三的倍数的地方。”
　　“好，我这就叫人去找。明昱的同学是128案的负责法医，我已经叫明昱过去了。”
　　“速度要快，否则人可能就出事儿了！”聿九音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他觉得这案子不简单。接着他问容情要了地址，带着老大就往景峰家那头去。
　　“聿哥，景峰会没事的吧！”老大是真的很紧张。
　　聿九音没回答，但是车速却一直保持着限速范围内的最高速度。
　　从南郊到景峰的住宅，聿九音足足花了半个小时才赶到。他下车的时候，容情已经到了有一会，但脸色难看的厉害。
　　“怎么样了？”
　　容情看了跟在聿九音身后的老大一眼，和聿九音摇摇头，“自杀了。不过到的还算及时，现在已经送去抢救了，能不能挺过来还不清楚。”
　　老大懵了一下，顿时红了眼圈。
　　“不是你的问题，他是真的不想活了。”容情也很唏嘘，“躲在那种地方，恐怕死了十天半个月都不会被人发现。”
　　容情叫人把发现时的录像拿给聿九音和老大看，触目惊心的场景让人心里发凉。
　　是在个特别隐蔽的废弃锅炉房，景峰端端正正的靠坐在墙角，垂落的手腕上横七竖八的血口子已经把那里的皮肤都划烂了。最深的一道口子，皮肉外翻，几乎连里面的骨头都隐约能够看见。
　　“一般割腕很难会割成这样，这是下了决心要死，生怕一刀死不了，还要在补上几刀。”
　　跟过来的明昱简单的分析了一下景峰的心态，这下老大更加崩溃了。
　　“都是那些人的错！”就像是受了刺激，老大的情绪一下就变得暴躁起来，“是他们把景峰逼死的！否则，那么多困难的事情都熬过来了，他怎么可能在眼看着就成功的时候倒下。那些人都是凶手！是害死景峰的凶手！”
　　“你冷静一些！”之前在鬼屋训练的时候，明昱也和老大接触过。一直觉得他是那种很乐观且重感情，做事也很有条理的类型，现在骤然变得这么激进，也不知道要怎么劝，一时间有点茫然。只能从专业的角度来和他解释。
　　“如果他之前一直都很默默无闻，但同时目标明确。却在临门一脚的时候功亏一篑，又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产生厌世的情绪也并非偶然。”
　　“他不会。”老大很笃定，“谁都会自杀，只有景峰不会！”
　　“你……”明昱觉得他很不冷静。
　　而旁观的聿九音却转头对容情说了句话，“这案子你能介入吗？”
　　“能。”容情直接应下，然后打了个电话，大致内容是，128案，特案组会介入。
　　“容组，这好像就是普通杀人案。”对面的人十分不解，觉得容情这个要求很奇怪。
　　容情的回复也很干脆利落，“的确不是特殊案，但距离案发已经一周了，你们除了排除一个嫌疑人以外还有别的收获吗？嗯，对了，现在这个嫌疑人也被害了。”
　　“……”对面被容情怼得哑口无言。
　　而容情也并非和他商量只是通知特案组要介入的这个消息，接着就让明昱回去叫组里人准备开工。
　　明昱没说什么，把手里查到的资料全都交给容情之后，就回去通知别的组员了。但是心里却是有点羡慕老大的，因为他有像聿九音这样无条件护着他的人。
　　而容情也带人回了自己的车上。这里没有外人，容情把手里关于128案的所有资料都递给了老大。并且等他看完之后又冷静了一会才问他，“你为什么肯定景峰不会自杀？”
　　老大犹豫了一会，然后才开口解释，“因为景峰之前经历过比这更可怕的事情，那时候他都熬过来了，还坚持继续留在娱乐圈里。而且他说过，一定要成为令人尊敬的老戏骨，所以不会因为这种莫须有的指责就去死。他真的特别特别的坚强。”
　　“你说的更可怕是指什么？”
　　“景峰之前被潜规则过，一起的不止一个。那时候他刚二十岁，原本这事儿就过去了，可偏偏三年后，景峰因为一部偶像剧一夜爆红的时候，当年的照片流出来了。”
　　“艳照门？”
　　“对。不过他真是被强迫的，可是照片出来的时候，那些罪魁祸首没事儿，景峰却成了全民diss的对象，还有不少人怀疑他是不是有艾滋什么的。被经济公司封杀了三年。”
　　“他今年能红起来也不是经纪公司出力，而是景峰这三年一直不断地在各大剧组跑龙套，正好被导演慧眼识珠才有了这次得奖的角色。”
　　“即便你这么说，也不能是景峰不会自杀的证据。而且正因为你说的这些经历，反而更让人觉得他会由于过往经历太坎坷而一时想不开。”聿九音摇头表示老大这个证据太过想当然，没有什么实际依据。
　　可老大却和聿九音说了一句很掏心掏肺的话，“聿哥，我知道我说的这些都没有什么依据，但我真的敢肯定，就景峰那样的性格，在没有把当年脱掉的衣服穿回去之前，是绝对不会心甘情就去死的！”
　　“我知道了，你别着急，这事儿交给我和容容，你回去之后改干什么干什么。”
　　“嗯，谢谢聿哥。”老大还是没有什么精神，回去的路上还偷偷抹了两把眼泪。
　　聿九音给老二和老三发了条信息，叫他们这两天多注意一下老大的情况。
　　——
　　晚上吃完饭后，众人各自回自己的房间休息。到了十点多快十一点的时候，聿九音还特意去老大房间看过，确定老大现在人睡下了才回到自己的卧室。
　　然而他刚开门进屋，就看到容情靠在床头翻看资料的模样。
　　“有什么特殊发现？”聿九音顺势上床靠在了容情的身边。
　　“就是没有才觉得奇怪，128的案子太完美了，一点线索都没有留下。唯一的蹊跷就是景峰为什么会在那个时间回家？他说是自己喝了酒胃不舒服才会突然回去。可我怎么觉得这个时间点巧合到了就像是什么人故意让他到家看见灭门惨案的？”
　　“你和我想的一样。但我还有另外一个疑点。”
　　“什么？”
　　“景峰妻子和他朋友有染这件事你觉得会有多少人知道？重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才会做出这种类似于帮助景峰报复，然后又把罪名转嫁给他的分裂行为？”
　　“这……”容情想不出来，觉得这样的行为也太精分了一点。
　　可聿九音却提出一种新的可能，“私生饭！疯狂到了极点的那种私生饭！”
　　“景峰妻子出轨这件事一定做得很隐蔽，就连那些狗仔都没有发现。这个私生饭发现之后，就想提景峰把人做掉，为他报仇。然而那个人没有想到的是，景峰非但不感激他，反而直接报警了，还要配合警方把人找出来。你说，如果你是那个私生饭，你会怎么想？”
　　“觉得我被景峰背叛了？”容情试着代入。
　　“没错！”聿九音点头，“喜欢和怨恨同样都是强烈的情绪。这个人在强烈的怨恨之下，就想把景峰直接毁掉！甚至想要杀了他！我看明昱在资料上写过，景峰在出门前曾经在网上看过帖子。你说一个想要自杀的人，为什么在自杀前还要在网上看帖子？难道他怕自己想死的迫切感不够强烈，所以故意去找刺激？正常来说，一般人不会这样的吧！”
　　“的确。”容情补充了另外一点，“景峰妻子的死法也很值得推敲，二十多刀全都捅在小腹上，这种恨意感觉已经不是一个绿帽能够解释的了。反倒更像是横刀夺爱。”
　　两人商量着，顿时都有了想法。容情给特案组那头打电话提供新的思路。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本来应该睡下的老大，却意外被一通十分诡异的电话吵醒。
　　“喂！高中宿舍聚会啊，招财你要不要来？”
　　“我不想去！”高中对于老大来说本来就是很不愉快的经历，更何况，他现在心情坏到了极点，更是根本不想回应什么所谓的宿舍聚会，只觉得这帮人大半夜十二点打电话怕不是脑子有病！
　　然而他的拒绝却并没有任何卵用，对方十分耐心，一直一直在和他商量，最后连恳求都用上了。
　　“其他五个都在了，就剩不你，你不来就太没意思了。而且事情过了这么多年，你总得让我们道个歉对不对？卖个面子吧！”
　　“我明天早晨还有课，最多二十分钟。”对方态度实在太过诚恳，老大也推拒不了，只好答应这个十分突兀的要求。
　　然而对方的回答却让他本能产生了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感，“不用二十分钟，十分钟就可以！Ich liebe dich”
　　这是德语，翻译过来就是我爱你。


第72章 没关系，我爱你
　　老大整个人都懵了一下，他不懂德语，当然不明白对方说的是什么意思。下意识觉得是信号不好，才会出现这种模糊的声音。
　　至于那个所谓的同学聚会，老大一开始也是真的打算去看看。最近景峰的事情又勾起了他对高中时候的回忆。想到高一堪称绝望的经历，老大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至少为过去的自己做点什么。
　　至于电话里说的道歉？老大不稀罕，也觉得没有卵用。如果所有尘封的伤痕都能被一句对不起来磨平，那人类的感情是不是也太廉价了一点？
　　更何况，老大并不觉得那帮人叫他过去是良心发现，多半是有什么新的打算想要折磨他。如果他没记错，当年事发之后他报警转学，可那些录像多半还在那几个人手里放着。当然，警方肯定会叫他们销毁，但是那帮小人怎么可能销毁？否则也不会在这种时间软磨硬泡叫他出门。
　　老大方才接电话的时候被电话那头的人牵着鼻子走，现在冷静下来一想，这百分之九十是个鸿门宴。这么琢磨着，他又不是很想去了，就这么坐在床上发呆。
　　下面书桌前的老三还没睡，正在做鬼屋下一季度的运营发展规划。
　　老三是学企业管理的，之前聿九音听说之后，干脆就把鬼屋的运营全都教到了老三手上。
　　“先试着练练手吧！不是以后还打算自己开公司吗？就当提前实习了。亏本了也不怕，还有哥呢！”聿九音轻描淡写，可老三却感动坏了，对鬼屋的事儿也更加上心。哪怕连直播那头都懒得兼顾。
　　所以最近两个月，他们三就开过一次户外直播，直播的还是鬼屋万圣节狂欢活动。可收益却远比当初直播最火的时候还要高出一倍，毕竟聿九音是不会亏待他们的。所以老大和老二对于老三沉迷经营鬼屋不可自拔这件事，也没有任何意见，甚至全力支持。
　　要知道，他们当初一起开直播，一个是因为刺激，另外一个就是想提前凑到毕业后合伙创业的资金。现在有了聿九音，又认识了容情，已经是最好的发展了。
　　看着自家兄弟的脸，老大因为电话勾起的愤怒也消散了不少。
　　“老三，我有个同学聚会要去一趟。地方不远，估计二十分钟就能回来，你说我要不要过去？”老大想了一会，觉得还是要和自家兄弟商量一下。
　　可老三却觉得奇怪，“这个点？是关系很好的同学吗？以前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老大摇头。“不是，算是仇人。还是临时发起的邀请，说要和我道歉。”
　　“那就别去。”老三直接就给否了，“大半夜的还是仇人，叫你去万一是蓄意报复呢！最近出事儿的这么多，等明天聿哥起来再说。”
　　老三敏感的觉得事情不会简单，一口就否决了老大的提议。老大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于是直接把手机关机，干脆躺下睡觉了。
　　第二天他们满课，他又何必浪费这个睡眠时间呢？
　　是夜，老大三个人都陷入熟睡。可莫名在凌晨两点多钟的时候，老大突然听到“咚咚咚”的敲床板的声音。
　　“老二，你老实点！”还以为是下铺的老二睡觉不老实，老大随口抱怨了一句，然后又把被子拉高了许多，试图继续睡觉。
　　可没想到，他刚睡着“咚咚咚”的声音就变得更加明显了。听起来不像是敲床板，倒像是……在撞墙？
　　墙！老大一下子就惊醒了。因为他突然想起来，他们这间屋子是鬼屋最靠东边的客房，他现在靠着的墙壁的另外一头根本就没有人，而是大马路。所以这撞墙的到底是谁？
　　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种更加让人心底发毛的声音也跟着响起。
　　“刺啦啦”这好像是电锯的声音，有什么人在距离他一墙之隔的地方，正用电锯试图将墙壁破坏。
　　“老二，老三？你们听见了吗？”老大开口想要喊人，可嗓子就像是被人捏住了一样，根本发不出声音，就连他的身体都不能移动。可背后的电锯却越来越近。
　　“咚！”
　　“咚！”
　　“咚！”
　　这是电锯又重新换成了之前凿墙用的锤子的声音，老大脊背发凉，可身体的控制权却依然不属于他。
　　墙壁上的石灰扑棱棱的落下，老大颤抖着身体，拼命想着自救的法子。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特别的闷响和陡然变大的电锯声让老大突然意识到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墙被打通了。
　　有一双手从洞里伸过来，从距离最近的腰开始，伸进睡衣，一寸一寸的摩挲着老大的肌肤。
　　虽然不含情欲，可那种痴迷感却体现得淋漓尽致，甚至让人感到害怕，仿佛被什么人猥亵。
　　“到底是谁？”老大感觉自己快疯了，他拼命想要挣脱，可却无能为力。
　　而那双手，也始终不停的在他身上游走。而老大身上压着的重量也变得越来越重，当和一个成年人差不多的时候，老大终于稍微回复了一点对身体的控制。
　　他拼命地转过头，想要看看这人到底是谁！可却对上了一双诡异至极的眼。
　　邪恶的眼神里却充满了病态的天真和极度的狂热，甚至还隐隐夹杂着一丝说不出的恨意！
　　“我来找你了！”
　　“啊——”老大惊叫出声，直接从床上弹了起来。接着却意外发现，好像是一场噩梦。
　　没有身上游走的手，墙壁也依然毫发无损，至于下铺的老二和老三也同样睡得十分香甜。
　　所以是自己在做梦吗！老大在心里这么安慰着自己，接着就穿衣服下床想去院子里走走。
　　——
　　清晨微凉的空气让他的情绪慢慢得到缓解。老大绕着鬼屋前面的休息区走了两圈，约么着时间差不多了才往回走。
　　走廊里，他顺手打开手机想看看几点钟，然而不过刚一开机，就收到了无数短消息的震动。
　　都是那种网络代发的账号。
　　“垃圾短信？”老大还以为自己手机中病毒了，结果在看到那短信的具体内容之后，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窜到了头顶。
　　“你怎么不来？”
　　“你为什么骗我？”
　　“你竟然说话不算数！”
　　反反复复都是这三句话，竟然足足发了一千多条。而最后一条更是令人匪夷所思到了极点。
　　“Es macht nichts，Ich liebe dich。”
　　“这……这是什么意思？”老大本能的觉得不是什么好话，拿着手机半晌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
　　“怎么这是？收到情书了？”走廊另一边，聿九音刚好洗漱完换了衣服出来，一眼就看到老大呆愣愣的站在门口的模样，故意走过来糊了他一巴掌，“我看你也没有桃花开，怎么失魂落魄的？”
　　聿九音是句玩笑话，可老大却吓得一激灵，手机直接掉到了地上。
　　“看见什么了？”聿九音手快，手机还没落地就被他捞了起来，再一看上面的短信，眉头瞬间皱了起来。
　　短信是条德文，大概意思是，没关系，我爱你。
　　如果只是普通的短信，聿九音自然不会觉得如何，可关键是前面还有一千多条堪称质问的信息，密密麻麻的排布在老大的手机里，只会让人感觉到畏惧。到底是怎么样偏执的人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可紧接着，屋里老三的几乎变了调的嚷嚷让聿九音和原本就紧张的老大变得更加紧张起来。
　　“聿哥！聿哥！出事了！老大那几个高中同学出事了！”
　　“跟我来！”聿九音拉着老大往老三屋里走。
　　眼下，老二和老三都正守在电脑前，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们见老大也跟着进来，老二第一反应就是站起来挡住了电脑屏幕，好像不想让老大看见。
　　“发生了什么？”有了方才的冲击，老大已经冷静很多，再看自家兄弟的反应，他也大致能猜到事情多半和自己有关。
　　老三比老二沉稳，先给老大打了个预防针，“你高中时候的事情可能被爆出来了。”
　　“高中的什么事？”老大嗓音干涩。
　　老三不敢和他对视，生怕说出来的话刺激到他。可即便如此，这么短短几个字也足够老大浑身冰凉。再一看电脑屏幕，上面不断播放的画面更是让他全身的血液都冻住了。
　　老三电脑上正播着的是一个实时直播，而相关平台就是他们平时做户外灵异直播的那一个。主播是个新人，还是个新开始的小号，然而却意外冲上了直播平台首页的人气榜。
　　甚至连固定早晨直播的老牌美女主播氧气都被生压了一头。
　　可谁不知道氧气家土豪粉多且死忠程度高，所以这个新人到底直播了什么？不少人处于好奇点了进去。可在看到具体内容之后，就笑不出来了。
　　不仅笑不出来，他们甚至还感受到了极度的恶意。
　　是场高中同学聚会的现场直播。地点像是某个专门出租做轰趴的别墅。
　　眼下，五个小青年正围坐在桌边，啤酒和小吃摆了一桌面，不论那一个细节，都做得非常完美。除了空出来的第六张椅子，让人本能的觉得不舒服。
　　可如果仅是如此，这段直播也不会这么火爆。因为这五个小青年，很快就开始内讧了！
　　最开始是一个叫王川的，他的微博上传了一个校园暴力的视频。视频里，吊着烟耍帅的高中生，当着自己女朋友的面，把一个身材十分瘦弱的少年推进了学校的花坛里。
　　花坛刚浇过水，少年的衣服立刻就湿透了贴在身上。接下来，还有更过分的，这人竟然命令自己的同伴去扒那个少年的衣服。
　　大白天的，现场还这么多人，被打可能都能忍，扒衣服这种行为真的是太屈辱了。
　　少年拼了命的挣扎，可对面那么多人，他怎么可能抗得过，不过是又挨一顿毒打而已。而那些扒衣服的手上却还不干净，时不时的往他胸口和下半身摸。逼得少年恨不得死在当场。
　　可那个高中生却并不觉得自己过分，嘴里还不停的嚷嚷着“你是不是男的啊！怎么比小姑娘还矫情？”至于他女朋友更是笑得不行，最后把浇花用的水管递给高中生，让他用水冲那个少年。
　　这场嫉妒恶劣的校园霸凌一直持续带那少年连呻吟的力气都没有了才算结束，而高中生还冷笑一声威胁他，“敢告诉老师，我就把你光屁股的视频送到你爸妈的公司去！”
　　视频到这里戛然而止。然而看到视频的人却全都气炸了！
　　“卧槽！这个真的过分了！怎么特么有这么恶心的人？”
　　“高中孩子就这么恶毒，长大了要什么样？”
　　“那个少年好可怜啊，被欺负成这样都不能还手，可我怎么看他长得有点面善？像是在哪里见到过。”
　　微博上不少人在看到之后都立刻转发留言，正义的呼声瞬间将反对校园暴力的大旗扛起。而直播平台那头的游客，也敏感的发觉，这视频里的高中生，不正是直播中同学聚会里的一个吗？就是坐在最右边叫冯进的那个。
　　很显然，他也意识到了不对。冯进打开微博，在看见被顶上热门视频的瞬间，他就怒了。站起来一把就把王川的衣领子拎住。
　　“你他妈有病吧！疯了吗？”
　　“不，不是，你听我解释，这不是我干的！”王川也慌了。他手忙脚乱的把手机拿出来给冯进看，“你看，我进屋之后一直都没有登录微博。而且这视频发布的方式是电脑发布的，我根本就没有碰过电脑，不，咱们这屋里就根本没有任何人碰过电脑，一定是有人盗了我的微博账号了。”
　　“总之冯进你先冷静，我先把视频删掉。”王川慌忙的拿出手机自证，同时试图把微博上的视频删掉。然而却没有任何效果。
　　那视频就跟死守在微博上一样，不管怎么操作，都显示无效。而更凑巧的是，最后王川的微博竟然直接登录不上去了。
　　“这是有人在故意整我们？”冯进终于反应过来，至于剩下的三个人，脸色也同样难看到了极点。
　　然而祸不单行，和冯进有关系的视频只是可开始，紧接着冯进的微博账号下，也紧跟着发布了一条最新微博，同样是个视频。而这一次，这个视频的对象，是剩下三个人当中的班东。
　　如果说冯进是暴力，那班东就是卑鄙无耻的小人。
　　他在放学后溜进老师办公室，偷走了月考试卷。然后还得意洋洋的和其他人说，“别怕，到时候推给那个傻子就行了。我有办法。”
　　接下来画面转换，变成了一个推倒在地上的破旧书桌，里面的教科书撒了一地，每一本的封面上都被人用恶劣的红色颜料笔写上了“作弊的小偷，去死吧！”
　　“……这也是一个高中生能干出来的事儿？”不少人看着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而老大看完，却直接僵在了原地。而像聿九音和老二老三他们这些和老大天天在一起的，更是直接就认出来了，第一段视频里的人，分明就是老大！
　　这样的事情，即便是受害者，被放到大庭广众之下也仍然难消屈辱。而很多时候，往往是少年们带着天真的恶意，才最是伤人的利器。
　　老大浑身颤抖着，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仿佛下一秒就会晕过去。
　　聿九音连忙伸手把他搂在怀里，低声在他耳边安抚，“别害怕，哥在呢！”
　　“嗯，我知道。”老大点点头，想极力保持冷静，可实在太难了。如果不是聿九音身上的温暖还能让他感觉自己是个活人，恐怕那种过去的遮羞布被强行掀开的耻辱早已经将他彻底击溃，甚至三年多前事情刚刚爆发的时候，那种恨不得自己立刻找个没人地方去死的心情又再次出现了。
　　聿九音抱着他的动作又更用力了一些。
　　老大抬头看了聿九音一眼，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聿哥……”他嗓子哑了一半。
　　聿九音揉了揉他的头发，让他把头抵在自己肩膀上，声音格外温柔，“没事儿，别害怕，哥陪着你。”
　　——
　　就这么的，聿九音又安抚了老大好一会，直到看着他睡着以后，聿九音才叫老二进来陪着，自己去找了容情。
　　而容情也没有闲着，在微博视频爆出来的瞬间，他就已经叫人着手去查。这会聿九音进屋，容情正在听手下人汇报。可惜调查并不顺利。
　　聿九音坐下和他一起听，可越听越觉得不可思议。
　　“没有ip？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连微博这头自己的管理都没有办法弄期初那些视频的来源，可偏偏他们也删除不掉。这些东西就像是凭空出现在网络里的一样，后台根本查不到代码。至于ip这些，更是根本就没有。”
　　“就像是网络里有个鬼一样。”视频那头有人嘟囔了一句，乍一听离谱，可紧接着不少人都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卧槽！这特么还挺形象。
　　可聿九音和容情对视一眼，却都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如果真的是网络里有什么厉鬼，那最起码这些发出来的视频会充满鬼气，怎么可能一点痕迹都不留？
　　所以说，这幕后的罪魁祸首，应该还是人。
　　“容容你在想什么？”聿九音发现容情一直没说话。
　　“我在想……”容情难得有些犹豫，说出来的话也存着些许疑问，“九音，你说户外灵异主播有可能有私生饭吗？”


第73章 容容我是对你没有诱惑力吗
　　灵异户外主播的私生饭？这也太夸张了吧！可别是什么孤魂野鬼，聿九音本来想这么开句玩笑，可话在嘴边转了一圈，又收回去了。
　　原因无他，就老大那个体质还真说不好。招鬼招变态那都是相当正常。别的不说，之前那个云月，死了都想把他带走，可见老大体质之神奇。
　　“可如果是这样，恐怕这案子普通警察就要撤出去了。而且景峰的案子也得并到一起。”
　　“怎么说？”
　　“昨天晚上出事了。”聿九音把老大做的梦和容情讲了一遍，“老大在梦里梦见的那句话和他第二天早晨手机里收到的分毫不差。另外一千多条质问的短信，后面又自问自答，你说这人要疯成什么样才能干出这样的事情。”
　　“的确像是私生饭能够干出来的，包括之前景峰妻子出轨奸夫被灭满门的案子，也都有点这个意思。”容情给聿九音一份资料，聿九音大致看了一眼只觉得触目惊心。
　　过去短短一年，私生饭干过的事情简直令人叹为观止。分明都是岁数不大的小姑娘，又全都顶着满脸天真，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出于爱的原因，可做出来的事儿却让人后脖颈发凉。
　　跟踪偷拍都已经无足轻重了，还有人就因为自家爱豆和团体里另外一人不和，就偷偷混进剧组，在那人的水里投了毒药。还有人因为不满偶像结婚回归家庭，就绑架了偶像的孩子，觉得都是孩子拖累了他的爱豆。
　　“所谓爱这个字，很多时候都肤浅恶毒的让人觉得可笑。”聿九音难得说出这样的话。
　　容情叹了口气，伸手把聿九音抱在怀里拍了拍。容情知道，聿九音这是生气了。老大这几个虽然是他捡回来的，但却全都是十分难得的好孩子。聿九音平时逗是真逗，关键时刻宠起来也是没有下限。
　　老大命格轻，三番五次遇见这样的事儿，聿九音不急都新鲜。
　　再加上容情之前顺手对比过老大和景峰的经历，意外发现，这两人的经历相似的惊人。都是少年时候承受过特殊伤害，然后靠着自己走出阴影，活出光彩的类型。
　　而这样的人，往往最容易吸引变态和性格偏执的神经病。就像是聿九音。
　　容情却心里一动，转头仔仔细细的看了聿九音一会，突然郑重的开口说道，“你最近再去奇趣博物馆都叫上我一起。”
　　“怎么了？”
　　“你前些日子上过热搜。”
　　“噗。”聿九音笑得不行，“容容你太夸张了，我可是大魔王！”
　　心软且爱捡孩子的大魔王。容情无奈的在心里感叹了一句，但依旧表示聿九音最近最好不要单独行动。
　　“行，都听你的。”聿九音笑着逗容情，“刚上了我的床就开始管我，容容你进入角色这么快，什么时候在亲我一下？”
　　容情：“说正事呢！”
　　聿九音：“么么哒也是正事儿，容容对我都没有那种想法难道是我不够吸引人吗？”
　　容情沉默了一会，突然伸手扣住聿九音的后脑然后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口。接着就背过身继续看文件，好像很一本正经的样子，然而红透了的耳朵却暴露了他根本不平静的内心。
　　纯情成这样真的是……聿九音愣了一会，忍不住趴在容情背上笑了起来。
　　“容容你这样我真的会误会你对我没意思啊！”
　　容情没回答，但耳朵却更红了。他被聿九音从后面抱着压住，整个人都趴在了床上，但是他却没有反抗的意思，而是默默的翻了个身，让聿九音趴在自己胸口。
　　容情：怎么没有吸引力，他只要看着聿九音的眼睛，就觉得心跳快得快让他无法呼吸了。
　　——
　　这么的，两人闹腾了一阵子就又继续回到案子上。容情把案子所有资料的汇总都拿出来分门别类排好和聿九音商量细节。
　　毕竟景峰的案子到了现在已经几乎脱离所谓凶杀案的范畴。更何况当年校园霸凌过老大的五个室友，现在人在哪里还没有找到。至于那个直播，在五个人打起来了之后也突兀的关上了。
　　可最后定格的那个场景却让人觉得十分危险，因为五个人全都见红，冯进还仗着自己人高马大，抓着其中最瘦弱的那个的头发，狠狠地把他的头磕在了桌角上。血瞬间就流了满脸，可见不是在演戏，而是实实在在的实施暴力。
　　有人把这段直播屏录下来发到网上，果不其然引发了更大的讨论声。协助报警的人更是不计其数。这么短短几分钟，报警电话几乎被打爆了！
　　而紧接着，随着事态的扩大，老大也很快被牵连进去。
　　原因无他，因为微博上最初放出来的几段视频拍的都太清楚了。而老大从高中时期的少年到现在大学时期的青年，除了气质有变化之外，五官却是一点没有改变的。
　　尤其是他身上那种特别干净的文秀感，虽然不是帅得让人一下子就离不开眼的类型，但也足以吸引不少人的注意了。
　　而之前老大他们三个开灵异直播的时候，也的确有不少人就是冲着他才来看。用一些老粉的话来形容，能看干干净净的小哥哥去鬼屋探险，干嘛要看哪些五大三粗穿的和粽子一样的老大叔？
　　因此老大在平台的知名度还是挺高的。更何况，现在这种信息时代，哪怕是公园里一个下象棋的老爷子都未必能扛得住网友们的深扒，老大这种本身就有一定知名度和话题感的主播更是一下子就被曝光了。
　　只能说人真的是虚伪之极的生物。
　　当年老大在高中被校园霸凌的时候，那些同学不是冷眼旁观，就是拿他当笑话看，落井下石的更是不知有多少。
　　别的不说，就说那些课本上的字。密密麻麻，每一个笔迹都十分不同，就根本不可能是一个人写出来的。
　　还有花坛事件，他求救的声音那么大，就算是再偏僻的角落，那也在学校范围内，怎么可能暴力持续那么久都没有人听见？
　　可结果呢？并没有任何人出来制止，甚至他们还因为怕被冯进报复连悄悄告诉老师都不敢。最后当老大被拍下来的耻辱照片出现在年纪的公示板上的时候，这些人还跟着嘲笑评价，在背后窃窃私语。
　　的确，他们或许没有任何人直接出手伤害过老大，但说句道德绑架的话，正是他们这种当笑话看的态度，才让冯进那些人得到哗众取宠的快感，所以做起事情也更加的不择手段。
　　然而这些人，在事情爆发的现在，却有脸用一种旁观者的态度站出来对冯进那些人表示谴责。仿佛当初助纣为虐的并不是他们自己一样！
　　“我高中那会也是一中的，和那个主播同班，当时冯进他们很厉害，班里谁都不敢惹他。但还真不知道他们竟然还做出了这种事。”
　　“太可怕了，校园暴力就在自己身边。不过这灵异主播的事儿那时候闹得挺大的。我听以前在一中的发小说，都闹到了警察局了，但是后来好像没有上法庭，几家私下和解了。”
　　“是和解了！我是那个主播的邻居，知道点内幕。主播人挺刚的，要求上法庭，但是冯进几家有钱啊！三年前的五十万你们懂，那主播家挺穷，直接就答应了。后来那主播三年都没回家。”
　　“卧槽！真的假的？为了五十万就卖儿子了？”
　　“离婚家庭重组，这就是个拖油瓶，能给饭吃就不错了！”
　　这些所谓的知情人像是雨后春笋纷纷冒出，三言两语就给老大艹了一个孤苦伶仃的小白菜人设。殊不知，这些八卦分明是他们当年茶余饭后用来消遣调侃的内容。至于所谓的“校霸”冯进，当年可是作为他们一中校队队草存在的风云人物，正所谓男生不坏，女孩不爱嘛~可眼下，换了个口风就变鄙视为同情。
　　这幅高高在上的知情理中客模样，才是真正虚伪到了令人作呕。
　　客房里，老二和老三今天也都请假守着老大，看着自家兄弟脸色惨白的躺在床上的样子，在看看网上那些看似同情实则消费八卦的恶毒嘴脸，恨不得全都上大号骂他们一顿。
　　“简直是一帮畜生！”顾忌着老大还在睡，老二虽然生气，声音也没有太大。
　　“还是冷静点。”老三嘴上劝他，可理性却全都用来压抑即将爆发的情绪，“老大现在有危险，咱们先等着聿哥那头的消息然后再做打算。”
　　“总之这次不能放过这帮键盘侠。”老二叹了口气，转头回到床边，给老大把被子盖了盖。
　　“今天晚上我睡上铺，别让他折腾了。”
　　“也行，网上的事儿都是几天就忘了。咱们那个直播正好借着这次的事情就彻底结束掉他，现在咱们跟着聿哥，直播间就太鸡肋了，留着都是隐患。毕竟地址什么的，很容易就暴露了。”
　　“我觉得也是。”老二也认可老三这种说法，“这次这个人，能够这么轻而易举的查到老大，也是因为户外主播这行很容易就能被人扒到大致位置。如果有正确门路的话，就没有什么隐私可言了。不干了也好。”
　　老二和老三又商量了一会，老三留了老二在鬼屋看着老大，自己回学校宿舍那头去取东西。
　　容情那头把老大的案子和景峰128案并案侦查了。所以也帮他们在学校请了假。老三这次回去主要是把他们日常要用的东西全都搬回来，免得到时候要用的时候手边没有。
　　“你一个人小心点。”知道老三一向稳当，老二也忍不住多嘱咐一句。
　　“放心吧。”老三应了一声就往外走。
　　鬼屋那头，白止秋正坐在门槛发呆，看见老三走过，小脸上忍不住扳了起来。
　　“秋秋你怎么了？”铃铛出来看见白止秋的表情也很好奇。比起铃铛哥哥的少年老成，白止秋办事虽然同样沉稳，但更多的还是温柔。他是个很心很软的小孩，再加上又是几个孩子里最大的，因此不管是对鬼娃也好，还是对铃铛兄妹也好，都十分照顾宠溺。所以很快就被认可了，就连铃铛哥哥都乐意听这个新来的小哥哥的话。
　　所以眼下，铃铛见白止秋表情严肃，赶紧过来问他。
　　“我刚才看老三走过，好像有点不太好的样子。”白止秋生前是鬼子，从父亲那里继承了一些特殊的能力，对危险的预感十分敏锐。而聿九音最近也在教他卜算，虽然欠着火候，但也绝对不是无的放矢。
　　铃铛也明白事情的重要性，可偏偏回头去找到时候，却发现聿九音和容情在十分钟之前出门去看景峰。
　　景峰所在的医院和他们大学隔着小半个B市，等聿九音到了老三怕不是尸体都凉半截。偏偏老三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路上没听见，手机怎么都打不通。
　　“这可怎么办？”老二一下子就慌了，声音也略微提高了不少。
　　原本睡着的老大也被惊醒。在询问了事情始末之后，反而格外冷静，“先给聿哥打电话，然后咱们一起去找老三。”
　　“你行吗？”老二有点担心。
　　“带上铃铛和秋秋怎么都可以了，怕什么？咱们三个可是货真价实的灵异主播。”老大边说着，边和铃铛商量，“让你哥和鬼娃留在鬼屋免得这边出事儿。然后我来换衣服，咱们这就走！”
　　“可以，我去和我哥说。”铃铛直接飘走去找她哥哥。
　　白止秋盯着老大看了一会，“你今天会有血光之灾，避不开的那种。”
　　“嗯。”老大并不慌张，他就像是被吓过了头已经麻木了，甚至还有心情对白止秋说谢谢。
　　“我会注意保住命的。”
　　“老大……”老二本能的觉得他情况不对。
　　老大慢慢笑了，“我没事。那些人都活的好好地，我为什么要躲起来。更何况还有聿哥呢！”
　　说完，等铃铛回来，老大就带着他们几个往学校那头去。然而老大没说的是，如果他梦里梦见的都是真的，这一趟他无论如何都要去，否则老三的命就保不住了。
　　爱他？呵呵，那东西怕不是要拉着他去死。可也正是如此，他更不能让人碰他兄弟！
　　这么想着，老大的心变得更加安定。最坏的结局都有了，他还怕写什么呢？
　　——
　　不过他们到底当误了一小会，等老大他们打到车出发的时候，老三已经到了学校宿舍了。
　　不知道是不是不堵车的缘故，老三从出鬼屋到开到宿舍门口，一共也就用了二十几分钟。
　　“还挺顺。赶紧拿了东西走人吧！”老三犀利琢磨着，和门口的宿管阿姨打了个招呼，然后就上楼了。
　　可当他走到一半的时候，却又觉得有点不对，他突然觉得门口的宿管阿姨好像换人了，不是之前的那一个。
　　可到底有一阵子没回宿舍了，在加上学校宿舍宿管更换也不算是什么奇怪的，所以老三最后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而是自顾自的往自己的宿舍走。
　　宿舍快小一个月没有住人了。老三刚一进门，就感觉到了屋里的灰尘。不过幸好他是来搬东西，也不用他收拾。
　　所以老三随便拾到出来一个放东西的地方，然后就打开衣柜把他们三个最近要穿的衣服都挑出来。
　　可不知道为什么，当他面对衣柜的时候，总会有种被人盯住的感觉。就像是衣柜伸出藏着个人，正直勾勾的看着他。
　　是错觉吗？衣柜里怎么可能有东西？每天和厉鬼泡在一起，又经历了这么多事儿，老三现在的胆子也是很大，他直接伸手把衣柜里的东西都扒拉了一遍，果然什么都没发现。
　　可那种视线却一直都没有消失，而且不知道是不是老三扒拉衣服的动作激怒了那东西，老三感觉，那盯着自己的视线变得更加明显起来。
　　他甚至从中感受到了一种说不出的恶毒，只让他脊背发凉。
　　到底在哪里？老三决心一定要找到这玩意，他有种预感，这东西没准就和老大梦里那个砸墙的是一个玩意。他把聿九音给的护身符捏在了手上，然后在衣柜里仔细的找了起来。
　　果不其然，在衣柜的最深处，老三看见了一个手指大小的洞。而洞的另外一边，一个黑峻峻的小点，正闪烁着血红色的光。


第74章 老三出事
　　这后面不会是个什么东西的眼睛吧！
　　老三也真是胆子大，从桌子上拿了个不用的铅笔用力就捅进去了。
　　硬的？手下传来的触感让老三心里一动，然后就立刻反应过来这红色的光到底是什么——分明就是个针孔摄像头。
　　卧槽！这东西到底是怎么装到他们寝室里的？又到底装了多久？老三心里的火气一下就起来了，他用力把柜子挪开，果不其然，柜子后的墙连带这柜子靠墙那面的背板都被打了个小洞。而针孔摄像机就装在洞里。
　　老三把摄像头拆下来看了一会，发现是比较高科技的那种，不仅很小，且具有完整的夜拍功能，重点是，这种针孔摄像头的储存卡并不在这里，而是直接将拍摄内容上传到安装人的电脑邮箱。所以即便他这里找到了摄像头，也并不能立刻确定安装人到底都拍到了什么。
　　想到每天都可能有另外一双眼睛在黑暗中窥探他们的生活，老三后背开始发凉。再联想到前不久的两件小事，他越来越觉得眼下的事情味道仿佛变了，与其说是有人故意坑害老大，不如说是碰见了那种极度偏执的跟踪狂。
　　因为就在一周前，老大把喝了一半的奶茶放在大教室的桌子上，出去上了个厕所的工夫奶茶就没了。那会他还故意和老二“打了一架”，强行让老二背锅说是老二给偷喝了。
　　同时也是那天，老大收到了一份疑似寄错的礼物——是一件白衬衫，尺码和老大的一样，很有名的牌子，价格自然也很贵。
　　他们以为是收件人弄错了，还特意和快递员解释了，叫快递员把东西送回去。老大还在里面写了张便签表示歉意，他们不是故意拆开快递，是误以为是自己的才会拆开。不过衣服包装没动，不用担心云云。
　　这两件看起来都是小事，可加上高中校园霸凌老大的五个舍友被曝光的事儿，还有眼下这个柜子里的摄像头，老三本能的把这些都联系在一起，最后得出了一个和聿九音类似的结论，私生饭！
　　毕竟，这种看似处于爱意实则恐怖至极的做法，只有这种自诩爱到了极点的私生饭才能做出来的。
　　可老大一个灵异主播怎么会有这种大明星才有的玩意？脸也太黑了一点吧！老三也是哭笑不得。不过即便如此，他还是把东西仔细的收好，同时拿出手机打算给聿九音打个电话。他觉得自己的发现对老大的案子应该有所帮助。
　　然而手机刚拿出来，他就突然被柜子的一处很奇怪的地方给吸引了注意力。
　　他们宿舍从开学到现在就一直只有他们三个，所以四人间里连在一起的第四个衣柜的柜门一直没锁是空着的。
　　老三刚才为了挪动衣柜检查的时候，因为心急没有发现异样，但是现在冷静下来，就一下子反应过来这柜子……重量不对。他们三个不住在这里有一阵子了，衣柜里也就有些秋冬的衣服。柜子也是普通的柜子，本身的重量也就那么回事。一个正常身材的男士挪动起来根本就很轻松，弄不好力气大点的女孩都可以。
　　可现在，老三在挪动柜子的时候，却本能的觉得柜子的一边有点过于沉了，就像是装了什么大件一样。
　　可第四个柜子里面分明没东西！
　　不对劲。老三下意识咽了咽口水。他伸手拽了一下第四个柜子的门，没有拽开。在一检查，发现柜门也根本没有锁。他就着屋里的阳光往里面看了一下，却发现在门中间偏下的位置，有一个银色铁质的插销将柜子从里面反锁住了。可一个衣柜，为什么会从里面被锁住？
　　老三下意识松手后退了两步，转头就要往宿舍外面跑。与此同时那种被人用恶毒眼神暗中窥探的感觉也更深了。
　　那衣柜里有东西，虽然他不知道那东西是什么，但一定不是什么好物件。要跑！必须得跑！
　　跟着聿九音久了，老三基本求生本能还是很强的。他没有冲动的立刻喊人，而是先拿了一根墩布当武器。同时把聿九音给的两个护身符都捏在了手里。
　　如果是鬼，有聿九音的护身符在，这些东西一定不敢接近自己。如果是人，有武器，他至少能自保。
　　然而很多事情并不是你准备充分就能完美无缺，老三万万没想到，他刚拉开宿舍门，就看到门外站着一个身高不高的少女。十六七岁的样子，看起来很文静。可她手里却拿着一把电锯，此刻，电锯的末端还淅淅沥沥的滴着血，冲鼻子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好像在哪里见过她！
　　似曾相似的脸让老三立刻想到了进宿舍大门时那个新来的宿管阿姨，好像就是这个少女。所以之前的宿管阿姨呢？老三盯着她手里的电锯，突然就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你为什么就发现了呢？他那么喜欢你，我不想让他难过来着，可谁让你妨碍我了呢？”女孩的声音很轻，几乎淹没在电锯滋啦啦的响动中。
　　老三浑身发毛，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你要做什么？”
　　可那女孩根本没有和搭话的意思，反而一个劲儿的打量着手里的电锯，“其实难过也不要紧，他哭起来的样子肯定也特别可爱。我会好好疼他的。”
　　好像脑补了什么幸福的画面，女孩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病态且神经质的微笑。他在抬头看向老三的时候，手里的电锯也跟着举了起来。毫无疑问，只要着到老三身上，命就没了一半。
　　老三动作也快，下意识就窜到了上铺。同时手机也拨通了聿九音的电话，还一键快速报了警。
　　电锯的声音不小，他们宿舍门还开着，肯定会有路过的同学看到。他只要守好就可以。
　　可诡异的是，聿九音平时接电话一向很快，可这一次却半天打不通。至于一键报警的短信也同样发不出去。至于宿舍外更是一个同学也没有，周围就像是死一般的宁静。
　　怎么会这样？老三终于有点慌了。那女孩的动作也快的惊人，几乎一瞬间就窜到了上铺。手里的电锯直接逼近了老三。
　　老三终于忍不住大声叫了出来“啊——”
　　——
　　“同学？同学？你怎么了？”耳边的呼唤让老三渐渐从昏厥中醒了过来。
　　老三大汗淋漓的睁开眼，却陡然发现自己竟然还在出租车上！在拿出手机，再到上面足足有十五六个未接电话。有老大老二的，甚至还有徐望聿九音的。
　　他没死？这竟然是梦？可过于真实的梦境让他一时间恢复不过来。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先给老大他们回了电话，在听到老大那头说，也要往学校来的时候，老三第一时间阻止了他，“你先回去，咱们等聿哥回来再说。”
　　接着，老三又给聿九音回了个电话，说了自己刚才做梦的事情。
　　“你也不要去宿舍了，现在回鬼屋，我和容容这就往回走。等我们回来和你们一起去看看。”
　　“好。”老三挂断了聿九音电话直接叫师傅往回走。
　　而等他回到鬼屋之后，老大他们也刚返回来没多久。看到熟悉的人，老三这才有了真实感，他快走两步抱住老大，长长的松了口气。
　　可白止秋却一直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老三，就连铃铛也一样。
　　“秋秋，我有什么不对吗？”老三好奇。
　　“你的脖子在流血。”白止秋说的很轻，“已经断了。”
　　“什么？”老三完全不明白，他下意识转头看了一眼鬼屋大门的玻璃，就见玻璃里自己的脖子上有一条细细的血线，接着，他的头就突兀的从脖子上掉了下来，鲜血瞬间喷涌开来……
　　——
　　“卧槽！！！”老三身体猛地弹了起来，直接撞到了出租车的车顶。“砰”的一声，头顶传来的痛让老三的意识渐渐回笼，接着他又听到那司机熟悉的嗓音。
　　“同学，你是睡迷糊了吗？现在堵车，还得在二十分钟才能到你们学校。”
　　“睡迷糊了？”老三一瞬间有点分辨不出真假。他下意识拿出手机，发现上面连未接电话的数量都和方才一模一样。
　　所以他方才是真的是做梦吗？
　　老三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是懵的，连脑子都不转了。而就在这时，他的手机上传来一条最新短信。
　　“Nicht einmischen”号码很熟悉，和之前老大收到的网络号码是一个。只是这句话的内容看着不像英语。
　　老三打开网页百度了一下，果然，是德语。意思是，不要多管闲事。
　　指向性十分明确了。老三一下子就明白了这条短信的意思，这是在警告他别管老大的事，否则刚才那些梦就是他未来的下场。
　　可不管是绝不可能的。老三思索了一会，没有立刻回复。
　　可紧接着那边的短信又来了，就像是猜到他心里怎么想的一样，那人后面的短信就跟疯魔了一样。
　　“为什么不听我的呢？”
　　“你为什么就不停警告呢！”
　　“我不是闹着玩的，为了他我什么都能做！”
　　“别以为不回复就能反抗我，你们谁也阻止不了我！”
　　“我要给你一个小小的警告。”
　　“梦里死一次是不是不够让你害怕的？”
　　“那就现实里……”
　　“亲自体会一下。”
　　“我送你去死一次，”
　　“好吗？”
　　什么意思？现实里死一次？老三完全没明白，可偏就在这时前面的司机挺高兴的说了一句“哎，终于不堵了。”
　　“师傅你等等！”老三本能的察觉到了事情不妙，可他这句话说的太晚了。
　　就在司机踩下油门准备加速的瞬间，从斜岔路的方向突然闯出一辆油罐车，狠狠地朝着他们的出租车撞了过来……
　　——
　　景峰所在的医院里，聿九音正跟着容情往病房里走，突然脸色就变了。
　　“容容，跟我回去。”
　　“怎么了？”
　　“老三出事了。”聿九音来不及解释，他一边往外走，一边给了老大打电话问老三现在的情况。
　　聿九音在之前云月的事情结束之后，就给老三他们几个一人护身符，关键时刻能保命的那种。所以老三那边咋一出事，聿九音一下子就知道了。
　　因为护身符轻易不会消失，除非遇见了致命的危险。果不其然，老大那边电话刚一接通，聿九音就听到了坏消息。
　　“车祸？油罐车？人要紧吗？”聿九音开口就是一连串的追问。
　　“不要紧，我们到了的时候他意识还清醒。老三幸亏命好碰上的司机是老手，油罐车撞过来时候调了这的方向，避开了有人的位置，不过车子后面全都被撞飞了。老三也司机也都受了伤。”老大在那边陪着老三，老二用老大的手机和聿九音简单的说明了一下现场的情况。
　　出门的时候他们带上了白止秋，所以老大他们虽然比老三出发晚，但还是及时避开了不少拥堵的路段追了上来。所以他们几乎目睹了老三车祸全过程。第一时间叫了救护车，并且把老三和司机从车里拖出来。
　　至于那个油罐车司机，不知道是真晕还是装晕，现在也是昏迷不醒。看着没有外伤，所以老大他们也没有移动他的意思。
　　“别，别去学校。等聿哥回来。”老三脑子已经不太清楚了，疼痛和失血让他感觉浑身发凉。可即便如此，他也还是抓着老大的手不停地嘱咐他，“你这两天都跟着聿哥，不要自己走。还有叫徐望和老二也请假。那人疯了。他想逼死你。”
　　老三想说的还有很多，包括他梦里梦到的摄像头和从宿舍里能从里面被反锁的第四个衣柜。他记得聿九音说过，梦都有因果。老三觉得自己一定不是无缘无故梦见这些。一定是之前他就对这些细节有印象，所以才会梦有所思。可现在这些话他却没有办法说出来，因为他实在太虚弱了。
　　“千万别自己走……”老三用尽最后的力气和老大说完，然后就闭上眼彻底晕了过去。
　　“老三！”老大不敢太挪动他，只能干着急。
　　旁边老二在和聿九音通完电话之后，也赶紧过来守着。
　　“救护车到底什么时候来？”老二看着老三越看越担心。
　　“应该快了。”老大站起身，打算给急救中心再打个电话问问，结果却突然看到老三攥在手里的手机。
　　他打开看了一眼，正巧看到上面那些最新接受的短信。
　　“这他妈就是个疯子吧！”他身边的老二见他脸色不对也跟着凑过来看了一眼，忍不住破口大骂。
　　老大没说话，心里却生出一种特别的烦躁。他觉得那人不是疯了，而是根本就是和个变态。
　　然而这次的事态变化，却远比过去的每一次事情变化都要更快且让人措手不及。就在聿九音忙着往回赶，老大和老二忙着处理老三的事情的时候，学校里的徐望却被自己班级的同学喊住了。
　　“徐望，徐望！大一当灵异主播的那个学弟是不是跟你玩的挺好？”
　　“三个呢，你说哪个啊？”徐望这头刚下课，正准备收拾东西回鬼屋。
　　“就是长得挺秀气的那个，之前他高中欺负他那几个高中同学不是被人抓起来关轰趴然后出事儿了吗。”
　　“你干什么？”徐望皱眉，语气不是很好，“这么闲的聊八卦不如回去写作业。”
　　“哎，不是和你说八卦，是想叫你那学弟小心。我刚看网上又闹起来了。那五个人的家人在找他，说是收到了绑匪电话，只要他愿意原谅，就放五个人回家，要不然就杀了那五个。还放了好几张照片，看着是动真格的。”
　　“这不是瞎折腾吗？案子有警察，他非法监禁和老大有什么关系。”徐望听完也懵住了，接过同学手机看了一眼。
　　果不其然，照片上冯进五个人都被绑在椅子上，每个人身上都有伤，看样子这两天的境遇并不好。尤其是之前被冯进拎着头发撞桌子那个，更是完全陷入了昏迷之中。
　　“谢谢你提醒我，我先走了。”徐望一看就知道事情不对，他立刻给聿九音打了个电话，却在占线中。他没犹豫，接着给老二打了一个，听到老大说老三出事之后，徐望先问了他们身上钱够不够，然后开车就往医院去。
　　不过徐望在去之前动了个心眼，他顺路去了趟父亲的公司，把徐家的律师给带上了。
　　徐望本能的感觉，网上这事是要闹大。
　　——
　　果不其然，就在徐望和聿九音同时往回赶的时候，医院那边已经闹开了。
　　也不知道是谁给的冯进几家老大现在的位置，冯进五人的父母竟然同时出现在老三急救的医院。


第75章 人血馒头
　　急诊室外，哭声，哀求声，吵闹的够呛，老二在帮老三办手术和住院需要的手续，这里只有老大一个人。他满脸焦急只想叫他们出去说话，不要挡在这里耽误老三治疗。可人自私起来，又怎么会分时间和地点呢？
　　这会子，冯进的母亲死死的拉着老大的手，长长的指甲都扣进肉里了，嘴里还不停的哭喊着，“你就救救他吧！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现在也过的挺好，那五十万也给了你家不是吗？”
　　“是啊！”王川的母亲也跟着打边鼓，“你忍心看阿姨这么大岁数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至于其余的几个家长，也都用差不多的话来劝说老大，根本不听老大说什么。至于周围护士“这里是急救室”的提醒更是完全视而不见。
　　毕竟在他们心里，只有自己孩子的命是命，别人的根本不算什么！至于老三是死是活，和他们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们要做的，只是保证自己的孩子能活下来就好。就像当年老大被校园霸凌，受到的侮辱几乎差点把他逼死。可冯进五人的家长，想要确保的却只是自家儿子的履历上没有污点。
　　所以，在老大报警警察介入之后，他们便找上了老大的母亲，用五十万就从这个女人手里买走了原本改属于老大的公平。逼着他不得不在和解书上签下同意。
　　而这一次，她们再次用了同样的方法。甚至，他们为了不给老大说不的机会，不仅利用了老大对老三的担心，甚至还动用了网上的舆论逼他就范。
　　分明是私下里恳求原谅的哀求，他们却能不顾脸面的全程直播。用所谓母亲对孩子的担忧来获得网友们片面的同情。
　　理所当然，他们成功了。因为绝大多数人，都会本能的同情弱者，会哭的孩子就永远都有糖吃。即便冯进五个人办下的操蛋事让人觉得无法原谅，可冯进五人的母亲因为孩子哭成这样，依然让网上不少人看着都心里都觉得不落忍。
　　“其实那主播现在也过的挺好的，原谅了也不要紧吧！”有人忍不住率先发出了同情的评论，可很快就被人反驳了。
　　“不是当事人还是别评价了，那些视频如果都是真的，这些人也是罪无可赦了。”
　　“不就是孩子欺负孩子吗？好歹他现在还活着，可他要是不原谅，其他五个就得死吧！”
　　“楼上别圣母婊了，同样的事换在你身上你原谅吗？这不是强按头道德绑架吗？”
　　“和道德绑架没关系吧！现在情况已经很明显了。抓那五个人的是他的脑残粉，就为了给喜欢的主播报仇呢！他要是不原谅，马上就要死五个人！五条人命还算是道德绑架吗？而且抓人的是他的粉丝，他难道不应该为此负责吗？”
　　“就是！人命比什么都重要，先原谅了再让他们活着赎罪不好吗？再说了当年同意和解书上这主播不也签字了，五十万不是他收的也给他妈了。你看他现在出人头地，何必还要置人于死地呢？”
　　“重点是，这一切的根源都是由他引起，他要负责也是理所应当。”
　　对于公众来说，有罪的确有罪，可当涉及人命的时候，那些血淋淋的羞辱似乎也要到退一步。毕竟心灵上的创伤可以靠时间和遗忘来粉饰太平，只要痛得不是他们自己，站在道德制高点上，什么样的“合理”要求都是理所应当顺手拈来。
　　可老大到底算是户外直播圈里人气不错的灵异主播，哪怕粉丝一向佛系，被逼成这样也纷纷站出来说话了。可到底人微言轻。
　　更何况，冯进父亲那头为了彻底利用舆论，甚至不惜花钱找水军死命的抹黑老大。他并不觉得自己作的不对，毕竟这是为了保住他儿子的性命。三年前老大就是那副恨不得置冯进于死地的样子，甚至因为亲妈逼迫他在和解协议书上签字就断了母子关系，再也没有联系过亲生母亲。眼下他长大了，亲妈也不管用了，自然要找其他把柄来压制他。
　　“这会不会太狠了。”王川的父亲看着冯进爸手里的资料觉得心里不落忍。因为这已经不是利用舆论迫挟老大松口原谅了，弄不好就跟毁人没有区别。
　　更何况，当初的确是他们几家孩子做的不对，现在的事儿对于老大来说也是无妄之灾。这么逼迫一个刚二十岁的小青年真的好吗？
　　可冯进爸只用一句话就打消了他的同情心，“你儿子都快没命了，你还有心情管别人吗？”
　　“……”王川父亲顿时沉默，然后就把一切都就交给了冯进的父亲。他或许有还有一些良知，但人都是自私的，事情到了自己身上都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就这么的，网上关于这件事再次出现了新的八卦。有人在网上穿了一张图，应该是鬼屋万圣节活动直播时候的屏录截图。上面有人扒了老大当时穿的衣服。
　　“xx家的私人定制，一条领带都几万，这主播真像网上说的那样凄惨，这种一般富二代都穿不起的衣服就是租来的也付不起租金吧？”
　　同时，有人po出了老大他们三直播间的土豪榜。虽然不像那些才艺主播那么夸张，但金额加起来绝对比一般的小康家庭丰厚。
　　“就这种收入还说出身不好？他要是穷我都算是吃不上饭好吗！”
　　还有人跟上来放了一张遮住车牌号的豪车，老大正好从上面下来的照片。
　　“这不就是个普通的私家车吗？有什么奇怪的？”有人不懂这照片的意思。紧接着就在评论区被懂行的科普了。
　　“真不是普通的私家车，就是看着低调，实际上几百万不止。”
　　“卧槽！这真够有钱的。”
　　网上的人一向脑补能力贼强，说风就是雨。看见一次豪车，就脑补家里一排玛莎拉蒂。见了一次私人订制，就猜测衣橱里都是宝格丽和古奇。
　　原本还在同情老大以前不容易的那些人也被这些是是而非的扒一扒所迷惑。甚至后面还有人带节奏，从怀疑老大这个灵异主播后面有人，到发展成老大疑似被大佬包养等等等。
　　“不是他自己就不是什么地道的人，为什么还掐着校园暴力这种幌子来说事儿？真不够让人恶心的了！”
　　“而且看扒出来这些证据，没准高中的时候就被人包养了。一个男的，换我我也恶心，那几个室友只是动手了吧！”
　　“太让人无语了。我去看了看他直播平台上的粉丝群，还有什么cp粉，all粉，两个大男人黏黏糊糊的真令人反胃！”
　　这一波的操作直接把老大送上了风口浪尖。在原本受害者身份被模糊了之后，几乎全网都在攻击他。
　　老大的粉丝终于忍不住说话了。
　　“你们知道什么，那衣服是鬼屋的员工制服，鬼屋所有人都有一套一样的，分明之前在微博上放过照片！”
　　“车是容哥的车，那天是他们回学校拿东西，容哥才说叫人送他们，只是朋友关系啊！”
　　“我们粉丝吃cp怎么了？只是因为他们兄弟感情好啊！又不是故意卖腐，互动也都是正常朋友的互动，谁不知道他之前有过女朋友。这些不是他的错吧！”
　　的确有凭有据，可那又如何？当人选择性忽略的时候，不管真相多么赤裸裸，都会被人视而不见。所以每次网上一有风吹草动，就会出现那些无脑的喷子，敲打着键盘说着一句又一句他们自认经典无比的废话！
　　医院里，老大尚且不知道网上的事儿，他只是单纯的被冯进母亲几个架在中间，完全不知所措。
　　原谅？他怎么可能原谅？可如果他说不，那就要死人。一边是尊严，一边是仇人的命。老大觉得这个选择很不公平。分明他才是受害者，可现在却强行把所有的锅都推到了他身上。
　　荒谬至极。
　　他冷着脸没有说话，可手机随后而来的持续震动却让他不得不低头看一眼。并非是短信或者电话，而是微博传来的艾特提示音。
　　不知道是谁想到了艾特他微博逼他原谅，接着有足足好几万人艾特了老大的微博，隔空喊话，几乎瞬间就把他手机轮死机了。
　　“你不过是受点委屈，他们即将失去的生命，你为什么不能原谅？”
　　“当年的事儿我不知道不做评论，但今天的事儿你所谓的不能原谅，就等同于捏着人血馒头还准备吞吃下肚，他们真的死了你不会良心不安吗？”
　　“道貌岸然，品德败坏，像你这样的人竟然也有资格对别人说用不原谅吗？”
　　“快原谅他！”
　　“必须原谅他！”
　　“你没有资格说不！”
　　一句又一句，这些看似理中客的转发评论就像是一把把尖锐的刀，狠狠的捅在老大的身上，处处鲜血淋漓。
　　而这些人的逼迫，这些人的指责，几乎就和当年他母亲强行比他在和解书上签下名字是一个意思。
　　可他凭什么原谅？
　　当年如果不是景峰见他情况不对顺手拉了他一把，他现在恐怕早就埋在土里了！哪里还能站在这里听他们指责？
　　可他到底没死，所以那些如果就都是狗屁！老大突然感觉心里冷得够呛，那种浑身上下血液都快冻冰的感觉让他连喘息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他疯狂的想念聿九音老二老三徐望和顾洲他们都在的时候，可真实情况的是，这里只有他一个人。
　　他甚至有些错觉，那些校园霸凌之后的努力都是假的，他也从来没有什么所谓的朋友。更没有遇见像亲哥哥一样宠着他的聿九音。
　　从头到尾，他只有自己一个。
　　手机再次响起，这次是短信。
　　老大机械的低下头，点开看了一眼。还是那个网络号码，这次上面只有一句话，“看见没有，全世界只有我是真正在意你的。”
　　这句话就像是有种魔力，将老大所有的压抑全部爆发起来，他顿时生出一种厌世的情绪。
　　就在这时，他手里的手机突然被抢走，老大抬头，竟然是看见新闻后赶过来的徐望。
　　眼下，徐望冷着脸看完老大手机里的短信之后，也不管对方是不是能收到，噼里啪啦的在上面打下一串，“我看见个屁！”然后就把手机扔到跟着自己过来的律师手里。
　　“你去跟外面的警察沟通，就说我学弟收到人身威胁，需要申请法律保护。至于现在这些人……”徐望打量了他们一会，“当年校园暴力的案子还没有过申诉期，我想你们要是没有再打一次官司的意思，就不要过来打扰我学弟。这里是医院，不是你们撒泼的地方！”
　　徐望说完，律师也带着跟过来的医院警卫强行把这些人送走。
　　事情出现了转机，原本胜券在握的冯进母亲立刻就着急了。他顾不上别的，疯狂的骂着徐望。
　　“你凭什么把我送走？我就要一句原谅！只要他原谅，我儿子就能活！”
　　“放手，放手！”
　　“我认出来你了，你是那个什么徐氏建筑的小公子，是个富二代对不对？我告诉你，你是什么都没用！没用！你没有资格对我做这样的事，你这是犯法！”
　　“我儿子要死了，你们就是杀人犯！就是你们杀的！”
　　一连串的事情已经让老大的精神崩溃到了极点，而冯进母亲的最后一句话几乎直接击中了他心里最脆弱的一点。他沉默了许久，终于爆发了！
　　“你做梦！我不会原谅冯进的，这辈子都不会。”老大剧烈的喘息着，惨白的脸色比厉鬼还难看几分。
　　三年前，他受尽了冯进五人给的屈辱。想自杀却害怕见血，甚至去商场打工就为了挣点钱买安眠药选择个舒服点的死法。而现在他发现，不是那时候矫情，只是他没有真正赴死的勇气，真想死了，随便怎么都能死。
　　他突然就释怀的笑了，往前走了几步歪着头看向冯进母亲他们。
　　“你刚才是不是说如果我不原谅就是凶手？那现在我把命还你好不好？”
　　医院里最容易找到的就是刀具和剪子，多半是旁边护士推车上放着的用来剪纱布的剪刀，老大拿起来对着自己胸口就捅了下去。
　　他甚至感受不到疼痛，因为他对这个世界已经彻底失望了。同时在这一刻，老大终于明白景峰为什么会在锅炉房那种肮脏的地方自杀。
　　并不是被人暗害，而是真的不想活了。因为这个世界，实在是太他妈脏了！可更脏的，还是他们自己。
　　“我就算是死，都不会原谅他们！”老大说完，整个人就软了下去。
　　徐望下意识上去接住他，接着整个人都快崩溃了。
　　太快了，他完全预料不到老大会有这样惨烈的举措。至于其他人，更是全都懵逼了。老二刚给老三办完手续，一上来就看见这一幕，直接就炸了。
　　“大夫！大夫呢？”比起徐望，老二几乎快疯了。一个兄弟还躺在急救室里，现在又躺下一个。这他妈都是什么事儿啊！
　　而冯进母亲他们，也因此被医院的警卫给请出了医院。至于网上那些从直播上看见这一幕的人，更是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因为不管冯进他们最后结局如何，只要老大死了，就是他们所有参与过话题的发言人，一个字一个字亲手逼死的。
　　他们每个人，都是手染鲜血的刽子手。
　　——
　　聿九音和容情赶到医院的时候，事情已经完全结束了。徐家的保安配合警局的警察把老大和老三的急救室和医院的其他地方完全隔离开来。除了相关的护士和大夫，剩下的哪怕是他们的亲生父母都没有可能放进去。所以眼下急救室门口，就只有一身是血的老二和徐望一起呆滞的坐在长凳子上不知道是焦急还是在发呆。
　　“聿哥……”听到人过来的动静，徐望红转头，接着就红了眼睛不知道要说什么。自从给他姐姐的事情结束了之后，徐望就再也没遇见过这么憋屈的情景。至于老二更是整个人都呆着，盯着聿九音长了半天嘴，最后想个孩子一样抱住聿九音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他们太欺负人了！”老二嘴笨还厚道，平时众人一起的时候也总是被欺负的那个。现在出了事儿，也不知道能说什么，反反复复就是这么一句话。
　　聿九音看了一眼旁边的徐望，徐望稳定了一下情绪，走过来和聿九音仔细说了当时的情况。
　　“不是铃铛和秋秋一直和你们在一起？老大怎么会出事？”
　　“老三情况不好，秋秋和铃铛在急救室里镇着。都是我不好，我看他脸色不好，就让他在这等我，我自己去办手续。都是我的错。”老二后悔的不行，“老三特别早就告诉我，说绝对不能让老大一个人呆着，我都知道他心情状态有些问题，结果还……如果不是我走了，他不会出事的！”
　　“不是你的错。”聿九音安抚的拍了拍老大的肩膀，可眼神却冷到了极点。
　　“我去联系院长问问情况。”容情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先把老大和老三的情况稳定住。别的都可以放一放，最重要的是要保证两人生命安全。
　　“嗯，你先去吧。”聿九音点点头，容情转动轮椅先出去了。
　　有容家掌权人这个身份在，容情办事效率很快，而容家那头也很快送来了两个B市最好的专家，在了解病情之后也很快进了手术室配合急救。
　　容情回来的时候，第一时间感受到了鬼娃和铃铛哥哥的气息。再一看，小家伙正板着脸坐在老大急救室门口。至于铃铛哥哥已经进到了老三的急救室里面，和铃铛一手一个握着老三的手。
　　他顿时明白，这是聿九音叫来帮他俩镇魂的了，另外，恐怕也是希望鬼童招财纳福的属性能让两个人少遭点罪。
　　至于聿九音自己，则是整坐在椅子上摆弄着几枚铜钱。他左手边站着玲珑，右手牵着白止秋。见容情把事情安排好了回来，聿也跟着站起来了。
　　“走吧，这没咱们的事了，叫上你特案组的，咱们这就去抓人吧！”
　　“你找到地方了？”容情有点震惊。
　　“嗯，拖老大的福，我找到了！”
　　“你……”容情觉得聿九音情绪不对，他想劝一句什么，但场合不对，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
　　——
　　一路无话，聿九音带着容情直接往东郊的别墅区去。
　　之前景峰的案子，聿九音并不能通过卜算来得到具体犯人结果，因为景峰和他没有因果关系。可老大不同，虽然没有血缘，也相当于是他弟弟一样的存在。在深刻的因果关系之下，聿九音想要找到害他的人，自然是事半功倍。
　　更何况，聿九音作为鬼道天师，手里善于卜算的厉鬼不止一个，白止秋虽然没有玲珑精通，但本身天赋很好，有他们两帮忙，聿九音的卜算就会更加精确，他甚至连那个轰趴别墅的名字都算得八九不离十。


第76章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和很多人印象里高大上的别墅区不同，这里与其说是别墅轰趴，不如说是什么强行将外表修建成别墅模样的自建房。是否是违规建筑还要另说，光是周围的环境就已经混乱到令人难以忍受。
　　浓烈的臭味从无人清理的垃圾站飘来，而隔壁发廊上挂着的红灯也显得格外刺眼。估计是看出聿九音容情他们是公家的人，所以并没有人出来招惹他们。但那些浓妆艳抹的脸和露在外面的胳膊大腿都让人感觉十分油腻且反胃。
　　“就是这了！”聿九音在别墅门口站定。容情叫人准备，立刻进去抓人。
　　“卧槽，怪不得我们之前把B市的别墅区翻遍了都找不到冯进五个人被关的地点，这特么哪里是别墅？不就是个违章平房吗？”张垚气得够呛。
　　聿九音没说话，直接就往里走。
　　“哎，聿哥，我们打头阵。”张垚这几个和聿九音混久了也和老大他们学会了喊聿九音聿哥。可说来也挺奇怪的，他们分明都比聿九音年龄大，可这声哥还喊的挺顺理成章，连明昱那种喜欢较劲的学究都顺口叫他聿哥了。
　　至于聿九音自己也不觉得别扭，叫他哥他就接着。不过人却走在了张垚的前面。
　　“聿哥？”张垚叫了聿九音一声，接着就赶紧跟了上去。而这一次的容情却并没有和聿九音走在一起，而是留在了后面。
　　“组长，这屋子是有问题吗？”说话的是新来的五个组员里唯一的天师易生询问容情。
　　“嗯。这屋子里的味道不对。”容情说着，看了看前面的聿九音，发现聿九音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六张符，在他话落的瞬间挨个朝着众人飘了不过来，正巧落在每个人的手里。
　　容情和聿九音对视，发现聿九音脸上的表情十分严肃。
　　——
　　别墅里空荡荡的，里面的装修也显得十分老旧。不知道里面的人是故意还是就没有电，屋子里所有的灯都打不开，众人至今摸索着往里走。
　　张垚跟在聿九音身后，却莫名有种越走越毛骨悚然的感觉。
　　“聿哥，咱们还得走多远？”他下意识喊了聿九音一嗓子，却发现聿九音并没有回应，脚下的步子也越走越快。
　　怎么了这是？张垚一开始还以为聿九音这种走法是有什么特殊意义，干脆闷头跟着一起往前走。
　　可足足走了五六分钟，聿九音竟然还没有停下。张垚在后面一路小跑，终于察觉到问题了。
　　这房子是不对劲！别的不说，这个空间就不对！到底是什么样的房子才会跑了十多分钟都跑不到尽头？就算是个高尔夫球场，也看得到尽头了，更何况这就是个违章自建房。
　　这么想着，张垚伸手拍了一下前面的聿九音，想叫他先停下来。
　　可就在他伸手的瞬间，张垚突然觉得面前的人好像和记忆里的聿九音不太一样？尤其是那背影真的是太奇怪了，屁股后面晃来晃去的黑影又是什么？怎么看怎么像是一条狐狸尾巴？
　　张垚下意识停住了脚步，透过别墅的窗户，他猛然发现，不仅是前面的聿九音不对，他身后的几个队友也变得不对劲起来。他们脸上的五官乍一看很熟悉，可再一看就显得十分陌生。
　　着道了！聿九音之前在鬼屋给他的训练起了大作用，张垚反射性的掏出枪，第一时间就要脱离队伍。可事情的变化远比他动作要快。
　　就在张垚准备逃跑的瞬间，前面那个和聿九音十分相似的人突然转头，直接伸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你为什么要回头呢？”他桀桀怪笑，血红的嘴角一直拉扯到耳朵根。
　　“卧槽！”张垚感觉脊背发凉。
　　这哪里是个活人，分明是个长了个人身子的狐狸！尖尖的鼻子脸上一层红棕色的绒毛，油绿的眼睛眼神不怀好意到了极点。
　　张垚顾不上别的，抬起手里的枪对准那人的脸“砰！”的一声就开枪了。可就在他开枪的瞬间，那人的脸竟然又变回了聿九音，而张垚这一枪，也直接在聿九音的额头开了个血肉模糊的洞。
　　“聿，聿哥？”张垚感觉眼前恍惚，模糊的神志渐渐回笼，接着他就看到聿九音软软的朝着他倒下，死不瞑目的双眼好像在问他为什么要杀了自己。
　　“不，不是的！”张垚完全慌了，接着他就感觉自己的脖子被一双冰凉的手捏住，巨大的力气几乎瞬间捏碎了他的喉管。
　　是容情。聿九音出事，容情直接疯了。
　　“组长你听我解释。”张垚试图辩解，可下一秒，剧痛传来，张垚只感觉自己脖子下空荡荡的，他再一看，发现自己的脑袋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被容情活生生扯了下来……
　　——
　　“啊——”张垚忍不住惊叫出声，接着就就被人堵住了嘴。
　　“你特么疯了！任务也能睡着？”明昱的声音响在耳边，熟悉的温热气息让张垚整个人都懵住。
　　怎么回事？睡着？张垚睁开眼，发现他们都在别墅里的一个角落里窝着。容情和聿九音都不在，只有他、明昱和其他两个组员，易生人也不在。
　　“易生和组长还有聿哥去了，这屋子可能有些不对劲，所以组长叫咱们在这等。你可真行，叫你等着你就睡着了，还叫唤那么大声。”明昱说着，无语的瞪了张垚一眼，非常嫌弃了。
　　然而张垚却因为明昱这个眼神而彻底松懈了下来。幸亏方才那一幕是梦。抹了一把头顶的汗，张垚想要从角落里站起来。可他刚直起腰，就撞到了头。
　　“卧槽！明昱你这找的是什么地方啊！怎么这么矮的……”张垚抱怨还没完，就突然发现和自己面对面站着的明昱模样不对，他的头的位置，好像比平时低很多。与其说是佝偻着腰，不如说更像是脑袋被扯下来之后捧在手里。
　　而更让他觉得违和的，还是刚才明昱推他时候的手，冰凉的不像是人类，就像是死了很多天的尸体！
　　张垚敏感的往后退了一步，试图从这里出去，可摸了半天，却发现四周全都是封死的木板。冷汗瞬间从额头淌了下来。
　　而此时一边看着他折腾得明昱也忍不住笑了，凉凉的说了一句，“这是棺材啊！你还想到哪里去？就咱们两个死人，不是正合适吗？”
　　“！！！”棺材是什么鬼？死人又是什么？张垚这次连叫都叫不出来，眼睁睁的看着明昱把手里的脑袋放在他的手里，粘稠的血液流了满手……
　　——
　　“张垚！”
　　“啊！”张垚一个激灵，这次再睁开眼看到的却是聿九音。
　　然后他发现，除了易生和容情，明昱三个也躺在地上，看起来像是在做噩梦。
　　“聿哥这是……”
　　聿九音没有理会他，而是随手把插在他额头的银针拔了下来，接着又插进了明昱额头的相同位置。
　　“这会不会交叉传染。”张垚下意识觉得不怎么安全，毕竟刚从他身体里取出来。
　　聿九音转头看他，“在你之前还插过尸体。”
　　“卧槽聿哥不是吧！”张垚觉得胃里直冒酸水。可聿九音会给他自行体会的一眼又让他觉得聿九音这话还真不是开玩笑。
　　“你刚才都梦见了什么？”易生走过来询问张垚。张垚简单的把自己的梦说了一遍。
　　易生皱眉，“一样的，只是结局不一样。看来这梦多半是可以操纵。”
　　“你受伤了？”张垚敏感的闻到了易生身上的血腥味，赶紧拉过来看了一眼，就看易生的肩膀上有一刀长长的刀口，虽然避开了血管，但伤口很深，血肉模糊。
　　“不要紧，是我自己弄得。”
　　“到底怎么回事？”明昱这会也醒了，脸色惨白的模样明显在睡着的时候经过了不小的刺激。
　　“妖术。”这次说话的是聿九音。“从进门开始，我就觉得味道不对所以在你们身上放了符咒，可还是着道了。”
　　聿九音将指尖沾染上的白色粉末给他们看，“梦狐骨头磨成的粉末，可以用来迷惑人心。”
　　“那现在怎么办？”
　　“不怎么办。直接审就行了！”聿九音站起来，朝着角落里走去。
　　张垚几个顺着他的方向看，却发现那里靠着一个气若游丝的女孩，口鼻流血的样子明显是受了不小的反噬。
　　“岁数不大，手段都挺歹毒。”聿九音蹲下和她对视，“说说吧，我要是没找到你，你还打算用这东西做什么？”
　　那女孩却一点害怕的意思都没有，反而直勾勾的盯着聿九音，“我知道你，他特别喜欢你来着！”
　　这个他是指老大，聿九音皱眉，火气控制不住的往上窜。
　　可那女孩却像是生怕不把他惹火了一样，嘴里的话不停，“他说了没有？那五个人要怎么办？其实我觉得也不用纠结，都欺负过他那就报仇就好了。我帮他杀了，他手上也不会沾血，还是那个干干净净的小主播。”
　　“emmmm这样也不行，我这么喜欢他，他怎么还能干干净净？不行不行，我必须得拉他下水，哈哈哈哈哈哈哈！”
　　女孩说话颠三倒四，刺耳的笑声更是让人头破发麻。张垚脾气不好，听到这根本控制不住脾气。
　　“所以就因为你喜欢他你就要把他毁掉？你知不知道他被你一手操纵的好戏逼的自杀了！”
　　张垚当时不在医院，但是后来听说老大出事却看了网上的转播。剪子可不是匕首，捅下去那瞬间得多绝望，张垚根本不敢想。可现在听到这女孩用沾沾自喜的语气说着这些话，火气猛地就上来了。
　　可那女孩却歪着头，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盯着他看，“怎么是我逼的？不是你们太没用吗？”
　　“他被人欺负，我就帮他报仇。他知名度不够，我让他上了热搜，现在全网都知道他是谁。还有他妈，不是一直想要吸他的血吗？现在多好啊，所有人都知道当年五十万就把儿子卖了，舆论压下来，他就能永远摆脱那个女人了。”
　　“多好，我计划多完美！”女孩瞪大了眼，沾满血的脸表情扭曲格外渗人。
　　后面的容情一直没说话，就这么冷眼看着，在听完这段话之后，突然盯着那女孩看了一会，然后就推动轮椅过去了。
　　“组长，你冷静。”张垚吓一跳，还以为容情要动手了。
　　可结果容情只是在女孩身后的墙上按了几下。
　　“你干嘛！不行！你快住手！那都是我的！！”女孩一下子就疯了，她拼命想要阻止容情。可聿九音指尖微动，一枚铜钱直接弹在她身上，就像是压着千斤坠，不管她怎么挣扎，都没有挣脱的机会。而活板门后的世界，也终于出现在众人面前。
　　太可怕了。哪怕是张垚这几个胆子大的，都被吓得够呛。
　　屋子正中摆着好几个蜡像，乍一看分不出来是真人还是假人。然而他们的脸，却全都是老大的脸，更夸张的是，就连床上都躺着一个，苍白的脸色分明和老大受惊之后一模一样。
　　至于四周的墙壁，更是密密麻麻贴满了老大的照片，有直播时候的屏录，还有鬼屋工作时候的偷拍。最可怕的还是正中间那张。看起来是在寝室，老大刚洗完澡出来站在衣柜前换衣服几乎一丝不挂。
　　“不行，你们不能看！这是我的，都是我的！”女孩一下子就疯了，嘶哑的嗓音恨不得把众人给生吞入腹。
　　聿九音深吸一口气试图压住怒火，明昱见状连忙先他一步进去把屋里的东西检查一遍。
　　叹为观止。从老大用过的一次性杯子，一次性筷子，还有丢掉的奶茶这些看起来是垃圾的东西，到后面上课用过的笔记本，作业，甚至还有私人的贴身衣物？！如果老大是个女孩，恐怕这些东西就足够判这私生饭猥亵罪了！
　　再翻出桌上电脑上里面的视频记录，发现这私生饭是在一个月前就把摄像头按在老大他们的宿舍里了。虽然这一个月里，老大他们有三周的时间都住在聿九音的鬼屋，但只要他住在宿舍里，就完全处在这私生饭的监控下。并且这私生饭还不知道通过什么手段偷偷配了一把老大他们宿舍的钥匙，时不时溜进去拿些不会被发现的东西出来。
　　在看那本日记，明昱整个人都懵了。他是学心理学的，知道有些人偏执起来会让人害怕，但这个女孩已经不仅仅是偏执，而是纯粹的病态，甚至病入膏肓。
　　“今天，我摸到了他的衣服，他的味道太令人着迷了。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干净的青年？很想弄脏他。”
　　“云月那种贱货有什么好？怎么可以和他当男女朋友？一个当街卖笑的妓女就应该去死！”
　　“云月死了！哈哈哈哈哈，这个女人真的死了！！！可他怎么会不开直播了？”
　　“鬼屋真是个好地方，只要进去就能被他抱出来。真的好棒啊！想占有他，调教他，让他为我露出更多不为人知的表情。”
　　“好烦，他朋友怎么那么多？这样什么时候才能看到我？”
　　“什么哥哥，什么兄弟，他根本不需要！只要有我就好了。那些人根本就不爱他，他们根本就不够爱他！”
　　“我查到他的过去了，我觉得我应该做点什么。”
　　“我才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他的人，我可以为了他做一切，他只能属于我！”
　　“我要开始行动了！”
　　明昱倒抽了一口凉气，转头问那私生饭，“你这样跟着他多久了？”
　　“多久？我从见到他第一天起我就跟着他了！我知道他的所有习惯，所有过去，我爱他！我比谁都爱他！”
　　“然后你就逼死了他？”
　　“不，不会的，怎么是逼死？我才没有！他死了也很好啊！死了就永远都是我的了。”私生饭说到这，突然神经质的笑了出来，“哈哈哈哈，死了就是我的了，我可以永远陪他住在坟墓里，你们都不行！都不行！都不行！”
　　“卧槽，这女的疯了吧！”听着她尖锐的嗓音，张垚和其他几个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可聿九音却直接爆发了，他伸手狠狠地捏住了私生饭的脸，“你说什么？你可以陪他进坟墓？”
　　“你要做什么？你弄疼我了！”聿九音手劲儿很大，就这么一个动作就让私生饭突然害怕起来。她盯着聿九音的眼，感觉里面好像有幽绿色的光芒流转。乍一看令人沉迷，可绚烂深处却藏着修罗地狱。那是血的味道。
　　瞬间她的心脏泛起剧烈的疼痛，而那种被千万人谩骂的绝望也像潮水一般袭来。
　　“你放开！你放开我！”私生饭觉得自己快要疯了，脑子里充斥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指责。就像是汪洋大海上的一片孤舟，随便一滴水，都能狠狠地抽在她的脸上。
　　疼？不，已经麻木了。至于绝望？那更没有，对这个世界不存在留念，生或者死又有什么区别？
　　聿九音视线始终落在女孩身上，但是在他身后的众人几乎都被他身上陡然爆发的戾气震慑，不敢上前一步。
　　“九音，够了，她快疯了。”不知过了多久，是容情先一步开口阻止。
　　聿九音放手，原本就站不起来的私生饭更是瘫软在地上，浑身颤抖。
　　“幸福吗？我让你和他共情了。”
　　“放过我，不要了。”私生饭哭的满脸是泪，狼狈不堪。
　　聿九音却没有半分同情的意思，说出的话更是狠戾无比，“你说要一辈子陪着他，可实际上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肤浅丑陋的令人作呕。不用再肖想，他这辈子都不会看到你。”
　　“不！不会的！我爱他！”私生饭绝望的哭声凄惨的让所有人的心里都泛起寒意。
　　“你连说爱，都让人觉得恶心！”
　　太狠了。
　　对于这种偏执到几乎变态的私生饭来说，比起偶像不喜欢自己，更可怕的是他们根本不会被看到。
　　无论做了什么样吸引目光的举措，对于那个最在意的人来说，都是空气，永远不会被注意。想一想，就足以让人发疯。
　　“聿哥……”这私生饭是案子最大的突破口，明昱现在是真担心了。
　　容情却拦住了他，“带回去吧，聿九音有分寸，不会耽误审案子的。”
　　“为什么？”明昱不解。按照正常人的承受能力，聿九音这一连串的打击已经足够这女孩崩溃的，更何况，聿九音这里可能还藏了特殊手段。
　　倒是易天看到了聿九音手里捏着的纸偶，明白了容情的意思，凑在明昱耳边悄声说了两个名字，“容堪，吴取。”
　　“啊，那个也是聿哥……”明昱下意识打了个寒颤。原因无他，这两个犯人在系统里是在太有名了。
　　容堪不用提了，他很早之前就得了神经病，原本有希望免除死刑。可被抓获后多次专家评定都是精神正常。至于那个吴取就更神了。
　　他被捕的时候，进气多出气少。按理这种判了死刑也活不到行刑那一天，可吴取病病歪歪，最后愣是扛到了挨枪子那天才闭上眼。
　　如果这都是聿九音做得，那就有点太可怕了。生死都不由自己控制，这样的聿九音他的能力会不会有点太大了？
　　明昱突然生出一种恐惧，如果有一天聿九音失控……可紧接着，这种荒谬的想法就消失了。因为像聿九音这种性格，哪怕失控，恐怕也是自毁。他在意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
　　就这么的，在把私生饭带走之后，张垚很快在别墅的地下室里找到了被绑住的冯进五人。只能说祸害遗千年。老大一个受害者差点被他们几度逼死，现在更是躺在医院里急救。可这五个人除了皮外伤和饥饿以外，就没有别的毛病了。其中伤最终的那个还是冯进打的，看样子也顶多就是个脑震荡。上点药，拍个片子，好吃好喝伺候几天，就又能生龙活虎了。
　　可医院里的老大可不是。从景峰事发到现在也就短短几天，他整个人都瘦了一圈，现在看着和纸片也没什么区别了。
　　至于受到的精神创伤，更是完全不在一个层面。他们转头就忘，可对于老大来说，这个伤害却是一辈子的了。
　　“如果我不是警察，还真想揍你一顿。”张垚的态度也是相当不好。
　　那个冯进还不服，“揍我？信不信我投诉你？妈的都是高中没把那傻逼揍怕，现在联合这个贱女人搞我。你们这些警察也废物，我家肯定早就报警了，竟然现在才……”把人找到。
　　后面几个字，他还没等说出来，就对上了冷着脸的聿九音，直接就把剩下的字吓憋回去了。
　　“你干什么？我告诉你我可以投诉你们的！”
　　聿九音勾起唇笑了，“你要和谁投诉我？阎王爷吗？”
　　“……”私生饭弄得这个自建房别墅本来就有点恐怖，再加上聿九音刚刚用过妖术，那双眼睛更是诡异得骇人，活生生像只要吃人的狐妖。冯进顿时有种吓尿的感觉。
　　张垚见状，一脚踹在他屁股上，“赶紧走吧你！办的事儿连畜生都不如，跪下求饶都来不及呢就别说废话了！”
　　而后面的容情却直接当着他们的面交代了一句，“去查查这五个人的经历，高一就能干出校园霸凌的事儿，想必后面也不会有什么好作为。”
　　聿九音盯着冯进看了一会，“不用太远，就查查他前一个分手的女朋友吧！未成年怀孕不满十六周岁，即便对方愿意，也算是强奸了吧。”
　　“你，你胡说什么？”冯进脸色骤然改变。
　　容情见他表情变化也跟着笑了，“看来是真的了。去找到那女孩的家里，不用和父母谈，就找女孩本人谈。愿意出来指认，不涉及道德律法范畴，容家都可以答应她。”
　　容情这一句话，就相当于给冯进下了最终判决了。冯进整个人都懵住，完全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分明是受害者的他，到底为什么现在却要面临牢狱之灾？
　　至于其他四个人，也同样心如死灰。他们活了二十年，第一次这么明显的意识到一个道理——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
　　聿九音和容情回去医院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然而他们不过刚下车就看见医院门口的两个警卫好像在拦着什么人。
　　“我要看我儿子！我是他亲妈，你凭什么拦着我不让我进医院？新闻可都报道了！你们不能拦着我！”一个打扮得很时髦的中年妇女正在那里拉拉扯扯。身后牵着的一个十四五岁的男孩一脸烦躁，“你来看他干嘛！？你是亲妈，他有钱了就该养你。这是赡养义务。”
　　聿九音听了一会，一下子就明白了这母子俩的身份，正是老大的母亲和他同母异父的弟弟。
　　聿九音皱眉，直接走过去，“这么吵不影响医院正常工作吗？撵不走直接报警就得了！”
　　“好的聿先生。”保安赶紧答应下来，报警容易，警察也就在医院里啊！只是之前碍着中年女人是老大亲妈的份上，所以他们也不敢把话说得太死。现在聿九音开口了，自然就没有什么顾忌。赶紧就就去叫值班的警察。
　　女人一看保安来真的，也有点心虚。但是那小孩认出了聿九音，“我认识你！你是那个鬼屋老板！我问你，我哥的工资是不是都在你那？赶紧叫他拿出来，我爸做生意要用！他吃了我家这么多年饭，就应该给家里还钱。”
　　“还钱？”聿九音气笑了，“你妈都已经用五十万把儿子卖了怎么你现在还想再卖他一遍？”
　　“你这人怎么说话呢！什么叫卖？那是为了他好！弄出那么多丢人事儿，真闹大了我们家还怎么在这片过日子，他不要脸，我们要脸！”
　　“你要脸，为什么现在还来找他？”
　　“多管闲事！”那小孩还挺能说，“你算老几，就算是警察也不能阻止亲妈看儿子。我妈可没虐待过他！”
　　聿九音眯起眼，原本压下去的火气再次顶了上来，他指了一下那小孩，“你说个字我听听？”
　　“什么？”聿九音话题跳得太快，这小孩根本跟不上，但还是下意识说了一个：“千。”
　　“真是好字。”聿九音一下子就笑了，眼里满是嘲讽：“千字头有披麻戴孝之相，不出十年，必赴永诀之期。”指了指中年妇女聿九音继续说道，“卖儿子的五十万花着舒坦吗吗？报应不爽，既然有钱就多做保养吧，免得活不到花甲之年就要与世长辞。”
　　“你胡说八道什么？”中年女人一下子就急了。
　　聿九音指着她的面向，“男女者两眼下名曰泪堂，泪堂深陷，男女无缘，黑痣斜纹，到老儿孙有克。再加上你又是平人中，典型的没有儿孙送老的面相。我都不用看手相就知道你以后如何，与其在老大这闹，不如给自己多攒点养老钱，好歹最后十年活的轻松点。毕竟你牵着这个儿子是个畜生！”
　　“你……你……”中年女人被聿九音气得七窍生烟，半晌不知道该回复什么。
　　可聿九音一向不是有话能忍的，他盯着中年女人看了半晌，突然问了一句很意味深长的话，“一样是亲生的，为什么独独不喜欢他？”
　　什么为什么？中年女人愣住，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然而聿九音却没有继续搭理她的意思，直接进去了医院。还能有什么原因，迁怒罢了！毕竟是不幸福的婚姻遗留下来的产物。多看一眼，都代表着过去的失败。至于那个孩子本身是不是很好，又有谁会真的在乎呢！
　　容情叹了口气，安抚的握住了聿九音的手。
　　——
　　等聿九音到病房的时候，老大清醒了已经有一阵子。老二在身边陪着，周围还有不少护士和专家大夫。鬼娃焦急的在老大面前转来转去，做着鬼脸想要逗他开心。可老大却像是呆住了一样，眼瞳黑漆漆的，没有半点光芒。
　　“病人受到的刺激太大，只能等身体恢复之后请心理专家来好好纾解，一定会慢慢好转的。”主治医生嘴上这么说，可心里也直打鼓。因为心里疾病是最难治愈。即便调整好了，隐患也早已经埋下，根本不知道哪天就会突然爆发开来。
　　尤其他刚刚了解过老大的情况，像这样被全网暴力的经历，哪怕再强大的灵魂也需要修养很长一段时间，更何况他连陪伴的家人都没有。
　　这么想着，他又多嘱咐了老二一句，“你是他朋友吧！这阵子多陪陪他。”
　　“嗯。谢谢您。”老二站在床边，看着老大眼圈憋得发红。可这么多人他也不能哭出来，万一让老大看着更难受怎么办？
　　聿九音站在门口听着，心里也跟被揪了一把那么疼。他走进病房，来到老大的床边，伸手握住了老大放在被子外面的手。
　　“好点了吗？”
　　“……”没有回答。
　　聿九音也不逼他，低声在他耳边说安抚，“别怕，人已经也抓住了。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发生了。”
　　老大依然没回应，但是眼神却稍微带了点疑惑，好似听不懂又想努力听懂的模样。
　　聿九音心里越发堵得难受，但见他有反应，还是一字一句的和他解释，“之前在梦里害你的私生饭已经被我和你容哥抓住了，现在特案组那头正在审。不用担心，也别害怕，所有的事情都过去了，哥陪着你呢。”
　　或许是聿九音的声音太温柔，又或许是那句温情的“哥陪着你”让老大终于有种自己还活着的真实感。
　　他眨了眨眼，艰难的开口想要和聿九音说些什么，可氧气罩却让他的动作变得十分艰难。
　　聿九音转头询问的看了一眼跟进来的复查的大夫，大夫点点头。聿九音把老大脸上的氧气罩稍微拿开了些，凑近听他说了什么。
　　“哥，我疼。”
　　虚弱的气音哪怕呼吸声稍微大一点，都会消散不见。可这短短三个字却让聿九音的眼圈一下就红了，他深吸了两口气，才哑着嗓子哄他，“不疼了，哥在呢。”
　　“不疼了。”
　　至于老二，更是直接就哭了出来。而病房里那些来复查的大夫和护士，心软一点的也忍不住别过头抹了一把眼角。
　　老大那一剪子捅得很深，用大夫的话说，幸亏是在医院抢救的及时，那剪子也是消过毒的，否则结果如何还真不好说。所以即便人已经恢复清醒，可现在的精神和身体依旧虚弱。连复查的过程都没有坚持熬完，就又昏睡过去了。
　　容情送聿九音过来之后，又回去特案组处理了一下案子那边，等他忙完手里的活回到医院的时候，聿九音正坐在老大的床边摆弄着什么。他衣服的一角就握在老大手里，而聿九音自己手里则是编着一条像是手串一样的东西。鬼娃好像是累了，窝在老大怀里睡得正香。
　　傍晚的夕阳斜照在屋子里，看起来格外温馨。
　　容情推门进屋，轻声询问聿九音，“怎么样了？”
　　“有惊无险。大夫说没事儿。”聿九音手里的手串正好编完，他拿起老大没有埋针的另外一只手，小心翼翼的把手串带在他手上，然后把外套脱下来，依然让他握着衣角。
　　“出去说？”
　　“嗯。”容情知道聿九音是怕吵了人，挪动轮椅的时候也放轻了不少。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病房，就站在门口小声说话。
　　“那女孩都交代了，梦狐害人的法子是她买的。一开始她以为是骗人的，就随手给了她朋友一部分药粉，就是景峰的那个私生饭。可万万没想到，竟然真的在景峰身上奏效了，然后她就忍不住也试了一下。老大的那个体质你也知道，她本来就经常在鬼屋附近徘徊，只是很谨慎，再加上鬼屋人来人往你们谁都没注意。那控制梦境的梦狐骨粉是老大在扶人到休息区的时候沾上的。”
　　“可这东西是哪里来的？”
　　“她说网上买的，但是我调查了她的所有网络购买渠道，都没有任何收获。明昱在审了，催眠都用上了那女孩也没松口。看来说的是真话。”
　　“那可不一定，很多假话只要先骗过自己也会变成真的。”聿九音挑眉，“让我见见她。”
　　“可以，我来安排。”
　　——
　　容情动作很快，不过十分钟就把一切安排妥当。而聿九音这边要走，自然会把老大这头安顿好。
　　他先把老二叫回来，让他盯着，同时又把玲珑留下了。容情那头也一样重视，他叫自己的人把整个医院都控住，除了正常看病的病人以外，任何可疑人士都不能放进去。尤其老大的父母。
　　一路无话，聿九音到特案组的时候，明昱那边还在审着。
　　审讯室里，女孩依然还是一副我都是为他好的样子，我是爱他才这样做。并且还问那些警察要证据，一个梦境能干嘛？
　　直到聿九音推门进去，她才有些忌惮。之前在别墅的时候，聿九音是真的吓到了她。
　　坐在女孩面前，聿九音一点怜香惜玉的意思都没有，直接盯住女孩的眼问她。“药是怎么来的？”
　　聿九音的声音很特别，仿佛就这么听着就会充满了倾诉的欲望。容情皱眉，他知道聿九音又用了妖术，但是他只犹豫了一下，决定不管。
　　不为其他，他们现在没有那么多时间，所以聿九音现在的做的就是最快的做法。
　　私生饭一开始还不想说，聿九音靠她更近，低低的声音简直诱惑到了极点，就在这一瞬，不少亲耳听到聿九音声音的人都有种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给聿九音的冲动。
　　可私生饭却不由自主的全身颤抖起来，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的一样，最后吐出了四个字——迷情酒吧。
　　“去查！”
　　容情话落，特案组的人都开始行动了起来。而容情自己也跟着一起忙活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容情这头终于查到了线索，可等他再一抬头，却发现聿九音不知道什么时候人已经不在屋里了。他走办公室，正看见聿九音一个人靠在走廊最深处的窗台边。
　　现在已经是晚上，走廊里空荡荡的并没有什么人，聿九音听见声音抬头，眼神有些茫然，不知道方才在想什么。
　　“九音。”容情叫了他一声。
　　聿九音回过神朝他走过来。容情伸手，聿九音低下头抵在了容情的肩膀上。而容情却感受到了聿九音身上传来的颤抖。
　　聿九音在害怕。
　　容情伸手把人抱紧，聿九音顺着他的力道，恨不得把整个人都窝在容情怀里。聿九音很高，虽然也瘦，但这样的姿势也并不会太好过。但容情明白，现在的聿九音可能就需要一点这样的不好受，才会让他有种真实感。
　　聿九音不怕遇见危险，可他很怕周围有人会离开。甚至在容情眼里，聿九音很多时候只是表面看起来可靠且强大，实际上就是个没有什么安全感的孩子，拼命的把自己觉得重要的东西聚集在身边，生怕会弄丢了一样。所以聿九音渡鬼救人，从来不顾自身性命。而这样的聿九音，总让容情的心软的不行。
　　容情伸手轻拍着他的后背，聿九音忍不住靠他靠的更近。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容情觉得聿九音的情绪稳定下来了，才伸手抬起聿九音的头和自己对视。
　　聿九音的眼睛很清澈，就像是被水洗过一样，容情看着莫名就觉得心疼。
　　可聿九音却勾起唇笑了，“容容，你这么抱着我都不会觉得冲动吗？”
　　容情开始没明白，之后就有点无语，“别闹，这是外面。”
　　聿九音就一个劲儿的笑，弯弯的眉眼好看得不行。容情觉得自己被蛊惑，忍不住低头亲了亲聿九音的眼睛。
　　聿九音戏谑，“不是说在外面吗？”
　　刚好一点了就得开始皮，这人真的是……
　　容情叹气，突然联想到容家公司里那些小丫头们看的霸总言情文里的一句话，“还不是因为你是个小妖精”，莫名就被戳中了笑点。
　　聿九音好奇：“你笑什么？”
　　容情：“你是个小妖精。”
　　聿九音先是沉默，接着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顿时也跟着笑了起来。而之前的那些伤感也一下子消失了。
　　——
　　就这么的，两人闹了一会，聿九音的情绪才算真的稳定下来。从老大出事开始，聿九音就一直压抑着怒火，现在事情告一段落，他也算是能勉强放心一些。可案子还没结束，后面的人，也总要抓出来。
　　而特案组那头，也很快查出了迷情酒吧的内幕。和聿九音之前想的不太一样，这个酒吧与其说是酒吧，不如说是疯子聚集地。
　　里面充斥着各种变态偏执狂。而他们挑选游客时的方式也十分奇特。感觉轮番筛选下来，剩下的那些精神上恐怕都不会正常到哪里去。可就在聿九音他们准备过去的时候，那边的片警却传来一个电话，“容组，那个酒吧一周前就没有了。”
　　“什么意思？”
　　“火灾啊！一场大火烧的连门框都没留下，幸好是白天，没有什么太大的伤亡。不过店长死在里面了！”


第77章 两千万就把自己卖了会不会太少
　　“知道了。”容情挂断电话，和聿九音对视了一眼。
　　“去看看！”聿九音对容情说。
　　“嗯。”容情答应了一声，两人出门。
　　不管是容情还是聿九音，他们都觉得酒吧这事没完。甚至那个什么店长被烧死都应该是幕后主使者为了逃脱抓捕的障眼法。
　　毕竟如果真的只是这样就能结束，那之前的阵仗也未免太草率了一些。一个明星生死未卜，一起灭门惨案，还有老大这个主播也差点被当场逼死，无论哪一个案子，都绝对称得上是轰动网络了。
　　所以折腾了这么久，绝对不可能用一场火灾就草草了结。这后面一定还有别的事。
　　“最重要的是梦狐。这种妖物一般人养不出来。”把玩着手里的铜钱，聿九音似乎在算着什么。
　　容情转头看他，无声询问。
　　“梦狐无形，却以人脑为食。所以，能把梦狐养到可以磨粉做药的地步，手里人命恐怕不会太少。还有，之前景峰那个私生饭可还没有抓住呢！我认为绝对不可能这么简单。不过还是要到了再说。”
　　“是这样。”容情点头，他和聿九音想的差不多。
　　——
　　一路无话，等两人到了酒吧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聿九音和容情下车，这边的片警已经早早守在哪里。
　　“容组，就是这。”这片警也很无奈，不知道怎么这头的小酒吧怎么就被特案组给盯上了。这不是要出大事儿嘛！
　　可关键是，他们这头就是普通住宅区，这个迷情酒吧也有年头了。附近的居民都说这里就是个普通小资点的酒馆，生意也都是周围人照顾，说句那啥点的话，这老板早晨还蒸点包子买早点呢！就景峰内案子，怎么看也不像是普通小老板姓能干出来的事情。
　　聿九音听他说着也没有打断，可等到了之后，却忍不住皱起眉。容情的脸色也十分严肃。
　　“怎么了？”片警以为要出事。
　　容情却问他要酒吧起火当天的详细资料，“包括当时的证人证词，法医报告，还有出警灭火的消防员笔录，消防队出警记录，全都要最原始的。”
　　“容，容组，这里不会真的有问题吧！”片警心提到嗓子眼，特案组的概念今天已经有同事和他科普过了，所以现在听到容情这么说，他心里就直打鼓。甚至还有种“妈呀，不会闹鬼吧！”的心情。
　　而聿九音那头却早在容情和那片警聊天的时候，就进了酒吧被烧得什么都不剩的废墟里。
　　看着不像是能养梦狐的地方。首先风水上说，不是极阴之地，其次这里没有血腥味。妖物嗜血，哪怕隐藏的再好，都不可能没有一点异样。除非是弄错了！
　　但这里是B市唯一和迷情酒吧这个名字有关系的地点。聿九音觉得，一定是有什么细节是他们忽略的。三枚铜钱落地，是茅山道术里的问路阵。
　　聿九音惊奇的发现，最终指向竟然还是这个地方。
　　这就有点意思了。
　　问路阵当然不是真的问路，却能判断对错。聿九音问的，无外乎是这里和梦狐是否有因果。答案是有，那意思就是说不仅是之前，而是现在这里都和梦狐有关。
　　可烧毁的酒吧怎么有人过来？聿九音在这里仔细的检查了一遍。
　　酒吧不大，又被烧光了，也就五分钟就能转完。可聿九音却意外在楼梯口的位置找到了一枚银质徽章。他低头捡起来，发现徽章很新，在结合周围的情况，明显是火灾之后有人来过留下的。
　　这个图案有点熟悉，聿九音记得之前一个总来鬼屋玩的小姑娘身上挂过一个。哪会老三还逗她，说是不是什么社团的，小姑娘说是喜欢的一个爱豆应援团标志。可惜团里就没有多少人。
　　爱豆……这怕不是又和私生饭扯上联系了。聿九音琢磨了一会，突然想到一种可能。
　　梦和现实有可能是分开的。就像在他们抓到了老大那件案子的私生饭之后，那个私生饭并不害怕，甚至还有恃无恐。至于景峰案子的杀人凶手更是依然潜逃，神奇的是，他们在确定了凶手之后，竟然翻遍了整个B市都没有找到那个私生饭的朋友去了哪里。另外，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到底是怎么独自杀了景峰妻子还有朋友一家的？这些都是疑点。
　　三条人命，其中有一个是孕妇，在加上一盆脏水几乎把景峰也给带走了，还有这两个私生饭的疯魔程度，聿九音之前一直就有一点很想不通，这些人到底图什么？
　　喜欢一个人，难道不要活的，竟然还想要死的吗？又不是死了就能够变成布娃娃，一辈子养在家里。
　　等等！养在家里！聿九音灵光一闪，觉得自己终于抓到了关键点。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两个私生饭的目的都是把喜欢的爱豆逼死，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老大案子的私生饭在被妖术搜魂之后才说出酒吧的名字。
　　因为梦。她实际上真人根本就没有来过这个酒吧。另外，她想要把老大逼死，也是因为只有老大死了，她才能永远拥有。他们是要把喜欢人的灵魂，永远留在梦的空间里变成自己一个人的禁脔。
　　“容容，咱们先去找这个人，然后再去景峰那看一眼。剩下的路上说。”
　　“嗯。”容情知道他有发现，接着赶紧带上人一起走。
　　车上，聿九音把自己发现的东西拿给容情。
　　“看着像是正播的一个选秀节目的选手应援标志？好像是个不怎么出名的男孩。”
　　“不是女孩？”聿九音有点诧异。
　　“你为什么觉得是女孩？”
　　“因为这东西是男人的！”聿九音说的笃定。他把问路卦的结果给容情看。
　　“奇数为阳，偶数为阴。阴为女子，阳是男人。问路卦卦画为五，正是阳卦，这东西的主人可不应该是个男的？”
　　“所以私生饭还有男的吗？”容情对追星什么的实在是不清楚，毕竟从某种程度来说，他比聿九音还像个老年人。
　　而聿九音想的比容情深远，“要是个男的肯定更危险，毕竟男人能做的事情就太多了。先查查这个选秀的小明星再说吧！”
　　结果两人一查，顿时都无语了。这孩子都什么乱七八糟的经历！
　　选秀综艺都知道，大概意思就是取人气最高的前几名组团出道，中间过程中会不断淘汰排在后面的那些练习生。
　　至于他们要找的这个人叫于子林，算是这个选秀里整体水平不错的练习生。不过他还有个奇特人设，万年吊车尾，偏偏狗屎运，每次都是踩着淘汰线晋级。
　　聿九音看面相，觉得这孩子有点明星相，“低谷起，步步高，能守住本心，看样子是个有大造化的。不过太多的看不出来，感觉他命运线很模糊，是玄学圈的？”
　　“对，不过和玄学协会关系不大，据说是祖辈有书留下来他小时候就跟着看。”容情说道这个也忍不住笑。
　　这小孩是这个选秀节目里的奇葩。唱歌跳舞都还好，但排不到最前面去，然而个人才艺很有意思。
　　一般别人都是弄点那种高大上或者比较少见的独门绝活，再不济弄个琴棋书画，这人的特长竟然是算命。
　　关键他算的还有那么几分意思。中间又一次舞台事故，据说就是他临时闹幺蛾子，说什么都不让队友上台，最后逃过一劫。要不然那天舞台塌了，恐怕上去的几个都要出事儿。所以别看他本身人气不高，路人缘却是最好的。
　　尤其是那天被他拉住没上台的几个练习生的粉们，基本上都对他印象很好，有多余的票都往他身上甩，否则单靠他个人人气，还真上位不了。
　　“这么说像是能出道的！”聿九音笑着指了指照片，“土宿端圆似截筒，灶门孔大即三公。容容你看，这不正是个福禄寿俱全的面向吗？”
　　容情顺着聿九音的手看了一眼，这小孩的鼻子鼻头圆润，鼻梁又挺直端正，还真是个有大福气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容情总觉得聿九音好像对他印象也太好了点。
　　“你很喜欢他？”
　　“就是觉得挺有意思。”聿九音见容情半天不说话，“干嘛？醋啦？别瞎想，守着你这么个大美人我眼里谁都放不下。”
　　聿九音皮惯了，情话一向是随口就来，但即便如此，对于容情来说，聿九音这种看似不走心的情话反而是最戳他心的。
　　因为容情明白，不走心就能说出来的只有两种，要么就是太重要，要么就是真敷衍。可聿九音从来不会敷衍他。
　　容情想着，伸手握住了聿九音的手，继续说于子林的事儿。可两人说道最后却莫名发现一个很奇怪的地方。
　　“你说他路人缘很好，为什么会没有后援团？我看那些被淘汰的人都有啊！”
　　“张垚去查过，还联系了节目组那边的人。那边说可能是体质问题。于子林是真的路人缘很好，但是唯粉就没有。不仅没有每次公演给他举牌子应援的都少。不过那孩子挺淡定，没有就没有，也从不嫉妒，所以选秀的其他练习生对他印象都很好。排在前面的几个更是拿他当弟弟，宠得很。”
　　“娱乐圈这么和谐的吗？”平时老二他们也会聊些八卦，聿九音经常听什么哪家粉和哪家粉撕逼什么的。现在骤然听见一个这么和谐且正能量的觉得很新鲜。
　　容情有点不好意思，“这节目是容家投资的。”
　　“噗。”聿九音忍不住笑出声来，这次就连前面的司机都跟着憋不住笑了。
　　怪不得这节目做得这么正能量，原来是容情弄得。
　　聿九音估计，会在俊男美女遍地的娱乐圈里弄这种的也就只有容情了。毕竟容情这人最烦的就是幺蛾子，这选秀又是他投资的，进来那些小孩，有后台的，后台没有他大，敢弄幺蛾子的就全都撵回家，最后可不就干干净净没什么撕逼搞事情的。大家各凭本事，这么一想，还挺阳光向上。
　　可也正是凑巧了，就因为容情这么点洁癖，节目弄得干净，里面还真有不少长得好，也有真本事的小孩。娱乐圈的水是很浑，三教九流什么牛鬼蛇神都有。可事实上，真正屹立不倒那些人，最后凭借的也不是炒作流量或者绯闻和红毯，而是靠着作品和实力。
　　拿不出东西的，即便一时大红大紫，最后也终究黯然收场罢了。
　　再加上容情这节目虽然没有撕逼，可后期剪辑是花了大价钱找来的，一群帅气小哥哥为了圆梦努力拼搏，有哭有笑有温情，弄出来反而让人感到温暖。倒是给容情狠狠地赚了一笔零花钱。
　　聿九音听司机说着，忍不住逗了容情一句，“容容你这么富有我压力好大，毕竟我只有山上师父的破道观QAQ。”
　　容情犹豫了一下，有点不知道怎么接。
　　结果聿九音的下一句，“其实我长得也挺好看，要不你干脆包养我当金丝雀吧！你看我能掐会算还能逗你开心，价钱不贵，每年两千万怎么样？”
　　容情叹了口气，“九音，两千万就把自己卖了会不会太少？”
　　“那你说多少？”聿九音瞬间代入了深情霸总vs被包养小明星的经典桥段，就等着容情配合说“我有的都给你”了。
　　结果容情：“两千五百万吧！多的五百万算你的智商税。”
　　聿九音无语：“容容你学坏了。”
　　容情顺了一把聿九音的毛：“是你最近演的太少，技能退化。折腾一天了，你赶紧睡会吧！”
　　聿九音：……突然怀念刚见面时严谨羞涩且自律的容情。
　　——
　　容情到底是节目组最大的投资人，所以即便眼下时间已经很晚了，容情说要找人，节目组也赶紧把人拉起来，在听说容情他们是为了案子才来之后，更是配合的把聿九音和容情一起送进了宿舍楼。
　　练习生们的宿舍楼和大学宿舍有点类似，一屋四个人。除了每间屋子都特意打了隔音墙，避免他们互相影响之外，剩下的都和大学里最普通的宿舍楼一样。
　　现在已经是凌晨两点多，练习生们都已经各自回房间休息了。据说他们明天还有公演排练，所以时间也相对紧张。
　　聿九音坐在一楼的会客室里，没过十分钟，门外就传来了敲门声。
　　“进来。”
　　“您好，请问您找我吗？”进来的大男孩看着十七八岁。聿九音和容情只看了一眼就立刻明白了他会被私生饭看上的缘故。
　　这孩子……虽然看着小，但却很有几分老大和景峰的味道。两个字，干净。
　　不是时下娱乐圈里流行的那种俊美到了不辨雌雄的魅惑，尤其是现在素着脸的样子，那种学生时代初恋的感觉就更加强烈明显。
　　然而于子林好像对聿九音也很感兴趣，从一进门起就盯着聿九音看。眼下看聿九音没说话，他也不拘着，自己凑到聿九音面前，两眼放光的盯着他。
　　“那，那个你是不是姓聿？”
　　“你认识我？”聿九音诧异。
　　“你救过我！不过那时候你好像是个小姐姐来着，可像你这么好看的人太少了，我就觉得我没有认错！”小孩还挺执着，掀开衣袖露出一个有点旧的红绳。上面的结歪歪扭扭，一看手艺就很烂。不过即便如此，红绳上系着的护身符却很好认，明显是聿九音亲手写的，只是笔迹比起现在，略有些稚嫩。再加上聿这个姓不算常见，于子林还真没认错人。
　　“所以小姐姐是怎么回事？”容情没出声，就用眼睛询问了聿九音一句。
　　聿九音顿时心情微妙。他之前是故意逗过容情穿裙子，温泉蛋的案子也和容情一起扮过女孩。可现在被于子林当众指出来，却莫名有种黑历史被翻开的尴尬感。
　　关键是，聿九音根本就想不起来自己在哪里见过这个于子林。
　　倒也不是他记性不好，实在是他出师以来顺手救过的人太多了。这小孩长得不错，感觉小时候肯定也应该很可爱，按理说他不可能不记得。可偏偏就是一点印象也没有。
　　还有小姐姐是什么鬼，他是穿过几次裙子，但那也都是有数的几次，并且基本上都是和他师父一起出门，那几次里面也没有于子林这个人啊！
　　聿九音百思不得其解，容情却忍不住低头笑了出来。
　　他都能脑补出来少年时候的聿九音是什么样的。肯定是恣意张扬，胆子大得不行，什么都敢干。倒是现在意外变得很沉稳，只是嘴上皮一点。
　　“手艺比以前好多了，话说你那时候是也叫招娣吗？”
　　神特么的招娣！聿九音咬牙切齿，“我手活贼好，老板你要不要试试？”
　　容情：“别，小姐姐我怕你裙子下面比我大。”
　　聿九音捂脸，“你大，你大，你最大，容爸爸咱们聊点别的吧！”
　　容情见好就收。聿九音也松了口气，把重点回到了案子上。
　　“以前的事儿先放放，于子林我问你，你最近有没有遇见过什么特别的事情？或者做过什么诡异的梦？”
　　“没有啊！”于子林茫然，“因为最近排练很累，所以每天都是沾枕头就睡着了，根本没有做梦的机会。”
　　“那你有碰见什么奇怪的人吗？例如狂热的粉丝什么的？”
　　“也没有。”说道这个，于子林就更无奈了，“聿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几年前就没有粉丝啊！现在更没有了。”
　　“……”几年前？这小孩几年前就当明星了？聿九音还是想不起来于子林到底是谁，最后和容情一起去他们寝室检查了一下，确定没有不对劲就放他回去了。
　　“没想起来下次直接问他就好了。”容情看聿九音想的头疼，干脆劝了他一句。
　　“不是！我总觉得直接问不好。他看起来和我挺熟悉的，而就他手上那个护身符，也应该是我五年前弄的东西，五年前那小孩几岁？有十二岁吗？十二岁的明星是什么？童星？”聿九音越想越觉得对不上。
　　而这种疑惑，一直到了第二天上午看到他们去舞台排练才彻底解开。
　　当聿九音发现，几乎所有练习生都有专门的应援团队只有于子林没有的时候，他陡然想起这小孩到底是谁。
　　五六年前，聿九音师父接了一个风水局，当时的东家是个女明星，为了表示感谢，带着聿九音和他师父去看了一场明星跨年演唱会。
　　那时候有个名气很不错少年团体，最大的16最小的9岁，好像一共六个。唱的不错，跳舞也很炸，最后节目结束，支持人采访。每一个小孩出来自我介绍都有人大声欢呼，只有最后的那个，介绍完名字全场安静，好像被世界忽略了。仔细想想，好像就叫于子林
　　可那也不对啊！聿九音拿出手机查了于子林现在的照片看了一会，然后突然转头对容情说道，“容容他说他是整容了吗？我怎么记得这小孩小时候是个黑脸的？”


第78章 你小时候不是个黑脸吗？
　　“你是说他小时候很倒霉？”容情难得与时俱进，迅速的get了非酋的概念。
　　聿九音无语，“不是，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这孩子小时候黑瘦黑瘦的不怎么起眼。长大了竟然还挺好看，不过他这个透明人的体制还真的是始终没变。”
　　聿九音终于想起来于子林是谁，的确是五年前就出道了。
　　当时有个叫奇迹少年的组合，类似于把那种文娱天赋很好，就是唱歌、跳舞、演戏这种方面比较出色的小孩聚在一起组了一个养成系的少年组合。因为成员年龄小，长得也都很可爱，瞬间笼住了一大批妈妈粉和姐姐粉，也是红遍大江南北。于子林就是其中的一个。
　　聿九音还记得，当时于子林因为参与一部逃荒年代片，得到了亚洲电影节最佳男配的提名，要不是年龄太小，还真没准能抱回一座奖杯来。那会子请聿九音师父做风水局的女明星还说，这小孩未来不可限量。
　　但是圈内人评价再高，观众不吃就没有卵用。加上他们那个团比较乱，三个大的谙熟如何炒cp艹人设，两个比他小的，又天然会卖萌，知道怎么撒娇博关注。因此在这种可甜可盐的弟弟组合里，不怎么起眼的于子林就是被排挤的对象。
　　“长得这么丑简直拉低团队颜值！”
　　“什么荧幕圈天才少年，演戏好就去演戏啊！在组合里碍眼算什么。”
　　“真是受够了，十几岁孩子就这么艹人设，什么不争不抢等待发光？根本就没有光好吗？好好地歌被他唱成什么了？跳舞也软绵绵的，没本事就别搞事情！”
　　“赶紧滚出组合！看着就恶心。”
　　“丑逼不配当偶像！”
　　聿九音还记得当时坐在台下时候的感觉，他那时候妖术刚刚学成，控制的不是很好，场馆里不知道多少人的恶意就像利箭扑面而来，每一句都被聿九音读得清清楚楚。
　　而发出这些诋毁的粉丝们，仗着台上听不见，根本不需要斟酌语气，一句“丑逼不配”就成了于子林无法立足的原罪。
　　聿九音直接就炸了，很想做点什么来改变这种情况。但是于子林的表现却十分令人意外。冷场了他也没有任何尴尬，脸上的笑容也依旧没有消失过一分。
　　直到下了后台，其他的组员都被各自的助理带走，只剩下他一个人的时候，他才卸下了所有的伪装，慢慢红了眼眶，可一直到最后都没有哭。
　　于子林不是不难受，也不是年纪太小不懂尴尬，而是他明白一个道理，被偏爱才能有恃无恐，不被重视哪怕哭死也不会得到安慰。
　　清楚的读懂了小孩心里的想法，聿九音站在门后，沉默了半晌最终还是没有站出来。因为他不知道要怎么安慰这个孩子。当时的聿九音活得太顺风顺水又张扬恣意，虽然能够体会到于子林的难过，却不懂要如何帮他抚平创伤。
　　后来那场跨年演唱会意外出事，聿九音替师父出手，意外救了于子林一命，送了他一个护身符，算是结下了缘分。
　　如果聿九音的记忆没有出错，于子林就是当年的那个孩子，那么一切就说得通了。
　　聿九音示意容情把老大和景峰的资料拿过来当对比，直接总结出了他们之间的相似性。
　　“气质干净，少年坎坷却不忘初心。你看这个于子林，是不是也和他们俩个有相似的地方？”
　　容情拿过三人资料看了一眼，“你的意思是这是那帮人挑人的标准？”
　　“对。一般性格偏执的都会对这种干净的灵魂格外着迷。与此同时，不管是老大景峰还是于子林，他们在干净的同时，还有一种不认输的韧劲儿。吞了那么多苦，就为了得到最后一口糖，你说这样的人笑起来会有多漂亮？”
　　容情听着却心底发凉，他能够脑补出聿九音形容的感觉，所以更觉得人心可怖。可聿九音有为什么能把这种人的心思看得这么透彻，他过去到底都经历了什么？
　　容情不敢想，也不忍心去问。更何况案子还没结束，那些往事聿九音自己不说，就谁也不能逼他。
　　伸手抱住聿九音，容情没说什么，只是安抚的拍了拍聿九音的后背，然后就把人放开了。
　　“我叫张垚去查组合里剩下的五个人。我记得前些日子他们还开五周年庆祝会来着。”
　　“嗯。我去后台再看看于子林。”聿九音没有问容情为什么抱住他，但是临走之前却和容情认真地说了一句，“容容，别太担心我，我没有那么脆弱。很多事情过去了就是彻底过去了。”
　　“我知道，我只是想抱抱你。”容情说的认真。
　　聿九音先是沉默，然后就转了个口气，“那下次换个地方让我也抱♂抱♂你~”
　　聿九音这话带着一丝暧昧的调侃。容情面不改色的反调侃回去，“你是要穿着裙子抱♂我吗？”
　　“……”聿九音顿时无语，只觉得小姐姐这个梗怕是过不去了！
　　——
　　排练后台，众人正在化妆，这次公演之后就又有一批人要离开了。所以气氛有点沉闷。
　　“都别难受，练到今天了是走是留也别遗憾。舞台这东西，就是有今天没明天，有机会就拼了！更何况咱们是兄弟，以后互相拉扯一把，谁也不会落下谁的。”说话的上次的第三名承乐，人如其名，是个性格阳光的乐天派，十分仗义。之前在自己公司里经常被人排挤，就显得格外阴郁。现在在这训练了两个多月倒是释放天性了，眼下在网上人气很高。
　　“是这么个道理，我之前也听总导演说了。容家那位好像想要试水娱乐圈，这次的综艺就是个苗头。我猜这个传言应该是真的，所以咱们都好好表现，如果被看好，未来签在容家的经纪公司下了，不管能不能出头，最起码日子都好过许多。都别丧，让他们看到咱们的价值！”附和的少年名叫沉泽，长相俊美，但气质却异常沉稳，比起其他练习生的青涩，这孩子更像是打磨得很完美的出道艺人。是眼下练习生们的队长。
　　这会他见大家心情还是很低落，心里一动，干脆推了推于子林。
　　“大宝贝儿，你看哥哥们都这么郁闷还赶紧不给大家算一卦？说说你昨天夜观天象都看见什么了？”
　　于子林也无奈，“沉哥我哪有那么神？不过要我说都不用担心，都会好的。”
　　“真的？”众人对于子林的话还是比较信服的。
　　“真的！”于子林肯定的点头，顿时气氛就变得活跃了不少。
　　“哎呀，子林这么说就感觉一定没问题。”
　　“就是，说不定我这次先走还是个契机，出门就能被容家签走呢！”
　　“你没戏，除非你带上我一起去抱大腿。”
　　“走走走，你们都走，我舞步还要在练一遍，你们太吵了啊啊啊啊啊！”
　　这一群练习生，最大的也就二十二，都是说风就是雨的时候，这会郁闷解了，又凑到一起胡闹起来。
　　沉泽松了口气，感谢的看了于子林一眼。于子林摇摇头，悄悄从口袋里掏出颗糖放到沉泽手里。
　　“沉哥我看你早晨吃得少，随身带着可别低血糖。”
　　“你啊！快上场了还偷带零食，也不怕被导师抓到。”沉泽伸手的揉了于子林的头一把。
　　“那我就说是沉哥给的。”于子林反应很快，甩锅贼溜。
　　沉泽无奈的叹了口气，又嘱咐了他两句才去做自己的准备。在准备转身的时候，他突然觉得好像有什么人在看他们这边，下意识就往门口看去，正好对上了站在那的聿九音的眼。
　　“你找我们有事儿？”
　　聿九音点头，朝着于子林招手，“过来！”
　　“聿哥你来啦！”于子林看见聿九音也很兴奋，蹦跶着就过去了，嘴里还嚷嚷着，“聿哥你看我今天帅不帅？”
　　顶着一脑袋乱毛还帅，这小孩怎么就这么没心没肺？聿九音伸手捏了一把于子林的脸，“昨天睡得晚，今天撑得住吗？”
　　“没问题的！放心……哎？聿哥你是想起我了吗？”敏感的察觉到聿九音的态度改变，于子林忍不住笑得更开心。
　　他因为小时候的事儿格外感激聿九音，现在久别重逢，又听见聿九音关心自己更是兴奋的快摇尾巴了。
　　沉泽和承乐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皱起眉，觉得于子林对聿九音好像太亲近了一些。而且他们这弟弟是真傻不是假傻，再加上沉泽和承乐见聿九音打扮谈吐有点像是那种世家出来的大少爷，就更怕于子林被骗吃亏，忍不住朝着两人走过来，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请问您找子林有事吗？”沉泽为人圆滑，虽然用身体巧妙的把于子林挡在后面，但态度却无懈可击。
　　聿九音打量了沉泽一会，“乾坤颠倒掌权柄，男生女相帝皇命，倒是个日后大富大贵的。”
　　“对对对！沉哥以后肯定特别有钱，所以我要先抱上大腿。”于子林一个劲儿的点头。
　　聿九音顿时就笑了。这孩子是一点都没变，乍一看是傻白甜，可敲开壳子，里面的灵魂看得通透活的明白。
　　旁边的沉泽却一个劲儿的叹气，觉得自家弟弟是没法要了。估计整个娱乐圈能把抱大腿说的这么清新脱俗的估计也就只有于子林这个小傻子。
　　承乐也觉得头疼。不过心里倒是踏实了不少，他听聿九音说话那意思好像也是能掐会算的，应该和于子林关系不错。沉泽也是这么琢磨的，两人对聿九音的戒备都放松了不少。
　　聿九音看着欣慰，不管于子林以前经历了什么，现在总是往好的方面发展。不过他还是没忘了正事，这会人全，他就赶紧问了一下最近的事情。没想到还真有人知道。
　　“是有一件事是很奇怪的，但是和子林有没有关系就不知道了。”这次说话的是一个看起来很稳重的青年，叫孟临，据说是所有练习生里年龄最大也是最细致的一个。
　　“怎么说？”聿九音好奇。
　　“还是最早出事的那次公演。那不是第一次淘汰赛吗，有一个叫毕硕的，原本第三个出场的是他们组，毕硕当时是组长。可他就耍了个心眼，和排在第二的队伍私下换了，就是承乐他们那队。”
　　“我也想起来了，是很奇怪的！”一个当时和毕硕在同一组的练习生插了一句，“毕硕当时都没跟我们商量就强行换了。原因也很牵强，说是我们用到冰块的那个道具来不及等，会化掉，就和承乐他们商量，能不能让承乐他们第三个出场。因为当时第一的是沉泽的死亡组嘛，所以承乐就顺势答应了。可我们组的其他人都很生气。”
　　“对，而且我还发现，毕硕那天像是受了什么惊吓，后来子林他们没出事，他就一副很庆幸的样子，还念念有词，说终于放过他了什么的。”
　　“所以哪会我们都怀疑舞台会出问题是不是毕硕搞的鬼，毕竟他的反应太怪异了。可后来又觉得不可能，因为他就是一个普通练习生不会有那么大的能力，再加上总导演查了很久，的确和他没关系。所以他人走了之后大家就也没在追究。”
　　“你说他是什么时候念念有词，说终于放过他了的？”聿九音敏锐的抓住问题的关键。
　　“就是出事之后！”那个同组的也彻底回忆起当时的场景了。“那会第三组要上场的时候，子林死活都不让人去，不仅不让去，他还把所有的场务都叫了下来。闹得就特别难看。那是现场直播嘛，总导演都快气炸了，直接说如果子林再闹，就让他走。可子林就疯了一样上去，把总导演也拽下来了。正好总导演下来的瞬间整个舞台就塌了。子林因为拽了总导演，后背还被掉下来的灯砸了一下，幸好那灯不大。”
　　说起当时的场景，这些练习生还是很心有余悸。舞台事故可大可小，这种弄不好就是要出人命的了！
　　“所以后来我们才疏远毕硕，因为他实在是太奇怪了！我总觉得他好像把什么麻烦推到子林身上了一样。”孟临犹豫了一下，似乎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要讲，可想到聿九音是带着案子来的，最后还是说了出来，“我不知道是不是我过于敏感了，我觉得毕硕好像中邪了！”
　　孟临这句话说完，之前和毕硕同宿舍过的几个人全都白了脸。
　　“能说具体一点吗？”
　　“毕硕那个队长是因为勤奋才来的。但实际上，毕硕不是自己主观那么勤奋去练，而是因为他不敢睡觉。从进宿舍的第一天起，他就神神叨叨的。然后有一次开衣柜，还突然吓得坐在了地上。后来连厕所的镜子都给砸了。”
　　“我们觉得他神经质，都不怎么敢跟他说话。后来看他练习那么拼命，才稍微印象好了一些。”
　　“那你知道他为什么不敢睡觉吗？”
　　“好像是因为做噩梦。他开始有吃安眠药，后来就干脆不睡觉了。”孟临说道这也有点恐惧，“我们都怀疑他是不是精神有些问题。因为有一天，我们起床的时候，发现毕硕睡在衣柜里，还不是他自己的衣柜是别人的衣柜。”
　　“衣柜，梦……”聿九音琢磨着孟临几个人说的话，心里大致有了想法。
　　“你们谁有这个毕硕的资料？”聿九音转头问导演组。
　　“在这里。”导演组很快调出来给聿九音。
　　聿九音翻开看了两眼，顿时了然于心。
　　果不其然，这个毕硕也是属于清秀干净那一挂的长相。可和于子林这种天然的干净比起来，就显得太做作了。
　　尤其是眼神。
　　于子林是真善良，而那个毕硕……恐怕骨子里掰开就是黑的。再加上这个毕硕还习惯性卖惨，说白了就是艹那种生不逢时的人设，这样算起来，到还真的很符合这个用梦狐粉害人幕后主使者的喜好。只不过是个低配的赝品。
　　这么推论下来，聿九音心里多了一种可能。他觉得或许这个私生饭原本是毕硕的，想要弄死他囚禁在梦里。结果毕硕是个黑心莲，死道友不死贫道。再加上于子林会一些卜算，及时帮助队友和场务避开了危险，出了一次风头，直接就入了这个私生饭的眼。
　　那枚后援标记的徽章不可能是无关无辜掉在哪里，唯一的解释就是那个私生饭把第一包梦狐粉用在了毕硕身上，结果却发现比起毕硕，还是于子林更让他着迷。所以他去了迷情酒吧第二次，目的是得到一包新的梦狐粉，狩猎于子林。
　　如果是这样，那事情就连起来了，聿九音立刻拿出手机给容情打了个电话，“容容，你去查一个叫毕硕的练习生，确定他现在人还活着吗？如果能找到人，立刻让张垚把人带去特案组，案子有眉目了！”
　　“知道了。”容情那头动作很快，而聿九音那头在放下电话之后，也拿出三枚铜钱放到于子林手里，“扔一卦我看看！”
　　“好。”于子林随手扔出。
　　“七卦为奇，奇数为阳，那个私生饭果然是男人。说个字我听听。”
　　“宽？”
　　“屋顶下有草，最下面是个见，意为草下见。这次公演有什么头顶和花草有关的摆设吗？”
　　“有！是有一处。”导演组的人看聿九音眼神也十分惊奇，觉得这也太神了一些。
　　“那你们公演可能要退后了，我们要趁着这机会抓个人。”聿九音话刚说完，容情就跟着过来了，一起来的，还有特案组的人。
　　“容容你和明昱留在这里，我带易生和其他几个过去。”
　　“小心。”容情明白聿九音的意思，是怕自己走了之后，那个私生饭杀个回马枪，所以留容情在这里镇场子。
　　——
　　不过五分钟，安排好一切以后，聿九音就带着易生几个特案组的往大舞台那头去。然而在临出门之前，聿九音突然想起一个问题，转头问了于子林一句，“于子林你怎么和小时候不一样了？我记得你哪会特别黑来着！”
　　特别黑是什么鬼？！于子林被聿九音这句话怼了一脸，心再大也有点崩溃，“因为演戏需要啊！不是逃荒年代片嘛，那个年代的人都是瘦了吧唧的，所以按照导演的要求我有减重，再加上大太阳下面拍了大半年戏，不黑都很奇怪！不是聿哥我在你印象里到底是什么样子啦！”
　　还不是非洲人什么的……不过这话并不能说出来，所以聿九音格外温柔的给于子林顺了把毛，“好了好了，知道你不是非洲人。”然后就赶紧带人出去了。
　　而留下的于子林在愣了半天之后也突然反应过来聿九音那句话，非洲人是什么鬼！他分明长得特别吉祥，走路都能捡钱那种幸运。
　　——
　　然而不管于子林怎么郁闷，这会的聿九音也并不能看见。他带人跟着导演组直接去了舞台那边，打算检查一下导演组口中过的空中花园。如果他没有算错，那个私生饭多半就躲在那里。
　　由于晚上才是公演正式的开始时间，所以现在舞台上十分清冷，只有几个场务在不停的走动仔细的检查着晚上要用的道具。
　　但是他们谁也没有注意到，眼下，就在他们的头顶，那个镶嵌着空中花园的平台下方，一个体型瘦小的男人，正用一种特殊的绳索把自己整个身体绑在了空中花园的最下面。透过重重的花草，男人偏执至极的眼神，邪恶到让人不寒而栗。
　　他在等，等着那些练习生们上台排练……


第79章 喜欢就折断翅膀
　　“张导，您怎么来了？是排练提前了吗？”看见总导演带着聿九音出来，那些场务都有些惊讶。然后就纷纷紧张起来，打算加快手里的动作。
　　舞台之前出过事，所以他们现在都格外重视，生怕再出问题。如果排练提前，那他们现在就要抓紧在做最后一次检查。
　　然而这次，总导演还没说话，聿九音却自己站到了舞台上面。
　　“这不是新招来的插班生吧！”舞台上正忙碌的几个场务见到聿九音都不由自主的愣了一下。
　　倒不是因为别的，主要是聿九音长得实在是太好看。他就这么简单的站在这都能不经意间晃住了人的眼。要真是总导演找来的噱头，他们这节目没准又得上一次热搜。
　　然而总导演却摇头，表示让他们赶紧都下来。易天几个随后也跟着上去了。
　　“警察？卧槽！现在颜值都这么高的吗？”台下，听说聿九音是来办案的，几个场务都懵住了。他们第一反应不是好好地综艺竟然出了人命案，而是聿九音长得这么好看竟然去当了警察，这不是暴殄天物嘛~
　　可接下来的情景就瞬间颠覆了他们对聿九音的第一印象。这美人也太强势了些。
　　舞台上，易天几个跟在聿九音后面上了台，结果刚走没几步，就发现聿九音站住不动了，他们顺着聿九音的目光看过去，接着就都硬挺挺的打了个寒颤。
　　谁能想到，就在舞台最顶处造成空中花园的悬浮台那，台底竟然还绑着个人。阴森森的眼神看起来就不怀好意，可偏偏一瞬，这人就不见了。
　　“聿哥！”易生有点着急，这案子查到现在可算有点眉目，要是让这个人跑了那线索就又要断了。
　　然而聿九音却十分淡定，他反手弹出七枚铜钱，铜钱落地，阵法即成。而方才一闪而过的人，就这么的又重新出现在了空中花园的下面。
　　“一般会妖术的都会弄点五迷三道的东西。”聿九音示意易生上去把人抓下来。
　　“就这么上去不要紧吗？”易生担心这人还会弄什么幺蛾子。
　　“不要紧。”聿九音摇头，“生而为人，却要用妖物才用的异法，你说怎么会不付出代价？你别忘了，景峰那个私生饭到现在都是下落不明。到底是跑了还是被反噬现在还说不清楚。至于老大那个私生饭，只用了一半量的梦狐粉身体就毁了不少。你说这货先看上了毕硕，都快得手了又朝于子林下手，他的身体能好到哪里去？”
　　果不其然，易生根本没费多大力气，就轻而易举的把人弄了下来。就像聿九音说的那样，这个男的只是看起来阴险，实际上根本没有任何战斗力。那点糊弄人的幻术失效之后，他脆弱的连一只蚂蚁都弄不死。
　　然而即便如此，他依然疯的厉害。甚至在看见聿九音之后，还朝他吐口水，骂了一句“恶心！”
　　“像你这样脏透了的人怎么有资格碰我的林林。”
　　“你特么说人话！”易生听着生气，狠狠地扭住了男人的胳膊，“回局里有你好受的。”
　　聿九音却没有生气的意思，反而走近了男人仔细的看了一会他的眼睛，“诅咒？”
　　“你，你说什么？”男人一下子就慌了。
　　“不对，不是诅咒，有点像是降头。”聿九音伸手在男人手里拍了一下，紧接着掉落出一个诡异的娃娃。灰白色的棉线脏污得不行，那娃娃咧嘴笑的脸更是让人不寒而栗。
　　“你故意诅咒于子林让他变成透明人？”聿九音盯着那娃娃看一个会，突然弄懂了这巫蛊娃娃的用处。
　　这是个相当恶毒的诅咒，它会让被诅咒的人，一点一点从大众的视线内消失。直白的说，到了最后，哪怕他和人面对面站着，他对面的人都会把他视作空气。只是现在诅咒的生效的时间太短，所以于子林只是没有什么人气，还不至于被世界遗忘。再加上聿九音之前给于子林的护身符也起到了一定得保护作用。
　　可即便如此，如果真的放任不管，哪怕有聿九音的护身符保护，于子林也会因为诅咒的影响而人气受损。一个偶像明星，不能得到名气，那前途也不会有多光明。
　　比起梦狐粉来说，这诅咒简直要更加居心叵测。
　　聿九音一张符纸反手而出，直接将巫蛊娃娃点燃，瞬间烧成灰烬。
　　“不！”男人紧跟着就爆发了，“不可以！他是我一个人的！我一个人的！我决不允许别人觊觎！”
　　“于子林就是他自己的，谁给你的脸这么对他！”易生气得一脚踹在他身上，“你特么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易生是真的要被气炸了。之前容情让特案组这头去调于子林资料就是易生去的。看完小孩这些年的经历，步履维艰的模样让易生这个大老爷们心里都不落忍。
　　一样是年少成名，可于子林却在最好的时候被经纪人耽误了。分明都是天赋绝佳的少年天才，可别人得到的是一路追捧，于子林却要因为一句“长得难看”就吃尽苦头。
　　甚至后来还因为那些剧毒唯粉们的攻击直接被公司一个骚操作给撵出了组合，硬生生雪藏了四年多。
　　四年时间，对于一个孩子来说是有多漫长？然而他吃了那么多苦，隐忍了这么多年，就为了眼前这个不算太大的舞台。可这男人就凭着一句喜欢，就要硬生生拧断他的翅膀，他凭什么？
　　他又有什么资格？
　　在场几乎每个人都懵住了。而后面听说抓到人跟过来看热闹的于子林也同样目睹了这一幕。
　　“林林，林林你来了！”男人看见于子林之后，眼神变得更加疯狂。他拼命的朝着于子林伸手，贪婪的视线半点不错开的落在于子林身上，几乎要把他吞噬入腹。
　　沉泽和承乐同时把于子林挡在身后，可这一个动作却刺激的那男人变得更加疯狂。
　　“你们滚！滚开！不要挡着他，他是我的，如果不是有你们，再有两天他就是我的了。”男人嘶吼的声音暗哑得可怕，浑浊的眼珠子直勾勾的盯着于子林。
　　“林林你知道吗？谁都没有我喜欢你。我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我有你用过的所有的筷子。你在舞蹈室喝光的水瓶。还有，我住在距离你床铺最近的位置，每天晚上都能听见你的呼吸。”
　　“你别胡说八道！”
　　“怎么是胡说八道呢！就快打通了啊！”男人的眼神里多了些许梦幻，“林林你不知道吧！我为了离你近一些，我在毕硕的衣柜里住了一个多月了。这一个月里，我每天都把墙壁打薄一些，就为了能够靠近你。”
　　“去查查！”容情给易生一个眼神，易生赶紧就去了宿舍那头。
　　果不其然，就像男人说的这样，毕硕走了之后，他们屋里也一直没有进新人。毕硕的柜子被男人从里面装了一把锁，而后面的背板却已经被挖了一个大洞，连带着墙壁，都被挖下去许多。易生试了试，发现再有一厘米左右，就能通向于子林的房间。那个位置，正好是于子林的床头。
　　这也太可怕了，好好地睡着觉，可一墙之隔的另外一边，却有人试图把墙壁凿开，然后从洞里窥探你。这样的场景只要脑补一下，就足以让不少人的脸色都跟着变了。
　　然而那个男人却依旧沾沾自喜，甚至还用炫耀的语气说出更多内容。
　　“不光是这样！上次上台前突然哑掉的喉咙和摔伤的腿也是我设计的。你太累了啦！我觉得你只要受伤了就可以休息，参加选秀干嘛呢？我不在意你能不能出现在电视上。”
　　“还有啊，现在网络上那些女人都太恶心了。他们会喊你老公，会说想嫁给你！可这怎么行呢？你是我的，全世界只有我这么爱你。所以，为了让这些贱女人不要靠近你，我特地用命换了一个巫蛊娃娃来诅咒你。不过别担心，没有生命威胁，顶多让你得不到人气罢了。”
　　“可就是这样才好，这样你就是我一个人的明星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疯了！这就是个疯子吧！”所有人都听得后背发凉。而于子林更是完全不敢相信自己都听到了什么。一个据说是他粉丝的人，竟然诅咒他这辈子都得到不人气？还几次三番的陷害他，让他差点参加不了公演险些退赛？
　　“为什么？你是特别讨厌我吗？”于子林忍不住问了男人一句。
　　“不，当然不是！林林我爱你啊！”听到于子林和自己说话，男人脸色露出一个痴迷的表情。可于子林的心却凉透了。
　　爱他？
　　就这样爱他吗？
　　原来这就是被爱着的感觉吗？
　　简直荒谬至极！
　　于子林闭上眼，感觉心里酸得他想吐。
　　他早就习惯了不被人看见，所以自从选秀开始以来，每次吊车尾晋级他也只是当自己幸运，不敢有半点松懈。
　　可现在却有人告诉他，他的不被看见，他的不被重视，并不是因为他不好，而是因为人为故意陷害！一个自称是他粉丝的人，竟然宁愿以生命为代价来诅咒他，就为了让他这辈子都不能获得人气，这样的答案对于于子林来说，比什么都更加残酷。
　　因为这代表着不是他不够优秀，而是他天生就不讨人喜欢。哪怕是有人说喜欢，也不过是想打着喜欢的名号，更加理所应当的伤害他。
　　他不是木头，他也会疼！
　　往事一幕幕在脑海里回放，于子林突然想起当年被撵出团时候的经历。
　　铺天盖地的谩骂如同潮水淹没了他，他根本就没有反抗的余地。
　　“奇迹少年里最多余的人！”
　　“其他五个都讨人喜欢，就这个又黑又瘦的看着和难民一样。”
　　“好恶心啊！他怎么老笑，不笑还能看，一笑那口牙简直了！”
　　“滚！滚出奇迹少年！”
　　“没才华的废物凭什么和天之骄子站在一起。”
　　而这些谩骂和眼前男人不停告白的爱意混在一起，直接将于子林一直以来的认知被瞬间颠覆。
　　他整个人都崩溃了。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就不应该走偶像这条路，因为不会有人喜欢他的。就算再努力，就算在拼命，他也永远不会像其他人那么耀眼。
　　他从来就不配被人喜欢。
　　“子林！子林！”注意到于子林的不对劲，沉泽吓得不行，赶紧把人抱在怀里想要安慰他。
　　可于子林却像是傻了一样，根本做不出半点回应。
　　聿九音见状，伸手在于子林额头狠狠地拍了一下，“于子林！是谁说以后要变成大明星买别墅找我做风水局的，五年你就忘了吗？”
　　“聿哥？”额头上的疼痛让于子林回过神，而聿九音那句约定也让他死寂的心稍微有了些温度。他抬头看着聿九音，就和五年前初见时候那样红了眼睛，可却依然没有哭，甚至连流一滴眼泪的意思都没有。
　　聿九音叹了口气，轻轻推了他一下，把他的头按在了沉泽怀里，接着把旁边急的不行的承乐也推到他身边。
　　“都过去了，小鱼，你现在可以哭了。”聿九音的声音很轻，可对于子林来说，却像是一个开关。
　　压了多年的委屈就这么爆发了出来，于子林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上气不接下气。
　　被偏爱才能有恃无恐，他直到现在，才终于变成有人爱着的那个。
　　沉泽和承乐心疼的不行，赶紧把小孩搂在怀里，希望能让他有些安慰。
　　而另外一边，张垚也带人去了迷情酒吧。按照聿九音说的，他们把靠近楼梯口的位置仔细的检查了好几遍，最后找到了一个被从里面反锁的下水道口。
　　一开始张垚几个还担心这货躲在里面会不会使坏，可等他们撬开井盖之后里面的人也没有任何反应。再进去一看，好嘛，进气多出气少，抬出来的时候都不敢用太大的力气，生怕一个没弄好，在把他弄挂了。
　　可等他们自己进去查看以后，那种小心翼翼的感觉顿时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死？不！这个王八蛋就算死一百次，都是还不清身上的罪孽。
　　他从十五岁起，手上就有第一条人命了。原因无他，就因为那小姑娘是他的初恋。接着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不断地选择符合自己喜好的人狩猎，至于为什么没有被发现？自然是因为那只梦狐的存在，那些人的尸体都被他当做养分喂给了梦狐。
　　而后，他不再满足于狩猎普通人，明星的光芒让他着迷，他开始生出更多的欲望，渴望将这些被万众瞩目的明星变成自己的禁脔，于是，他做成了梦狐粉，开了新一轮的狩猎。
　　在之后，一个人的快乐不足以填满他的贪婪，他想让世界跟着一起狂欢！于是他开了迷情酒吧，在网上联系那些私生饭，设法得到他们的个人信息，然后将梦狐粉送到他们各自的手上。如果不是妖术用的太多被反噬，现在恐怕还会有更多的人受到牵连。
　　——
　　审讯室，聿九音看着张垚他们之前调查出来的内容，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
　　“你怎么想的？”他询问那个做梦狐粉的。
　　“收集啊！就像是收集一个又一个的洋娃娃，多么完美？”男人说着说着，突然疯狂的笑了起来。
　　疯子。
　　聿九音叹了口气，起身转头就出去了，连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想再问。容情跟在他身后，和他一起。
　　——
　　由于特案组这头善后做得很快，所以于子林他们晚上的公演依然照常举行。
　　公演上，不知道是不是一直以来的委屈都彻底爆发了的缘故，这一次的于子林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耀眼。解开了桎梏之后，他身上独特的魅力也终于散发开来。
　　“我天！这是于子林吗？也太帅了一点吧！”
　　“不行不行，我小心脏扑腾扑腾的跳，之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好看。”
　　“不争不抢，灵魂有趣，我之前只是路人粉很有好感，现在真的是要变成死忠粉了！”
　　而最后的投票才是最令人惊讶的，之前网络人气只能吊车尾，而这次却因为场内观众的最高票数加成第一次进入了前十。
　　“这是我第一次进入前十，谢谢所有为我投票的观众，我会继续努力。”舞台上，于子林朝着观众深深地鞠了一躬。他没有哭，甚至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太激动。可身侧攥紧的手和颤抖的嗓音都能够清楚的让人感受到他心里的激动和复杂。
　　他出道六年，这是第一次如此清楚的感受到被认可的快乐，也是第一次得到如此多的欢呼和赞叹。这种滋味，即便只有一点点，也足以让他沉醉着迷，并且终身为此奋斗。
　　深吸一口气，于子林朝着属于自己的位置上走去，他站在高处，低头看着所有人，慢慢露出了一个微笑。
　　瞬间全场都因为大屏幕上特写炸了。
　　谁都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只是路人缘不错的少年，还有这样惊艳的一面。可再仔细想想，却也惊艳得理所应当。
　　他为了这一口糖实在努力了太久，所以在一切得到回报之后，爆发出的能量才不可小觑。
　　而往往最让人震撼的，正是这种洗尽铅华之后的纯粹，不需要太多的语言，只要牵动唇角，就能戳得人心尖子发疼。
　　“于子林！”“于子林！”“于子林！”“于子林！”整个会场的人都在喊着他的名字，所有和于子林一起努力了这么久的练习生们，也喊着他的名字。
　　台下，聿九音看着于子林也忍不住勾起唇角，“容容你看，这样的小孩多讨人喜欢？”
　　然而容情却一直盯着聿九音的脸，过了很久才回复了一句，“是很讨人喜欢的。”
　　聿九音转头，正对上容情认真地眼，先是一怔，接着也点头赞同，“嗯，真的特别讨人喜欢！”
　　——
　　就这样，案子基本结束，后续还有很多收尾工作要做。那个幕后主使者交代，梦狐粉被他陆续卖给过好几个人，而他自己之前犯下的案子也有很多是未解的悬案，再加上128的案子还要将凶手公之于众，所以即便抓到了烦人，特案组的工作量反而多到了爆炸。
　　于是，在容情连续三天晚归之后，聿九音第四天一早收拾了东西和容情一起去了特案组。原因无他，他们要审要找的人太多了，单靠着这些人怕不是要被累死，容情只能叫聿九音过去帮忙。
　　重点是，那只梦狐的来历一直没有弄清，还有这个主使者为什么隐姓埋名，这些都是疑惑。但那人嘴很死，容情这头也不敢用太多的手段，毕竟这货一看就是活不长了。
　　可就连容情自己都没想到，聿九音这一审，竟然还审出了一条大鱼，这梦狐幕后主使者，竟然就出自那个塞壬孤儿院！
　　不，应该说，他是从塞壬孤儿院逃出来的叛逃者！


第80章 塞壬孤儿院
　　“孤儿院在哪？”在听到那人吐出塞壬两个字之后，聿九音顿时集中了注意力，容情也放下手里的活凑了过来。
　　“我不记得了……没有人能找到，哪怕是逃出来的也不行。”在这人的叙述下，这个神秘的地方终于揭开了面纱。
　　“哪里不是天堂，也没有圣母玛利亚，只有怪物，无尽的怪物。每个月都会有孩子被领养，可谁知道被领走的是什么东西？可没领走的也活不下来，因为晚上会有厉鬼和妖物来找你。我能抓到梦狐是场意外，所以跑出来之后一直隐姓埋名。不过没用，会找上来的，早晚都会找上来的。所有跑了的人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所有都不会！”那人的声音突然凄厉起来，聿九音的妖术竟然在这一刻失效了。
　　他回过神后，盯着聿九音的脸，突然笑了出来，“哈哈哈哈哈，是你，竟然是你！哈哈哈哈哈，太有趣了！怎么会是你！”
　　“你认识我？”聿九音皱眉，敏感的察觉到了不对劲，脱离了妖术控制后，这人的生魂竟然在溃散。
　　“我不认识你，但我十年前就见过你。”已经是到了强弩之末，那人死死的盯住聿九音看了半晌，最后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早知道你现在会变得这么好看，十年前我就该抓了你当我的收藏品。晚了，都晚了……”
　　“容容，想法子震住他的生魂。”
　　容情明白聿九音的意思，强大的鬼气瞬间将男人的身体笼罩其中，原本迅速溃散的生魂被容情的鬼气震慑，竟像是凝固了一般。聿九音三枚银针下去，试图想要将这人的生魂稳住。
　　可完全没用。
　　他之前就因为妖术反噬所以十分虚弱，早就到了灯尽油枯的地步。是聿九音用替身降强行将他的魂魄锁在壳子里，这才让他苟延残喘的活到现在。
　　“没办法了。”聿九音叹了口气，收了银针站了起来。
　　容情摇摇头，“不，他说的已经很多。给我一点时间，我能找出来。”
　　“你怎么找？”聿九音好奇，这人虽然说出不少关于塞壬孤儿院的信息，但却没有任何一条是带有具体地点线索的。更何况，这个人疯疯癫癫，说的话也是颠三倒四，聿九音实在想不出来容情到底要用什么法子把这个孤儿院挖出来。
　　“很简单，排除法。”容情将所有和塞壬孤儿院有关的案子都列了出来。
　　八卦楼吴取，父亲出自孤儿院，降术。
　　扒皮镜女，校工出自孤儿院，巫术。
　　死亡游戏，剧本出自孤儿院，邪术。
　　汪家玉牌，玉牌出自孤儿院，蛊术。
　　私生饭杀人案，梦狐出自孤儿院，妖术。
　　“这几个人身份不同，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
　　“有钱人！”聿九音突然反应过来。
　　吴取不用说了，父子两代人蚕食徐家财产，在B市算是小有身份。死亡游戏的那个幕后主使中了彩票，算是暴发户。至于汪家更不用说了，家大业大。至于他们抓到的这个私生饭，在B市寸土寸金的地方拥有一个酒吧，本身就不可能是什么贫穷的破落户。容情查了他的账，存着里面至少有一千多万。可那个校工……
　　“拆迁。”容情叹了口气，“校工一家只是看起来节俭，实际上，手里拆迁款就有五百多万，房子分到了七套。”
　　“所以你的意思是这个孤儿院是有针对性的？”
　　“不，我的意思是这些人或许都是孤儿院的是弃子，这个孤儿院有点像是在故意培育出来某种具有特殊能力的孩子。没有希望培育成功又不涉及太多试验核心的小孩就会被舍弃。例如咱们抓到那些人，他们手里的邪法妖术，多半就是被抛弃的补偿。”
　　“你听那个人的形容，每个月都有孩子被领走，没准领走的就是不合格被抛弃的。至于景峰案子的那个幕后主使自称的叛逃者，很有可能是一种错觉，或者说他被植入了错误的记忆。他不是逃跑出来的，而是被遗弃的。梦狐就是他得到的补偿。”
　　“你还记得死亡游戏里拿剧本的人吗？他也说剧本是偷的，可他的身份却禁不起推敲。再往下对比，这里面每一个人其实都是这样。”
　　“吴取父子孤苦伶仃，最早是怎么找到插手八卦楼工程暗害徐家的机会？还有那个扒皮女，六条人命怎么就能藏的那么隐蔽？接下来的死亡游戏，分明是网上发布任务，可却并没有任何痕迹，是谁把它抹掉了？剩下汪家的案子和眼下这个案子里神通广大哪里都能去的私生饭们，更是处处违和。”
　　“的确。”聿九音赞同容情的说法。“景峰是影帝，他老婆出轨连天天守着的狗仔都没发现，那私生饭怎么就一抓一个准？再加加上之前咱们几乎把整个华国都翻过来都没有找到，这说明了两点，要么那孤儿院是在一个常人到不了的地方。例如是海上，或者是地下。要么就是塞壬孤儿院现在的院长身份不一般，甚至权利超然。”
　　“不，还有一种可能。”容情摇头，“两者兼备。”
　　“想的一样。”聿九音顺着容情整理出来的疑点往下推，“所有涉及孤儿院的人，不管是逃出来的还是过去模糊的，他们都有能在社会上光明正大立足的身份。而且是十几年前就有了。从这一点就能看出，塞壬孤儿院的院长，至少在系统里有人。”
　　“所以我才说这个很好查。有钱，有人脉，还要有地方。同时符合这三点的人不多，另外那人说他十年前见过你，我记得你十年前在k市对吧！而他十年前从孤儿院出来，然后就到了K市，说明塞壬孤儿院具体的位置应该离K市不远。再加上这一条，剩下的就更少了。所以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不要打草惊蛇，慢慢排查！”
　　“嗯，你说的有道理。”聿九音原本的焦躁感瞬间消失，“不过我很好奇，这个孤儿院到底要培养出什么样的孩子？每天晚上都有厉鬼或者妖怪？是培养天师吗？”
　　然而容情心里一动，突然问了聿九音：“九音，你知道你的父母是谁吗？”
　　容情和聿九音想的不同，其实之前的案子就让他有过怀疑，觉得聿九音是不是和孤儿院有关。而这次这个主使者交代出来的事情，更让他加深了疑虑。
　　这些被抛弃的人，每一个人涉及的邪法都恰巧是聿九音会的甚至精通的，他们就像是被一根线拴在了一起，强行推到了聿九音的面前。
　　与其说是威胁，不如说是探究。对面好像在探究聿九音的实力和底线到底在哪。
　　如果是这样，说不定聿九音本身就是从那个孤儿院出来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被他的师父带回去了，或者他师父本身就有问题。
　　容情眉头皱得更深。他没有见过聿九音的师父，但是他敢肯定，玄学圈里，哪怕是聿九音他们鬼道天师的开山老祖也不可能同时掌握这些东西。
　　然而聿九音的一句话却让他的思路变得更加混乱了起来。
　　“我知道啊！”聿九音有点奇怪的看了容情一眼，好像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
　　“你不是孤儿？”容情皱眉，他依稀记得以前听聿九音提了一句，他没有父母是师父捡回来养大的。
　　“不能算吧，只能说父母健在，不过其实我也和孤儿差不多。”聿九音直接和容情说了两个名字，“喻明伟，沈天兰。”
　　容情皱起眉。“喻永清是你……”
　　“是我亲生弟弟，只不过在他们眼里，我可能并不算喻家人。我连姓都不一样。”聿九音淡淡的笑了一下，并不在意的转移了话题，“怎么了容容？急着见家长吗？那等案子结了我带你上山去看我师父。”
　　然而容情却突然伸手把聿九音抱在怀里。因为他大概知道聿九音的过去发生了什么了。
　　喻家算是华国有名的几个老牌世家之一。聿九音的父亲喻明伟就是现在的喻家继承人。不过喻家这两年不太平，一共刚发生了两件大事。
　　第一件就是二十五年前，喻家长子出生不到二十天就莫名其妙的在医院被人偷走了。第二件事是四年前，喻明伟唯一的儿子喻永清在和同学出去玩的时候出事了。当时一起去狐仙庙的学生有六个，可狐仙庙塌了之后，剩下的五个就直接死在了里面。只有喻永清苟延残喘，被当地人救了。可回来之后也没有好转，白天痴痴傻傻，晚上就疯狂的想要吃人肉。都说是中邪了。
　　那会圈子里都说喻永清没救了，喻明伟这人没有儿女缘。长子出生就被偷走，次子也变成了疯子。容情依稀记得喻家还有人给他递过话，想让他帮着看看。但当时容情手里有案子，人在国外走不开，就给推了。
　　可后来等他案子结了再去问的时候，却听属下说喻永清没事儿了。不过巧合的是，据说就在喻永清好了的那个晚上，另外一个和喻永清差不多大的大学生被送进了急救室，好像足足躺了大半年才能起床。
　　容情自从怀疑过孤儿院可能是故意找上聿九音之后，就私下查过聿九音的情况。他发现，聿九音之前虽然没有加入玄学协会，但的确经常顺手帮着解决事件。可就在四年前，他突然消失了。就连大学都是直接退学，没有继续念下去。
　　而再从道观里出来，就是现在。
　　还有聿九音的身体情况。容情觉得聿九音很多时候不是故意慵懒，他就是精神跟不上，尤其是过度使用一些鬼道阵法。怎么看都像是就有旧伤的样子。
　　这么推论下来，容情一下子就明白了喻永清是怎么得救的。多半是聿九音当时年纪小，信了喻家那套被偷走的说法。再加上他性格温柔，从小有师父照顾没有吃过什么苦，也不会有多大的怨念。顾虑亲情拼命救了喻永清也是顺理成章。
　　结果真相揭开，喻家人不过是看上了他的好本事，或者是和喻永清身上那东西有什么协议，想牺牲这个大儿子，换小儿子的命罢了！
　　结果……利用完了又是随手一扔。
　　“差不多。”聿九音看表情就知道容情心里在想什么，简单的说了说当年的事，“我一出生他们就很讨厌我，因为我是个怪物。他们透过我的眼瞳的倒影，能够看到许多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
　　“也许一开始也是爱我的吧，找了所谓的大师帮忙看。可得出的结论是我天生能见鬼神，改不了的。然后我就被人偷走了。再然后那个偷孩子的在山上出事，我师父就把我捡回去了。”
　　“后面在喻永清的事情上遇见，也不是人家主动找我，而是我送上门去了。”聿九音嘲讽的勾了勾唇角。
　　聿九音当时接了个看风水的活去了G市，结果临走的时候，G市那头一个关系很好的忘年交说什么都要请他吃饭。
　　聿九音这忘年交在G市名声很大，算是顶尖的风水师父。所以喻永清刚出事儿的时候喻家人就找了他，可他没有什么解决的办法，所以听说聿九音过来，就想叫聿九音去看看。
　　“是不是很有趣？我见到沈天兰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他是我母亲。可沈天兰却在做了五次亲子鉴定之后，才勉强承认了我。”
　　聿九音还记得初见的场景，沈天兰拉着他的手几乎要给他跪下了。
　　“小先生求求你，我就剩下这么一个儿子了。我不能没有他啊！”沈天兰哭的肝肠寸断，凄凉的调子牵得聿九音的心脏都跟着隐隐发疼。
　　再加上那一句就剩下这么一个儿子了，让聿九音觉得这么在乎孩子的母亲，怎么可能会是坏人？他甚至还心疼沈天兰，脑补沈天兰这么些年因为自己彻夜难眠，所以格外孝顺周到。
　　然而说到底都是他当时太年轻了。喻家是什么人家，聿九音当时二十出头，脸又嫩，过于漂亮的五官落在大众眼里就是轻浮。
　　喻家就算再走投无路也不会直接把聿九音当救世主。分明从他一进门起，就把他的过去查了个底掉。
　　包括看似无心拉着聿九音去喻家的那个忘年交，也同样是被喻家买通的。
　　“我当时太蠢了，以为这是失而复得的谨慎，实际上沈天兰只是单纯的不愿意承认我还活着罢了。可她没办法，因为她儿子的命只有我能救！我师父都不行。”
　　“别说了。”容情心里堵的难受。
　　聿九音却反过来安慰他，“没关系的容容，你真的不用担心我，那些事都过去了。没有缘分我不强求。”
　　“我知道，所以我才心疼。九音，你什么时候能为自己多计较一点？”容情搂着聿九音的胳膊越发用力。聿九音说的这么轻描淡写，仿佛那都是别人的事儿。可容情看到的，却是年少对父母充满孺慕之情的聿九音拿命去换一段根本不可能存在的温情的凄凉场景。
　　都是亲生儿子，喻家人到底得多狠，才能忍心这么骗他。而聿九音那个朋友又到底是得多狠，才能忍心把刚二十岁的小朋友往火坑里推？
　　怪不得聿九音说鬼比人诚实，容情只觉得这些人恶心的可怕。
　　可聿九音却再次安慰了他。
　　“不是这样的容容。他们生了我，我救了喻永清，算是全了因果。换了姓氏我就和他们喻家再也没有关系了。”聿九音笑着摇头。他站起身把容情抱在怀里，亲昵蹭了蹭他的脸，“更何况，你是因为在乎我，所以才处处为我计较。可实际上，对于那些不在乎我的人来说，我计较再多又有什么用呢？”
　　聿九音这话说的通透，可容情却被戳得心里发酸。他沉默了半晌，想要说什么，却又没法开口，最后只能凑近聿九音，在他的唇上轻轻落下一个吻。
　　“九音，以后请务必和我多计较。”
　　唇上突如其来的暖意让聿九音怔了一下，然后他就低低的笑了，认真地朝着容情点头，“嗯，好。”
　　过去的，终究还是过去了。
　　——
　　塞壬孤儿院的事情有了眉目，排查的工作为了不打草惊蛇也也转入了暗中。只是这一次，容情不知道是出于私心还是真对喻家怀疑，斟酌再三，最终还是将原本不在排查名单上的喻家也加了进去。
　　容情总觉得喻家二十天丢了孩子这件事本身就很诡异，而且就算聿九音刚睁眼就能沟通鬼神，可他那会也不会说话啊！连话都说不出来的小婴儿，怎么就能让大人发现不对呢？
　　眼瞳倒影这种借口，乍一听顺理成章，可实际上，喻明伟和沈天兰对聿九音过度的厌恶是说不通的。
　　十月怀胎，如果没有什么特别的缘故，一个母亲为什么会憎恨自己的孩子？
　　在加上喻家身为老牌世家，系统里有人脉是显而易见，钱财更不用说。至于地方，容情记得光是喻永清手里就有一座私人小岛。这么一看，反而也更可疑。
　　但是这样的话容情最终还是没有和聿九音说，毕竟在无所谓，也有着一层血缘关系。容情明白，聿九音不会感情用事，但是容情怕聿九音难受。
　　就这么的，容情将自己调查喻家的事情压了下去。而另外一边特案组张垚那头也有了收获。
　　“组长，咱们聿哥真的是神了！”
　　“怎么说？景峰案子那个私生饭找到了？”
　　“找到了！之前也学着内酒吧老板藏下水道里了，这会看风头过去了想回家拿钱逃跑，正被我们堵个正着，这帮孙子！”张垚也是很无语。
　　他们之前按照迷情酒吧老板交代的信息去查，每一个案子都对上了，并且还原了当初作案情节，可独独128案杀了景峰妻子并且灭了奸夫满门的私生饭依旧在逃。
　　张垚查到头秃都没有半点线索。最后聿九音看他可怜叫他说个字听听。
　　“田？”张垚也是顺口胡说。
　　结果聿九音却叫他把别的地方的人都撤了，就在私生饭家里那头布上暗哨就可以。
　　“不是吧聿哥，我们天天盯着都找不到呢，现在撤了万一跑了可怎么办？”
　　“跑不掉，两天内在她城里家中就能抓到人。田字左右各有一日，就是两日。同时田字属土，五行土在正中央，可不就是暗指城中？另外，田字如窗，也同样佐证了要找的人会回家。所以我说，你把人撤了，在那等着就行了！”
　　“成！那我就去了。”张垚听了解释，赶紧照着聿九音的吩咐去做，果不其然，刚大半天的工夫，就把人给堵家里了。
　　“我说组长，你真不考虑交个报告拉聿哥入伙吗？这效率太快了啊！和聿哥比起来，易天仿佛像个野鸡天师。”
　　“是吗？”容情抬头看了他一眼，“易天可在你后面站着呢！”
　　卧槽！张垚转头，果然对上易天神色复杂的脸。
　　易天诚恳：和聿哥比起来我的确挺野鸡的。
　　张垚尴尬：不不不，我是野鸡，我才是野鸡。
　　聿九音正巧过来找容情，一进屋就听见两人对话了，忍不住就逗了一句，“都是野鸡这是成鸡窝了吗？容容你还有这爱好？”
　　容情板着脸看了看身后两个五大三粗的属下，面无表情的来了一句，“那我得多重口。”可以说是非常嫌弃了。
　　“噗。”聿九音笑得更厉害。
　　至于张垚和易天则是琢磨了半天才听懂这两人的对话，顿时脸上的表情更复杂了。
　　荤段子顺口就来，聿哥容组你们这是认真的吗？
　　然而聿九音到底是有正经事才过来，所以闲扯了几句之后，就赶紧把正经事儿办了。
　　“大垚你一会得去趟老大他们学校。”
　　“怎么了？”
　　“老三醒了，说了他们宿舍衣柜的和摄像头的事儿。虽然老三是梦到的，可我觉得应该就是真的了。你跑一趟去取证吧！”
　　“成！聿哥我这就去。”张垚也是个雷厉风行的，说着话就带人出去了。
　　而容情这头也把最后剩余案件的收尾总结和聿九音说了说。
　　“这案子你打算怎么办？”
　　“我选择公开。”
　　“上面不会有意见吗？涉及十多起陈年悬案，还有不少明星，你不怕引起反作用？”
　　“那都是舆论引导的问题不用担心。而且我得到消息，最晚明年关于网络言论和网络实名制的律法就会下来。所以眼下这个私生饭的案子正好可以做个提前预热。”
　　容情说的正义凛然，可聿九音却从中听出了别的味道，“你不会是存着给老大讨公道才非要公开的吧！”
　　聿九音觉得不对劲，容情向来不是多管闲事的人。而且就算是预热，这案子也太大了，舆论一个操作不好，就是警方办事不利，这样的杀人凶手竟然能在逃十余年。所以即便是有好处的，上面想必也不会立刻答应。可容情态度坚决，想必是存了别的心思。
　　然而出乎聿九音意料的是，容情竟然直接承认了。“叫我一声哥总不能白叫。有些人隔着网线什么话都敢说，现在也应该付出代价。”
　　——
　　三天后，128案正式结案，与此同时，所有涉案地的警方公众号都在同一时间放出了案件真相。
　　短短三分钟，转发过万。五分钟，128案再次登上热搜。
　　但是这一次，却并不是影帝景峰杀妻灭门这样的关键词，而是以爱为名的谋杀。
　　所有看到案件真相的网友，心里全都不由自主的生出一丝寒意。尤其是那些曾经跟风骂过景峰的人，他们心里更是十分不知所措。
　　因为景峰自杀至今昏迷不醒，如果他真死了，那就是他们亲手逼死的。
　　脑补的正义之下，藏着的却是刽子手血淋淋的刀尖。


第81章 人命轻贱
　　可比起景峰的自杀，更让人惶恐的是那些私生饭们畸形的爱。
　　在眼下网络盛行的现在，“痴汉”这次词语已经十分普及，甚至由于一些段子和小说的存在，“痴汉”两个字也渐渐褪去了原本的恐怖，转变成了一种很萌的属性，甚至和深情挂钩。
　　然而当这个词离开童话般完美无瑕的二次元，走进了三次元后，人们才第一次看透这小小两个字里面代表着的是多么令人细思极恐的内容。
　　就连聿九音都没想到，容情口中的公之于众公布的是有多么彻底。除了涉及到梦狐粉这些隐秘内容之外，剩下的和案件相关的全部证据全都放了出来。
　　从十几年前迷情酒吧老板害死的第一个小姑娘开始，到现在的景峰、老大、还有于子林。
　　一张张鲜活的面孔就这么出现在众人面前。而那些提交上来的证据，才是最触目惊心的。
　　迷情酒吧老板藏身的下水道里，足足十米长的管道，密密麻麻的布满了照片。
　　不同的阶段，不同的人，相同的沉迷程度。而他珍藏的那些从被害人身上收集下来的物件，更是让人后背发凉。
　　试想一下，如果有一个人不论白天黑夜都在你身后跟着你，躲在阴暗的角落里，用一双阴冷的眼神窥伺着你的生活，甚至连你扔掉的垃圾也要捡回去，然后透过这个来分析你的日常和喜好。
　　的确，他的确是爱着你的，甚至每一个细胞，每一滴血液都在嘶吼着想要得到你，并且认为全世界，只有自己是真正爱着你的。可这样的爱，你敢要吗？
　　你，要的起吗？
　　B市市局公众号：128案涉案人员如下，迷情酒吧老板刘某，景峰私生饭杨某，灵异户外主播私生饭徐某，128案并案罪犯，于子林私生饭石某，以及其余为来得及作案就被抓捕的相关并案案件同伙共六十余人。
　　其中，涉及受害明星三十多个，网红及主播两人，普通公民十余人……
　　简短的通稿过后，就是相关案件的具体过程。第一个爆出来具体作案过程的就是景峰案。
　　在大众眼里，粉丝就是明星最忠实的信徒，可现在景峰案的曝光却让他们看到了另外一种扭曲的世界。
　　比狗仔还要疯狂的跟踪，已经不仅仅是机场正常接机，日常演出应援这种普通粉丝表达爱意的方式了。而是恶意的想要渗透窥探景峰的所有私人生活。
　　那个私生饭，甚至还想法子潜进了景峰的卧室，在他的衣柜里安装了针孔摄像机。再然后，这种程度的偷窥也不能满足他，他渴望将景峰占为己有。
　　所以，在发现他妻子偷情之后，他就迅速的萌生了新的想法。他想借由这个机会彻底拥有景峰。他要让景峰彻底明白，这个世界只有自己才是真的爱他。
　　“你不是喜欢他吗？为什么要做局逼死他？”视频里，警察询问他犯罪时的念头。
　　可这个私生饭却咧开嘴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就是喜欢他才要这么做！我杀了三个人，一定是死刑了对吧！可我不在乎啊！景峰会和我一起死！哈哈哈哈哈，他永远都是我的，不，他只能是我的！”
　　“抓到我有什么用？没有用的！一起死！我和他会一起死的！”
　　歇斯底里的嘶吼和狂笑，刺耳到了极点。微博上所有关注案件的网友看了更是全都气得不行。
　　“卧槽！景峰只是昏迷吧！这私生饭竟然直接诅咒他死，这特么真的是粉吗？”
　　“好迷醉啊！这私生饭看起来有二十岁吗？怎么就坏成这样？就因为想要独占偶像，就要把他弄到众叛亲离？”
　　“太可怕了。这样的人怎么配说爱？”
　　公众号下，所有的留言转发都和人心险恶有关。可就在这时，景峰的官方粉丝号却发出了不一样的声音，不是哀泣，不是感激偶像沉冤得雪，而是指责和清算。
　　景峰粉丝会：可怕的不是私生饭，而是你们这些吃瓜不带脑子不论青红皂白就一味跟风指责的键盘侠！手染鲜血的刽子手就不要再装什么好人了，难道景峰不就是你们一句一句亲手逼死的吗？
　　含冤带怒的微博一出，之前像老大那样坚信景峰不会杀人的死忠粉们也纷纷转发。
　　“128案曝光的时候，警方公众号写的很清楚，景峰只是有嫌疑，带回去配合调查，并非是认定了他有罪。可结果呢？案子还没出来，就硬生生的把脏水泼到了景峰身上。现在有脸说一切都是私生饭恶毒，当初你们骂人的时候，也是私生饭操纵着你们的手写的吗？”
　　“键盘侠永远不记得过去，秉着正义这种虚伪的遮羞布，你们什么样恶毒的话都能说出口。的确，景峰的悲剧是私生饭一手引导，可你们每一个参与逼景峰自杀的，都是凶手！都是罪人！”
　　“怕你们忘了自己说什么，截图如下，看好了，这些诅咒景峰是杀人犯，要他不得好死的都是你们这些正义人士一个字一个字打出来的！”
　　“道歉！所有骂过景峰人，你们还有良心，你们就道歉！”
　　“景峰如果真的醒不过来，你们就不怕夜里做梦都不安稳吗？”
　　这些真正爱景峰的粉丝们到了现在是真的哭了。当初景峰被泼脏水，警方迟迟不给出结果，他们惶恐不安等着真相的时候没有哭。到了景峰被释放却没有得到青白，反而被全网谩骂，他们挨个辟谣，却被打成是非不分的邪教的时候，他们也没有哭。甚至到了景峰撑不下去，绝望自杀，躺在医院里人事不省的时候，他们都忍住了。
　　可现在真相大白之后，她们却眼泪模糊，泣不成声。不是因为景峰得到了青白而哭，而是因为心疼他受到的委屈而哭。
　　景峰多坚强的人啊！从不被认识的小龙套，到现在家喻户晓的影帝，景峰几乎把旁人不能吃的苦全都吃透了，遇见潜规则深陷艳照门他都熬过来了，亲手把被强行脱下来的衣服穿好。哪怕是最后妻子背叛，背上莫须有的罪名的时候，他还能依旧积极地为自己辩护，努力配合警方，可最后却活生生折在了键盘侠的谩骂当中。
　　他们几乎不敢想，景峰决定自杀之前到底都看到了什么样的信息，才会让这样的男人放弃一直以来坚持的一切。可现在事情明了了，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正式的站出来，为伤害过他而道歉。甚至用谩骂私生饭的方式，就轻描淡写的忽略了景峰当初受到的伤害。
　　所以这些景峰的死忠粉们都哭了。他们是真的疼，替景峰疼，也替景峰哭。
　　可这样的情绪和指责落在大众眼里就变成了另外一种味道。
　　“卧槽，这些粉丝有病吧！景峰自杀那时候就连新闻媒体都用了疑似畏罪的词语。我们看到了就评论了，怎么就变成人是我们杀的？”
　　“没杀人为什么心虚？网上几句话就能把人骂死了？要我说，不仅是私生饭，是个粉圈的就跟有病一样。你家正主心里脆弱，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别把你们粉圈那套拿到现实生活中来。怎么的，我们当初骂过他，所以现在就要道德绑架强行叫我们道歉？舆论自由难道不是公民基本权益吗？”
　　“别跟那帮脑残粉们一般见识，一群没成年没脑子的小丫头片子！也不看看这些年舆论帮助了多少人，没有我们，那些破事能曝光吗？现在开始反咬我们一口，之前干嘛了，为什么不好好清理粉圈里的人？没有那个私生饭，不就没有后续的事情了吗？”
　　“简直都有病！”
　　在键盘侠的眼里，自己出于正义，就永远不会犯错。至于那些在他们正义之下的牺牲品们如何，又有谁在乎？甚至还有人认为景峰这样很好，就是因为景峰出事了，所以大家才会意识到私生饭有多可怕。
　　至于用血来警示世人的景峰，从某种概念上，分明是他的灵魂得到了升华。这些真爱粉们胡搅蛮缠根本就是神经病。
　　如果放在以往，他们这样的做法自然能够粉饰太平。可这一次不同，这一次案子涉及到的明星太多了。再加上，老大的背后，站着的是容情。
　　他用现实版的霸总手段让娱乐圈的人见识到了水军和狗仔的正确使用手段。
　　想推锅洗白？不，我就要用血淋淋的现实狠狠地把你们的脸抽肿。
　　第一个站出来发声的，是容家旗下娱乐公司的官方平台。他们放出来的东西也很有趣，是一份近三年来，在微博上过热搜，引起过巨大浪潮的新闻。
　　表面看起来，这就像是一条普通总结，将那些过去曾经人尽皆知，如今却被众人遗忘的事情后续给参与讨论的人们一个交代。可当真相和结果曝光出来的瞬间，即便是那些能说会道的键盘侠，也被这些事实给重重打脸。
　　第一个案子，失恋而想要跳楼的女职员。因为容貌漂亮家世凄惨上了热搜。结果当天就被人扒出失恋对象是有妇之夫的高管，最后被全网谩骂成恶毒小三。
　　三年后的现在，女职员已经黄土一堆，至于真相也很讽刺，高管是个隐婚的感情骗子，夫妻分居两地，女职员和他交往的时候，并不知道他有妻儿，直到自己被全网爆骂了，才明白是真当了小三。
　　最后，刚刚缓和情绪的她最终还是选择走上了绝路。这个世界没人爱她，她也失去了自己爱自己的能力，与其苟延残喘，不如早早结束。
　　送她上路的，就是那些高喊着小三该死的键盘侠们。
　　第二个案子，因为贫穷救父亲众筹，最后出人头地却拒绝还钱的白眼狼高材生。如果说第一个案子的女职员即便不知道也的确当了真小三，那第二个案子的高材生，才是真正的无妄之灾！
　　键盘侠们说的只是一句话，可这个男孩失去的，却是包括他在内的全家人的性命。其中还有他刚刚六岁的小妹妹。


第82章 道歉无用
　　和众人谩骂时候的真相不同，高材生并没有出人头地，那张照片，只是他借了同学的西服去面试时候的照片。而他的本意，只是希望着装整齐，能够让面试官看到自己最大的诚意。可万万没想到，就这么一件价值不菲的衣服，以及百强企业的大楼就给他带来如此大的毁灭性打击。
　　无数网友不分青红皂白的谩骂，还有那些当初让他感恩铭记的恩人全都跳出来指责他，要他还钱。可他一个大学应届生，哪里能有什么余地去偿还当年那一笔笔堪称巨额的人情债？最后甚至连在学校里买了一个肉包子，都被评价为花钱大手大脚，根本就是故意艹贫穷人设，实际上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白眼狼。
　　再加上所谓的知情人爆料，说高材生年年得国家奖学金，每年足足有一万多元，至于他乡下的母亲和兄长，也一直在务农，没有停止过挣钱。而他曾经病重的父亲，病情也早就好转，生活没有传说中的困苦。
　　可四年下来，却从来没有见过他还过任何一笔钱，甚至还不要脸的申请助学贷款，吸完网上好心人的血，又去吸国家的血。简直不要脸到了极点。
　　谩骂声节节升高，从一开始的质疑渐渐变成了白眼狼实锤，甚至后来就连高材生学校里的不少同学，都对这个原本十分敬佩的学长带上了有色眼镜。
　　周围人的闲言碎语，网络上的网络暴力，一步一步将这个十六岁起就替父亲扛起家庭重担的坚强青年击溃。他连面试结果都没等到就狼狈的逃回家里，想要得到一丝安慰。
　　然而回到家后，看见的却是一家子冰冷的尸体。
　　原来在舆论爆发后，不仅仅是高材生自己，就连他的家庭也一样收到了波折。当地一家无良媒体直接找上门去采访，断章取义的把一家子都写成了装穷靠着乞讨活着的社会蛀虫。在加上网络舆论的辅助，愚昧的村里人就真的把高材生一家当成了不要脸的坏人。活生生把他们孤立起来。
　　很多时候，善良的人犯起混来，才是真的要人命。一把火就能把高材生一家辛辛苦苦侍弄了一春夏的粮食烧得连一粒米都不剩。
　　承受不住巨大的打击，同时觉得是自己的存在就是给小儿子拖后腿，高材生的父亲忍不住买了瓶农药打算自杀。但是他万万没想到，他加了农药剩下的那半碗汤，妻子为了不浪费，就给家里其他人也分了。
　　剧毒穿肠的一刹那，父亲留下了遗言，对小儿子说了一句对不起。然而在他闭眼后的一个小时，家里的其他人也陆续发作。他们中毒没有父亲那么深，但是他们没有钱去医院，周围对他们退避三舍的邻居，即便有人察觉出了不对，也不愿意在这样的情况下和他家扯上关系。
　　最后高材生回到家里，打开家门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一屋子的尸体。其中他最小的妹妹人就躺在门口，瞪大了眼睛死不瞑目。
　　最后一根稻草压下，高材生亲手将父母兄妹埋葬之后，自己也喝了农药死在了家人的坟边。
　　活着的时候一家人在一起，死了也别分开。这世界太冷漠，只有他们抱在一起才能互相取暖。
　　可更讽刺的还在后面，在高材生死后的一周，他之前去应聘的企业放出录取通告，表示高材生被重要部门录取，却意外发现人不见了。等找到人的时候，却只看到了整整齐齐的六座墓碑。而最开始曝光照片引导舆论的人也被找了出来，是和高材生同系有竞争关系的一个大学同学。
　　然而迟到的正义在生命面前没有任何卵用，一切都为时已晚。
　　第三个案子，被全网谩骂最后破产的建筑商。真相大白却是业主自己胡乱装修私自拆除了承重墙才造成的房屋塌陷。可建筑商的女儿却因为不堪新闻爆发后的校园暴力跳进了河里。建筑商的妻子也因为无法承受而得了重度抑郁症，可以说是家破人亡。
　　第四个案子，没有救人的消防员。不是他不救，而是火太大，他根本看不见，所以救了眼前最近的那一个。
　　第五个案子，被群嘲冤假错案所以被出狱罪犯捅了一刀的法官。实际上，那罪犯吸毒史十年，家里死去的妻子也并不是因为失去丈夫这个家庭支柱才了意外，而是长期承受罪犯家暴，最后身体太过虚弱不治而亡。
　　第六个案子……
　　第七个……
　　第八个……
　　等到了景峰这里，已经是第三十七个。容情叫人仔细的把景峰的过往一件一件列了出来。同时转发了一个由景峰粉丝群整理的视频。
　　里面把景峰利来参加过的所有商演和影片拍摄都做了一个总结，包括当年被人称为耻辱的艳照门。
　　将景峰所有的委屈，都直接暴露在大众面前。
　　然后是老大的，幼年时期的家庭暴力，少年时期的校园暴力，好不容易走出来，却在承受私生饭威胁，眼睁睁看着亲友车祸的时候，又承受了一次网络暴力。
　　最后是于子林。
　　谁能想到，这孩子不过九岁，就因为一个长相问题被全网黑了整整一年。九岁的亚洲电影节最佳男配提名男演员，而他在选秀节目里关于演技方面的展示也同样显示出他非同寻常的灵气和科班功底。可想而知，如果当初好好培养，现在说不定华国就又会多了一个国际影帝。
　　然而这都是如果。
　　那些死去的人不会复活，那些破碎的家庭无法粘合，这些承受了无数伤害的少年们还没睁眼。
　　舆论是双刃剑，当越过那条度的时候，他就是一把能够杀人的利箭。而这些曾经轰动一时的新闻的最终结局，就是这把利箭收割后鲜血淋漓的当代悲剧。
　　容家官方公众号发布的所有内容就是这些，没有一句解释，没有一句延伸，好像要把是非黑白都交给众人评说。然而这一次，那些最喜欢说话的网友们却全都沉默了。
　　是他们手里没有键盘了吗？不，是他们不敢在轻易说话了！
　　这不是真的吧！几乎每个参与过的人心里都有这种想法。因为当初真的只是秉承正义，可为什么最后的结果却是这样？
　　正义被过度滥用，最后竟然也能变成了邪恶的遮羞布。
　　小三并非真小三，白眼狼是最可怜的小白兔，无良商家只是人心贪婪下找出来的背锅侠，至于恶毒的法官更是罪犯洗白减刑的新契机……更别提最后老大景峰的自杀，还有于子林被活生生斩断的翅膀。一个孩子，能有多少个五年？
　　电脑前，手机前，不少看见这条微博的人心里都凉成一片。他们点开评论区，甚至连留言都不知道要不要留言。
　　毕竟之前他们还能坦然的说，自己是正义，可当这些活生生的人命摆在眼前的时候，他们的嘴依然可以欺骗自己，但是良心却不能！
　　人命原本就轻贱，可他们却让人命在轻贱之上又多了一重卑微。
　　“我，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觉得我的脑子已经完全乱掉了。”直到过了许久，才有第一个时事评论大v跟着转发评论，接着是第二个。
　　“我做新闻评论号已经有五六年了，这里面提到的新闻有一般都参与评论过。可现在看起来，自己仿佛是个刽子手，手染鲜血无数。暂时停博整改，逝者已逝，道歉无用，但我也必须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
　　“当初在学校的时候，老师曾经耳提面命，作为新闻人一定要公正。那时候觉得不以为然，可现在被打脸才明白自己这些年的心到底有多偏。键盘侠可恶，我们很多新闻人也做得不够好。为了第一手资源，多少人连仔细查看都没有，就放出是是而非的东西来博大众眼球。殊不知这么小小的引子，后面代表的，就是血淋淋的人命！”
　　“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舆论原本是为民请命的存在，为什么现在却变成了恶人手中恣意伤害他人的利器？”
　　随着这些大v们的转发，容家公众号的这一篇文章被迅速送上了热搜。与此同时，一并被送上去的，还有里面涉及到的新闻案件。
　　一年前，三年前，甚至十年前的旧新闻又一次被大家翻了出来。而比起人脑，互联网更加准确靠谱的记忆也帮助每一个探查过去的人完整的还原了当时的真相。
　　包括小三跳楼后，有网友扒出来渣男隐婚的证据微博。包括高材生死亡后，学校对恶意竞争的同系同学的通报批评。包括建筑商女儿跳河的小报新闻，也包括女法官死后，曾经得到他救助的原告们在追悼会上的泣不成声……
　　可这些真相都来的太晚了。新闻热度一过，再也没有人关心这些所谓的反转。而在发泄了正义欲望之后，键盘上的英雄们也并不想理会什么所谓的结局。
　　因为对于他们来说，发泄了，就过去了。网上的事情再义愤填膺，他们最终在乎的，还是自己那一亩三分地的小生活。离开了网络，现实里就都是干干净净的好人呢！
　　“对不起，我知道道歉没用，但我还是要说一声。”
　　“我从不知道自己的一句话最后会引起这样严重的后果。只是单纯的觉得这么多大v都跟着转发了事情就一定是真的吧！”
　　“我在公交车上抱着手机哭成了傻逼，可即便这样我也想狠狠地抽自己一巴掌，我觉得我哭都没有资格哭！因为那些被舆论所迫的人和家庭，已经死了！”
　　“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只能拼命告诉自己，从现在这一刻起，吃瓜要带脑子，要有分辨善恶的能力。凡事不要轻易评论谩骂，等着最终官方评论出来在做具体评价。”
　　“我第一次觉得这么绝望，因为我突然发现，自己竟然在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变成了一个喜欢搬弄是非的人。”
　　就像是开了个口子，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反省自己这些年在网上说过的话，做过的事，留下的评价。也有越来越多的人，在反思过后，良心不安，对那些死去的无辜者忏悔。
　　“如果忏悔就能抹消一切，那人的感情是不是也轻贱了一点？”医院里，聿九音和容情等在老大的病房外，里面大夫正在给他复查，两人就趁着这功夫看了一眼微博上的留言。
　　一开始聿九音还感叹一下容情办事的效率之快，可当看到网友们的忏悔的时候，这种感叹又渐渐转化成了嘲讽。
　　容情盯着聿九音看了一会，“你似乎不能原谅这些人。”
　　“不是我不原谅。”聿九音摇头，“而是能够原谅他们的人，已经死了。”
　　“而且你没发现吗？”聿九音又翻了一会，随手把手机递给容情，“这些道歉的人里面，并不包括当初那些最开始带头造谣的媒体、营销公司、以及水军和键盘侠。”
　　“所以？”容情皱眉。
　　聿九音微微笑了，“宝贝儿，你太天真了，单纯的真相没有办法唤醒一个装瞎的人。真正的键盘侠永远不会意识到自己是什么样的卑鄙小人。而这就是人性里最丑陋也是最恶劣的一部分。”
　　“你想做什么？”容情本能意识到聿九音似乎想做什么危险的事儿。
　　可聿九音却低下头在他的唇上落下一个温情的吻，“别担心，我只是给他们一点小小的惩罚。”
　　将一张镇魂符放在容情面前，在召唤出里面的厉鬼的瞬间，聿九音的嗓音也变得飘忽起来，“只有亲身经历一遍，他们才会明白自己的嘴里营造出的到底是什么样的修罗地狱！”
　　容情张了张口想要阻止，可下一秒，他决定放弃。他相信聿九音是个有分寸的人。而且聿九音说的没错，那些人的确要得到一些教训。
　　他看了看四周，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小包东西放到了聿九音手里，接着就推着轮椅背对了聿九音。
　　聿九音低头一看，接着就忍不住笑了。容情给他的，正是迷情酒吧老板被抓时没收的梦狐粉。
　　“九儿，你这男朋友找的不错，小孩有点意思，我很喜欢。”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漂亮女人看着容情的背影，语气里透着欣赏。
　　“我看上的人怎么会差？”聿九音格外自豪，接着他手里的梦狐粉和漂亮女人就一起消失了。
　　与此用时，所有曾经恶意引导过舆论，现在却装了缩头乌龟的媒体、营销公司、水军，以及键盘侠们都在这一刻做了一个十分类似的梦。
　　梦里，他们变成了自己曾经为了博眼球或者得到钱财而故意黑过，亦或是单纯发泄三次元的不满而故意骂过的那个人。


第83章 正义偶尔迟到
　　吴何阳就是圈子里最有名的新闻媒体人之一。和其他人不同，吴何阳每次爆料的新闻都话题性十足，并且只有不少喜欢猎奇向的粉丝争相追捧。当然，那些被他爆出来博人眼球的新闻到底是真是假，就只有吴何阳自己的知道。
　　这天，他和往常一样，悠闲的翻着网上的信息，在看到容家公众号爆出来的文章的时候，吴何阳的脸上只有嘲讽和鄙夷。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那些人本身就不检点仔细，才会让人有可乘之机。谁害的找谁，和我们新闻媒体人有什么关系！难道我说她不是小三，她就没当过小三了？简直笑话。当婊子还要立贞节牌坊。”
　　当初这个小三的新闻就是吴何阳最先爆料，因此在他看来，容家公众号这篇文章，就和当众抽他大嘴巴没有区别。
　　因此他噼里啪啦的在电脑上打下这些字，同时翻出当年爆料者提供信息时候的截图，准备发上去反驳容情。
　　然而就在他按下回车键的瞬间，眼前的景物突然变得模糊起来。
　　怎么回事？吴何阳心里一惊，可紧接着，他就发现自己周围的环境，陡然变了个模样。
　　他好像深处在一个空旷的房间里，周围除了黑暗，就只有四面八方传来的斥责和咒骂。
　　“小三该死！贱人矫情！”
　　“不是要跳楼吗？就应该直接跳下去！”
　　“像是小三这么无耻的生物就应该存在这个世界上！”
　　“去死！”
　　“去死！”
　　“去死！”
　　各种不同的声音不断地用恶毒的语言轮番谩骂，消瘦的女人抱着头躲在角落里，浑身发抖，可却百辞莫辩。
　　“不，我没有，我不知道。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真的不知道他是已婚啊！”
　　她的语气仓皇而绝望，然而这些解释并不能从这个空间穿出，那些刺耳的咒骂依然不停回荡，甚至愈演愈烈。最后，当她初中暗恋过隔壁学校里篮球队长的小事都能被拿出来嘲讽水性杨花时，女人终于完全崩溃了。
　　其实不应该这样的。她白天才被人从二十三层的楼顶救下来，被心理医生安抚，说凡事要向前看，生命可贵。然而到了晚上，这些话就成了空洞而虚伪的谎言。
　　既然凡事要向前看，网上这些人为什么要深挖她的过去，甚至还要将子虚乌有的帽子扣在她头上？
　　既然生命可贵，为什么这些人却不停艾特她，私信她，一句又一句的送她去死？
　　她分明什么都没有干啊！她分明也是个受害者！可眼下却成为了千夫指的贱人，故意破坏家庭的狐狸精。
　　假话听得太多，也变成了真话，既然如此，不如就顺了他们的意。女人拿起了刀，就像不知道疼痛一样狠狠地割着自己的手腕。
　　“卧槽，怎么会是她？！”吴何阳看到这里，终于明白了眼前的女人是谁，正是被当初他一纸通稿直接逼的走上绝路的女人。
　　然而他心里的疑惑还没解除，可那种绝望到了极点的悲哀就陡然将他淹没。这一刻，在共情的作用下，他直接变成被全网爆骂的女人。那些越来越多的，越来越密集的谩骂，更是让他的脑袋快要爆炸了。
　　以至于到了最后，那种仿佛掐着脖子的窒息感，让他崩溃到了恨不得立刻死去。
　　可就在刀割进肉里的瞬间，那种撕心裂肺的疼，却比充斥在空间里的责骂更加直观。而生命一点一点流逝的绝望，也让他更加清楚的认知到绝望这两个字，到底是什么样的恐怖感觉。
　　可等他再睁开眼的时候，看到的并不是噩梦清醒后的现实，而是更加冰冷的梦魇。
　　这一次，他变成了一个被脏水淹没的大学生，狼狈的逃回家后，打开大门看见的就是满目的尸体……
　　接下来是家破人亡的建筑商、无辜枉死的女法官、被道德绑架最终患上抑郁症前途的消防员……
　　“不，不要，我不要了！”吴何阳感觉自己已经疯了。一次又一次的共情让他的精神萎靡到了极点。而那些来自网络的谩骂和指责也让他越来越不能承担。
　　他拼命的喊着，可在梦的世界里，他就是最弱小的蝼蚁，根本没有半分反抗的能力。只能一步一步沉沦。
　　他可以一直不悔过，他也可以始终认为自己秉承正义，那聿九音也可以让他共情所有他污蔑过，泼过脏水的人。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既然觉得那些事都不算什么，那就亲身体验一下，然后在说其他。
　　而同样的情景，也发生在其他涉及到网络暴力的人身上。法不责众，聿九音的确不能惩罚每一个人，但他却可以杀鸡儆猴，让这些蹦跶最厉害的人，先一步付出代价。
　　可这不过是聿九音的惩罚。等这些人从共情梦境中清醒过来之后，需要面对的，还有来自容家律师团发来的律师函。
　　谁也没想到，容情竟然联系了所有案子的受害者家属，并且得到他们的授意，把所有的案子整合在一起清算这些平素张扬跋扈，认为自己躲在屏幕后面就会安然无恙的键盘侠，和那些利用细微字眼扭曲事实恶意引导大众舆论的无良媒体，以及水军和营销公司。
　　显而易见，等待他们的，已经不仅仅是普通的一句公开道歉。这一次，他们必须要要为他们害死的这几十条人命付出该有的代价！
　　有人说，这是微博迎来大换血的一天。所有的新闻媒体人都在这一刻开始反思，而过去那些经常参与实时讨论的网友们，也同样在回忆自己的过去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与此同时，网络暴力这四个字，再次进入大众眼帘。唯一不同的是，和前面几次呼吁的态度不同，这一次，这看似平淡的四个字背后，站着的却是几十条血淋淋的人命。
　　而那些无良媒体，狗仔小报，以及一些收钱就能给人当枪使的垃圾营销公司，水军键盘侠们，也成为了这次肃清网络安全的第一批清剿对象。
　　聿九音的惩罚让这些人终其一生都难以从恐惧的阴影里逃脱出来。而容情也用雷霆之势让所有人都明白了一个道理，正义的确偶尔会迟到，但人最终都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那些无辜死去的冤魂这一刻终于得到了安息。景峰的冤屈也彻底洗清，至于老大和于子林，也都得到了他们应该有的公平。
　　医院里，老大靠在病床上听老二和他说网上的事儿。
　　“别难受，聿哥和容哥已经帮你全都讨回来了！”老二把手机递给老大，让他自己看上面的内容。
　　老大没说话，但是到底没接过来。上次的事情之后，老大就不怎么喜欢用手机了。很多时事，都是通过纸质的书籍或者报纸来了解。
　　大夫说，这个不能强逼，只能等他慢慢缓和。再加上老三脱离危险的消息，也让老大的情绪变得更好，所以即便是性格急躁的老二，也能耐下性子来安静陪他。
　　虽然对于他们来说，现在的结果不亚于物是人非那么惨烈，不过好最庆幸的一点，人都活着，他们还有大把的时间去抚平伤口。
　　聿九音进屋的时候，老二已经把网上的事儿和老大说的差不多了。
　　听见门口的动静，两人同时转头。看见是聿九音之后，老大的脸上也难得多了几分笑意。
　　“聿哥。”
　　“今天感觉怎么样？”聿九音伸手捏了一把老大的脸，嫌弃的评价了一句，“太瘦。”
　　“我有好好吃饭，聿哥你别担心。”
　　“知道我担心就好好照顾自己。对了，我今天过来是有正经事。”
　　“怎么了？”
　　“是关于你父母的。”
　　提到父母，老大脸上的笑容又收敛了几分，“他们又来闹了吗？”
　　“不是，”知道他心里难受，聿九音示意老二他们先出去，自己坐在床边，把老大抱在怀里，“是容容的主意。他想让我问问你什么打算。如果还想和好，我和容容会尽力帮你协调，不让你在受到伤害。可如果你不想在和他们接触，我们也有法子走法律程序，帮你彻底跟他们断绝母子父子关系。”
　　“聿哥，我住院期间他们有真情实意的来看过我吗？”老大十分冷静。
　　聿九音叹了口气，最终还是说了句实话，“没有。”
　　“我猜也是。”老大闭上眼，像是怕冷一样往聿九音怀里凑了凑。
　　聿九音把他搂紧只觉得怀里的青年肩膀瘦得硌人，深吸了一口气，才把心里的酸楚压下去。顺手把床上的被子也拉过来，把老大整个人抱住搂在怀里。
　　然而就在这时，老大却说了一句让聿九音有点诧异的话。
　　“聿哥，你给我取个名字吧？”
　　“什么意思？”
　　“我这条命是你给的，那两个人生我那点恩情……当年的五十万也还清了。”老大的精神还没完全恢复过来，说出来的话有些词不达意，他断断续续说了半天，才终于找到合适的词语来表达自己的想法。
　　“和他们有关的一切，都让我觉得恶心。聿哥，你给我取个新的名字吧！”
　　聿九音先是一愣，接着一下子就明白了老大的心情。莫名就想到他刚清醒哪天对自己喊着“哥，我疼”的场景。
　　“跟我姓吧。”聿九音把老大抱得更紧，他是真的心疼这个坚强且努力的小青年。
　　“不会给你添麻烦吗？”
　　“不会。鬼道最讲究一个因果。你都说你的命是我救的，那就干脆当我家人好了。给我当弟弟，用我的姓，以后就是聿家的小孩，和那两家再也没有半分瓜葛。”
　　“真的可以吗？”老大抬头看着聿九音，抓着他袖子的手格外用力。
　　“可以。”聿九音斩钉截铁，“你命格太轻，八字属阴，必须得有个好字才能压住。就叫聿奇吧！奇拟音七，七在鬼道意为圆满，而奇字拆分大可，遇事大可，事事顺遂。你觉得怎么样？”
　　“我很喜欢，谢谢聿哥。不，谢谢哥。”老大点点头，眼里终于有了久违的笑意。
　　聿九音摸了摸他的头发，“累了就好好睡一觉，哥在这陪你。剩下的事都有我，你就好好养身体，不要在操心了。”
　　“嗯。”老大点点头，就这么靠在聿九音的怀里睡着了。
　　聿九音一直等他睡熟了才走，把人交给老二守着，聿九音去特案组找了容情说老大改名字的事情。
　　“聿奇？这名字不错。”并不惊讶老大连姓都改了的举措，容情听完直接交代下去，叫手下人去办。老大已经成年，再加上之前的那些经历，按照现在的华国律法，走民事诉讼要求断绝母子父子关系并非是很困难的操作。
　　很快容情手边的事情就结束了，聿九音和他一起下班，准备先去一趟医院和老大说一下未来户口的事情，然后在回鬼屋和奇趣博物馆那头看看。
　　转眼时间又过了两周，老大病情稳定，终于可以出院。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改了名字的缘故，从拿到新的户口本和身份证开始，老大的心情就一直很好。就连之前一直缠着他不放的那些抑郁和黑暗也渐渐消失不见。
　　这样的恢复程度，哪怕是见多识广的大夫也觉得十分惊奇。但是老大自己明白，他会痊愈，是因为有了聿九音。
　　其实在过去，他经常会有一种念头，觉得连亲生父母都那么对待自己，或许他就不应该存在在世界上。
　　可现在，聿九音却让他明白，只要活着，就会遇见更多爱他珍惜他的人。例如老二老三这两个兄弟，例如徐望这个关键时刻挺身护着他的学长。再例如动用所有关系替他讨回公道的容情。最关键的，是无条件接纳他，给了他一个新家的聿九音。
　　老大明白，这一次他是彻底和过去告别，而拥有这么多人的爱，他也再不需要害怕。以后的路，他不会是独自一人。
　　老大这样的转变，聿九音看在眼里也终于放心了不少。而好事总是接二连三。于子林在选秀节目的后半段大放异彩，最后以第三的成绩成功组团，再次出道。而景峰在一周前也终于恢复意识。和老大的情况差不多，他也同样需要接受心理医生的治疗。可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大家都还活着。
　　都还有未来。
　　又过了几天，在大夫确诊老大和老三都没事儿了以后，两人也陆续回到学校继续上课。
　　或许是前些日子网上的事情闹得太大，所以不少人都知道老大和老三的经历。即便好奇心满满，可最后也全都忍住了，没有真的和去打扰他们，绝大多数都是单纯的关心了一下他们的身体状况，然后就不在多问。这种无言的体贴也让刚刚经历了许多的两人心里觉得十分熨帖。
　　不过即便如此，老大三人最后还是办了走读。学校方面也表示十分理解。毕竟宿舍里被按了摄像头什么的，想想让人毛骨悚然。即便有些不合规矩，但这三个学习成绩都不错，又的确存在客观原因，再加上容情那头也打了招呼，走读手续办得十分顺利。
　　老大三人目前就常住在聿九音的鬼屋。其实和以前也没啥区别。唯一的不同就是他们以前偶尔回宿舍，现在是每天都赖在聿九音这头。
　　而鬼屋在他们三个情况安稳下来之后，也陆续开始营业。
　　不过老大和老三都是大病初愈，徐望和老二前些日子也跟着折腾得不行，所以聿九音盯着很紧，减少了日常接待量，免得四个人累着。
　　结果却把鬼娃闲的不行，整天上蹿下跳恨不得在鬼屋里拆房子了。也就白止秋能哄着他稍微老实一会。
　　就这么吵吵闹闹的，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又是一月过去，B市迎来第一场雪。
　　这天一大早，老大正和老三一起清理鬼屋前面的雪，一辆看起来十分眼熟的私家车停在了他们面前。
　　“对不起，我们还没开始营业。”以为对方是游客，老大主动和他说明了一下现在的情况。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里面的人在打量了他半天之后，突然热情的握住了老大的手，激动地嚷道，“堂弟啊！哥哥可算看到你了。”
　　堂弟是什么鬼？他什么时候多了一个这样的亲戚？老大被他吓了一跳，整个人都僵住了。自从上次的事情以后，他就很紧张陌生人突如其来的触碰。
　　老三见状，赶紧把人拉到自己身后，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请问您是哪位？”
　　青年摘下墨镜，一本正经的再次说道，“不要这么生疏，我都说啦！我是小聿奇的堂哥啊！”
　　接着，他就自来熟的搂住了老三的肩膀，“我知道你，你是小聿奇的好兄弟来着，快叫声哥来听听，回头B市这边哥罩你。”
　　他边说着边带两人往鬼屋休息室那头走，间或还嘱咐和自己一起来的司机把带来的礼物给送进去。
　　就这么一会，原本宽敞的休息室就被这青年带来的东西给堆满了。重点是，这人说话很有技巧，自来熟的态度虽然让人懵逼，但却并不招人讨厌。
　　可即便如此，老三几个也快崩溃了。因为整整一个小时过去了，他们仍然不知道面前这个自称是老大堂哥的青年到底是谁。
　　直到徐望过来，才一语道破他的身份。
　　“容卓？你是来这找容哥吗？”
　　容卓？所以他是容家人？被折磨了半天的老大三人顿时全都用一种看神经病的眼神盯着青年，心里不约而同的生出同一个念头。
　　神特么的我是你堂哥！


第84章 死神大学生重出江湖
　　就这么的，在徐望的解释下，老大几个终于知道了容卓的具体情况。
　　这个容卓可以说是容家的奇迹了。原本根上就烂透了地方，竟然出了容情之外，又出了个好苗子。
　　别看容卓性格跳脱，说话办事又让人摸不到头脑。但实际上是个学霸，在自己的领域也有不错的成就。
　　至于他来鬼屋的原因，徐望一开始以为是为了找容情。可当他发现容卓的注意力经常放在老大身上之后，顿时就明白是自己想岔了。
　　容卓说不定就是容情叫回来的。
　　如果他没记错，容卓本身学的就是心理学，这些年在国外医学圈的评价也很高。不过更多的细节他就不知道了。毕竟徐望也就见过容卓两次。如果不是他记忆力很好，再加上容情这段时间有意把他带在身边教导，徐望也很难一眼就把容卓认出来。
　　容卓看他神色就知道他是看出来了，故意朝他眨了眨眼，然后就继续缠着老大和他聊天。
　　徐望一开始还担心容卓这样会不会让老大变得更加紧张，毕竟老大的情绪依然敏感。不过意外的是，容卓这种自来熟却意外让人接受的很快。再加上他和容情的关系，反而很快就融了进来。
　　容情和聿九音回来的时候，容卓正跟老大一起在休息室里整理器材。
　　在看见容情的瞬间，容卓第一反应就是躲在了老大的身后。
　　“mmp大魔王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我不管，小聿奇你要保护我啊！”
　　老大被他扑了个正着，吓了一跳。
　　容情的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过来直接拎着容卓的手腕，就把他甩一边了。不过他没用力，所以容卓摔了一下也不疼。
　　“吓着你了？”容情顺手把老大乱掉的衣服整理好。
　　“没有的事儿。容哥你回来了？”老大笑着摇头，然后就顺着容情往门外找，看见聿九音之后，心情就变得更好。
　　“哥。”老大叫了聿九音一声。
　　“嗯。”聿九音捏了一把他最近长一点点肉的脸，觉得自家崽儿真的是怎么看怎么乖。
　　容情显然也是这种想法，见老大不在意，反而转头瞪了容卓一眼，觉得他太不靠谱。
　　容卓满脸哀怨，只觉得自己被嫌弃的没有道理。
　　“没事儿容哥，他刚才还帮忙来着。”
　　“不用替他说话，日常不干正经事。”
　　老大本来想说也没有，可仔细想了想，却发现容卓来了半天，还真没做什么有意义的事儿，也没有个合适的角度反驳。只能给他一个爱莫能助的目光。
　　容卓顿时更加悲伤了，感觉自己被全世界嫌弃。于是往聿九音身边凑了凑，“聿小九，你看我这家庭地位，要不你把我也收了怎么样。我也可以跟你姓。”
　　聿小九？这个称呼让聿九音忍不住多看了容卓一眼。他本来看他们闹腾有趣，见容卓拉他下水，干脆也掺了一脚，“也行，那就叫聿狗蛋吧！取个贱命好养活。”
　　容情点头，“好，我这就叫人给他改。”
　　“卧槽，你俩！”容卓震惊的瞪大眼。
　　然而容情办事多利落呢，这边谁都没反应过来，他就给特案组的人发信息了，就一句话，容卓从今天起改名聿狗蛋，可以从容家户口本上单例出来。
　　老大忍不住问了一句，“容哥，那个你是不是开玩笑？”
　　容情一本正经，“当然不是。”
　　老大：会不会太草率了？
　　容情非常冷酷：挺好的，适合他。
　　容卓，不现在叫聿狗蛋，满脸生无可恋。他就知道容情叫他回国肯定没好事。
　　就这么闹腾了一会，鬼屋的营业时间到了，担心老二和老三那头忙不过来，老大穿上外套也跟着出去看看。聿九音虽然没出去，但也站在一个能随时看得见他的位置。
　　容情这头看老大走了，顺势开口问容卓，“你觉得他情况怎么样？”
　　“挺好的。”容卓收起之前的嬉皮笑脸，“他算是我见过的所有案例里恢复最快的一个了。”
　　看着老大有条不紊的忙着手里的事，容卓的眼里也多了一丝钦佩。“现在已经不需要靠药物辅助了吧！”
　　“上周开始停了。”
　　“很好，真的是很厉害的小孩。足够坚强，也有韧劲儿。”容卓再次肯定了老大一次，“不过即便如此，以后也尽量不要让他再受刺激，和父母断掉关系是对的。毕竟他现在经历过的所有不幸，源头都是来自于家庭。包括未来他选择伴侣也要仔细，人选你们得仔细斟酌。”
　　“心理创伤是一辈子的，只能缓解，无法根治。别看平时都很好，实际上隐形炸弹已经埋下了。说不定哪天，哪个场景，就会再度爆发开来。所以千万要多注意。”
　　“多谢，我知道了。”聿九音很认真的像容卓道谢，结果手里却意外多了一颗水果糖。
　　“别客气。我这次回国就是为了看看聿奇。你放心，他后续的治疗我会一直跟进。另外，是我得多谢你，谢谢你陪着容情。”
　　聿九音先是一愣，接着也笑了。他觉得这个容卓真心是个很不错的人。最起码是个好哥哥。
　　——
　　由于容卓刚回国，住处还没找好，所以最后干脆也赖在聿九音的鬼屋挤了下来。
　　容情嫌他太烦，很想把他撵走。结果容卓特别不要脸，抱住老大就开始唱小白菜。那调子刺耳到了堪比大型养鸡场所有的鸡一起打鸣，气得容情想揍他。
　　最后还是老大求情，容情才放过容卓一马。至于聿九音，他反而十分愿意。容卓算是青年一代里最好的心理医生，能留个这样的人时刻在身边看着老大，他自然是比什么都放心。
　　至于吵什么的……
　　聿九音看着门外骑着小啾咚咚咚跑过去的鬼娃，还有后面笑着追的铃铛，以及担心他俩摔到的白止秋和铃铛哥哥，突然觉得热闹点也挺好，反正容卓没来之前就已经很乱了。
　　就这么的，容卓确定留在鬼屋。晚上吃饭的时候，聿九音正式和其他人宣布了这个消息。
　　不过关于容卓住下的事情，大家到并不觉得什么。毕竟容哥家唯一优秀的亲戚嘛~一家人！然而在听到他是个心理医生的时候，顿时所有人都震惊了。
　　“这不可能吧！”哪怕连后回来的五小只脸上的表情都很复杂。
　　“干嘛干嘛？我真的是！”容卓转头进屋，从行李箱里翻出自己的医生资格证来。
　　众人：竟然是真的！怪不得网上总有心理医生不靠谱的说法。
　　容卓气愤：卧槽你们相信我啊！我平时活跃真的只是为了缓和气氛。
　　容情更嫌弃了：自作孽不可活。
　　不过老大倒是信了，他最近也经常和心理医生见面。他觉得容卓身上有和那些医生一样的特质。不管他外表是否稳重，但最起码自己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会本能的觉得安心。
　　“哥，又让你和容哥费心了。”老大小声的在聿九音耳边说道。他不是傻子，当然看得出容卓是容情特意叫回来的。
　　聿九音给他夹了口菜，“那就多长肉。”
　　容情打量了他一会，也板着脸点头，“确实太瘦。”
　　——
　　容卓的到来给鬼屋添了不少热闹。不过好在容卓白天要去医院上班，所以还可以接受。重点是，容卓不亏他在医学圈的名声，在创伤恢复这一块见解十分独到。老大在他的调养下，已经不在那么敏感。对于陌生人接触，他即便不喜欢，但也不至于像原来那样吓到脸色惨白。是真的好全了。这让鬼屋里的众人都格外感激他。包括容情看他的眼神都不在那么嫌弃。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要到元旦。而过了元旦，春节也就很快了。不过今年有个很重要的问题，就是在哪里过年。
　　往常的话，聿九音都是在山上和自家老头一起守岁。至于今年……想到之前老头欺骗他下山的举动，聿九音就又有点咬牙，觉得自己应该回山上去拔了他的胡子。更何况还有老大呢！他多了个弟弟，肯定要带回去给老头这个长辈看看的。
　　可这样的话，容情怎么办？他是容家的掌权人，手里又一大摊子事儿，说不定还要回S市的容家老宅那头。还有五小只，聿九音还没问他们什么打算。徐望和老二老三倒是不要紧，他们离得都近，而且三家父母还都热情的邀请他们一起去过年。
　　这么想着，聿九音又有点犹豫不决。他有私心，他想把容情也一起带回去。倒不是想让老头帮着看人，只是单纯的想炫耀。炫耀自己找到这么好的伴侣。
　　就这么的，又过了几天。一月份可以说是整个一年里最忙的一个月了。老大他们几个学生忙着准备期末考试，容情公司那头也是事情很多，特案组要做年终总结，今年案子不少，他们需要归档的内容更是堆积成山。包括才回国的容卓也忙的不行，他最近多了两个特别的患者，情况都十分严重。之前的医嘱说是患有强烈的妄想症，但是容卓在接触患者几次之后，觉得并不是这么简单。
　　“聿小九，我记得你说过，厉鬼作祟或者报仇必须有因果是吗？”晚饭时间，容卓忍不住问了聿九音这个问题。
　　“对。就包括单纯的开玩笑也必须适度。如果真的对人产生什么伤害，厉鬼本身也会背上业障。不过这也不绝对。”聿九音想了想还是补充了一句，“有些厉鬼在沾血之后会迷之本心，变成怨灵。怨灵没有神志，就不会顾及因果，只单纯发泄怨气。”
　　“那怨灵会吃人吃的饭吗？”
　　“什么意思？”聿九音没明白。
　　“我的意思是，怨灵会不会像正常人一样，吃饭，睡觉，洗澡等等等……”
　　“这怎么可能？阴阳殊途啊！”聿九音忍不住笑了，“容卓你是碰见什么事了吗？”
　　“嗯，还是那两个妄想症的患者。他们俩都说家里有鬼，并且还说的有鼻子有眼。其中一个，就是年纪比较小的那个，说那个鬼很贪心，会抢走他所有喜欢的玩具，偷走他的零食，还会拎着他的头发往墙上撞。另外一个就更奇怪了，是一个十五岁的初中生，她说，那个厉鬼会把他写好的作业本烧掉，上礼仪课的时候会故意把他推倒，还有就是在佣人面前，扯掉了她的裙子和内裤。”
　　“感觉怎么像是人干的？”老大听了也皱眉，他在聿九音身边呆久了，对厉鬼也有不少了解，而且在改了名字之后，聿九音也有意教他一些鬼道上的术法。所以听完之后就更加觉得不对劲，就容卓说的这些，哪怕是年纪最小的鬼娃都做不出来。与其说是鬼，不如说是那种特别恶劣的“坏孩子”，类似于他当初经历过的校园暴力。
　　容卓听出他话里的意思，怕刺激到他干脆收了话头，换了一个话题。
　　老大摇摇头，“你不用这么小心，我已经没事了。”
　　“我知道，但那也少听，你现在可是玻璃心的小王子，别忘了自己人设。”
　　神特么的玻璃心小王子。老大被这个坑爹的词语怼了一脸，顿时不想再和他说话。
　　倒是聿九音放在了心里，饭后把容卓叫了出来。
　　“没有鬼气。”聿九音仔细检查了容卓身上的气息，“如果是厉鬼作祟，你接触过那两个患者，就一定会沾染上气息。但是现在看来是没有的。”
　　“所以还是他们妄想出来的？”容卓皱眉，总觉得想不通。
　　聿九音看他有心事，也就没有打扰他。倒是容情看见说了一句，“你那两个患者名字叫什么？用不用给你查查？”
　　“那倒不用。这两家父母都是宠孩子的，独生子女，家里也不缺钱，就想把病治好。我问什么都是知无不言，这两个孩子也很配合。”
　　“那你的疑惑在哪里？”
　　“我觉得他俩就不是妄想症。”觉得不怎么好解释，容卓组织了一下语言才继续，“就是你们知道妄想症吧又称妄想性障碍，指抱有一个或多个非怪诞性的妄想，同时不存在任何其他精神病症状的这么一个病症。前几个大夫的诊断都是一样，被害妄想及特殊意义妄想。”
　　“就是一直脑补有人要害自己，同时认为周围人日常的言行举止是具有特殊意义的，且和他有关。”
　　“但你觉得不是？”
　　“对！我不仅觉得不是，而且我觉得他们可能没有病！但是再过一阵子就说不好了。”容卓眉头皱的很紧，“一般患有妄想症的患者都会对人产生抗拒和怀疑，很难得到信任。但是这两个不是，这两个孩子都同时表现出对大人的依赖，尤其是可以信任的男性的依赖。例如他们的父亲或者祖父。同时他们有明显的求救意识。这都和妄想症的反应完全相反。”
　　“重点是我对他们做了催眠，得出的结论是一样的。他们没有说谎。”
　　“你的意思是说，就是有一个看不见的鬼和他们生活在共同的空间，然后故意欺负侮辱他们？”
　　“对！所以我晚饭的时候才问你，厉鬼会不会做这样的事。”容卓想了半天，最后还是没有头绪，“算了，我明天会去大一些的那个女孩家里，等我去看看然后再说。”
　　“要帮忙吗？”
　　“不用。你都说没有鬼气了，我估计还是有其他原因。不行到时候我给你打电话。”容卓说完，就起来打算回自己的房间。他明天一早就要走，今天得早点准备。对于工作，容卓一向是很认真的。
　　然而聿九音看着他的背影却忍不住皱起眉。
　　“怎么了？”容情敏感的察觉到他的不对劲。
　　“没事儿。”聿九音摇头，“我觉得容卓明天可能要遇见麻烦。”
　　“我叫人看着。”
　　“可能叫人没用。”聿九音抱起门口探头进来的鬼娃，“去你聿奇哥那把秋秋叫来。”
　　鬼娃点点头，然后就蹬蹬蹬的跑开。等他在回来的时候，不仅是白止秋，就连老大也跟着过来了。
　　“聿哥，是容卓那有问题吗？”对于容卓吃饭时提起的事儿，老大还是很挺在意的。
　　聿九音也没瞒着他，“嗯，我觉得他那两个患者有蹊跷。明天他出门我叫秋秋跟着。”
　　“我能不能一起去？”
　　“你想去？”聿九音有点意外。自从私生饭的事情结束后，老大就很少提出什么要求，现在说想和容卓一起出门，倒是让聿九音十分高兴，觉得他是真的好了。
　　容情见状，给容卓发了条信息。容卓收到之后，回复了一句“可以”。
　　因为明天算是家访，并非正式治疗。他到时候只要说老大是他的助手就好。而且容卓也存着另外一重打算，对于鬼神这些事情，老大比他要清楚，据说聿九音收他当弟弟之后，也多少教了些东西给他。这么一想，带上老大反而是最明智的选择。
　　就这么的，第二天一早，容卓开车带着老大一起出门。同车的还有白止秋。
　　由于距离远，所以两人五点就出发了。白止秋年纪小，正是贪睡的时候，所以上车就窝在老大的怀里睡着了。
　　“这么看，他就跟普通的小孩没有区别。”容卓之前听说过白止秋的故事，也觉得十分唏嘘。
　　老大摸了摸白止秋的头发，声音很轻，“他本来就是普通小孩，都是意外。”
　　“也是，活着的时候是人，死了才能变成鬼。”容卓感叹，接着他见老大半晌不说话，一直看着他忍不住逗了他一句，“看我干吗？脸上长花了吗？”
　　“不是，”老大摇头，“聿哥之前也说过类似的话。对了，你刚来的时候为什么说是我堂哥？”
　　“我是容情的堂哥，聿小九和容情是伴侣，你又是聿小九的弟弟，你说我是不是你堂哥？”
　　老大被他这一串绕的很凌乱，反应了半天才弄明白他话里的意思，顿时觉得更无语了。倒是容卓心情挺好，脸上还一直带着笑。
　　然而他们的愉快只持续一小会。等他们到达目的地的时候，老大意外看见了一个熟人，顿时心里生出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是特案组明昱。


第85章 诡异的生日宴会
　　明昱看见老大也十分惊讶。
　　“你怎么来了？聿哥竟然放你出来了吗？”
　　“我是陪容卓过来的，他来这给病人家访。出事了吗？”
　　“别提了。”明昱也是头疼，“这事蹊跷的很，说不清楚是有鬼还是真疯了。关键视频录得有鼻子有眼，网上小范围也传出去不少。现在贴吧哪里刚刚把帖子删干净，但是后续舆论会发酵到什么程度谁也不知道。”
　　“怎么会和贴吧有关系？”
　　“里面那小丫头被拍了裸照传贴吧了，还是她自拍自传。”
　　“电脑中病毒了？”老大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我一开始也是这么觉得，可是同一时间里，这小姑娘还把一样的照片，用手机发到了今天来参加生日宴会的每一个同学的手里。”
　　“确定是她自己？”
　　“对，所有人都看到了！就是她自己。”明昱揉了揉额头，觉得很心累，“最麻烦的就是这个。那姑娘看起来精神情况不太对，可我调了她过往病史觉得和她现在表现出来的十分违和。再加上有一些超自然的现象，所以就让易天去看了。可易天说根本就什么都没有。五分钟前我和受害人聊了聊，简短的催眠了她，却发现她并没有撒谎，就是有一个看不见的人在他的家里，长时间欺辱她，并且抢走属于她的东西。但是这女孩又有疑似妄想症病史，现在就案子就相住了，大垚和易天在里面做笔录。”
　　“那女孩叫什么？”明昱的叙述让老大和容卓都觉得十分熟悉。
　　“程甜。”
　　老大诧异的睁大眼，“是你那个患者！”
　　“你们俩认识这姑娘？”明昱也十分意外。
　　“嗯，我们今天过来就是为了去她那家访，他们邀请了容卓。”
　　“太好了！那你俩跟我来。”原本觉得头疼的明昱立刻觉得轻松了不少。容卓他是知道的，现在青年圈里最厉害的心理医生。再加上又是他的患者，肯定能得到更多的线索。至于老大，明昱之前听易天说过，虽然入行晚，但是他八字轻，对鬼神的感知力天生就很敏感，再加上聿九音教他，未来肯定也会是很厉害的天师。
　　都是自己人，明昱打了声招呼，就带人进去了。在别墅门口，正好撞见抽烟的张垚。
　　他一看见老大，条件反射的把烟掐掉。
　　“你怎么把他带来了？”张垚无语的看了明昱一眼，老大现在可以聿九音的大宝贝，谁不知道聿九音没弟弟，好不容易捡了一个，恨不得宠上天。这要是出了点事儿，用不着容情，聿九音就下手拆了他们几个。
　　明昱也是没有办法，“那你说怎么办？容卓是里面内姑娘的主治医生，至于聿奇，我也没辙啊！谁让易天什么都看不出来。”
　　“哎！就说他是野鸡天师，他还不服气，回头还得让聿哥练他。”张垚吐槽了一句，等身上烟味散尽了，这才往老大身边走。
　　“里面乱得不行，正分开做笔录呢。你俩等会在进去，先看看这个。”张垚说着，给老大看了一段视频。容卓跟着看了一眼，顿时感觉后脊背跟着发凉。这特么到底都是些什么！
　　因为容情的关系，容卓一直都知道这个世界上有鬼神的存在。然而知道是知道，见却是没有见过的。可今天这段视频是真的把他吓到了。
　　视频的录制时间就是两个个小时之前。
　　作为家里唯一的孩子程甜一直十分受宠。今天是她十六周岁生日，再加上之前受到了很大的惊吓，所以程甜的父母为她准备了盛大的生日宴会，并且把程甜的所有同学都请到了家里。
　　可惜的是，程甜见到同学也并没有多快乐，反而变得更加畏畏缩缩。这就让程甜父母越发忧心。
　　主人状态很糟，理所当然，客人的心情也不会很好。至于那些佣人也因为程甜的关系，被程母折腾得苦不堪言。对客人也十分怠慢。
　　足足一个多小时，所有被邀请来的同学，就那么被扔在楼下。非常尴尬且无聊。时间一久，如果不是因为程甜家的别墅距离市区太远没有车，这些同学就都想直接回家了。
　　令人厌恶的气氛就这么慢慢的延续开来，等宴会开场之后，那种压抑更是到了最定点。
　　谁也没想到，终于被程母劝下来的程甜，在下楼的瞬间，裙子竟然被楼梯口的一个钉子挂到，直接豁了一个大口子。
　　“这是怎么回事？”程母一下子就怒了，因为程甜最近的情况，程母对今天的生日很在意。
　　可程甜自己却意外的不着急。不仅不着急，她像是心情突然变好那样，竟然笑了。
　　程母也愣住了，觉得女儿今天是不是有点奇怪。
　　可就在这时，程甜竟然拿出了手机，莫名其妙的按了两下。紧接着，几乎每个在场同学的手机都响了。他们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是程甜在楼梯上被脱掉裙子和内裤的视频。顿时不少人都惊讶了。
　　“看着是个大小姐，竟然这么奔放的吗？”
　　“就说是个贱货了，只有那帮男的才不信。”
　　“你不喜欢干嘛来参加她的生日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班的都干了什么。”
　　“那也和我没关系。程甜活该！”
　　下面窃窃私语。程甜还是一味的笑，但是那笑容却有些勉强了，从程母的角度看，甚至有种奇怪的感觉，是有个人捏着程甜的脸，强迫她笑出来。
　　程父还算冷静，第一反应就是拿过程甜的手机琢磨让收到视频的同学把视频删掉。然而这不过是个开始，不知道谁说了一句，“卧槽，程甜这么牛逼的吗！你们看快看学校贴吧！”
　　程父也赶紧跟着看了一眼，接着就他看程甜的眼神，就变得匪夷所思起来。
　　谁也没想到，贴吧里竟然全部都是程甜的不雅照，看样子就是近期在□□的。十五六岁的少女，正是颜色好的时候，可惜俯首弄姿，打扮也是过于色情的黑丝三点，违和的同时，看起来格外低俗。完全不是程甜日常表现出来的大家闺秀的模样。
　　重点是，发照片的人，就是程甜本人！
　　这下别说是来参加程甜生日party的同学，贴吧里那些校友都震惊不已。
　　“程甜这是被盗号了吗？”
　　“我的妈！这照片到底是怎么来的？竟然是自己发出来的？”
　　“好恶心啊！管理员在哪？这都不管管吗？”
　　不过短短五分钟，程甜的帖子就被顶得很高了。不过还好的一点，就是这些学校里的孩子相对单纯，与其说从色情方面出发，更多的人在意的是伦理道德方面。觉得程甜这样也太有伤风化了！自己私下里愿意干嘛就干嘛呗！干嘛发出来污染他们的眼睛。
　　程甜父母这下更加慌乱了，完全不知道女儿到底怎么了。然而他们没注意到的是，下面那些从小学就和程甜同班的同学，在看完照片之后，脸色却全都变得难看起来。
　　“甜甜，这是怎么回事？”程母还在追文程甜。可程甜已经快要崩溃了。
　　“不是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是她，是她按着我的手作的。全都是她！是她！啊——妈妈你救救我啊！她就在我身后，在我身后啊！”程甜绝望的哭喊着，手更像是为了挣脱什么而用力挥着。
　　程母抓不住她，竟让程甜挣脱了。同时还撞到了旁边的生日蛋糕。
　　六层蛋糕陡然倒塌，然而在倒塌的瞬间，里面竟然流出了鲜血，可最令人恐怖的，还是鲜血的源头。
　　黏着蛋糕奶油的洋娃娃的头颅，此时此刻，正慢条斯理的调整了一个能够面朝众人的姿势。她幽绿色的眼瞳死死的盯着每一个在场的人，而脖子以下，原本只是塑料的身体，竟然莫名涌出大量的鲜血。
　　鲜血已经完全渗进了蛋糕胚里，滴滴答答的落在了地上。
　　“啊——”有胆子小的女孩直接就叫了出来。
　　可紧接着，投影仪的画面也变了，不在是程甜一路成长历程，而是换成了程甜在厨房里把洋娃娃肢解然后藏进蛋糕里的情节。
　　视频里，那洋娃娃仿佛是活的婴孩，随着程甜手起刀落不断地哭嚎。可尖叫再凄厉都比不过程甜脸上的笑容。分明那么甜美，但诡异而邪恶的眼神却像极了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似乎感受到有人在拍她，程甜抬起头，机械的伸手抹了一把自己的脸，然后嘻嘻的笑了出来。用口型说了一句无声的话，“你们都得死！”
　　这一句话，瞬间让屋子里的不少女孩都惨白了脸。可接着，更加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
　　之前还恍恍惚惚的程甜，自己举起刀，分开了那个已经塌陷一半的蛋糕。
　　“今天是我生日，你们都要高兴啊！”程甜的声音很机械，眼神更是充满了拒绝和恐惧。她好像并不像说这些，可却被人控制着不得不说这些。
　　一般切蛋糕的刀都是那种长长的餐刀。可程甜手里这把，却是货真价实的西瓜刀。她一刀一刀切在蛋糕里，每一下，都有鲜血溅出，哪里像是在切蛋糕，就像是在凌迟一个大活人。而里面的洋娃娃，也莫名发出惊恐的尖叫。
　　“救命！”“疼。”“求求你放过我！”稚嫩的声音听起来只有十二三岁的样子，可这个熟悉的嗓音却让所有参加程甜生日宴同学们都更加崩溃害怕。
　　“是不是她回来了？”
　　“是她吧！她要报复我们。”
　　“不对，真的不是，当初只是玩笑啊！”
　　不少女孩一下子就哭了出来，他们拼命的想要往门口跑，可大门却无论如何都开不开。而切着蛋糕的程甜却笑得更加开心。
　　“嘻嘻嘻嘻嘻……”少女甜美的嗓音就像是催命符，响在耳边的瞬间就要见血。
　　就在这时，大门被人从外面强行破开，进来的正好是张垚和易天。
　　而原本发疯的程甜，在看到易天之后，先是露出一个挑衅的微笑，接着就把那把西瓜刀狠狠地捅向了肚子里……
　　——
　　“程甜现在怎么样？”看完了录像，老大没有说话，倒是容卓关心了一下患者的情况。
　　“有惊无险。”张垚叹了口气，“女孩本身力气就小，她的父亲又及时反应过来，把刀抢走了。现在已经睡着了，她父母都在哪里陪着。”
　　“我能进去看看吗？”老大琢磨了一会，还是开口问了一句。
　　“要不等聿哥过来？”张垚也叫不准到底是什么情况，易天皮糙肉厚他们不在乎，可老大就……
　　“没关系的，秋秋和我在一起。”
　　“啊！那也行，不过你就在门口看看，先别上去。”事情的确很麻烦，张垚犹豫半天，还是同意让老大先看看。主要是这事儿太邪门了。等聿九音过来估计要两个小时之后，他怕中间在出什么乱子。
　　更何况，老大带着白止秋，应该不会有事。想到白止秋的强悍，张垚也是放心的很。
　　容卓见状，也跟着老大一起进去了。
　　——
　　就像之前容卓和明昱说的那样，程甜这姑娘在家里十分受宠。他们一进程家大门，就感受到了。
　　因为生日宴会的关系，整个程家大厅都被布置成了梦幻的粉色。桌上一些没有损坏的食物也都特别精致高级。可见程甜父母为了哄程甜高兴花费了多少心思。
　　可惜的是，惊恐过后，这些甜蜜看起来就像是充满血腥的杀人现场。到处都是诡异的血迹，还有血脚印。而那边倒塌的蛋糕里，依然有殷红的鲜血源源不断的渗出来。
　　老大没着急往里走，而是大致看了看屋子的构造。
　　“程家人挺懂的。”
　　“怎么说？”容卓顺着他的视线看，却什么都没看明白。
　　“这房子里有风水局，大富大贵的那种。”老大指了指门口，“看见这别墅大门了吗？他开门的位置都很有讲究的。震宅坐东方，大门宜向西。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细节，但是却说明了程家人很在意风水这些，或者说，他们装潢的时候，找了一个很懂的风水先生。按照常理，这样好风水的地方，是很难有厉鬼出没的。”
　　“我和你感觉一样，我把整个屋子都检查了一遍什么都没有发现。剩下的，恐怕只能让明昱去看，我觉得多半是里面那姑娘精神有问题。”易天皱着眉从楼上走下来，简单的和老大说了一遍自己查到的东西。
　　老大本来也和他的看法一样，结果却突然发现白止秋站在碎掉的蛋糕旁，歪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
　　“秋秋，你发现什么了吗？”
　　“娃娃，娃娃不是这里的东西。”
　　老大和张垚要了副手套，带上之后，也过去了蛋糕那头。容卓看他面不改色的从一堆烂蛋糕里把娃娃翻出来，只觉得自己脚底板往上窜凉气。
　　“小聿奇胆子这么大的吗？”
　　“当然啊！他以前是户外灵异主播来着，现在又跟着聿哥，胆子小才不正常吧！”易天奇怪的看了容卓一眼，只觉得自家组长这个堂哥好像脑子不怎么好用。
　　被怼了一脸的容卓却只感觉自己无辜。他特么就是一个从来没有见过鬼怪的普通大夫！
　　“你们过来看！这娃娃有问题。”老大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对话，易天几个人赶紧凑过去。
　　“卧槽！这特么是什么玩意！”张垚一呲牙，只觉得这东西诡异得厉害。
　　和他们之前脑补的普通洋娃娃不同，眼前这个并非是单纯的洋娃娃，她肚子里竟然还有一个！乍一看有点像是那种俄罗斯套娃。可实际上，肚子里那玩意却长得极其丑陋，面目可憎的样子让人恨不得把隔夜饭吐出来。
　　可老大却和白止秋对视一眼，同时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
　　“快把楼上的人叫出来，立刻从这个别墅里出去，然后赶紧给我哥还有容哥打电话，问问他们什么时候过来？”
　　“怎么说？”
　　“诅咒，这屋子里有蹊跷，那个程甜的女孩可能不是精神分裂，她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不能再呆在这个屋子里，必须快离开！”
　　“明白了，大垚你带着他们先走。我这就上楼叫人撤离！”明昱和易天对视一眼，立刻分好了各自的工作。
　　可老大却没有动，他非但没有离开的意思，而且还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打开瓶口之后，小心翼翼的在那个洋娃娃身边撒了一圈。
　　淡淡的檀香让人心里的慌乱稍微少了一些，可也正是因为这股子檀香，哪怕是张垚这样粗神经的也感觉到了这屋子的不对劲。就像是那女孩说的，这屋子里，还有别人。
　　他们能清楚的感知到，此时此刻，就在他们身边，有一个看不见的透明人用充满恶意的眼神，一直在不停的打量着他们。
　　“嘻嘻嘻嘻嘻……”蛋糕里的娃娃突然笑了，把众屋里的人都渗出一身冷汗。
　　容卓第一反应就是把老大拽到身后，结果老大的反应比他还快。
　　“秋秋！去楼上！”他对白止秋嚷了一句，然后就把自己手腕上的手串拿了下来，手法生疏的结了一手法决。
　　手串直接散开，带着檀香的珠子落地成阵，是茅山道术里的困字诀。而那娃娃也像是被压住了一样，死死的躺在地上不能在发出任何声音。可是那双骇人的眼珠子，却一直不错眼的盯着老大，嘴里一张一合的一直不停的诅咒。
　　容卓看的清楚，那娃娃分明说的是，“去死！去死！”
　　容卓顿时就有点炸了毛，总觉得这娃娃越看越危险，很想拉着老大先走。从容卓的角度来说，案子什么的，那都是特案组的事儿。他把老大带出来，就得安安全全的带回去。这玩意这么诡异，还是赶紧离开。
　　然而老大的做法却彪悍到了出乎他的意料。本来都被这娃娃吓得要命，万万没想到，老大竟然跟没事儿人一样顺手从旁边扯了一块桌布直接怼到了这娃娃嘴里。
　　瞬间，整个屋子都安静了下来。


第86章 我的主人不会自杀
　　然而老大却并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很令人诧异的举措，反而擦了擦手，站起来和旁边的张垚说。
　　“等这里的人都撤了咱们再走。”
　　“那这个……”张垚指了指被堵上嘴后更加疯狂挣扎的娃娃，感觉它整只娃都气炸了。
　　“放心吧！那串珠子是我哥做的法器，它跑不掉的。”
　　根本就不是怕他跑掉好吗？他们怕的是一会这东西直接暴走啊！
　　然而只能说聿九音教的太好，直到他们所有人都撤出去，这娃娃也没再做出其他反抗。但是越来越阴沉的脸却暗示着它心里并不平静。很明显，这诅咒娃娃在酝酿什么大招。
　　可惜的是，如果换一个人来，它还真没准会成功，奈何等来的是聿九音。
　　“做得不错，还有点不熟练，回去在多练练就好了。”摸了摸老大的头，聿九音看了一眼地上的布置觉得他做得很好。
　　“嗯，我会努力的。”老大点头受教，并不骄傲。
　　聿九音唇角的笑容又温柔了几分，觉得自家崽儿真的是聪明且可爱。
　　然而明昱他们却全都看着牙疼。他们都是一早就认识老大的，那时候的老大分明还是个沉稳温偶尔逗比的小青年，怎么跟了聿九音以后，不仅容貌越来越偏向于少年，就连手段都变得彪悍了许多？
　　难道说学了鬼道之后，还会有这种变化？
　　明昱是一个非常注重细节的人，不过这个念头只偶然闪过，很快就被他遗忘在脑后。
　　他看过特案组的资料，知道特案组很早之前就有个鬼道天师，想想上面那人五大三粗的样子，他觉得自己这想法智障的很。老大之所以看起来少年感强了许多，应该和体重有关系。毕竟出事之后，他瘦了二十多斤，一米七二的个子，现在估计也就一百一十斤出头。所以才显得有些稚嫩。
　　这么想着，明昱又把关注点重新放回到案子本身。
　　聿九音那头已经准备开始审问这个诅咒娃娃了。
　　在来的路上，他和容情就从明昱发过来的资料里把案子的始末了解完毕。再加上有老大的补充，聿九音已经大致有了自己的想法。
　　随手解了老大的困字阵，聿九音顺手把堵在那娃娃嘴里的桌布拿了出来。
　　“啊——你们都得死！”那娃娃本来就满是怨气，又被老大那么对待，显然俨然气疯了。
　　然而聿九音最不喜欢废话，随手从旁边桌上抽了一把餐刀手腕用力，直接就插在了木质地板上，入木三分。
　　“闭嘴！”
　　“……”娃娃维持着张大嘴的样子，懵逼的看着聿九音，接着沉默了三秒就开始哭了起来。
　　mmp，这也太欺负鬼了，连话都不让说的吗？
　　至于周遭的其他人，这一次却没有太惊讶，反而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并且认为老大不愧是聿九音的弟弟，就连这手法都是一模一样了！
　　然而五分钟后，等这娃娃哭够了，还是要说实话。可众人在听完后，却都觉得事情变得更加复杂。
　　他们原本以为只是普通的冤魂闹事，结果竟然是索命复仇，而且还是符合因果的索命复仇。可程甜一个刚满十六岁的小姑娘，到底做了什么，竟然至于有杀人这么严重？
　　听着那样娃娃的话，众人心里都格外不解。
　　“我叫安安，他们害死了我的主人，所以他们都该死！”这娃娃还是委屈，边说边忍不住偷偷瞥了聿九音和老大一眼，下意识往易天身边靠了靠。总觉得这屋里的大佬们都太凶残了。
　　聿九音这次没有打断它发泄怨气，安静的等着它说重点。
　　“我的主人是世界上最漂亮可爱的女孩子！”安安抹了一把眼泪，周身爆发出极大的怨气。
　　和众人脑补的不同，安安并非是那种人为故意制作出来的诅咒道具，而是自主觉醒意识的普通人偶。而且她是最近才清醒的。
　　可醒来之后，就发现一直宠爱自己的主人突然不见了。就连主人的父母，家里的佣人也全都不一样了。它发现自己出现在了一个从未见过的地方。
　　一开始它以为自己是被送人了，就十分难过。可直到有一天，它在程甜的电话里听到自己主人的名字，才知道原来主人早在三年前就死了！还是自杀。
　　“这绝对不可能！我们约好的，给我做婚纱的时候就约好了。说将来结婚也要抱着我，让我坐在新娘捧花里，当最美的洋娃娃。她怎么可以食言？怎么可以自己先死掉！我不相信！”
　　“我就不断地想法子找真相。可是程甜的嘴很死，除了那次之后，她再也没有说出过任何和主人有关的信息。如果是朋友，又怎么会连悼念都没有？我的主人，就连因为太过破旧而无法修补的洋娃娃都会好好埋葬。她根本就不是我主人的朋友！”
　　“再然后，冥冥之中有个声音，他告诉我我猜的没错，我的主人的确是被害死的！就是被这个叫程甜的女孩害死的！不，不止是她，还有那些人，那些嫉妒我主人的人，是他们害死了她！”越说越激动，安安睁大的眼睛里不断地流出血泪。
　　“我的主人，她是这个世界最温柔的女孩。我决不允许，决不允许有人在害了她之后，还能这么光明正大的活下去！我要为她报仇！”
　　安安已经完全疯了，哪怕本能畏惧聿九音，她还是挣扎着想要寻找程甜在的方向，可却什么都没有找到。再次被仇恨蒙蔽心智，安安的情绪越来越激动，这下，她彻底疯了。
　　“为什么？”稚嫩的嗓音透出无尽的绝望，安安此刻的脸，远比之前视频里的还要凄厉，然而这一次却并不能让人感觉到畏惧，反而只觉得悲哀。
　　“求求你，不要阻拦我……”忠心于主人的人偶努力伸出手，她拉住聿九音的衣袖，碧色的眼睛写满了恳求。
　　聿九音叹了口气，伸手把她抱在怀里，低声安抚，“别哭，我帮你找到真相。”
　　“你不能骗我，否则我不会放过你的！主人，主人她绝对不会自杀的，你相信我。”
　　“我相信你，但安安你也要明白，你的主人如果还活着，她不会愿意看见你变成现在的样子。你还记得吗？你是她心目里最美丽最漂亮的洋娃娃。”
　　“我……我……”安安张了张嘴，除了哭泣再也做不出别的举措。但它最终还是把聿九音的话听进去了。
　　骇人的怨气渐渐消散，恢复原本模样的安安，漂亮精致的让人感叹。虽然它的眼里依然写满痛苦，但她明媚昳丽的脸和华丽的衣裙都说明它的确是一个备受宠爱的洋娃娃。
　　“有点像真人。”老大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容卓看了看也十分惊讶，“这小丫头的前主人可够有钱的。”
　　“什么意思？”
　　“这娃娃不是普通的娃娃，是时下娃圈最流行的BJD人偶，我原来一个学弟就很喜欢弄这些。这娃本身就不便宜，是三年前圈子里最有名的一家娃社的店庆特别版。一共就做了十六个。这个尺寸的，全套下来要两万多。你在看她这身衣服，恐怕没有个几千买不到。”
　　“不止几千。”聿九音摸了摸安安头顶的一枚发卡，“这发卡上的红宝石是真的。”
　　“卧槽！这特么还是娃娃吗？这分明是行走的人民币。”张垚他们这帮直男顿时就懵逼了，在看安安时脸上的表情都变得不一样了。
　　安安似乎也感受到众人的惊叹，在聿九音怀里换了个姿势，优雅的模样看起来格外高贵。
　　她本来就是主人最完美的小公主！这些人都笨死了。提起主人，安安心里又是一阵一阵的难受，高雅维持不住三秒，就又把头埋在聿九音怀里低低的哭了起来。
　　虽然它依旧会害怕，但它却莫名的相信聿九音。安安觉得，面前这些人类里，只有聿九音和坐在轮椅上的容情，以及最开始塞它桌布的老大不会对鬼神说谎。
　　所以它愿意接受聿九音的帮助，暂时放过程甜。
　　而聿九音这边，在从安安这里得到最新线索之后，陆续展开调查。
　　“容卓你去问问程甜这娃娃是哪里来的。聿奇你带着秋秋跟他一起。”
　　“然后剩下的，你们先把之前生日聚会那段视频的原版拿来给我看看。”聿九音转头喊了易天一声。
　　易天赶紧过来把视频给聿九音调出来。
　　“就是这里。”聿九音把视频定住，“我之前在车上就觉得奇怪。什么叫她回来了？这些孩子应该知道些什么，你们去把这三个孩子找出来，别的不用问，就问问这个她到底是谁，还有他们为什么会害怕。”
　　“啊？啥意思？”易天还没听懂。倒是老大听明白了。
　　“哥，你是觉得安安的主人和他们提到的人有关？”
　　“对。”聿九音点头。
　　而旁边一直没说话的容情也终于抬起头，“的确有关，安安说的应该是真的。所以现在不仅是要审视频上这三个孩子，你们得把今天案发现场的所有人都带回去，分开挨个去问，看看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另外，审孩子的工作交给明昱，让明昱去市局调人，调最厉害的罪案心理学专家，跟着一起审。我估计这些孩子不会轻易说实话。然后张垚去查市二中附小，就查三年前那届毕业生。把其中六年级四班的所有学生，包括老师都叫过来！”
　　“一个班？那估计有几十个学生吧！”
　　“四十七个，除去死的那一个。”
　　“啊？”张垚完全懵住了。
　　容情把手机上一个抱着洋娃娃的女孩的照片给他们看。上面的女孩穿着二中校服，校牌上写着六年级四班。而她怀里穿着同款服装的娃娃，正是现在聿九音怀里抱着的安安。
　　然而最违和的是，这个女孩的名字竟然和程甜一样，叫牧甜。至于程甜她原本的名字也不叫程甜，而是叫程小香。她是在牧甜自杀后的第二个月转到的二中附小。这个时候已经换上了新名字程甜。
　　“容组你的意思是……”
　　“厉鬼和人不同，即便不解真相，也绝不会找无关人员报仇。安安指名道姓要血债血偿，证明牧甜的死不简单。程甜一定是知道什么，或者说做了什么，才会扯上因果。”
　　“先散了吧！”容情把工作分完就开始撵人，老大也被容卓拉走去找程甜。
　　原本混乱的别墅一下子就变得空旷起来。
　　“在想什么？”见聿九音半天没说话，容情问了他一句。
　　“在想牧甜的事情。”伸手捂住了怀里安安的耳朵，聿九音对容情说道，“我怀疑可能不是一个人的谋杀。但如果我的猜想是对的，那些孩子是不是也太残忍了一点？”
　　容情摇头，“你看过莫泊桑的小说吗？《西蒙的爸爸》里面有一句话，孩子是最残忍的动物，即使是同一个鸡窝里的小鸡，当他们发现中间有一只受了伤的时候，就立刻扑过去结果它的性命。对于现在的社会，很多时候往往不用受伤，只要特立独行，就已经是原罪。”
　　聿九音听完，若有所思的摸了摸怀里安安的头，然后对容情说道，“这房子里没别的什么了，一起去听听那个程甜怎么说吧。”
　　聿九音觉得容情说的没错，很多时候，对于一些人来说，即便你没有错，本身的特立独行，哪怕是因为过于优秀的特立独行，都是能够引起他人欺负的最初源头。
　　——
　　和聿九音容情之前想的一样，程甜一家子果然是最好的突破口。可惜的是，一直到聿九音和容情出去，容卓哪里也依旧什么都没问出来。
　　程甜像是吓疯了，除了一个劲儿的喊着妈妈爸爸救救我，就是不停的哭闹。拒绝任何人的问话。哪怕是容卓这样老道的心理医生，都没有办法接近她。
　　这就是明显的装疯卖傻。
　　然而程甜的父母却又都是宠爱孩子的，见程甜哭的厉害，更是连特案组的都怪上了。
　　“我们报案是为了让你们保护我女儿。她现在受到了巨大的心理伤害，你们不说赶紧送她去医院治疗，还强行扣押我们。现在还把她当犯人审问。你们领导在哪里？我要投诉！”程父态度强硬，而程母更是紧紧的把程甜抱在怀里小声哄着。
　　“甜甜不怕，妈妈在这里。”
　　然而程甜却像是疯了一样，不停的指着老大，“让他走！妈妈让他走！我不要见到他。”
　　“好好好，妈妈让他走。老公！”程母喊了程父一声。
　　程父立刻上前，就要把老大推开。但他的手还没碰到老大，就被另外一个人直接扔了出去。正是容情。
　　“容哥？”
　　“这种时候怎么能发呆？”聿九音无奈的糊了他一巴掌，然后直接走到程甜近前，伸手把怀里的安安给她看。
　　“啊——”程甜顿时发出更尖锐的惊叫。可聿九音的动作更快，他顺手抽出程甜母亲身上的丝巾塞进程甜的嘴里。迅速且精准。
　　容卓忍不住看了老大一眼，总觉得聿九音这动作和老大之前怼安安的时候一模一样。
　　“闭嘴！”聿九音盯着程甜的眼，压低了嗓子在她耳边说道。
　　程甜打了一个寒颤，顿时瞪大了眼，不敢在发出声音。
　　“我给你一天的时间考虑，要不要和我们说真话。当然，你可以始终保持沉默，那我们也不能确保你还能继续活着。”
　　“你这是威胁！”程父畏惧聿九音身上的气势，但愤怒让他口不择言。
　　“威胁？”聿九音突然笑了，他打量着面前的程父程母，语气格外嘲讽。“我之前进屋的时候就觉得很奇怪，这种大富大贵的格局不是你们夫妻这么平凡的命格能够承受的。既然你说我威胁你，那你们是不是也好好和我聊聊，你们的命格是怎么换过来的？又为什么要给你的女儿改名叫程甜，让她转学去当年牧甜念书的班级里？”
　　“你，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未必吧！这语气就是肯定知道些什么了。”
　　“不用和他废话。”容情那头却直接叫人过来，“都带回局里，这案子有的审了。”
　　聿九音没说话，冷眼看容情把人带走。老大见聿九音和容情好像都推测出真相的样子，忍不住追问，“哥，你们后来又发现了什么？”
　　聿九音也不瞒他，直接把自己的猜测告诉了他，“刚才咱们不是从安安身上的细节，推测出牧甜家应该很有钱吗？所以容容就去查了一下，结果发现，的确是有钱的。”
　　容情的调查报告里显示，牧甜祖父是华国最厉害的工程师，去世之后，只靠手里的几项专利，哪怕牧甜的父母全都坐吃山空，都能享受贵族生活。可后来，牧甜自杀，牧甜父母受不了这个打击，就带着女儿骨灰搬到了国外，结果飞机失事，一家子都留在了海上，至今尸体都没找到。
　　可最微妙的是，牧甜一家子刚出世，程甜一家就开始转运了。显示程甜父亲老家的房子拆迁，获得了巨额拆迁款，接着程甜母亲也意外得到国外去世亲人的遗产馈赠。
　　再然后，程甜从程小香改名为程甜，变成了真正的大小姐，程家小公主。而在此之前，被称为小公主的，却是牧甜。
　　“是不是很相似？”聿九音把手里的报告递给老大。
　　老大看完也觉得很神奇，“有点像是换命。”
　　“不是换命，是换气运。如果我没猜错，程家人用了什么法子占了牧家人的气运才有了今天。否则就他们一家三口的面相，绝对不可能有今天的地位。”
　　容情听到这，也又补充了一句，“恐怕不止占了气运，否则安安怎么会在程甜手里？难不成是她从牧甜手里偷的？”
　　偷？一直安静听着他们三人说话的容卓心里一动，他突然想起自己另外一个奇怪的患者。就是那个一直说家里有别人在的小男孩。
　　容卓清楚的记得，那个男孩对他说，他的零食、玩具、包括漂亮的小衣服还有制服都被那个人抢走了……


第87章 冤家路窄
　　这两个事情会不会有联系？想到那个比起程甜来说，是真懵懂天真的孩子，容卓心里突然多了些猜想。
　　“聿小九，像这种换气运的事情好操作吗？”
　　“当然不容易。”聿九音摇头，“严格来说，每个人的气运都是天道注定，有赢有亏。如果强行换走，可以说是逆天改命并不为过。其他都可以不论，单说他换气运的阵法的地方，还有换气运的时间，就绝对不可能是一天半天，肯定是积年累月。”
　　“之前容容也说了牧甜的情况吧！”
　　“嗯。”
　　“牧家人不是朝夕之间出事，而是一点一点发酵，只是最开始的发酵点在牧甜身上，等牧甜死亡之后，程家人才得到最后的新生。容容为什么要那么大规模的审，就是因为这案子参与的人，绝对不会只有一个。应该是一群。”
　　容情点头，把程甜一家的情况拿给众人看，尤其是容卓，整个人都懵住了。
　　这个世界上竟然还能有这样的事！
　　如果说，之前聿九音说的换气运什么的还有些虚无缥缈，那容情的这份调查报告，就让这种虚无缥缈变得具体起来。
　　程父程母之前就是普通工人，而且感情也远远没有现在这么好。程父就是个二流子，每个月挣了钱，一大半都拿去打牌了。而程母就是典型的“中国式好妻子”。丈夫不成器，她却还必须要贤惠。整个就是丧偶式带娃。
　　每天工作起早趟黑，就为了三千块钱养家糊口。可下了班也不能歇着，买菜做饭洗衣服收拾房间，照顾女儿的事情也全都压在她一个人的身上。
　　容卓看着容情调查报告上程父程母以前的照片，根本无法和现在看起来身份不俗的程家父母联系到一起。
　　“我叫底下人去了他们之前住过的棚户区，出乎意料的是，那些和他家打交道几年的老邻居，竟然都不记得自己旁边住过这户人。还有程父程母的工作单位，我也叫人去问过，也同样没有人记得。如果不是人事档案上还留有存档，那就彻底是死无对证了。”
　　“这是为什么？”容卓越听越觉得吓人。分明是活生生存在的人，却莫名其妙的消失在记忆里。
　　“因为气运。程家人通过手段，强行换走了属于牧家的气运。所以现在的程家人，在世人的眼里就等同于牧家人。你没发现，就连他们现在的交际圈也和当初的牧家人是同样的吗！”
　　“卧槽，这特么不是偷天换日吗？一家子大活人竟然没有人觉得奇怪？”容卓难得失态，再看聿九音和容情的眼神也不一样了。他原本觉得容情聿九音这种就是比普通人多一些神奇的元素。就包括老大下困字阵的时候吗，也只是单纯的觉得很有安全感。
　　然而直到现在他才真切的意识到，玄学圈的人有多可怕。别的不说，就换气运这一手，就足以让人毛骨悚然了。
　　然而老大却又补了一刀，“我觉得还好，上次还有个换命的呢！”
　　容卓：……所以你们大佬圈还有什么不能换！
　　——
　　容卓这边还处在认知炸裂的状态中，容情那头却收到了最新消息。
　　“组长这些孩子嘴太紧，什么都问不出来。”
　　“先尽力试试，如果实在不合作，我允许你使用特殊手段例如催眠。”容情皱眉，“对了，当年和牧甜同班的学生都找到了吗？”
　　“找到了，而且张垚都已经把人带回来了。只有一个很不好请，恐怕要容组你和聿哥去了。”
　　“怎么说？”
　　“身份有点微妙，我给你发过来吧！”明昱很快把整理好的相关内容发到了容情的手机上。
　　聿九音凑过去看了一眼，眼底闪过一丝异样。容情注意到他的反应，也看了一眼，竟意外笑了。
　　“接着审其他的学生，下午五点之前务必撬开他们的嘴。至于剩下这四个，我和九音会负责。”
　　挂了电话，容情看了聿九音一眼，“不是冤家不聚头。”
　　聿九音也跟着笑，“谁年轻的时候还没遇见过几个人渣？”
　　容情看他说的洒脱，倒也放心不少。可老大他们却十分疑惑，“聿哥，这个叫于洪的你认识？”
　　“嗯。以前认识。”
　　老大听完顿时就有点疑惑。他和聿九音学了鬼道之后，也算是半只脚进入了玄学圈。顾洲他们五个小的没事儿也经常和他科普一下玄学圈现在比较有名的大手。其中就有这个于洪。
　　按照顾洲的说法，于洪风水学上的造诣在玄学圈算是十分高深的了。最早在S市，是因为给一套据说天然风水差到极点的楼盘改局才开始发家。后面三年，又接二连三的爆出不少特别出彩的风水局，这才渐渐声名鹊起。以擅长使用少见阵法出名。这两年据说已经收手不干，只是偶尔还带着徒弟出门会会老朋友。
　　算是在圈子里名声很好的那种。
　　不过老大却觉得这人退隐的很蹊跷，说什么阅尽千帆，不如说是江郎才尽。从四年前玉龙大厦的“星辰局”后，就再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
　　而且他也看过于洪的不少风水案例。总觉得，于洪的许多风水局里的手法都很眼熟，尤其是他最出名的那几个，怎么看，怎么像是有聿九音的手笔在里面。可他之前没有听聿九音提过认识于洪，再加上于洪岁数一大把，老大也没和顾洲他们说起自己的怀疑。
　　毕竟他不是ky的人。
　　可现在聿九音一句以前认识，就让老大觉得微妙起来。并且老大还顺理成章的猜想，他觉得这个于洪说不准是个踩着聿九音上位的王八蛋！
　　顾洲那几个都是聿九音的迷弟，刚来那会就和老大科普过聿九音在玄学圈的地位。
　　据说，聿九音的师父在圈里就是很超然的存在，和聿九音年龄差不说的那个师姐更是小小年纪就名扬天下，只是聿九音懒散，一直没进玄学协会。可即便如此，聿九音这个名字，在玄学圈也是赫赫有名。
　　只是具体事件涉及禁忌，所以顾洲这帮小的只知道聿九音是现在鬼道第一人，并不清楚他过去做了什么。
　　至于这次也很巧，涉及牧甜案子的，正是于洪的孙子，于金晨。看照片是个长得不错的小孩，可老大莫名就觉得这不是个什么好东西。毕竟爷爷本身就让人觉得很一言难尽了。
　　涉及聿九音，老大本能认为一定是那些人伤害了自家哥哥。这么想着，他偷偷给白止秋使了个眼神。
　　白止秋聪明，一下子就明白了老大暗示。
　　没过多久，就看鬼娃悄悄出现在鬼屋门口。老大朝他比了个手势。鬼娃拍拍小胸口，表示绝对没问题。就连一向是贴心小棉袄的铃铛，都危险的眯起眼。
　　竟然还有人欺负九音，吓不死他们我们就不是厉鬼！
　　就这么的，最后聿九音和容情出发的时候，铃铛鬼娃他们三个也全都在不知不觉间混上了车。
　　后面车里，容卓透过后视镜看着后排三个小的，只觉得后脊背都发凉，尤其是三个小的交流时那个阴测测的眼神，还有谈话时那些可怕的内容，更让容卓忍不住提前给于洪一家子点了一排蜡。觉得于洪得罪谁不好，偏偏得罪聿九音。
　　然而前面车里的容情却是真的有点担心。
　　“九音，一会……”容情不知道该怎么说。之前聿九音和他说过以前的事儿，所以容情知道当年背叛聿九音的就是这个于洪。仔细算起来，也是四年多没见了。容情有点叫不准聿九音到底是什么心思。
　　尤其是这一次于洪的孙子多半还是案子的突破口，容情担心聿九音会不好处理。
　　然而聿九音却好像并不在意，反而一门心思的和容情讨论起案情来了。
　　“我之前在来的时候有注意二中的贴吧。在程甜那个帖子被删除之前，曾经有一条回复很有意思，大概是说六年四班那些人是不是疯了！小学的时候还可以说是年少无知，现在都十五六岁了，难道还不明白这些做法其实叫欺凌犯罪？”
　　“你的意思是……”
　　“程家和牧家换气运，程甜现在的气运是牧甜的。在享受了牧甜的气运的同时，牧甜生活上的那些不顺遂，程甜也一并继承了。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个程甜多半也经历了和牧甜同样的情节，校园暴力！而当年的牧甜，原本并不会因为校园暴力而死掉，可偏偏撞上了程甜家换气运，于是死于非命。”
　　“我也是这么猜想，所以才让明昱去审。但是现在难就难在了这里。没有人说实话。明昱已经审了好几个小时，可所有的小孩都把嘴闭得很紧。坚持牧甜当年就是自己跳楼的！”
　　“他们当然不会说实话，因为牧甜已经死了。按照华国现在的律法，他们可能不需要坐牢，但是人言可畏，一旦在履历上留下污点，就要背负一辈子。哪怕他们自己认识不到，他们的家长也会不断地给他们洗脑，严令禁止，这些事情不能说。”
　　“是这么回事。另外我猜想，当时的老师甚至学校，为了保住学校的名声，这种事儿肯定都是要往下压。牧甜家虽然有钱，但却没有太大的权力，最后孩子死的不明不白，也只能认命。”
　　“没错。另外容容，你注意到于金晨的资料吗？”
　　“于洪的孙子，据说会一些风水阵法。你的意思是……”
　　“我觉得这个于金晨肯定也做了什么！否则怎么会小小年纪就被怨气缠身呢？”拿出一枚铜钱，聿九音在于金晨近期照片上隔空划了一道，接着那照片就慢慢变了。上面的于金晨依旧神采奕奕，然而他的脸上却已经蒙上了一层不祥的黑雾。
　　“叫明昱那头不用着急，当年的事，于金晨一定会说实话，而于洪也不会护着他。因为这小孩最多还能活三年。”
　　“你的意思是……”
　　“这东西，只有我能解！”


第88章 时刻偷窥的双眼
　　“这是什么东西？”被怨鬼缠身的多了，可绝大多数都是只能真人面对面才能看见。可于金晨这种只在照片上就能看到怨气的，还是头一个。
　　“怨祟，这东西很少见，只出现在天师身上。厉鬼害人，天师超度，这是天道允许。可如果双方有任何一方破了规矩，厉鬼轻者不得入轮回，重者魂飞魄散。至于天师，则会被怨祟缠身，七年之内，必定暴毙身亡。而于金晨年龄小，能活到现在，想必是于洪找人想了法子。可实际上逆天改命怎么会那么容易？于金晨必死无疑。”
　　“你的意思是……”
　　“他可能是牧甜在学校经历的所有事情的主谋。或者说，是最终死亡的导火索，要不然牧甜枉死，怎么可能不变成厉鬼报仇？你别忘了，就因为牧甜的死，牧家父母也意外身亡了。那时候牧甜可连头七都没过呢！就算一开始不怨恨，看到了父母死于非命，作为闺女怎么可能手不沾血？”
　　“可六年四班的所有人都平安无事，所以牧甜很有可能第一个找上的就于金晨，但是被他们家给打到魂飞魄散？”
　　“对。多半是这样，所以于金晨才会被怨祟缠身。”聿九音拿出铜钱随手算了算，接着对司机说，“开快点，还能看个热闹。”
　　容情半晌没说话，却伸手把聿九音抱住了。
　　“怎么了？”难得看他主动，聿九音有点惊讶。
　　“你小时候有没有……”容情想问，聿九音小时候有没有像牧甜这样被欺负过，可转念一想，就他这个鬼见愁的性格，恐怕只有欺负别人的份儿。但即便如此，那些时常窥探的异样目光，也不是没被欺负，足够坚强，就能够当做相安无事。
　　在容情看来，没有任何人的温柔是天生的，越看起来宽容的人，或许经历过的伤害就越大。因为只有真正感同身受过，才能明白那些伤害到底有痛，才能真正和那些人共情，理解并安慰他们。
　　可聿九音却意外反驳了，“我小时候没有。我和牧甜完全相反。我一直到高中之前，都算是学校里比较出名的小神棍，还有不少同学家里上梁建房都找我去看看。”
　　“而且老城嘛~人们对鬼神相对敬畏，并且百分之九十的家庭都保持着古老的习俗。例如祭神啊、拜拜啊这些。而且我师父也经常带我出门。”
　　“可很少听你说起那些事儿，我还以为是不太愉快。”
　　“也不是因为不愉快才不爱提，主要是黑历史来着。”聿九音忍不住咬牙切齿，“我高中之前，一直都穿女装！”
　　“为什么？”容情震惊。
　　聿九音极力控制自己想回去山上揪光师父胡子的冲动，“那老头说我八字太轻，不好养活，必须取个女孩的名字，照着女孩打扮才能顺利养大。”
　　“那你就信了？”容情只觉得不可思议。
　　聿九音难得脸红，“谁年轻的时候还没被个王八蛋欺骗过！”他也是没有办法。那时候聿九音在卜算上还不太在行，可不是老头说什么就是什么。一直到了初三寒假，聿九音意外收了玲珑，才知道自己被师父骗了！
　　“怪不得你学籍模糊，你以前的名字叫什么啊？”容情是真的好奇。
　　聿九音沉默半晌，吐出三个字，“聿沉璧，你可以开始笑了！”
　　容情先是一愣，然后就真的笑出来了。聿沉璧那不是传闻中和聿九音岁数差不多的师姐的名字吗？
　　所以现在玄学圈里的第一美人竟然就是聿九音本人？女装大佬什么的真的是……想到之前在天师论坛上看到的总结帖子，还有下面排队喊着沉璧小姐姐求嫁的那些人，容情的笑就说什么都停不下来。
　　这还真是求嫁，这个小姐姐掀了裙子没准比他们都大。
　　“容情！”看出容情在想什么，聿九音是真的炸毛了。mmp他全都算下来，也就这么一个黑历史。再说了，之前温泉蛋的案子，容情分明也穿了女装。聿九音非常后悔，为什么当初就没给容情拍张照片，分明现在手机功能已经如此强大。
　　然而下一秒容情的吻就落了下来，“沉璧挺好的，我很喜欢。有时间穿给我看看。”
　　“你……”近在咫尺的温热气息让聿九音的纠结一下子就散了许多。而容情被笑容融化的温柔更是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
　　太犯规了！聿九音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跳好像有些失序，他下意识把容情推开了一点，“说好的羞涩纯情人设呢？容容你快点开始脸红，然后离我远点！”
　　可容情非但没有，反而把他抱得更紧了，“车就这么大，九音你要我去哪呢？”
　　所以就因为车小，你就打算名正言顺的耍流氓了吗？聿九音突然无比怀念初见时那个矜持冷淡的容情。
　　——
　　然而聿九音和容情这头温馨甜蜜，于家那头却依然处在混乱中。
　　照片里的于金晨看起来只是消瘦，可事实上现在的于金晨，已经快要疯了。
　　其实从牧甜父母的死讯传来的时候，于金晨就做好了牧甜会来找自己的准备，但是他并不害怕。毕竟他可是天师，怎么可能会怕厉鬼？而且他家宅子的风水，也是有高人调整过的，别说牧甜这种刚死没多久的小童鬼，就算更厉害的鬼仙过来都没有任何卵用。
　　至于学校，他带着护身符，牧甜同样没法子近他的身。
　　可后来，于金晨就发现自己判断错了。牧甜的怨气出乎意料的大。她的确不能靠近他，但是她却可以一直跟着他。用那双充满了怨气的眼睛死死盯着他。
　　只要他躺下，背后的枕头就会塌陷下去一块，只要他回头，就能看见牧甜满是血的脸。还有学校家里的窗户，牧甜会一直飘在那看着他，甚至厕所的隔间，只要他低头，就能看到牧甜的脑袋从门缝伸进来，阴测测的看着他。哪怕是在他家里，都毫无畏惧。至于他会的那些显浅道术，在牧甜面前，根本没有任何用处。
　　不间断的监视几乎要把于金晨逼疯了，他这才开始真的害怕。幸好他爷爷有法子，直接收了牧甜。可不知道是不是当初被牧甜惊吓过度，即便后来牧甜魂飞魄散，他却依然觉得自己活在被监视当中。
　　虽然他看不见了，可冥冥之中仍然有一双眼，一直在看着他。而他的脖子上，也始终缠着一双冰凉稚嫩的小手，时时刻刻要捏紧，把他掐死！
　　其实不仅是他，整个于家都被缠住了！以前的老佣人都因为经常发生的诡异事件而纷纷辞职。至于后来的，也因为规定，每天晚上五点之后必须离开于家。
　　因为黑夜是厉鬼最好的伪装，他们会在黑暗里伺机而动，时刻想要杀人！
　　“少爷，吃饭了。”门外新来的佣人敲门。
　　可屋里的于金晨却像是疯了一样，狠狠地把手边的东西往门口摔去。
　　“走！走开！我不会让你进来的！绝不！”于金晨敏感的把被子裹在身上，他想闭上眼，又怕闭上眼之后就看不到那个想害死他的人。可睁开眼也不行，万一那个人突然出现呢？
　　可空气里却传来一声若有似无的轻笑，满是嘲讽，又充满了恶意。
　　戏弄。没错，这东西在戏弄他。
　　于金晨警惕的四下查看，手里也握紧了护身符和一应法器。他爷爷早晨交代过他，要去一个地方找一个很厉害的天师。虽然很久没有联系，但是顾念旧情，应该会过来救他。
　　所以只要他别出这个房间就好。
　　“不是我害死你的，你不要缠着我……”于金晨口里念念有词，好像真的问心无愧。可实际上，谎言说了一百遍，也不会变成真的。
　　周遭空气里的恶念越来越重，于金晨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这实在是太难受了，就像是钝刀子拉肉，要不了性命，却让他备受折磨。
　　然而就在这时，他床边的护身符却突然掉落在地。于金晨下意识想要去捡。然而就在他低头的瞬间，一双黑漆漆的小手按住了他的后脑，狠狠地把他的脑袋砸向了地面。
　　“咚！”“咚！”“咚！”一声一声，剧痛让于金晨拼命挣扎，可他的嘴却被另外一只手捂住。直到他整个人滚落地面，躺在冰凉的地板上，那双手才算松开。
　　可紧接着，一双充满恶意的眼，就这么陡然出现在他的视线上方。
　　“啊——”于金晨长大了嘴，发出无声的惨叫。
　　可门内的一切，对于门外的佣人来说，却是毫无察觉的。她又敲了两下门，确定得不到回应之后，只能把饭菜放在门口。反正之前的女佣说了，少爷会自己出来拿。
　　然而就在女佣走了以后，于金晨的门突然悄无声息的开了一条窄缝，一双黑漆漆的小手，将饭菜端了进去。
　　“不吃饭怎么行呢？要好好吃饭啊！”说话的女孩嗓音轻柔稚嫩，像是婉转的百灵鸟。可如果这房子里那些老人听到，肯定会立刻吓得惨白了脸。
　　因为于家就根本没有女孩！


第89章 玄学圈的规矩
　　聿九音他们到的时候，于家就只有一个女佣出来应声。在看了证件之后，很轻易的就把众人放进去了。
　　“于洪不在家吗？”太过顺利让聿九音觉得很奇怪，毕竟正常来说，于洪恐怕不太会愿意看到他。可后面女佣的解释，就让聿九音明白了原委。
　　“老先生不在，我先带您去见少爷吧！”女佣是新来的，说起称呼还有些不顺口。按照常理，她不应该直接放人进来。可一则她是新来的，对于家并没有太大的归属，自然更加随意。另外一则，对于普通人来说，警察这个身份，本身就令人敬畏。
　　而且她一直觉得于家人真的很奇怪。分明称呼于金晨的时候，都要叫少爷，可于洪却坚持要他们叫老先生。每天叫起这两个人，都感觉像是不同的时代。
　　然而聿九音在听到老先生这三个字的时候，眼里却闪过一丝讽刺。不过他面上不显，依旧如常的跟在女佣后面。
　　于金晨的房间在走廊的最里面，就在他们走到于金晨房间门口的时候，聿九音怀里的安安突然兴奋起来。
　　“主人！”顾不上女佣看见她时惊恐的模样，安安兴奋的冲到于金晨房间的前面，可却被门边的符纸困住，不能进去。
　　聿九音示意她先回来，接着一脚踹在门上，把反锁的门从外面踹开了。
　　再一看屋里的情况，顿时就有点哭笑不得。
　　眼下，于金晨被按在床上，旁边一个黑漆漆的影子正一口一口往他嘴里塞饭。那个频率快的已经不似正常人能够接受的程度，于金晨根本连咀嚼都不行，只能机械的吞咽，几乎快要被呛死了。可那个黑影好像异常执着，哪怕聿九音踹开了门，也非要让于金晨把所有的饭都吃下去。
　　聿九音：要不等他吃完在进去？
　　容情：……你确定他不会被噎死吗？
　　很有道理，竟无言以对。然而就在聿九音准备开口打招呼的时候，他怀里的安安却先冲了进去。
　　“主人！安安就知道你还在！”顾不上什么优雅，安安和疯了一样冲向那个黑影，亲密的搂住了她的脖子，然后就吚吚呜呜的哭了起来。
　　那黑影一开始还愣着，反应了一会就认出了抱着自己的是谁。
　　“安安？”她不敢置信的摸着怀里的洋娃娃，可漆黑的手指快要碰到它的脸的时候，又像是惊吓一样的离开。
　　“别，别抱着我，会把你弄脏的。”
　　“不会的，主人不脏，一点都不！”安安这么说着，手搂得更紧。可诡异的是，女孩身上的黑气却像是会传染一样，沿着安安的手开始，一点一点把它染黑。
　　“是怨崇，别反抗！”聿九音上前一步，三枚铜钱打入地面，接着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把小巧的匕首，以铜钱为中心画下一个繁复的符咒。
　　随着聿九音符咒画成，女孩身上的黑色渐渐消散，最后终于露出了她原本的容貌。苍白甜美的五官，正是之前容情调查报告上的牧甜。
　　“你果然还在！”床上几乎快被噎死的于金晨终于缓过气来，他惊恐的看着牧甜狼狈的嚷了一句。
　　“是啊，你还活着，我怎么可能死？”和安安的重逢让牧甜有了一丝安慰，可于金晨的话却又将她的怨气连带了起来。
　　聿九音的阵法帮她重聚了消散的魂魄，牧甜的怨气也比之前要更胜，能做的事情也更多。
　　厉鬼索命，本来就符合天道，当初于金晨利用玄门阵法害她，现在她自然要狠狠地报复回去。
　　素白的手掐在于金晨的脖子上，牧甜甜美的脸变得扭曲起来，从头顶留下的血，沿着脸颊滑下，滴滴答答的落在于金晨的身上，黏稠而冰冷的触感，几乎把于金晨吓疯了。
　　“你放开我！不是我害死的你！是你自己想不开！”
　　“你敢说不是！”牧甜的手陡然收紧，身上的怨气骤然爆发开来。过去的场景在小小的屋子里开始回放。
　　空荡荡的教室里，一群男孩守着一个女孩各种坏笑，带头的就是于金晨。
　　“来，自己把这个穿上！你不是很喜欢给娃娃做这些吗？现在穿上给我们看看！放心我们不会说出去的。”他们说着，随手将一套黑色豹纹的情趣内衣扔到牧甜身上，轻描淡写的语气，就跟晚上要吃什么一样。
　　“不行！你们这样我要去告诉老师了。”牧甜虽然天真，但也明白这些男生不怀好意，拼命的挣扎起来，嘴里还一直喊着救命。
　　“晨哥，这样不行啊！她这么喊，一会还不得把人都引过来？”
　　于金晨琢磨了一会，“我有办法。”
　　他边说着，边拿出一样东西。貌似是种法器。在牧甜眼前晃了两晃之后，牧甜就变得安静起来，眼神也开始涣散。
　　“这是什么？好厉害啊！”
　　“是收拢生魂的，我爷爷的法器，今天被我偷出来了！现在牧甜的生魂已经被我控制住了，根本不能反抗。要干什么都赶紧的。一会还去踢球呢！”
　　于金晨说得轻巧，可真正动起手来的时候，他却比谁都积极。那些连成年人都觉得不堪入目的布料，被他们强行穿在牧甜身上。还美名其曰是把她当洋娃娃打扮。
　　“你不是喜欢玩洋娃娃吗？现在你就是我们的洋娃娃！”拍下了照片，于金晨一群人威胁牧甜，如果说出去，就把照片贴满学校。
　　牧甜一个小女孩，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办。唯一的念头，就是不能让别人知道。
　　可如果只是这样，那后面的悲剧也不会发生。但谁能想到于金晨就是个不讲信用的王八蛋！
　　他把牧甜的照片传出去了，还传到了当时二中附小的贴吧上。牧甜是学校里有名的小公主，当这些照片传出去之后，换来的就是无数人的鄙夷和议论。
　　六年级的女孩们已经知道廉耻和避嫌。她们甚至还会学着大人的模样，用“婊子”和“贱货”这样不堪入耳的词语来不断的攻击牧甜。
　　孤立，谩骂，还有时刻存在的校园暴力，牧甜感觉自己已经撑不下去。而最后一根稻草也随之而来。
　　二中附小的女厕所据说有偷窥狂出现，可学校抓了好久都没有抓到这个人。当时的于金晨自认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自然要想法子抓人。
　　可惜的是，他们蹲点了好几天都没有成功蹲到人。最后竟然打算模仿港剧里警察钓鱼抓犯人的情节，来抓住这个偷窥狂。这话在班级里一说，顿时引起了不少孩子们的兴趣。
　　只能说，孩子世界的天真，往往才是最可怕的杀人利器。既然要钓鱼，他们选出来做饵的就是全班都觉得是耻辱的牧甜。
　　“她平时穿成这样不就是喜欢叫人看嘛！没准还会因为被偷窥而兴奋呢！”
　　“没准，要我说，那偷窥狂没准就是冲着她来的。毕竟咱们学校里不三不四的，也就她一个！”
　　“就让牧甜去吧！反正出事了也不要紧，牧甜就是个贱货！”
　　“没错！让牧甜去！”
　　“对！我也投牧甜。”
　　一个班的孩子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把牧甜投了出去，却没有任何人询问过牧甜本身的想法。在他们看来，人多就是正义，更何况他们做这件事，本来就是为民除害。
　　至于牧甜不答应？根本不叫事儿！反正于金晨法子很多，总能让她乖乖听话。
　　可谁也没想到，正是这个馊主意，却让牧甜被那个恋童癖的变态盯上了。
　　当厕所隔间下伸出来的手抓住牧甜的脚腕的时候，小姑娘哭喊着求救，可本来应该蹲点的同班同学，却去了前面操场上玩耍……
　　等到他们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从楼上跳下来的牧甜。
　　所以，六年四班的所有人，都是害死牧甜的杀人凶手！
　　“太可怕了，这哪里是孩子，分明是畜生！”老大经历过这种黑暗，可比牧甜好的是，他那时候已经高中，最起码有反抗的力气，也有报警的勇气。可牧甜呢？
　　牧甜那时候只是个十二岁的小女孩啊！那些男生都做了什么？那些女孩又对他做了什么？
　　主仆连心，安安哭的泣不成声，如果不是牧甜没发话，她恨不得一刀捅死于金晨！
　　至于牧甜自己，则是死死的盯着于金晨，一字一句的说道，“这就是你所谓的没有关系，到了现在你还不说话实话吗？”
　　“……你，你放开我！我爷爷会带着厉害的天师收了你的！”于金晨到了这会也咬死了不道歉。他根本没有错，牧甜喜欢打扮洋娃娃，他们也只是做了和牧甜一样的事。即便那衣服牧甜不喜欢，可牧甜给洋娃娃换衣服的时候，也没有问过洋娃娃喜不喜欢啊！
　　至于那个偷窥狂，也是别人失误，和他有什么关系，他都是为民除害而已！
　　这么想着，他挣扎的更厉害，嘴里嘶哑的威胁声也越来越大，“你杀了我，天道不会放过你！就不是我害死你的，你去找那个偷窥狂！”
　　“我来找你报仇，就是因为天道允许！”牧甜的眼里留下两行血泪，“我的父母，也是你间接害死的。你若不死，谁来偿命？”
　　牧甜手指越收越紧，于金晨的眼睛剧烈凸起，舌头也伸了出来，眼看着就要不行了。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进来一个老人，朝着牧甜扔出一枚银铃，银铃声响，牧甜刚刚聚齐的魂魄剧烈的震荡了一下，捏着于金晨脖子的手也不由自主的松开。
　　她转过头，恶狠狠的盯着门口的老人，眼里的怨气已经实质化，整个屋子的温度，更是降到了冰点。
　　然而进来的那个老人却像是看不到一样，反而用震惊到了极点的眼神看着聿九音。
　　“你，你怎么会在这？”
　　“办案子。”聿九音语调轻快，顺手从容情的口袋里摸出警官证在他面前晃悠了一下。
　　“可你说过不再管这些事的。”
　　“我是说过，可没办法，这是我家大宝贝儿，他碰见案子我肯定要出手。”多半是故意的，聿九音搂着容情，亲密的在他的侧脸亲了一口。
　　老人皱起眉，接着就沉默了。而聿九音也朝着安安和牧甜招了招手，把两个女孩叫到自己身边。
　　“人齐了就说说吧！我别的不问，只想听于金晨自己把实话说出来。”聿九音指了指床上几乎晕厥过去的于金晨。“当然，你们也可以选择继续隐瞒，那他就只剩下三年好活。要不要这个孙子，都看你自己。”
　　孙子这两个字一下子点名了老者的身份，老大他们这才明白，面前这个狼狈的老人，竟然是玄学圈赫赫有名的风水大师于洪。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很怕聿九音一样，看着聿九音的眼神，也充满了愧疚。
　　可即便如此，涉及孙子未来，于洪也依然固执。
　　“没有余地吗？毕竟事情过去那么久。”
　　“那咱们回去吧！”聿九音一向不喜欢和人废话，竟然真的转身就走。
　　“等等。你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救金晨？”
　　“让他自己说实话，说出当初他对牧甜做过的事情，按照玄学圈的规矩办事，否则我什么都不会做。”
　　“可那样的话，金晨这辈子就也跟着毁了！你也是看着他长大的，怎么舍得？”
　　“和我有什么关系？”聿九音觉得于洪这感情牌打得实在可笑，指了指身旁的牧甜，他的语气充满嘲讽，“你孙子身上可背着一家子的人命！”
　　“小九！”见聿九音是真的不管，于洪下意识叫出过去亲密的称呼。可这两个字却像是在屋子里扔了枚炸弹，瞬间气氛变得诡异莫测起来。
　　聿九音身上陡然爆发出强大的鬼气，下一瞬，就像是有不少人凭空出现在屋子里。有男有女，虽然身形模糊，但很明显，都是活生生的厉鬼。他们每一个的眼神，都充满了嗜血的恨意。其中一个更是直接显出本体，冲到于洪面前。
　　“谁准许你这么叫我哥的！”
　　是瑞宁。和之前鬼屋众人见到的尊贵大气不同，眼下的瑞宁才终于露出她属于厉鬼的一面。
　　繁复的宫装半身沁血，五指成爪，死死的扣在于洪的头上。只要稍稍用力，于洪的头盖骨就会被她徒手掀开。
　　“我只是一时不小心，当年的事情我也道歉过了。”
　　“你道歉？”瑞宁一巴掌抽到于洪的脸上，“你毁了我哥一辈子，轻描淡写的一句道歉就可以越过去了？”
　　“当年我哥是医学院最好的学生，前途似锦。结果呢？你就因为三百万，就把我哥卖给了喻家。你是不是忘了当年是谁一直帮你你才能拿到风水大师的称号？否则就你那半桶水能干什么？”
　　“……”于洪盯着瑞宁，冷汗瞬间从头顶滑了下来。他没有办法回答瑞宁的问题，但他也的确不是故意陷害聿九音，“我是真的没有办法。那是喻家啊！”
　　“是啊！所以你就心安理得的收了三百万，开开心心的把我哥骗出去。看着他丢了半条命，前途尽毁，然后现在住着豪宅，养着畜生不如的孙子。于洪，人血馒头好吃吗？”
　　“瑞宁，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屋子里，老大和容卓都是第一次听到这些事儿，尤其是老大，直接就急了。
　　瑞宁也没有隐瞒的意思，“哥原来相当大夫，结果却因为这狗东西的陷害什么都没有了。他的左手，就是因为那时候的伤变得有一点迟钝，没有之前灵活。如果是别的职业，当然没有问题。可作为大夫，手上的一点点小问题，都有可能造成患者的死亡，所以哥之后好了才会退学。都是于洪……”
　　“瑞宁！”聿九音强行打断瑞宁的话，“够了，回来。”
　　“哥！”瑞宁不甘心，不过最后还是松开了手，退回到聿九音身边。
　　而此时的于洪却已经狼狈的倒在了地上，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聿九音冷眼看着，给他下了最后通牒，“最晚凌晨1点，如果于金晨不说实话，我会亲手帮牧甜报仇。不是我徇私，而是玄学圈的规矩，以命抵命，血债血偿。于金晨杀了人，就应该偿命！”
　　说完，聿九音带着其他人转身就走。四年过去了，于洪还是这么卑鄙。至于于金晨，更是根上就烂透了，怎么可能真的心怀愧疚？看来这一次，他是免不了出手了。
　　——
　　车上，聿九音翻着资料，琢磨着一会怎么去审程甜一家。毕竟案子总要查出个结果。
　　而找到牧甜之后，即便那帮孩子不说真话，聿九音也明白了当年的真相。当然，并不是说要这么放过他们。杀人偿命，牧甜给了他们三年的喘息时间就已经要跪谢她不杀之恩了，还妄图留住青白的名声？那当年他们联手欺负牧甜的时候，怎么不想着以后的后果？
　　“容容，我觉得当年的事情还是要爆出来，我有法子让这帮小孩说真话。你叫明昱那头准备一下。”
　　聿九音满心里琢磨的都是如何帮牧甜洗清冤屈，可容情却意外将他手里的资料抽走。
　　“先不说这个。”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可我真的没有那么脆弱……”明白容情是担心自己，聿九音赶紧安抚他几句，然而他话没说完，就被容情抱在怀里。
　　“九音，不是你不脆弱就不会疼。这种时候多依赖我一些不好吗？”容情是真的难受，一向沉稳的嗓音都多了一丝暗哑。
　　“……”聿九音的身体几乎本能的颤抖了一下，接着放松了靠在容情怀里。
　　两人就这么默默地抱着，谁也没说话，直到很久，容情才再次开口问聿九音，“你还想回去念书吗？”
　　“别闹，”聿九音忍不住笑，“我一个天师要什么学历。都二十五了难道回学校当老大哥吗？再说了，我现在的情况也的确不适合再当大夫。”
　　然而聿九音说的轻松，容情心里却越来越不是滋味。
　　不能回去，而不是不想回去。容情想到聿九音退学前期末考试的成绩，突然觉得心里针扎了一样疼。
　　在容情看来，聿九音经历的这些事儿就跟钝刀子拉肉，一点一点把他从人的圈子里剥离开。容情几乎不敢想，当初离开医院回到道观的聿九音那四年到底是怎么过的。又是花了多久，才把那些人情世故的冷漠彻底看得通透。
　　抱住聿九音的手慢慢收紧，容情低头吻住他。
　　并不娴熟的吻，却带着柔软到无法形容的温柔。唇齿相依间的也不只是亲昵，更多的是小心翼翼的安抚。
　　聿九音开始并不知道如何回应，可当容情的舌尖触碰到他的时候，聿九音迟疑了一秒，最后选择还是选择了放纵。任由容情的味道一点一点把自己侵染。
　　容情有一句话说的很对，不是他不在乎就不会疼。天知道他那个时候是多绝望。
　　不过幸好，一切都过去了。所有的噩梦，都已经结束了……
　　——
　　容情是真的心疼聿九音，恨不得时间倒流替他挡住一切。而后面车里的容卓也同样不是很好过。
　　老大从出了于家之后就一直冷着脸。至于后座上鬼娃他们四个小的更是面沉如水，哪怕是最温柔沉稳的白止秋，阴测测的模样也令人心生恐怖。
　　“容卓，我要在这里下车，你带着甜甜和安安先回去。”
　　“你想干嘛？可别冲动。”容卓顿时明白了老大的想法，立刻制止，“聿小九知道吗？”
　　“和我哥没关系，这事儿你不用管。”
　　“你不是要弄出认命吧！”
　　“不会。”老大勾起唇角，“那种东西根本不配让我哥背上因果。”
　　鬼气森森的笑容某些角度和聿九音给人的感觉格外相似，可容卓却觉得更危险了。
　　“我陪你去。”他下意识脱口而出。
　　“为什么？”老大不解。
　　“我要盯着你！你这么胡闹，回去之后肯定要挨骂。瘦成这样，万一挨揍怎么办？”容卓凑合找了个理由，可很快就被老大反驳。
　　“我哥才不会揍我。”
　　“好了好了，哪都不重要，我和你一起去。”老大对聿九音的维护也是让容卓哭笑不得。不过容卓很明白老大的感受，聿九音那个人，是值得任何人掏心掏肺的。
　　而后面一直没说话的甜甜也开口了，“我也想一起去。我知道于家的所有结构。然后那个喻家我也清楚。”
　　这就厉害了！原本没打算带她玩的鬼娃几个，立刻转头看着她，眼神闪闪发亮。
　　甜甜有点害羞，抿了抿唇，然后小声说道，“我在他家徘徊了三年，还跟着那个于金晨去过一次喻家，地方我都记得，我可以画出来，算是感谢九音救了安安，还帮我聚魂。”
　　“小姐姐干得漂亮！”铃铛立刻热情的拉住牧甜的手。至于旁边的鬼娃也做出一个“来来来，咱们仔细商量一下”的手势。
　　五个小的凑在一起阴气森森的商量着要做的事，而这一次，就连老大也跟着一起。开车的容卓只觉得自己踩油门的脚都发软。
　　而调转方向后，他们距离于家也越来越近……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犯下的错赎罪。


第90章 有仇报仇
　　聿九音走的利落，可于家却炸了。之前那个新来的女佣被吓得半死，说什么都要走。
　　“太可怕了！我要走，我这就走。”
　　“等等，这都是意外。工资什么的也可以再商量。年底不好找人，想必你也不方便再找工作吧！”
　　“意外？”那女佣眼里露出嘲讽，“我又没瞎没聋。都说厉鬼索命吓人，我看你们一家子比厉鬼还可怕！几岁的小孩心都黑透了，我听着还为了三百万卖了朋友？呵呵，我怕再干下去回头命都没了！”
　　“还涨工资？我连这个月的工资都不打算要！我怕拿着手脏。”说完那女佣扔了围裙，转头就走了。
　　如果放在过去，于洪这样的人家她是不敢这么刚的。尤其于洪本身是风水大师，得罪了没有好事。可现在不一样，在看过了于金晨干过的恶心事儿之后，就算是再胆小如鼠，也会激起几分脾气。
　　那个牧甜的小姑娘才几岁啊！做了这样的事儿，活该遭报应！
　　“算了，让她走吧！”于洪疲惫的摇摇头，叫管家不要在留人了。然后自己走到床边，费尽的把于金晨扶到床上躺好。
　　屋里还是一片狼藉，床上还有牧甜强行给于金晨喂饭的时候留下的汤水汁液。现在全都渗进了床单里，脏兮兮的很恶心。然而于洪岁数大了，也实在弄不动，只能给挪了个地方，把于金晨放在稍微干净一点的地方。
　　“老先生……”管家赶紧上来帮把手，心里觉得不落忍，可开口之后又不知道说什么。
　　瑞宁空口白牙一句人血馒头，可人血馒头又怎么是好吃的？当年聿九音和于洪是忘年交，的确一手扶着于洪起家。可最后于洪骗了聿九音，拿了三百万以后，也没有真的家宅安宁。
　　别的不说，于洪的儿子就因为这件事一直埋怨他，从S市搬到了B市。现在更是干脆断了联系。
　　“我是真没办法。我就金晨一个孙子，你说我能眼睁睁看着他毁了前途？”
　　“您是出于情理。”
　　“是啊！我一个当爷爷的都心疼孙子，可当年于萧夫妻俩却要把金晨送去玄学协会接受惩罚。就因为我不同意，干脆连儿子都不要了。”摸着床上还昏迷着的于金晨的脸，于洪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多岁。
　　“现在看来，他们是对的……幸亏断了关系，我于家还有一丝血脉。聿小九真的是神算，是我相住了。”想到当年聿九音给于金晨改名，说这名字不是祝愿而是警示，叫于金晨一生记得光明正大，如曜日金晨。可惜了，是他没懂。
　　“我看小先生还是念旧的……”管家还想在劝。
　　于洪摆摆手，“他不是念旧，是我不值得他沾上因果……”
　　然而于洪这句话刚说完，就感觉门口好像有一个黑影一闪而过，接着他手里的银铃就叮叮当当的响了起来。
　　“谁！”到底是玄学中人，于洪即便遇见异像也不会太失去分寸。
　　可有些时候，不是镇定就能解决问题，尤其是来的东西，比他要强悍数倍。
　　不是普通厉鬼，而是比厉鬼更高一筹的鬼仙，重点是，不止一个。可于洪却并不知道他们都在哪里。
　　手里的银铃疯狂的响着，周围的温度也是一降再降。已经不仅仅是冰点，在弄下去，几乎可以把人活活冻死！
　　“出来！”于洪扔出一张护身的符咒，可却没有任何用处。于洪身后的老管家，更是在寒气爆发的开始，就干脆利落的晕了过去。
　　屋子里太安静了，就连他应该十分粗重的喘息都听不清楚。仿佛有一张大网，把他们笼罩在内，死死的封住。
　　于洪的心脏跳得很快，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下意识往外走，可在房间门推开之后，他却意外发现走廊变了。不再是他家，而是喻家的！
　　不对劲！是幻术！
　　于洪立刻反应过来过来自己着了道，可那也已经为时已晚。鬼娃的幻阵已经开始。而铃铛也开始悠悠的唱起了歌。
　　鬼童的歌谣能够引起人心里最深处的恐惧。而对于于洪来说，最可怕的场景，莫过于当年聿九音被喻家夫妻献祭的一幕。
　　看着面前悠长的走廊，格外温馨的布置背后藏着的都是密密麻麻的血字符咒。至于走廊尽头的屋子，那扇漆成棕红色的木门，更像是张开血盆大口的巨兽，随时准备吃人。
　　于洪的身体像是牵线木偶，一步一步朝着那扇门走去。而他的灵魂却在疯狂的叫嚣着，恨不得立刻逃开。
　　不能，不能再往那边走了，哪里有……
　　房间门砰的一声弹开，于洪瞪大了眼，拼命的挣扎起来。可那股控制他身体的力量，依然一点一点推着他进屋。
　　漫天的纸钱，入目都是白色的奠幡。正中一具棺材，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诡异的殄文。
　　这东西对于于洪来说实在是太熟悉了，哪怕死都忘不了！
　　“不，不可能！这东西怎么还在？！”于洪不敢相信。
　　当年聿九音以命换命已经破了这东西，没有道理的，怎么可能现在还会出现？
　　就像是为了回应他的惊讶一样，棺材一点，一点打开，露出里面的东西。
　　已经不能称之为人，根本就是个妖怪！
　　脸上密密麻麻的绒毛看起来十分恶心，而最恶心的，莫过于那双眼。细长狭小，浑浊的黄色令人作呕。
　　他慢慢坐起身，朝着于洪的方向咧开嘴，露出一个邪恶的微笑。带着肉渣的牙齿焦黄尖锐，口水滴滴答答的落了下来。
　　“岁数大了点，没有之前的那个好吃，不过本座饿了，也能忍耐……”
　　“不，不行……”于洪快要崩溃了，眼睁睁的看着拿东西过来，狠狠地朝着自己左手咬了下来。就像当年被迷晕送过来的聿九音。
　　一模一样的场景在他身上重现。当血肉被撕碎的瞬间，剧烈的痛让他忍不住哀嚎出声。
　　他不是聿九音，没有自救的能力。他甚至连掏出一张护身的符纸都动不了。
　　“放过我，冤有头债有主，打扰你的是喻家人，吞噬你妖血打得你魂飞魄散的是聿九音，和我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你们送来的那个小可爱，一开始不是也和你们没有什么关系吗？”
　　“你以为有人抵命，始作俑者就能逃过去吗？”尖锐的爪子撕开他胸前的衣服，狠狠地捅进他的身体。
　　于洪翻滚着，刺骨的疼痛几乎让他连哀嚎也哀嚎不出来。而那双手，在他的腹腔肆无忌惮的游走，或轻或重的捏过了他每一个器官。
　　最后停留在心脏。
　　“最好吃的部位，总要慢慢享用……”握爪成全，柔软的心脏被瞬间掐爆。
　　于洪瞪大了眼，瞬间失去了意识。
　　不知过多了多久，于洪在睁开眼的时候，一切结束，幻术接触。他躺在地上，狼狈得像是一条死狗，全身都因为疼痛而被汗水湿透。即便到了现在，身上的痛楚也办法消失。因为那些伤，虽然没有出现在身上，但却死死的刻在了灵魂里。
　　甚至于连细微的呼吸，都能让他痛彻肺腑。
　　然而就在这时，他面前出现了一个气质十分干净的青年。这会他已经完全红了眼睛，盯着自己的模样满是恨意。至于青年的身后，站着的几个童鬼也已经全部泪流满面。
　　是聿九音的弟弟……于洪顿时明白了原委。这时替聿九音报仇呢！干脆闭上了眼，随着他们折腾。
　　可出乎意料的是，老大他们只是看了于洪一眼，连话都没说就转头就出了于家。
　　意思很明白，和畜生不需要说人话。
　　于洪下意识挣扎起身，想要把人叫住。可身体情况却并不允许他做出这样的动作，只能继续躺在地上，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离开。
　　该来的，早晚都会来。苟活了四年都是白捡来的，他最终还得为了自己办过的错事付出代价。
　　于洪闭上眼，明白自己的寿命，也就在这一两年了。至于于金晨那边，也不知道现在让他认错，还是否来得及。
　　——
　　于洪这里追悔莫及，可容卓那边也不轻松。
　　如果说去于家的时候，这几个小的还算是精神，可从出了于家之后，老大几个就完全消沉了。鬼娃他们用的其实就是最简单的幻术，目的就是想让于洪把当年聿九音经历过的痛楚重新在经历一遍。
　　可他们却完全没有想到，当年聿九音竟然是真的差点死过一回。
　　那妖物自称本座，就是已经炼化成魔。聿九音如果是清醒的，还有法子应对，可偏偏是昏迷着被送去的。
　　想着那只手活生生掐爆心脏的一幕，他们根本不敢想，聿九音最后是怎么活下来的。而更加残酷的，还是送他去死的人，竟然是他的亲生父母和最好的挚友。
　　人心要是脏起来，真的是没有下限！
　　容卓看完也一样心惊，所以更不知道怎么劝解，只能先把人都带上车。
　　鬼娃整只娃靠在白止秋的怀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铃铛和甜甜安安三个小姑娘一直掉眼泪。尤其是铃铛，铃铛已经认主，本身就极易共情。可正因为如此，她才特别难过。因为从她认聿九音到现在，就没有从聿九音身上感受到任何一丝痛苦的情绪。
　　厉鬼应怨气而生，所以聿九音作为鬼道天师，会时刻控制自己，免得让认主的厉鬼收到影响进而怨气横生，无法控制。所以，聿九音竟然一直把所有的苦都藏起来，只给他们最好的一面。
　　不，或者说，聿九音太温柔。他不忍心让他们陪着自己一起痛。
　　“你说，我哥那时候是怎么过来的？亲生父母，交往了多年的忘年交……真他妈的！”老大垂在身侧的手握得很近，身体也控制不住的颤抖。
　　到现在才明白，为什么瑞宁会恨成那样。哪怕是自己，都恨不得弄死那孙子！还什么因果报应，难道不是自己的心先黑透了吗！就这样的人，连以死谢罪都不配！
　　容卓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接触聿九音太晚，容情又不是一个爱说话的，除了和聿九音刚在一起的时候特意告诉他一声，剩下的就没有什么了。也不知道要怎么安抚，最后只能把老大抱在怀里，不停的拍着他的肩膀。
　　就这么的，足足过了大半个小时，一车人的情绪才算勉强稳定下来。容卓算算时间，带着他们回鬼屋那头。
　　原本他还打算在外面吃点饭，但看这几个的样子，恐怕没见到聿九音之前，这饭是谁也吃不下去了。
　　果不其然，他们一回鬼屋，就看到站在门口等着的聿九音和容情。
　　老大不等车挺稳，就打开了车门。
　　“慢着点！”容卓有点着急，可老大已经下了车，踉跄的扑住了聿九音。
　　“哥……”他哑着嗓子叫了聿九音一声，可后面的话却怎么都说不出来，也不知道怎么说。
　　“干嘛干嘛？多大了还撒娇？”聿九音把他往怀里抱了抱，接着自己的腿就被铃铛和鬼娃缠住了。
　　“九音……”铃铛刚开口，眼泪就又流了下来。鬼娃也跟着吧嗒吧嗒掉眼泪，这俩一哭牧甜和安安也憋不住了。也跟着扑住了聿九音。
　　至于白止秋和铃铛哥哥觉得自己是男孩，还稍微坚持了一下。聿九音朝着他们招招手，立刻就放弃了那点坚持，也凑过去牵住了聿九音的衣角。
　　真的好难过啊。
　　聿九音没办法，只能挨个换着法子的哄。
　　他怀里抱着一个大的，身上挂着一群小的，这情景乍一看也是有点搞笑。可容卓却觉得心酸。
　　他一开始以为鬼屋里这一帮是物以类聚，优秀的人互相吸引。毕竟每一个都有点天之骄子的意思，不管起点如何，外在性格是精明还是粗糙，可眼下的成就在同龄人里都不可小觑。但现在却觉得，他们到有点像是凑在一起舔伤的小兽。每个人的过去，好像都不太轻松。
　　一直过了很久，这几个的情绪才算是缓和过来，排排站在聿九音面前有点不好意。
　　聿九音笑着挨个揉揉，“怎么的？看了我的黑历史，我都没生气，你们倒是先委屈上了。”
　　“还不是心疼你……”被聿九音这么一逗铃铛又要哭了。
　　“好好好，是我错了。”赶紧把铃铛抱在怀里，聿九音小心翼翼的拍了拍，转头换了话题，“咱们中午吃什么？”
　　“话题换的好烂。”
　　“那就聊聊你们偷跑的事儿？”
　　“九音——”铃铛拖长了尾音和聿九音撒娇，老大也跟着一起进去。
　　牧甜和安安因为陌生环境有些不知所措，结果下一秒就被鬼娃一手一个拉进去了。
　　容卓看着有点发愣。他原本以为聿九音好歹会管一下，毕竟老大带着鬼娃他们去大闹了于家，结果哭了一场就过去了？
　　“很正常，”容情解释了一句，“九音是个宠孩子的，只要没有犯本质上的错误，就不会真的下手死管。更何况，这几个小的也是替他出气，手里也有分寸。这会情绪不好，他会纵着些。等都缓和了之后，惩罚还是得有。小孩子不能不讲规矩。”
　　“他是个很好的哥哥。”容卓感叹。
　　“是啊。”容情点点头，眼里格外骄傲。
　　因为这样好的聿九音，现在是属于他的。
　　——
　　一直到吃过饭，老大他们的情绪才彻底平顺下来。聿九音把牧甜和安安留下，剩下的全都催着去休息。
　　“哥，我也想去。”老大提出要求。
　　“驳回，带着鬼娃他们胡闹我没揍你你就该偷着乐了！回去睡觉，等我们回来告诉你细节。禁闭一周，你们都给我好好反省！带着安安和甜甜一起胡闹可还行？”
　　所以最后老大几个还是挨罚了。不过聿九音这惩罚还不如说是关心更重。程家的事儿没完，聿九音和容情现在去审，肯定要审到半夜。老大今天闹腾了一圈，晚上要是在熬夜多半受不了。聿九音说是关禁闭，不如说是想让他留在家里好好休息。
　　老大也明白聿九音的意思，十分听话的回了房间。而聿九音和容情也打算收拾一下东西，往特案组那头去。
　　只能说人在涉及到自身利益的时候，真的会异常团结。从下午六年四班这些小孩及家长被陆续带回特案组，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好几个小时。可不论怎么审，这些小孩和孩子家长全都没有任何一个人松口，透露当年牧甜的死因。
　　甚至现在还因为时间太晚而闹了起来。
　　容情和聿九音到了的时候，正好看见混乱的一幕。
　　有一个女孩好像困得要命的样子，但是没有床就睡不着。正在委屈的抹眼泪。她的父母心疼的不得了，直接和张垚发生了冲突。
　　“你们这是非法囚禁！我要见你们的领导。”
　　张垚不为所动，“这里是特案组，不是你撒泼的地方。还是那句话，你们强咬着不说是没用的。你们的孩子做了什么，你们这些当家长的也心知肚明。我在警告你们一次，过了凌晨一点，你们还扛着不说，我们也不会留着你们。但是牧甜就要出手了。”
　　“呵，你不用在这危言耸听。我小舅子就是市局系统里的，特案组什么的我连听都没有听过！还牧甜出手？你们以为说个鬼故事我们就会相信吗？”
　　张垚烦躁的不行，“你当然没有听过，因为涉及到特案组的案子，根本就不会向外通报。你也不用拿你小舅子压我，叫你过来，就查清楚你的家庭情况。你自己动脑子想想，你小舅子那个位置，要是他能捞，你早就出去了。可你直到现在还在这里和我们耗着，本身就说明了问题不是吗？”
　　“大垚你不用和他们废话，聿哥和容组马上过来。”明昱从里面出来，眼神格外冷淡，“到时候他们想不说都不行。去找记者，准备开会，容组说，这次牧甜的案子全程曝光！”
　　“不行！”另外一个家长激动的站起来。“牧甜是自杀，早就结案了，你们有什么资格把案子又翻出来。”
　　“当然是因为她并非自杀，而是被活活逼死！”明昱冷笑，“现在说不行说的很溜，当初你们看着牧甜枉死的时候，怎么不说不行？大垚去吧，这里我看着。”
　　门外，牧甜听着里面的对话，眼圈发红。
　　“谢谢你。”她拉着聿九音的手，郑重的和聿九音还有容情道谢。
　　聿九音摸了摸她的头，“别哭，我会让他们亲口和你道歉。”
　　说完，聿九音直接推门进去，同时划破手指，一滴血弹入牧甜口中。
　　屋里的温度瞬间降到了冰点。


第91章 这就是你们口中的好孩子
　　“怎么会突然这么冷？暖气坏了吗？”突如其来的寒气，让这些人忍不住打起了寒颤。可紧接着，门外走进来的女孩就让他们全都诧异的瞪大了眼。
　　甜美的笑容显得她看起来格外精致，但苍白的脸色，却凭空增添了一丝诡异。
　　“……牧甜？！”几乎屋里的所有人都在第一时间叫出她的名字，毕竟这张脸，可是他们终其一生都难以忘却的梦魇。哪怕他们现在依然坚持相信自己处于正义，可牧甜的确是他们活生生逼死的！
　　“好久不见，竟然还记得我吗？”
　　“你是人是鬼？你要做什么？”
　　“当然是报仇。”
　　牧甜慢条斯理的走到其中一个男孩面前，抬起手狠狠地抽了他一巴掌。
　　“不行！”男孩的母亲试图护住孩子，可却发现身体不能动。
　　不，不止是她，而是屋里的所有人都不能动。他们就像是牵线木偶一样，只能用眼睛看，甚至连说话都不能。而牧甜的报复，也正式开始。
　　聿九音的血虽然稍微消解了她的怨气，但却给予她另外一个特殊的能力。牧甜原本就是个聪明的女孩，她很清楚自己要如何来做。
　　天道所准，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她不会做那些像他们一样卑劣的事情，让他们当众出丑来作为报复，但是牧甜会让他们每一个人都亲自尝尝当年她承受的一切，让他们明白什么叫真正的生不如死。
　　“啊！不要，不要碰我、”
　　“救救我，谁来救救我。”
　　“我不行，别逼我。”
　　三年过去了，六年四班这些同学已经是十五岁的少年少女。可即便如此，牧甜经历的痛苦也依然不是他们能够感受的。沉浸在牧甜的幻境里，他们共情了牧甜当初经历过的所有痛苦。
　　那些浓的化不开的黑暗，逃不出去的深渊，还有无数人的唾骂，欺辱，甚至是那个变态在黑暗中伸过来摸在身上的手……每一个细节，都在他们身上重新浮现。
　　“放过他吧，他当年只是孩子！”那些父母看不过去，纷纷哀求。到了这种时候，他们也顾不上牧甜到底是人是鬼，满心想的都是救自己的孩子。
　　然而牧甜最恶心的，就是他们这幅虚伪自私到了令人作呕的嘴脸。
　　“孩子？”牧甜冷笑，“是给于金晨出主意，偷偷从家里偷情趣内衣要我穿上的孩子吗？”
　　“还是把我迷晕拍了裸照发到贴吧上大肆传播的孩子？”
　　“还是体育课把男生放到更衣室里，让他们猥亵我的孩子？”
　　“还是拿着正义把我当靶子送到恶魔手里的孩子？”
　　“他们都是孩子，那我不是吗？”
　　一字一句，牧甜的质问压过了那些少男少女们的哀嚎。她冷声质问，两行血泪从眼角滑下，“肮脏事都是他们干的，现在，他们又有什么资格哭喊救命？我牧家一家三口，就是被他们害死的！”
　　“可那时候他们还太小了。”一个家长实在看不下去，“你要报仇，就去找那个猥亵犯，我女儿可什么都没做！”
　　“什么都没做？”牧甜笑得更开心，她打了个响指，那女孩突然开口说话了。
　　“是我告诉男生牧甜喜欢给娃娃换衣服的事情，也是我告诉男生们牧甜是个贱货，随便怎么玩就可以。谁让她不把洋娃娃借给我？”
　　堪称恶毒的话，如此自然的从一个看似单纯的小女孩口里说出。方才那个坚持声称自己女儿无罪的家长整个人都懵住了。
　　“这就是你口中的无辜。”牧甜看着他，脸上的嘲讽意味更重。“你们每一个都觉得孩子都是无辜的，都认定自己的孩子就是好的，那就是你们当爸妈的教育不好对吗？”
　　她低低的笑了，甜美的小脸看起来格外诡异，“要不这样，我给你们一个机会好不好？孩子和父母只能留一方，给你们五分钟的时间，你们自己选，到底谁活谁死。”
　　牧甜话落，所有的孩子都从幻境中醒来，终于脱离了梦魇，他们全都惶恐的不行，可紧接着牧甜审判一样的话语，就让他们陷入更可怕的抉择深渊。
　　不想死，从顶楼跳下，摔到地上那一瞬实在是太痛苦了，而更恐怖的，还是生命彻底消散时的绝望。
　　如果能活着，谁也不想死亡，毕竟他们还都这么小不是吗？
　　“让我活！牧甜求求你，我不想死啊！”不知道是哪个孩子第一个说出了心里话，接着越来越多的孩子也哭着说了出来。
　　“我不要死，爸妈，我不要死。”
　　“不是都说最爱我吗？这种时候你们一定会让我活下去的对吧！”
　　“我什么都不想管，我只想赶紧离开。”
　　“你们！”这些父母都震惊的看着面前的孩子，震惊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们当中有百分之九十是典型的“中国式父母”，为了孩子能够付出一切，也能抛弃一切。甚至当年他们犯下了那样的过错，也能狠得下心把良心喂狗，选择包庇他们，就为了让他们还有一个毫无瑕疵的未来。
　　可现在，他们付出了一切，却被自己的亲生孩子轻而易举的推出去当了牺牲品。
　　可笑之极！
　　“讽刺吗？这就是你们心目中的好孩子。哈哈哈哈哈哈，骄傲吧！你们教出来的好孩子！”牧甜的笑声回荡在整个审讯室里。
　　可这一次，却没有人回应。因果轮回，他们当年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孩子送牧甜去死。而三年后的现在，他们也同样被自己的孩子送上了绝路。
　　“爱我就替我死。”多么冠冕堂皇的一句话？可抛出天真的背后，全都是恶劣卑鄙的人性。
　　聿九音冷眼看着，和容情一起退出房间。他知道牧甜怨气太重，只是想要发泄。实际上这个温柔的女孩根本不会大开杀戒，即便她有这个能力。
　　因为至始至终，牧甜要的，就只有一个公平！
　　她永远不会原谅那些伤害过她的人，但她也不会动用私刑，她相信天理会给她最终的公道！
　　“这些孩子会被判刑吗？”聿九音询问容情。
　　“多半不会。毕竟当时双方都只有12岁，相关行为怎么定型最后还要看法官那边如何处理。不过不管最终他们得到的结果如何，民众眼里是不是揉得进沙子就不好说了。”容情和聿九音说了自己的打算。
　　“牧甜的事情我已经让张垚叫了记者，所有相关细节都会曝光出去。包括他们当年如何校园暴力牧甜，如何让牧甜落到变态手里，一步一步导致牧甜死亡。”
　　“操作起来可能有点麻烦。”聿九音看着容情说的很认真。
　　可容情的回复，却远比他还要认真，“这是我作为特案组的组长能够还给牧甜最大的公平。九音，认识你之后我更深刻的认清一个道理。人必须为他做过的事情负责。”
　　“你说的没错。”聿九音点头，“其实我并不觉得你的做法偏激。的确在这些事情曝光之后，屋里每一个孩子的未来都会染上污点。可即便如此，也无法换回牧甜一家三口的命。三年过去了，连悔过都没有的人，又有什么资格谈未来？牧甜留着他们，就应该感激涕零，跪谢牧甜不杀之恩了。”
　　说完，聿九音就关上了审讯室的门，和容情往关着程家的拘留室去。这里已经不需要他们了，与其留在这看闹剧，还不如抓时间去审审程甜。
　　占了牧家这么久的气运，他们是时候把实话说出来了。
　　——
　　审讯室里，聿九音直接把容情调查的程家相关资料扔在程家人面前，同时递给程甜一张牧甜的照片。
　　“看看这个眼熟吗？”
　　“她是谁？”程甜依然是一副懵懂模样，可眼底透出的恐惧却根本无法隐藏。
　　“不要明知故问。”聿九音向来不喜欢说废话，直接捅破了窗户纸，“你分明知道她才是真正的小公主。”
　　“胡说！我就是公主！我才是公主！”这一句话，让程甜突然爆发开了。岁月静好的面具给摘掉之后，她恶毒的模样和审讯室里那些害死牧甜的小孩几乎一模一样。
　　聿九音顿时笑了，语气格外讽刺，“偷别人人生的公主吗？别哭，你现在的所有屈辱，都是你自己选择的！”
　　“我没有！”
　　“你没有？那我问你，安安是怎么来的？不是你从牧甜手里偷的吗？程小香？”
　　“你怎么知道程小香？”程甜瞪大了眼，死死的盯着聿九音，突然眼泪就流下来了。
　　这一次，她不是假哭，而是真的哭了。
　　可聿九音并没有任何同情的意思，反而更加严苛的逼问，“我不仅知道你叫程小香，我还知道你是个无耻的偷盗者。你不止一次把牧甜的东西变成自己的，甚至到了后来，你把她的名字，她的涵养，她的身份，她的财产全部变成了你的。”
　　“你知道你为什么被同学欺负吗？因为你现在就是牧甜，而曾经的牧甜，在学校一直承受着残酷的校园暴力。可你，却在她回家之后，继续欺负她。你以为安安为什么找你报仇？因为牧甜的死你一样脱离不了干系！”
　　“不！我不是故意的。”程甜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小女孩，聿九音一连串的逼问，直接让她崩溃了。
　　她哭着为自己辩解，“我没有偷，我一开始不想偷的。我……我只是太喜欢了……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娃娃，所以只想悄悄碰一下，可碰过了，就又忍不住想抱抱，再到最后，我看牧甜很久没回来，就忍不住把安安拿走了。可妈妈说可以的！她说牧甜的东西，都是我的。”
　　“所以你当时是知道你拿走的东西都是牧甜的对吗？”
　　“……对。”
　　“既然知道，还选择了拿走，这和偷窃有什么区别？”
　　“不是的，我不是的……”程甜还在试图反驳，而这一次，是却是程甜的母亲拦住了她的话。
　　“你别问她了，我说，我都说。”事情到了现在，已经不再是隐藏能够藏得住的了。与其在扛下去，不如全部说出来。
　　就和聿九音还有容情之前的猜测差不多，然而从程甜母亲口中说出来，就变成了另外一个故事。
　　“我是真的不知道最后的结果会是这样，我所有的选择都只是为了我女儿。”程母几乎一开口就哭了出来。
　　用她的话说，那段回忆，是她这一辈子最艰难的日子。程父碌碌无为，工资都拿去打牌了。她每天都上班，挣的钱用来养家都是勉勉强强。至于女儿……她连给她教幼儿园园费的钱都是勉强凑齐的。
　　“我是真的心疼甜甜，那种穷日子不是你们这种有钱人能懂的！我觉得很不公平，一样都是人，凭什么我们就要活得这么辛苦？整整一年都吃不上几顿肉。甜甜他们幼儿园伙食不好，别的小朋友都有钱拿给老师让中午加餐，只有我们家出不起。”
　　“你们体会过吗？体会过那种穷到一个季度只能吃豆角的苦吗？就因为豆角是这个季度最便宜的菜！”
　　“所以你就去偷？”聿九音一句话就把这一出苦情戏给狠狠打回去了。
　　“你婚姻不幸福难道不是你择偶的问题吗？工资不够，为什么不努力去寻找别的出路？女儿过的不好，可你能够言传身教，让她明白生活艰苦，从而成为一个努力拼搏的好女孩。贫穷并不是你害人的理由！你也不用拉出为了女儿这种道貌岸然的理由，不过是因为你嫉妒而已。”
　　“对！我就是嫉妒！一样是村里出来的，凭什么她就能嫁到牧家当少奶奶？凭什么她的女儿就能像公主一样衣食无忧？一个洋娃娃的发卡都是红宝石的，可我的女儿，连一个塑料发卡都买不起！”
　　程甜的的母亲突然爆发，而在这样的爆发里，真相也终于出来了。
　　然而聿九音和容情的脸色，却依旧沉重。因为事情的严重性，远远出乎他们的意料。
　　谁能想到，程家和牧家的换命，竟然并不是单独案件，光程甜母亲知道已经换命成功的，就至少有十多起。而且很多都不在B市。
　　按照程母的说法，当初的并不是她故意找人换命，而是被那个能换命的人意外选中的。
　　她得到了一张传单，上面的内容大概是改变人生什么的。不过写的很具有煽动力。
　　“我哪会过的实在是太苦了。所以一时糊涂……那张传单上有一个表格，其中一栏是我希望得到谁的人生。牧甜他妈是我初中同学，一起靠着学校救济上的高中。现在却成为了阔太太，我很嫉妒，就写上了她的名字。然后当天夜里，那张传单神奇的消失了。又过了一周，我都已经快把这件事忘记了，却突然接到一个电话，说晚上会有人来帮我搬家，我的愿望一定能实现。”
　　“搬家？搬到了哪里？”聿九音追问。
　　“我不记得了。和程家换命之后，我就再也找不到那个地方了。”
　　在程母的解说下，公寓的模样渐渐变得丰满起来。
　　据说那里住着的只有穷人。周围也没有什么学校之类的东西，但是即便如此，他们也不需要花钱，因为他们所有的东西，都能直接从自己选择交换命运的家里取。
　　“有点像是时空交叠。”程母斟酌了一下用词，“公寓里有一扇门，打开就是牧家，我们能随意在牧家走动，不管是用还是吃，牧家人都看不见我们，也无法触碰。我们可以肆无忌惮的生活在他家，和他们享受一样的生活。甜甜也能玩牧甜的玩具，还能穿牧甜的衣服。”
　　“牧家人没有发现？”后进来的明昱十分震惊。
　　“怎么可能没发现？但是没用，他们抓不到我们。”听着轻描淡写，可实际上却恶劣到了极点。
　　换位思考，如果你的家里突然每天都有东西在减少，吃的用的还有玩的都会莫名其妙消失，甚至你所有的举动，哪怕是夜里睡觉的一个翻身，都会被人有心窥探，并且一维持就是一年多。换成心理素质不好的，恐怕都能被逼疯。
　　这也难怪那时候牧甜被欺负，牧甜的父母却并没有及时发现，显然是已经被程家人的非法入侵而折磨的风声鹤唳。
　　真的是思细级恐。
　　这下，不仅是明昱，就连容情都皱起眉头。可旁边一直没说话的聿九音却突然想起了另外一件事。他刚才听程母叙述，总觉得过程十分耳熟，就像是在哪里听过一样。
　　在哪里？容卓！聿九音突然想起，容卓在饭桌上曾经说道过类似的事情，赶紧对容情说道，“容容，这里交给明昱接着审，你赶紧给容卓打电话，把他叫过来。”
　　“你是说容卓那个患者？”容情一点就透，很快想明白了聿九音的点。
　　“对！我记得容卓提起程甜的时候同时还说了另外一个小男孩，你不觉得和程甜母亲的情况差不多吗？那栋公寓不可能平白无故的选择某个家庭，一定是有目的性的。先了解一下那个小男孩家的情况，在对比程甜，说不定能找到范围。”
　　“我明白了，我这就给容卓打电话。”
　　说来也巧，容情这边电话刚打出去，那边就有人说容卓过来找容情，好像很着急的样子。
　　出事了？聿九音第一反应就是这个，赶紧和容情一起出去。果不其然，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一个母亲隐忍的哭声，而老大的怀里，正抱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小男孩。
　　聿九音一眼就看出不对劲，这孩子的生魂不知道被什么偷走了一半！


第92章 凭空出现的男孩
　　“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儿子。”小男孩的母亲见聿九音出来，赶紧凑到他面前。
　　“别着急，先和我说说情况。”聿九音仔细的检查了一下男孩的身体。没有外伤，生魂看起来也不像是被什么东西恶意勾走，倒有点像是极度惊吓之后导致生魂溃散。
　　重点是，聿九音敏感的察觉到这母子俩气运不对，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吞噬了一样，衰败的厉害。
　　一般来说，除非出现重大失德，否则人的气运不会陡然减退。在联想到拘留室里程甜母亲交代的事儿，聿九音和容情对视一眼，觉得八九不离十，这家人也遇见了换气运的诡计。
　　而男孩母亲的描述更是验证了聿九音和容情的猜想。只能说瞌睡就有人送枕头，线索来了。
　　“其实不只是我儿子，就连我和丈夫也觉得不对劲了。我们好像被什么东西盯上了，哪怕搬出房子去了宾馆都不行。那东西会一直跟着。”
　　好像是害怕到了极点，男孩母亲下意识抱住自己肩膀，“事情是从两周前开始的。”
　　一开始，她发现自己的化妆品突然间下降的很快。有人用了她的口红，吃饭的时候，也觉得饭菜的下降速度不对劲，就像是桌上还有其他人一起吃一样。
　　她只是觉得自己过得粗心或者是某个女佣手脚不干净。可万万没想到，没过几天，几个女佣竟然一起来找她把管家告了。说是怀疑管家偷东西，还有偷窥。
　　“我当时就很奇怪。管家是从小看着我老公长大的，现在岁数大了，相当于是养老，就连存折都是放在我老公手里的。您说这样的老爷子，怎么可能会偷东西？而且是偷吃的，还有衣服？至于偷窥就更不可能了。虽然我们两口子拿不出什么证据，但他的确不是那样的人。”
　　“后来我老公怀疑是这几个女佣监守自盗，就琢磨着把她们几个开除。并且偷偷在家里装了监控，可拍下来的内容却匪夷所思。那些东西，是自己凭空消失的。就像是出现一个看不见的黑洞，这些东西被拉到黑洞里，就不见了。我们俩立刻就慌了，但当时顾虑到情况特殊，就谁也没有往外说。可万万没想到，就是这么一个迟疑，才引起了一连串的悲剧。”
　　男孩母亲的脸上满是自责。
　　“就在一周前，有一个女佣换衣服的时候，突然被人摸了一把。她立刻尖叫出声，这时候，在一楼的管家听见，还以为是遭了贼，赶紧就上去了。可就在他往楼上跑的时候，却被一个从二楼冲下来的东西给撞到了身上，直接从楼上撞下去了！”
　　“你怎么知道是撞下去的？”聿九音听得很细。
　　“您看这个。”男孩母亲拿出手机，给聿九音看了一段监控。
　　监控录像里，老管家的衣服上明显的出现一个人手的印记。就像是有一个人迎面撞了上来，把他推下去一样。
　　“看不见的人……”聿九音和容情对视，觉得男孩这家的遭遇，就和当年牧甜家的相差无异。只不过，明显要和他们家换命的那家人，比程家人更恶毒。程家人是吃住拿，这家已经到了害人性命的地步。
　　“后来呢？”
　　“后来我们找了玄学协会，托人求了顾老爷子。但是顾老太忙，就只让人给我们送了一张符纸过来。可就第一天是有用的，接着那东西可能是知道我们不能怎么样，反而变本加厉了。”
　　容卓听到这里反应过来不对劲，“等等，你们一开始就知道家里有问题？”
　　“对。”
　　“那你怎么来找我说是孩子心里有问题。”容卓本能感受到微妙。
　　“您别误会，我儿子的情况您也看见了，如果不是您帮着纾解恐怕现在已经疯了。他原本就腼腆，又被家里这个东西弄得更加敏感。他整天都在哭，连幼儿园都不敢去。不是想借助您当跳板，如果您今天不说，我们真不知道您和容少还有聿先生的关系。至于那会藏着掖着，也是怕您把我们当成神经病。毕竟这种事儿……”男孩母亲说着，眼泪就忍不住的往下流。
　　她是个很优雅的女人，即便落魄，在外人面前也不愿意看起来太狼狈。
　　容卓听完也没在说什么。他原本追问是怕这女人别有所图。确定不是之后，也能够安心不少。
　　容情和聿九音也同样明白他的意思，听完男孩母亲的解释，也很快有了应对方法。
　　其他的都可以放一放，现在最重要的是把孩子丢失的生魂找回来。生魂长时间离体，容易对灵魂造成损伤，一旦游离在外的生魂溃散，孩子这辈子也就完了。
　　“我先跟着他们回去看看，容容你……”
　　“我留在这边排查资料，先找出要和他们家换命的那个人。”容情很快明白聿九音的意思。是想兵分两路，他去救人，让自己把能够和男孩家换命的罪魁祸首找出来。
　　就这么的，容情留在特案组，而聿九音则和男孩母亲一起上了容卓的车。
　　车上，聿九音仔细的问了孩子丢魂的细节。
　　“都是我和我老公的错。”女人强忍泪意，“之前容大夫嘱咐了，说孩子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安全感。所以我和他爸爸这几天就一直护着他。结果我中间接电话出去了，他爸因为工作太累睡着。就这么一错眼，那看不见的东西弄了一只特别大的蟑螂出来，直接塞到了孩子嘴里。然后就把孩子吓晕了，怎么都醒不过来。”
　　“我儿子，我儿子他会有事吗？”男孩的母亲已经快要崩溃了，再加上这会人少，也难免露出一丝脆弱。
　　“你先别着急。一会到你家在看看。”聿九音安慰了她几句，而男孩的家也近在咫尺。
　　——
　　是城市里标准的小别墅，装潢也是温馨情趣的那种。
　　“您请进，我老公就在楼上。”男孩的母亲很客气。而等聿九音他们进屋之后，男孩的父亲也很快从楼上下来。
　　看着他在男孩母亲的帮助下，艰难的从楼上下来，聿九音终于明白为什么是母亲一个人带着孩子过去，原来这男孩的父亲腿好像有问题，一直坐在轮椅上。
　　“对不起，我上个月出了一场车祸，现在还在恢复期，要不然应该亲自登门拜访的。”
　　“一个月前出车祸？”聿九音皱眉，因为他突然发现，比起男孩和男孩母亲，男孩父亲的气运显然衰败得更加厉害。如果不是原本福运高照，现在可能已经死于非命了。
　　“哎，也是无妄之灾。对面大客车司机醉驾，我就被连累了。”提到这件事，男孩父亲也是心有余悸。
　　而聿九音也仔细的问了不少祥光细节。然而最令聿九音诧异的，其实还是男孩父亲的出身。竟然是农村出来的。
　　可令人敬佩的是，虽然家境不是那么富裕，但是男孩父亲却是一个相当努力且有才华的人。
　　大学期间就开始自主创业，等到大学毕业之后，手里的小游戏公司已经风生水起。男孩母亲是当时的系花，娘家经商，也是相当富裕。对于男孩父亲也没有什么嫌弃的意思，反而全都和闺女一样，看中了男孩父亲的能力和担当，不仅在婚事上十分支持，并且在工作上也帮了女婿不少忙。
　　“不怕你笑话，我能有今天都是靠着老婆和老丈杆子。圈子里认识的也都说我幸运，当然，我也的确是幸运，有这样的爱人。”
　　“那这么说，嫉妒你的应该有不少了？”
　　“肯定是不少。”男孩父亲说着，眼里难得多了几分骄傲。他悄悄握住男孩母亲的手，一起放在儿子的头上。虽然依旧担忧孩子的安危，可一家人的气氛却是十分温馨的。
　　聿九音没有打扰他们，而是把方才男孩父亲说的内容整理了一下，发给了容情，顺便告诉他先从男孩父亲的交友情况开始查起。最好是那种原始家庭背景差不多，但是最后却变成社会底层的那种。
　　又仔细回忆了一下男孩一家人说的细节，聿九音又给容情加了一条，离异。
　　聿九音这边忙着给容情提供线索，另外一边，家里的女佣也端着茶给客人送上来。
　　就在她靠近聿九音的时候，聿九音突然抬头看了她一眼。接着反手就把她手上的茶杯打落在地。
　　“先生您……”女佣吓了一跳，下意识想要往后退。可却被聿九音控制无法移动。接着就诧异的睁大了眼，不仅是他，包括容卓和男孩的父母都忍不住背后一凉。
　　那杯子里哪里是茶水，分明躺着的是一只血肉模糊的大耗子！
　　“我，我不知道！”女佣忍不住惊叫一声，可紧接着，聿九音就朝着空气里的一个位置陡然伸手抓了一把。
　　“怎么了？”男孩父母已经紧张的不行，至于那个小女佣更是快哭了出来。
　　他们眼睁睁的看，聿九音好像凭空抓住了一个人形的手腕，然后狠狠的把他从看不见的空间里拉出来，狠狠地扔到了地上。
　　接着反手一张符纸打下去，瞬间一个陌生的小男孩的脸出现在半空里。
　　他脸上和手上都脏兮兮的，多半是聿九音摔那一下摔得太狠，他鼻子里不停的往外流血。可即便如此，盯着聿九音的眼神，却依然充满了怨恨。
　　可不过三秒，小孩就凭空和消失了。
　　“他，他就是我家里的那个东西吗？”男孩一家都十分惊讶。因为这个小孩看起来并不像是传说的中厉鬼或者怨魂，反而有点像是正常小孩，就是父母不怎么重视，照顾的不好，且生活环境贫困的那种。
　　可聿九音没回答，而是极其仔细的在屋里转了一圈。他觉得事情远比他脑补的要严重。如果说，程家人当年还算符合换气运的过程，男孩这一家子的情况，更像是谋财害命。
　　重点是，聿九音没有在这栋房子里找到男孩的生魂。
　　拿出招魂铃，他轻轻摇了摇。玉玲声空灵，昏迷的男孩稍微有了一丝反应，可反应却依然不明显。
　　“很古怪，生魂在这里，却召唤不回来。”聿九音皱眉，越转越觉得不对劲。突然他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绑住了他的小腿，接着，他敏感的朝着右边闪了一下，一把看不见的刀贴着他左边的胳膊狠狠地划了过去，插破了皮肉，血瞬间涌了出来。
　　“聿小九！”容卓一下就急了，容情在意聿九音入骨，这才出来小半天人就伤着了。回头容情还不得把他拆了。


第93章 令人心寒的真相
　　然而容卓没想到的是，根本不需要等回去容情发火。几乎就在聿九音见血的瞬间，他手里那些厉鬼们就炸了！
　　这次不是瑞宁，而是一个青色的身影挡在了聿九音的身前。他几乎在聿九音受伤的瞬间就从聿九音的身体里冲出来。
　　再然后就是单方面的凌虐，容卓甚至不怎么敢看。
　　其实最开始聿九音把那孩子摔出去的时候，就已经很干脆了。然而这个青色的身影含怒出手，直接就变成了折磨。
　　其实他们看不见到底具体发生了什么，毕竟对面的东西，是无声无形的。而这一次不同，出手的是厉鬼，甭管那东西是什么，都一样逃不过。
　　最后，当一大一小两个人被从虚空中拽出，狠狠地摔在大厅的时候，所有人都处于懵逼的状态。纷纷还在琢磨，说好的时空交叠怎么还能把人拽出来？
　　然而那青色的身影却从两人身上搜查到了两张符咒。
　　“隐蔽符？可怎么会是这种画法？”聿九音一眼就看出那是个什么东西，顿时觉得事情变得诡异起来。
　　如果程甜母亲没有说谎，公寓确实存在，那就应该是某种类似于空间巫术一样的东西。可现在从这两张隐蔽符来看，之前的猜测有全都推翻了。原因无他，因为这父子俩，根本就不是什么从公寓打开门到的男孩家，而是直接被人贴了隐蔽符送了进来。
　　这种隐蔽符很巧妙，带上的人能够隐蔽在空气里，不被人触碰到。但是他们本身，却可以触碰到其他人，也能够接触物体。这也就是为什么，这父子俩一起偷偷住在男孩家，却能够不被发现的最主要原因。
　　如果说的在简单直白点，这就相当于一群人在一个房子里玩捉迷藏。然而这父子俩却是永远不可能被找到的那两个。直到这房子里原本的主人男孩一家死亡，他们就能名正言顺的鸠占鹊巢。
　　鸠占鹊巢，等等！聿九音突然想到程甜他们家那个大富大贵的风水局。从程甜他们一家的交际情况来看，他们家人根本就没有这样的气运。可他们没有，原来牧甜他们家是一定有的！也肯定能承受得住。
　　那么换句话说，程甜他们家现在住着的，很有可能就是当初的牧家？
　　鸠占鹊巢，谋财害命？这可不正是一条路上下来的。聿九音想着，第一时间给容情发了信息，让他去查程甜他们家的房子是哪里来的。
　　因为之前的调查上，房产来源写的是遗产赠与，可现在把男孩家的情况联系在一起，聿九音突然反应过来，可能就根本没有什么公寓。
　　那人既然会用阵法，多半是给程家人做了什么幻阵，让她觉得自己是生活在一个遗世独立只有穷人的公寓里。可实际上，从他们打开那扇所谓连着牧家人的那扇大门起，他们其实就是带着隐蔽符直接住进了牧家。
　　如果真是这样，那实在是太可怕了……
　　然而还没等聿九音把事情理顺，男孩父亲就突然惊诧的喊了出来。
　　“怎么是你？”他认识躺在地上的男人，一开始被摔出来的时候，因为长时间没有见面，再加上男人被揍得太惨所以没认出来。而现在观察了一会之后，终于在记忆中找到了关于他的印象。
　　“你不是应该在村里吗？怎么会突然到这？”事发突然，男孩父亲还有点懵，还没明白这个人就是一个月以来，造成他家一切悲剧的罪魁祸首。
　　倒是男孩母亲还算清醒，“你认识他？”
　　“认识，是我远房表哥啊！结婚的时候还来吃过饭你记得吗？”
　　“那他为什么会在咱们家？”男孩母亲也震惊了。之前聿九音把那孩子摔出来的时候，她就意识到自己家的一切是人做的。可现在真相大白，她却觉得不敢相信。他们两口子一向为人和善厚道，对村子里的亲戚也是照顾良多。所以为什么一个是自己老公表哥的人，竟然要害死他们一家子，连孩子都不放过。
　　而地上的男人见他们认出来，也露出一个猥琐的笑容，“就是我怎么了？你活该！”
　　说起来这个男人和男孩父亲不仅是表兄弟，还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一直到初中，男孩父亲去了县一中，他们俩才彻底疏远。
　　那时候，他们俩在村里孩子中的威信都很高。一呼百应。可即便如此，男人却很嫉妒男孩的父亲，原因无他，就因为他经常在家里干活不出来，可就靠着学习好就一直被其他孩子们崇拜。
　　每当听到有小伙伴感叹说男孩父亲好厉害，像学校里的老师什么的，男人就十分郁闷。甚至有几次很想反问回去，就这么一个书呆子，你们有什么好崇拜的？
　　他是能带着你们下水摸鱼，还是能带着你们上山大鸟？还是能带着你们去偷看谁家的新媳妇洗澡？不过是装着个乖孩子的样子罢了！
　　然而这些话到底只能在心里想想，男人从来不敢说出来。因为他潜意识里十分清楚，如果让那些小伙伴选，他和男孩父亲，肯定是男孩父亲胜出。
　　就在这种压抑之下，小学终于结束，男孩父亲去了县里。男人觉得压在自己头上的大山终于挪开了。可万万没想到，初中却是两人分水岭的开始，男孩父亲靠着学习努力走出村子，现在生活美满幸福，算是成功人士。然而这个男人却正好相反。
　　他初中因为打架辍学之后，就一直一蹶不振。成年之后跟着村里人去外面打工，又因为吃不了苦而给撵回来。最后到了结婚的年龄，高不成低不就，花光了家底找了一个媳妇，生完儿子就和他离婚去了城里。一顶绿帽戴的他恨不得杀人。
　　“那你为什么要这样做？”男孩父亲完全不敢相信，分明没有过深仇大恨，竟然这么对待自己。“我那时候就和你说过，你有困难，可以直接来找我啊！”
　　“找你？怎么找？我的不幸就全都因为你！因为你占走了家里的所有的气运，所以我才会像现在这么落魄。我问你要回来有什么不对吗？”
　　那男人也越说越很不甘心，“让我有困难找你？呵呵，这话说的多高风亮节。施舍别人的感觉是不是特别爽啊！装什么呢！”
　　“我是真心帮你。”
　　“别逗我了。你以为我十八岁时候进城打工为什么回家？都是你的错！原本我觉得工地挺好的，虽然累，但是钱却挣得不少。可后呢？我在工地上看见了你！工地那是什么样子，我晒得浑身黑漆漆的，脸上除了汗就是土。而你呢？衣冠楚楚跟着大老板，多么趾高气昂？再一打听，你可以有名的程序维序员呢！”
　　“所以你就想害死他！你就恨他？什么占走了所有气运，这不就是你嫉妒吗？”
　　谁也没想到，最先爆发的竟然是男孩的母亲。再优雅温柔的女人，这种情况之下也终于忍受不了。狠狠一巴掌抽在男人脸上，男孩母亲的眼泪说什么都忍不住。
　　“你就知道你看见的风光，你知道他在背后付出多少辛苦吗？你搬砖，你累，你以为他就容易？”
　　“他从大一就开始勤学检工了。开始是做家教，整个周六日不停歇的在外面跑。平时只要不是全天课，剩下的时间全都用来打工了。晚上回去宿舍，打着手电筒写作业，预习，每天不到下半夜两点根本没法睡觉。”
　　“我们那会大学饭菜便宜，一荤一素二两米饭也就三块钱，他连这三块钱都舍不得，最穷的时候一个馒头就过去了！你明白为什么吗？因为他要养家！他爸妈为了供他念大学已经把所有的家底都掏空了，他每个月至少要给父母寄过去两千块钱才能勉强还上这些年他家欠的外债！”
　　“后来大二有了专业课，他把家教辞了，开始是在工地上给人家做核算软件调试。你知道那头离我们学校多远吗？隔着一个B市，他骑着一个破自行车路上来回。还要带着耳机练习英语听力。”
　　“大三开始创业的时候，一分钱没挣到，就先欠了银行三十万，你知道他压力多大吗？哪怕扛不住了想要崩溃都得掐着时间，我记得最清楚的一件事，就是他姥姥病危却凑不齐手术费的时候，他和我打电话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我没有时间了，我只能难受十分钟。这些你都知道吗？”
　　“哪怕是现在，他还病着也不能休息，还要顾着公司，养着我们母子俩。”
　　“你一直说你苦！难道他的钱是白来的？”
　　“够了！老婆，不要说了。”男孩父亲心里也十分难受，他伸手把妻子拉到怀里温柔的安抚，连一眼都不想多看自己这个表哥。他抬头对聿九音说，“聿先生，这个人我就交给你们了。我儿子……”
　　“放心，他很快就会醒。”聿九音给出承诺。其实方才在青色衣服的厉鬼发怒的时候，这屋子里藏着的阵法就已经破开了，而男孩被阵法困住的生魂，也顺势被聿九音叫回。现在没有醒，只是因为年纪小，生魂还太虚弱。
　　看了一眼凑在一起的一家三口，聿九音也难免叹了口气。一个靠着自己努力奋斗才有今天的成功男人，却被说成吸走全家气运才上位的偷窃者。这也真的是无妄之灾了。
　　至于地上躺着的那两个，才是真正的罪大恶极。聿九音一眼就看出，这地上的男人和他孩子全都不是个好的。如果没有换命这一出，最多三年，男人就会因为偷窃坐牢。至于他的孩子，也很快会因为杀人伏法。
　　不过聿九音并不意外，毕竟刚才这孩子拿刀捅他的时候，可是下了死力气的。
　　无药可救了。
　　聿九音将两人制住，然后便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符纸，做了个小巧的护身符放在了男孩的身上。
　　“这是……”男孩母亲刚刚停止哭泣。
　　“保平安的。一年之内别离身，如果丢了就来找我。”聿九音和男孩母亲解释着，然后低下头，在男孩的耳边轻声呢喃，“睡吧，等睡醒了，所有的噩梦就都过去了。永远都不会在害怕了。”
　　聿九音的声音很温柔，独特的音调带着一种的韵律，天然就有种安抚人心的治愈感。就连男孩的情绪激动的父母在听完之后，都立刻变得平缓了下来。甚至连心里的难受都被抚平了许多。
　　然而从容卓的角度却能清楚的看到聿九音眼底一闪而过的碧色。
　　妖术？容卓立刻猜到聿九音这么做的理由。多半是帮那小男孩遗忘之前发生的恐怖事件，让他能更加健康顺利的长大。不过即便如此，容卓还是觉得很诧异。因为他第一次知道，妖术竟然还能当催眠用。
　　“九儿不管学什么都不会害人。”之前出手揍人的青衣厉鬼看容卓一直盯着聿九音的眼睛，低声开口说道。
　　容卓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我知道，我只是第一次看见他用妖术。眼睛的颜色很漂亮。”
　　容卓说的诚恳，聿九音原本就长得俊美不似真人，而眼里那抹幽绿也并不让人觉得诡异，反而像是漂亮的妖狐，惹的人移不开眼。
　　似乎很意外容卓的答复，那厉鬼歪头看了他一会，然后说了一句“你和你弟弟都不错。”就消失了。
　　容卓却觉得他多虑了。其实他早就知道聿九音会的东西很多，之前老大也提过，不仅是鬼道的术法，包括正统道术、还有巫术、降术这些听起来就是邪门歪道的东西，聿九音也都非常精通。
　　所以容卓一直觉得，或许从来邪门歪道的，都不是术法。而是使用术法的人。
　　人心若险恶，那才是一黑到底。就像男孩他家这案子里的父子俩，根本就连为人都不配。
　　——
　　就这么的，聿九音轻而易举的带着两个人会特案组。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从上车起，这男人和他那个儿子就一直处于呆滞状态。
　　“也是妖术吗？”容卓好奇的问了一句。
　　“不是，是降术。”聿九音给他看手里的两个纸人。上面各自插着三根针。再这样的场景下，显得有点诡异。
　　然而容卓却意外没有害怕，反而好奇的看了一会，这才发动车子。
　　“你好像并不恐惧，对容容也是。”
　　“容情是我弟弟，一出生我就抱过。你不知道吧！”容卓的语气也多了几分怀念，“容情小时候可漂亮。和其他婴儿猴屁股一样的颜色不同，容情一出生就跟雪团子一样。哎呀，就是脾气不怎么好，要不然简直像天天搂在怀里。”
　　“而且怎么说吧！容情是和其他的孩子不一样，可生父不详并不是他的原罪。更何况他母亲可是我爸的亲妹妹。又去世的早，早些年容家人的嘴脸也是不够恶心的。我要是在欺负他，那就太王八蛋了！”
　　聿九音没搭话，只是细细的品了品容卓的这句话，直到良久才慢条斯理的回复了一句，“你的确是个好哥哥，可惜容家从根上就烂透了。”
　　“是这么回事！”对于容家，容卓也同样嗤之以鼻，就着聿九音的话茬忍不住开始吐槽了起来。
　　很快，在容卓的吐槽中，他们和特案组的距离也越来越近。
　　然而就在容卓停车的时候，他突然想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聿九音受伤了！更坑爹的是，一会他们就会见到容情。
　　“聿小九，你一会可要帮我，要不然容情会打死我的！”死死的搂住聿九音的胳膊，容卓恨不得自己贴在聿九音身上，免得被容情直接扔出去。
　　可还没等聿九音说话，身后就传来一个冰凉如水的声音，“你要是在黏在他身上，我现在就打死你。”
　　“卧槽，不是吧！”容卓回头，正对上身后容情冷淡的眼，顿时吓得一哆嗦，直接离聿九音八丈远。
　　弟弟太可怕什么的简直悲催。可出乎意料的是，容情竟然没有立刻追究他的责任，反而先叫张垚把人带去审讯室审案子。
　　“糊弄过去了？”容卓给聿九音打手势。
　　“没，压着火呢！”聿九音忍不住笑着和他对口型。
　　“……所以还是要挨揍？”容卓泪流满面。
　　聿九音摇摇头，“没事，哄哄就好了。”
　　怎么可能哄哄就好！回忆起容情过去生气时候的场景，容卓恨不得现在就坐上飞机飞回国外。然而聿九音接下来的动作却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方才还带着厉鬼欺负人的聿九音，竟然转头就赖在了容情的背上。
　　“哎呀容容，我受伤了，胳膊疼还流了好多血……”聿九音中气十足的和容情叫唤着，乍一听只让人觉得十分扯淡。
　　可容情一听聿九音说难受，心里就顿时就跟着紧张了起来，非要带着聿九音去看大夫。
　　于是聿九音顺势搂住容情嚷嚷着要抱抱，说不抱抱就起不来，也是戏精到了极点。
　　然而偏偏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演出来的戏码，容情却跟瞎了一样照单全收。就这么推动着轮椅，带着赖在自己背上的聿九音往停车场走。
　　最后被忽略的容卓站在原地，只感觉自己又被喂了一大口狗粮，非常忧伤。
　　可过了好一会他才突然反应过来，并不是容情眼瞎，而是他忽略了。
　　他好歹也是大夫，就从现场掉在地上的刀来看，聿九音胳膊上的伤肯定不会太浅，多半是要缝针的。只是聿九音自己一直像没事儿人一样，他才以为没事儿。
　　换种情况考虑，如果真是小伤，容情虽然严肃可却不见得会生气。既然动了真火，就是知道聿九音伤的不轻。
　　糟了，他一个大夫，竟然还能被聿九音骗了。这书也是白度了。
　　容卓这暗自后悔，然而另外一边的车上，聿九音已经靠在容情怀里睡着了。
　　折腾这么一大圈，他是真的累，加上伤口很深又流了不少血。这会卸下防备，自然十分疲惫。
　　容情叹了口气，让聿九音靠的更舒服些。可紧接着就被应该睡着的人扣住后脑，狠狠压下了头，亲了一口。
　　“我没事儿，容容你别难受。”


第94章 一对姐妹花
　　“不是我别难受，你不疼吗？”容情叹了口气，只觉得聿九音傻透了。可聿九音的回答却狠狠地戳了一下容情的心。
　　“我要是真的疼，你会更难受的。”
　　“……”看着聿九音含笑的眉眼，容情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把人更用力的抱住，好像这样就能把心里空出来的那一块填满。
　　——
　　特案组距离医院不远，容情找的也是熟悉的大夫。诊室里，容情看着大夫给聿九音缝针，就跟针缝在自己身上一样，眉头皱的很紧。倒是聿九音十分淡定，没有什么感觉。
　　边缝针，边还能和护士开两句小玩笑。
　　“这几天伤口别沾水，消炎药要按时吃，免得伤口发炎。如果晚上有高热也都是正常现象，记得把退热药吃下去就可以。”大夫也是个细致的，林林总总和容情交代了一圈，这才把两人放回去。
　　回去的车里，聿九音顺口问了一句，“这是你们特案组的大夫？”
　　“你怎么知道？”容情有点惊讶。
　　“他没问我怎么止住血的，一般大夫即便嘴上有分寸，面上肯定也要好奇一些，可这个一点都没有。”聿九音笑着凑近容情，“我聪明吧！”
　　“对你自己也聪明点。”缝了十多针，还跟胳膊不是自己的一样，就顾着逗他开心。面对这样的聿九音，容情也不能在板着脸自责，只能让这件事翻篇，顺便把人照顾好了。
　　聿九音看容情的表情变化，就知道容情想通了，赶紧和他把正事儿说了。
　　“容容，我查到那个公寓的事儿了。”
　　容情却把手挡在聿九音的眼睛上，“查到也不着急，明昱那头还有得审，程家的底细想要全都挖出来也还再需要一点时间。今天不说了先睡觉。明天起来再聊。”
　　可聿九音折腾这么一圈却根本不困了，他的头躺在容情的腿上，眯着眼看容情。琢磨了一会之后，突然问了容情一句话，“容容，我之前就一直想问，你的腿到底是什么问题？大夫说了什么时候能好？”
　　容情先是一愣，然后摇头，“可能很难了。”
　　他的腿不是因为外伤的问题，而是他身体的壳子和他的灵魂不匹配，所以才会站不起来。
　　容情一直猜测，他的父亲多半是道行很高的厉鬼，所以容情本身的鬼气才会这么可怕。可偏偏他的身体很难消受这种鬼气，所以长时间侵蚀之下才会更加孱弱。
　　至于腿上的伤，刚开始恢复的时候，大夫并不觉得会站不起来。可莫名其妙的，就动不了了。
　　“有知觉吗？”聿九音在他的腿上不轻不重的捏了一把。
　　容情下意识僵住了身体。
　　“看来是有的。”聿九音皱起眉，觉得容情的情况可能不是不能逆转。在聿九音看来，容情的腿，就有点像是容情的容貌，被强行定格在某一个时间点。可惜的是，聿九音对天生鬼子了解不多，所以一时间也判断不出来什么。
　　“你很在意吗？”容情原本不觉得坐轮椅如何，可聿九音的沉思却让他莫名变得担心起来。
　　“当然在意！”聿九音回答得理直气壮。“你要是站不起来，那以后岂不是有很多姿势都不能用？”
　　他笑着捏了捏容情的脸，“而且容容，你不觉得你现在出门很像我弟弟吗？”
　　“……”容情一开始没明白很多姿势的意思，等反应过来之后，已经红了耳朵。
　　聿九音靠在他身上低低的笑，然后在他耳边嘟囔了一句“过年和我去山上吧，我让我家老头给你看看。”
　　“嗯。”容情毫不犹豫的点头答应。
　　聿九音就着话题又和容情商量了几句过年的事儿，最后聊着聊着，就靠在容情睡着了。
　　距离鬼屋还有一段距离，容情摸了摸他的脸，也跟着靠在一起睡了一会。
　　——
　　第二天一早，聿九音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在床上。容情就躺在他身边。搂着他的胳膊小心的避开了他的伤口。
　　“起来了？”聿九音一动，容情也跟着睁眼。简单的洗漱过后，两人又把重点放到了案子上来。
　　“我昨天发现了一个很重要的线索。”将隐蔽符放在桌上，聿九音把昨天的发现和容情仔细说了一遍。容情也把自己查到的资料交给聿九音。
　　聿九音翻开看了一眼，果然和他之前推测的差不多。程甜家的财产，虽然表面来自于彩票和遗产赠与。可这些不过都是流于表面大众的印象，在真正抽丝剥茧之后，容情发现，程甜的父亲根本就没有买过彩票，而开出大奖的彩票公司也是不复存在的。至于程甜母亲的那个赠与，就更加玄幻了，代理人的确在国外，可兜兜转转到最后，这些财产的原主人，竟然还是来自于牧家。
　　“这个人把牧家的财产分为两部分给了程甜父母。而程家人在占用了牧家的财产之后，也成功替换了身份，代替了原本牧家人的位置。至于那栋房子，你猜的没错，就是原本牧家人住的房子！”
　　“那看来咱们俩查到的东西差不多了。现在只要找到那个所谓的公寓就好。”聿九音迅速的确定了接下来的重点，然而很快的，他却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你说这个人图什么？给别人换命他能得到什么？”
　　“……”容情没说话，但是心里同样疑惑。聿九音这个问题他之前就想过。等他核算完牧家遗产之后，就更加想不明白了。
　　因为牧家遗产分文未少，全都落在了程家人的口袋里。之后，容情又查了其他几家疑似换过命的，得到的结论，也全都相同。
　　也就是说，这个帮人换命的，并不能从中得到钱财，那么他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毕竟换命可以折阳寿的啊！
　　不管怎么想，容情和聿九音都想不透其中的因果，最后只能把事情先放在一边。
　　“关于之前换命的案子，我这里调查了几起。不过现在也是死无对证。这些人的确换命成功，可其中的绝大部分，都在换命的十年内死于非命。程甜一家，已经是活的最长的了。”
　　“可程甜他家是三年前。”聿九音将容情整理出来的名单列了个表格，最后画出了一条时间线。“容容你发现没有？越后面换命的，活的时间越长。”
　　“你的意思是……”
　　“你说他有没有可能在做实验？”
　　“那目的是什么呢？”
　　“目的是换命的人不会死？”聿九音说着，还是觉得不对劲，“可这样也很牵强。如果那个人已经严重到需要换命了，那肯定就已经换过了。既然换完了，他为什么还要不停的接着做这个实验？”
　　“也许是长生不老灵魂不灭？”容情想到另外一种可能。但是即便如此，也依然说不通。因为人的躯体是有年限的，除非他能换到另外一个人的身体里。
　　“如果有现成被选中的对象就好了。”
　　“是确有一对，之前张垚查到了一些线索。”容情将一个家庭的名单递给聿九音。
　　是姐妹俩，如果有什么特别的，就是长得都很漂亮。凑巧的是，其中的妹妹竟然也腿不好，需要做轮椅。和程甜母亲一样，这两人也收到了公寓楼主的邀请，只不过这姐妹俩是都是无神论者，觉得那楼主是个神经病。凑巧的是，当时张垚去那边调查，其中姐姐听了一耳朵，顿时想起之前受到的传单，就赶紧给张垚送去了。
　　张垚立刻发给容情，同时把姐妹俩的事儿也调查的一清二楚。毕竟眼下这种危机关头，这姐妹俩就是案子最大的突破点了。
　　唯一尴尬的是，两人竟然都是发廊妹。
　　聿九音看完笑了，“容容你这是要下水吗？”
　　容情淡定的回复了一句，“那你买我吗？”
　　聿九音凑到他的唇边亲了一口，“我可买不起，毕竟咱们俩得一起下海。”
　　一起下海什么的是认真的吗？容情本来想说找两个属下乔装打扮一下，可看聿九音这架势，是打算自己去了。
　　可转念想想，恐怕也只能他们俩去。那帮五大三粗的……真要办起姑娘守发廊，也不知道是谁嫖谁了。更何况，眼下公寓主人的信息他们还什么都不懂，万一那几个不行，着了道，或者打草惊蛇。还不如他们自己去来的省事。
　　又和聿九音对视了一眼，容情确定聿九音的打算，干脆叫属下安排下去。在此之前，他们还得在准备一下，幸好的是，这次的身份比较好做。
　　——
　　两周后，发廊一条街
　　这里可以说是B市最乱的地方，尤其到了晚上，更是鱼龙混杂，什么三教九流都会在这里出没。然而今天，这条街最里面一家原本就生意不怎么好的小店，生意却意外十分兴隆。原因无他，因为这里新招了一对小姐妹。姐姐高挑妩媚，妹妹柔弱清丽。几乎每一个路过的都忍不住往里看一眼。
　　没办法，谁让这姐妹俩实在太勾人。乍一看也是浓妆艳抹，可本身的气质容貌实在太过出彩。尤其是那个姐姐，眼神像是藏了钩子，淡淡的看一眼，就能把魂都勾走。
　　几乎每隔一会，就有人想要凑过去问问价钱。这样的美人，可着实不多见呢。
　　发廊外，蹲点的张垚和易天眼睁睁的看着这些人作死，默默地在心里给他们点了一排蜡。


第95章 我怎么这么好看
　　然而此时发廊里，容情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不行。倒不是因为穿女装丢人。虽然容情本身并不不愿意做这种打扮。但是为了案子，他也没有太多排斥。更何况聿九音也在身边，容情还挺期待看到聿九音不同的模样的。
　　然而这一次，却和温泉那次截然不同。那次周围都是女孩，虽然会因为聿九音的容貌而注意他，却并不会像现在这样带有龌龊心思。
　　看着外面那些人落在聿九音身上的打量目光，容情心里的火气就更加压不住。就连屋里的气氛也变得阴冷起来。
　　被迫配合的老板年坐在柜台后面腿肚子都开始发抖，各种想哭。只觉得自己真的是倒了八辈子霉才会落到特案组手里。关键她还不敢出纰漏。要不然，真转头就能把她送去扫黄打非办公室。
　　她这个营生，经不起局子里一趟啊！
　　抖着手喝了口饮料，老板娘强行忍住悲伤地泪水。
　　聿九音看出她的紧张，赶紧凑到容情耳边劝他。“容容，你笑一笑，要不然会把别人吓跑的！”
　　容情没言语，但还是稍微收敛了一些。任务和私情他分得开，不过暂且忍耐，等人抓住了就走。
　　时间一点一点推移，而越来越深的夜，对于这个地段来说，也并非是安静的开始，反倒是狂欢的高潮。
　　容情的冷淡的确足以让人望而却步，可男人这种生物，在美人面前，总是没有什么节操的。
　　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在聿九音两人这里碰壁，终于一个衣着打扮看起来都算是比较时髦的人推门进了发廊。
　　他好像势在必得，打量聿九音两人的眼也充满了高高在上的味道。
　　“您是想要我，还是想要我妹妹？”聿九音主动上前招呼他。可即刻就被这人抓住了手腕。
　　他像是想是要确认什么一样，将聿九音仔仔细细的看了好几遍，然后才慢条斯理的开口，“只有那种没见识且没钱的才说选哪个，像我这种有身份的，当然是两个都要。”
　　“两个都要？”聿九音转头给容情递了个眼神，然后才重新面对这人，“我怕您吃不消。”
　　“别怀疑男人的能力。”那人嘴上分毫不让，他边说着，边打开钱包在聿九音的面前炫耀的晃了一下。除了各种各样的卡以外，一沓厚厚的百元大钞晃得人眼晕。
　　然而聿九音却明白，这人的目的并不是炫耀自己多有钱，而是想让自己看到他钱包最里面的一张名片。蓝天公寓，正是那家换命公寓的名字！
　　“美人不屈服于命运，我想你明白我的意思。”男人再次开口邀请。
　　“当然明白。”聿九音也微微笑了，他贴近那人的耳朵，呢喃的气音格外诱人，“等你很久了，你就是我们的引路人。”
　　而容情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猎物上套了。
　　聿九音想要控制人那方法就太多了。一个小小的妖术，就能让面前的人变成傀儡。
　　眼下，在外人看来，依旧是他带着容情和聿九音走。可实际上，不过短短几步路聿九音却已经把这个人的记忆搜索了个完完全全。
　　答案就是没有记忆。
　　有点意思，弄这么个人出来，竟然只是个带路的。这么谨慎也是很有趣了。
　　聿九音和容情对视一眼，都明白了各自眼中的深意，聿九音打了个响指，妖术接触，那人又恢复了正常的模样，就连记忆也被聿九音填补了一段虚假内容。
　　一路无话，只是令聿九音诧异的是，那栋公寓并不在很远的地方，甚至就在西郊，聿九音的鬼屋附近。可有趣的是，不管是聿九音，还是周围的居民都没有人发现过。
　　而等他们走到近前的时候，聿九音才恍然明白缘由。这栋楼是一个巨大的隐蔽符，如果不是走近，他还真的发现不了。重点是，这栋楼其实由来已久，聿九音还没来B市的时候，就已经存在，所以聿九音还真没有什么机会发现。
　　可关键是，这人分明就是知道自己在这，竟然还敢如此张狂。要么是有恃无恐，要么就是故意挑衅。
　　然而容情的想法却不太一样，从进了这栋公寓开始，容情的心里就有种隐约的怪异感。而这种怪异感，在上了公寓三层之后，终于得到了答案。
　　容情发现，透过这里的窗户，能够清晰的看见不远处聿九音鬼屋的招牌。他甚至能够脑补出一幕场景，有人站在顶楼，目不转睛的盯着鬼屋门口躺椅上看书的聿九音。
　　然而很快，容情的思路就被打断，带他们上楼的人停下脚步，指着一个房间说道，“你们就住在这间房。一个月后开始换命。”
　　“那我们这一个月怎么过？”
　　那人面无表情，“明天就知道了。”
　　“多谢。”聿九音笑着把人送走。关上门后和容情对视了一眼，发现这屋里意外很干净，并没有监控。
　　“你怎么看这件事？”容情开口询问。他不会伪音，所以在外面没有说过话，一直保持着清冷的样子。
　　聿九音想了一会却说出了另外一种答案，“我觉得他可能已经知道咱们俩的身份，只是将计就计，或许是在挑衅。”
　　“为什么这么说？”
　　“从这里看得到鬼屋不是吗？”
　　容情叹了口气，聿九音很聪明也仔细敏感，就是有些时候还是太迟钝。容情很想和他说说。然而就在这时，门口突然有敲门声传来。
　　“你好，请问你是新来的吗？”敲门的是一对中年夫妇，妻子严厉，丈夫庸懦，很符合这个公寓店主一向选人的标准。
　　容情安静的没有搭话，聿九音笑着回应，“你找我们有事？住进来之后我们可就不接客了。”
　　“不不不。”聿九音这一句话信息量太大，那个男人明显胆子很小，倒是那个妻子皱眉，嘟囔了一句“怎么什么人都能来公寓。”然后就拉着老公走了。
　　聿九音和容情对视，明白了这一家也是准备换命的。只是和之前程家那种不同，聿九音觉得，这一家明显要更狠毒。
　　尤其是那个男的，看似懦弱，实则是能见血的那种。
　　再加上聿九音上楼的时候查过楼层房间，这家公寓足足有四十多户，如果都住满，按照一家两个人来算，也至少有八十多人。这个公寓楼主弄了这么多人来的目的是什么？聿九音觉得，他就算本事再大，也不可能同时给八十个人一起换命。
　　“优胜略汰。”容情轻声吐出这四个字。
　　聿九音点头，“你和我想的一样。”
　　这一夜注定不是安全的一夜。
　　公寓虽然有门，但门并不能反锁，这些新来的住户互相之间并不信任，自然不敢熟睡。唯一没有顾虑的就是容情和聿九音。不仅洗了澡，换了衣服，甚至还亲亲蜜蜜的睡在一张床上。
　　聿九音：“容容，你说今天晚上会不会有来偷袭的？”
　　容情冷静的摇头，“应该不会，第一天晚上，不管是谁都会按捺住情绪。而且那个引路人不是说了吗，明天就能知晓。”
　　聿九音遗憾的叹了口气，“所以就因为这个就不来夜袭，难道我不漂亮吗？”
　　容情沉默半晌，伸手把他拉到怀里狠狠地亲了一口。“你最漂亮，赶紧睡觉吧！”
　　聿九音毫不配合着嚷嚷，“哎呀，说亲就亲，容容你这个流氓。”
　　容情被他闹得没辙，刚想说别的，结果却被聿九音压在床上结结实实的吻住了。
　　“我这么好看只亲一下多亏本？”聿九音眼里满是笑意，在夜色里格外动人。
　　“别胡闹！”容情嘴上这么说，可眼睛却离不开聿九音。
　　然而就在这时，屋里突然传出的沙沙声打破了两人之前的暧昧。
　　聿九音和容情同时转过头去，就看他们对面的墙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出现了一行清晰的血字。
　　“一起来玩捉迷藏，藏的最好的那个，才能得到换命的机会。”


第96章 待宰的羔羊
　　“你要的夜袭来了？满意吗？”容情难得笑出声。
　　聿九音咬牙切齿，“等抓住这孙子我非拆了他不可！”
　　不过说完这句话，聿九音突然敏感的察觉到楼梯口好像有什么声音传来，顿时和容情一起停止了谈话。
　　轻巧的脚步越来越近，聿九音听着，那人在他门前徘徊了很长时间，似乎在偷听屋里的情况。
　　足足过了十多分钟，那人才像是下定决心那样，在门上摸了一下就走了。
　　聿九音等门外彻底没声了之后，才出门看了一眼，接着就玩味的笑了。在他的门边有一个数字，上门写着一个“1”。
　　他转头看容情，“容容，你玩过捉迷藏吗？所有的玩游戏的人里，有一个鬼，被鬼抓住了，就算输掉。”
　　“看来是被小看了呢？”
　　“未必啊，谁知道鬼有几个呢？”
　　容情依旧冷静，“那就全都抓起来。”
　　“这多没意思，”聿九音悄声在他耳边说，“容容，咱们藏起来怎么样？你说如果到了后天的七点钟，咱们没有死，鬼输了，届时会发生什么？”
　　“这不太像你平时的作风。”容情皱眉，“我以为你并不喜欢见血。”
　　“前提是，他们得是人。”聿九音说这句话的时候，眼里没有半分温度。
　　其实在进入这个公寓之后，聿九音就发现这里是个法外之地。也难怪他这么久没有发现异样。
　　这个楼里的局不仅仅是隐蔽外形，甚至能遮盖天道因果。如果不是他经过那件事后被妖血同化，恐怕受到的影响也不会很小。
　　法外之地，这些人便可以越发为所欲为，因为即便他们在这里杀人见血，也不会被天道看见，继而定罪。等活下来之后，在换上好人的气运，更是一番平顺。
　　这人做得一手好阵法，可惜不配为人。至于进入这栋公寓的，恐怕从进来的瞬间，就已经不是人了。
　　容情大致猜得出聿九音的意思，他虽然不明白聿九音为什么会这么说，但他也没有反驳，甚至难得改变自己一向干脆利落的处事方式，想和聿九音一起折腾一次。
　　但他和聿九音的目的不同，容情想通过这场游戏探知那个幕后主使者的目的。他想弄清楚，这个人到底想对聿九音做什么。
　　想到之前属下对他说的一些关于喻家的事情，还有于洪关于往事上的一些疑点，容情觉得聿九音的身世可能不仅仅是喻家厌弃的长子，很有可能有更深一层的缘故。
　　另外，容情听说聿九音那个弟弟在出事之后就变得异常优秀，这就让他更加觉得很扯。三岁看老，小时候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怎么可能真心浪子回头？气运要是能换，谁知道喻家人是不是换了聿九音的气运呢？
　　容情明白自己是在迁怒，但是他本能的预感，这个公寓极有可能和喻家人有关系，至少，和那个塞壬孤儿院是一定有关系的。毕竟那个孤儿院里每一个跑出来的人，都会以各种各样凑巧的手段闯到聿九音手里。
　　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有这么巧妙地事儿？
　　容情心思很重，而聿九音这头也开始从口袋里掏东西。四年前那场变故之后，聿九音因为吞噬了那妖物的妖血所以身体有些变化。许多原本要借助外物才能布下的阵法或者特别高深的玄术他都能靠着几个铜钱搞定。但是这一次，他要做点不一样的。
　　拿出判官笔，他细致的在公寓墙上写下诡异的字体。鲜红而扭曲，就像厉鬼留下的夺命信号。是殄文。
　　然而和当初徐望他家那种粗浅的殄文暗示不同，聿九音做得是真正的毒阵。心有杀意的进来，只能永远迷失。
　　“他想捉迷藏，那咱们就给他一个最好的场地。善恶有报，因果轮回。”当最后一笔收尾，聿九音推着容情的轮椅往外走。神奇的是，当他们走出屋子的瞬间，两人的身影就这么悄然不见，就像直接消失在空气里。然而他们的声音却依旧清晰可闻。
　　“宝贝儿，你说咱们藏在哪里更好？”聿九音说的轻快。可容情却分明看见他将四张镇魂符打了出去。
　　容情明白，聿九音动真格的了。
　　——
　　然而此时另外一边的其他人还尚且不知道聿九音的打算。因为他们和聿九音还有容情收到的指令不一样。
　　他们收到的是“你现在是鬼，三天后的七点之前，抓到那只藏起来的小绵羊，你们才能胜利。现在可以选择你们的武器了。”
　　这些人里的百分之九十，最终都选择了枪。
　　之前曾经拜访过容情和聿九音的那对夫妻正在自己的房间里瑟瑟发抖。
　　“你说我们会不会被被人杀死？”女人瑟瑟发抖的拉着老公的手。她是真的害怕。手里沉甸甸的是真枪，上膛之后打下去绝对会要命。即便她平时泼辣，到了这个节骨眼，也依旧吓得够呛。
　　而那个看似懦弱到了极点的男人却一方常态的冷静。他用瘦弱的手搂住妻子，在她耳边安慰她，“别害怕，我会保护你的。”
　　“真的吗？”妻子抬起头，有点诧异的看着自家男人，忍不住红了眼眶。她第一次觉得，自己的男人也是可以让自己依靠的。
　　然而感动的话还没说出来，妻子就因为身后的剧痛而诧异的睁大了眼。她万万没想到，她视作靠山的男人，竟然会直接把匕首捅进她的心脏。
　　“为什么？”妻子死死的盯着男人的脸，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然而男人却一改懦弱，将匕首捅得更深，“因为你蠢啊！你没发现吗？这里有冰箱却没有食物和水。并且这楼又出不去，你说一个月要怎么活？”
　　“你……你这个畜生！”女人濒死，想要再骂，但意识却渐渐模糊。
　　而那个男人还笑着用屋里提供的暖壶将女人的血储存起来。这是他未来一个月里能够生存的凭借。至于杀人？不是他狠，而是这个女人太蠢了。分明看过了冰箱，怎么就没看到冰箱最深处放着的东西？分明是一小截衣服的残片。
　　人的衣服怎么会出现在冰箱里？这么简单的答案根本就不用花费时间就能立刻明白。
　　重点是，现在他要用什么样的办法来抓住楼上那对姐妹俩。
　　不过两个女人，其中还有一个是残废，这种组合三天时间真的是太长了。男人跃跃欲试，眯起的眼里满是嗜血的光芒。
　　凑巧的是，此时公寓里其他还活着的人也同样有这种想法。殊不知，他们自己才是真正的待宰羔羊。
　　不知名的角落里，聿九音放出的四张镇魂符发出诡异的血色亮光，一朵诡异的白色小花，慢慢绽放。
　　而在那朵白花的花蕊上面，正坐着一个漂亮到了极点的女孩，她的手里正摆弄着一张人皮做成的伞……


第97章 八十具尸体
　　“小九儿，早就说了不要这么温柔，不配为人的，还让他们做人干什么？”她半低着头，声音轻灵而温柔。接着她便开口唱起歌来。可诡异的是，她张开的口里，并没有舌头。而那首歌，也根本听不到声音。
　　聿九音在之前房间里写下的血色殄文慢慢变化，殷红的颜色仿佛是用鲜血写上去的。紧接着，一个个迷茫的冤魂从里面走了出来。
　　为首的，正是之前被男人杀掉的那个妻子。
　　“甘心吗？一样来换命，你们却因为太善良就出局了。”女孩温柔的嗓音充满了诱惑。而她手里的人皮伞，在旋转间也抖落下来几滴血液。
　　“丈夫？儿子？弟弟？父母？那些称谓有用吗？关键时刻，你们不过是他们的食物。”
　　“想报仇吗？想不想让他们也尝尝你们的痛苦？”
　　“去吧，去做你们想做的事儿。”少女低低的笑了，她张开口，再次唱起无声的歌谣。而那些冤魂的眼神也从原本的懵懂，渐渐变得怨毒而充满仇恨。
　　“一张人皮可以和我换一缕鬼气，这买卖你们不亏。”看着这些冤魂渐渐离开，女孩唇角的笑意渐渐收敛，最后化作说不出的孤寂，“小九儿你看，人就是这么卑鄙。”
　　“即便如此，我和你也都是人。至少曾经是人。”旁边的墙角里，聿九音的身影渐渐出现，他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把女孩托在手心，慢条斯理的换了一个话题，“夕颜，我看你的坠子旧了。明儿给你做个新的吧。容容之前拿回来的琉璃不错，我觉得很衬你。”
　　“红色的吗？”
　　“不是，是蓝色的。长的这么好看总带红色的太糟蹋美貌了。”
　　“也好，听你的。”听到聿九音说自己漂亮，女孩的眼里终于多了些许真心的笑意，伸手搂住聿九音的手指蹭了蹭。接着就飘到他的肩膀上坐下来。
　　聿九音带着夕颜一直往楼上走。一直走到四楼一个没有人住的房间才停住脚步，他敲了敲门，容情从里面把门打开。聿九音笑着走进去，然后低头在容情的耳边悄声说道，“布置好了，容容来和我看戏吗？”
　　容情抬头和聿九音对视，突然把他拉下来狠狠地吻住。
　　聿九音顺从着他的动作，但是眼睛却没有闭上。容情抬起手遮住聿九音的眼，一字一句的说道，“不管曾经还是现在，你在我眼里都是人。”
　　聿九音先是一愣，接着突然放松身体把头靠在容情怀里，“容容，我很喜欢你。”
　　“我也是。”容情直率的回应。可紧接着就觉得好像不太对劲，再一转头，正对上坐在聿九音肩膀上的夕颜，顿时就红了耳朵。
　　聿九音低低的笑，“容容，这么纯情那以后怎么做更让你害羞的事儿？”
　　容情伸手把聿九音从自己身上扶正，“九音，还有未成年，你注意影响。”
　　突然被推开的聿九音：……
　　不知道活了几百年的夕颜：……
　　——
　　和聿九音容情这边的脉脉温情不同，那些当鬼要找聿九音和容情的人，已经陷入了修罗场当中。
　　因为所有被他们杀死的人，又都回来了。
　　在午夜十二点到来的瞬间，他们的房间门被准时推开，走进来的，就应该是他们杀掉并且装在冰箱里的储备粮。
　　“老……老婆？”男人死死的盯着自己面前的女人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看见的都是什么。可紧接着女人脸上的笑容就让他生出一丝微妙的恐惧。
　　“我回来了，你不高兴吗？”女人笑靥如花，弯弯的眼睛里像是含着细碎的笑意，看起来格外温柔。哪怕是相对平凡的面孔，在这一瞬间，都变得格外有韵致。
　　男人死死的盯住面前的妻子，眼里有一瞬间的迷惑。接着，他突然发现自己所在的地方变了一个模样。不再是灰突突的公寓毛坯房，而是那种精致华丽的别墅。他的身上，穿着的也不是破旧的地摊货，而是xx名牌的私人定制。
　　就像是一瞬间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他结结实实的享受了一把梦中的富贵生活。
　　公司里，他不再是底层备受欺压的老好人，而是正大光明的成为公司的老总。那些平时欺负他的，压榨他的，全都战战兢兢的讨好他，生怕他一个不愿意，就把他们踢走。
　　而相对平庸的脑子，也好像一下子变得聪明许多。虽然他也并不明白自己聪明在了那里，可就是不管做出什么样的决定，都能让公司的业绩更进一步。甚至还作为B市十大杰出青年之首被市长接见。
　　至于家里的妻子也变得不一样了。
　　还是那个五官，可性格却变得格外温柔小意。声音更是甜美迷人，偶尔一声娇软的老公就让他感觉骨头都跟着发酥。就连每天的晚饭，手艺都变得好了许多。一切都跟他许愿的一模一样。
　　没错，这两口子里真正的许愿人并不是他的妻子，而是他自己！
　　他过够了平庸的人生，觉得自己每天都被不公平的待遇压得透不过气来。而家里的妻子更是粗鄙暴躁的让人快要崩溃。
　　所以在他收到邀请的时候，他一下子就想到了那个让他疯狂嫉妒的人，他们公司年轻的老总。
　　凭什么有些人就靠着牛逼的家事，就能衔着金汤匙出身，一路顺利，最后接替人生赢家的父亲，接着做一个同样幸运的人生赢家。可他这样家事不行的，就会被一直碾压，被当成小可怜，根本没有反抗的资本。
　　所以，他拼了命的想要代替他，接管他的人生。至于别的，例如伦理道德，那些玩意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么想着，男人越发觉得自己现在生活宛如天堂。至于最早他重新见到老婆时候的那种畏惧，已经完全消失一空。
　　可事情又怎么会这么简单？
　　转眼冬去春来，今天是他和妻子的结婚纪念日。妻子做了一大桌好菜等着他下班回来庆祝。
　　“都是什么好吃的？”接着，一桌子肉菜就让他本能的觉得别扭起来。
　　可妻子却好像很高兴，殷勤的给他夹菜，每夹一次，就会询问一句是不是好吃。
　　“你今天怎么了？突然对自己的手艺没自信？”他搂住妻子的腰，小声调情。其实也是为了避开那些菜，男人觉得，这些肉的味道很诡异。
　　可妻子却笑着摇头，“不是啊，是因为我第一次做。第一次做这样的食材，我不是很有信心。”
　　“是什么肉？”男人终于开始警觉。
　　可妻子却依旧笑得温柔，“我以为你知道的啊！是我的肉。”
　　“你！”男人下意识想要把人推开，可紧接着头顶的剧痛就让他无法反抗。
　　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妻子把手插入他的头顶，接着一片一片，把他的皮肤从头顶撕下来。
　　“啊——”男人张大嘴，发出尖锐的哀嚎，可紧接着，他就赶紧周围的嚎叫不止他一个。
　　他诧异的睁大眼，入目都是刺眼的鲜红。巨大的圆桌周围，每张椅子上都坐着一具血肉模糊的人形物体。而这些物体，都有一个共同点，他们身上没有人皮！
　　他是正正好好的第八十具。
　　房间门开，聿九音推着容情从外面进来，坐在他肩膀上的夕颜冷笑着说了一句，“小九儿你看，果然都不配为人！”


第98章 罪魁祸首落网
　　聿九音没有说话，但是从容情的角度，却能清清楚楚的看到他眼底写着的悲哀。
　　这是聿九音做的一个局，如果他们能够守住哪怕一丝本心，都能活下来的机会，可惜每一个都沉沦在欲望和嫉妒当中不可自拔。至于那些复仇的怨鬼，也一样不顾因果。这死去的八十多个人，没有任何一个是无辜的。甚至到了最后，这些人死了变成冤魂还要互相吞噬，沉浸在疯狂当中。
　　就像夕颜说的那样，全是活该。
　　可即便如此，容情也不认为聿九音会因此手染鲜血，除非有别的理由。
　　容情这么想着，走近看了看。紧接着，他就突然发觉，这些鲜血淋漓的尸体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不停的扭动。尤其是胸口的位置，没有了皮肤的遮挡，血肉之下的蠕动看的清清楚楚，而容情的接近似乎让那东西生出忌惮，突然停止了挣扎。
　　容情瞬间意识到那是什么东西。他随手从桌上拿起一双筷子，狠狠地捅进尸体的胸口，竟然从里面挑出来一个白色的长条物体。
　　那细长的物体在地上翻滚了两圈，然后就慢慢的爬到远离容情的地方，警惕的支起脑袋。冰凉湿滑的体表上，鳞片之间的缝隙沾着的都是破碎的肉块，而头顶一双细小的黑色眼睛，看起来格外恶毒诡谲。
　　“蛇？”容情转头看向聿九音，似乎并不明白这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人的心脏里。
　　“是蛇。”聿九音叹了口气，转头看向身边的夕颜，“去吧。”
　　“白费功夫。”夕颜有点不乐意。
　　“不是为了那些人，而是这些东西一旦流落出去，会伤了无辜者。”
　　“那也和你无关，玄学协会的都干嘛去了！”夕颜并不听劝。她歪着头和聿九音对视了好一会。可聿九音既不强迫也不妥协的态度却让夕颜无法应对。最后她没有办法，还是点头答应了。
　　“量力而行，你如果晕倒，我就叫紫阳回来揍你。”狠狠瞪了聿九音一眼，夕颜抖了抖手里的人皮伞，从聿九音肩膀上飘然而起。
　　聿九音拿出属于夕颜的镇魂符，锋利的符纸瞬间将左手手腕划破，殷红的血将整张镇魂符侵染。
　　夕颜手里的伞变了颜色，好像凭空有血色的雨打落在伞面上。至于房间里，也随之弥漫起特别的花香。再一看，地面上婉延伸展着不少藤蔓，而这些藤蔓将那些尸体包裹其中。分泌的具有腐蚀性的液体，将那些尸体渐渐融化，进而消失。
　　而夕颜也几乎在尸体消失的瞬间就返回了聿九音身边，在进入镇魂符之前，她担忧的看着容情一眼，在得到容情一定会照顾好聿九音的肯定答复之后，夕颜这才勉强安心的回到镇魂符中。
　　容情把聿九音拉过来，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拿出绷带给他包裹伤口。
　　“你不好奇那些蛇吗？”
　　容情摇头，仿佛现在只有聿九音的伤口才是最重要的。
　　聿九音叹了口气，自己主动开口和容情说了说自己感知到的情况。
　　“其实我从一进楼开始，就发现了妖物的存在。你也知道，常见的妖物就那么几种，黄鼠狼，蛇，刺猬，鼠，还有……”
　　“妖狐。”容情替聿九音把最后一种说完。
　　“对。”聿九音点头，“而寄生在这些人身上的妖物就是蛇。”
　　“早在之前调查程家人的时候，我就一直有种隐约的疑惑。换气运这种事儿，不管放在什么时候，都是不为天道容许的。别说享受几年，哪怕成天带着那种隐蔽符，也绝不可能逃离天道的惩处。除非还有别的原因。”
　　“你就想到了妖物？”
　　“不。我一开始以为是那张符纸上的问题。可当我进到这栋公寓之后，就立刻明白了为什么那些人能够活下来。”
　　“因为他们都不是人？”
　　“对。”聿九音顿了顿，接着往下解释，“想要彻底脱离天道只有一个法子，就是舍弃为人堕入妖道。否则哪怕成为厉鬼，也依旧受因果制衡，无法逃脱审判。所以那时候我就明白了，这栋公寓的主人，一定是用了什么法子，让他们变成妖物，并且还成功了。只是人类的身体无法承受这种转变，所以才会在几年之内去世。”
　　“而程家人能一直活到现在，可能就是种意外。我之前看够程家人的照片，发现如果按照他们正常的轨迹，程甜的妈会在压抑中爆发，最后杀掉丈夫，砍断女儿的手脚。而在看到那个所谓的捉迷藏的游戏出现之后，我就弄明白了他的想法。”
　　“你是说那人怀疑要本身极恶的灵魂才能和妖物顺利融合，所以才会布下这个局，选择最邪恶的那一个？”
　　“对。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程家人那时候只是取而代之，可到了另外一家哪里，却是谋财害命，甚至要屠戮满门，连管家都不放过。”
　　容情倒抽一口凉气，心里突然闪过一个奇异的念头，“那九音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聿九音也吞噬了妖血，甚至很有可能是把自己的命还给了喻家那个备受宠爱的弟弟。那最后他是怎么活下来的？
　　聿九音沉默了半晌，在容情的耳边吐出一句话，“我是天生道体。哪怕失去为人的资格，天道也终究放我一马。”
　　容情的心瞬间就沉了下去。
　　他一直知道聿九音在鬼道一途天赋绝佳，可万万没想到，聿九音竟然会是天生道体。
　　这就代表着他是天道宠儿，只要不行差就错，不管是什么术法，涉及天道，聿九音就能轻而易举的学会。哪怕是降术妖术那种会折损寿命的阴毒术法，在聿九音身上也不会产生任何效用。除非他恶意害人。
　　可这样的聿九音，却被活生生剥夺了为人的资格，堕落成半妖。就跟天之骄子一遭落魄被万人唾弃有什么区别？
　　容情顿时明白了聿九音眼里偶尔会出现的厌世缘由。不是他想抛弃自己，而是他已经被天理所不容。
　　“那你活下来，付出了什么代价？”
　　聿九音闭上眼，“我永远不会老，直到身边所有的人都离开，我也依然活着，哪怕全世界只剩下我一个人。”
　　容情怔楞的看着聿九音，过了半晌才把他抱在怀里，“那我们不是正好天生一对？我是天生鬼子，活着的时候容貌会固定在十七岁，当这具壳子撑不下去，就会化作厉鬼。是你不老不死的半妖，我是无法超度的厉鬼，你说是不是正好相配？”
　　容情很少一次性说这么多话，可这一次，他说的每一个字却都让聿九音觉得安心。
　　原本聿九音以为，自己以后会孤独终老。哪怕是很好的朋友，也只能相处十几年，然后就不得不分散。继续换下一个地方继续游离。
　　毕竟对于普通人来说，不老不死的妖物，哪怕长得再像人类，也终究不被世人所容。可现在容情却对他许下了承诺，让聿九音有种不会孤单的踏实感。
　　他甚至有些庆幸，幸亏自己喜欢的是容情，而容情也恰巧爱上自己。想到这，聿九音轻轻笑了。
　　他靠在容情身上再次提出邀请，“容容，今年一定和我回山上见见师父，你的腿他有法子治好。”
　　“嗯，等案子结了咱们就准备。”容情认真的答应。
　　“那现在就可以结了。”聿九音的眼里难得透出几分得意，“紫阳抓到罪魁祸首了。”
　　“什么时候？”容情回忆半天，竟然不知道聿九音是什么时候抓人的。
　　“四张镇魂符，藤蔓是夕颜的宠物，另外两张是紫阳和他的剑。”聿九音说完，虚空之中传来波动，一个格外严肃的高大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手里还拎着一个人形物体。
　　聿九音在看见他的瞬间，下意识往容情身后躲了躲，接着就听见那男人冷淡的哼了一声。
　　“紫阳，我没有伤着。”好像有点害怕他，聿九音难得不理直气壮。
　　而那个叫紫阳的也没说什么，只是自己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口，确定聿九音伤的不重，才算收敛了可怖的气息。
　　聿九音也跟着松了口气，顺便把人介绍给容情，“这个是紫阳，我小时候一直是他带我。那个紫阳，容容你也知道的，我选择的伴侣。”
　　“嗯。”紫阳朝着容情点点头，并不说太多话，然后又嘱咐了聿九音一句“不要逞强。”然后就消失在空气里。
　　聿九音吐出一口气，顿时有种逃过一劫的感觉。容情虽然好奇紫阳的身份，但犯人已经抓住，现在要做的，还是先把案子结了。
　　这么想着，两人低头看被紫阳抓住的那个罪魁祸首。就像聿九音推测的那样，他并非是人，而是半妖，下半身是蛇尾。
　　而眼下，他被抓了也并没有什么反抗的意思，反倒一直盯着聿九音看，眼里充满了贪婪和渴求的光芒。
　　“说说吧。”聿九音并不多废话，直接问他为什么要弄这个公寓。
　　可那人却答非所问，反而先问了聿九音一个问题，“你也是半妖，为什么你还能像人一样活着？”


第99章 长生不老
　　聿九音盯着他看了一会，突然反手一张符咒拍在了他的头上。那人的眼神顿时变得迷茫了起来。
　　容情顿时无奈，聿九音这个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性格也是很果决了。分明平时也是爱说话的，偏偏这种时候就变得冷淡起来。可容情转念一想，又觉得理所当然。
　　聿九音最怕麻烦，能落到他手里的，往往连人都不是。和不是人的，又何必说人话？那不是白费口舌？
　　而就在容情想这些的时候，聿九音那头也成功问出了事情始末。原本聿九音以为这人是有什么苦衷才会做这种事情，结果竟然还是出于贪念。
　　整个事情的起因非常简单，四个字——长生不老。
　　和聿九音的经历类似，这间公寓的主人也同样是个天师，并且还是天赋绝佳的那种。可天道这个东西，了解的越多，就越会觉得无穷无尽。而天师本身的玄妙，也会给人带来无尽的财富和超然的名利。
　　而公寓主人，就是抵不过纸醉金迷的堕落者。他享受着众人的追捧，过着最奢华的生活，却开始害怕起了死亡。甚至为了能够逃脱天道轮回，想方设法的延长自己的寿命。
　　长生不老这种事儿，追求的最多的还是在古代。尤其是那些为帝王所用的术士们，几乎每一个手里都有点能逆天改命的法子。
　　所以这个公寓主人从一开始的重金收集，到最后亲自下墓，去寻找那些藏起来的旧典籍。
　　“我很早就知道你了，汪家的玉牌是我卖给他们的。”公寓主人受聿九音符纸的影响，现在只能说真话。他看着聿九音的眼神格外羡慕。
　　“你刚过来开鬼屋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是什么隐居起来的大师的关门弟子。后来汪家的案子出来，我才真正注意你。你去S市的时候我也在。还真让我发现了一个大秘密。怪不得喻家那个狠毒的小崽子在换命之后也能活的很好。原来你竟然一直都活着。”
　　聿九音听他提到喻家，愣了一下，可公寓主人却不管这些，而是接着说了下去。
　　“喻家的换命法子是我给的，不过别误会，我一开始并不是真心想救人。是想弄死这一家子以后把喻家的财产弄到手里。谁会嫌钱少？可我万万没想到，这法子竟然还成功了！”
　　用公寓主人的话说，喻永清是真活该。他和同学去露营，非要壮胆去什么神庙。关键那神庙里藏着的根本就不是什么神明，而是货真价实的狐妖。而且是已经修炼成魔的狐妖。
　　如果喻永清是光明正大的走出来，其实也没有后面的事儿。偏偏他和狐妖做了交易，出卖了其他同学，才捡回了一条狗命。
　　然而狐狸是最狡诈善变的生物，怎么可能放走到手的肉？因此才有了喻永清被附身的事儿。
　　“喻明伟找到我的时候，喻永清已经被腐蚀的差不多了。基本上是救无可救。我当时就开玩笑，说如果能找到一个福缘深厚且有亲缘关系的人和喻永清换命，或许还有机会治愈。”
　　“我是骗他们的，结果他们竟然真的找到了这么一个人！聿九音……不，你那时候叫喻沉璧。哈哈哈哈哈哈，天生道体，这世界上还有谁的福源会比你深厚？我要是有你这样的机会，我早就脱离五行了。天道不公！天道不公啊！”
　　“所以我忍不住想毁了你。我就说了一句话，他们就放弃你了。我说换命之后，这两个孩子只能活一个。他们表示，只要喻永清。还说你是个怪物。”
　　容情听到这下意识握住聿九音的手，生怕他抗不过去。然而却发现聿九音的眼里除了冷静就什么都没有了，就好像在听别的故事。
　　而那个公寓主人却依然再说，“不过我还是谢谢你，你给了我一个启示。妖血可以帮助人逃出天道控制，但是却并不能为躯体包容。而喻永清的存活让我找到了一些规律。其实关键点不在于妖血，而在于被换命那人的福源。被换命之人的福源越深厚，换命之后的人就能活的越久。这就好比爱屋及乌。”
　　“可惜的是，世界上只有一个你，所以我就又多了一个方向，我选择像喻永清那样极恶的灵魂，然后让他们和妖血融合，从而达到不被天道惩罚的目的。并且在不断地实验中，我发现，灵魂越肮脏的败类，越能接受妖血的腐蚀。所以我才好奇，聿九音，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你的灵魂，你的躯体，怎么可能容得下这种脏到了极点的血液？还是说天道对你的眷顾已经到了连妖物都能无视的地步？告诉我怎么样？你告诉我，咱们一起长生不老！一起长生不老啊！”
　　说道这里，公寓主人几乎已经疯魔。而聿九音却丝毫不为所动，反而冷静的问出下一个问题，“你换命的方式怎么得来的？”
　　“一个弃婴，我从一个弃婴的衣服内侧发现的。说只要我把婴儿送去一个地方，就能够看到这个换命的法子。”
　　“你把婴儿送去哪里了？”这次发问的是容情。
　　可不巧的是，聿九音的符咒却恰巧在这一刻失去了效用。可那个公寓主人却并没有隐瞒的意思，他浑浊的眼里露出一丝诡异的得意，“告诉你们也不要紧，因为你根本不可能找到那里。塞壬孤儿院。”
　　“还是那！”聿九音和容情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一丝惊讶。
　　可偏偏说到这，那个公寓楼主却不肯说了。聿九音挨个法子都试了，降术妖术都用了一遍。可那公寓楼主的嘴却很死。明明什么都交代了，却偏偏咬死了孤儿院的地址不肯说。
　　以至于到了最后，张垚他们人都过来了，这个公寓主人还是没有把最关键的地方交代出来。
　　“容容，这个人交给我审。”
　　“你还有法子？”
　　“有。不过需要一个清静的地方，另外，他的命你还要吗？”
　　“不用顾忌，只要他说实话。”
　　“没问题。”聿九音说着反手打出一张镇魂符。瞬间浓重的血腥味弥漫了整个公寓楼。
　　“这，这是什么？”后过来的张垚整个人就是一激灵。再一转头，却发现自己身后站着一个默不作声的少年。
　　精致的娃娃脸让他看起来格外纯良，可身上那身衣服就很别扭了。乍一看像是官服，八条蟒蛇纠缠一起，每一只蛇的眼睛都阴险而毒辣。而最可怕的，还是他身上那股子浓的呛人的血腥气。在看脚下一双靴子，分明是被血水染黑的。
　　“九儿，叫我出来做什么？”少年看着聿九音的眼神很温柔，就像是长辈在看怀里撒娇的小孩子。而最违和的还是他的声音，虽然不女气，但却格外阴柔。
　　张垚突然想到古时候号令东厂权势滔天的厂公。
　　而聿九音接下来的话，也恰巧印证的他的猜想，“干爷爷，我要问他点东西，但他不说实话。”
　　少年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聿九音的头，“那就和干爷爷说，这样的玩意不能弄脏九儿的手。放心，都交给我。”
　　那少年说完，转头看向张垚。聿九音明白他的意思，立刻对张垚说，“你带我干爷爷先回去，然后找一个安静的审问室。剩下的就不用管了。最多两天，他什么都会说的。”
　　“比聿哥你还神？”张垚觉得不可思议。
　　“当然了，干爷爷可是逼供的老手。”
　　“东厂那种？”
　　“东厂的厂公是他的干儿子。”
　　“……”那还真是逼供的祖宗，张垚顿时明白少年身上的血腥气是哪里来的，百分之九十是那些被他逼供的人身上的啊！
　　瞬间脑补了一大堆剥皮、铲头会、钩肠的酷刑，张垚在看少年时候的眼神也变得恭敬许多。
　　“走吧！”少年对他这种反应见怪不怪，别说现在死了成为厉鬼，就是活着的时候，这些人看他的表情也都是一样的恐惧。因此对于张垚的敬畏，他也并不放在心上。
　　倒是聿九音在临走的时候朝他眨眨眼，似乎是叫他玩的愉快。和人能有什么可愉快的？哪怕这人是聿九音带出来的。
　　然而等上了车后，少年的这种想法就被立刻推翻。
　　他完全没有想到，之前在公寓里还对他敬畏非常的张垚，竟然从口袋里拿出香烟递给他，“抽一根吗干爷爷？”
　　“……”所以他什么时候有的这么大的孙子。张垚自来熟的称呼让少年十分头疼。
　　可下一秒，张垚却把香烟收了回去，换了一块巧克力放在他手里，“呃，要不干爷爷你还是吃糖吧，我突然想起来未成年是不能抽烟的。”
　　张垚说完，还顺便帮少年系上了安全带，这才发动车子。
　　少年拿着那块巧克力，半天没反应过来。直到过了良久，他才明白聿九音叫他玩的愉快地原因。
　　这个叫张垚的小孩还不错，虽然敬畏，可却并不排斥，哪怕他是厉鬼。
　　到底还是九音的眼光好。少年叹了口气，还真的把张垚给的巧克力吃了下去。心里琢磨着，吃人嘴短，这次还真得把看家本事拿出来好好报答了。
　　然而此时开车的张垚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回去要和明昱他们好好炫耀一下，干爷爷可吃了我给的巧克力！这可是当年东厂厂公的干爹！
　　——
　　而另外一边留在公寓的容情和聿九音又最后将公寓搜查了一遍，确定没有任何遗漏线索之后，两人才出了公寓回鬼屋。
　　因为没有多远，所以他们也没用司机送他们，就自己走回去了。
　　可到底是用了鬼道的术法，聿九音精神放松下来之后，就有点犯困。整个身子都压在容情背上，让容情拖着他走。
　　“九音，醒醒，马上就到了。”
　　“嗯。”聿九音低低的应着，可眼睛却已经闭上了。
　　不过好在距离是真的很近，在聿九音马上就要睡着之前，两人还是回到了鬼屋。
　　聿九音一进门就不行了，整个人趴在休息室里的沙发上睡得不省人事。就连走到卧室的力气都没有。
　　容情怕他着凉，赶紧会卧室去拿毯子。
　　可就这么一会，老大他们就起来了。今天是周一，不仅是老大，就连徐望都有课。而顾洲他们约了人要在奇趣博物馆那头见面，因为是托他们寻阴宅，要赶在正午之前确定好，所以干脆也跟着老大徐望他们早起。
　　徐家的管家已经送来了早点，徐望带着放到休息室，打算大家一起吃完了再出门。
　　然而刚到休息室门口，徐望就愣住了。他看到沙发上正躺着一个漂亮到了极点的女孩，艳丽的五官妩媚撩人，哪怕就这么简简单单的睡着，都迷得人移不开眼。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徐望总觉得这女孩的五官看起来格外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一样。
　　而后面进来的老大他们，也同样目瞪口呆。
　　“会不会是哥或者容哥的朋友？”老大觉得这女孩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出现，肯定是和聿九音或者容情认识。
　　“那就也是一个大佬？”老二单细胞，只觉得自己以后可能是又多了一条大腿。
　　倒是顾洲他们五个小的一直若有所思，然而当他们走近细看之后，却全都兴奋的叫了出来。
　　“啊！！！！这是聿沉璧啊！玄学界第一美人！”


第100章 聿哥还是沉璧姐？
　　“什么第一美人？”老大听着这个名字第一反应就是这姑娘和聿九音关系。
　　毕竟聿这个姓很少见，加上沉璧这个有点古风的名字，就更让人觉得和聿九音脱不开关系。
　　“是聿哥的师姐啊！”顾洲兴致勃勃的和老大介绍了起了玄学圈第一美人是多么的传奇。
　　“据说聿沉璧五岁的时候就跟着聿哥师父走南闯北了。十四五岁那会就已经成名了。”顾洲边说着，边打开手机登陆天师app，调出里面一个数据表。
　　其中，在十大最难任务当中，竟然有七项完成者都标注的是聿沉璧。而剩余的三个，两个是聿九音，一个是容情。
　　“妖狐庙……这是聿哥出事的那个事情对吗？”
　　“对。不过当时聿哥不太出名，也没人知道具体是怎么解决的，再加上聿哥比较佛系。案子解决了之后，人就回去道观了，所以哪会很多人都不知道聿哥是谁。”
　　“……”老大没接话，心里却难受的不行。聿九音不是佛系，而是因为不得不回去修养吧！想到在于家看到的场景，老大眼圈就有点泛红。
　　聿九音用命拼掉的妖物，最后落在这个什么天师app里，就只剩下一句可笑之极的盘点。也是够讽刺的了！
　　而其他人却没注意到老大的异样，反而全都因此兴奋了起来。
　　“容哥这个任务我知道，我挺明昱说过，容哥当时因为这个在国外呆了三年。”
　　“不是吧！容哥都要三年？那这个小姐姐是不是太吓人了点！七个啊！”
　　“要不是聿哥师姐呢！小点声，吵醒了咱们要挨揍的吧！”顾洲几个跃跃欲试。老二也跟着积极讨论。然而徐望和老三却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我怎么看这姑娘有点眼熟？”
　　“和聿哥有点像，别是亲姐弟胎吧！”
　　“不是吧！”徐望又盯着沙发看了一会，“你说她有多高？”
　　老三被问的有点懵，接着也反应过劲儿来着，“不能吧！聿哥不像是有这种爱好的人。”
　　“可你记不记得聿哥他们这次的案子报案人是发廊女。”
　　“……”老三顿时沉默，觉得徐望说的挺有道理。
　　然而就在这时，门外有轮椅声传来，众人转头，正看见进来的容情。他手里拿着毯子，好像是要给聿九音盖上。见大家都在这，也愣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尴尬。
　　“容哥，沙发上的是不是……”徐望小声问容情。
　　“……”容情难得犹豫，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还是比较了解聿九音的，觉得聿九音似乎并不在乎女装被发现，但是却把聿沉璧这个身份视作黑历史。
　　不过想想也是，换成谁有那种傻白甜的经历肯定都不会愿意说出来。
　　然而就在容情权衡利弊的时候，铃铛和鬼娃他们也醒了。白止秋一手牵着一个，身后还跟着乖巧的铃铛哥哥，和哄着安安的牧甜。
　　他们一进屋先是因为大家都站在地上而愣住，接着就看到沙发上躺着的人。鬼娃眼前一亮，立刻松开了拉着白止秋的手，朝着沙发扑了过去。
　　众人顿时觉得十分惊奇，因为鬼娃很少这么亲近某一个人。倒是徐望和老三对视一眼，同时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
　　而接下来的铃铛，更是直接揭开了谜底。就在鬼娃扑上去之后，原本还困得睁不开眼的铃铛也跟着兴奋的扑了上去，同时甜甜的喊了一句，“九音！”
　　“卧槽！铃铛叫他什么？”顾洲下意识转头看容情。
　　而老大老二和其他四个小的也同时反应过来，震惊的转头一起看。
　　容情摸着手里的毯子，觉得聿九音这个秘密可能藏不住。
　　然而就在这时，睡着的聿九音也终于被屋里的动静吵醒，他下意识坐起身，迷迷糊糊的把撒娇的鬼娃和铃铛一起抱在怀里，接着就跟突然反应过来一样睁大眼。
　　mmp！他忘了换衣服了！
　　在抬头看向门口的众人，平常顺口就来的戏精本质也完全发挥不出来。
　　“聿沉璧？”
　　“嗯。”听着顾洲他们小心翼翼叫出来的名字，聿九音顿时有种想死的冲动。
　　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在短暂的尴尬过后，众人非但没有什么异样，反而全都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徐望和老三表示，幸好聿哥你是和容哥在一起，真找个妹子，妹子没准要被你气死，男票穿上裙子竟然比自己还美。
　　至于老大则是心疼聿九音过去辛苦且危险。什么鬼啦！十四五岁就开始做什么玄学协会十大危险任务。玄学协会是没有人了吗？连童工都不放过。
　　至于顾洲几个，看着聿九音的眼神就更加崇拜了！心里想的都是卧槽卧槽，聿哥不愧是鬼道第一人，那么小的时候就这么厉害了。至于什么女装大佬，对于鬼屋这帮直男们来说根本就并不重要。
　　在他们眼里，聿九音就是变成动物，只要他还是聿九音，那就没有什么可奇怪的。毕竟他们聿哥多厉害呢！除了不能生孩子，什么都能干！
　　不过即便如此，容情也没有让他们缠着聿九音问太久。
　　为了换气运的案子，聿九音跟着折腾了好几天。在公寓的时候，还用了鬼道的术法，现在正是需要休息的时候。
　　所以容情及时将众人打断，先盯着聿九音喝了粥吃了早饭，然后就撵人回卧室睡觉。
　　聿九音也是真累，难得顺从的任由容情安排。不过在吃完饭回到卧室之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澡换衣服。
　　哗啦啦的水声停歇，聿九音换好睡衣从浴室出来，正看到还完衣服的容情躺在床上看书。
　　聿九音见状，掀开被子扑倒了他身上。
　　容情笑着看他，“黑历史藏不住了。”
　　“不要提！”聿九音十分心累。
　　容情知道他郁闷，伸手给他顺了顺毛，“不要紧张，大家都不在意。”
　　“我知道！但我自己觉得丢人。”聿九音把头往容情怀里埋了埋，索性当起了鸵鸟。
　　然而容情怀里的温暖，却让他觉得十分舒适，就这么靠着，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容情听怀里人呼吸渐渐变得匀称，轻手轻脚的给聿九音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同时把被子给他盖好。接着自己也闭上眼一起补眠。
　　这几天大家都太累了。
　　——
　　然而此时另外一边的特案组，却因为公寓主人的抓捕归案而引起很大骚动。
　　“这是人还是什么东西？”站在审讯室外，明昱看着公寓主人半天除了惊叹就没有别的了。
　　而易天更是震惊得不行，“都是现在这种年代了，怎么还会有这么强悍的妖物？”
　　“什么意思？”明昱没明白。
　　“这东西已经成魔了，整个玄学圈，除了聿哥和容组别人都对付不了。妖物非嗜血不能生存，这东西是靠吃人才能活着。而且现在不比过去。人哪里是那么好抓的，每一个都有身份证，如果失踪还会有人报警。而且玄学协会，特案组，还有一些大隐于市的玄门世家，但凡撞上一个，他都活不下去。所以建国之后，妖物就越来越少，除非是天性纯良，靠功德修仙的那种。”
　　“你不是想说这东西吃过很多人吧！”
　　“没错！不吃人他活不了这么久。”
　　“……”明昱翻了一眼之前容情和聿九音做的笔录，看到上面公寓主人的岁数的时候，顿时后背都开始发凉。
　　我的天，这东西竟然有两百多岁了。
　　“张垚，你看到聿哥是怎么抓回来的吗？”易天推了张垚一把，很想知道抓捕过程。
　　然而张垚的心思却并不在这里，回了一句我也没看见之后，就继续玩手里的手机。
　　“不是大垚你干嘛呢？”明昱也好奇。
　　“看朋友圈！我今天真的厉害坏了！”张垚洋洋得意。
　　明昱和易天见状，同时登陆微信打开朋友圈，就看上面最新消息里，张垚发了一张巧克力包装纸，然后配字，今天我成功投喂了干爷爷一块巧克力。
　　东厂厂公的干爹，贼帅！
　　那语气，有个尾巴就能翘上天。
　　明昱和易天顿时无语，觉得张垚怕不是个二傻子。根本不想搭理他。
　　可紧接着，屋里少年审案子的场景就震惊的他们说不出话。甚至在看完之后，非但不觉得张垚脑子有病，反而觉得没有相信张垚的自己才是真正的大傻子。
　　他们第一次见到真正的暴力美学。少年不愧是聿九音口里东厂厂公的干爹，逼供的手段层出不穷。
　　但他每一道刑罚乍一看都格外诗情画意，血染的枫叶红也一样让人看得目不转睛。
　　至于公寓主人那个妖物也同样没有坚持多久，也就半个小时，他就把所有事情都说了出来。
　　然而少年听完，却忍不住皱起眉。
　　“你说什么？”
　　“我送去塞壬孤儿院的，是聿九音的亲爷爷。那时候的塞壬孤儿院，就在喻家老宅。”说完公寓主人就晕了过去。而那少年也不在管他。
　　“我得回去一趟，剩下的你们把他弄醒了问。”打完招呼，他人就不见了。
　　鬼屋那边，容情原本搂着聿九音睡着，突然感觉空气里有一阵特别的波动。
　　容情抬起头，正看到凭空出现在屋里的少年。
　　“查到什么了吗？”容情下意识觉得少年查到的东西可能和聿九音有关。
　　果不其然，少年走到聿九音身边拍了一下聿九音的额头，接着原本就睡着的聿九音顿时又陷入更深的睡眠中。
　　然后少年低低的喊了一声，“紫阳！出来。”
　　一张镇魂符飘起，很快容情之前在鬼屋见到的那个严肃男人就又出现在屋里。
　　“到底怎么了？”是关于聿九音，容情也变得紧张起来。
　　少年和紫阳对视了一眼，在得到紫阳的同意后，把自己查到的内容说了出来，“那个妖物送去塞壬孤儿院的，是九儿的爷爷。”
　　“怎么可能？”容情顿时惊了。他拿过床头的电脑，将喻家的资料调了出来，其中就有聿九音爷爷的内容。
　　“你看！这是聿九音爷爷的所有情况。特案组的几乎把喻家人查了个底掉，聿九音的爷爷根本就不是被领养的，也没有走丢或者被拐卖过。”
　　“可你怎么确定你查到的就是真的？”
　　“……”容情不知道怎么回答。可心里却隐约觉得他们说的可能是对的。
　　容情想起来，之前在查程家人的时候，也出现过同样的情况。如果不是程甜父母当初的工作简历还在，特案组是根本不可能查到后续内容的。更别提发现他们代替了牧家人的生活轨迹。
　　所以如果，如果说当年公寓主人是从婴儿的襁褓里获得的换命方法，那是不是可以认为，其实喻家人也同样得到了换命的手法？而那个聿九音的爷爷，就是换命之后的受益者。
　　“所以这些事儿才会不停的找到九音，因为九音的爷爷就是孤儿院出来的！”容情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什么。
　　“我觉得不止。”紫阳跟聿九音的时间最长。他是第一个和聿九音签订关系的厉鬼。
　　“小九和喻家人一点都不像，小时候被送上山的时候，他师父还找人查过，查是不是喻家从哪里偷来的孩子。后来证明确实有血缘关系。但是很奇怪的时候，不管是聿九音的父亲，还是母亲，都十分厌恶他。不是恨，就是厌恶。”
　　“就因为他能沟通鬼神？”
　　“这我就不知道了。”紫阳摇头，“而且小九三岁的时候，喻家夫妻曾经来山上看过他一次，之后小九在幼儿园就差点被人摔死。幸好那时候小九会一些道术，把自己藏了起来，这才逃过一劫。”
　　“三岁？”容情在电脑上查了半天，最后查到一个幼儿园老师虐童案件。
　　“这里的受害人是九音？”
　　“对！就是这个案子。”紫阳把事情原方不动的讲了一遍，“当时九音失踪了两天，幼儿园都找不到他，后来他自己回到了山上。可毕竟只有三岁，所以很多话都说不清楚。”
　　“他师父在调查了之后，怀疑是喻家夫妻搞鬼，就给他们打了个电话。果不其然，对面听说小九失踪一点反应都没有。甚至表示，丢了就丢了吧！”
　　“九音师父的情况你也知道，他是小隐于林，虽然在玄学圈的地位不错，可多年不出山，势力已经不如以往。所以即便知道是喻家人搞鬼，他也只能隐忍。”
　　“所以他让九音穿了十几年的女装？”
　　“对。”紫阳点头：“喻家那对狼心狗肺的夫妻怕小九的师父骗他们，后续又盯了道观许久。确定了小九确实不在人世之后，才彻底放弃。”
　　“怪不得聿沉璧的名气会那么大，都是为了隐藏。”
　　“对。小九越活跃，以喻家人的自大，就越不会把他和当初想要杀死的亲儿子放在一起联想。”
　　“那现在为什么又放过九音？是因为要靠着九音喻永清才能活下去？”
　　“不是。”这一次开口的是少年，“因为九儿已经不是人了。”
　　“什么意思？”
　　“他会累，会疼，会受伤，也会流血，但是不会死。”
　　“怪不得……”容情突然明白了聿九音每次用鬼道术法的时候，都用自己的血而不寻找替代的缘故。因为哪怕血流干了，他也不会死。
　　容情感觉整个人都被寒气笼罩。而就在这时，他的手却突然被握住了。
　　“干爷爷你别吓唬他，我没事的。”竟然是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过来的聿九音。因为没有休息好，聿九音的脸色依然有点苍白。可他的精神倒还不错。
　　“你……”容情想问聿九音听到多少，可最后还是把少年调查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他。
　　“这次不怕我难过？”聿九音歪头看容情，而容情的回答却让聿九音有点惊讶。
　　“那些人不配让你难过。”
　　聿九音忍不住笑了，抬头看紫阳和少年，“你们看，我挑的人特别棒吧！”
　　紫阳和少年各自摸了摸聿九音的头，同时赞同的看了容情一眼接着就各自回到镇魂符里。他们能做的已经做完，剩下的还是要聿九音和容情自己处理。尤其现在这个案子涉及喻家，就更没办法瞒过聿九音。
　　“别担心，我和喻永清换命之后，我和喻家就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哪怕现在去做亲子鉴定，我和他们都没有血缘关系。”
　　“我明白。”容情点头。按照紫阳的说法，聿九音已经不是人而是半妖，当然不可能和喻家再有血缘牵扯。可即便如此，容情心里也依旧不舒服。
　　之前调查喻家的时候，容情就发现喻家这几年过的着实很好。喻永清在换命之后，一下子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不仅五官变得更加俊美，就连性格也讨喜许多。重点是喻永清的脑子，分明高考的时候烂成那样，花钱上的大学。可大学之后，却意外品学兼优，现在四年过去了，更是直接成为了圈子里的佼佼者，众人口中的别人家孩子。
　　可容情看过之后却觉得这货的人生假的不可思议，分明就是从聿九音身上偷来的。
　　可惜的是聿九音本身的运势太好，天道宠儿，倒是白让喻永清享受了。
　　“不用在意，气运再好，也要能承受住。喻家也就这一代了。”
　　“你是说……”
　　“嗯。”聿九音点头，“喻家原本就是要在这一代落魄的。如果当初留下的是我，或许还有可以挽救的法子，就像容家有你。”
　　似乎有些感慨，聿九音难得正经，“容容，你觉得我们俩是不是挺像的？只是正反两面。”
　　“什么意思？”
　　“你小时候被所有人排斥，但你却有一个好母亲护着你长大。现在的容家非你不可。我正好相反，所有人都喜欢我，除了我的亲生父母。而我二十岁的时候，就被喻家害死了。”聿九音看着容情的眼睛，“所以我见到你的时候，就有一种想法，我觉得我们俩的缘分或许就是命中注定。”
　　“你见到我的时候就知道了？”
　　“嗯。不过那时候不知道会和你在一起。”想起刚见面的时候，聿九音的眼神也变得格外温柔，“我当时会管徐望的闲事，一个是有了因果关系，另外一个，是我看到徐望的时候，算到了他会带给我一个很重要的人。然后你就来了。”
　　“那真的得谢谢徐望。”容情也跟着笑了。像是被聿九音的温柔蛊惑，容情低下头轻轻吻住他。
　　可一吻结束，聿九音却伸手把容情推到在床上，狠狠地回吻了回去。
　　“等你腿好，我要对你做点别的事儿。”低头凑在容情的耳边，聿九音低低的嗓音格外勾人。
　　而容情这一次也十分配合，他抬头亲了亲聿九音的耳朵，“求之不得。”
　　——
　　短暂的温存过后，聿九音也算是彻底清醒了。他其实还有点疲倦，可也并不要紧。关键是先解决那个塞壬孤儿院。
　　两人到了特案组，聿九音先去了审讯室，他要亲自再审那个公寓主人一次。
　　而容情则是带着人查喻家，不仅是查聿九音的爷爷，还有聿九音的父母和喻永清。
　　经过紫阳的描述，容情现在越来越肯定喻家人一定和塞壬孤儿院有着特别的联系。即便聿九音的爷爷已经去世，那聿九音的父母也一定清楚的知道些什么。否则，很多事情就完全说不通。
　　第一，他们为什么要把聿九音送走？天道宠儿福缘深厚，落在谁家都恩泽数倍后代，聿九音的父母非要把他送走就是一件最奇葩的事儿。
　　第二，就是聿九音的父母为什么会在三岁的时候去道观看他，然后就要杀人？到底是亲生的，无缘无故怎么可能置于死地？除非是有什么不得不杀掉聿九音的理由。所以当年他们看到了什么？
　　第三，聿九音失踪之后依然监视道观，直到聿九音十四岁那一年，才彻底撤掉所有的布置。是因为到了时效，不需要在监视，还是因为聿九音十四岁那一年有什么变故，所以才不得不撤掉？
　　第四，就是喻永清换命之后的变化。容情总觉得当初妖狐庙那个妖物不太像是喻永清自己找上去的。这货是个十足十的小人，贪生怕死，就算真的感兴趣也没有可能主动一个人进去，所以肯定是有原因的。那么到底当年是谁引他去的庙里？目的是不是为了找出聿九音然后逼聿九音和他换命？
　　最后一点，也是容情最在意的一点，就是这个塞壬孤儿院为什么一直不放过聿九音？
　　这些问题看似凌乱，可实则却都有一条线连着，容情感觉，只要他能揭开喻家人的秘密，或许这个神秘的孤儿院就能彻底露出他的庐山真面目。
　　然而另外一边在审讯室的聿九音，却问出了一些很特别的东西。
　　“你说那个孤儿院是外国人开的？”
　　“对。所以我才会坚信这个世界上就有人可以不老不死。”经过少年的折磨，公寓主人已经不想在反抗了。他狼狈的躺在血泊里，不管聿九音问什么，他都照实回答。
　　可聿九音听完，却若有所思。按照公寓主人的说法，塞壬孤儿院的院长一直都活着，且不老不死。
　　当年他把婴儿送进去之后，出门的时候在门口遇见了那个神秘的院长。金色的头发穿着修道士的衣服，俊美且圣洁，甚至给人一种天使般的禁欲感。可违和的是，当他和那个院长擦肩而过的时候，却意外闻到了他身上的血腥味。
　　“不臭，也没有腐烂的味道，而是一种会令人上瘾的腥甜。”公寓主人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说道，“我几乎第一时间就判断出他不是个人类，所以就更感兴趣。后来我就去调查了这间孤儿院，令我惊喜的是，这个院长，竟然从民国到现在，都一直是同一个模样。”
　　“我坚信他一定是掌握长生不老的法子，就很想知道他的秘密。然后我悄悄监视了这间孤儿院。甚至还想法子放了几个孤儿进去当探子。可惜的是，什么都没查到。这间孤儿院的孤儿总是很快就会被领养走。而且我发现，不管我送进去的孩子是什么样，在住进去之后，都会慢慢变得优雅漂亮且聪慧。是不是很有趣？”他边说着，边打量聿九音，可聿九音毫无反应的模样却让他觉得很挫败，最后还是把所有的实话和盘托出。
　　“我观察了那家孤儿院几乎十年，直到有一天我看见一个十分熟悉的小孩被人带上汽车领养走。这个人就是你爷爷。”
　　“你怎么确定他就是我爷爷？毕竟你见到的时候他只是一个小婴儿不是吗？”
　　“气息，你爷爷的气息和小时候一模一样，唯一变化的就是样貌还有气运。我见到他的时候，按照他当时面向，注定活不过三岁。是个早夭的。可后来他被领走的时候，却完全换了一个模样，而更有趣的是，哪天他被领走之后，孤儿院里突然死了一个小孩。大概也是十岁。悄无声息的被埋在后山了。”
　　“我去挖开看了一眼，发现那孩子竟然是被换过命的。然后我就明白了原委。这孤儿院不是正经的孤儿院，那个院长应该是为有钱人服务，例如帮他们续命，或者帮他们命运不好的后代，换一个气运滔天的命格。这样就能保证这些豪门世家可以代代传承下去。而孤儿院收的那些孩子，就是为了换命做准备。你爷爷换走的，是一个长命百岁的寿命。”
　　“所以你才弄了这栋公寓？”
　　“对。可惜我知道的换命法子只是皮毛，最后还不得不把自己弄成半妖才能逃脱天道惩罚。所以我才会好奇，喻家人到底做了什么，才能把你的命格完全还给喻永清？甚至瞒天过海，不受天道惩罚？”
　　聿九音沉默半晌没有回答，一直到临走之前才转头对公寓主人说了一句话，“天道容不得沙子，不管是谁，最终都要接受审判。”
　　说完，聿九音转身就出门了。
　　他今天得到的信息量太大，必须要和容情商量一下。而且聿九音相信容情那头在针对调查之后，肯定也有新的消息或者细节和他一起分析。
　　重点是，原本聿九音在换命之后就不怎么想和喻家扯上关系，可现在看来，不是他愿不愿意的问题，而是不得不解决。
　　如果那个孤儿院真的做的是这种营生，按照玄学圈规矩，聿九音可以用自己的手段惩罚。
　　然而可惜的是，喻家不愧是老牌世家，虽然眼下比不过容情掌管的容家，但做到滴水不漏却没有太大的困难。
　　如果放在过去，容情也不太好下手。可现在涉及案子，容情又抱着替聿九音讨个公道的心思，自然狠狠地出手整治了一场。
　　容情做事一向狠辣，不够短短两个月，喻家就只撑不住了。可即便如此，他们也没有妥协的意思，似乎想明着和容情打擂台。
　　这一天，容情有个不能推脱的酒会。他的秘书又恰巧病了。聿九音正好没事儿，干脆换了衣服陪他。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这边刚进会场，就在宴会主人的身边看到了一个十分熟悉的身影。
　　模样俊美的青年，拿着酒杯和人谈笑风生的模样，远远看去，竟然和曾经的聿九音有七分相似。不是别人，正是喻永清！


第101章 聿沉璧是我师姐
　　聿九音直接就在门口站住了，至于容情脸上也难得出现玩味的表情。
　　“容容你不行啊！”聿九音低头在容情耳边打趣。容情对喻家的动作聿九音都看在眼里，所以才更加奇怪喻永清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聚会上，现在看起来还很众星捧月的样子。
　　毕竟，今天容情才是酒会的真正核心，可偏偏现在叫了喻永清过来。所以聿九音觉得，不管这个酒会主人邀请容情过来的真实目的是什么，他都绝对不可能成功。就冲着他这个没眼色的劲儿。
　　然而此时的喻永清也注意到了聿九音的存在，只是有趣的是，他看聿九音时充满了厌恶，可偏偏又摆出一副不认识聿九音的样子。甚至还主动问了身边的酒会主人，“他是谁？”
　　“那是聿先生啊。”酒会主人倒是热情，“永清你今天竟然不是为了他来的吗？”
　　“什么意思？”喻永清又看了一眼，只觉得面前这个人实在太熟悉了，像极了他曾经见过的那张脸。
　　聿沉璧……这是喻永清最厌恶的人。可偏偏自己却只能依靠着聿沉璧的气运才能过活。
　　可接下来酒会主人的话，就让他更加别扭。他万万没想到，和聿沉璧一样，这个聿九音竟然也是个天师。而且还是名满天下的鬼道天师。
　　不，应该说，他比当年的聿沉璧还要出名。
　　喻永清拿着酒杯的手愈发用力，最近几年变得温和有礼的表象，也在一刻破功。
　　可偏偏聿九音还像是挑衅一样朝着他举了举酒杯，含笑的眉眼就连一根眼睫毛都那么完美无瑕，晃得不少人移不开眼。而当年的聿沉璧，就是用这样的姿态出现在喻家，瞬间让喻家上下的人都为她迷醉。玄学圈第一美人，不过是个人尽可夫的婊子！多可笑！
　　不远处的聿九音将喻永清的表情尽收眼底，忍不住低低笑了。
　　“他好像不认识你？”容情十分惊讶。
　　“对，喻家只有他不认识我，可其他人都认识。”
　　“什么意思？”
　　“你从紫阳哪里听说了吧！喻明伟和沈天兰在我三岁的时候想要害死我。当时我师父把我藏起来之后，就一直让我扮女装。只能说一念之差，我师父当时怕我知道真相受不了，就一直骗我，说我和亲生父母八字不合才被送到山上，眼下我的衣食住行能够比较优渥，都是因为他们舍不得我，即便不能见面，也每年都把最好的拿给我。”
　　“实际上……”
　　“实际上都是老头的积蓄。他是真不容易，养我一个算是把自己棺材本掏空了。”聿九音也很感慨。鬼道天师讲究因果，老头年轻的时候又是个懒惰的，挣多少花多少。一直到开始养聿九音，才意识到自己这样不行。可那时候也已经晚了，穷是真的很穷也没有办法。
　　后来还是聿九音大了一点，接手了乱糟糟的道观，把香火弄旺之后，师徒两才算是真正过上踏实日子。
　　“你师父也是不容易。”
　　“是啊！幸亏他手里的厉鬼多，要不然啊，真让他手把手带我，我估计现在和山里泥猴子差不多。”想到道观，聿九音眼里也全是笑意。然而笑过之后，他还是把话题带了回来。
　　当时由于聿九音师父的隐瞒，所以聿九音并不知道喻明伟和沈天兰曾经要杀他的事儿。所以对这两人根本没防备。之所以会扮成聿沉璧的模样去，完全是因为师父的嘱托。
　　“当时我师父有命令，只要去B市或者S市，就必须用聿沉璧这个名字。我后来出事之后才想明白，老头是忌惮喻明伟夫妻俩。”叹了口气，聿九音继续说，“结果老头棋错一着，他不知道喻明伟夫妻俩早就知道聿沉璧就是当年他们没有成功害死的孩子，并且还做好了打算让我成为喻永清的替死鬼。”
　　“至于喻永清不认识我也是正常。”聿九音的眼里充满了嘲讽，“他对我的印象，就是去喻家第一天时的样子，喻明伟夫妻根本就没有告诉他太多的真相。所以他一直以为，和他换命的聿沉璧是他的姐姐并非哥哥。”
　　“他现在身上的气运是你的？”
　　“是也不是。”聿九音摇头，“如果是我的，那他现在一定是妙手回春的大夫。可他却从商了。”
　　“那他为什么……”
　　“为什么和我像是吧？因为他体内的血是我的，还有心脏。”聿九音说的轻描淡写，容情却再次震惊了一下。
　　“别担心，就快拿回来了。别人的东西，他怎么可能用着舒坦呢？”聿九音压低的语气带着几分妖异。
　　容情转头和他对视，却看到聿九音眼里一闪而过的碧色。容情明白，聿九音这是用了妖术，只是他一时间无法判断，聿九音的妖术到底目的是什么。
　　聿九音和容情之间没秘密，索性直接告诉了容情，“我让喻永清带句话给喻明伟，好日子过得久了，千万别忘记故人。”
　　“你要诈他们？”
　　“都是鬼娃给我灵感，他上次不是就这么折腾了于洪？另外，那个公寓主人说我爷爷就是塞壬孤儿院出来的，那说不定喻明伟也是。否则他为什么这么厌恶我？”
　　“容容，你说有没有可能我本身就不是喻家人，但是喻明伟和沈天兰生出来的东西是个怪物，所以只能用我来替代。或者说，我原本是喻明伟和沈天兰从哪里弄到的给他们俩孩子换气运的容器，结果我的气运太好，直接把那孩子的命格吞噬了，或者因为什么意外，竟然变成了他俩真正的孩子，所以他们才对我这么憎恨，甚至想杀了我。”
　　“我也其实一直怀疑你到底是不是喻家人。”容情也皱起眉，“你和喻家人长得一点都不像。而现在的喻永清，也因为你的缘故变得和喻明伟夫妻一点都不一样。”
　　“所以咱们诈他们一下。当年那东西可把喻家折磨的快要疯了。要是他重新活过来你说喻明伟夫妻会做什么？”
　　“会再来找你！”
　　“对。因为这个世界上，只有我能解决那玩意。”聿九音说着，推着容情就往外走。
　　本来就是不怎么想来的应酬，再碰上并不想碰见的人，两人离开都是理所应当。
　　到了容情这个位置，他不想留，谁敢和他硬碰硬？至于聿九音，圈子里现在最负盛名的鬼道天师，别说酒会里这些，就是比他们更厉害的，也一样不敢对聿九音说什么。
　　毕竟谁能保证以后不求到聿九音头上呢。
　　他们俩是走的干脆，可酒会的人就全都懵住了。他们本来就是为了结识聿九音或者容情才过来，结果两人刚来就要走。酒会主人也急了，赶紧追上来道歉。
　　“容少，聿先生，对不起，对不起，是不是今天有什么招待不周？”酒会主人急的满脑袋汗，完全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得罪了这两位。
　　容情十分冷淡，没有说话，倒是聿九音指了指里面的喻永清，“我和喻家有仇。容容现在也在打压喻家。你既然请了我们，却又把他叫来，是为了给我们添堵吗？”
　　“不不不，别误会。”酒会主人直接就懵了。之前喻永清找到他说想一起来，他就是琢磨着喻家也算是B市这头的老牌世家了，直接拒绝不太好。在加上喻永清是个出色的，没准和容情聿九音合得来，这才把人叫来。可万万没想到，三人竟然有间隙。顿时就把喻永清给埋怨上了。心说话喻永清这不是害他呢吗？
　　赶紧和容情还有聿九音道歉，同时说，“我这就把他请走，您和容少可是今天的主场，要真这么走了，以后我这生意还怎么做。”
　　容情摇头，“和你没关系，九音身体不好，太晚了，我们回去休息了。”
　　“这……那好吧，您慢走。”容情回绝的很死，酒会主人也没有办法，只好小心翼翼的把两人送上车。
　　可此时酒会会场那头气氛就变得诡异起来。
　　容情的离开引起不少人的窃窃私语，可最后，众人的目光却全都落在了喻永清身上。
　　“我刚才在边上，听容少那个意思，好像是因为喻永清才要走。”
　　“不会吧！容家和喻家现在是有摩擦，可喻永清这个岁数，在容少面前就是个晚辈，他不会和他一般见识的。”
　　“我觉得聿先生可能也和喻家有恩怨。”
　　“卧槽！那喻家不是要凉？”
　　喻永清独自站在角落里，听着这些话，心里的火气就越压越大。他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冷待，全都是因为容情和那个该死的聿九音。
　　鬼道天师，呵呵，不过是一群装神弄鬼的神棍。当年那个聿沉璧被称为玄学圈的天才，不也一样死了还把自己弄成这幅男不男女不女的模样。
　　想到自己在出事后的身体变化，喻永清对聿九音的恨意就更大。可偏偏这时候，酒会主人送走了容情和聿九音之后，再回来看喻永清的眼神也变得不对起来。
　　“您好像在迁怒我？”喻永清面上还带着笑意，但实际上却已经快要维持不住虚伪的假面。
　　然而那就会主人的下一句话，却直接把他吓得落荒而逃。
　　“聿先生要我转告你，聿沉璧是他师姐，还有，他让你给喻明伟和沈天兰传一句话，欠他的一千万什么时候还？五年一轮回，今年就是第五年，那东西也快要回来了。”


第102章 喻永清疯了
　　喻永清风度翩翩的模样瞬间崩塌，脸色也陡然变得苍白了起来。
　　“你说什么？什么叫他又回来了！”
　　“我怎么知道？聿先生就是这么说的。”酒会主人也觉得奇怪，喻永清在圈里一直被评价很高。许多人都说他带人细致温柔，骨子里就优雅体贴。
　　一开始，他也这么觉得。可在见过聿九音之后，就怎么看喻永清怎么觉得别扭。在加上他现在的神态，就更觉得喻永清小家子气。
　　果然气质这玩意不是半路出家就能够培养的。酒会主人早些年就听过喻永清的名声，之前还不相信，现在看来，的确有几分无赖的样子。
　　然而喻永清却并不接受他敷衍一样的对话。拼命的拉住他的衣领摇晃，“你给我说清楚！什么叫他又要回来了？”
　　“你疯了吗？我要叫保安了。”
　　“保安？我告诉你，你今儿不说明白了，别想走。”
　　“快，快把他们拉开。”
　　周围的人见情况不对，赶紧下来把两人分开。喻永清一个没站稳，直接被人推到地上，接着他才陡然反应过来自己都干了什么。可为时已晚，周围的人都用一种诡异的眼神看着他。
　　“喻家有这样的也是家门不幸了。”
　　“我倒是觉得他这个神态很蹊跷。是什么东西要回来会让他惊慌失措成这样？难不成是办过什么亏心事？”
　　“聿先生说的会不会和当年喻永清出事儿有关系啊？我记得当时他们请了一个天师，然后才把人治好。”
　　“可办事儿的不是于洪吗？我听人说于洪因为那个妖物受了伤，所以从那之后就归隐了。”
　　“我看未必。这里面肯定还有蹊跷。你不知道吗？于洪前几天住院了，心衰，不知道还能活几年。他那个孙子啊！也活不长了。”
　　“不是吧！这么狠？”
　　“嗯……我和于洪的儿子交情好。据说当年是于洪背叛了他的忘年交，收了喻家的钱，害死一条人命才救活的喻永清。”
　　“这么说，我怎么看聿先生和喻永清有点相似？”
　　“喻家当年还丢过一个长子啊！”都是圈里的老人，有些陈年烂谷子的事儿巴拉巴拉就全都能圆起来。
　　喻永清坐在地上越听越心惊，最后竟然生出一股怒火，恨不得把这些人都杀了！就像当年他吃掉那个女佣。
　　回忆起当初喝人血时候的快感，喻永清盯着众人的眼神就变得不对劲了起来。
　　那种嗜血的渴望又一次升起。他突然起身冲到距离他最近的人面前，一口就要咬住他的脖子。
　　“卧槽！喻永清不是犯病了吧！”那人也是个身强力壮的，事发突然没立刻躲过去，但还是把喻永清从自己身上推开了。只是脖子上被生咬下去一块肉。
　　“真是疯了！快把他绑起来。”男人嚷嚷着，可自己却并不敢上手。
　　喻永清是真的不正常，眼神完全呆滞，嘴角还不停的抽动。最让人觉得恶心的，还是他那个吞咽的动作。
　　没错，喻永清把之前从男人脖子上咬下来的肉给吃下去了。
　　酒会里的人心里顿时全都生出一股寒意。有胆子小的，更是直接就往门外跑。
　　太吓人了，这喻永清不会真的是什么怪物吧！
　　幸好酒会主人还算周到，门外带着电棍的保安很快就进来将喻永清绑住。这一次，他没再给喻家留面子，而是直接把喻永清送进了警察局。
　　当然警局对于这种案子是不会接手的。几乎在立案的下一秒，喻永清就被转到了特案组容情的手里。
　　张垚和易天负责过来领人，在看见喻永清的瞬间，两人都愣了一下。
　　“你觉不觉得这货有点像聿哥？”张垚心直口快。
　　易天赶紧糊了他一巴掌。“别埋汰聿哥，也不怕容组抽你！”
　　可等看完案子之后，张垚忍不住也想自己抽自己，“卧槽！怎么是他啊！拘留室里一堆人，上哪找空的去？”
　　“不行和那个蛇男关在一起。反正都是一路货色。”易天倒是想得开，觉得都是王八蛋，放在哪不是放。
　　与此同时，他们给明昱发了个消息，叫明昱提前准备着，去喻家录笔录。甭管他们组里私底下怎么看喻家，但是明面上喻永清还是喻家的小少爷，流程必须要走一遍。
　　然而特案组那头，收到消息去喻家的却并不是明昱，而是聿九音。
　　“这活甭管了，回头喻永清回来了也不用你们审。等我和容容回来再说。”
　　“不是聿哥，你这么晚过去不太好吧！”
　　“怎么不好呢？”聿九音笑得开心，“我还得给他们一个惊喜。”
　　说完，聿九音靠在容情的耳边悄悄问他。“想不想看好看的小姐姐？”
　　容情转头看了一会，顿时明白了聿九音的意思。当初聿九音是用聿沉璧的身份，现在他要回喻家吓唬喻明伟和沈天兰，自然还是用聿沉璧的身份更加合适。
　　这么一想，容情配合的点了点头，“我找人给你拿衣服。”
　　“要最好看的！”聿九音笑得勾人，可眼底却尽是冷意。
　　当年的他去喻家就是小心谨慎，深怕有一点怠慢，让喻明伟和沈天兰失望。而今天他也同样郑重，甚至还要盛装打扮。并不为别的，只为自己讨回个公道。
　　——
　　聿九音和容情这头正准备往喻家去。可喻家那边也乱成一团。
　　眼下已经是深夜，可喻家老宅却是灯火通明。大厅里，喻明伟听着电话里属下的报道，眼神阴沉入水。
　　“总之少爷现在已经被警察局那头带走，我们联系了两次，也想派律师沟通，可那边态度十分强硬，完全拒绝。”
　　“我知道了！你那边继续去查，一定要问出来永清是被带到哪里去了。剩下的我这头来问问。”
　　喻明伟挂断电话，接着就翻起了电话本。可让他失望的是，平时几乎二十四小时能联系上的朋友，就在这短短的几个小时里，竟然全部失去了踪迹。
　　“这帮胆小怕事的墙头草。”沈天兰在旁边听着，狠狠地骂了一句，气得够呛。
　　喻明伟也同样生气，但是他比沈天兰稍微冷静一些。他犹豫半晌，决定打给一个不怎么常联系的人。这个人在系统里的地位很高。可即便如此，喻明伟也不怕他不管自己，因为他欠自己一个很大人情。因此，喻明伟相信。只要自己这个电话拨过去，他就一定会接通。
　　果不其然，电话只想了两声就接通了。但是对面的人却一直没说话。
　　“最近怎么样？”喻明伟开始寒暄。
　　然而对面的人在沉默半晌之后，却并没有回应他的寒暄。而是直接进入了正题。
　　“我知道你找我什么事儿，不用绕弯子了。”
　　“所以永清现在在哪？我找谁能把他带回来？”
　　“不可能带回来的，别想了。”那人一句话就把喻永清所有的退路钉死。
　　“怎么可能？现在还要那个部门是没有办法疏通的？”
　　“特案组，听过吗？”
　　“什么？那是干嘛的？”喻明伟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语。
　　“专门负责特殊类案件。喻永清疑似变成僵尸吃人就是他们组的管辖范围。和市局其他部门不一样，特案组的地位十分超然。除非是最上面那位，否则谁也不能直接命令他们。”
　　“那也不能随便诬陷别人！永清你也是见过的，这孩子根本不可能干出那种事啊！”旁边的沈天兰见喻明伟半天不说话，赶紧插了一句，试图打感情牌。
　　可对面的人完全不为所动，“这不是你们说喻永清如何乖巧，他就能被放出来。他现在是犯了事儿被压进去的。”
　　停了一会，那人似乎很犹豫，但最后还是说了出来，“其实特案组的组长就是容家的容情，他早在大半年前就开始盯上你们家了。所以我是不明白你们为什么会让喻永清主动往他身边凑，不知道人家正等着抓你的小辫子吗？”
　　“你的意思是……”都是聪明人，喻明伟顿时明白了那人话里的暗示。之前容家的打压不是无缘无故，而是故意引着他们上门。可无冤无仇的容情图个什么？
　　“会不会是因为他？”沈天兰顿时想到了什么。
　　而喻明伟也一下子反应过来，“容情疯了吗？”
　　“是你们疯了，你可能不知道聿九音现在在圈里的地位。得他得天下你听过吗？自从容情和他在一起之后，容家的身价，可不仅仅是水涨船高。聿九音的两家店，去过的人都说会招财。你明白是什么意思吗？”
　　“不可能……”喻明伟直接否认了那人的说法。聿九音的命是他亲眼看着换的。已经还给了喻永清。他现在就是个肮脏的妖物，活着都是苟延残喘，怎么可能还会被天道眷顾？
　　可那人却直接下了结论，“可不可能现实如此。你要是真得罪了聿九音，容情朝你下手都是小的。关键我听到的消息可比得罪更夸张。能说这些，都是看在当初的人情。以后不要在找我了！我庙小招待不了您这种大神，更怕得罪了容少。”
　　说完，那人就挂断了电话。
　　喻明伟和沈天兰对视一眼，本能的感觉到不好。
　　就在这时，门口突然传来女佣的尖叫。
　　喻明伟和沈天兰听见赶紧往玄关哪里走。却看见洞开的大门前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妩媚漂亮的眉眼比起四年前还要勾人心魂，就只这么站着，就晃得人移不开眼。
　　聿沉璧。


第103章 到底是不是亲生
　　“怎么会是你！”沈天兰的质问瞬间脱口而出，接着就无法控制的浑身颤抖起来。
　　至于喻明伟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脸色同样难看到了极点。尤其是看到聿九音身后的容情，他更加清楚意识到一件事。方才电话里那人说的没错，容情的确是有心办他喻家。
　　“容少这个时间来好像有点不合规矩。”喻明伟强打精神和容情周旋。
　　容情没说话，默默地从口袋里拿出一张证件给喻明伟和沈天兰看了看。
　　聿九音顺势开口，“特案组，关于喻永清案子我们有几件事需要问您，希望您可以配合。当然，您不想配合也没关系，我有的是法子让你配合。”
　　“聿沉璧，你到底想做什么？当初的事儿可没人逼你！”沈天兰是真的害怕。
　　她亲眼看过聿九音和喻永清换命的全过程，也亲眼看到聿九音被拿走心脏抽干血液之后的变化。所以她才会格外恐惧，因为她不能确定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聿九音到底是人还是鬼，或者是妖怪。
　　聿九音像是看懂了她的畏惧，突然笑了，“别怕，我当然不是鬼，你看我有温度的。可我一直好奇一件事。”
　　聿九音用手背碰了碰沈天兰的脸，突然低头凑在她耳边问了一句，“沈天兰，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
　　“你要干什么？”沈天兰先是一愣，然后狠狠的把聿九音推开。可惜聿九音站的很稳，反倒是沈天兰自己狼狈的摔到在地上。
　　“这里是喻家！我不管你们是什么组的，都容不得你在这放肆！”喻明伟也动了真火。
　　可聿九音却毫不在意，“不让我放肆当初我也放肆了！不是你们说的，错过我这么多年，一定要好好补偿我？现在咱们可是又四年未见了，不想和我叙叙旧吗？”
　　“哥你跟他们费什么话！”聿九音这边话没说完，身上突然爆发起了极重的寒气。接着宫装的俏丽少女陡然出现在沈天兰面前一脚踹在她的胸口，直接把人踹到在地。正是瑞宁。而跟在瑞宁身后帮忙的，不是别人而是拿着水晶球的玲珑。
　　“倒吊者。你抱有一线希望，希望喻永清起死回生，试图劝我哥回心转意。渴望摆脱低迷状态、挽回名誉，可惜都是做梦。”
　　从水晶球里抽出那张纸牌，玲珑展示给女人看，“倒立的倒吊者，代表着徒劳无功，即便你极力做到“两全其美”，希望能够发生奇迹。但奇迹也并不会发生。”
　　“从你舍弃哥哥的时候，你们的命运就已经注定，最好把实话说出来，想杀你们的人很多。按照玄学圈规矩，我们都可以动手！百鬼夜行你已经看过一次了不是吗？”
　　“你们到底想做什么？”喻明伟还在强撑，可他也已经快要被吓死了。
　　百鬼夜行，没错，谁能想到聿九音二十岁的时候，驾驭的厉鬼就已经有了数百只。鬼道天师和厉鬼同存同灭，因此在聿九音弥留之际，竟然硬生生和数百只厉鬼同时切断了联系，避免他们魂飞魄散。
　　在那一刹那见，整个喻家变成了修罗地狱。如果不是聿九音快死了，喻明伟丝毫不怀疑这些厉鬼能活吞了他们。
　　现在回忆起来，除了畏惧就在没有其他。
　　聿九音招了招手，示意瑞宁和玲珑回来。然后再次走到沈天兰面前，可一双眼睛已经变成了碧色，“说出你知道的。”
　　聿九音的嗓音十分轻柔，奇特的韵律几乎在脱口而出瞬间就让沈天兰失去了意识。
　　喻明伟一下子就慌了，“你对她做了什么？”
　　聿九音转头看了他一眼，“不许动。”
　　喻明伟瞬间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能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沈天兰把所有的话说出来。
　　“你不是我的孩子，你是一个怪物！”沈天兰这句话一出，喻明伟懊恼的闭上了眼，仿佛瞬间老了十岁。
　　然而聿九音和容情对视了一眼，都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都是那个老头子搞的鬼，他自己来头就很奇怪，没准就是个怪物。结果却妄想用我的孩子陪葬！这怎么可能？可惜的是，当时我反抗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带人来到病房，把我带上手术台，然后把你放了进去。”
　　“你说什么？”聿九音皱起眉觉得像在听假话，可沈天兰中了妖术，说出来的就都是真话。
　　“一个连胎心都没有死胎，竟然进了我的肚子，还跟我的孩子成了双生子，简直可笑之极！我当然不愿意，与其怀着这样的怪我，我宁愿不生！可结果呢，最后一刻，活下来的竟然是你。你偷走了我孩子的心脏还有他的身体，他的血液，甚至是他的命！”
　　“我扔掉你有什么不对？哈哈哈，什么天生道体，什么天道宠儿，还不是都偷的我儿子的！”说到这，沈天兰几乎已经疯了。
　　就连聿九音自己都懵了一下。因为沈天兰这个说法是不对的。别的都不论，就单这个死胎入腹，就很扯淡。如果真想沈天兰所说，他是靠着吞噬兄弟出生的，多半会变成容情那样的天生鬼子，怎么可能会变成天生道体？这不符合常理。
　　容情倒是看得透彻，他突然伸手狠狠地掐住了沈天兰的脖子。容情的力气很大，这一掐几乎能把人喉骨掐断。
　　沈天兰顿时尖叫出声。
　　聿九音也明白过来，沈天兰没有说实话，除了第一句，后面应该都是编造的。沈天兰似乎有什么特别的法子能够解除他的妖术。
　　容情端详了沈天兰半晌，突然问了聿九音一句，“九音，你不觉得她有点过于年轻吗？”
　　“我以为贵妇注意保养。”
　　“再保养也是快五十的人，怎么可能像二十多岁的少妇一样妩媚？”
　　“你的意思是……”
　　“叫你干爷爷出来审吧！我估计你的妖术她或许免疫。至于当年的事儿，想必她比谁都清楚，你到底怎么来的，是谁生的，都弄明白，就能找到塞壬孤儿院了。”
　　“你说的有道理，不过大半夜的直接把他们带走会不会给你惹麻烦？”喻家到底也算是老牌世家。
　　容情摇头，“只要他们和孤儿院的案子有关系，就谁也救不了他们。”
　　容器说完，就打了个电话叫等在外面的明昱进来。
　　“你把他们带回去，不要和喻永清放在一起。”
　　“容组，我们没有那么多地方。”明昱也是心很累，最近这几波案子弄回来的都不是一般东西。特案组就那么大，之前牧甜那案子里程家人还在那关着呢！在来一圈喻家人，就更没地方放了。
　　容情想了一会，“那就送去地下室。”
　　“地下室会不会有点太……”明昱心里一紧。
　　容情接下来说的，却更令他打了个寒颤，“叫张垚他们回来的时候，去鬼屋把鬼娃接过来。我想鬼娃一定很感兴趣干爷爷怎么审案子。”
　　“……”这是要出人命吗？想到之前少年的手段，在加上鬼娃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明昱突然给喻明伟夫妻点了根蜡。不管他们当初做了什么，这次肯定没法全身而退了。
　　——
　　明昱接了活，就赶紧带人回组里。这一次，聿九音依然让少年做明昱的车回去。
　　和张垚不同，明昱性格要更加内敛细心。而且他毕竟是学心理学的，一路上聊天的话题也十分恰到好处。少年对他的印象倒是很好。觉得聿九音和容情手里也有几个沉稳的孩子。
　　然而物以类聚，能凑到一起的，肯定都有些共同点，张垚是个二哈的性格，明昱其实也有点跳脱。
　　眼看着车子停在特案组门口，少年刚想下车，却被明昱抓住了衣角。
　　“有事？”少年仿佛在明昱眼里看到了渴望和紧张。
　　“那个干爷爷……”明昱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问道。“能和我合个影吗？”
　　“……”少年顿时无语。
　　然而明昱却当成了默认，兴高采烈的拿出手机和少年拍了一张。
　　“谢谢干爷爷，哎呀！东厂厂公的干爹，人生无憾了！”明昱这个兴奋，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
　　少年原本板着脸，看他这幅样子倒是意外缓和了许多。当年和聿九音初见的时候，聿九音说的也是这么句话。仿佛在他们眼里，自己一个满手鲜血甚至连身体都残缺的肮脏厉鬼，却是什么盖世英雄一般。
　　都是好孩子。叹了口气，少年先明昱一步进了特案组。而跟在后面的明昱则是兴高采烈的把喻明伟夫妻从车子里带了出来，拎到特案组。
　　“你放我走，我可以给你钱。你要多少都行。”一路沉默的喻明伟突然开口和明昱交涉。
　　之前车上有少年在，所以他不敢说话。如今终于等着少年走了。他才有机会和明昱攀谈。没有人不爱钱，喻明伟觉得，只要自己的条件足够好，明昱就一定会动心。毕竟他在特案组也不过就是个普通的小警察。
　　然而没想到的是，方才在少年面前老老实实的明昱突然就沉下了脸，接着他的小腹就被狠狠地揍了一拳。
　　“到了特案组还想找借口，你是怕死的不够早吗？”明昱的眼神冷淡而凌厉。而从里面出来的张垚见状，立刻明白喻明伟做了什么，也跟着狠狠地踹了一脚。
　　“你想死别连累我兄弟！”说完，张垚把喻明伟从地上生拽起来，直接拉近了特案组。
　　至于跟在后面的明昱则是慢条斯理的解释了一句，“特案组的规矩之一，背叛既是死亡。你想害死我，我揍你，这都是情理之中。”
　　喻明伟听完顿时绝望的闭起眼，觉得自己这次是真的在劫难逃。万万没想到，他费尽心机才隐藏住的秘密，不过二十几年，就要暴露了。
　　而此时正在喻家的聿九音和容情，也在喻明伟的书房里找到一个隐秘的密室。走进去之后，扑鼻而来的，是腥甜的血腥气。
　　聿九音打开密室墙壁上的壁灯，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黑色的浴桶，里面装着的是由人血和各式药物配成的血浴。目的只有一个——青春永驻。


第104章 容情的秘密
　　“巫术？”容情皱眉，眼里满是厌恶。
　　然而聿九音去走到浴桶前看了看，“应该是血包，这里的血也不只是一个人的。”
　　“当然不可能是活人弄死放血，喻明伟和沈天兰还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关键是他们怎么想的，会用这样的法子。”
　　“或许不是他们，而是喻永清。”
　　“什么意思？”容情不太明白。
　　聿九音意外没有回答，他还有点事情没有想通，而且关于他受伤之后的一些细节，他也得在回山上问问师父。
　　聿九音心里隐约有一个猜测，但是现在还不能肯定。所以他要等回去见了师父之后，在确认一下。
　　他觉得，自己和喻永清之间的换命，可能不是字面上那么简单。还有一点，也是聿九音和他师父都不明白的一点，就是为什么聿九音最后还能醒过来，并且依然可以用人类的身份活着。
　　当初聿九音濒死，满脑子想的都是和那个妖物同归于尽，同时放了和自己签订契约的厉鬼，以免他们魂飞魄散。
　　可万万没想到，鬼的真情竟然比人还深，就在聿九音接触契约的瞬间，百鬼献祭，他们堵上了自己的全部来换聿九音一次生机。
　　献祭是厉鬼单方面的付出，即便聿九音再不愿意，他也无法拒绝，只能单方面接受。所以那时候，已经被沈天兰夫妻伤到毫无求生欲望的聿九音，为了不让这些厉鬼为自己陪葬，最后想到了吞噬妖血，堕落成为妖物的法子。
　　天道轮回，聿九音身体残缺，心脏和血液全都流干了，就不可能在继续活着。除非他不再受天道管辖，那么，只要堕落成妖物，夺了那妖物的血液，变成自己的血液，夺了那妖物的心脏，变成自己心脏。成为半妖，脱离五行，就能破而后立。
　　聿九音赌了一把，意外成功了。万幸的是，当时于洪的儿子察觉到父亲不太对劲，连夜摸到了喻家，把重伤濒死的聿九音带走，送去了医院，这才保住聿九音的性命。
　　只是没人知道，从那个时候起，聿九音就不再是活人了。
　　原本聿九音一直以为，事情就像是自己脑补的这样，看现在在看到喻家密室后面这桶血液的时候，聿九音又觉得蹊跷起来。
　　因为只有妖物才会嗜血，喻永清一个人类，还是拿走了自己气运的人类，为什么会弄出这种东西？他应该会特别排斥才对。除非喻永清换命以后，也出现了问题。而且还是大问题。
　　就在这时，聿九音突然反应过来，朝着喻永清的卧室走去。容情跟在他后面，竟然意外跟不上。
　　然而聿九音这一次却并没有停下来等他，反而自顾自的往喻永清的卧室走，打开门后，直奔喻永清的衣柜。
　　刷的一声拉开衣柜门，映入眼帘的都是喻永清日常的衣物。正装、日常休闲、家居服等等等，各式种类全都按照顺序排列。可聿九音想找的却并不是这些。
　　他伸手将喻永清衣柜里所有的衣服都掏了出来，然后自己钻进去在衣柜里面敲敲打打，最后竟然发现，喻永清的衣柜里有个暗门。在暗门打开以后，连接的是另外一个房间。
　　和喻永清卧室截然不同的装潢，粉色的壁纸梦幻而温馨，正中的公主床和梳妆台更是全部都是甜美的粉白色。
　　知道容情过不来，聿九音返回到另外一边，将容情推了过来。
　　“这是什么意思？是喻永清自己弄的，还是说喻家还有一个女孩？”
　　“应该是他自己。”聿九音拉开衣柜，拿出里面的洋装，给容情看了一眼尺码。
　　就这洋装，聿九音穿着或许都有点太大了，更何况是一般的女孩？反而穿在喻永清身上却是恰到好处。
　　容情也跟着翻了翻，最后竟然还在另外的一个衣柜里发现了许多假发。
　　“这是换命之后把女装大佬的属性要一起换过去了？”容情觉得啼笑皆非。
　　喻永清现在乍一看的确和聿九音有几分相似，可赝品就是赝品，聿九音修长高挑，喻永清却长得很壮，真穿起女装，恐怕就跟动物园的大猩猩穿芭蕾裙没有什么区别。所以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而后面聿九音点开屋里电脑之后看到的东西，就更加让人觉得辣眼睛。谁能想到，喻永清穿女装就算了，竟然还化妆拍照发微博！
　　微博认证竟然是什么美女博主。怕不是梁静茹给他的勇气。
　　重点是，喻永清还十分小公主，根本不允许有人说他不好。而且多半是觉得要么没人回复，回复就是骂她恶心人太不爽，大兄弟竟然还花钱买了水军。
　　没错，每日不管他发什么照片，这些水军都在下面疯狂点赞，并且称赞喻永清是盛世美颜，全天朝最好看的崽儿。
　　“这是疯了吧！”容情翻了两眼顿时就看不下去了。
　　聿九音却饶有兴致的看了起来，甚至一直翻到了最后，喻永清发出来的第一条微博。
　　“容容，你看到这个日期了吗？”
　　“好像是你出院哪天？”
　　“对。你说这会是巧合，还是故意的？”
　　“你的意思是……”
　　“喻永清在换命之后可能出了问题，而且他一直以为我是女孩你说为什么？”
　　容情也一下子就明白了，“因为喻永清在换命之后，身体里就多了个女孩？”
　　“不，恐怕不只是多了个女孩，他自己多半也已经不是男人了。”
　　就在这时，容情的手机响了，容情接通之后，打来的是明昱，他估计是真吓着了，连喘了好几口气才对容情说道，“容组，喻家一家子都有问题，喻明伟两口子招了，聿哥的确不是亲生的，是他们在黑市买来专门为孩子换命的。另外，喻永清也和咱们一开始看的不一样，他不是男的，他是女的！”
　　“女孩？”
　　“对，他没有男性的生殖器官，可也没有太多的女性特征。就像是那种没有变性成功过的人妖。而且他现在的情况很诡异，好像疯了一样的要人血沐浴，方才一个没看住，他就差点把公寓主人弄死，幸亏干爷爷在！”
　　都对上了！容情和聿九音对视一眼，接着容情对明昱说，“把你们的笔录整理好给我发过来。喻永清那头接着审，一定要全部审明白，一个细节不能放过。”
　　“是！”明昱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而聿九音却一把掀了喻永清的床，在床下，一个干瘪的皮囊十分显眼，聿九音拿起来递给容情，是蛇皮。
　　当年换命的细节果然有蹊跷，因为那妖物根本就不是蛇，而是狐妖。
　　“你说那个塞壬孤儿院给出来的法子到底是干什么的？”
　　“我也很好奇，我总觉得他不是真的跟你换命，否则九音你又怎么可能活到现在？”容情伸手把聿九音拉下来抱在怀里。“我很庆幸，你的确不是喻家的人。”
　　“可就怕我会堕落成妖也在那个孤儿院的计划内。容容，你说黑市上的婴儿是从哪里偷来的？会不会我本身就是出自塞壬孤儿院？”
　　“估计这些只有去喻家老宅才能知道。”容情拉开喻永清的抽屉，里面摆着一本日记，日记的主人是喻永清的爷爷。而里面说的所有内容，正是聿九音他们一直寻找的塞壬孤儿院。
　　而开篇第一句话就点出了塞壬孤儿院的位置。
　　不怪之前容情翻遍了华国都找不到，原来这个孤儿院根本不在陆地，而在海上。可怕的是，那个从民国到现在都一直没有外貌变化过的老校长，也根本不是长生不老，而是由许多面容一致的青年分开假扮的。
　　至于这个塞壬孤儿院存在的目的，也只有一个，就是想获得真正永生不死的方式。
　　喻永清的爷爷在日记里写到，“这根本不能叫做孤儿院，应该叫做人体实验室。无数的孤儿被送进来，以为会得到暂时的安慰，可实际上，当你被送来的那一刻，就已经进入了地狱。”
　　“那些看似完美的礼仪并非是真的细心调教，至于渊博的学识也并非是什么名师教导，而是来自于灵魂刻印。他们有一种特殊的符纸，在吃下去之后，瞬间就会有很多的东西涌入你的脑海，强迫你立刻接受。”
　　“一开始，我以为这是什么先进的科学技术，或者是培养精英的实验。可后来，当我身边同时进入孤儿院的小朋友死掉之后，我才清楚的明白一个事实，我们吃下去的符纸，并不是普通的符纸，上面封印着的是厉鬼。”
　　“他们强行把厉鬼的记忆加在我们的身体里，一开始是接受，成为所谓的精英。可时间长了，如果本身的灵魂不够强大，无法把厉鬼吞噬，那就会活生生的被厉鬼夺去生命而死。”
　　“之前院里有一个比我大一些的少年很厉害，据说他吞噬了一万多只厉鬼，现在也是我们当中最受重视的一个，然而就在昨天，他的最后一次试验失败了。不仅失败，他自己好像也变成了厉鬼。我眼睁睁的看着他逃出了孤儿院。临走之前留下话说，说他的孩子一定会颠覆塞壬孤儿院。”
　　“可一个厉鬼，怎么可能有孩子呢？我觉得他在做梦。”喻永清爷爷的日记，到这里戛然而止。
　　然而聿九音看完却诧异的看向了容情。厉鬼当然会有孩子，否则这个世界上又怎么可能有天生鬼子的存在？
　　容情自己也愣住了，直到过了良久他才突然对聿九音说道，“我母亲好像并不恨我的父亲。”
　　“所以她是自愿的？”


第105章 到底谁才是喻家人
　　容情这一句话，倒是让聿九音想到了很多。然而容情左思右想，却觉得或许真没准是这么一回事。
　　“我几乎一出生就有记忆。当时容家的家主说要把我送去福利院，我母亲和疯了一样阻拦。后来因为自己也不想去，你知道天生鬼子都是有些特殊能力的，所以那时候，家主直接暴毙了。”
　　“你是说他直接就死了？”
　　“对。但是到底是不是因为我，我就不知道了。而且容家关于我的那些传言，也并非是空穴来风。你知道我是容家最大的丑闻。尤其是四五岁的时候，几乎没有人看我顺眼，但是我的曾外祖父，就是我母亲的爷爷，却意外很喜欢我。甚至有意把他的财产交给我。之后，就开始有人对我下手了。可诡异的是，所有对我出手的人，都死了。并且死于意外。”
　　“会不会是你父亲？”
　　“我一开始想过，可我母亲却像是一直很害怕的样子。而且每次死人她都把我看的特紧，后来一直到我十六岁的某一天，她突然就跟松口气一样。后来又过了一年，她就去世了，要我承诺守护容家百年。”
　　“你十六岁……”聿九音盯着容情看了半天，突然说道，“你十六岁，那不就是我十四岁吗？”
　　“喻家是那一年开始不监视你！”
　　“对！你母亲也是那一年开始，才不在看着你。”
　　“不，其实还有一件事。”容情也陡然变了脸色，“九音，你是四年前在喻家处理了那个狐妖对不对？”
　　“你难道……”
　　“我是四年前去的国外，也是一个妖物！”
　　“你不会说是蛇？”
　　“对。就是蛇。”
　　如果是蛇，那就又回到了喻家的这个案子上。一切都连上了。聿九音和容情突然发现，他们彼此之间的时间线，竟然相似的可怕，不过是一正一反。
　　容情比聿九音大两岁，聿九音在幼儿园差点被害死的时候，正好是容情四岁容家发生灾难的时候。而后，聿九音被师父改名聿沉璧，男做女养，带在身边走南闯北。可容情则是直接被他母亲藏起来，死死的关在了容家。在接下来，聿九音恢复男装，容情接手容家，直到四年前，容情因为案子远走国外，聿九音因为喻家换命，回到道观修养。在之后就是现在，聿九音重新出山，容情受伤，不能行走。两人相遇。
　　这时间线简直巧合得可怕。
　　“你说会不会是认为？”
　　“那只有喻家人能够告诉我们了。”容情少有的严肃。
　　回去的路上，两人之间的气氛是难得的沉默，就连司机都觉得不太对劲。
　　可等两人到了特案组的时候，却觉得气氛有点不对，还没等到门口，就听见里面沸沸扬扬的极为热闹。
　　隐约还听见有人感叹“我去！聿哥小时候也太好看了吧！这到底是什么神仙颜值。”
　　聿九音小时候？容情转头疑惑的看着聿九音。而聿九音也同样不解，接着他就听到了一阵熟悉的笑声。
　　中气十足，且非常亢奋。
　　聿九音本来严肃的脸突然就变得杀气腾腾起来，容情来不及问，就看聿九音打出一张镇魂符，拎着就进去了。
　　“我今天必须扒了你的胡子！”
　　“聿哥？”屋里的人也被吓了一跳。容情赶紧跟进去，接着脸上的表情就变得更冷。
　　就看特案组里就像是开了茶话会一样，神特么的满地满桌子的瓜子皮。张垚明昱甚至连鬼屋的老大和五小只也跟着凑过来，满满登登的一屋子人。怎么看怎么像是垃圾站。
　　再一看聿九音正上蹿下跳的追着一个白衣服老头，顿时那屋里就变得更乱了。
　　“你……”容情刚想开口叫他们停一停，就感觉自己身后突然多了一个人。容情反射性抓了一把，却直接抓空了。
　　好快！容情在转头看去，却发现那人早就不在自己背后，而是蹲在了自己轮椅前面。
　　“啧啧啧，长得不错，配得上我家小九儿。”那老头笑眯眯的打量着容情，接着突然伸手捏了容情的腿一下，“有没有感觉啊。”
　　“有。只是站不起来。”容情一下子明白了这人是谁，应该就是聿九音的师父。之前聿九音说过过年要带自己会山上见他，还说他能治自己的腿，或者老人家等不及自己来了？
　　容情这会还在疑惑聿九音师父的来意，结果却听老头嘟囔了一句，“这不行啊，腿站不起来就有很多姿势不能用。”
　　“……”什么叫很多姿势不能用？容情先是震惊的看着他，接着耳朵就红了。
　　老头看着新鲜，又凑近打量了他一下，“这就不好意思了看来是还没做过。没想到你们俩老大不小的还挺纯情。”
　　容情顿时更无语，终于知道聿九音时不时的段子是从哪里来的，整个一上梁不正下梁歪。
　　然而就在这时，聿九音终于过来狠狠地瞪了老头一眼，顺手把容情搂在怀里，“叫你给他看腿，不是让你占便宜。我媳妇儿怎么样，长得好看吧！”
　　“呵呵哒，我掐指一算你只能被压。”
　　聿九音毫不在意，“那也比你万年老处男强。”
　　老头咬牙切齿，“孽徒！”
　　聿九音依旧冷漠，“骗我下山的事儿咱们是不是该……”
　　“那都是后话，咱们先来说说小容的腿。”老头瞬间认怂，没办法谁让他理亏呢！
　　容情看他们一来一往的斗嘴，忍不住笑了。心也是放下了不少。原本容情一直担心聿九音的师父会不会也和塞壬孤儿院有关系，毕竟容情从自己这边经历判断，他的母亲明显是知道一些关于塞壬孤儿院的事儿，所以才会有这种做法。因此，他怕聿九音的师父也知道些什么故意引导才会有他们这么契合的经历。
　　但是现在看来应该不是。鬼子对人的心思很敏感，容情能够清楚的感受到聿九音的师父对聿九音的宠爱，那是发自内心的，没有一丝掺假。
　　而此时，特案组的其他人见聿九音这头平静下来也赶紧过来和他们解释。
　　“幸亏有师父在，要不然我们刚才差点吃亏。”明昱也是心有余悸。
　　“怎么了？”聿九音也赶紧收心说正事儿。
　　然而这次开口的却是聿九音的师父，“九儿，你的身份可能有点问题。”
　　“我不是喻家的孩子，我已经知道了。”
　　“不，不是说这个。按照沈天兰的说法，你可能是喻家从那个孤儿院偷出来的！”
　　“什么？”聿九音懵住了。而容情却远比聿九音更诧异。
　　“你自己去问她把。你干爷爷和干娘都在下面，我估计你现在不管问沈天兰什么，她都会原原本本的告诉你。”
　　聿九音和容情对视一眼，“先不着急问她，我要先去看看喻永清。有些疑团，还得喻永清来解释。”
　　聿九音说完，带着容情就下去了。他师父看着两人的背影长叹了口气。聿九音是个最难得的好孩子，只是这命，也未免太崎岖了一些。
　　“别担心，他最大的劫都过了，以后只会剩下好日子。那个容情不错。”一个和他师父岁数差不多大的老头出现在他身边，宽慰的劝说了一句。
　　“说的也没错。”师父点点头，然后转头招呼起老大他们，“你们听不听九音小时候的事儿啊~”
　　“听！”原本因为聿九音和容情回来有点害怕被锤的众人，顿时又变得兴奋了起来。
　　然而此时的审讯室里，容情和聿九音却同时到了喻永清的面前。
　　“你是自己说，还是叫我用手段？”聿九音一向开门见山，不喜欢说废话。
　　倒是喻永清睁开眼，用格外妩媚的眼神打量着聿九音，“你想听我说什么呢？你不是都发现人家的秘密了吗？我的好姐姐。”
　　掐着嗓子的音调聿九音直接就打了个冷颤。可喻永清却咯咯咯的笑了。
　　“别嫌弃我啊！咱们俩才是真正的亲姐妹呢！”摸着心脏，喻永清好像特别开心，“要不然，你的心脏怎么能这么轻而易举的就给我了？你的血液，怎么能成功的救了我的命？”
　　“你也不是喻家的？”
　　“不不不，是你不是喻家的，我是。”喻永清盯着聿九音的眼神变得贪婪而恶毒，“分明是同样的方式培育出来的，你说你的运气怎么就会这么好？喻家人想用你换命，自己却死了亲生儿子。等到了我的时候，不管青红皂白，就强行把我的命还给了这个废物。不过好在有你啊！”
　　“你这么好骗，不是我动动手指，你就把心脏给我了？”
　　“你不是喻永清！”
　　“我怎么可能是那个废物！如果不是我已经没有身体了，你以为我会忍着在这里吗？可惜了，那狐妖是个废物，竟然那样都没有把你弄死，反而让你吞噬了妖血成为半妖。真的是可惜了！”
　　“那蛇妖又是怎么回事？”
　　“看来你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有天道宠爱果然不一样。”喻永清冷笑，“你不是聪明吗？去塞壬孤儿院找，找到了就知道了。”
　　说完，她就陡然消失，变成了原本的喻永清。很明显，这个喻永清什么都不知道，一睁眼看见容情和聿九音就吓尿了。
　　“可以去审沈天兰了。”知道喻永清说不出来什么了，聿九音起身往外走。可留在后面的容情，却又盯着喻永清看了一会，直到他快要吓晕过去，才会了事。
　　而当他们到了地下室的时候，鬼童一个闪身就冲进了聿九音怀里，瑟瑟发抖的模样像是吓坏了。
　　聿九音顿时就急了，“干妈你干嘛吓唬他？”


第106章 偷来的
　　聿九音边说边把鬼娃抱在怀里小心翼翼的哄着，末了看他情绪还是不能平复，最后干脆划开指尖喂他喝了一点自己的血。
　　鬼道天师的血天然就有安抚厉鬼的用处，再加上聿九音又一直抱着他，鬼娃吚吚呜呜的嘟囔了半天，一直闹腾了好久，最后窝在聿九音怀里睡着了。聿九音确定他不会醒了，这才抱着鬼娃进去。结果刚一进去，就被里面冲天的鬼气冲的难受。
　　容情往前上了一步，帮聿九音挡住鬼气，可很快就被里面走出来的高挑女人和推开了。
　　“旧伤还没好利落怎么又多了新的毛病？”女人看了一眼聿九音的手腕，皱起的眉头变得更深。
　　聿九音没说话，低着头的样子看起来有点心虚。
　　女人也拿他没办法，最后冷哼了一声把人带进去了。“问吧！他什么都会说。”
　　“你和九儿好好说话。”倒是之前的少年不赞同的朝着女人摇摇头，然后对聿九音说，“九儿，你干妈担心你呢。”
　　“我知道。”聿九音有点不好意思，和女人说了一句“对不起。”
　　女人也叹了口气，“死不了又不是不会疼，对你自己好点。再有下次我就揍你！”
　　聿九音歪着头，笑得没心没肺的。
　　女人只能狠狠地掐了一把他的脸，“就知道心疼别人，什么时候心疼心疼你自己？”
　　“知道了。”聿九音这次的知道了尾音脱得很长，颇有几分撒娇的味道。女人最吃他这幅糖精的样子，火气自然也上不来了。
　　而聿九音和容情也顺势审了沈天兰夫妻。其实就跟容情和聿九音在喻家查到的内容差不多。然而最大的区别就是聿九音的来历。
　　“你的确不是我们从黑市买的，而是从塞壬孤儿院偷出来的。”沈天兰的语气里充满了恐惧。
　　她其实也害怕，只是这些年在生完喻永清有了变化之后，这才不在恐惧。可即便如此，在真相完全揭开的时候，她还是能够回忆起心里面最隐秘的惊骇。
　　沈天兰给聿九音和容情，讲了一个堪比鬼故事的经历。
　　“你敢相信吗？七十年前，喻家人就不是喻家人了！哈哈哈哈哈……”似乎有点疯癫的意思，沈天兰将那段过往彻底补全。就是喻永清的爷爷在日记本上没有写到的那些。
　　简单的来说，就是李代桃僵。喻永清的爷爷在经过塞壬孤儿院改造后，被喻家领养，同时给予了他一个身份，就是喻家养子。可实际上，这里面是一个骗局。也是塞壬孤儿院敛财的的诡计。
　　他们寻找那些人丁稀少的有钱人家，然后弄出一些要命的可怕事情之后，在装作能人异士上门解决。之后得到信任，告诉他们，这孩子是活不过十五岁的。唯一的办法，就是寻找可以换命的双子。
　　所谓双子，就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甚至连出生秒数都一样的那个孩子。根据阴阳不同，这些有钱人家的孩子命数不好，那么与之相反的那个，就一定是大富大贵。
　　“这不可能。”聿九音一下子就听出其中的蹊跷。
　　“对啊！的确很荒谬对不对？但只要一点点妖术就能轻而易举的达到目的。接下来的几年里，那些人会寻找一些岁数差不多的孩子单独培养，作为可以替换的对象。喻永清的爷爷，就是当初喻家人的替换对象。他们给永清的爷爷改变了容貌，让他变得和喻家真正的大少爷一模一样，然后就把他换进去。接着，他在塞壬孤儿院里得到的那些东西，完全能够帮他夺得喻家的家产，最后成为孤儿院的经济来源。”
　　“所以你才能从孤儿院偷走我？”
　　“对，还有换命的法子。”沈天兰忍不住冷笑，“不知道是不是永清他爷爷做了太多丧尽天良的事儿，所以报应不爽，直接落到了他孙子的头上。我当时怀孕，胎气不稳，一直卧床保胎。可眼看着孩子到了八个月，却突然被医生告知是畸形。”
　　“之后，为了能够让这个孩子恢复健康，最后永清的爷爷选择铤而走险。你也看到了，那个换命的法子不亚于养蛊。而且未来被换过去的，也未必就真的能得偿所愿。别怪我恨你，因为你害死了我的第一个孩子。”
　　后面的事儿，其实就和聿九音还有容情推测的差不多了。
　　简单的说，就是当时沈天兰和喻永清的爷爷从塞壬孤儿院把聿九音偷走，结果换命失败，之后就怨恨上了聿九音。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偷走我的时候，塞壬孤儿院已经名存实亡了？”
　　“海上的东西，只要一场海啸就能颠覆，否则永清的爷爷怎么可能偷走你？你可是那一批孩子里唯一一个成功活下来的。”
　　“那喻永清换的又是谁的命？如果塞壬孤儿院不存在，你为什么要一直盯着我？这和你前面说的不一样。”
　　“就是因为我在黑市买到了那个能和永清换命的小孩，所以才会去监视你。我们怀疑塞壬孤儿院还在，或者说，那场海啸有人成功逃生。毕竟那里的那些，都不知道是什么鬼东西。”
　　提到那场海啸，沈天兰也有些害怕。倒是聿九音和容情对视一眼，觉得或许说的是真的。别的不说，就说他们最近这些案子的犯人，或者涉及到的对象，年纪上是能够对上那场海啸的。
　　聿九音突然想起第一次得到降术的那本书，后面的印章的确像是被水模糊过。还有剧本也一样，以及那面扒皮女的铜镜，上面有海水腐蚀后的锈色。
　　说到这，他们从沈天兰的嘴里已经再也问不出其他。聿九音和容情一起出去，可脸上的神色却始终没有缓和。聿九音甚至有种说不出的荒谬感。
　　虽然不是真正的喻家人让聿九音之前一直压在心底的被亲生父母逼着送死的感觉没有了。可随之而来的那种空虚和可笑就让聿九音格外无法适从。
　　聿九音以前不恨，只是因为觉得自己欠喻家人一段因果，可现在却有人告诉他，他和喻家根本没关系，甚至聿九音最开始偷他出来就是别有用心。
　　而这也是为什么之前聿九音的师父会勃然大怒的原因，也是为什么少年和女人会控制不住，当着鬼娃的面对沈天兰用重刑的缘故。
　　聿九音从地下室出来，就直接出了重案组，容情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跟了上去。
　　大门口，聿九音靠在栏杆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手里却意外多了一包烟。
　　“你会抽烟？”容情好奇。
　　聿九音拿着看了一会，又放回了口袋里，“戒了很久了。”
　　“想抽就抽吧。”
　　“不了。”聿九音闭了闭眼突然低头整个人都趴在了容情背上，把头埋在了容情的肩膀上。
　　“累……”他小声嘟囔了一句，可容情却从其中听到了委屈的味道，心里软的不行。
　　“我带你回去睡一会？”摸了摸聿九音的头发，容情的声音格外温柔。
　　“那去你家。”聿九音依然没有抬头，但是容情却明白了他的意思。
　　“嗯，我带你回家。”
　　一路无话，聿九音几乎一进容家大门就睡着了。
　　“聿先生这是……”管家鲜少看到聿九音这幅样子。
　　“不用管，给其他人都放假吧，这两天宅子里别留其他人。”看着沙发上睡得很熟的聿九音，容情摸了摸他的脸，最终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可就在他想上楼拿被子的时候，手却被聿九音握住了。
　　“别走，这么待一会。”聿九音难得的脆弱让容情越来越放心不下。
　　他低头和聿九音对视，月光下，聿九音脸上的表情十分平静，可容情却总觉得他快要哭出来了。
　　“九音，别难受，过去的过去了，以后你有我。”容情低声安慰着他，而下一秒，就被聿九音抬起的手扣住了后脑，再接着，聿九音的唇直接吻了上来。
　　容情先是愣住，也伸手把人抱在怀里，结结实实的回吻了回去。
　　在这样的夜色里，再多的话语，也比不上一次体温相贴的温暖。而对于现在的聿九音来说，只有这样的温暖，才能够让他很快的冷静下来。
　　靠在容情怀里，聿九音觉得十分惬意，就连心情都变得放松起来。可紧接着，聿九音就突然反应过来，容情身上似乎有一种特质，总能在他失控的时候及时安抚，就像是聿九音能够安抚那些厉鬼一样。容情作为天生鬼子，竟然可以安抚聿九音这个鬼道天师。
　　惊讶的打量了容情半晌，聿九音沉默了一小会，突然就笑了。
　　“容容，我们果然天生一对。”
　　——
　　短暂的一夜很快过去，然而案子堆在那里总要解决。而当第二天的清晨准时到来的时候，聿九音也终于彻底恢复了平时状态。
　　然而就在他下楼的时候却意外听到了久违的吵闹声，等完全到一楼的时候，却正好看见自己的师父坐在餐桌边，大大咧咧的指挥容情给他盛粥递包子。嘴里还不停的嘟囔着，“小容啊！你叫我一声师父，我就教你怎么才能把小九儿吃掉。”
　　容情始终沉默，似乎对聿九音师父这种没溜淡定了。
　　然而聿九音却恨不得直接蹦下去和老头大战三百回合。
　　“老不修！谁叫你调戏我家容容的！”


第107章 你的父母会是什么情况
　　“都是新手，回头你们俩在一块你多遭罪小九儿啊为师都是为你好。”
　　“所以你一个单身狗为什么会觉得遭罪难道你的左手或者右手实践过吗”
　　“九音”容情听着这俩人越说尺度越低，赶紧先把聿九音拉回来顺毛，然后给他盛了碗粥。
　　“小容你为什么给他盛这么满不行我也要”聿九音师父看了一眼聿九音碗里的粥又看了看自己的，总觉得好像被差别对待了。于是折腾得更厉害，“我要求换大点的碗。”
　　“这里有糯米，吃了会积食。”容情疑惑的看了聿九音师父一眼，他之前听聿九音说过，他师父在道观清心寡欲十分清淡。所以早晨容情看聿九音师父来了就自动把早点做得清淡一点。
　　但是聿九音喜欢吃甜口的粥，容情才特意熬了糯米红枣。稍微加了点桂花蜜糖作为调味。
　　倒不在于别的，容情只怕聿九音师父吃完不消化。
　　然而聿九音师父却十分豪爽，“是爷们怎么可以说不行我要吃他的两倍那么多。哼，你这个孽徒不尊师长，我就吃垮你的姘头。”
　　“呵。”聿九音冷笑一声，十分不屑，主动去厨房把粥锅端过来，往师父面前一放，“吃吧吃不完我就叫干妈揍你”
　　“卧槽最毒妇人心，早知道你会变成这样，当初就不应该让你穿小裙子。”提起往事，聿九音师父不胜唏嘘，“当年乖乖巧巧的小沉璧多可爱呢”
　　“”黑历史再次被提起，聿九音气得上去就要拔胡子。
　　“九音，赶紧吃饭，一会要去审案子你记得吗”容情赶紧把聿九音拦下来，然后转头对聿九音师父说，“您少逗他一会，让他先把饭吃了。这两天累坏了，好不容易缓个气儿。”
　　“哼”聿九音冷哼一声坐下喝粥。而聿九音的师父则是歪头打量了聿九音一会，也撇了撇嘴安静吃饭。然而当眼神交汇时，这对师徒同时露出了一个“你等容容小容不在的时候的”的表情。
　　容情看在眼里，忍不住又叹了口气。顺手一人碗里放了一个鸡蛋，感觉这一早晨比查案子还累。
　　好不容易吃过早饭，聿九音叫容情上去换衣服，自己留在楼下洗碗。容情检查了他手腕上的伤口，怕他沾上水，索性自己洗了然后才上去。
　　聿九音坐在楼下的沙发上看着容情的背影发呆，却被狠狠地敲了一下脑袋。
　　聿九音懒懒的转头看了一眼，眼神很倦怠，不像和容情在一起时候那么活跃，反而透着一种说不出的厌世感。
　　“怎么不和他说”摸了摸聿九音的头，老头也难得不和聿九音互怼。
　　聿九音却没言语，而是整个人低下来，没骨头一样把头趴在师父的腿上。
　　聿九音师父的身上有这道观里熟悉的檀香味，聿九音闻着，觉得整个人都松了下来。
　　从下山到现在，他几乎一直在处理案子。虽然以前也是这么过的，但是休息了四年之后，在重新回到这么大的强度，聿九音是真的很累很累。
　　“等了了那个孤儿院就回山上住一阵子”摸了摸聿九音的头，聿九音的师父也有点心疼。这孩子是真瘦了。本来就没什么肉，这段时间在折腾，四年养的那点分量全都又掉回去了。
　　聿九音没起来，就那么趴着，声音也有点闷闷的，“师父，你之前为什么叫我下山是算出来会遇见容容”
　　“不是。是怕你在山上憋出问题。”
　　“胡说八道。”聿九音抬眼斜楞他，“我把容容都支走了，你再不说我就真生气了”
　　“”聿九音这句可不是威胁，明显是动了火，师父沉默了半晌，最终说了实话，“我知道一点塞壬孤儿院的事儿，但只是猜测。后来容情国外的案子了了，我听秦老爷子说了一点细节，觉得似乎是有关系的。再加上我发现容情本身的情况和你十分类似，就想着能不能让你先和他接触接触。但是还没想到方法，你们俩就认识了。”
　　“果然如此，那你当初为什么把我扮成女孩你分明知道这种伪装根本不可能逃过喻家人的监视。”
　　“的确不能逃过喻家的，但是却可以逃过另外一些人的追查。”师父沉默了许久，最后还是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聿九音。
　　原来聿九音师父从喻家想要杀他的时候，就猜到了聿九音或许就不是喻家亲生的孩子。之所以血脉相同可能是用了什么手段。当然了，聿九音师父是不知道换命的事情，但是他却感受到聿九音的与众不同。
　　“九音你想过没有，如果容情的父亲是吞噬了一万只厉鬼，所以容情作为天生鬼子才会如此厉害，那你猜过你的生母或者生父会是什么情况，你才能变成天道宠儿，任何天道相关都能信手拈来”
　　“你的意思是”
　　“游戏那个案子，最先失踪的人都是天师你记得吗”
　　“”聿九音有点不敢往下猜。可聿九音的师父却直接说了，“我很早就怀疑，你的生父或者生母一定和天师协会那些消失的天师有关。我想你也发现了，现在的天师协会哪怕是最老资格的那一批，都不算有太大的本事。甚至还不如跟着你大半年的那五个小的。”
　　“当年发生了什么”
　　“四十年前，类似的事儿就发生过一次。当时玄学协会只是一个名头，很多玄学世家并不认可这里，也不愿意接受庇护。我那时候算是意外参加的。所以最开始那一波玄学世家被灭门的时候，玄学圈里甚至很多人都不知道。大隐隐于市，接着遭灾的就是那些独居的散修。”
　　“用暴力”
　　“对，暴力。不过那些散修很多都只是失踪。再然后，等大家发现丢了的人已经很多的时候，在重视起来就很晚了。”
　　用聿九音师父的话说，当时的玄学协会一盘散沙，可偏能带头的，不是藏起来不言语，就是干脆失踪了。
　　“后来这件事情不了了之，能够查到的最后的线索，竟然是人口拐卖。我那时候是不服气的，但是毕竟年轻，所以人言微轻也没有办法。后来摸到塞壬孤儿院，是遇见你之前的那个案子。一个吸血女鬼的案子。可最后破了案才发现，这个女鬼根本就不是真正的鬼，而是一个半人半妖的怪物。她的身体被改造过，她临死之前，问塞壬为什么不来救她。那时候我们以为她口中的塞壬是她信仰的神祗。毕竟人鱼王这个，对于外国的妖物来说，算是比较强悍的那种。可后来喻家人把你送到山上的时候，我才意识到可能并不是。我估计喻家人自己都不知道，你来的时候，襁褓内侧有一个非常小的印章，上面写着塞壬孤儿院。”
　　“后来我抚养你长大，你对各种术法的接受能力都快到让我惊奇。可以说除了鬼道术法，其他的东西甚至妖术你都是看一眼就差不多知道了对吗”
　　聿九音沉默了半晌，“我现在还学会了蛊术和摄魂术。”
　　没错，之前汪家玉牌的案子里，聿九音学会了蛊术。就看了那玉牌一遍，他就触类旁通了。至于摄魂术，就是死亡游戏的案子单纯的在电话里听到那个幕后主使说了一句，就也跟着学会了。
　　原本以为是天赋的关系，现在听师父一说，反而有点像是天生鬼子的那种传承。
　　类似于生父生母会的，就封存在聿九音的记忆里，然后只要触碰到了，就能够开启，从而掌控。
　　“那当年没有鬼道天师被抓走对吗”
　　“对。鬼道术法复杂且容易反噬。不少人不能修心，就无法修行。根本就少得可怜。而且驾驭厉鬼这东西，你师父我一共五只，就已经到了极限。小九儿，你数过没有，你现在光签订契约的厉鬼就有多少了。”
　　“三百七十二只。”
　　“就是这样了，鬼道祖师爷也不过堪堪百鬼夜行罢了。你要是算上捡回来的，恐怕要过千。”聿九音的师父摸了摸聿九音的头。“所以你们棋盘的案子出来之后，我有找秦老爷子要过那个剧本，又和当年的案子连在一起琢磨了一下。我觉得或许那些人抓走天师就不是单纯杀戮或者收集，而是为了他们的灵魂。”
　　“人体实验。”
　　“对，你的父亲或者母亲应该和小容父亲的情况差不多。所以你身上才会有这种异像。至于当初塞壬孤儿院的海啸，多半也是你的生父生母引起来的。否则喻永清的爷爷怎么可能把你偷出来”
　　“那所以你的意思是，现在这个塞壬孤儿院很有可能还在运作，甚至还在做着同样的试验。否则海啸两年后，喻永清就不可能出生。可塞壬孤儿院疯了吗弄这么多事儿就为了长生不老”
　　聿九音想了想就觉得很绝望，如果他没有碰到容情，那所谓的不老不死不就是一种慢性的心理折磨因为你要看到所有的朋友，亲人，一个一个离开。最后全世界只剩下了你自己。
　　可聿九音的师父却摇摇头，“并不是每个人都像你想的这么通透。”


第108章 回道观
　　这一句话，基本上是把所有的事儿都说透了。
　　可不是嘛，聿九音看的通透，自然明白长生不老并不是什么值得人追逐的梦想。简单来说，你要是一穷二白，只能靠乞讨活着，那长生不老就是一种折磨。死不了，就要永远落魄着。
　　可惜的是，那些想要追逐长生不老的，大都数都是有钱人，而且是钱权都有，所以他们才不愿意失去这些。渴望自己能永远延续。
　　但是他们都忽略了一点，现在的社会上，非我异类，容易被排斥。哪怕国家承认你，可最终长生不老的人也无法真正和世人融入。甚至最后还会因为身边的人不断离开而变得麻木。
　　就说这个塞壬孤儿院，虽然不知道他幕后的主使人到底是谁，但显而易见，肯定是个蠢货。
　　聿九音和师父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不屑一顾。而容情正好也换完衣服下楼。
　　聿九音歪着头看着，突然蹦跶起来扑上去。“打扮这么好看是要去哪啊？”
　　容情叹气，“去特案组，你去不去？”
　　“去，一起吧，顺便还得把我家那几个小的捡回去。”
　　果不其然，他们一进特案组的大门，就听里面乱七八糟的十分闹腾。再一看，可以的，五小只就跟孩子一样，在加上什么都想凑趣儿的张垚，这六个简直能把特案组的房顶掀起来。
　　容情看着就头疼。而聿九音也被闹腾得受不了，赶紧和捡饺子一样，把自家的几个小的给捡走撵回去。
　　“奇趣博物馆那头不开店啦！快点去干活！”一人糊了一巴掌，聿九音成功将五小只送走。而容情也把张垚他们收拾了一顿。
　　这两天可把他们厉害坏了，这能折腾的劲儿哦。
　　不过好在这帮人只是看着不靠谱，真正干活起来还都是很认真的。
　　再加上抓到了喻家人之后，还真的被挖出许多东西。他们整理下来以后，也大致摸到了这个孤儿院的脉络。
　　“我觉得这个塞壬孤儿院现在应该还在海上。”
　　“我也这么看。”聿九音点头，“你记得之前私生饭那个案子吧！当时的酒吧老板说十年前在K市见过我。”
　　“你的意思是说他记忆混乱？”
　　“对，我怀疑他是二十四年前见过还是婴儿的我。否则‘不知道我未来会变得这么好看’这句话不就是个病句？另外我也是惯性思维，要不然当初就应该觉得出来不对的。道观的确在K市，但是十年前，我可是聿沉璧。”
　　“我叫人查了当初沈天兰的生产情况，她的第一胎也的确是在K市生的。”
　　“那就连上了，k市临海，说不定这孤儿院就在这边某一片的海域上。”
　　容情拿出另外一份资料，“我觉得现在就可以去查查。我总感觉，这案子和那孤儿院脱不了干系。”
　　聿九音接过来一看，是个陈年旧案，而且还是个拐卖儿童和少女的陈年旧案。
　　“外国有种妖术，用少女的血沐浴来保持青春永驻。就像沈天兰密室里的那一桶血水。”
　　“我也这么觉得，这案子还在诉讼期，要不要去查查？”容情转头看向聿九音。
　　“当然要。”聿九音突然兴奋，“时间、地点、类型全都合得上。如果不去，岂不是错过太多？年前把他搞定，正好一起回山上过年！”
　　聿九音拍板定下，接着就和容情分开准备。K市是聿九音的大本营，再加上他要带的人多，一圈下来，聿九音总觉得开个旅游大巴估计都不够用。
　　不过容情有车，最后还是全都一起走了。可即便如此，聿九音还是要感叹一下人真的是太多了。
　　本来就想带着老大和鬼娃铃铛兄妹和白止秋一起走，结果五小只听说聿九音要去道观干脆给家里打了个电话，退了机票也要跟着。
　　而徐望和老二老三见他们跟着了，自然也吵着要去。聿九音没辙，只好一起带上。
　　可后来就就在临出门的时候，容卓突然回来了，听到他们的打算死乞白赖的非要跟着。
　　“容情不回去容家我今年也不回去。要不然那帮老头子又该念叨我一堆。”容卓边说着，边挤上老大他们那车，“带上我多好，有人换班开车。要不都指这徐望还不把他累死了？”
　　看似好有道理，关键是人已经上车了，总不能再给踢出去。
　　最后浩浩荡荡，足足凑了七八车的人。
　　聿九音叹气，“怎么感觉办案子和郊游一样？”
　　容情也很无奈，“你以后少捡点人就好了。
　　聿九音更无语了，沉默了半晌决定，“吵死了，等到了k市就把他们全都扔去道观。”
　　一路无话，一早出发，等众人到了k市的时候，时间已经是下午。看了看时间，这个点就算想开始查也有点太晚了。再加上眼下众人都已经十分疲惫。与其立刻折腾起来，不如先好好休息。
　　毕竟这案子时间不短了。着急也不在片刻。
　　这么的，聿九音干脆指挥着司机往山上道观开。
　　和众人脑补中的小道观不一样，聿九音师父的道观非但不小，而且相当大。
　　而更让人惊诧的是里面住着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不，其实也不能说是人，应该说都是厉鬼？
　　门口正在扫地的两个小童，乍一看岁数相同，可穿着打扮却大相径庭。在看树上睡着的那个，手边的长刀一看就是个古代侠客。还有后面听到动静探头出来看的，男男女女瞧着有好几百人？
　　然而他们看这些人的表情是惊讶，这些人看他们的表情就很微妙了。
　　“小九儿你又捡人回来了？”
　　“家里装不下啦！快去挣钱把隔壁的山买下来。”
　　“咦？怎么还有个不太一样的？”这句话一出，所有人都把目光聚集到了容情身上。
　　聿九音笑了笑，“这是我媳妇！”
　　原来如此！众鬼迅速的接受了聿九音的解释，乐呵呵的上来招呼容情一帮人。
　　而聿九音看了看，也将自己身上的镇魂符拿出来全都打了出去。
　　“到家了，都歇歇吧。”
　　哗啦啦的符纸响动，接着院子里又多少不少人。和上次在于家的时候不一样，这次他们的身影都格外清晰，所以更加让人觉得震撼。
　　“卧槽！这是多少张？”
　　“太假了吧！鬼道天师竟然能同时驾驭这么多厉鬼吗？”
　　都说鬼道祖师爷善于厉鬼可百鬼夜行，聿九音这是有多少？乍一看都数不出来，只觉得满满登登一座山。
　　而聿九音后出来的那些，在和众人打过招呼之后，也纷纷回去了自己的院子。
　　“放心，有地方住，这座山都是道观的。”聿九音说的轻松，然后就带着众人去后面找住的地方。
　　大家一路跟着走，才终于明白聿九音说的一座山是什么意思。
　　原来他们现在站着的，只是道观的一部分，平时招待下面镇里人祈福还愿的地方。而剩余的，就是这些厉鬼们的屋子。
　　“聿哥，这些都是你设计的？”站在道观的最高处，看着山里那些错落有致的小楼，徐望忍不住赞叹了一句。
　　“不算吧，就是随手画的。盖也不是我盖的，都是他们自己来的。”聿九音想起过去哪会也十分怀念，聿九音的师父也同样感慨万千。
　　“养小九儿可比养别的孩子费劲多了。刚会走路就开始往回捡厉鬼。”
　　“你可算了吧！我要是没捡回来紫阳，光靠着干妈咱们俩都得饿死！”
　　“……”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聿九音师父顿时哑口无言。众人听着觉得是有黑历史可听，立刻缠着聿九音和他师父要听故事。
　　就在这时，瑞宁带着玲珑给大家端茶，听完了之后，也忍不住笑了。
　　“师父什么都不会的，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哥他也只是表面看着仔细，实际上什么生火做饭都不会。两人还住山上。都是紫阳会做饭，他们才活下来。那就哥出去捡鬼回来，第一句话都是你会做饭吗？不会啊，那会收拾屋子吗？这道观从鬼山变成神山，都靠着我们呢！”
　　“不是吧！聿哥还有不会的东西？”一向觉得聿九音无所不能，众人忍不住都把目光看向聿九音。
　　“行了行了，都不累是吧！不累咱们查案子去啊？”
　　“别别别，坐了一天的车。”众人听完赶紧散了。
　　聿九音却推着容情去了自己的房间。他有一个自己的小院，这段日子人不在，道观里的小鬼们也给他收拾的很利落。
　　容情一进去就愣住了。
　　聿九音是一个很喜欢享受的人，只看他在鬼屋的房间就知道了。可这个院子……别说舒服，除了树下有把躺椅以外，就什么都没有了。在进去里屋，更是空荡荡的。
　　“有点简陋，之前没心思弄，你凑合一天，明天我叫他们把东西补上。”
　　“不用了。”容情摇头，沉默了一会又说，“九音，你是该下山的。”
　　聿九音愣了一下，然后就低头抱住容情，“的确该下，要不然怎么会遇见你呢？容容，这案子你还跟吗？”
　　“什么意思？”
　　“左右就是先查查，k城这头不是山，就是靠海，我把你留在山上让师父治腿，我带着张垚他们去查案子可以吗？”
　　“你觉得呢？”容情一句反问就拒绝了聿九音的提议。其实容情隐约知道聿九音在忌惮什么，但是他其实并不在意。身世也好，来历也罢，他们是都已经熬过来的。最不堪的都经历了，还有什么可畏惧的呢？
　　“九音，不管你过去是什么，现在就只是聿九音。”


第109章 碟仙索命
　　“容容，你真的是……”聿九音心里说不出的温暖，他低头，狠狠地吻住容情。
　　这个吻和他平时带着些挑逗的温柔不同，而格外强势的，然而这一次，容情也没有像往常那么温顺，反而用一种比聿九音还要强势的气势回吻了回去。
　　容情要让聿九音明白，他深爱的，甚至不是聿九音这个人，而是他的灵魂。别说聿九音只是个半妖，他就是真正的妖狐，容情也一样会为他沉溺。只要他是聿九音！
　　——
　　一夜时间很快就过去，原本众人觉得陡然换了地方会睡得不好，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非但没有睡得不好，反而比自己家还香甜。
　　聿九音师父的道观里处处飘着一种很清淡的檀香。带着一丝古韵，让人觉得很舒适。夜里闭上眼之后，很容易就睡着了，甚至连梦都不会做。
　　等到第二天睁眼之后，就连精神都变得好了很多。
　　“聿哥，这里好厉害啊！”顾洲一早晨就开始拉着聿九音说话。就连老大也一直在四处打量。
　　“这里有风水局？”老三好奇的问老大。
　　“嗯，应该是师父和哥一起弄得。”老大看着，觉得许多阵法乍一看熟悉，但是却又有些不一样的东西。
　　“没有师父，就是哥一个人弄得。这是他小时候做的了，所以有些地方很稚嫩。他之前想改来着，但是大家都习惯了就算了。悄悄告诉你，师父一点阵法都不会。”说话的是瑞宁，回到山上之后，瑞宁每天的心情都很好，话也变多了。
　　至于鬼娃和铃铛兄妹更是玩疯了。白止秋恨不得一个分成八瓣来看着他们。就连徐望一早起来也找了半天他家爱撒娇的小啾，结果根本没找到。顿时有种被抛弃了的忧伤。
　　不过等到坐下来吃早饭的时候，这些感觉就全都变成了浮云。
　　“聿哥你平时也吃的太好了吧！”
　　和众人脑补的山上清淡不同，聿九音捡回来这些厉鬼，各个都有绝活。众人又是第一次来山上，所以大家都把看家的本事拿了出来。这一桌早点，光是看着就让人流口水了。
　　顿时全都用艳慕的眼神看着聿九音。尤其是顾洲他们五小只，觉得整个玄学协会的都被聿九音骗了。
　　之前他们都说，山上道观里下来的，肯定过得巨苦，毕竟啥啥没有。然而聿九音非但十分有钱，并且吃的堪比皇宫。
　　一个早点就做得跟满汉全席一样，他们也想住在山上不下去啊！
　　“赶紧吃饭！吃完饭要下山查案子的。”聿九音给容情夹了个包子，然后转头对瑞宁说，“一会不用叫人跟着我，你和玲珑就留在家里，鬼娃他们都是刚来，你看着点，别跑丢了。”
　　“谁都不带万一出事了呢？你要是怕麻烦就叫干爷爷跟着你吧！反正也熟了，干爷爷总是闷着下棋也挺无聊的。”
　　“那也行，就这么定了。”聿九音答应着，又多嘱咐了几句别的，这才继续吃饭。
　　而众人知道有正事儿，就也不在废话，专心吃饭，吃完饭好去查案子。
　　这次的案子很琐碎，几乎所有沿海的都发生了问题。另外他们还要去喻家老宅一趟，看看里面是不是有更多的遗漏线索。作为曾经塞壬孤儿院陆地上的收容所，喻家人落网之后，容情就叫人查封了那头，据说里面有很多有趣的东西。
　　与此同时，那头也有个很有趣的案子，聿九音打算顺手给一起解决了。
　　至于剩下的人，聿九音给分成了两组。顾洲他们五个小的带着明昱和易天去查那个少女突然从家里消失的案子。干爷爷就跟着他们。而老大三个就带着容卓和徐望还有张垚去查女鬼唱歌丢孩子的事儿。
　　“聿哥我们行不行啊！”张垚心里有点不踏实。倒不是别的，这案子听着就挺可怕的，老大跟着聿九音学习鬼道术法的时间不长。剩下的几个也都不太像是有自保能力的，一时间就有点担心。
　　倒是聿九音挺有信心，“没事儿，我叫师父跟着你们！”
　　说完，转身进了道观把还在睡觉的老头拽了起来，塞了他两个包子，就给怼车里了！。
　　“孽徒！”老头迷迷糊糊还要记得挤兑聿九音。
　　聿九音根本毫不在意，直接交代老大他们，“万一打不过，你们转头就跑，交给他就可以了！”
　　“……好的哥。”老大看着后座上搂着包子睡觉的师父，觉得聿九音这徒弟也是亲的了。
　　倒是张垚心情贼好，觉得自己这队任务绝壁稳了。聿九音的师父啊！听说特别厉害，一出手还不是什么女鬼都手到擒来？
　　倒是明昱从上车之后就一直皱眉。
　　“怎么了？别担心，我们五个比聿哥是比不了，但是处理个案子还是没问题的。而且还有干爷爷呢！”顾洲还以为明昱是担心了，所以赶紧劝他。
　　然而明昱却摇摇头，“不是，我是觉得聿哥他们那案子有点蹊跷。”
　　“怎么说？不就是个放学后玩碟仙的事儿吗？”
　　“可我记得碟仙放在你们那头，就是个普通的厉鬼对吧！为什么这个能杀掉那么多人？而且玩碟仙的都是小孩子，可死掉的却是大人。”
　　“你的意思是……”顾洲也觉得出来不妥，但是却想不明白为什么。
　　“但愿是错觉吧！不过就算有蹊跷，聿哥和容组也肯定没问题的。”
　　“也是，现在咱们手里的案子弄完，然后再去找聿哥。”
　　——
　　明昱和顾洲这头本能的觉得聿九音那案子是有问题的。可此时已经在路上的聿九音和容情却并不在意。
　　就他们俩，不管碰见什么，要么就收了，收不了就让容情揍一顿。这还真不是什么厉害得事儿。
　　车上，聿九音躺在容情的腿上看资料，边看边念给容情。
　　“案子开始在三年前，第一个死的是渔村二小的一个一年级女孩。据说是在学校后山的树上吊死了。死的时候，穿着一身鲜红的裙子，脚上还绑着一块六十多斤的石头。因为太沉，脖子都被勒断了……”聿九音念到这，顿了一下，“有点惨。”
　　“你觉得不像是厉鬼？”
　　“不是不像，是肯定不是。”聿九音指了指资料上的照片，“这姑娘吊死的树是可桃树，桃树多妖但却有镇邪的功效，这姑娘死在这里变成厉鬼倒是没什么问题。可厉鬼在桃树上把她吊死，那就是无稽之谈了。就算是怨气很重的厉鬼，也会本能的避开桃树。”
　　“所以你觉得犯罪的是人？”
　　“肯定是人。只是他用了什么特别的方法避开了警察的审讯。”聿九音十分笃定，接着就翻看起后面的案子来了。
　　就像之前明昱担心的那样，聿九音和容情接手的这个案子很奇怪。
　　简单的来说，有点像是那种最常见的校园怪谈，表面看，甚至还不如当初老大他们宿舍遇见的扒皮女可怕。
　　最早引起注意的，其实就是那个穿红裙子自杀的小女孩。这种沿海的小农村，常常会有一些怪谈传闻出现。而像这种充满诡异仪式感的自杀更是很快就成为了众人口耳相传的奇谈。
　　“这个渔村二小也是很奇葩了，你看到没有，这个碟仙的传闻，也是这里来的！”
　　容情接过来翻了翻资料，觉得聿九音说的挺有道理。的确是很奇葩的。
　　这个渔村不太大，而渔村二小算是这村子里唯一的学校。他们想要去上学，初中之后就得送去镇子里。小学就只有这一所。
　　所以按照常理来讲，学校在这个小村的地位应该是相对较高的。可实际上，除了那些太穷，去不起镇里念小学的人才把孩子送去。剩下的，根本宁愿砸锅卖铁都不会把孩子送去哪里遭祸害。
　　可偏偏学校被这么多人诟病，但是小孩子却反而十分愿意去。
　　据说哪里的老校长是人很好的那种，而且学识渊博。这几年教出来的孩子并不比镇上的差。可即便如此，依然被渔村的大人们排斥在外。主要就是因为这个碟仙的传说。
　　据说在那个小女孩吊死之后，有一天，一对在外打工的夫妇带着他们的小孩回来。由于孩子的一个表姐在学校里念书，所以小孩就去学校找了她的表姐。
　　在听说悬案之后，就跟着一起讨论了起来。可孩子的世界就是这样，认真起来根本不顾后果。
　　所以他们因为死因争吵，最后那个城里回来的孩子就带着大家玩起了碟仙，目的是想问问那女孩是怎么死的！到底是自杀，还是被害死？
　　可祸端就此而起，谁也没有想到，他们招来的碟仙，竟然就是死去的红衣女孩。
　　众所周知，请碟仙最大的忌讳就是问碟仙是怎么死的。所以她们一开口就犯了忌讳。碟仙暴怒拒绝被送走，并且还要索命。
　　按照常理，第一个被碟仙收走性命的，就应该是参与碟仙的这几个孩子。可最诡异的地方就在这里，这些孩子非但没有出事，反而死亡的，是其中一个人的父亲。
　　接下来的事情就变得彻底不受控制了起来……


第110章 克夫克子
　　按理说，碟仙复仇的事情只要出现一次，剩下的孩子就一定会恐惧不已，并且彻底将这个游戏排除在她们接受范围之外。
　　然而并没有。不管家长如何耳提面命。也不管学校里的老师和校长如何明令禁止，这些刚刚上小学的孩子们却全都纷纷效仿起来。
　　越来越多的人在私下里玩起了碟仙的游戏。而他们几乎每一个人，都问了碟仙同样禁忌的问题。“你到底是怎么死的。”
　　血色杀戮就此开启。
　　可最诡异的，还是死掉的大人，几乎没有母亲，全部是父亲。而根据调查，那些死了父亲的小孩，也并不像众人脑补中那种失去了顶梁柱后续生活变得困苦，反而比原本更幸福。
　　尤其是最初受害的表姐一家，他们后面就搬到了镇上，现在开着一家小饭馆，表姐本人也考上了最好的初中，一切都再往的好的方向发展。
　　至于其他几个，也都是差不多的情况。
　　“这么看，这碟仙倒像是帮了他们。”容情翻着资料，总觉得这碟仙行事有点眼熟。
　　“有点像是养小鬼那种感觉是吧！”聿九音明白容情的想法。降术里有一种很诡异的术法叫养小鬼。简单的说，就是供养惨死的鬼童，让他帮自己实现愿望。这碟仙给人的感觉就是这样。
　　容情一向细致，所以在调查案子的时候，就把死者的情况也一起调查了。这些死掉的男主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日常酗酒赌博对家庭根本一点贡献都没有。而且他们本身在村子里的名声就很烂，所以死了以后，那些家庭的日子才会越过越好。
　　而村子里那些人之所以没有因为死人而过度恐慌，百分之九十的缘故就是因为碟仙带走的都是坏人。所以他们害怕畏惧，但却没有想要逃离。毕竟他们都是好好过日的正经人，只是不让自家孩子玩碟仙，并且把他们送去镇上上学而已。
　　“我觉得这些村里的人应该都知道些什么，只是闭口不谈。”
　　“我也这么看，既然如此，就先去问问这个表姐一家。李秀，小姑娘名字听着不错。”
　　容情默认了聿九音的打算，直接叫司机往镇子里开，他们要先去找一趟李秀，这个当年第一个玩碟仙的女孩。
　　可当聿九音和容情到学校的时候，却得知李秀提前回家了。
　　“生病了还是家里有事？”聿九音询问李秀的老师。
　　“是家里有事，回去村里帮忙了。她父亲不是去世的早嘛？所以村里那头的活都是他爷爷奶奶在做。李秀她妈虽然带着她来镇上，但实际上每次赶上收鱼都要提前回去帮忙。”
　　“那李秀平时在班里和同学处的怎么样？听起来像是个挺能干的小孩。”
　　“还，还可以吧！”老师有点不知道怎么形容，“咱们镇上的孩子不像城里很多都是眼界很高的那种。李秀一来，成绩又好，大家都挺喜欢他。可后来又有其他渔村二小的学生转学过来，就有挺多不怎么好的传闻。”
　　“不过也没有那么夸张，我们这些老师也都很注意了。但是这孩子还是有点受伤，现在十分内向，不爱和人说话。”提到这个，班主任也有点着急。
　　倒是聿九音了然的点了点头，“多谢您的配合，那我们就先走了。”
　　说完，聿九音和容情就出了学校。
　　在他们去渔村的路上，聿九音没怎么说话，而容情也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并且把之前碟仙杀掉的几个男人都放在一起做了对比。
　　不管是容情还是聿九音，他们都觉得这碟仙杀人的缘故，可能远远没有那么简单。聿九音甚至隐约嗅到了一丝血的味道，他觉得还得出事儿。
　　果不其然，他们刚一进小村，就撞上了一片慌乱。四个骑着自行车穿着警服的民警被拦在了村口的位置。至于那些村民，也全都义愤填膺，举着农具堵着道口，说什么都不让人进去。
　　尤其是坐在路中间的那个老太太，看着得有个七十多岁，一个劲儿的干嚎。脸上连一滴眼泪都没有，可那哭的却恨不得比孟姜女还凄惨。
　　至于那四个警察也是没辙，其中岁数大的还在劝，岁数小的已经转着圈的去边上抽烟了。眼不见心不烦。
　　“这是闹什么呢？”聿九音还好，倒是容情有点惊讶，接着眉头就皱了起来，觉得这些人就是瞎折腾的。
　　他很少到这么偏的地方来，虽然上次去过绝户村还住了一宿，但那时候绝户村已经没人了，最多的就是孤魂野鬼，所以自然也看不到什么。可这次是真的大开眼界。
　　别的不说，就说这村里死人了，却不让警察进去，反而给挡在外面。到底是什么套路？
　　等靠近了听两句，容情更是深刻的怀疑起这帮人生活的具体年代。大清都亡了，他们还扯着什么克夫克父那一套，说死人是儿媳妇命不好，要把儿媳妇关到祠堂受家法并且沉塘？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内容？
　　而此刻那老太太还在一直哭，嘴里不停的嚷嚷着，“警察同志你要为我做主啊！这小贱人之前害死了我的儿子，怕我们罚她，就带着女儿连夜跑去镇里了。这些年，我们老两口在家，没有人养活就算了，七十多岁了还要天天干活。就这样，那小贱人还不愿意放过我们啊！”
　　“这不一回来，我那老头，我那老头子就被害死了啊！我的心啊。我都快入土的人了，就要一个公道啊！”
　　“我知道，我知道您这意思，但那咱们也得先了解情况对不对？”老民警还在安抚，“您看这样，我们先把尸体带走做尸检，然后和您的儿媳妇了解一下情况？”
　　“什么？不行！尸检不可以。我那儿子死的时候就是去做了尸检，再回来连个全尸都没有。我不同意，我不允许！”
　　“就是！”边上的其他村民也站出来帮着说话，“人死入土为安，这连个全尸都不给可还行？而且这还审什么，他家小媳妇一回来，老公公就死了，不是那小媳妇的错，还能是谁？”
　　“没错！肯定是他。你们要是不敢判，就把案子给我们，我们自己处理就行了！”
　　“处理什么？直接沉塘淹死！家法处置就行了！”
　　“这……这可不行，大家冷静啊！现在是法治社会，就算那小媳妇真的是罪人，也要按照法律来判定。”
　　“所以你们的意思就是不能管了呗？那我们不用你管！滚！滚出去！”
　　这村民举着镰刀就要把人往外撵。
　　“这帮人是活在古代吗？”容情看着就像是在看闹剧。
　　聿九音摇头，“不是古代，就是落后。所以说教育这东西还是有用的。如果懂法就明白他们现在做的这些都是犯罪的事儿。”
　　“走吧！下车看看。”聿九音说完，先开车门下车。
　　后面容情也赶紧跟了上来。
　　边上的小民警一开始想拦住他俩，免得遭受无妄之灾。然而聿九音却直接把容情的证件给他看了一眼。
　　“自己人，我们是B市过来查这个案子的。”
　　“啊！是领导！您可算来了！”小民警看见聿九音跟看见亲人一样，“哎，真不是我们不经事儿，你也看见了，这帮人根本就不受控制。我们也是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从报警到现在，已经过去三个小时了，别说尸体，我们连犯罪嫌疑人的面都没有见过。就被一直堵在这里，非要我们松口，说承认是那个小媳妇的错。”
　　“具体细节现在都知道什么？”容情先了解案情。
　　“什么都不知道，就知道死的是个老头，报警的是个小闺女。哎，这闺女也是惨，怎么就生在这种地方了。”
　　“怎么说？”聿九音好奇。
　　那小民警又叹了口气，“是真可怜。说来也巧，这小闺女就是你们要查的碟仙案子的目击者。最先死的就是她的父亲。而且这老太太纯属胡搅蛮缠。这小闺女他妈每个月都给托人送回来一千块钱。就这种小村，盖个房子也就一两万，一千已经是巨款了。”
　　“而且这娘俩也算是孝顺的了，只要是收鱼季就全都回来帮忙。这次估计也是回来帮忙的，结果刚到没两天，她爷爷就死了。”
　　“所以这次死的人是李秀的爷爷？”聿九音和容情对视一眼，都觉得太凑巧了。
　　那民警也是头秃，“要不然那老太太嚷嚷着让李秀他妈赔命呢！非说李秀他妈命里克夫克父，死人都是她招来的。”
　　“胡说八道。真要是有所相克，也是这老太太的锅。颧骨尖耸露骨，这样的女人，在面相中属于第一克夫相。丈夫在外没有面子就算了，孩子教养也很随便。另外，你看她奸门凹陷，更是坐实了克夫克子，奸门在面相中又称为夫妻宫，女人此处凹陷或是长有恶纹或是恶痣，一夫难到头，就算是离婚再婚也白搭。”
　　“就这样的面向，死了丈夫不是太正常了吗？”
　　聿九音声音不小，恰巧那些村民都能听到。顿时看向老太太的眼神就变得诡异起来。
　　因为聿九音说的没错，这老太太的确是二婚，头婚的男的结婚没两年，就因为家里太穷，出去打工。后来就再也没回来，据说是被外面的雀儿迷了眼。后来这老太太二嫁，嫁的是现在的这个老头。
　　这都是陈年烂谷子的事儿了。如果不是聿九音这么一说，还真没人能想起来。现在，众人都忍不住怀疑，到底克死那老头的是这个老太太，还是她的儿媳妇。
　　而那老太太也慌了，急忙站起来指着聿九音，“你别胡说八道！”
　　聿九音倒是一点不担心，“我姓聿，道观里的老头是我师父。”
　　“啊！是那个小神仙！”聿九音这话刚落，顿时所有人都震住了。就包括四个警察都用十分诧异的眼神看着他。
　　在K城这头，提到道观，就只有一个，就是聿九音师父那个。而聿九音师徒俩的名声，在本地也是相当有名的。除了现在这些小的，剩下的哪怕是和聿九音同龄的，都知道道观里有一大一小两个神仙，铁口直断，会抓鬼救命的。
　　这么一来，原本都跟着老太太闹事儿的村民一下子就心散了。毕竟小神仙都说了，这要克死人，也是老太太自己克死，那不就跟那小媳妇没什么关系了吗？
　　“那现在让我们先进去查案子吧！人死了总要有个罪魁祸首，别耽误警察办案。”聿九音见把人震住了，赶紧叫他们先散开。
　　众人这次倒是听话，现在就真的全都散开了。
　　只有一个胆大的凑到聿九音身边问他，“那，那要不是人害死的呢？”
　　聿九音说的十分淡定，“那我就收了那东西！”
　　这一句话，所有村民都跟着乐呵了起来。全都觉得太好了，村子里那鬼东西终于有人能处理了！
　　就这么的，聿九音和容情被这帮村民兴高采烈地迎进村子里。就连那四个警察也难得被一并招待。反倒是之前带头闹事儿的老太太被遗忘在脑后。
　　“现在人和尸体都在哪？”聿九音进了村子之后，第一个见到的干部就是村长。开门见山的问了自己最想要知道的事儿。
　　村长在问过了他们的身份之后，先是狠狠地抽了一口旱烟，然后对聿九音说，“小先生你跟我来，我们这村子啊！也不知道是得罪了什么精怪。几位警察同志也别怪他们闹事儿。这……这……哎！您看了就知道。”
　　聿九音和容情对视一眼，都明白这里怕是有蹊跷了。果不其然，就在他们看到尸体的瞬间，两个年轻一点的警察，直接就跑出去吐了出来。
　　死的也未免太惨了些。


第111章 重男轻女
　　尤其是不少男的，直接就感觉下身一凉。这老头是被人砍了下半身那部件，又被掏了心脏，流血过多死亡的。
　　关键是他死的模样还很荡漾，满脸都是享受的笑容，配合一脸菊花皮，看起来十分猥琐。而他的胸口处，皮肉外翻，胸骨被活生生桥段，心脏被挖了出来。
　　重点是，这心脏出现的位置也很诡异，并不是被带走或者被随意丢弃，而是扔到了屋里狗的食盆里，现在已经被啃得差不多了。
　　“我的天，这，这一定是碟仙索命吧！”
　　“太可怕了！怎么比他儿子死的还惨？”
　　“怪不得那老太太一开始不让我们看呢！这要是看到了，不就瞬间明白这是闹鬼了吗？”
　　村民们纷纷窃窃私语，村长更是脑袋大得不行。
　　而聿九音和容情却对视一眼，始终没有说话。被厉鬼索命带走的人，聿九音见多了，但是眼前这个，真的是太意味深长了一些。良心喂狗，又被砍了下半身，弄不好这老头是干了什么亏心的事儿。
　　再加上是这种农村……
　　聿九音没言语，叫村长把人都带走，叫李秀母女俩过来，剩下的全都散开。免得耽误他们查案子。
　　“好的，好的，您忙。”村长倒是个知书达理的，赶紧把人都送走了。
　　而容情和聿九音也同时对着尸体摇了摇头，“没有鬼气。”
　　容情指了伤口的切口，“如果是厉鬼，不需要弄碎胸骨，直接就能把心脏掏出来。另外，这么重的血腥气，如果是那个碟仙，习惯染血之后，他不可能就这么轻易的放任他躺在这里，一定会吃掉他的灵魂！”
　　“对，这案子是人做的。不过到底是谁，恐怕要先审审那个叫李秀的小姑娘了。”
　　“的确，这女孩应该知道些什么。”
　　聿九音和容情一人一句，几乎没做什么就直接盖棺定论这案子是人做的。默契十足那四个民警都跟不上话，只能跟着被聿九音他们指挥。
　　两个去叫嫌疑人李秀母女，然后另外一个去找最早李秀父亲死亡时候的那个验尸的法医。
　　过了大概五分钟，李秀母女推门进了屋。尸体已经被盖起来了，只是屋里的血气依旧十分浓烈。
　　李秀的母亲几乎一进来就差点吐了。
　　聿九音叫民警给她到杯热水，又等着她情绪缓和下来之后才开始问话。
　　“说说情况吧！”
　　“人，人不是我们杀的。”李秀的母亲有点胆怯，进屋了之后都不敢看容情和聿九音。倒是李秀一直好奇的看着，只是小姑娘顾忌着什么没有说话。
　　聿九音一看就明白了，怕是这母亲私下里拦着，干脆给民警比了个手势，“分开审吧！”
　　“不行！谁也不能带走我女儿！”这母亲一下子就急了，狠狠地抱住李秀不松手。
　　聿九音也没让民警强行动手，只是冷淡的看着面前的女人，“我这人不喜欢说废话，我在问你第二遍，把你知道的情况都说出来，否则，我立刻就带李秀走。你就留在村子里好了。”
　　“这不可以的吧！按照规定，审问未成年必须有监护人在侧。”一个年轻的民警直接呛了聿九音一句，觉得聿九音咄咄逼人。这李秀的母亲一看就是个胆小贤惠的，不敢说也是正常，何必威胁人家？
　　可聿九音却冷笑，“她也配当监护人！说不定下一个死的就是她。”
　　“！！！”峰回路转的一句话让几个民警都震住了。
　　聿九音接着对李秀母亲说，“是不是很诧异我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
　　他伸手拉开挡着尸体的白布，“你看看你公公的死法，是不是觉得很熟悉？毕竟你知道他都干了些什么不是吗？”
　　“啊——”李秀母亲尖叫出声，脸色惨白，抱着李秀的手也松开了。
　　而那些民警在看到这一幕后也同样十分震惊。因为他们发现李秀的反应实在是太冷静了。不同于她母亲的畏惧和害怕，李秀几乎淡定到了地上死的仿佛就不是她的亲爷爷，而是一个毫无关系的陌生人。甚至他们还隐隐从李秀的眼里看到一丝痛快和活该？！
　　为什么会这样？李秀不是一个很孝顺的小姑娘吗？
　　众人看李秀的眼神顿时变得微妙起来。而聿九音却招手叫女孩过来，然后开口问她，“和我说说你为什么希望他死？”
　　“因为他该死！”李秀的口气充满了恨意，她甚至连爷爷都不愿意叫。
　　容情皱眉，突然问了李秀一句，“他猥亵过你？”
　　容情的自白让屋里人都懵住了，然而李秀却十分自然地点点头，“是啊，不止猥亵过我，还有那边站着的那个女人。我甚至怀疑，我到底该叫他爷爷还是爸爸。”
　　“至于我奶奶会想要弄死我妈又讨厌我，也没有别的原因，就是因为发现他和我妈通奸而已。”
　　“别胡说！我什么时候和你爷爷……”听到这里，李秀的母亲终于反应过来想要把李秀拦住。可话说道这里，李秀又怎么可能再次被她控制。
　　“你不嫌恶心，我都恶心。”她厌恶的看着自己的母亲，“你为什么搬到镇上来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你婆婆想弄死你是真的，可更多的不是害怕你和公公通奸的事儿传出去吗？结果现在，他威胁你，要是不让碰就把你们俩的事儿说出去，结果你就把亲生女儿送去出。他什么都不能干了，摸两下不算什么，呵呵，这是一个当妈的该说的话吗？”
　　“哪个亲妈会把自己的闺女往火坑里推！”李秀说着，眼泪刷就下来了。
　　而屋里的四个民警更是听得目瞪口呆。
　　聿九音伸手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纸巾递给李秀。李秀道谢之后，接过来狠狠地擦了一把脸，然后转头面向聿九音，“你想问什么？我都告诉你。”
　　“我想知道你父亲死的罪名，也想知道你们和碟仙到底约定了什么。”
　　“你会把他抓走吗？”
　　“看来是他在帮你了。”
　　“对，碟仙大人不止帮了我，还帮了好多人。”李秀低低的说着，“那些大人，都该死！”
　　她顿了顿，说出了这个村子里潜藏的秘密。
　　家暴。
　　孩子不听话，打一顿就好了。棍棒之下出孝子。分明是一个就连村长都不是多有文化的小村子，对于这些事儿倒是懂得很多。
　　可即便如此，这种村子里一个难以改变的陋习也同样深入人心，就是重男轻女。
　　“是不是很可笑？”李秀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写满的都是嘲讽，“我所谓的奶奶，母亲，都是重男轻女的牺牲品，可等她们成为了大人，却依然用重男轻女的眼光来看我，甚至因为我是个女孩就失望无比。仿佛忘了，她们自己就是女性。”
　　李秀的话里，她从一出生就是最不被家里待见的存在，即便在懂事，在聪明，也很难得到任何人的关注。甚至还会因为稍微犯一点错，就被父亲毒打。
　　“那个男人是个要面子的人，所以他每次喝了酒打我都会注意分寸，不会在能看到的地方露出伤痕。可不是别人看不到，我就不会疼。但是我的母亲，从来都没有帮助过我，她冷眼看着，还会嘲讽我，我要是个男孩，父亲就会更喜欢她。满脑子都是母凭子贵。恶心。”李秀深吸一口气，像是想到什么可怕场面一样打了个寒颤。
　　“可就算这样，他们也不肯放过我。如果不是校长来我家家访，特意提到了我上学的事儿，并且把我的名字当场登记上去。那个男人当时就想把我买给一个儿子是傻子的家里当童养媳。”
　　“他们，他们甚至把我扒光了和那个傻子关在一起，关了整整一个晚上。”
　　“畜生！这不是你们的亲闺女吗！”年轻的民警根本听不下去，震惊的看着李秀母亲恨不得抽她一巴掌。
　　可李秀的经历却远远不止如此。她受过的侮辱还要更多。谁能想到，竟然还会有人把自己五六岁的小闺女按在床上让另外一个陌生男人检查是不是足够贞洁？
　　并且，就因为李秀反抗，当父亲的就把她光着身体拉到院子里，狠狠地揍了一顿。
　　“我学校里的那些闲话，也就是这些。以后要嫁给傻子，光屁股在院子里挨揍。老师还挺担心我的，其实没什么必要。发生都发生了。被那么多人看过我都活下来了，现在被讲究几句又能怎么样？”
　　李秀十分平静，聿九音却突然伸手抱住了她。
　　“你……”李秀下意识就像躲开。可聿九音怀里的温度却让她舍不得。
　　“别说了，歇一会。”聿九音的声音响在耳边，温柔而低切，天然就有种安抚人心的功效。
　　李秀突然放软了身体，抱住聿九音呜呜的哭了起来。
　　容情看这样子就知道暂时问不下去了，叫人先把女人和尸体带回局子里，自己和聿九音先留下。
　　“领导，您二位留在这没事吧！”老警察忍不住多问了一句。穷山恶水多刁民，容情和聿九音一看就是城市里来的，尤其是容情，肯定没见过这些人闹气是有多厉害，怕他们俩留在这吃亏。
　　“没关系，先回去验尸吧！”容情直接拒绝，让他们把人带走。
　　而聿九音在把李秀哄睡之后，也从屋里走出来。眼里透出一丝厌恶和恶心。
　　“共情妖术？”容情有点不赞同，但他明白聿九音是不忍心让这孩子在揭一次疮疤。
　　然而聿九音却并不想说话，而是干脆低下头，顶着容情的额头，共情再次发起，聿九音把自己从李秀记忆里看到的东西，原原本本的共情给了容情。
　　容情看完之后，顿时也震住了。
　　怎么会有这样诡异的碟仙？


第112章 根上就坏了
　　通过李秀的视角，容情看到了一幕既惊悚却又格外温暖的回忆。
　　不仅仅是容情，就连聿九音都没考虑过，李秀他们招来的那个碟仙竟然不是一个，而是三个。可微妙的是，这三个碟仙，竟然能同时附在一个碟子上！
　　事情要从李秀的表妹刘宁宁开始说起。
　　那一天，刘宁宁来学校找她，当时李秀还在班里扫地。这本来不是李秀该干的活，而是李大军该做的。但是李秀没办法。李大军是大伯家的孩子，也是家里唯一的男孩。如果他不高兴，回去和爷爷奶奶告状，李秀这书，就没有办法在继续念了。
　　李秀虽然年纪小，但是她很喜欢读书，觉得学校会教给她很多东西，尤其是那些课文里的内容，会给她一种感觉，女孩不是没有用的，走出这个渔村，外面的世界，会特别精彩。
　　所以李秀一直很努力的学习，她要守住自己上学的机会，这样以后才能考上大学，永远的离开这个鬼地方。
　　因此，为了达成这个梦想，李秀什么都会干。包括被李大军在学校欺负，帮他做值日，还有写作业，这些都完全无所谓。
　　费力的提着水桶，李秀艰难的往水房走去。就在这时，身后突然有人喊她。
　　“秀秀姐！”
　　“宁宁？”李秀回头，接着终于笑了出来。她和这个小表妹关系很好。而且表姨也很疼她。每次回来都会给她带很多穿的和用的。并且为了避免东西不能到她手里，每次表姨带回来的礼物都是只有小女孩才能用的，就是爷爷奶奶想送人，都找不到机会。
　　至于刘宁宁这个小表妹，更是和她很亲近，非但不嫌弃她没什么见识每天要做很多活。而且每次都会帮她出头，还会悄悄把自己最喜欢的发卡送给她。
　　所以对于李秀来说，刘宁宁的到来比过年还让她高兴。如果没有李大军的挑唆，李秀觉得，自己和刘宁宁的关系会一直很好。可也正是因为李大军的挑唆，她才能遇见碟仙大人，彻底脱离苦海。
　　所以李秀也不知道自己最终是该遗憾还是该庆幸。
　　李秀记得很清楚，她带着刘宁宁回班级的时候，整个班同学的眼神都惊了。因为他们很少见到像刘宁宁这么漂亮又打扮得精致的城市小孩。
　　而噩梦就是这么开始的。
　　家里的大人猥琐又把女孩视作没有任何意义的物件，这些家庭里出来的男孩在耳濡目染之下，根上也一样跟着坏了。
　　李秀当时也是个孩子并不能把事情想得那么面面俱到。所以，就在她去校外到垃圾的时候，刘宁宁被李大军几个男孩强行拽走了！
　　等李秀发现刘宁宁不见了的时候，已经是五点多钟了。冬季天黑的晚，刘秀一个人在学校里到处找刘宁宁，感觉自己快要急疯了。
　　“宁宁！宁宁！”这个时间，学校的老师都已经下班，李秀一个小孩跑的又不是很快，根本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把学校都跑一遍。
　　可关键李秀也不敢确定刘宁宁到底是自己回家了，还是还在学校，所以她也不敢回家看。只能漫无目的的在学校里面找。
　　直到她喊的嗓子都哑了，才在学校后山的地方找到了哭的快要晕过去的刘宁宁。
　　“宁宁！”李秀跑过去，接着就愣住了。
　　刘宁宁的衣服整个都被人撕烂了。雪白的小脸上还有两个明显的巴掌印。至于身上更是一片狼藉。
　　“这是怎么了！？”李秀一下子就慌了，抱着刘宁宁浑身发抖。
　　她嘴上问着怎么了，其实心里根本就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有人把对她做过的恶心事儿，完完全全的又在刘宁宁身上做了一遍。
　　“秀秀姐……呜呜呜……”刘宁宁哭的不行。她父母出去的早，又都是念过书的，所以刘宁宁虽然只有小学四年级，但也已经明白这样的事情表示什么，羞耻的恨不得直接死了。
　　而李秀在听说是李大军带人做得时候，对李家人的恨意，这终于达到了顶点！
　　就因为是女孩，所以就被这样对待。他们怎么可以！他们怎么有资格？
　　到底都是小孩，又都恨到了极点。刘宁宁和李秀在哭过之后，就想到了报复。她们想狠狠地整治李大军那些人，让他们付出代价！
　　可两个小女孩，能做到的是在有限。于是刘宁宁想到了一个法子，“秀秀姐，你怕死吗？”
　　“宁宁你别想不开。”
　　“我不管，我只想报仇。秀秀姐，你帮帮我，我听学校里的学姐说过，招碟仙，如果成功可以问他三个问题。只要问完之后，不把他送走，在问他第四个，你是怎么死的，碟仙就会发怒把人杀掉。”
　　“咱们俩试一次，只要她把我杀掉，我就会变成厉鬼，然后给咱们俩报仇！”刘宁宁性格刚烈，想了半天都没有合适的法子，最终还是堵上了性命。
　　而李秀一开始有点害怕，可她明白刘宁宁的感情，有觉得是自己害了刘宁宁，所以干脆心一横，也有了自己的想法。
　　李秀打算等碟仙找出来之后，比刘宁宁提前一步问出那个问题。
　　在李秀眼里，刘宁宁这么优秀，又表姨一家的宠爱，自己什么都没有，死了也就死了。最多只有刘宁宁会为她伤心难过。所以这么算下来，还不如她去死！然后亲手报复那些侮辱过她们的人。
　　打定了主意，李秀带着刘宁宁偷偷去学校食堂偷走了一个装咸菜的小碟子。然后带着她找到了学校最偏颇的角落。
　　接着月亮微弱的光，他们把常用的字写在纸上。很多太复杂的，他们还不会写，就用拼音标注好。
　　就这样，准备工作做完了之后，他们俩面对面坐好，把手指放在了碟子的边缘。
　　“碟仙碟仙请出来。”
　　“碟仙碟仙请出来。”
　　颤抖的嗓音一半是冻得，一半是害怕。可即便如此，不管是李秀还是刘宁宁都没有退缩的意思。
　　此时此刻，他们已经被仇恨蒙蔽了一切，想要的，就是和那帮混蛋同归于尽！
　　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她们的手指冻得发红，胳膊也渐渐僵硬了。可就在这时，原本安静不动的碟子突然转了起来。与此同时，一双冰凉的小手，突然分别握住了她们的手。
　　碟仙真的来了。


第113章 跑了的母亲
　　李秀和刘宁宁同时对视着对方，彻骨的寒意顺着她们手上的皮肤沿着血液，沁入骨髓。而空气里淡淡弥漫开的味道，也冲鼻子到了让人渐渐无法忍受的地步。
　　刘宁宁只是害怕，可李秀却明白，这就是村里人说的死人味。村口有个停灵的地方，李秀在路过哪里的时候，闻到过很多次。
　　“碟仙碟仙你来了吗？”
　　来，了。碟子慢慢的在纸面上移动，刘宁宁的眼泪也哗啦啦的流了下来。她在害怕。
　　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她们请来的这个碟仙和刘宁宁学姐他们说的不同，处处透着诡异。重点是，这碟子每挪动一步，就在纸上留下一道殷红的印子，就像是刚从活人身上留下的血，甚至还带着温热。
　　可在不对劲，碟仙招出来，就要按照规矩办事。刘宁宁在心里安慰自己，是不是真的又能怎么样？她的目的是要报仇。这么想着，刘宁宁的心思又变得更加坚定了下来。慢慢的说出第二个问题。
　　“碟仙碟仙，我的仇人是谁？”
　　李，大，军。依然是移动的很慢，但是这一次，流出来的血却更多了，而那双握住她们手的小手也更紧了一些，像是理解了她们的冤屈一样。
　　人吧，在委屈的时候越被安慰，就越忍不住想哭泣，之前那些可怕的记忆又一次涌上心头。刘宁宁痛哭出声。就连李秀也开始跟着啜泣。
　　他们像是感受到了共鸣，将自己承受过的一切都说了出来。而一向沉默的李秀，也在这一次，将那些藏在心里的恨意尽数倾吐。
　　最让人意外的事情发生了。不知道是不是被李秀的凄惨打动，原本安静的碟仙突然剧烈的旋转起来，刘宁和李秀的手按不住那碟子，全都被被动的弹开了。
　　紧接着，那碟仙竟然自己在纸上问起了她们问题。
　　“你们想报仇吗？”
　　“想！如果可以让他们死，我什么都愿意做！”这一次，先刘宁宁一步说话的是李秀。她挡住了刘宁宁，先一步说出了要以自己作为代价的愿望。
　　“秀秀姐你……”刘宁宁哭着抱住李秀，“不，不，是我，是我，你不能这样……”
　　“宁宁听话，你还有爸爸妈妈呢！”刘宁宁哭，李秀也哭，死到临头，她也害怕，但是她更明白自己活着，也不会有人爱她，既然如此，不如去死，让宁宁好好活下来。
　　可最后直到她们哭累了睡着了，碟仙都没有动手。而第二天，她们睁开眼，人就在医院。身边陪着的是正是老校长。
　　“校长……”李秀开口，嗓子却嘶哑的可怕。
　　“你们两个孩子怎么在那睡了一宿？要不是我早晨看到了可要出人命了。”
　　“……”碟仙为什么没杀了她们？李秀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可身体实在太虚弱了，最后还是睡着了。
　　住院的十天是她从有记忆起以来最幸福的十天。没有人打她，床和被子都温暖，书也能随便看，根本不需要像以前那样躲躲藏藏。
　　而更神奇的反转还在后面，当李秀出院的时候，她的父亲，竟然神奇般的死在了家里！而李大军也在上学路上掉进了茅厕，淹死了。
　　这是真的？看着爷爷奶奶恨不得和家里这两个男丁一起死的难过样子，李秀非但没有任何痛苦，反而还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就连刘宁宁不告而别，也没有让她感受到难过。
　　不管不顾的跑到学校后山，李秀跪在当初她招碟仙的位置不停的磕头，一直到头磕出血都没有停下。知道精疲力尽，她迷迷糊糊听到一个小女孩在她耳边说，“不用感谢我，畜生，不配活着。”
　　李秀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明白了一切，宁宁说的不对，碟仙不是害人的厉鬼，是能保护她们的神仙。那些伤害她们的畜生，碟仙都会将他们的命收走。
　　她偷偷把这个秘密告诉了另外一个马上就要被父亲卖给另外一个村子当童养媳的同学，果不其然，第二天，那个同学的父亲被人掐死在回村的路上。之后第三个，第四个，四五个……
　　这些人都是村里最游手好闲的那帮人，靠着卖女儿和压榨老婆度日，死了反而大快人心。
　　不过让李秀不高兴的是，她再也没有见过碟仙，但是她也终于学会了保护自己。她通过威胁母亲，让母亲带自己去镇上，然后一步一步，远离这个小村庄。可惜的是，今天她还是回来了。
　　而这一次，依然是碟仙救了她。
　　共情到这里结束，聿九音将额头离开容情。容情缓了几秒钟才从共情的情绪中脱离出来。
　　“这孩子……”容情觉得似乎应该叫容卓给李秀看看。常年的仇恨和侮辱已经让这孩子心态变得扭曲起来。
　　然而聿九音却像是发现了什么，直接说道，“容容，咱们去见见那个碟仙。”
　　“你也觉得很古怪？”
　　“对，刘秀的记忆里反复提到碟仙是三个人，但实际上，从李秀他们村发生的事情来看，碟仙应该只有一个。她为什么会觉得是三个？”
　　“她没说吗？”
　　“没有，我原本猜测她会不会是因为太害怕所以失去了一部分的记忆，所以我用了一点妖术。可在窥探了她的全部经历之后，我发现没有。”
　　“碟仙这个东西，必须是要有灵性的厉鬼，同时还要像秋秋和玲珑那样本身有卜算方面的天赋。但你也知道这种窥伺命运的法门对于厉鬼来说是极其艰难的。玲珑是因为生前是一名塔罗牌大师，而秋秋是因为鬼子的传承。你说这个碟仙是怎么回事？”
　　“你的意思……”
　　“我怀疑，李秀之后的那些，都并不是真正碟仙做的。而且你看这个杀人的人这些年的行驶轨迹。从一开始的成年男人，到现在的垂暮老人。你有什么感觉？”
　　“力不从心？他没有体力或者不在方便对成年男人下手，只能针对老人！”
　　“对！李秀的案子已经过了好几年。如果按照当时凶手年龄在45岁左右，那么现在他应该是五十岁左右，正好处在体力青黄不接的时候。所以这次李秀出了问题，但是他依然只能杀掉李秀的爷爷一个。否则按照之前村子里的传言，今天应该死掉的，还包括李秀的母亲。”
　　“的确，如果是厉鬼，只要用厉鬼的手段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人弄死。而杀掉李秀爷爷的这个凶手，却可能虚弱到连李秀母亲这么一个弱质女流都杀不掉！这个凶手李秀一定认识，而且还很熟悉。”容情将之前聿九音共情给他的记忆又仔细的筛选了一遍，接着立刻用一个十分惊讶的眼神看着聿九音，“是他？”
　　容情想到的人是李秀记忆里仅有几个画面，但是却评价格外高的老校长。
　　容情怀疑的理由其实只有一个，就是那个碟仙的传说。正常的学校是绝对不允许碟仙传说并且泛滥的。可那个老校长却非但没有制止，并且还任由这个传说继续下去。这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疑点。
　　另外就是，所有死者的女儿，都是渔村二小的学生。这个小村里，几乎每一个女性都被压榨着，只有渔村二小的女学生得到了碟仙的救赎。至于那些会把女儿送到镇上去的家庭也十分微妙，分明几年前还并不把女儿放在眼里，可现在却当成宝贝一样，养成掌上明珠。
　　而这些后续被父母送去镇上读书的女孩，在李秀的记忆里，也同样都是渔村二小的学生。
　　“看来咱们俩想的一样，可惜的是，这个地界你的情报网估计不管用了。”聿九音调侃了容情一句。
　　“没关系，我有你。”容情倒是并不在意。
　　聿九音先是一愣，接着也笑了，“容容，你一直有我。”
　　容情看他这么笑，开始先是愣住了，然后就也跟着一起笑了。这阵子事情多，聿九音心里也一直压着喻家的事儿，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轻松了。原本容情觉得碰上这个案子，按照聿九音的性格恐怕又要压着许久。不过幸好的是，聿九音并没有因此受到太多的影响，反而能够放松下来。
　　“因为有你。”看出容情在想什么，聿九音低头在容情耳边说出真相，“鬼道天师能够安抚厉鬼，但这种安抚是相互的，容容，你天然就能安抚我。”
　　“我们果然是天生一对。”聿九音说着，低头在容情的唇上落下一吻。
　　——
　　案子还是要查，第二天一早，容情和聿九音第一个去的就是村长家。目的只有一个，就是问出老校长的个人情况。然而他们却得到了一个十分意外，但也在情理之中的信息。
　　在渔村二小相关的所有案子里，第一个死掉的小女孩，就是老校长的女儿。
　　“他妻子呢？”聿九音第一个反应就是这个。
　　然而村长犹豫了半天，“跑了，在他女儿刚出生的时候，就跟别人跑了。”
　　不对劲，聿九音和容情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怀疑。


第114章 乌云遮住了太阳
　　“这有什么可怀疑的？”村长觉得他俩很奇怪，“不能生男娃的婆娘留着也没用。怕挨打就跑了有什么不对劲的？”
　　容情一针见血，“渔村二小的校长是喜欢女孩的。”
　　“……”老村长哑口无言。
　　聿九音连忙追问，“你们这边生了女孩就跑了的小媳妇多吗？”
　　“不多，但是也有。所以当时我们听完了也没觉得奇怪，现在听你们一说也……”
　　“那渔村二小的校长养女儿的时候有什么奇怪的事儿吗？”
　　“啊！有一件！”村长绞尽脑汁终于想出来一个格外不同的。“他闺女是喝米糊长大的，但是比村子里那些吃奶长大的长得还要好！”
　　果然如此，聿九音和容情对视一眼，心里都有了算计。与此同时，容情又多问了一句，“渔村二小学生的成绩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好起来的？”
　　“好像就是校长婆娘跑了之后。那婆娘，呵呵，不是我说，本来就不安分。”似乎拍连累到自己，村长犹犹豫豫的又爆出一个猛料。“村里之前都说，校长的婆娘是外面拐来的。”
　　“拐来的？”
　　“是啊！我那时候见过一面，识字，写得可好看了。十里八村哪里有这样的闺女，不是拐来的是什么哦！也是造孽。”
　　从村长家出来，容情和聿九音觉得这案子基本上可以结案了。也不是因为他们草率，只能说这案子太简单了些。如果放在城市里，根本不用拖到现在，第一起案子开始的时候，就已经破案了。只是在这里，大家都被那个碟仙的传闻给唬住了。加上那帮孩子笃定的一定看见过碟仙，所以才会走到现在这步。
　　唯一可惜的，就是这次的犯人，即便手染鲜血，或许也并没有那么罪无可赦。
　　虽然村长只说了寥寥几句，但是却能判断出两件事。第一，老校长妻子跑的蹊跷。校长作为村里对重男轻女概念根深蒂固的人，竟然迷之对剩下的女儿疼爱了起来。
　　第二，从校长妻子跑掉之后，渔村二小学生的成绩就开始变好。可实际上，之前渔村二小出来的学生，很多连镇上的初中都考不上。除了那种天生就聪明的。
　　所以这就表明了一个事实，现在校长，可能根本就不是原本的校长。而校长的妻子，也或许并没跑，而是用了某种方式杀了老校长然后伪装成他取而代之。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校长会突然间疼爱女儿，同时教学能力也迅速提升。
　　而且也只有这个原因，才能解释碟仙出现后的一系列凶杀案。因为杀人在某些程度就和赌博一样，会上瘾，即便一开始是出于被迫自保或者惩恶扬善。但是最终，这种暴力终究会将灵魂侵蚀。
　　可即便如此，聿九音并不想评价所谓的善恶公道。因为这些都是对于能够好好活着的人说的。如果连为人的尊严都没有，善恶公道，不过都是一场笑话。就像这个村里的女孩子们。
　　从村长家出来，聿九音一路都很沉默。容情也始终没有言语。
　　上午九点，渔村二小的学生们正在上课，聿九音和容情穿过空无一人的操场，到了已经鲜少有人会来的后山。
　　歪歪斜斜的桃树上，坐着一个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小女孩。她自言自语，却有乐在其中。
　　“又有坏人出现了，我好害怕。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安静下来呢？”
　　“没关系的，我会保护妈妈。”
　　“润月不怕，叔叔在这里。”
　　分明只有一个人，却发出了三个声音。而这就是三个碟仙的秘密。
　　很简单，这孩子有三重人格。第一重是普通小女孩，第二重，是女孩为了保护自己而分裂出来的哥哥，这个少年人格冷静而睿智。李秀父亲的死，就是他设计的。而剩下的第三个人格，是个成年的男子，类似于她理想中的父亲，是为了保护自己和母亲。
　　至于润月的死也没有太多的玄幻因素。之所以被传得那么古怪，只是因为所有的始作俑者都选择了沉默，而村里知道真相的人，也都闭口不答。
　　在他们眼里，润月就是个不值钱的赔钱货，为什么要搭上村里的男丁？
　　至于润月的死，他们也觉得理所应当，谁让她是怪物呢！而且他们也根本没有动手，只是说了几句无伤大雅的话罢了。
　　“有妈生没妈养的杂种，你妈跟人跑了，你以后也会跟人跑了吧！”
　　“你那穷酸的爸就是个校长，什么本事都没有，你长大了也就是个伺候村里爷们的命，先让爷们爽爽。”
　　“哭什么？这是待见你！哈哈哈……啊！这小娘皮子疯了！她咬人！”
　　混乱的画面出现在聿九音面前，画面里，无助的小女孩哭着躲避着那些成年男人的猥亵。可没有用，而冷静睿智的少年人格的确能够帮她逃脱，但身体上的弱小却是最大的短板。当被抓住的瞬间，她就绝望了。而此时，她唯一的依靠，她的母亲老校长却正在班里给学生们上课。
　　噩梦一样的一小时，即便是变成厉鬼的现在，润月也依然不敢回想。而她最后也的确是自杀的，不是被那些人逼死，而是自己故意选择用这种方式死亡。
　　红裙子，石头，桃树，她利用了所有她曾经听说的和厉鬼妖怪有关的内容，为的就是化作厉鬼能够亲手手刃凶手。而她也成功了。三重人格的灵魂每一重都拥有特殊的能力。让那些人自食恶果。
　　而后来，润月之所以会回应李秀和刘宁宁，也是因为明白她们那种走投无路的心和冲天的恨意。
　　所以最后杀掉李秀父亲，弄死李大军的时候，润月并不后悔。毕竟她这种早就沾上人血的厉鬼，永世不得轮回。
　　这都是她自己的选择。
　　可当她亲眼目睹自己的母亲，因为自己的死而一步一步堕落成杀人狂魔，她后悔了。但是为了帮助母亲掩盖罪行，她还是选择了默默地配合。碟仙的传说，就此盛行。
　　而藏在怪谈下的真相，不过是一对被小村彻底毁掉的可怜母女。
　　“如果我没死的话……”看着聿九音，小女孩低低的呢喃，但却不会有人回答。她一步一步走到聿九音面前，抬头看着聿九音，“人都是我杀的，你放过我妈妈好吗？”
　　聿九音没有说话，只是打出了一张镇魂符，示意小女孩自己进去，“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不能答应。”
　　“大人都是最虚伪的存在。”这次说话的腔调是个小少年，已经换了一个人格。
　　然而聿九音却并不和他谈判，只是和容情转身去了教学楼。
　　正是上课时间，学校里老师不多，所以老校长也跟着一起日常给学生们教课。
　　聿九音和容情没有立刻进去打扰，只是安静的等在门外。然而不管是他们俩当中的任何一个，都敏感的发现面前正在讲课的这个老者身份的确不对。
　　明显是个善于化妆的女人乔装打扮的，可惜这个村子太过闭塞，她又深居简出，除了孩子并不怎么接触村里人，所以才没有被人发现。至于那些命案找来找去都找不到她身上，也实在是太过正常。
　　毕竟她杀人的时候，多半用的是女人的身份，而日常里却是学校最受学生欢迎的老校长。没有人会认为，一个五十岁的老人能够杀掉那么多正当壮年的男人。但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却完全可以。尤其这个女人，在五年前，还是个长得不错的漂亮女人。
　　聿九音闭上眼，觉得这案子杀人的比被杀的还要悲惨。容情握住他的手，掌心的温暖让聿九音的心情，稍微变得平复了一些。
　　而教室里正在上课的老校长也注意到了他们俩的到来，温和的点了点头，就继续上课了。像是什么都不知道，又像是什么都预料到了。
　　下课铃声准时响起，老校长放下手里的粉笔，站在讲台前看着下面的学生。和往常干脆利落的下课不同，这一次她仔细的打量了这些孩子很久，然后才慢慢的放下书，对他们说了一句，“下课。”
　　接着走到教室外，站在聿九音和容情面前。
　　“走吧。”老校长完全没有反抗的意思。而走廊的另外一头，镇上的民警也及时赶到，在看到是老校长的时候，他们整个人都懵住了，不敢置信的看着聿九音和容情。
　　“这，这是不是误会了？”在他们眼里，老校长是个十分值得尊敬的长者。
　　但是这一次，主动说话的却是老校长自己，“没有误会，村子里所有死掉的男人都是我杀的。包括这次李秀的爷爷。”
　　这，这怎么可能？两个民警依旧迟疑。最终还是容情发话，“带走吧！我想她自己已经都准备好跟你们回去了。”
　　“……”民警纠结的给老校长带上手铐。然后带着他回去镇上的警察局。
　　教室里，原本都在玩闹的学生看到了这一幕全都跟着跑了出来。
　　“你们要带校长去哪里？”
　　“警察叔叔？校长是好人。”
　　“不不，别带校长爷爷走……”
　　这些孩子们还太小，闭塞的村子让他们并不能理解犯罪这两个字到底有多沉重。但是他们却明白被警察带上手铐带走的人，就永远不会回来了。
　　所以他们不要！不要老校长被带走。
　　一个班，两个班，最后几乎全校的学生都跑了出来。他们聚集在操场上，试图拦住两个民警带走老校长。
　　“求求你们了，老师真的是好人……”不知道是哪个孩子先哭了出来，紧接着所有的孩子都陆续哭了起来。
　　校长示意两个民警停一停，转头面对自己的学生。
　　“听我说孩子们，听我说。”即便到了这个时候，他依然是温和的，甚至冷静像是即将面临审判的不是自己。
　　“老师犯了错误，所以现在要被带走，为了自己的错误而负责。”他耐心的和学生们解释原委，娴熟的词语就像是排练了好几百遍。
　　可学校大门外，李秀却突然冲过来，“不，不，老师你没有错！那些畜生该死！他们都该死！”
　　“李秀你冷静一点！”两个警察试图把李秀推开。
　　“我不！那么多人，那么多虐待我们的你们不抓，为什么要把老师抓走？你们不是好人，你们都不是好人！”
　　“骗子！所有的警察都是骗子！”
　　如果是别人，这两个小警察的脾气肯定要炸了。但是面对这个可怜女孩的指责，他们只有羞愧。
　　是啊！在这孩子受尽虐待的时候，他们没有出现，在这孩子差点被卖掉的时候，他们也没有出现。甚至在这孩子被长辈接着名义猥亵的时候，他们更是同样没有出现，所以现在又有什么理由要求李秀相信他们？
　　“真他妈的！”两个小民警也觉得很窝囊。
　　然而这时候，老校长却突然对李秀说，“孩子，冷静点，老师才是最大的骗子。老师杀掉第一个人的时候，只是为了泄愤而已。”
　　“不会的，我不相信，老师是为了帮我们不是吗？”
　　“真的想帮你们，就应该帮你们走出村子，帮你们得到法律援助，让那些虐待、家暴、遗弃你们的坏人得到名正言顺的法律制裁，而不是让你们用碟仙这种危险的手段求助，亲眼目睹仇人惨死。”
　　“没有的，老师没有的……”李秀扑到老校长怀里泣不成声。
　　的确，在看到血的时候她害怕过，可更多的是庆幸和痛快。庆幸这个人先死了自己不用再继续过那种暗无天日的日子，痛快他死无全尸，得到报应。
　　所以，即便老校长自己这么说，李秀依然不会相信，她固执的坚信老校长就是好人。
　　“秀秀，老师给你上最后一课。”摸着李秀的头，老校长认真地说，“记住了，人活着，无论什么时候都得守好了本心，别越界。越界了，一时好像痛快了，最后也得付出代价。明白了吗？”
　　“老师……”李秀噗通一声跪下，给老校长磕了个头。而那些从学校里跑出来的女孩子们，也都懵懵懂懂的学着李秀跪下，给她磕头。
　　这是这些孩子们能够想到的最大的表达自己感激的方式。的确，杀了这么多人的老校长可能对于大众来说，并不是个好人，也给她们灌输了偏激的思维方法，让她们觉得，绝对的暴力和血腥能够解决仇恨。
　　但是她却也真的给了她们庇护，教会了她们知识，让她们明白女孩不是只能留在这个小山村里被厌恶压榨，外面的世界里，有更多更美好的未来和梦想让她们追逐。
　　再退一万步，她让她们能活的像个人。
　　“都回去吧，好好上课，啊。”老校长劝着，转头和民警走了。然而在和聿九音擦身而过的时候，聿九音突然开口说了一句话，“你相信天道好轮回吗，这里每一个虐待过孩子的人，都不会得到善终。”
　　老校长脚步停住了。
　　聿九音又补了一句，“这里的女孩在离开村子之后，会有更美好的前途。你的女儿我会替你照顾……放心走吧。”
　　“多谢。”老校长再次开口，但是这一次，不再是有些沙哑的男性嗓音，而是温柔似水的女声。而老校长在说完这句话之后，背对着众人的脸上也瞬间爬满了泪水。
　　有聿九音这几句话，她这一辈子，别无所求了。
　　聿九音身边，润月站在那里看着阴阳相隔多年的母亲无声的掉眼泪。
　　聿九音转头看容情，“容容在这等我一会。”然后就突然转头往村尾去了。容情大概能猜出聿九音去做什么，但是他并不想阻拦。
　　就像聿九音说的那样，天道好轮回，生而不养就不配为人父母。不论这孩子是女孩还是男孩，不论这家庭是贫穷还是富裕。既然选择了把孩子生下来，就要尽到做父母的责任。
　　更何况，到了现在这个年代，重男轻女已经不是他们虐待女儿甚至恶意买卖的遮羞布。不仅聿九音打算做一些额外的布置，容情也一样没打算放过这个村里的人。
　　的确重男轻女并不涉及刑事犯罪，但是虐待、遗弃、以及人口买卖却都是犯罪，大可直接从这个村子开始查起。
　　偏远就可以忽略法律？忽略公理？不，只是乌云暂时遮住了白日。
　　天，总会亮的。
　　而另一边的聿九音却在村子的几个角落埋下了几枚铜钱，之后，他又在润月当初自杀的地方，埋下了一个写着特殊殄文的纸偶。
　　“我抓了你的母亲，你还想跟着我吗？”做完一切，聿九音怕了拍手上的土，转头看着身后一直沉默不语的小女孩。
　　“跟！”润月满脸血泪，可下一秒，她的声音就转换成了一个小男孩的声音，“我要一直跟着你，看看你们大人还会有多虚伪。”
　　一劫沾着血的桃树枝出现在聿九音手里，润月的身后渐渐出现两个虚影，一个是精明且冷静的小少年，一个英俊却阴蛰的成年男人，他们手牵手站在一起，定定的看着聿九音，仿佛在问他，你敢吗？
　　聿九音却低低笑了，修长的指尖点在桃树枝上，染血的桃花瞬间绽开。
　　“如果有一天我不配为人，这条命就给你。”
　　“说定了！”润月身后的两重虚影收到一个灵魂中。聿九音上前一步，将她抱在怀里。
　　“我以天道发誓，永不背弃。”边说着，聿九音边擦干净她脸上的泪，指着地上的阵法说，“有罪的人，将永远逃不过良心的审判。”
　　这是改良后的梦魇降。只有真正认罪并且终身忏悔的人才能逃离噩梦。否则灵魂永不如轮回。这是聿九音给他们的惩罚，也是对这村子里剩余女孩的安全保证。
　　生而为人，就该站直了好好活着！
　　抱着润月，聿九音最后看了一眼这个令人压抑而绝望的小村子，然后重新朝着村口走去。在那里，容情正等着他。而解决了碟仙的事情之后，他们也该去喻家老宅看看了。
　　另外一则，聿九音也有点担心老大和明昱他们。塞壬孤儿院就在这一代的海上，所以聿九音之前判断，这几个案子里一定会有和塞壬孤儿院有关的真正线索。而如今他和容情这里没有，另外两件里就一定会有。
　　不过有师父和干爷爷在，那几个小的也都不是好惹的，应该不会有事儿。
　　可这一次，聿九音猜的却有点出路，明昱那头倒是还好，干爷爷以前就是专门查案子的经验比起他们只有更丰富。但老大三个只能说不愧是死神大学生的名头，他们那个案子，是真的诡异到了极点。


第115章 可能是个鸟人
　　即便都是沿海的村子，也会各有不同。可聿九音还有容情去的那个渔村不一样，老大他们来的这个，明显是十分富裕的那种。甚至还是个包邮地区。
　　“这里可以的啊！治安看着也挺好。”张垚先下车看了一圈。
　　应该是经过规划，村里家家户户的院子颜色都经过了统一，所以即便各家洋楼的形状都各不相同。但是乍一看去，依然十分整齐，比起繁华的大都市，也并不相差许多，甚至还有一种特殊的田园风情。
　　“是挺好的。”老大也跟着下来，“而且风水也很好。”
　　“可以啊！你都能看出来这么多了？”张垚十分震惊。
　　“没有，就是跟着哥学了一点。然后这两天紫阳也在教我。就会一点皮毛，我觉得我的天赋可能不在这。”
　　“会一点就很好了。”容卓从车里出来，趴在老大身上，“你才刚学几天呢！”
　　结果下一秒就被老二和老三警惕的给隔开了。
　　容卓顿时觉得心里苦。
　　再一看车里还抱着包子睡觉的聿九音师父，顿时觉得更加头大。到底靠不靠谱啊？不是都说老年人觉多，怎么老爷子却这么能睡？都睡了一路了，根本不带醒的。
　　不过幸好的是，最后在到达警察局之前，聿九音师父还是成功的睁开了眼。
　　“孽徒！回去就打死他！”还记着聿九音强行把他塞车里的事儿，老头清醒之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要找聿九音算账。然而在包子入口之后发现是自己最喜欢的芹菜馅，就又改了主意。
　　哼，算聿九音孝顺。
　　老爷子说风就是雨，老大和容卓他们对视了一眼，都默默地把包子只有芹菜馅剩下了的这句话给咽了回去。心里琢磨着，这就很闹了，要真让老头知道真相，怕不是要上天！
　　可旁观的易天心里却有另外一重疑惑，聿九音能掐会算，简直准的吓人。可老爷子看起来却像是并不会卜算？
　　果不其然，在易天问出疑惑之后，聿九音师父也直接给他解惑了。
　　“玄学哪有那么容易？真要都像小九儿那样玄学协会怎么可能会变成现在这么青黄不接？不少天师终其一生连一门术法都未必能掌握完全，更别说像小九儿那样什么都会了。就小聿奇，”老头边说着，边指了指老大，“他已经算是天赋好的了！风水和鬼道阵法能一起学。”
　　“的确是这样。”易天听完也严肃的点了点头。的确像聿九音师父说的那样。玄学一门，看似入门简单，但实际上，真深入研究进去，其实非常困难。
　　众人一路聊着，终于到了这边村子里的派出所。一个老片警在听说他们的来意之后，一分钟都不耽误，就赶紧带着人往档案室走。
　　“您可算来了！相关卷宗我们都预备好了，您快看看，这案子悬着好几年了，要是破不了，我们的心里啊，也都特别不踏实。”
　　“别着急，我们先了解一下具体情况。对了，案情相关的当事人都能找到吗？我们可能还要在和他们询问一下相关情况。”
　　“这都在，就是态度……”民警重重的叹了口气，“您别怪罪，我们这地方虽然小，但也不是没有文化的。响应计划生育，家家都是一个娃，几十年前还有重男轻女的说法，这几年也都没有了。毕竟就这么一个宝贝儿，是男娃还是女娃子也都没有区别了。更何况，这女娃子还更贴心了是不是？”
　　“嗯嗯，是这么回事儿！”这几个里，就张垚是有妹妹的，而且岁数差距很大，老大他们也都见过，小小的一只，奶声奶气的叫声哥哥心都化了，恨不得把全世界都捧到小丫头面前。听完这民警的话，顿时也都觉得很有共鸣。尤其是聿九音师父，更是这么觉得。
　　聿九音小时候穿裙子哪会多可爱呢！天天幼儿园回来了就甜蜜蜜的缠着他要抱抱，叫师父，还不嫌弃他做饭难吃。哪里像现在这么难伺候！哼！
　　岁月都是杀猪刀。老爷子这么想着，心里终于舒坦了一点。
　　“所以不少人丢了闺女的，直到现在情绪都缓不过来。”那民警也将情况大致说了一遍。
　　和张垚他们最开始脑补的那种普通的拐卖不一样，这村子里丢的孩子，都是自己走丢的。
　　“你是说这些孩子是自己从家里走出去的？”
　　“对。而且丢的都是女孩。可诡异的是，最后一家发生灭门惨案之后，村子里就再也没有丢过孩子。大家都说是这家帮着村里人挡灾了，所以全都供着他家的灵位。但实际上，我们看了监控之后，反而觉得这家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怎么说？”
　　“就是无妄之灾了。最后一家丢小闺女的是个有钱的。因为那会就已经有过很多家丢孩子的了。所以他们对自家的女娃也看的很严格。家里前后都按了监控。可就是因为这样，才有后来血衣女鬼唱歌的传说。而那个丢了的孩子，也绝对不可能找回来了。”
　　“因为被灭门没有亲人了？”
　　“不，是没有人敢找！毕竟有那个血衣女鬼在。”
　　“血衣？”老大敏感的注意到他的用词。一般说厉鬼，红衣厉鬼算是比较常见的，这个血衣又是什么意思？
　　“哎，您看了就知道了。”民警找出一卷有年头的录像带，然后播放给老大他们看。
　　这是当时小女孩丢失时候的视频。
　　很黑，除了月色以外，就再也没有其他的照明光源。视频角落上的标注是凌晨3点。
　　这原本应该是都在睡觉的时候，可莫名其妙的，屋里的窗户突然打开了，一个小女孩，蹒跚的从里面爬了出来。
　　看样子只有三四岁，身上的睡衣也是非常舒适柔软的那种。一看就是家里日常照顾的十分精细。
　　可眼下，这个小女孩却没有半点被照顾完好的模样，反而残忍得像是什么杀人恶魔。
　　就看她一步一步，走到院子里摆着柴火的位置，拿起了那把比自己的还要大的柴刀，吃力的朝着屋子里走去。这一次，她还是从窗户进去的。柴刀落在窗户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但屋里却一直十分安静，像是没有变化一样。
　　院子里又恢复了安静。足足有十分钟没有任何变化。可正在看这段监控的老大几个心里却全都有了不好的预感。
　　“那个小女孩杀了她的父母？”果不其然，老大敏感的发现视频里面门缝处流出来的液体。心里就是一惊。
　　“不只父母。”那民警说着也是有点害怕，“还有她的爷爷，奶奶，小姑，和两个哥哥。”
　　“灭门！”
　　“对。而且吧，要是别人家我们可能还会怀疑一下是不是私下里对闺女不好或者虐待。但是这家真的不是。他家两个小子护着妹妹和什么一样。带出去玩，谁敢逗哭了，那是要追着从村头揍到村尾的。这家的老爷子已经不打鱼很多年了。就为了小孙女喜欢，这才天天去，就为了给小孙女弄点好吃的。”
　　“的确，这女孩身上的衣服是手工缝制的。而且你们看到院子里的晾衣架了吗？上面又几块洗好的布，应该是为了给女孩做衣服的。这家如果重男轻女，做奶奶和母亲的，是不会这样给小女孩做衣服的。”
　　“对，而且一个三岁多的小闺女，怎么可能杀了全家？柴刀她都拿不动啊！”
　　翻出当年的现场痕迹检查报告，还要验尸报告。民警赶紧给老大他们看里面的内容。
　　一翻开，触目惊心！与其说是尸体，不如说是肉块，除了头还算完整，身体全都被柴刀砍碎了。
　　一大家子都算上有七口人，这么大的工程量就算是个成年男子，也很难完成，一个三岁多的小女孩是怎么做到的？
　　“这视频后面还要更诡异的，我们当时没敢公布出去。”
　　“先看看。”老大打开了视频，稍微快放了一点。直接放到小女孩从家里出来。
　　只能说，如果根据视频里的景象来说，杀人的，就只能是这个小女孩自己了！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她这一身的血是哪里来的。
　　可随后下一秒，那民警口中的诡异场景就直接出现了。
　　就见视频里那小女孩就像是突然感受到自己被拍了一样，竟突然抬起头，面向了视频的方向，月色下，原本稚嫩可爱的脸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变得诡异到了极点的脸。
　　额头上长出细细密密的羽毛，五彩斑斓却并不明艳，反而繁杂得令人觉得恶心。而更怪异的，还是她的嘴。上下两片嘴唇用一种十分别扭的姿势扭曲在一起。配上那双呆滞的眼，乍一看不像是人，反而像是鹦鹉。
　　老大突然想到当初在于洪家里通过鬼娃幻想看到的那个妖物。那个狐妖也是这样，人的身体却有一张邪恶的狐狸脸。
　　“这他妈是个什么怪物！”老二吓得一蹦跶，觉得那里都不好了。
　　倒是老三和徐望对视一眼，也觉得这女孩的变化实在是他该诡异了。
　　倒是聿九音的师父盯着看了半天好像若有所思。
　　“老爷子，您是看出什么了吗？”张垚格外期待。
　　“算是吧！”聿九音师父慢悠悠的开口，“这可能是个鸟人？”


第116章 鸟人怎么不会飞？
　　神特么是个鸟人！原本都等着听聿九音师父解惑的几个人顿时感觉像是被人在胸口上怼了一拳，一口气憋着上不去下不来。
　　然而聿九音师父还很理直气壮，“你们看这嘴！看这脸！不是鸟人是什么？”
　　“……”说的好有道理，竟无法反驳。老大盯着聿九音师父看了一会，突然明白了聿九音时不时皮一下还喜欢欺负人的性格是怎么形成的了。有这样的师父，不近墨者黑都是完全不可能的。
　　可即便如此，案子还得继续破。而后面关于这个案子的细节，也越来越让人捉摸不透了。
　　“按照这个视频来看，这家的小闺女杀了全家满门。那后来唱歌的血衣女鬼是她吗？”
　　“应该就是了。就在这家灭门的案子发生之后，足足有三四个月，每天晚上十二点，村子里都能听到有女人的歌声。调子很渗人，但是村子里的孩子却都睡得很熟，整宿不做梦那样。有人大着胆子出去找过，说树上长着鸟脸的血衣女人一直在唱。还叫他们回去，看好自家的小孩，就像是守护那样。”
　　“这个女人和之前的小女孩是一个？”徐望抓住了重点。
　　“不能确定，但是那个女鬼，身上带着小女孩的长命锁。”
　　徐望和老三对视一眼，觉得这事儿有点诡异，并且不符合逻辑。小女孩灭门这个案子里，她明显第一次出来就被什么东西附身了，然后第二次在出来，就变成了妖怪一样的东西。之后一直躲在树上守护村子，这又和她之前灭门时候的凶残不同。所以这个小女孩到底是好还是坏？
　　然而聿九音的师父却问了另外一个问题，“这小丫头生辰八字多少？”
　　民警摇头，“资料上没写，但是有出生年月。”说完，他把这小女孩的资料给了聿九音师父。
　　聿九音师父看了一眼，顿时皱起眉，好像若有所思。
　　老大也跟着看了一下，接着转头看聿九音师父像是要说什么，但是最后还是没说。
　　“走吧！去丢娃子那几家看看。”这一次，众人是分开的。老大老二老三加上徐望去的一边。而张垚则是跟着聿九音师父身边，容卓本来想跟老大一起去，结果老三和徐望十分警惕，一句我们这边人够了就把容卓送去了老爷子哪里。
　　容卓十分心累。倒是聿九音的师父看了他一会笑了，“不容易啊！”
　　容卓眨眨眼，品了品这里面的意思，然后笑嘻嘻的说，“没有聿小九那么不容易。毕竟我家容情不爱说话。”
　　“这么想也挺好。”老爷子点点头，就不在说话了。
　　容卓跟在后面和张垚对视一眼，只感觉聿九音的师父和聿九音在某些方面真的是一样一样的。
　　不过幸好的是，他们这头还是很顺利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老爷子正经起来仙风道骨的缘故，这家人非但不排斥，并且还对老爷子毕恭毕敬的。
　　至于他们家里的孩子走失的过程，和之前警察局看到的笔录也差不多。
　　“总之囡囡就是这么走丢的。道长，我们不求别的，就像知道孩子现在还好不好。哪怕……哪怕真不在了，好歹也托梦回来和我还有他爸说一声啊！”女人说着说着就哭了。
　　男人也叹着气，红了眼圈。
　　可老大他们那头，就并不是这么幸运了。他们几乎一进门，就差点没被打出来。
　　“滚！我们没有什么可说的！六七年了，你们都没找到孩子，一遍一遍来我家问有什么意思？”
　　“您冷静一下，我们是B市来的特案组，就是为了帮助您找孩只才来的！”易天试图和他沟通，可男人根本不吃这一套。
　　“你们不要在刺激我媳妇了，她就是个丢了孩子的可怜母亲。现在人已经疯疯癫癫的了！你们还要怎么样！”男人举着棍子就出来了，看样子是要打他们。
　　老大站在最前面，看着棍子下来躲了一下，可在对上那男人的脸之后却突然顿住了。这一犹豫，棍子直接就朝着他肩膀落了下来、
　　“老大！”老二和老三都急了。老大自从上次出事儿以后身体底子就亏得厉害。聿九音认了他当弟弟之后养的可精细，多长时间没受这罪了。
　　那男人也没想到老大会没躲开，在看他一副瘦弱的少年模样，感觉自己跟欺负大孩子一样，也觉得别扭了起来。
　　老大趁机说话，“我看你面上有鬼气，不见你妻子也不要紧，我能和你谈谈吗？”
　　“什么鬼气？你有病吗？”男人第一反应就是不相信。老大才多大一点，还鬼气，可别是听说了他们这里闹鬼有血衣女鬼唱歌的传闻才来的！
　　老大沉默了一会，开口说道，“辅骨气如黑，宜妨妻病逼。三七日当忧，哭泣知胸臆。我看你辅骨位置有黑气，正是要预防妻子生病的面向。可你身上还缠着一股子鬼气，想必妻子已经病重。我要是没猜错，最多二十一天，就要夫妻阴阳两隔。即便如此，你也不想和我谈谈吗？”
　　“你，你说的真的？”男人打量了老大一会，语气充满了不确定。
　　“我叫聿奇，算是会一点卜算的鬼道天师。可惜我哥不在这，要不然让他来看会看的更清楚。”说道聿九音，老大的语气里多了许多感叹。毕竟不管什么时候，聿九音在他眼里都是最厉害的。
　　男人听他说的笃定，心里也开始发毛。可妻子的病却让老大说对了，犹豫之间，还得带人进去了。
　　“你要看就看吧。”
　　老大转头和老二几个比了个手势，然后就跟着往里走。
　　“小聿奇现在可以啊！就这么几个月都学到这么多了！”易天忍不住感叹他的天赋。
　　老三十分无语，“能不学得快嘛~日常除了念书就是琢磨这些，你看他现在瘦的，都养不回来。”
　　徐望也叹气，“你没发现他长相也有变化吗？原来好歹也是二十岁差不多，现在看着比顾洲他们还小，瞅着和十七八岁一样。”
　　“鬼道天师和其他的不一样，聿哥也是比实际年龄小。”
　　“我觉得和老大的体质也有关系，师父可没有不老。”
　　“他已经一百三十多岁了。”听他们讨论，易天说了一句。
　　“什么？”老三和徐望同时转头看易天，“你说师父多大了？”
　　“一百三十多岁了！”
　　“……”卧槽！几个人三观顿时死一地。在他们印象里，别说一百三十多岁，过了七十岁身体就应该没有那么硬朗了。然而聿九音的师父，不仅身体硬朗，甚至比他们还活力四射。看着也就五六十，结果竟然是一百三，这是老怪物吗？
　　“鬼道天师就是这样。他们和厉鬼签订契约，如果寿命太短，等他们死的时候，怨气重的厉鬼还不能度化，就要跟他们一起烟消云散。所以一般鬼道天师活的时间都比较长。小聿奇这是刚开始，聿哥不让他这么早签订契约就是怕他年龄固定的时间太小，以后行走不方便。毕竟二十七八看起来像是二十一二只能说是显得年轻。但要是像容组那样，二十七看着像十六七，就很别扭了。我估计聿哥是打算在养小聿奇两年呢！毕竟等他签了契约之后，还会更年轻。”
　　“妈呀，这么夸张的吗？那为什么鬼道天师这么少？”
　　“不好修炼啊！厉鬼是那么容易驾驭的吗？一个不好就会死的。而且鬼道天师很难找到伴侣，生命又比一般人漫长，同样的天赋，你修炼鬼道可能一辈子都没有什么出路，但是选择其他玄术，怎么的也能熟能生巧了。”
　　“……”老二听得懵逼，但是心里却对老大生起无穷的忧虑。老大现在越来越不爱说话，以后万一怕耽误人家姑娘在不找对象，也没个孩子啥的，等他们这几个死了，留下老大一个可怎么办哦！
　　老三和徐望也担心，“有聿哥在应该没事儿吧。哎，估计他被欺负了肯定也不会和聿哥说，怕聿哥着急什么的。”
　　三人是真的很愁，易天听着头都大了。别的不说，就冲着老大别墅里怼安安的样子，就知道他不好惹。还被欺负，有聿九音那种鬼见愁的哥，老大指不定以后也是个鬼见愁。
　　然而此时已经进屋的老大却在进屋瞬间就懵住了。盯着男人妻子的床半天不知道要有什么反应。
　　就看那妻子竖着膝盖坐在床上，两个眼睛有眼瞳没有眼白，两只手被在身后，嘴怪异的抿着。看见了他之后，竟然还惊吓的扑棱了两下。哪里像是活人，就是个受了惊吓的鸟。
　　而老大真正在意的并不是这个女人，而是屋里架子上站着的那个鸟笼。里面站着一只五彩斑斓的文鸟，足足有二十厘米那么大。乍一看十分华丽漂亮，可从老大的角度来看，这东西已经诡异到了极点。身上萦绕着浓烈的血腥气，明显是不知道吃了多少人了。分明是个成了精的妖怪。
　　鬼道天师？
　　而此时那鸟也转头看到了老大，眼神充满了嘲弄，突然开口叫了一声。
　　“快走！”这一声就叫震得老大整个人都懵了一下，可很快就被手腕上那串手串传来的寒意惊醒。接着他顾不上别的，直接抬脚把里屋的门踹上了。
　　“去！去找师父！”
　　“老大！”老二一听就知道出事儿了。
　　老三和徐望对视一眼，同时推易天，“你快去把师父找来！”
　　说完他们三也不敢进屋，生怕进去之后给老大添麻烦。
　　但不是他们不进屋就不会出问题，就听屋外哗啦啦的响声传来，再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这院子里外竟然都落满了大大小小的山雀。只是这些山雀和他们平时见到的不同，非但不是胖乎乎圆滚滚的呆萌模样，反而全都一副恶狠狠地样子，盯着他们就像是盯着案板上的肉，或者说某种食物。
　　徐望看到这，突然推了老三一下，“我算是看透了，真不是聿哥体质特殊，就是你们三个死亡大学生的锅！”
　　不是这都什么时候了，徐望还有心思说这些！弄不好大家一起都要凉。易天欲哭无泪，开始从口袋里往外掏东西。
　　然而就在这时，屋里却传出老大的声音来，“不对啊！这鸟怎么不会飞？”


第117章 疯了吗？
　　都什么时候了，还研究鸟为什么不会飞？易天原本都快吓尿了，以为要同归于尽的架势，直接被老大这句话给搞得一点气氛都没有。
　　可接下来屋里的动静却让他心里一紧，不知道什么东西狠狠地撞在了门上，听那声音，像是一个成年人的后背。
　　“卧槽！”老二直接就急了，“妈个鸡这鸟人也太不是东西了，我兄弟多瘦一个呢！就把他往门上扔。”
　　他也是跟着聿九音久了胆子大，二话不说就要踹门。可偏偏门外这些山雀却不干了，疯了一样往他们身边凑。原本黑溜溜的黑豆眼，一水的冒着红光。
　　老二踹门的动作停了一下，正面面对这些鸟。而老三比他冷静一些，打量着院子门，好像在计算逃生路线。徐望更是直接往外掏了一张符纸。
　　“等等，这是什么？”易天突然有种不好的想法。可就像是印证他的打算那样，屋里又传来一声巨响，这一声，和之前他们听过的那些不一样，有点像是聿九音常用的雷诀。只是没有聿九音用出来那么声势浩大。
　　“不对，事儿闹大了！那屋里的东西可能不好沟通。”老大和聿九音一脉相承，又经历过那些事情，对厉鬼比人温和。而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经历过大喜大悲，老大更能理解那些厉鬼们的怨恨和不甘。所以他和聿九音一样，非特殊情况不会真的用鬼道里伤害巨大的法决。
　　掐出雷诀，多半是那东西没有神志不能交流。
　　徐望顾不得别的，割破了手指滴在那张镇魂符上，他要把自己那只小啾叫来。
　　“你从后院走！”老三指了指后面。
　　“你们呢？”易天担心。
　　老二却一点都不着急，“我们可是聿哥亲儿子，没准备好了他能放我们出来吗？”
　　“……”说的好有道理，竟无言以对。易天干脆也不管了，先找到聿九音师父要紧。
　　而此时徐望手里的镇魂符也有了反应。就看一道大门横空出来。只是和当时聿九音哪会不一样，这道门现在颇有几分童趣。血淋淋的图案不再布满了眼睛，而是换成了传说中的小猪佩奇。
　　然而并不是换了就是好事儿，原本可爱路线的社会人，用这种模式出现在门上，真的还挺恐怖的。
　　“卧槽！这小啾是要疯了么？是谁给他看的这玩意。”老三浑身一抖，觉得这特么还不如原来那门呢！
　　老二也是后背发凉。
　　徐望是一点办法没有，鬼娃给出的主意，小啾自己也乐意，他能怎么办，好歹这还是个佩奇，之前那个熊大熊二才是更恐怖的！
　　然而即便鬼门可怕，但是小啾出来之后危机是暂时解除了。那帮山雀原本来势汹汹的，结果看到两米多高的小啾也全都傻眼了。一水的歪着头看他，内意思想说，这是老祖宗吗？
　　小啾也歪着头看徐望，像是再问，可以吃吗？
　　徐望也不知道可不可以吃，毕竟是变种的山雀，会不会拉肚子？而老二趁此机会也打开了门。可他开门之后就懵逼了。
　　的确是出事了，此时屋里乱糟糟一片，老大就坐在门口不远的地上有点像是脱了力，距离他不远处，一坨黑漆漆的东西摆在那。至于屋里的男人，整个人都懵逼了，满脸惊恐的看着老大。
　　“没事吧！”老三赶紧问他。
　　“没事儿。”老大回头看了一眼，好像十分抱歉。“我吓了一跳可能把他拍死了。”
　　“？？？”老三凑过去拿小棍捅了捅那一坨，发现还真的是不动了，顿时也懵逼了。
　　“真打死了？”老二也过来看，惆怅的挠了挠头，“线索断了啊！”
　　“算了，人没事儿就好。”徐望安抚的拍了拍老大的肩膀示意他不用担心。
　　等后面聿九音师父来的时候，老大已经缓过劲儿来了，只是脸色依然不好。
　　“对不起师父，我给打死了。”老大语气十分抱歉，本来应该留个活口，结果当时情况特殊，他手一抖，雷诀就打出去了。
　　万万没想到，这东西都吃了那么多人，竟然还弱的一比那啥，一到天雷直接就给劈糊了。
　　“人没事儿就行，死了就死了吧！”聿九音师父并不在意。
　　然而易天看着却十分牙疼，神他妈吓一跳给打死了！这要是没受着惊吓得什么样。真不愧是聿九音教出来的，绝壁是下一个鬼见愁。
　　可即便如此，老大起来的动作有点僵硬，这么一看还是伤着了。
　　聿九音师父抓起他的手腕子，果不其然，上面横着一道伤口，这会子血还没止住呢。
　　“要了命了，不跟小九学好的！他可以疯，你可是活人！”聿九音师父气得够呛。赶紧找纱布给包上。一个两个都不把自己当人看，手腕子那是随便割开的吗？
　　估计是没少给聿九音处理伤口，老头手段很娴熟。老大也一直安静没有什么反应，看起来十分乖巧。但很显然是没把老头的话听进去，如果仔细看，能够明显的看出，他眼底有一丝厌世感，只是掩饰的很好。
　　老二想说什么，徐望把他拉住摇摇头。老三皱起眉，觉得老大的状态很危险。老大以前是很怕疼的，可自从出了事儿之后，他对疼痛的感受能力就降低了很多。
　　容卓后来一直在给他疏导心理，现在也断药很长时间了，他们就觉得老大是真的好了。现在看来，恐怕还没有。那一刀可不浅，这还是没有寻死的意思，只是为了救急，要是真想死的话……
　　三个人心里都担心。倒是容卓走近看了他一会，突然把老大抱起来。
　　“容卓你干什么？”老大身体陡然离地有点慌。
　　容卓难得强势，“你得休息，要不然我就给聿小九打电话叫他亲自过来。”
　　“你！”老大被气得够呛，一言不合找家长可还行。
　　然而容卓这次不管，直接把人带回车里塞进了车后座。
　　而老大那边一走，老三也和聿九音师父简单的说了说老大以前的事儿。
　　“还有这种事儿？”聿九音师父顿时就震惊了，“我还以为小聿奇是因为八字关系才会天赋异禀，现在看来竟然是因为死过一次。怪不得小九儿收他当弟弟，这都是命了。”
　　“要紧吗？”
　　“没事儿，跟着小九儿死不了。”聿九音师父摇头，并没有多做解释。接着就拎起地上那只被老大一天雷给劈死的鸟身上。
　　和厉鬼不同，妖物魂飞魄散之后会留下躯体。虽然看着挺恶心，但是聿九音师父还是很仔细的把尸体检查了一遍，在看床上已经恢复神智的女人和惊魂未定的男人，又问了他一些细节。
　　“你说这鸟你没有看见过？”听到男人说，今天是第一次见到这鸟的时候，聿九音师父有点诧异。
　　“对，我们从来没有见过。”
　　“你妻子是什么时候开始神志不清的？”
　　“孩子丢了之后，就神志不清了。”
　　“我们的女儿还能找回来吗？”妻子用颤抖的嗓音问出这句话。
　　聿九音师父没言语，转头就出去了。接着他对徐望说，“给小九儿打电话，叫他过来。”
　　“很严重？”
　　“死不了，但想把那东西度化了，只有他能度。小聿奇还太嫩了点！且历练着呢。”
　　说完，聿九音师父像是生气了一样打出两张镇魂符。和聿九音的镇魂符不同，聿九音师父的镇魂符明显要更古朴，虽然不似聿九音的华丽，但戾气却远比聿九音大得多。
　　而他叫出来的，是聿九音的干妈，就是帮着干爷爷审案子的那个女人。另外一个，则是在特案组有一面之缘的那个男人。
　　“你去看着小聿奇，别让他胡来。容卓肯定看不住，千万别让他上山，免得厉鬼度化不了，再把命搭里面。”
　　“他不会是……”
　　“我觉得悬，因果关系有了，万一真在这签上了，小九儿估计要抽死我。”
　　“聿奇才多大？怎么会？”女人完全不敢相信，倒是那个男人反应过来了。
　　“他是不是死过一次？小九儿用什么把人保住的？”
　　“没有怨气的鬼童。”
　　“……”两人对视一眼，都觉得不对劲。
　　可紧接着，当他们到车里的时候，就发现他们过来的真的太晚了。容卓一个人躺在车里，老大不见了！
　　“这孩子怎么会降术？赶紧去找！”容卓根本叫不醒，明显是中了呆降。聿九音师父也很慌，直接把所有的镇魂符都打了出去。
　　干妈也很着急，“小聿奇疯了吗？现在共情他扛不住。”
　　“师父，师父，到底怎么回事？”老三听着情况不对，赶紧追问了一句。
　　“那妖物根本没死，怕是要找小聿奇签订契约呢！”
　　“什么意思？”
　　“所有的鬼道天师必须经历一次生死才能真正入门。因为只有死过的人才能和厉鬼同情，也只有死过一次，知道死是什么滋味，有多恐怖，才能抗住共情的痛苦，把自己从鬼道拉回来。”
　　“可聿哥不是二十岁才……”
　　“小九儿不一样，他是天生道体，不管是什么玄门术法，只要诞于天道，就没有他不会的。而且他能共情和性格也有一定关系。至于死过一次，两岁的时候，亲生父母要杀他，还不算死过一次吗？只是他小时候还本能喜欢人而已。我就说不对劲，聿奇这孩子才学了几个月，竟然什么都会一点。”
　　“把电话给我！快点！”聿九音师父是真着急了，然而他这头话音刚落，就看村口有一辆车开了过来。
　　车还没停稳，就从上面跳下来一个人，正好是聿九音。


第118章 签订契约
　　第一次，聿九音连招呼都没打，甚至他们都没看清聿九音是怎么到的车边上，只觉得他速度快的惊人。
　　翻开容卓的眼皮看了一眼，聿九音的脸上没有一丝笑意，明显是动了火气。单手做了纸偶，聿九音三枚银针直接插上去，接着狠狠地拍了容卓的后背一巴掌。
　　容卓几乎下一秒就咳嗽着睁眼。
　　“聿小九……”他好像想说什么，结果却直接被聿九音抓住了衣领。
　　“我弟弟要是挺不过来……”聿九音从来不这么幼稚的威胁人。
　　“我就去陪他。”可容卓似乎知道聿九音要问什么，坦然的语气好像在说别人的事儿。
　　“用你就剩下三年的命陪吗？”
　　容卓没说话，但是其他人却全都因此变了脸色。容卓只能活三年？
　　张垚想起之前容卓和聿九音师父的对话，也像是想起了什么。可紧接着就看到容卓的手上，分明带着聿九音做给老大的那串手串。
　　这串手串，老大从不离身。之前老三好奇问过，他说是聿九音做给他保平安的。可现在看，多半不是这么回事。没准是什么保命的东西，老大怕容卓一个人在这出事儿，所以把东西给了容卓。
　　“你故意放他走？”到了这会徐望和老三也都反应过来了。
　　其实刚才他们谁也没看到屋里发生了什么，觉得那妖物死了，完全是因为老大说失手劈死了，加上有尸体。可在回忆细节，就很不一样了。那东西那么大的阵仗，怎么可能轻描淡写就死了？至少要反抗一下吧！而且老大明显是受了伤的样子，分明是第一次对峙就打不过。
　　在回忆后面，容卓突然把人抱走也是很奇怪了。而且老大只是随便说了一下就跟着他走了。估计是抱人的时候，两人私下里就有了约定。
　　老三一下子就气炸了，恨不得也想揍容卓一顿。老大现在那是什么情况？弄不好连命都没了，容卓怎么可以看着送他去死？
　　“九音，先找到聿奇要紧。”倒是容情还算冷静，跟上来提醒了聿九音一句，可眼睛却没有看容卓一眼。很明显，容情也觉得容卓过分了。
　　去陪老大有什么用？不过是里外里让他们失去两个亲人罢了。容情很少动真火，这次也是真的被气的够呛。但是不管后面怎么处理，眼下都必须先找人。
　　聿九音也稍微冷静了一些，他松开抓着容卓的手，拿出铜钱变阵。这次出来，因为自己的私心聿九音谁也没带，只有干爷爷跟着顾洲他们压阵。可偏偏到了这个节骨眼，要找人了，开始捉襟见肘。
　　玲珑不在，聿九音卜算找人会失去一些精准。
　　如果放在以前也还算好找。可现在不一样，聿九音认了老大当弟弟，再加上他当初把老大救回来的时候，就用了些特别的法子，两人因果关系太深，反而不好推算。医者不自医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幸好的是，鬼道天师找人还有别的法子。
　　“容容你留下看着，我上去看看。”
　　“去吧！”容情点头。
　　聿九音没言语，开了车直接走的。不过那速度看起来是把普通的车当赛车开了。
　　老三本来想要跟着，却被容情拦住了。
　　“别添乱！”
　　“容哥，老大那头……”
　　“九音去了应该没事儿，先把那东西抓住，等他们下来好回道观。聿奇这次估计且养了。”
　　老三几个心里还是担心的厉害，倒是容卓坐在车后座一直没说话。
　　容情也不理他，他先看了一遍张垚给他的所有资料。然后敲定了第一个丢孩子的这家。
　　“去他家问问。”
　　“啊？我们刚从这家出来。”张垚不解。这家算是几家里最配合的一个，并且据说几年下来，其他几家都不在找了，只有这家还在找，并且已经扩大范围全国去找。怀疑哪一家都不应该怀疑这家吧！
　　容情却反问了他一个十分犀利的问题，“其他几家为什么不找了？”
　　“觉得很孩子死了或者找不到吧！”
　　“那这家为什么这么坚持？”
　　“觉得孩子一定没死？”
　　“他怎么知道孩子一定没死？”
　　“这……侥幸心理？”
　　“可其他家都认了孩子的确死了！”
　　“……”
　　“还有他为什么每年出去找的城市都不一样，但是总结起来，却就在B市，S市，还有K市这三个城市的周边？”
　　“容组，你的意思是……”
　　“这家人知道孩子的情况，去审就可以了。”
　　容情这一番话，直接把张垚他们都点醒了。而老三也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他家有鸟笼吗？”
　　“什么鸟笼？”张垚也懵了。
　　徐望也想起来，跟着补充了一句，“我们去的那几家，都有鸟笼！”
　　“没有。我没有看到。”
　　“抓人吧！去局子里审。”容情一句话，直接拍板定下。
　　而此时聿九音那头却还没有找到老大。
　　车开到村外一座小山坡的边缘就上不去了。聿九音下车上去，刚进到林子里，就感觉到彻骨的邪恶之气。周围的树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盯着他的一举一动。猩红色的红豆眼，看起来诡谲又恶心。像是在警告，只要聿九音往前再走一步，它们就要动手了。
　　刚刚妖化的山雀。
　　聿九音眼里闪过一丝厌恶。接着，一手雷诀瞬间打出。聿九音的雷诀和老大是两个概念，就听轰隆一声，整个小山坡都被震得晃了三晃。
　　接着所有的山雀都被吓得掉落一地。密密麻麻，要是有密集恐惧症的，估计直接就疯了。然而聿九音的注意力并不在这，而在距离自己大概五米出的小山包那，好像有个人垂着头靠坐在树下。
　　“聿奇！”聿九音跑过去，却正看到老大满身是血的靠在那，手里的铜钱全都散在地上。他还有知觉，听见聿九音喊他之后，稍微动了动，像是要站起来。
　　“别动。”聿九音赶紧过去抱住他。连忙检查了他身上的伤口，结果从他怀里翻出一张镇魂符来。顿时火气就上来了。
　　“哥，哥，别生气。”老大声音很弱，他失血过多，精神上又受了不小的刺激，说话都很费劲。
　　“回去在收拾你。”聿九音先把他身上的伤口都包扎了一下，然后把老大背起来，打算先回去。鬼道天师第一次和厉鬼签订契约，必须要有长辈在场镇着。聿九音大致感受得到他签订的是个什么玩意。所以才更加生气。
　　太鲁莽了，和妖物签订契约，一旦失误，就连自己都会被妖化丢了性命。
　　聿九音越想越觉得窝火，甚至动了等伤好了就揍孩子的冲动。可老大在他耳边说的话，就让他的火气一下子消了下来。
　　“哥，我找到塞壬孤儿院了。你和容哥不要去喻家了，喻家老宅没有东西，咱们从这里出发，就在这里大概一天多距离的岛上，塞壬孤儿院，就在那。”
　　“你就因为这个才拼命？我教你的你都忘了？”
　　“不是，阮沁太小了，也太可怜。我想救她。我知道哥你肯定会来救我，所以我想赌一把。阮沁当时已经熬不住了，一旦彻底妖化，以后就再也不能投胎。可这孩子，分明谁都没有害，还保护了这么多人，我怎么能眼看着她就这么毁了？”老大说的很慢。
　　聿九音听得也认真。
　　“我当时想，如果我不能和她签下契约，那也能拖延时间，那时候，你来了，你肯定可以救她。反正，反正我也不会那么容易死。”
　　“你怎么知道的？”聿九音心里一动。
　　“手串，那手串不是保命的，是你让我看起来更像是活人一些的。秋秋给我算命，却算不到后面的命运。当时吓得哭了起来。我一开始以为自己逃过一劫会早死，后来才想通，不是我会早死，而是我已经不算是活人了。我虽然在鬼道上有点天赋，但却绝对不是天才。可我突然发现，哥你会的，我都能学会，虽然只能学个皮毛。但在天师里已经是少见的情况了对吧！”
　　“可分明有法子……”
　　“我无所谓的。”老大把头埋在聿九音的肩膀上，“哥，只有聿哥一个人陪你，你也会很孤单，我也陪着你不好吗？”
　　“别胡闹。”永生不死哪里是什么好事？聿九音想反驳他，却被老大很快拦住了话。
　　“没有胡闹，从知道你和容哥的情况之后，我和容卓早就商量好了。你这么怕寂寞，等师父再去了，我怎么舍得你以后孤零零的，连个亲人都没有？万一容哥王八蛋了怎么办？所以我早就想好了，我一直陪着你。”
　　“你……”
　　“哥，我的命是你捡回来的。我的名字是你给的。我原来想，要是自己死不瞑目变成厉鬼，就一直跟在你身边。现在能像个人一样活着已经很好了。哥，你要是生气就打我一顿，别自己憋着。”
　　聿九音闭了闭眼，没有在说话。
　　老大知道他这是答应了，笑着蹭了蹭聿九音的脖子，然后一点一点把当时的情况和聿九音说了一遍。
　　“我是交手了之后才感觉到不对劲儿的。”那时候他一个人在房间里，看到那只文鸟的时候，分明感受到了嗜血的妖物气息。后来被那文鸟攻击了之后才意外发现，这妖物的状态有点分裂。
　　就像是一个身体里有一恶一善两个灵魂。但是当时他来不及想太多，就掐了雷诀。本来他是想打翅膀活捉，可万万没想到，最后一瞬间，那鸟竟然不动了。老大的雷诀直接劈中了它的脑袋。
　　也就是这一刻，老大才真正知道这妖物皮下的灵魂是哪一个。竟然就是他们在视频里看到的那个灭门全家的小女孩。叫阮沁。
　　“杀了我，我已经控制不住它了。”阮沁的声音响在老大的脑袋里，同时传过来的，是一段陌生的记忆。而老大也是因此，才知道塞壬孤儿院的具体位置。
　　阮沁是逃出来的。当初杀了她家人的并不是她，而是塞壬孤儿院另外的人。他们用妖术控制了阮沁然后让她把柴刀带进来，在牵着她的手，一刀一刀的凌迟阮沁的家人。
　　先是两个宠爱她的哥哥，然后是从小就照顾他的姑姑，把她当小公主一样的父母，最后是爷爷和奶奶……
　　不行，不要，放过我的家人！
　　阮沁在心里喊破了嗓子，但是没有用。她太小了，就算没有妖术的控制，她都没有反抗的资本。最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家人死亡。
　　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怨气太重的缘故，那人把她杀掉的瞬间，她就变成了浑身浴血的厉鬼，想要索命替全家人报仇。
　　可万万没想到，下一秒，她竟然看到自己死掉的身体里，有一枚鸟蛋孵化了！丑陋的没有毛的东西从里面钻出来，竟然占有了她没有灵魂的肉体。接着她就失去了意识。等再起来的时候，自己已经站在院子里。手里拿着那把要了全家人性命的柴刀。而她也成为了非人非鸟的怪物。
　　“我是在死后才知道真相的。”阮沁将自己知道的一切全都告诉了老大。
　　原来阮沁其实在一岁的时候，就被偷走过。但是当时阮沁家不知道的是，不止是阮沁，还有村里其他几个丢孩子的家庭，他们的孩子都曾经在一岁左右的时候丢过。只是那个时候，她们太小了所以没有记忆。而他们的家长因为被威胁封口。所以谁都不敢说。再加上孩子回来后，他们发现并没有问题，甚至身上连一个伤口都没有，就又被送回来了。所以后面除了更仔细的看着自家小闺女之外，也就都不会在多说话。毕竟谁知道那人会不会因为他们多话而再找上门呢？甚至阮沁一家子，还想找机会搬走。
　　可惜的是，他们并不知道，自家女儿被带走之后，到底经历了什么。如果知道，一定很早就会想法子把这个隐患解除。根本就不会等到最后悲剧酿成了之后，才幡然醒悟。


第119章 第一只签订契约的厉鬼
　　塞壬孤儿院再利用这些孩子做实验。他们把和孩子相性最好的的姑获鸟的卵埋在这些女孩的心脏。至于这些孩子的选取也不是随机的。是根据时辰。
　　就像之前容情猜测的那样，塞壬孤儿院这些年唯一培养出来的完美的胚胎就是聿九音，尤其是当他们发现聿九音舍命和喻永清换气运之后，非但没有出事儿，反而还意外同妖物融合，达成了他们追求的不老不死永生不灭的状态之后，塞壬孤儿院的余孽就想到了另外一种方式。
　　可惜的是，在聿九音父母暴走以后，塞壬孤儿院分崩离析，剩余这一支的势力也消减得厉害，甚至连报复喻家的事情，都只能徐徐图之。
　　所以，他们只能就地取材。海边渔村就是他们盯上的最后的希望。
　　“我的心脏里，住着一个妖怪。”老大说的费劲儿，阮沁主动出来，和聿九音讲述。“哥哥救我之后，我才能把它彻底吞噬。”
　　可能是因为当初死得太惨，阮沁死后的怨气很大。可即便如此，一开始，她也依然压制不过那妖物。可哪怕是这样，她也比其他的小伙伴要强多了。因为她还能保持神智，而不是被完全吞没。而那些小伙伴，却已经连变成厉鬼的资格都没有。
　　或许也正是因为她的特殊情况，塞壬孤儿院那些人才把他当成了特例，小心的看护起来，就连让人生不如死的实验都停了。
　　“他们很愚蠢。”阮沁咧开嘴，露出一个不符合年龄的怨毒的笑容。“我能够保持意念的理由就是因为想要报仇。他们越折磨我，我的怨气就越重，就越能控制那个妖物，让他们为我所用。然而他们却把我看成了易碎品。放佛小心翼翼，就能让我过的更好。都是蠢货！”
　　“所以我找到机会逃跑了。”阮沁顿了顿，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代价是，所有的小伙伴都死了……我的歌能够蛊惑人心，还能对人进行精神控制。我都想好了，带着大家一起逃跑，所以我唤醒了她们被妖物压制的神志。可，可最后……”
　　阮沁说不下去了，连着喘了好几口气才继续，“那帮畜生太狠了，我们眼看着就能逃离海岛，可海岛哪里却有更可怕的妖怪等着我们，长着一张狐狸的脸，看起来很邪恶。我斗不过他，以为逃不出去了，就像鱼死网破。可她们救了我。最后她们连转世投胎的机会都没有。浑浑噩噩那么久，就那么一瞬间的清醒，她们把所有的怨气都给了我……”
　　“让你守护村子？”聿九音帮她接上最后的话。
　　“对。”阮沁的声音很低，“我们不想再看到再有别人承受我们受过的罪了。我也要替她们守护家人，这是我必须要做的。”
　　“所以每一家都有一个鸟笼？”
　　“嗯。只有那个人贩子家里没有。她家丢掉的小孩，根本就不是亲生的。不过老天有眼，她们亲生的孩子，也被拐走了。是不是很有趣？”阮沁低低的笑，黯哑的嗓音没有半分小孩子的澄澈，反而古怪而诡异，“而且我知道他家亲生的孩子丢在了哪里，可我就是要在梦里暗示他们去完全相反的位置找。呵呵，一个藏在我们村子里的人贩子！连同村的小孩都不放过！我不会让他们死的，我要让他们在丢掉亲生儿子的痛苦中过一辈子！”
　　面对阮沁的激动，聿九音没任何评价。然而阮沁却觉得有点奇怪了。
　　“你不担心我吗？毕竟我和他签订了契约，还是他签订的第一只厉鬼，决定了他的未来，以后也是利益共同体，你不怕我带坏了他？毕竟是这种温柔到了毫无底线的老好人。只要一滴眼泪，就能欺骗。”阮沁的话里满是嫌弃，可看着老大的眼神却格外温柔。其实签订契约的时候，她都要放弃了，如果不是老大拼死护着。想到当时的痛苦，阮沁摸了摸老大身上已经干了的血迹，心疼的抱住他的胳膊。
　　然而聿九音却用空出的手拍了拍阮沁的头，“小孩子不要没礼貌。他是你哥哥，签订契约之后，也就是你的亲人，以后这样的话不要再说了。”
　　边说着，聿九音边停下脚步。终于走到停车的地方，聿九音小心翼翼的把老大放到山坡下的车里。折腾了这么半天，又消耗了巨大的精神，老大已经睡着了。在聿九音身边他一向没有防备，这会别说是从背上到车里，就是直接给他扔到泥地里估计他都不会睁开眼睛看一看。
　　阮沁看他这么累，也安静了不少。可过来一会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我不是小孩子，已经十六岁。”
　　聿九音转头比划，“还没小腿高，不是小孩子是什么？”
　　阮沁被怼了一脸，顿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然而聿九音突然伸手把她抱在怀里，认真的嘱咐她，“我弟弟就交给你了。”
　　阮沁没明白，与此同时，骤然接近这么厉害的鬼道天师，也让她本能的产生畏惧。她到底还是个小女孩，从野生变为家养也才十几分钟。
　　聿九音看出她的不适应，散掉了身上压制的气场，语气也变得柔和起来。
　　“阮沁，对于鬼道天师来说，不管签订多少厉鬼，第一只永远都是羁绊最深的，也是要陪伴终生的。我原来压着不着急让他签订契约是想等一个靠谱的人。可他却选中了你。你很厉害，能力也超出了我的预料。而聿奇的情况，在签订契约之后，你也都能看到，所以别伤害他。”
　　这是作为兄长的嘱托，阮沁眼圈有点泛红，过了很久才咬着嘴唇摇摇头，“哥他很好。一个人连活着都不怕，还能畏惧什么呢？”
　　聿九音拍了拍怀里女孩的后背，然后把阮沁放在了后面老大的身边。看着阮沁伸手摸老大的头发，聿九音才算稍微放心。
　　阮沁的情况超出聿九音的算计，而且她半鬼半妖的特殊性也同样不在聿九音的预料之中。老大在被他救过，成为他的弟弟之后，本身对妖物就有些敏感，妖术上也几乎可以达到无师自通。
　　所以现在，在签订了阮沁以后，会有什么样的发展，聿九音是有点估量不出来的。不过不管如何，人总是在眼皮子地下，阮沁性格不够童趣但也是个好孩子了。
　　然而这个好孩子，在回到村子之后，却突然说出了让他们震惊的内容。她先是飘到容情面前盯着容情看了一会，然后又回到聿九音面前大着胆子正视聿九音。足足过了五分钟，她才突然开口说道，“我想起来了！我见过你。”
　　她指着聿九音，接着又转头指着容情，“还有你，他们想要你的命，想看看聿九音能被逼到什么程度。他们想试探天道的底线。”
　　“什么意思？”众人听着全都倒抽一口凉气。
　　然而聿九音想的却更多，他想到容情之前在国外的那个案子，容情的腿，就是因此不能走的。他的脸色更是瞬间就沉了下来，彻骨的寒气冻得众人就是一哆嗦。众人心里都明白，聿九音动了真怒。
　　可容情一句话就把这些都打破，“弄死我也算试探？我死了和活着有区别吗？”
　　好，好像没有？众人顿时懵逼了，就连聿九音都楞了一下。
　　其实容情生或者死，还真没有太大的区别。鬼子原本就不算是完整的人，当然了，他们也不算是完全的厉鬼。与此同时，众人都突然想到同样是天生鬼子但是死后也能和活人一样吃饭睡觉，甚至想出现在众人面前就会自然出现的白止秋，瞬间觉得那塞壬孤儿院的人放佛脑子有病。
　　而容情下一句贴在聿九音耳边说的一句话，更是让人觉得惊悚。
　　“我死了其实也挺好，这样就能彻底属于你。”
　　所以容情这算是在告白？可平静的语调却完全听不出旖旎。还有彻底属于是什么意思？不会是签订契约那个意思吧！盯着容情，众人都觉得他这话挺有歧义。
　　然而聿九音偏过头看了容情一眼，沉默了半晌说了一句，“那咱们俩什么时候结婚？”
　　所以话题跳的是不是有点快，众人完全跟不上聿九音的脑回路。
　　容情想了一会，“回去就领证？”
　　聿九音：“也行。那明天就出海，后天领证就好了。”
　　拍板定下，聿九音拉着容情去指定计划。留下一群懵逼的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
　　然而重新回到车里的容情和聿九音却开始准备后面的计划了。
　　原本出海这件事对于两人来说还有点犹豫，毕竟海上那么大，意外和突发事件也会变得很多，再加上他们并不知道塞壬孤儿院的具体方位，所以就更不能轻举妄动。
　　不过好在他们现在有阮沁。然而即便如此，前期的准备还是不少做。并且这一次，聿九音不打算带上别人，就和容情两个人过去。包括容情手下，他都不打算带进去。
　　车里就容情和聿九音两个人，终于将一切都计划好，两人同时松了口气，聿九音看着容情半晌，突然说道，“容容，你自己说要和我领证的。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得活着回来。”
　　然而这一次，容情却意外主动地把聿九音搂在怀里，“九音，有你在，我不会发生任何事。”
　　聿九音沉默不答。就像医者不能自医，自从容情和聿九音的关系变成伴侣之后，聿九音对于容情的命运线就根本算不出来了。也正是因此，在临行之前他才会难得紧张。
　　塞壬孤儿院听起来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可想想最近这帮人搞得事情，也绝对不是普通路人能够办出来的。所以到底残余势力还有多少，这些人还有什么没有拿出来的底牌，聿九音都不能估量。只能凭借着一些细节去推断。
　　只能说在现在的聿九音心里，他最大的凭借，就是自己不会死。不管发生了什么，都能完完整整的活下来。所以他更在意自己身边的人。深吸一口气，聿九音突然对容情郑重说道，“容容，我会把你好好带回来。”
　　说完，他胳膊收紧，反手把容情抱在怀里。
　　容情就这么任他抱着，过了一会才慢条斯理的回复道，“九音，我其实很久以前就见过你。”


第120章 半妖
　　“啊”聿九音惊讶。他觉得不太可能，容情长得精致漂亮，小时候肯定更加可爱，聿九音最喜欢漂亮的小孩，如果真的见过，他一定不会忘记的。
　　“是真的。”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场景，容情低低的笑，“等回来我告诉你。”
　　其实容情也是在听到阮沁说的话之后才会突然想到。说来也是个小插曲，别说聿九音不记得，就是容情自己都把那次见面当成了阴差阳错。
　　然而阮沁那句塞壬孤儿院的人想要弄死自己试探天道的底线，却让容情感觉到了一丝违和。自己当初出事儿哪会，可还没和聿九音见过面呢为什么塞壬的人却一直抓着他不放手这根本就是不符合常理的。所以容情哪会就觉得这里面一定有蹊跷。
　　容情是个很仔细的人，所以他回忆了自己所有的记忆，却突然想到一件初中的时候的事儿。容情记得那时候学校组织了一次去乡下的夏令营。也是他小时候唯一一次被母亲同意远离容家。所以容情十分珍惜。
　　然而后来那个夏令营却出了事，死了不少小孩。容情虽然是天生鬼子，但那时候年纪小，一切只能依靠本能，除了护着身边班级的同学以外，能做的也不多。
　　倒是隔壁营地里的那帮小学生里，有个小丫头很厉害，好像最后是把事情解决了。但是当时很乱，事情一结束，容情就被母亲派来的人接走了。他再醒来的时候，少了一段记忆，直到现在才隐约想起来。
　　那时候的小丫头其实就是聿九音，而他和聿九音的缘分，更是巧合到从小时候就开始了。
　　这么想着容情也难得露出笑意，心情都变得很好。
　　聿九音看他笑了，也跟着一起勾起唇角。至于容情那句回来和他说，也同样直接答应下来，并不打算过度追问，并且又想了好一会才仔细和容情解释道，“容容，我不带干爷爷他们不是存了死志，而是塞壬孤儿院好像会针对厉鬼，我怕他们受到伤害。四年前我和喻永清以命换命，他们救我，付出的不只是单纯的鬼气或者契约，干爷爷还好，尤其是紫阳他们几个，沉睡了两年才陆续醒过来。所以我这次才打算自己去。你知道，我是死不了的。”
　　“我明白。”容情伸手抱住聿九音，“你还记得我父亲说过的话吗他说我会回去让塞壬孤儿院彻底覆灭。厉鬼总会知道一些天道之外的事儿，我想，他一定是看到了最后的结局。”
　　“我也这么觉得。”聿九音点头，眼神变得锐利起来。造了这么多的孽，总改到了好好清算的时候了。
　　而与此同时，车外面，老大在回来之后，就被安置在村子里的房间休息。
　　虽然浑身是血，但实际上老大的伤势并没有那么重。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共情体会了一遍阮沁的死法，所以才会穿上一身血衣。
　　因此与其说是外伤，更严重的是他的精神。聿九音师父看过之后，就叫他躺在床上休息，哪里都不要去。
　　容卓说要看他，聿九音师父沉默了一会，还是把他放进去了。
　　“师父”老二想问为什么。
　　老三把他拦住了，“咱们陪不了老大一辈子。”
　　“怎么就不能一辈子了”老二不明白。
　　徐望叹了口气，和老三对视一眼，颇有几分心照不宣的意思。
　　“老大可能和聿哥的情况差不多。”
　　“这怎么可能”老二不敢相信。聿九音不老不死，是因为他已经是半妖，可老大却是个活人啊虽然父母都是垃圾，但他本身确实正正经经的普通人类。
　　然而徐望沉默了一会，还是把后面的话说了出来，揭穿了众人一直以来努力维持的岁月静好的假象，“其实老大医院那一剪子很深。他当时与其说是大夫救回来的，不如说是聿哥救回来的。”
　　“”老二也想到了什么，脸色顿时变得惨白。
　　当时老大和老三都在急救室。老三刚脱离危险，大家的心还没放下来，老大那头就下了病危通知书了。
　　根本就没有家属，最后还是聿九音给签的字。
　　门外鬼娃急得快疯了，连祈福都用上了，恨不得耗尽所有的鬼气，都没有办法逆转结局。最后聿九音动手了，他沉着脸用泥土捏了一个人偶。惟妙惟肖，和老大几乎一模一样。然后聿九音把他放在急救室的墙角，又点了三炷香，烧了好几张符纸。
　　他要没记错，那些符纸似乎都是聿九音用血写的，而捏人偶的泥土，也是聿九音用土和成的。巧合的是，聿九音那符纸烧干净之后，老大就突然脱离危险了。
　　所以那是
　　“还魂咒。是禁法。起死回生。”聿九音师父直接揭开了谜底。
　　“竟，竟然真的可以”老三瞠目结舌。
　　聿九音师父却摇头，“不是那么好弄的。聿奇当时的情况，一旦死了定然是厉鬼。而且还是无法超度的厉鬼。这是前提。其次是因果羁绊。小九儿和他是天生就要做兄弟的。这就是他的弟弟，哪怕是天道都要放过一马，所以小九儿才能把人叫回来。可即便如此，他们也都或多或少出现一些问题。”
　　“年龄和时间。”徐望一针见血。
　　“嗯。会不会不老不死我不知道，但是他现在已经不能算人了。”聿九音师父这句话说得很艰难。
　　徐望看着这个老人，突然觉得或许他才是心里最苦的那一个。聿九音是他亲手养大的孩子。名义上是师徒，可实际上却是父子。可偏偏聿九音身世坎坷，又遭遇大难。徐望几乎不敢想，聿九音刚被救回来的时候，这个老人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而现在，好不容易聿九音好了一些，却又捡回来一个弟弟。老大这情况，虽然和当初的聿九音没法比，但也够人头疼的。
　　聿九音师父一共就两个徒弟，两个都是这样的结果，换成是谁，恐怕心里都难受的不行。
　　可即便如此，徐望还是把最艰难的问题问了出来，“师父，老大也和聿哥一样，变成半妖了吗”
　　“那我就不知道了。但是看摸样八成是在慢慢改变了。否则一般的男孩怎么可能有这样的长相而且一般的鬼道天师也很难学会降术和妖术。因为这两种术法和鬼道天师的术法是完全相反的两个方向。”聿九音师父说完，也长叹了一口气。
　　老三转过头，眼圈有点发红。
　　其实不用聿九音师父说，他们也能有所感觉。老大出院之后变化很大。他原来是长得不错，清秀干净，走在人群里算是显眼的那种，但也不是最显眼的。可现在，即便他们看惯了也聿九音的妖孽，也经常被老大随意的一笑晃了眼。
　　他们之前一直自我欺骗，可能是老大在学鬼道的术法，所以才会这样。然而到了现在，这些借口和谎言都不得不被裸的掀开。
　　“我看见过老大在后院烧纸钱，一开始以为是他弄什么东西。后来他收拾完走了我去翻过垃圾，没烧干净的上面写的是他以前的名字。”老三说着说着，嗓子就哑了。老大其实早就知道自己不是活人了。给自己烧纸钱，多半是替自己祭奠。
　　老三几乎不敢想，当时的老大的心情是什么样的。他甚至有种错觉，觉得这个世界上，太温柔的好人总是得不到好报。
　　不管是聿九音，还是老大，他们原本都不应该这样的。
　　聿九音师父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说话，眼里压抑着复杂的情绪。
　　只能说聿九音和聿奇到底是兄弟了，因为类似的事儿，聿九音在四年前也干过。
　　只不过聿九音烧给的人，不是聿九音，而是聿沉璧。
　　再不喜欢，这名字陪了他十几年，可惜临了了，就是祭奠都不能那么名正言顺。因为都是假的。不管是聿沉璧这个名字，还是聿沉璧的身份，都是一场假象。
　　然而老三他们并不能明白聿九音师父的想法，反而想到了另外一件事。“对了师父，那聿哥之前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就是说容卓的那句。”
　　“三年寿命”聿九音师父直接说出了后面的话。
　　“对。”
　　“他自己应该也知道。”聿九音师父摇头，“有些命运是改变不了的。容家注定到了容情这辈就会断子绝孙。容卓作为容家的小辈，就不可能安安全全的长到这么大。他应该被人续过命，否则活不到十岁。”
　　“容哥做的”他们只能想到容情。这种逆天改命的本事，会的人可不多。
　　“八成是。”聿九音师父叹气，“容情和小九儿这俩都是胆大妄为的主。一个仗着天道宠爱，一个仗着天道管辖之外，不过即便如此，改不了就是改不了。容卓多苟活这二十年恐怕死的会更惨。”
　　“没，没办法避免吗”老二听完眉头皱的死紧，他们都已经把容卓当成自己人了，听到这样的结局，心里堵得厉害。
　　“没有。”这一次，聿九音师父说的直白。“如果真有的话小九儿不会说出那种话。他说了最多三年，弄不好就是没有三年。之前小九儿留着聿奇不让签订契约，八成是把主意打在了容卓身上了。容卓和小聿奇关系好，虽然性格跳脱，可到底是个靠谱的。小聿奇和他在一起，绝对能够得到最好的引导。”
　　“什么意思”老三一脸懵逼，“师父你不会是想说，聿哥想让容卓死了之后和老大签订契约”


第121章 再起事端
　　“对。”聿九音师父点头，“要不然就小九儿那种护犊子的劲儿会让容卓和小聿奇接触吗”
　　说道好有道理，回忆聿九音的做法，还真有点这么个意思。
　　“而且鬼道天师签订的第一只厉鬼是很重要的。厉鬼的能力基本上可以确定鬼道天师以后的发展路线。就像我，我的第一只厉鬼是偏向符篆的，所以我在符篆方面是最好的。相对来说，阵法和卜算就一窍不通的。”
　　“那老大签了阮沁会是什么发展不会是妖术吧”
　　“妖术这玩意他现在多半就会，到底是什么方向，等契约稳定下来之后你们自己去问他。看样子是很偏门的。那个阮沁看起来像是偏向于蛊惑和控制，所以换到鬼道天师这里，会变成什么样，还真不太好说。”
　　“那聿哥呢”徐望突然好奇。因为聿九音看起来什么都会，并且哪一方面都很强悍，还真看不出来他原本的发展方向是什么。
　　然而聿九音师父的脸上却有点一言难尽。
　　“怎么了”徐望还以为是秘密。
　　“没怎么。不过你们千万不要问小九儿这个问题，否则多半要被打。”聿九音师父笑的不行，就连之前阴郁的气氛都散开许多。
　　“小九儿第一只厉鬼是在小学时候签订的。那会他们去参加夏令营，最后神庙试胆大会的时候发生了一点乱子。九音岁数小，解决完了就力竭晕倒了。等再醒过来，记忆就缺失了一部分，但是莫名其妙就发现自己已经签订契约了。关键是，那和他签订了契约的厉鬼，竟然直接跑了”
　　“这么草率的吗”徐望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
　　“对。”提起这件事，聿九音师父就想笑，“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签订的第一只厉鬼是什么。不过感觉上应该是很强悍的厉鬼。”
　　“所以聿哥得到了什么”难得听到聿九音被鬼坑，这帮人都有点兴奋。
　　聿九音师父终于大笑出声，直到好一会才收敛了声音，“早睡早起算不算”
　　众人一开始没明白，后来也跟着笑了。鬼道天师刚签订契约的几天，会和签订的厉鬼的作息同步。三岁看老，光看现在的聿九音就能知道他小时候肯定是个十分随性的主。结果意外签订了一个一板一眼的厉鬼。
　　说道这里，聿九音的师父语气变得格外幸灾乐祸，“整整一个暑假啊就没有一天不是早晨六点起床跑步的。重点是他还没有办法反抗，只要那厉鬼起了，他就得起，天天一边跑一边嘟囔，为什么一个厉鬼还要生活这么严谨。哈哈哈哈哈。”
　　“我不行了，聿哥小时候也太逗了。”
　　“那个厉鬼也是个大奇葩啊签订了契约就跑，感觉有点像是一夜情之后拔**无情。关键是这年头就是人都没有过的这么严谨的，这厉鬼也活的太认真了吧”
　　“其实还真不是，我记得容哥就是每天早晨六点起，雷打不动。”徐望边说边同情聿九音，“就是容哥现在不方便，要不然肯定也会拉着聿哥出去晨跑的。”
　　“那聿哥岂不是”想到聿九音未来的生活，这帮人顿时又忍不住嘻嘻哈哈了起来。毕竟聿九音师父说来着，容情的腿可以治好，就是要点时间。
　　倒是老三说着说着想起一个很关键的问题，“师父，那个跑掉的既然是聿哥第一只厉鬼，为什么聿哥自己会感知不到”
　　“这个还真不清楚。鬼道天师和厉鬼之间的关系很复杂。但是一般来说，既然能够成为羁绊，就肯定是有不一样的关系。小九儿那时候几乎把整个神庙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有找到那厉鬼的踪影。后来我们也分析过，要么是当时他签订的那厉鬼远远强悍过他，要么就根本不是厉鬼。”聿九音师父摇摇头，但是眼里却意外闪过一丝性味。
　　他突然想到一种可能，不过只是猜测。具体是不是恐怕要等到塞壬孤儿院的案子结束之后再做打算。
　　不过要真的像是他想的那样，只能说缘分这两个字太神奇了。
　　然而他们这边说的热闹，屋里那头，老大在短暂的休息之后终于恢复了精神。
　　然而他一睁眼，就对上了身边坐着的容卓。
　　捏了捏老大的脸，容卓的语气依然吊儿郎当，“小聿奇，你跑了之后聿小九儿气的要揍我。”
　　“别胡说八道。我哥才不会。”老大只当他是胡说八道。接着就转头找起阮沁来了。小丫头刚刚签订契约，正是最弱的时候，老大担心她不习惯。然而等发现阮沁就安静的躺在自己身边之后，他才终于松了口气。
　　“你还好吗”容卓难得正经。
　　“挺好的，只是之前的约定不算数了。”老大也觉得十分抱歉。
　　其实容卓刚回来的那天晚上，聿九音和容情就和他谈过。原本老大以为容卓就是单纯被叫回来给他看病的，可后来才明白，聿九音打算让容卓成为自己的第一只厉鬼，也是以后的指引者。
　　一开始，老大还不太相信。因为容卓看起来没病没灾，不像是活不过三年的模样。可后来聿九音陆续教他卜算之后，老大曾经偷偷给容卓算了一卦，接着就吓了一跳。
　　容卓还真的是活不过三年。而且从十岁开始，他的生命线就是断的。因此，从那之后，老大对容情的感情也多了许多复杂的情绪，觉得容卓也很不容易。
　　毕竟但凡一个正常人，在知道自己最多还能活三年之后，都不可能像容卓这么淡定。而且容卓是真的不在意，他想要做的，不过是活着的时候能把活着的日子过好，死了不留遗憾，就可以了。
　　然而这样的容卓，最后却注定死不瞑目，怨气冲天。光是脑补，就知道他死的时候，会是多么惨烈。
　　“别多想，没关系的。”一看就能猜出老大心里在想什么。容卓摸了摸他的头，“就算不是第一只，只要是你最特别的那只就可以。”
　　偷换了个概念，容卓虽然也对不能成为老大指引者而感到遗憾，可却觉得自己也很幸运。毕竟即便是阮沁，也没有在活着的时候就陪伴过老大。
　　而他不一样，他还能做人的时候，就已经和老大关系很好了。
　　更重要的是，比起阮沁他们，他是真的幸运，不管最后是怎么死的，他到底能有机会赡养父母，有机会替他们养老送终，也顺利看到容情认识了聿九音，以后不会孤孤单单。所有在意的亲人和朋友都有好的结局，这对于容卓来说，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所以他一直劝自己要学会知足。死亡的哪天什么时候来都不要紧，要紧的是，在没来的时间里，他没有辜负自己。
　　老大最佩服的就是容卓这种豁达的处事态度，两人又聊了两句，老大精神状态跟不上，没过几分钟就睡着了。
　　聿九音这边安排好了一切，就打算等容情的属下回来好直接出海。然而很多时候，事情变化却永远比计划快。
　　谁也没有想到，他们足足等了三天都没有等到明昱和干爷爷他们回来。而第四天一早，聿九音突然觉得有种很微妙的感觉，就像是要出什么事儿一样，让他十分烦躁。
　　“应该不会有问题的。毕竟有干爷爷跟着。”容情感觉出来他的不对劲，一边安慰聿九音，一边给明昱那头打电话。
　　容情这句话还真不是顺口瞎说的。而是明昱那头到昨天为止却是都很顺利。
　　和聿九音还有老大这两边不同。明昱那头的案子，根本都算不上厉鬼作祟。其实就是个普通的拐卖人口的案子。
　　与其说是鬼危险，不如说是人危险。
　　明昱他们去的那个村子，比起聿九音还有老大这边的两个村子都要更荒凉且偏僻的多。但凡能够有点出息的，早八百年就出去了，剩下的，都是没有什么本事的，只能窝在家里的那种。
　　别说种地，就是养活自己都费劲儿。至于娶媳妇，哪里有姑娘愿意和这样的男的在一起受罪啊有路子的女孩，早就嫁到外面去了。剩下村子里的单身汉就越来越多。
　　之后他们找到了一条新的路子，就是买人。
　　当然了，这种人口买卖是犯法的。而那些被卖过来的女人，也并不情愿。人性的卑劣就此展开。
　　这些男人为了买个媳妇相当于掏光了家底，甚至有的是兄弟几个一起合伙买一个女人。所以这些女人对于他们来说，与其说是妻子，密不可分的亲人，不如说是商品，一种代表着财产和**发泄的综合物品。
　　所以他们把这些买来的女人看的死紧，日夜绑上堵着嘴关在屋里。就连上厕所这些都是亲眼盯着。
　　不少女人熬不住折磨，没有几年就死了。但是更多的是想死都死不了，甚至连发疯都困难，只能数着日子过，甚至最后屈从，成为生孩子的工具。
　　而像这种村子，一般整个村子都是沆瀣一气，根本不会让外人知道。但凡有一个人逃跑，整个村子的都会跟着一起找。找到了，就把人腿打折，当然了，打折了之后也不会给治疗的。
　　毕竟不能动更好，他们不过是让这些女人给自己生孩子罢了。
　　因此，面对这种整个村子都是罪犯的情况，明昱他们废了不少力气，才把案子办下来。再加上穷山恶水多刁民，他们最后甚至还触动了武装力量，才彻底拿下。
　　而这种案子，最麻烦的还是后续善后。这些被拐来的女人有的需要找家的，有的需要治疗的，还要统计那些死去的。
　　林林总总，全是事情。
　　所以明昱他们足足用了三天的时间才勉强弄出一个轮廓。这也是为什么他们案子都破了，可人却一直没回来。
　　然而如果真的只是这样就好了。就连明昱自己都没想到，眼看着他们就要去和聿九音汇合了，竟然发生了这种事。
　　干爷爷不见了。不是自己走的，而是被人抓走了
　　干爷爷是道行很深的厉鬼了，跟了聿九音之后，现在变得更加厉害。明昱根本想不到到底谁这么厉害，竟然能对他出手。
　　他找了一圈，最后都没有结果，只能慌忙的给容情打电话。
　　而聿九音那头，在接到明昱的电话之后，也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一早晨起来就心绪不宁。
　　根本不用想，这是塞壬孤儿院搞的鬼。就是不知道，他们这么做，到底是鱼死网破的宣战，还是为了制造陷阱引诱他进去。
　　和容情对视一眼，聿九音发现自己和容情对这个问题的倾向十分一致。塞壬孤儿院这是要和他们正面开战了


第122章 别让我知道那个厉鬼是谁
　　“聿哥，干爷爷不会有事吧”那头明昱担心的不行，觉得都是自己的问题，所以干爷爷才会被抓走。
　　“没事儿。”聿九音格外淡定。“干爷爷是自己走的，否则就那帮废物，哪怕是原来的塞壬孤儿院都没办法把他悄无声息的带走。”
　　“真的”明昱很担心聿九音是安慰自己。毕竟他带人出来，却没有把人带回去，这让明昱觉得特别愧疚。
　　“九音不是在安慰你。”这次回答他的是容情。他虽然不是鬼道天师，但容情本身的血脉决定了他比任何人都了解厉鬼。
　　像干爷爷那种有了道行的厉鬼，早就不是普通的存在了。一般的东西，怎么可能进得了身再加上和聿九音签订契约之后，就连天师的手段都对他没有效果。而聿九音本身是半妖。当年换命的时候，干爷爷也是百鬼献祭中的一个。所以妖术也一样免疫。
　　聿九音之所以不带别人只带了他出来，就是有恃无恐。可惜塞壬孤儿院的那些人并不知道。这是主动把老爷子带走给聿九音一个里应外合的机会呢
　　“所以干爷爷这是去帮咱们找位置呢”明昱那头直接就被震惊了。
　　“是啊”聿九音点头，“所以咱们得赶紧过去救爷爷”
　　可说完，聿九音就忍不住乐了。容情先是疑惑，接着也跟着笑了。救爷爷，这不是葫芦娃干的事儿嘛
　　容情忍不住拉了聿九音一把，“别乌鸦嘴，葫芦娃救爷爷可是有去无回。”
　　都什么时候还要皮一皮，聿九音这个性格啊
　　然而聿九音却完全放松下来，并且还得寸进尺的从后面趴在容情的后背上，“他们有去无回，那是因为一个一个去的。咱们又不傻，当然是一起去。”
　　“你好像有法子了”
　　“嗯。有干爷爷在里面，我就有办法了”聿九音说着，就开始从口袋里往外掏东西。
　　容情看着他的动作有点好奇。聿九音的口袋就像是没有下限一样。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容情就觉得奇怪，聿九音分明什么都没带，可去绝户村的时候却能掏出一大堆东西。
　　包括这次也是。聿九音本来就瘦，那裤子也是贴着腿线，口袋里哪怕装着个手机都很明显，别的不说，就那罗盘是怎么掏出来的
　　察觉到容情的视线，聿九音顺着逗他，“这么好奇要不你摸摸”
　　容情看了看近在咫尺的长腿，沉默了半晌决定伸手试试。
　　聿九音说好的纯情人设吗
　　容情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聿九音被怼了一脸，也皮不起来了。干脆直接告诉容情原因。
　　“是我第一只签订契约的厉鬼给我的能力。很偏门，但是意外非常实用。我叫他空间袋。”
　　“驾驭空间”
　　“对。有点像是末世小说里写的那种异能。不过没有什么灵泉了，只是单纯的空间。可以放活物。”聿九音说着，竟然真的从里面掏了两下，拽出一只兔子。
　　那兔子陡然被拉出来也是一脸懵逼。呆呆的盯着容情半晌，才反应过来开始挣扎。聿九音把兔子搂在怀里顺了两下毛，让它老实下来，然后接着和容情解释自己这个空间袋的来历。
　　“这个空间袋最开始出现是我小学五年那个暑假，当时夏利营发生了点事儿，解决了事情回来之后，就发现自己莫名其妙和一直厉鬼有了契约，然后就多了这个空间袋。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这个空间袋的容量也越来越大。但是我也说不住是因为那只厉鬼的能力增长，导致这个空间袋变大，还是因为我的能力增长导致的他变大。总而言之，很实用，不需要什么咒语，只要想掏出来，就能掏出来。”
　　简单的解释了一下这个能力，同时提到了第一只签订的厉鬼。然而提起这个厉鬼，聿九音自己也很是郁闷。都说他是现在的鬼道天师第一人，然而他这个第一人，根本连自己第一只厉鬼长什么样都没有见过
　　“你说可气不可气虽然我那时候年纪小吧，但是水平也还是可以的我和签契约也不是什么丢人事，结果他直接就跑了神特么十七八年找不到踪影。”聿九音边说边危险的眯起眼，“别让我找到他”
　　“找到了会怎么样”容情听着莫名有点心虚。
　　“找到了就”聿九音勾起唇角，发出一声极具危险味道的“呵呵。”
　　容情顿时感觉哪里都不好了，干脆主动换了个话题，“对了九音，船那边已经准备好了，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现在就走”到底是有正事儿，聿九音很快收敛了对第一只厉鬼的情绪，转移到案子上来。
　　爷爷还等着他去救呢
　　不过这一次，他走的时候，还是提前和师父他们都招呼了一声，然后才上船。
　　如果不出意外，塞壬孤儿院解决完了之后，事情也就全都结束了。然而分明是大决战，可不管是聿九音，还是聿九音是师父他们，却都是一副并不在意的样子。
　　“去吧解决完了就回来。”聿九音师父就这么一句嘱咐就把人放走了。
　　聿九音笑着点头，然后带着容情上船。
　　岸边上，老二还跃跃欲试想去，聿九音一巴掌糊在他头顶把他从船上踹下去。
　　“回去看家”然后就叫人开船走了。
　　至于村子那头，容卓刚把老大的药煎完，就发现本应该跟着去送行的人居然依旧躺在床上不动，甚至手里还把玩着一只毛茸茸的兔子。
　　“这哪来的”容卓好奇。
　　“我哥出门前给我的。”老大揉了一把兔子毛有点无奈。聿九音总是把他当小孩养，弄个兔子也要拿过来逗逗他。可即便如此，老大其实很享受聿九音这样的宠爱。因为这些，都是他小时候最渴望，但却没有机会经历的。所以老大也很珍惜。不管聿九音给他什么。他都小心翼翼的收起来。
　　而老大旁边的阮沁也正盯着兔子，只是那兔子跟着聿九音久了，难免沾染聿九音的气息，所以阮沁有点本能的不敢。
　　“别怕。”老大摸了摸阮沁的头发，把兔子放到她怀里。
　　那兔子也是真呆，根本没发现现在抱着自己的已经是不是活人了。依然蹭着脑袋和阮沁卖萌。
　　阮沁抱着怀里温暖的毛球，终于露出一个真正符合年龄的孩子气的笑容。
　　容卓站在一旁看着他俩，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聿九音这帮人啊，不管是哪一个，相处起来都会让人觉得十分舒服。
　　然而想到这，容卓却又反应过来另外一件事，“聿小九出海你不担心吗”
　　“不会，哥去接干爷爷回来，我为什么要担心”老大十分淡定，和容卓脑补的不一样，他是真的不怕聿九音不回来。
　　“你好像很有自信”
　　“嗯，不仅是我，哥留在山上的瑞宁她们也都很自信。”
　　“什么意思”
　　“我哥不会死的。哪怕他失败被抓了，那些人也不可能弄死他。所以他不想让别人冒险，才只和容哥走，把我们都留下了。但是塞壬孤儿院不一样，到底是从民国时候就有了的，哪怕现在分崩离析，也依然不能掉以轻心。”
　　“你是说后院着火”
　　“嗯。道观那头有聿哥留下的百鬼守着不会出事儿。咱们这边有师父，所以也不会有问题。之前让干爷爷跟着明昱，说白了就是保护他们。哥虽然不打算带我们走，却也做好的完全准备。”
　　“那你为什么”容卓想问老大为什么会提前和阮沁签订契约。
　　“一个是我和阮阮有缘。”摸了摸身边女孩的头发，老大接着说自己的想法，“一个是想帮我哥一把。我提前签契约其实是想告诉他，不管事情的结局是什么，我都会一直陪着他。”
　　“”容卓一瞬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很自私是吧。可我没有别的办法。”老大叹了口气，“我哥的时间太多了，无穷无尽。哪怕有容哥陪着，可很多时候，亲人这两个字却是不能替代的。他那么爱热闹，我怎么舍得让他最后孤零零的连个家都没有”
　　容卓看着老大没说话。其实老大的心情他完全都懂。这就像他和容情一样。
　　其实容情给容卓改命的时候，容情才只有六岁。虽然脸上冷冰冰的没有什么表情，但是容卓能够敏感的察觉出，容情只是害羞不太会表达，但内心是很想和这些兄弟们亲近的。
　　所以容卓第一个朝着容情抛出了橄榄枝，就包括罗丘，其实也是容卓介绍给容情的。
　　可后来的事儿就有点不受控制。容家注定这一辈断子绝孙。兄弟接二连三的出事儿，容卓还记得老宅子里房梁砸在身上时候的痛楚。他是真不想死，拼了命的也要活下去。
　　就在他以为不行了的时候，容情出现了。他给了容卓两个选择。
　　“你注定活不过十岁，但我可以帮你续命。但是即便如此，你也只能到三十岁。并且死的时候，还要为苟且偷来的二十年付出代价。死不瞑目，变成厉鬼，不得超度。”


第123章 容情的过去
　　这根本就是一道无解的题目。要么就干净利落的去死，入了轮回，开启下一段人生。要么就是苟且活下去，然后连死都不能解脱。这种选择根本没有办法做。
　　可活下去的意念大于一切。所以容卓选择了活。
　　等他在醒来，已经是两个礼拜之后。母亲抱着他哭的不能自已，然而容卓自己却也十分想哭。尤其是想到自己以后的时间，可能也就只有短短二十年了。
　　容卓那时候年纪小，因为这个是有些怨恨容情的。觉得容情既然可以改命，为什么不能干脆让他好好活着这帮兄弟里，也就只有自己是真心对待容情的，可容情却这么对他。
　　提前通知死亡时间，就和钝刀子拉肉有什么区别过了一天，就会让容卓觉得自己距离死亡更近一天，这种恐惧，刚清醒的时候，几乎要把容卓逼疯了。
　　而这些压抑的情绪必须要有一个发泄口，所以最后，容卓把一切都算到了容情身上。
　　因此，从他清醒到出院，容卓都没有理会过容情，甚至母亲几次想要提起，都被容卓打断了。
　　尤其到了出院那天，容卓发现容情竟然真的始终都没有来看过自己，就更加生气了
　　接下来整整一年，容卓都没有理会过容情。而这一年，容卓变得叛逆，成宿的失眠，所剩不多的时间，都像是悬在脖子上的利刃，将容卓从一个原本乐观向上的小少年，转变成了一个阴郁且不好接近的男孩。
　　容卓再次和容情接触的契机是第二年的新年。容卓回去老宅过年。然而这个新年注定是悲哀且令人惶恐的，因为本家又有一个孩子死于非命。
　　容卓冷笑，觉得这都是活该。本家这些人，本来也没有什么好东西。
　　然而在花园里，他却听到了几个小孩的吵闹声。
　　“都是你这个怪物容家才会一直死人。”
　　“滚滚出容家”
　　“信不信我打死你”
　　重物落地的声音，还有一声短促却隐忍的喘息。容卓穿过花园，正好看到里面被人围攻的男孩的脸。是容情。
　　一年没见，容情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比之前还要冷淡，脸上更是没有半分血色。倒是脾气变得软了许多，这些孩子打他，他连还手都不还手。
　　或者说，是没有力气还手容卓觉得有点不对劲。再发现容情好像晕过去之后，他虽然依然讨厌容情，但还是站出来把其他人赶走。
　　“你醒醒别装死”容卓推了容情一把，然而触手冰冷的肌肤却把他吓了一跳。在一摸额头，烫的吓人。赶紧把容情背起来，然后往老宅里面跑，打算叫人给容情看大夫。
　　医院里，容情躺在床上输液。退热针下去之后，容情身上的高热终于有所减缓。可不知道大夫给他输的是什么药物，但八成是有扩展血管的副作用。容情手背上的血管几乎整个凸起来，看着就让人觉得很疼。
　　容卓不怎么忍心的别开头，打算从房间里出去，结果却意外发现自己的衣角被容情抓住了。
　　现在装可怜有什么用容卓十分烦躁。然而门外医生和容情母亲也就是容卓姑姑交代病情的声音又让他迟疑了。
　　容卓自己都没有想到，容情竟然已经病了一年，之前还几次进了急救室，身体早就千疮百孔。正常是不允许他出院的，结果一个没看住，容情自己从医院跑出去，回了容家老宅。
　　所以他为什么这么做看着容情抓着自己衣角的手，容卓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
　　最后为他解惑的，还是罗丘。
　　毕竟容情这一躺下，就再也下不来床了。断断续续的高热让他连说话都费事儿。几天后，罗丘过来看他，气得直接揍了容卓一顿。
　　“这还是不是你亲弟弟”罗丘也是心疼容情。
　　然而容卓也跟着炸了，“我倒是拿他当弟弟，你知不知道他对我做了什么”
　　忍不住把压了一年的事儿全都和罗丘说了一遍。罗丘听完，直接气得又暴揍了容卓一顿。
　　“你以为命是那么好改的吗”罗丘出身玄学世家对于这种事儿远比容卓要清楚，也自然更明白容情为了容卓付出了什么。
　　“容情是钻了天道的空子才救了你的狗命。你们容家这一辈断子绝孙就是注定的容家老一辈干了那么多王八蛋的事儿，早就作的不能再死。你要是怨恨，去找你家那些不是人的老祖宗去闹，和容情就没有什么关系。”
　　用罗丘的话说，容情是抽了自己的寿命给容卓续命。说白了，容卓苟活这二十年，都是容情用自己的命填补的。
　　当然了，容情是天生鬼子，活着或者死了都没有区别。本身也不在天道管辖之内。可是容卓却是活人。容情为他逆天改命，反噬也是实打实的受着。所以整整一年都病在床上下不来。不仅如此，像容情这种天生鬼子，身体上受到的伤害即便好了，也不可逆转。只会愈来愈坏。
　　到了最后，药石无医，哪怕行走都看着和正常人一样，但是承受的病痛，却能让人生不如死，直到熬到真的死了那天，才能算是彻底解脱。
　　可现在容卓却因为只能活到三十岁而怨恨容情，在罗丘眼里，和恩将仇报也没有区别了。
　　“你是可怜，但这世界上比你可怜的多了去了别说什么都是应该的，我就问你一句，你给了容情什么了，容情就应该给你续命，弄得自己到现在都起不来床”
　　“”容卓被问的哑口无言，巨大的信息量更是将他所有的认知都颠覆了。
　　而对容卓触动最大的，还是罗丘最后的质问。罗丘说的没错，他根本没有资格要求容情什么。反而是亏欠容情许多。
　　说到底，他不过是给了容情一些怜悯罢了。然而这种怜悯，根本就是理所应当的，因为他们是血脉相连的兄弟。然而容情给他的，却是全部。
　　回到病房里，容情正好刚刚清醒。他转头看着容卓，似乎想要问什么，但说不出口。可容卓却看懂了容情的眼神，容情想问他是不是生气了。
　　“对不起。”容卓拉住容情的手，忍不住哭了出来。从此之后，容卓才彻底成长，逐渐变成现在的模样。
　　而对于容情，容卓的了解也越来越深，能够完全感受到容情隐藏在冷淡之下的温柔。甚至时间越长，他就越庆幸当初的选择。
　　因为容情的寿命是不可估算的，注定身边所有的人最后都要离开。然而容情心这么软，真到了只剩下他一个的时候，没准连哭都不知道要怎么哭。
　　一想到这样的结局，容卓就觉得自己会在三十岁死亡，然后变成无法超度的厉鬼也挺好。最起码这样，他就能永远守着容情了。
　　现在想想，他和老大的打算，其实一模一样。
　　叹了口气，容卓没有和他说自己和容情以前的事儿，只是摸了摸老大的头，表示自己明白他的心情。可紧接着就被老大抓住了袖子。
　　容卓眨眨眼，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老大突然凑到他耳边说，“咱们俩去找明昱吧”
　　“卧槽不行”
　　“怎么不行干爷爷不在，明昱那头就剩下顾洲他们了。我不放心，咱们俩过去看看。”
　　“想都别想，师父是不会同意的。”
　　“所以咱们俩偷偷去。”
　　“”容卓很想拒绝，然而最后还是莫名其妙的带着人一起开车走了。
　　路上，容卓看着驾驶座上抱着阮沁和兔子心情很好的老大欲哭无泪。觉得等聿九音回来之后，自己肯定要被暴揍。多半聿九音的师父还有徐望他们几个也不会放过自己。
　　毕竟老大在他们眼里，是乖巧听话且懂事的代表，所以一切王八蛋的事儿，肯定都是他怂恿的。
　　“啊啊啊啊小聿奇你要害死我了”
　　老大拍拍他的肩膀，“容卓你得勇敢，说好了以后和我签订契约的，作为契约者，你要听我的话。”
　　容卓突然就不怎么想死了。
　　不过现实和容卓脑补的还是有一定区别的。就他们俩这点小动作，早就被聿九音师父他们发现了。更何况徐望和老三心细，他们俩前脚刚把车开走，后脚徐望就进了老大的房间，一看，人果然没了。
　　“这个不靠谱的，等容哥回来我就和他告状”
　　“没错还拉着老大一起跑。真的是”老三越想越憋气。
　　倒是聿九音师父摇摇头，“小聿奇去了也挺好，要不然顾洲那五个小的还是历练不够。”
　　徐望点点头，正色起来，“希望都能顺利，不要发生意外吧。”
　　“也不知道聿哥他们到哪了，距离塞壬孤儿院还有多远。”老三也念叨了一句，屋里又恢复了安静。
　　然而此时的聿九音和容情，其实距离塞壬孤儿院也越来越近了。
　　但是和众人脑补的小岛不一样，塞壬孤儿院并不在陆地上，而是在一艘船里。一艘被海上的老渔民称为是鬼船的船里。
　　聿九音皱起眉，觉得事情有点变得蹊跷了。


第124章 容情掉马
　　只能说塞壬孤儿院不愧是发展了这么久，到底还是有些办法的。最开始的一段路，聿九音根本连算都不用算，直接跟着罗盘走就行了。
　　因为干爷爷的契约在，所以不管干爷爷被抓到哪里，聿九音都能清楚的感受到干爷爷的位置。所以找到塞壬孤儿院，不过是时间问题。
　　可走着走着就有点不对了。聿九音发现，周围的景物好像有些不大对劲。虽然海面上没有参照物，也没有什么可以做标记的地方让人对比，可聿九音就是觉得不太对劲。
　　“有点像是什么阵法。”聿九音和容情对视一眼，同时发现了问题。
　　“鬼打墙。”容情说的更直接。
　　然而聿九音却摇头，“就是鬼打墙所以才觉得不对劲。鬼打墙就不是很厉害的玩意，除非是厉鬼索命时候涉及因果，才会变成麻烦。要不然，就这玩意哪里用得到天师哪怕是个普通人，都能糊弄过去。多半是什么阵法造成的和鬼打墙类似的东西。”
　　“去周围找找。”海上行动不便，但是容情还是叫人放了小船下去。
　　聿九音给他们一人一张符纸，免得他们中途迷路。然而万万没想到，五分钟过后，他们竟然带了三条渔船回来。
　　乍一看都能出深海的渔船，每一艘都不小。可船上的人就有点凄惨了。竟像是八百年没吃饭那样，全都瘦骨嶙峋的。而最可怕的还是他们的眼神，呆滞且木讷，仿佛没有任何思考能力。
　　聿九音动作很快，几乎下一秒就窜到对面的那搜渔船上。
　　卧槽怎么过去的容情的几个属下面面相觑都有点震惊。倒是容情看着突然勾起唇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是空间折叠。聿九音这一窜，实际上的距离并没有多远，而是单纯的将空间距离折叠，才会给人一瞬就到达的错觉。
　　说起来，其实容情刚认识聿九音的时候，就发现聿九音动作很快，但是当时没有往这边想，然而现在在提前察觉到某种真相之后，这些小细节都让容情觉得很兴奋。
　　不过就是事后和聿九音解释起来有点麻烦，但容情觉得，聿九音应该不会和自己生气。
　　然而容情的小心思聿九音并不知道，他现在正在观察这几个渔民的情况。
　　中了呆降。原本不是什么麻烦的降术，可挨个解起来，也是很麻烦。重点是，这些渔民现在看着还能开船，都是受了降术影响，一旦解开，主观意识回笼，到时候还能不能顺利把船开起来就说不好了。如果真不能动，这三艘渔船都不小，光靠着容情带来的人，恐怕急救不能及时。
　　另外，也不知道这些人在海上飘了多久，醒来之后估计有不少都要被送去急救。
　　聿九音这么想着，拎起一个看起来相对强壮的人的衣领子，然后就带着一起回到了船上。
　　“应该是三个月前的案子，不过案发地不是这边。”容情在看到渔船的时候，就拿出手机联系岸上的人查了丢失渔船的案子。这一查倒是好，原来这几艘船竟恨不得是海那头的过来的。
　　而聿九音听容情说完，也觉得有点意思。很想知道这个塞壬孤儿院是怎么把这么大的三艘船弄到这里来的。
　　这么想着，聿九音先解开了面前拎过来这人的呆降。
　　果不其然，这边刚解开，那人一下子就坐在了地上，泛着白眼就要晕倒。聿九音两根银针扎入穴位，疼痛让那人浑身一激灵，聿九音伸手狠狠一巴掌拍在他的额头上，这人一下子就清醒了。再转头看看聿九音和身边的容情，以及穿上那些穿着制服的警察，一下子就哭了。
　　聿九音下意识拉着容情往后推了推，紧接着边上的警察就被这个刚刚清醒过来的渔民抱住了大腿。
　　“警察同志啊您可得救救我们啊我们遇见妖怪了啊”估计也是真伤心加害怕，这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那小警察也是哭笑不得的。关键这人哭的伤心，他也不好躲开，只能强忍着被男人抱住的不适应继续忍耐。
　　一直哭了小半个小时，这人的情绪才慢慢缓和下来。聿九音递给他一杯水，开始询问他前几天的经历。
　　“你刚才说遇见妖怪是怎么回事”
　　“小同志，我说出来你别害怕，我们遇见鬼船了”
　　“鬼船”聿九音琢磨着这两个字没说话，倒是容情接着问了一句，“什么样的鬼船”
　　“我给您画出来。”都是海上的老把式，对于船的记忆没有人比他们更深刻。
　　这渔民结果纸笔之后，一开始下手还有点生涩，但很快就进入佳境。
　　聿九音和容情在边上看着，越看越觉得心惊。因为这东西有点不像是船，倒像是那种浮上来的岛屿。
　　黑漆漆一片的船身挂满了老绿色的海藻。黏黏糊糊，看着就觉得十分恶心。而塞壬孤儿院的标志，也被完全隐藏，只露出一个幽蓝色的鱼尾。
　　然而即便如此，聿九音和容情也能确定这个所谓的鬼船，就是现在的塞壬孤儿院。
　　因为上面的笼子。
　　“我们开始远远看去，还以为是什么拉动物的。”想起当时情景，渔民的心里依然惴惴不安。
　　用他的话说，他们当时正在海面上捕鱼，难得收获好，所以大家都很兴奋，除了负责掌舵的，其他人还喝了点小酒作为庆祝。
　　那鬼船，也不是他们主动靠近的，而是离着老远就追上来了。
　　“真的是挺邪门的。”说道这里，那渔民还直打哆嗦。“就长成这模样，别说当时天都半黑了，就是亮着，我们也不会靠近的。可不知道为什么，那会船过来的时候，我们船长就像是傻了一样，竟然组织我们上去看。”
　　“你们是真没亲眼看见那船。和别的都不一样，那是石头做的都知道石头这玩意进水就沉底，怎么可能飘起来可就这么直愣愣的摆在面前，看着就很诡异了。更何况那石头上，黑漆漆的玩意，看着不像是脏东西，反倒像是血干了之后的颜色。”
　　越说越害怕，那渔民有连续喘了好几口气，才算是勉强把这口气喘匀。
　　用渔民的话说，当时渔船上所有的渔民都闹起来了，要求立刻开走，远离这艘船。他们出海本来就是扛着巨大的危险才来的，为的就是挣钱养家糊口，能少一事就少一事。
　　可船长却像是铁了心一样，非要上去那鬼船上看看。
　　众人互相对视一眼，都觉得船长没准是被迷了心智，所以像强行把船开走。
　　可就在他们要开船的时候，却突然听到了一阵一阵的诡异歌声。
　　接着周围的海水，就都变成了泛着腥臭的血红色。
　　有人大着胆子往下看了看，却发现是他们渔网里的鱼。不知道被什么咬碎了，所有的鱼，就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脑袋，下半身全都不见了。而那些海水，就是被这些鱼的血，给染上了颜色。
　　而更恐怖的还在后面。就在他们极力想要把船开走的时候，突然有一个苍白的胳膊从船尾攀上了船舷。顺着往下看，却只看到了一个长着鱼头人身的怪物。
　　他们成群结队的拿着叉子，看向渔民们的眼神就像是在看鲜活的食物，甚至还滴滴答答的留下了不少口水。
　　而最可怕的还是在那船上，一个金发碧眼的男人站在那里哼着不知名的歌曲，所有听到歌曲的渔民，都失去了意识。
　　“我是最后一个失去意识的，所以稍微听到了一些他们的打算。那个男人说，要把我们养起来，变成他们的食物。警察同时，这些怪物，这些怪物吃人的”
　　说到这，这渔民的精神终于崩溃到了极点，又一次呜呜大哭了起来。
　　容情叫属下先把他带下去安抚，自己和聿九音商量了一下后面的事儿。
　　原本聿九音和容情觉得这个塞壬孤儿院应该是强弩之末，可现在听起来，里面好像还有不少机关的样子。
　　“不行就咱们俩去，其他人都留下。”聿九音想了半天，觉得这是最好的办法。“容容你的腿，其实不耽误你行动对吗”
　　“嗯，我可以换一种方式和你一起走。”毕竟情况特殊，虽然容情有点小顾忌，但是这种时候，还是要以大局为重。天生鬼子有两种形态，如果有天师配合，容情可以暂时把壳子留在这，用厉鬼的方式和天师走。
　　原来和罗丘办案的时候，容情就经常用这种方式。如今换成聿九音，肯定会更方便。
　　不仅仅是因为聿九音原本就是鬼道天师，还因为他们俩有更深一层的关系。容情觉得，他用厉鬼的方式，说不定比带上壳子还方便。
　　因此，两人商量了细节，然后准备把船上的所有船员都散开了。
　　聿九音在他们开来的大船上布了一套保护他们安全的阵法，然后就上了准备好的小船。
　　聿九音先上去看了一圈，把船上的食物先收到了自己空间袋里。与此同时容情那边也准备好了。
　　彻骨的寒意陡然爆发，就连周围的海域竟然都有被瞬间冰冻的可怕预兆。
　　再一看船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高大且俊美的男人，看起来年龄和聿九音差不多，但是看向聿九音时熟悉的眼神让聿九音瞬间认出来面前站着的其实就是容情。
　　“容容”聿九音歪着头打量他，接着一种熟悉到了极点的感觉陡然笼罩上心头。聿九音下意识往口袋里掏了掏，果不其然，那张封印着聿九音第一只厉鬼，却十七八年都没有出现过半点反应的镇魂符，陡然光芒大亮。


第125章 你就是当初的那个大猪蹄子
　　聿九音难得愣住，盯着容情半晌不知道说什么。主要是太突然了，甚至让人觉得啼笑皆非。
　　容情虽然是天生鬼子，可他本身却是个人。怎么看也不像是能和聿九音签订契约的。那得什么样的奇葩概率才能让鬼道天师签一个大活人当契约对象。
　　所以即便当初在算出容情和他有莫大的缘分的时候，聿九音也没有往那个方面想过，甚至后来，还自己给圆上了因果关系，以为是会和容情成为伴侣关系，才会在遇见徐望的时候，算出重要的人这个必然结果。
　　可仔细想想，一般成为伴侣，算出来的其实是什么桃花红线这些，而容情这个对他很重要，分明是在说，那就是他那个签订了契约就跑到的第一只厉鬼吧
　　与此同时，聿九音也回忆起不少关于容情的细节。日常生活极其规律，一板一眼，行事认真，注意礼仪，哪怕到个垃圾也像是能出门开会那么利落。重点是，没有意外，或者工作，容情每天雷打不动六点起床锻炼，腿不方便，他也会做些能做的锻炼。晚上十一点半准时上床睡觉，规律的仿佛军人。
　　这特么就和当初他丢掉的那只厉鬼，一模一样那混蛋也是每天六点起床晨跑，害得他也跟着跑了整整一个暑假
　　想到每次都因为跑了第一只厉鬼而被师父嘲笑的情景，聿九音盯着容情的眼神，终于变得危险起来。
　　而容情也有点尴尬，不知道该怎么开启相关的对话。他真的可以解释，都是误会，可聿九音这个状态，感觉是不是误会都会十分生气。
　　聿九音虽然皮，但实际上性格非常温柔。可越是温柔的人，生气气来肯定就越是难哄。容情觉得自己这次可能要凉。
　　就这么的，两人一个不想说，一个不知道怎么说，足足对视了五分钟才有了接下来的动作。
　　聿九音先反应过来，收起容情的镇魂符，然后面无表情的看向他，“你之前说咱们俩小时候见过就是因为这个吗”
　　“嗯。”容情点头，莫名后背发凉。
　　聿九音接着问，“所以你一个s市的容家大少爷为什么回去k市”
　　“学校组织的夏令营，因为罗丘和容卓都去了，所以那次我母亲就也同意让我去，是第一次离开容家出门。”
　　“那签订契约是怎么回事”聿九音挑眉，语气渐渐变得有点咬牙切齿。
　　“这个我可以解释。”感觉聿九音要炸毛，容情赶紧伸手把聿九音抱在怀里，和他解释。
　　这个只能说是阴错阳差。
　　当时神庙里那个东西，放到现在来看，根本就是个不成气候的小喽啰。但是那会的容情和聿九音年龄却都太小。聿九音才刚过十一岁生日，而容情也只有十三岁。至于罗丘虽然出身天师世家，但是本身会的术法不多，连自保都成问题。还有容卓，这个倒霉的续命了之后反而更容易被盯上，就是移动的肥肉。偏偏当时不管是容情还是聿九音身边还有跟着一大堆手无缚鸡之力的同班同学，都是自顾不暇。
　　而且两个营地之间距离很远，他们虽然都能感觉到对方营地里也有一个能够对抗的人，但是并不认识，所以想联手也很困难，沟通不了。
　　所以一直到了最后，那东西只能和他们面对面迎战了，容情才和聿九音有了一点交集。
　　不过聿九音可能并没有发现他。
　　“你小时候性格随性且跳脱，二话不说，拎着桃木剑就要去揍人，那桃木剑比你半个人还长，我当时看着都头疼。”
　　“所以你就暗中偷窥了”这段记忆聿九音是有的。
　　聿九音当时也是无奈之举，聿九音他们学校，已经死了六七个孩子，其中有两个，是聿九音幼儿园起就玩在一起的。他那时候根本打不过那东西。但是他不得不去，因为只有他去了，才能救的了其他人。
　　至于那把桃木剑其实都是聿九音现做的。毕竟是出来玩，聿九音也没有带什么法器，唯有临时就地取材。不过当时容情在暗处他也知道，毕竟几次交锋，危险的时候，都有人帮着牵制那怪物。
　　“可那也不对啊你那时候不能打吗一直藏着都没出来。”回忆起现在容情的战斗力，一只手就把人扔出去了，可感觉小时候他仿佛是个控制系的，并且还是辅助类。
　　容情也有点尴尬。“我那时候不会，而且状态也不好，所以只能单纯的帮你牵制。”
　　这个也是没有办法。容情从出生起身体就一直不好，再加上八岁的时候帮容卓改命，足足养了一年半才勉强下床。后来容卓和罗丘也帮着容情母亲盯着容情，一大家子细细养了他好几年，这才慢慢变好。至于他父亲留给他的东西，虽然很多，但绝大多数都不适用他当时的身体。
　　因此那次的战斗，他只能是给聿九音打辅助。
　　可万万没想到，聿九音解决完那东西之后，就力竭晕倒了。然而容情当时也是精疲力尽，满脑子想的，都是先把聿九音送回去，他怕聿九音身体出现问题。可好不容易凑近了，一看竟然是个女孩，琢磨着直接抱她回营地可能不太好。所以就灵魂出窍了，用厉鬼的样子把聿九音弄回去的。
　　意外就是这会发生的。谁也没有想到，就在回去的路上，聿九音身上唯一的符纸掉出来了，就是那张镇魂符。
　　而容情对他没有防备，所以一下子就签上了。可鬼道天师太少了，容情的父亲就没有见过，所以即便有传承，容情也没有意识到他和聿九音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只觉得怀里的漂亮女孩突然变得轻了很多，也变得更加可爱了。
　　最关键的是，两人当时缺少非常关键的一步，就是正常签订契约的必须步骤，共情。
　　聿九音年纪小，记忆里又都是些很愉快的事儿，而容情根本就没有死过，所以这个环节，干脆就被跳过了。
　　一个昏迷，一个又一次灵魂出窍，十分慌张，所以误会就这么产生了。容情在送了聿九音到营地附近就赶紧回去找自己的壳子。
　　刚找到，就被容家派来的人给接走了。后来回了容家之后，一连串的麻烦事又转移了容情的注意力，再加上只是萍水相逢，所以容情也没有在去寻找过聿九音。
　　至于后面被罗丘拉进特案组，也曾经以厉鬼的形态配合罗丘查案，但因为和聿九音离得太远，所以镇魂符也没有亮过，就这么完美的错过了。
　　聿九音听完，也是不知道说点什么。
　　最后还是容情先说话，“九音，别生气。”
　　怎么可能不生气然而眼前到底还有正事儿，不是窝里反的好时机，聿九音只能咬牙切齿的狠狠咬了容情的耳朵一口，“回去在收拾你”
　　“嗯。”容情点头，“随你处置。”
　　聿九音伸手捏住容情的下颌和他对视，“怎么处置都行吗”
　　聿九音低声在容情耳边说了一段话，容情的身体顿时僵住了。这就是厉鬼看不出脸色变化，要不然现在恐怕他不仅是耳朵，就连脸和脖子都是红的。
　　短暂的折腾之后，聿九音和容情还是把心思收回到了正事儿上，一门心思的往塞壬孤儿院那头走。
　　然而此时的塞壬孤儿院里，却已经混乱成一片。
　　那些人原本脑补的是抓回来一个能够要挟聿九音，甚至可以把他逼迫到崩溃的筹码。并且开始的时候，也的确很顺利。
　　然而等他们真正把干爷爷带回塞壬孤儿院里面之后，这才发现他们带回来的根本就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无辜小羔羊，而是真真正正的请回来一个无法控制的大爷
　　甚至在进了孤儿院之后，他们就抓不住干爷爷了
　　“怎么回事那鬼找到了吗”负责带人回来的急的不行。
　　“没有，不知道。”
　　“那还不去赶紧告诉院长。然后把院里所有的阵法都打开，一个厉鬼而已怎么可能从咱们这里逃出去”那负责人恨得咬牙切齿。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此时此刻，把塞壬孤儿院闹得鸡犬不宁的干爷爷，其实就坐在院长办公室。
　　只是他的表情，并不像是阶下囚，反而镇定的可以。反倒是那个院长，从干爷爷出现的开始，就有点畏惧。
　　“不，不如咱们谈谈”
　　“谈什么谈你怎么换回我家九儿丢的那条命吗”干爷爷是最早跟着聿九音的那几只厉鬼之中的一个，细算起来，只有把聿九音带大的紫阳比他更早。
　　想到聿九音吃的那些苦，原本压下多年的怨气彻底爆发开来。
　　可意外就此发生，就在干爷爷打算动手的时候，座位上上一秒还慌得不行的院长，却突然露出一丝冷笑，接着整个办公室的地面都变了。
　　巨大的阵法出现在干爷爷的脚下，四周的墙壁上，不知道源头是哪里的鲜血，正源源不断的流进法阵内。
　　与此同时，塞壬孤儿院里的所有员工突然都爆发出凄惨的嚎叫。血液被抽光，只剩下干瘪的尸体。
　　“你要做什么”敏感的察觉到屋子里血的味道，干爷爷想要脱身，却被源源不断的鲜血淹没了。
　　他是厉鬼，血就是激起他凶性的最佳。同时也是他失去理智的开始。
　　冰冷的怨气陡然炸裂开来，少年的模样也在慢慢变化，血染的九千岁服饰红的令人胆战心惊。而那分辨不出来具体年龄的少年的脸，也变得越发妖异。
　　“我很好奇，如果你失去神志，聿九音会怎么对你”塞壬孤儿院的现任院长打量着面前极力控制自己的干爷爷，与此同时，他也站起身，主动走到他的面前。
　　“你知道容情是怎么来的吗他的父亲吞噬了一万只厉鬼。不过你很强，我想，我只要能吃掉你，其实也能等于一万只厉鬼对吗”
　　这么说这，院长伸手抓住了干爷爷的胳膊，狠狠地把他甩进一个插满了管子的精密笼子里。与此同时，他自己也走了进去。
　　“别害怕，反正你也投不了胎，就为我做点贡献有什么不好呢你不是很喜欢人来着吗”
　　干爷爷死死的盯着塞壬孤儿院的院长，并不开口，但是手上却悄无声息的打出一丝鬼气给聿九音报信。
　　就算拼个魂飞魄散，他也不会让这种人得逞。
　　而此时此刻，正在外面寻找孤儿院入口的聿九音也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不对。
　　“出事儿了干爷爷好像被束缚住了。”
　　“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但一定是出事儿了”聿九音是真着急了。
　　他手上这些厉鬼和别的不一样，尤其像是干爷爷和紫阳这种，生前欠下的人命债就不知道有多少，死后想拉他们下地狱的更是不尽其数。
　　可聿九音知道，人命债的确是人命债，但有些人该死，干爷爷他们要了他们的命，根本就是理所应当。
　　然而越着急越慌，他们找不到入口。而干爷爷和聿九音之间的契约关系，也越来越弱。下意识拿出镇魂符，上面符咒已经被血色染上了一半，如果完全染红，就代表着干爷爷的灵魂彻底消散。
　　聿九音咬牙，反手掏出一把匕首，直接划破了手腕。这一刀他划得很深，血瞬间就涌了出来。
　　“容容帮我。”聿九音要问容情借鬼气。
　　鬼道天师的血，尤其是有契约相连的鬼道天师的血，对于厉鬼来说，是最美味的存在，也是对他们最大的加持。
　　容情在作为人的时候，还能忍住诱惑，可换成厉鬼的形态，根本无法拒绝。
　　“九音，我不能保证会发生什么。”容情怕自己失去神志，然而聿九音却很肯定。
　　“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把你拉回来。”
　　“好。”容情低头，把唇凑到了聿九音的伤口处，腥甜进入喉管的瞬间，容情周身的气势已经彻底变了。
　　好比潘多拉的魔盒被打开，灾难也随之降临。
　　容情的父亲曾经吞噬过一万只厉鬼，而容情不仅得到了他全部的传承，甚至还青出于蓝。
　　饶是聿九音也被他的鬼气冲的晃了晃身体，不过好在有效果的，在容情强大的鬼气干预下，属于干爷爷的那张镇魂符，终于不在变化，甚至那些已经淹没了符咒的血色，也在不断地退后。
　　容情伸手凌空波动了一下海水，而那海水，竟然也跟着晃动了一下。而最神奇的是，那些海水在分开之后，就没有和上的意思。仿佛那拨开的位置，被空气固定住了，不能重新聚拢。
　　而一直找不到的塞壬孤儿院，终于显示出了他的真实模样。
　　说船还真不太准确，谁都想不到，无法被人找到的塞壬孤儿院，真实面目，竟然是一座隐藏在水下的人工岛。


第126章 一条鱼而已
　　“容容，带我进去”事关紧急，聿九音不愿意再去一点一点破解那些围在外面的阵法。
　　而容情在经过方才的爆发之后，也终于能够稍微控制住神志。有点像是之前在公寓楼里，紫阳凭空把公寓楼长抓住的那个术法，容情伸手抱住聿九音，下一秒就消失在了原地。
　　至于那些繁复且危险的阵法，在容情面前，竟然没有任何用处。
　　而这，就是容情身为厉鬼，对空间法则的深刻理解。他不被天道管辖，任何遵循天道理念的术法，对于容情来说，都不能构成任何阻碍。
　　可往往越是在关键时刻，一些重要的细节就会陡然爆发。
　　就在容情踏入塞壬孤儿院的瞬间，一段陌生的记忆骤然在容情的脑海里炸开。容情恍惚的一瞬，那些尘封的过去终于露出了真面目。
　　天生鬼子是可以完全继承父亲的记忆，然而容情的情况不同。不知道是不是父亲成为厉鬼的过程太过特殊的缘故，容情除了能够接受能力方面的传承，可属于父亲的过去，他却始终都不知道。
　　而他的母亲，也一直三缄其口，所以到了最后容情也并不关心了。
　　可他完全没有想到，在尝过了聿九音的血，又借由塞壬孤儿院这个引子，容情竟然意外获得了他父亲的记忆。
　　只是这些记忆，太多太繁杂，难以梳理。可那些不停闪过的画面，却已经足以让容情觉得触目惊心。
　　原来塞壬孤儿院，是从上一代院长开始，才搬到的这里。而这座岛，看似简陋，却代表着塞壬孤儿院的全胜时期以及最终的落魄。
　　塞壬孤儿院从民国开始建立，这些年，他们利用偷梁换柱的办法，像是寄生虫一样渗入各大家族，鸠占鹊巢，收拢了巨大的财富。而这座小岛，就是靠金钱和无数人力堆砌起来的。
　　而最神奇的，还是这个小岛的设计。不得不说，上一任的院长是个天才。他在阵法上的造诣，哪怕是放在玄学最鼎盛的时代，也是数一数二的。
　　他发明了一种阵法，可以隔开空间。就是这座小岛现在沿用的阵法。他利空隔开的空间，让小岛可以藏在深深地海底而不被发现。只有需要的时候，才会上浮。
　　而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根本没有人能找到塞壬孤儿院位置的原因。
　　至于为什么要从陆地转移到水里，还要藏的这么隐蔽，就是因为他们已经找到了最容易达到长生不老目的的办法。后来玄学圈大量的天师失踪，就是因为这个。
　　每一个天师能够学习玄术，就是被天道眷顾。而他们就是要综合这些最强者，然后创造出一个天生道体的天道宠儿。
　　原本容情以为，聿九音就是他们想出的办法，可他万万没想到，实际上竟然就包括容情他自己在内，也是塞壬孤儿院达到长生不老目的的一环。
　　天地有阴阳，聿九音代表着天道宠儿，那就有被天道厌弃的，容情，就是那个被天道厌弃的。
　　他们利用那些孤儿让他们和厉鬼融合，强行创造天生鬼子。至于那些失败的，变成傻子的就遗弃，没有变成傻子，能够继承厉鬼记忆的，就变成棋子，打入各大世家。至于像容情父亲那种，能够吞噬厉鬼，并且还能让自己变得更强的，才是他们眼中的成功试验品。
　　可惜，容情的父亲没有抗住最后一次实验，还因此变成了无比可怕的厉鬼。
　　而塞壬孤儿院第一次动荡，就是容情的父亲，他几乎毁掉了塞壬孤儿院三分之一的实验室。消除了实验记录，最后逃走的时候，还撂下了话，说自己的孩子未来会彻底毁掉这个鬼地方。
　　果不其然，容情来了。甚至在到达之后，还看穿了他们所有的计划。
　　容情彻底明白为什么他的母亲在十六岁之前几乎不允许他离开容家，原因无他，原来容情过去羽翼未丰的十几年里，几乎一致被塞壬孤儿院的人监视着。
　　甚至他们还一度想要插手容情的成长。其实一开始他们几乎成功了。但是聿九音的出生，将平衡打破。
　　聿九音是天道宠儿，在出身的那一刻，可以说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聿九音的父母因此暂时脱离了控制，闹得整个孤儿院天翻地覆。
　　而这一次，也是塞壬孤儿院彻底分崩离析的开始。聿九音的父母破坏掉了岛上的阵法，海水卷进来的瞬间，那些不能自保的人或者怪物，都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其中不少都死在了这场灾难里，剩余的，哪怕侥幸逃生到岸上，对孤儿院的记忆也会变得十分模糊。
　　就包括孤儿院的一些残留的试验结果，也有一些，流传到了外面。例如那本教会徐望私生子堂兄的降术，例如白止秋事件里的蛊术，例如害死罗丘的那个剧本。
　　与此同时，更令他们疯狂的，是聿九音的失踪。
　　喻永清的爷爷趁乱偷走了聿九音试图给当时喻永清的兄长换命，可惜的是，天道宠儿并不那么好算计，最后换命非但没有成功，而且死的还是喻永清的兄长。最后喻家人没有办法，把聿九音送到了师父所在的道观，准备等时机成熟了，在让聿九音把自己的命，还给喻永清。
　　而这期间，塞壬孤儿院的残留余孽又聚集在了一起，并且模仿这聿九音的出身过程，又弄出一个婴儿。然而这一次，因为没有足够的材料，他们用了妖怪，最后这个孩子，和喻永清换命成功，取代了喻永清的悲剧。这也是为什么，喻永清身体里那个女人，会叫聿九音哥哥，并且恨不得直接杀死他。
　　因为他觉得，都是聿九音的缘故，他才会被人当成弃子。
　　可不管如何，哪怕有喻家人的鼎力支持，塞壬孤儿院最终还是走向了落魄。到了现在，他们甚至连复制都不行了，只能尽力恢复前人的研究成果。
　　最后，他们走投无路，又一次把目光钉在了聿九音和容情这两个完美试验品的身上。
　　聿九音的一路坎坷有多少是他们下的绊子就不算了。最起码容情的腿，就是这帮人算计好的。
　　原本在之前国外的案子，这些人就是打算把容情人类壳子毁掉，让他彻底脱离天道，成为非人非鬼的怪物边缘。顺便也是希望容情能够用厉鬼的形态回国触碰到聿九音，继而一步步把他们俩逼近深渊。
　　可惜的是，罗丘的存在破坏了他们的第一个计划。而聿九音师父也没有真的让聿九音陷入深渊。
　　容情突然觉得，幸好不管是他还是聿九音，都不是孤单一人。可惜的是，比起他这个天道之外，聿九音这个天道宠儿明显命更不好。虽然容情外面的口碑不好，可容情从小到大，一直在获得。
　　哪怕没有见过，但容情的父亲是爱他的，分明说下了那样的预言，可却封闭了容情的记忆传承，不让他知道塞壬孤儿院的存在。而容情的母亲也一样爱他，教会了容情所有人应该有的情绪，也留给容情一个能够保住做人本心的理由。就是守护容家百年。因此这个原因，容情必须一直作为人活着，否则就无法达到对母亲的承诺。
　　而容卓这个表哥看起来不靠谱，关键时刻，却是能把命都给容情的。至于朋友，哪怕少，只有罗丘一个，但对于容情来说，一个就够了。
　　至于罗丘的死，对容情来说是巨大的打击，但是他以此为契机遇见了聿九音，并且替罗丘报仇，也找回了罗丘破碎的魂魄温养。这段痛苦就没有那么刻骨铭心。
　　可聿九音不同，聿九音几乎从有记忆起就开始不断地失去。
　　出生起就没有父母，两岁的时候，又被所谓的亲生父母试图谋杀，和容情相遇的那次夏令营，聿九音失去了他最好的玩伴。
　　接下来的日子里，聿九音始终不敢教朋友，看似和谁都好，却没有真正走得近的，固然是因为聿沉璧这个身份是假的，但也是因为聿九音怕自己水平不够。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被自己的忘年交于洪背叛了，还被当时自称是亲生父母的喻家人算计着用命去换喻永清的命。
　　之前他们都说，徐望老大他们遇见聿九音是祖上积德。可容情却能明白，聿九音遇见他们，才是三生有幸。因为聿九音是从这次下山开始，才真正能够开始获得。
　　所以即便麻烦，聿九音也愿意护着这几个小的，走到哪都带着他们胡闹。
　　想到这，容情的心里说不清楚是什么滋味。
　　然而此时的聿九音却正在查看现场。他手腕上的伤口一直没有处理，可诡异的是，竟然已经开始慢慢愈合。而更让人觉得诡异的，还是聿九音的眼睛，幽暗的绿色，在这种环境下，趁着他苍白的脸色，越发不像个活人。
　　聿九音在虚弱的时候，属于半妖的特性就会慢慢出现。好处就是，不管他受到了什么样的重创，都不会死亡。
　　他观察着四周，几乎几步就有一具干尸。聿九音扒拉看他们的脸，发现都是因为血液流干才会死亡。
　　再一看地面，下面密密麻麻的凹槽里，还有没有干涸的血液。
　　献祭活人献祭为了挑起厉鬼的凶性，这是想要做什么聿九音第一反应就是塞壬孤儿院的院长疯了。
　　干爷爷是什么等级的厉鬼说句不好听的，那是万人坑里爬出来的。当初还活着的时候手上的人命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变成厉鬼之后更是要了整整一个皇室的命给他的家族陪葬。
　　聿九音遇见他的时候，如果不是年纪小，不让人设防，加上天生道体对厉鬼的吸引，恐怕一个照面就被弄死了。
　　这些年脾气建好，也是因为心疼聿九音，不想让聿九音跟他着急才开始收敛了戾气。
　　然而这个院长却用鲜血强行将他的怨气激发出来，别说他把所有人都献祭了只留下自己，就算是这岛上的人在多十倍，都不够干爷爷一个人玩的。
　　这是真想不开吧
　　然而一旁已经梳理好记忆的容情却给出另外一种答案。
　　“九音，你说他有没有可能是想走我父亲那个路子”
　　“你什么意思”聿九音转头看向容情。
　　“塞壬孤儿院长生不老的法子有两个，一个是像你一样成为天道宠儿，另外一种，就是像我一样，变成天生鬼子。”
　　“你的意思是”
　　“干爷爷的水平，想必和当初我父亲吞噬的一万只厉鬼也相差无几了。”
　　“走先去找人”聿九音拿出罗盘，同时弹出一滴血珠，试图寻找干爷爷所在的方向。
　　而与此同时，院长办公室里，机器在不断的运转。刺鼻的血腥味令人作呕。而更让人觉得恶心的，还是那个院长的模样。
　　只能说为了永生不灭，他也是拼了。
　　竟然将自己改造成妖怪。就是欧洲历史里，凶残的人鱼。此时，他头顶带着一个特殊的仪器，上面刻满了奇怪的符咒，而干爷爷正在努力挣扎，就为了不让自己被吸进去。


第127章 屠杀
　　事情到了头上，干爷爷才明白当初容情的父亲是怎么吞噬的厉鬼。
　　很巧妙的方式，厉鬼能够存在，靠的是深厚的鬼气。而这东西里的阵法，却是强行将厉鬼的鬼气和本身的魂魄分离开来。
　　失去鬼气的厉鬼，根本就没有抵抗的本能。而那个吞噬厉鬼的人，先吞噬掉厉鬼的鬼气，获得灵魂的强化，然后在吞噬掉厉鬼的魂魄，获得厉鬼的记忆和本身的能力。
　　而那些失败变成傻子的人，多半就是因为承受不住鬼气的改造，所以直接被逼疯了。而像喻永清爷爷那种，则是扛过了鬼气的侵染，但是却无法获得好处。
　　而现在，塞壬孤儿院院长要做的，就是把干爷爷整个吞噬下去，成为类似于容情那样的天生鬼子。
　　他算计得很好，只要能够改变，即便不能与聿九音和容情一战，但是他也有逃跑并且东山再起的机会。最重要的一点，他如果真的能吞噬掉了干爷爷。聿九音为了想法子重新拼凑起干爷爷的灵魂，也不会对他赶尽杀绝。
　　可这样的玩意活着，就是等同于在聿九音的脖子上悬一把利刃。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这把利刃就会掉下来，干爷爷怎么可能会让他伤害到聿九音
　　活了几百年的老鬼每一个都有自己的特有的本事。就在那阵法运转到极限的瞬间，干爷爷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根长长的鞭子。
　　黑漆漆的，就是有点太过柔韧，看起来不像是什么动物的筋，反而像是人的头发。
　　吞噬也得活着才能吞噬，只要他死了，就没有办法了吧
　　黑漆漆的鞭子缠上了院长的脖子，紧接着，等待他的，就是传说中的十大酷刑。
　　似乎打算以毒攻毒，干爷爷没有逃跑的意思，反而顺着阵法直接闯入了院长的识海。同时攻击院长的灵魂。
　　这是不计一切后果的拼命，就算这院长最后成功吞噬了他的鬼气，他也得让他变成对聿九音毫无威胁的傻子。
　　“啊”院长忍不住嚎叫出声。身体上来自鬼气的腐蚀已经让他疼到不能自己。而更恐怖的还是来自灵魂的侵染。他原本以为，自己改造了身体之后，吞噬厉鬼应该绰绰有余。
　　说白了，这种灵魂的吞噬，就类似于鬼道天师签订契约时候的共情。聿九音能在十几岁就和干爷爷这样的厉鬼共情，想必他也不会碰见太大的困难。
　　然而实际操作起来，却太难了。
　　实在不行想到前面院长留下的笔记，现任院长终于做出了决定，他要活下去而且还要比任何人都活的还要长久。这个世界，都应该是他的
　　执念再起，他突然扔出一张符篆。
　　瞬间，那外面原本用来唤醒干爷爷怨气的血池突然再次沸腾了起来。与此同时，一只又一只厉鬼，陡然从血池里挣扎的爬出来，贪婪的看着干爷爷所在的方向。
　　怎么会有这么多干爷爷有一瞬间的迟疑。而正是这个迟疑，他突然就被伸手进来的厉鬼攻击了。
　　塞壬孤儿院流传了一百多年，死在这里的冤魂不计其数。至于方才那些被吸干血液而死的，更是早就恨不得。
　　脖子被掐住，灵魂被撕扯，干爷爷觉得自己可能坚持不下去了。他眯起眼，竟然打算在最后一刻自爆。
　　他是不会给聿九音添麻烦的。在他眼里，聿九音已经很不容易了，他怎么可能再让聿九音添堵
　　这么想着，干爷爷下定了决定。然而就在这一瞬，事态却陡然转变。
　　陌生却又熟悉的强大鬼气陡然将他笼罩。屋里的厉鬼瞬间被震住了，接着那种压力也减小了许多。
　　院长办公室的大门被一脚踹开，进来的正是抱着聿九音的容情。
　　见容情是厉鬼的姿态还换了个模样，像是凭空长大了好几岁，这让干爷爷有一瞬间的怔楞。
　　而聿九音在看到面前的场景之后，更是直接就炸了
　　塞壬孤儿院的院长一直想看聿九音被触动逆鳞的时候会爆发出怎样的强悍，然而这一次，他看见了，却恨不得没有看见。
　　真正的群魔乱舞。
　　聿九音签订契约的厉鬼，足足又好几百，而最令人觉得恐怖的，还是他的掌控力。
　　塞壬孤儿院距离道观足足有几百里这么远。然而聿九音却称无视距离，将山上的厉鬼全部召唤过来。
　　而那些孤儿院院长孤注一掷唤醒的厉鬼，根本不堪一击。更何况，这里有不少，根本就不愿意听从远战过的趋势，他们被召唤出来，不过是身不由己。如果可以他们更像在吞噬掉干爷爷之后，亲手把塞壬孤儿院的院长干掉。
　　然而对于聿九音来说，这些人，却根本不值得同情。除去那些被刚抓来就死掉的孩子以外，剩下的即便像喻永清爷爷逃过一劫的，都并不是什么好人。
　　理所应当的鸠占鹊巢，享受着别人家族的气运。甚至他们也动了能够长生不老的心思，为了各自的一己私欲，助纣为虐。到了现在死了，也都是活该。
　　“所以说，人就是恶心。”瑞宁捧着手里透骨做的手球，冷淡的看着那些贪婪的灵魂，转头对聿九音说道，“哥，你这次不能在心软了，这些狗东西，一个都不值得被你超度”
　　说完，瑞宁的动作很快，立刻从原地消失。
　　单方面的屠杀。不管是那些冤魂，还是那个院长。
　　容情单手用力，将刻着法阵的机器破坏，同时将院长和干爷爷从里面弄出来。
　　聿九音第一时间将昏迷的干爷爷收回到镇魂符里，然后转头看向主位上已经到了弥留之际的金发男人。发现他下半身竟然长着丑陋的鱼尾。甚至不少地方已经开始溃烂。
　　失败了。他不仅没有成功得到永生，甚至在经过了这些折磨之后，他连剩下的时日都所剩无几。不行，就是不行。但是他不甘心。
　　贪婪的盯着聿九音，院长不断地呢喃着。“为什么，为什么你这么完美”
　　聿九音却毫不留情的打击他，“因为不管是我还是容容，我们手上都没有染过血不管血脉干净与否，我们都还守着本心，算是个人。你也就是个不人不鬼的怪物。像你这样的，天道连厌恶都懒得厌恶，因为你连活着，都让天道觉得不配”
　　“而且你真的以为我们是长生不老吗”聿九音低低的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我不是你们做出来的做好的试验品，我只是你们罪孽实质化的产物罢了。”
　　“你觉得我的血是红的对吗”聿九音低低的笑着，原本黑色的眼睛已经彻底变成了骇人的幽绿。而更令人觉得恐怖的，还是聿九音的胸口，那里空荡荡的，根本没有心脏。
　　他竟然根本不是人，而是一个没有心脏的半妖而旁边的容情也一样露出了真面目，不死不灭的真相就是他根本就不是人，只是一只无法超度的厉鬼。
　　而这，就是塞壬孤儿院追求了百年的长生不老。
　　院长整个人都懵住了，定定的看着聿九音突然哀嚎出声。
　　因为他这辈子，就一个执念，就是能永生不死。可现在却发现，一切不过是一场空。所有的一切，不过是让自己从一个彻头彻尾的怪物，变成了一个表面看起来像是个人，可实际上依然是怪物的骗局。
　　巨大的悲痛之下，院长眼看着就要支撑不住了。
　　然而聿九音却突然露出一个冰冷到了极点的笑容，“你不是想长生不老我帮你好不好”
　　“不，不要了。”院长畏惧的想要后退。
　　“别客气啊”聿九音还是笑，但是他的笑已经变了味道，就连声音都充满了妖异的蛊惑。
　　容情看着聿九音反手作偶，然后一点一点的把那偶人放进了院长的口里，逼迫他吃进去。
　　这是一个容情没有见过的术法。可这个术法的可怕程度，却让容情都觉得太狠了。
　　其实有点类似于降术里的定身降。这原本是个给死人用的术法。就是把死人的魂魄，固定在尸体上，不让灵魂去投胎，让灵魂和尸体一起躺在墓地里，不断地忍受折磨。
　　“九音”容情倒不是觉得聿九音过分，只是怕聿九音承受不住事情后面的真相。毕竟他的出生
　　聿九音能够明白容情的心思，在解决完那个院长之后，聿九音和容情搜索了整个院长办公室，最终还是找到了塞壬孤儿院所有的实验记录。
　　其中一份写着完美试验品的文件夹，就是属于聿九音的。可聿九音却第一次有犹豫不决这样的情绪产生。
　　其实在出发来塞壬孤儿院之前，师父曾经和他提起过四十多年前，玄学圈那些真正有本事天师都被抓走了。
　　阵法，道术，降术，妖术，符篆，除了鬼道天师以外，那些惊才艳绝的天师都被塞壬孤儿院的人抓走了。
　　再然后，就有了他出生。而聿九音在罗丘的案子里，就见过那个剧本，还有那副棋盘。
　　当时聿九音就觉得，不可能是这么简单的东西。所以当师父提起过去，聿九音就隐约有种感觉，他觉得自己这个天生道体，或许来的没有那么纯粹。
　　但是他不敢深想。因为如果他猜测的一切都是真的，那他背负的罪孽就太大了。即便这些罪孽不是他能够控制的，但他也终究是那个结果。


第128章 尘埃落定
　　然而很多事儿，不是他不想，就不会发生。
　　当资料夹打开之后，所有的猜测都变成了现实。天生道体，不过是一场欺骗。聿九音的很多本事，与其说是因为天道的缘故，不如说是类似于容情那种传承。
　　唯一不同的是，容情的生父是厉鬼。而聿九音的父母，是天师。
　　四十年前，所有被抓走的天师并没有立刻死亡，他们被抓走经历了一连串的人体实验。
　　对于普通人来说，灵魂这个词语，十分虚无缥缈。然而对于天师们来说，灵魂却是真实存在的，甚至还是有形且能够控制和沟通的。
　　当然了，如果是普通人，即便灵魂有形也难以长时间维持用作试验，只有两种类别的灵魂，一个是厉鬼，一个是天师。
　　所以，就像是字面上的意思，那些天师被分门别类，把最厉害的留下，从弱的开始，把他们的灵魂从躯体里抽出来，然后强行灌入另外那个更加强悍的天师的躯体里，迫使他们融合。
　　这就像是养蛊，然而厉鬼那边，是自然而然开启的厮杀。而天师这头，却是被动接受，带来的除了无尽的痛苦，就只剩下走投无路的绝望。
　　而聿九音的父母，就是留下的最后两个人。
　　塞壬孤儿院的院长，强迫他们交合，最后聿九音的母亲怀孕，有了聿九音。
　　原本他们以为，聿九音多半是个怪物，可万万没想到，聿九音竟然是是个天生道体。他甚至一出生，就能和厉鬼还有妖物沟通。
　　而更讽刺的是，那些所有被他们抽出灵魂的天师们的技艺，也全部都有聿九音继承了。
　　天生道体的确神奇，但是聿九音对玄术的敏感，却并非是因此由来，而是因为那些死去的天师。
　　“所以我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资料夹掉了一地，聿九音转头看向容情，眼里难得迷茫。
　　在看到了这样的真相之后，聿九音甚至对自己本身都生出了巨大的厌恶。觉得他站在这里，都是恶心。
　　“这不是你的错。”容情抱住他。
　　“对，我明白。可毋庸置疑，塞壬孤儿院杀了那么多的天师，就是为了做出一个像我这样的怪物”
　　聿九音说完，直接收了百鬼，然后就准备回去了。找到塞壬孤儿院，抓到罪魁祸首，他的任务就完成了。剩下的，是容情特案组的善后。
　　幸运的是，这次他身边的人都没有什么伤亡。而不幸的是，聿九音终于知道了自己的来历，也终于明白了自己身上到底背负着什么。
　　他第一次这么清楚的体会到那句话的内容，“有些人，连血都是脏的。”
　　他就是这样的存在。
　　一个为了一己私欲而被创造出来的怪物
　　回去的路上，聿九音始终十分沉默。在靠岸之后，聿九音替三艘渔船上的渔民解开了降术，然后和师父他们打了声招呼，就直接回道观了。
　　“事情不是解决的很好吗聿哥为什么不高兴”老二不明就里。
　　容情叹了口气，不知道要说什么。转头却让张垚在收敛好塞壬孤儿院里的尸骨之后，全都送去聿九音的道观里。
　　容情知道，那里面有当初死去的天师的尸体。不管出于什么样的理由，聿九音肯定很想祭拜他们。至于一些心结，恐怕就要交给时间了。
　　然而换位思考，不管换成谁，在知道这种事儿后，恐怕都要缓和一阵子。更何况是四年前经历过喻家的算计之后，就已经受到重创的聿九音。
　　就这样，一路无话，当所有人回到道观的时候，聿九音已经在自己的小院里休息了一段时间了。
　　“哥说了，不用看他，他累了，想安静。”瑞宁守在院子门口，语气充满歉意，但是脸上的表情却像是要哭了一样。
　　老二他们在路上已经听容情说了聿九音的事儿，心里也都不是滋味，不知道要怎么劝解，最后只能默默地离开。
　　是夜，聿九音的院子里，聿九音就靠在属下的躺椅上发呆。幽深的眼神像是充满了思绪，又像是什么都没想。
　　容情悄无声息的进来，从侧面抱住了聿九音。
　　“我没事儿。”聿九音低低的对他说，像是要安慰他让他不要担心，可有气无力的嗓子却并不能让人相信。
　　容情不说话，低头亲了亲聿九音的额头。掉马之后容情彻底放飞了自我，更何况，能走路总比做轮椅方便，他现在几乎都是用厉鬼的姿态出现。壳子就扔在师父那里治疗。
　　厉鬼的吻是没有温度的。聿九音打了个哆嗦，却还是执意往容情怀里凑了凑。打起精神逗他，“是来负荆请罪了吗跑了十七八年你也是可以的。不过我现在累得慌，等我好了在收拾你”
　　“都可以，你想做什么，都完全可以。”厉鬼不会脸红，容情虽然语气不是很顺，但却已经能理直气壮的和聿九音一起皮。
　　然而聿九音精神是真的不好，说不了几句，就昏昏欲睡，容情看他这样，也不在说话，只等聿九音睡着了，才把人抱进屋，放到床上把被子帮他盖好。
　　容情从头到尾都没有劝过聿九音一句，因为他明白，很多东西，不是劝就有用的。
　　聿九音总要自己面对。
　　时间转瞬即逝，一个正月很快就过去了。而老二徐望他们这些跟着回来的也必须要走了。
　　顾洲他们五个小的得回去家族看看，而老二老三和徐望他们还有大半个月开学，也不得不走了。
　　至于张垚他们几个，还在忙碌着孤儿院案子善后的事儿，早在一周前就离开了。
　　然而一直等到老二他们快要上车了，聿九音都没有冲自己的院子里出来。
　　“师父，聿哥他”徐望边说着，眼圈都是红的。他们一起出来，可聿九音却不回去了。虽然刚认识了大半年，可天天混在一起，徐望早就习惯了和聿九音在一起的日子。
　　山上再好，也相对清苦。更何况聿九音那个院子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徐望总觉得聿九音身体不是很好，现在就更加担心了。
　　至于老二和老三，虽然没说话，也是同样的意思。至于老大，他一直怕聿九音出事儿，这次不管不顾也要留在山上。就连这次送行都没有出来。
　　看着聿九音关着的院子门，徐望叹了口气，最后默默地离开了。
　　其实他隐约听聿九音师父说过当初聿九音的经历。在喻家的事儿结束后，聿九音足足在山上呆了四年都没有缓和过来。他虽然看着行事跳脱不拘一格，可敲开了外壳，却比谁都心软。
　　徐望顿时越发觉得心里难受的不行。
　　“放心吧，小九儿没事，最难熬的日子都过来了，现在不算什么。想清楚转过弯就好了。”聿九音师父这么说着，但是心里却不是滋味。
　　倒是老二虎着脸朝着道观里嚷嚷了一句，“聿哥你记得早点来看我要不然我就老了。”
　　道观里，聿九音站在院子里，听得清清楚楚，眼圈突然有点泛红。
　　“哥。”老大端着茶杯进来给聿九音。他最近在和瑞宁他们学泡茶，但是从手法上来说，还是差挺多的。完全泡不出瑞宁那种入口回甘的感觉。
　　就像他手里这杯，泡的就过浓了，喝进去之后会很苦涩，但他觉得，现在的聿九音或许就需要这么一点刺激。
　　而聿九音没言语，接过老大手里的茶一饮而尽，然后就走到树下，倚在躺椅上，闭着眼睛仿佛睡着了。
　　他为了救干爷爷，当时用血喂容情，虽然没有什么外伤，但是是血过多还是给他的身体带来了很重的负担，所以他最近总是感觉格外疲倦。
　　老大也不打扰他，进屋拿了一张毯子，给聿九音盖上。
　　“哥，天还很凉的。”
　　“嗯。”聿九音低低的应了一声，多嘱咐了一句，“开学前记得回学校。”
　　“我知道。”老大乖巧的答应，他知道聿九音最大的遗憾，就是当初在喻家的案子里毁了手，不能在继续学医，只能退学。所以现在的聿九音不希望自己的弟弟也重蹈覆辙。
　　老大安置好了他之后，就推门出去了。外面，容卓正在等他。
　　“聿小九怎么样”容卓也很担心。聿九音除了不愿意出院子门以外，其他都和平时一样。可越是这样，越让人觉得不踏实。
　　老大摇摇头，“没事儿，剩下的应该有容哥陪着就好了。”
　　“那你呢”容卓摸了摸他的头。
　　“我挺好的。”老大的语气十分坚定，“对我来说，已经是最好的了。”
　　想了一会，他又突然问容卓，“你会害怕吗”
　　距离容卓的死期，就剩下不到三年。
　　容卓不知道要怎么说，突然伸手抱住他，把头埋在老大的肩膀上，“我其实害怕的，我怕的要死。”他深吸了两口气，像是想要强忍住什么情绪一样，一字一句的说道，“我怕还没看到所有想看到的结果，就得死了。”
　　毕竟像聿九音这样的人都不能事事顺遂，更何况他一个普通人呢
　　“小聿奇，你说我不会的对吧”容卓抱着老大的手用力收紧。
　　“不会的。”老大反手抱住他，想要给他最大的安慰。
　　而此时屋里的聿九音，却在老大出门前，就从躺椅上起来。他并不是想睡觉，只是不想说话平白让老大跟着他担心而已。
　　慢条斯理的走进屋子，聿九音推开堂屋的正门，密密麻麻数百个排位摆在那里，下面是供着的一盏一盏的长明灯。
　　这些都是当初被塞壬孤儿院抓回去，死在试验里的天师。而摆在最前面的两个，是聿九音的父母。而这些人的生命和灵魂，换来了现在的聿九音。
　　聿九音一个一个祭奠过去，面无表情的脸映着这些忽明忽暗的烛火，不由自主的露出厌世的味道。
　　可惜他怎么都死不了，就像四年前从喻家回来那样。即便苟延残喘，他也只能或者。
　　然而这次终究还是不一样了。背后突然贴上来的身体虽然没有温度，可却格外温柔。
　　聿九音回头，正撞上容情认真的眼神。
　　和其他人对聿九音的担忧不同，容情似乎并不担心聿九音在愧疚之下会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儿。甚至连这种场合都不避讳。
　　“你”聿九音想说什么，却最后还是没说，只是放松了身体靠在容情身上。
　　容情顺势把聿九音抱起来，送到屋里的床上。
　　聿九音现在的卧室比起刚回来的时候已经舒服了很多。原本空荡荡的连个家具都没有，可现在却已经和他们b市鬼屋时候的模样差不多了。
　　容情顺势帮他换了衣服，然后又把人塞进被子里，自己就坐在旁边陪着他。
　　聿九音眯着眼睛看了容情一会，然后就渐渐地睡着了。这次是真的睡着了。
　　容情摸了摸他的头发，随手拿起聿九音放在床头的一本说风水的杂书一页一页看起来。
　　容情觉得现在的日子对于聿九音来说就最好的。他不怕聿九音厌世。因为他明白，即便有这种情绪，现在的聿九音有羁绊，有挂念，他就说什么都不会自己寻死。
　　毕竟四年前，只靠着师父，他都活下来了。更何况是现在，他身边守着这么多人。哪怕是一开始不怎么待见的特案组张垚明昱那些，也都早就被聿九音划到了自己人的圈子里。
　　而且铃铛一家还等着父亲死后和他们全家团聚，往生极乐。鬼娃还没有长大。老大这个弟弟还等着聿九音教他玄术，师父是个不靠谱的，要是真让师父来教，好好地孩子也要变成皮猴子了。
　　至于老二老三，这两个死亡大学生也不知道还会不会倒霉遇见别的麻烦，还有徐望，在姐姐的案子解决之后，对于他来说，聿九音几乎就等于和亲哥哥没有什么区别了。
　　以及顾洲他们五个小的。
　　最重要的是，聿九音明白一件事，他能够出生，是靠着那些失去性命的天师，所以即便在麻烦，现在的玄学圈也是他必须要承担的责任。聿九音要想法子让那些已经失传的各家绝学和流派重新发展起来，还给玄学协会。
　　当然了，这个过程会很漫长很漫长。但这个漫长对于聿九音来说，却反而是好事。
　　他的生命太久了，不老不死，如果没有什么事情做，别说聿九音，换成任何人估计都会疯的。
　　但是现在来看，这个不老不死，反而像是要给聿九音一个完成使命的机会。
　　的确，这很不公平。但是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本身就是有这样又那样的不公平。至于付出什么，就得到什么。这看起来好像是至理名言，但实际上，等量代换这四个字，却是永远不可能真正存在的。
　　容情明白，聿九音只是暂时需要休息，等他休息好了，他还是那个能够承担一切的聿九音
　　五年后，b市京郊，好刺激鬼屋。


第129章 结局
　　这是鬼屋营业的第六个年头，过来玩的人依然是那么多。虽然始终没有扩建，日常接待人数也固定，必须要提前一周预约才能约到，然而鬼屋里层出不穷的新鲜场景，和那种逼真的恐惧感，却吸引着一波又一波追求刺激的人来这里游玩。
　　即便老板已经换了人。但是在那些老顾客眼里，不过是从原来的漂亮小老板聿九音换成了他同样漂亮的弟弟聿奇。
　　甚至后来还有不少人在网上做了鬼屋专题，其中特意把老大的照片发了上去，干净漂亮的青年，就这么坐在门口看书，都让人觉得赏心悦目。不少人嚷嚷着盛世美颜。
　　每当这种时候，就有鬼屋的老顾客把以前聿九音的照片翻出来，给他们科普。表示帅哥都是一家子的，聿奇就这么好看了，他哥聿九音更胜一筹。可惜这几年都不在这边，好像是说病了回老家修养。
　　至于老大之前和老二老三他们一起当灵异主播的事儿，反而渐渐地不在有人知道了。
　　不过今天老大心情倒是难得很好，一早晨就开始收拾了。
　　“小老板今天有客人”几个正排着队的老顾客，看着老大兴致勃勃的来回忙活，都觉得十分好奇。
　　“嗯，我哥要回来了。”老大说完，忍不住自己也笑了。聿九音是昨天打的电话，说要回来看看。所以老大从昨天晚上就开始忙活开了。
　　聿九音在山上窝了这么久，除了容卓出事儿那次之外，剩下的时间，就连院子门都很少出。一开始是有心结，后面干脆就是懒。反正现在科技这么发达，甭管是离着十万八千里远，还是就隔着一道门那么近，一个视频电话都能够完美解决问题。
　　更何况上次回去之后，老三就拉了个群，把大家就聚集在一起。聿九音一开始话少，后面两年也是日常在线。甚至心情好了，还会和他们一起组队打游戏。玩的晚了，还得被容情强迫下线睡觉。
　　可即便如此，老大也依然觉得聿九音这样不行。聿九音才多大岁数，哪能过的跟老爷爷一样。所以老大一直劝聿九音下山玩玩。
　　这一次，聿九音好不容易松口，老大说什么也不能给他反悔的机会。
　　果不其然，这么想的不止他一个。没过一会，就有车停在鬼屋门口，陆续下来的几个人，都是老顾客熟悉的面孔。正是老二，老三，徐望。
　　“老大聿哥说了几点到吗”
　　“估计上午就能来。”
　　“现在就是上午了，聿哥肯定又起晚了。”老二十分嫌弃。
　　“不会的。”这次反驳的是徐望，“你别忘了，容哥可是早晨六点准时起床的。”
　　“对对对所以容哥一个厉鬼，为什么活得这么自律”
　　“不不不，容哥是人的时候，也一样自律。我真的好想知道，聿哥不会揍他吗”
　　三言两语，气氛就又变得热络起来，和五年前朝夕相处的日子比起来，丝毫没有半分改变。
　　其实，从山上回来之后，大家的生活就归于平淡。顾洲五个小的都回去了各自家族那头。这次出来跟了聿九音大半年他们受益匪浅，是时候回去好好沉淀一下。等在回来的时候，就是玄学圈青年天师里真正的中流砥柱。
　　而张垚明昱易天这几个特案组的，也变得更加独立。许多小案子哪怕没有容情在，他们也能顺利解决，成为了警圈名声最响亮的精英。
　　至于还在念书的几个。徐望是第一个毕业的。毕业之后他继承了家业。老二老三在毕业之后，就一起出来创业，这两年也算是小有成就。当然了，容情和徐望两个当哥哥的也适时拉了一把，这就让他们的事业变得更加顺利。
　　至于老大，他毕业之后考了研究生，并且打算继续攻读博士，争取最后能够留校成为老师。至于多余的时间，除了每年寒暑假固定回去山上道观陪着聿九音，剩下时间他就守着聿九音留下的鬼屋和奇趣博物馆。反倒是比徐望他们几个还要忙碌。
　　不过虽然都有自己的事业，可感情摆在这里，众人时不时的，还会纷纷回到鬼屋一起聚聚。甚至最近几年，大家过年过节还会组团去山上看聿九音。
　　当然了，每次去都避免不了被聿九音嫌弃。可不管嘴上多厉害，道观里都留着他们的房间。前两年，顾洲玄术方面遇见了一点问题，据说还去了山上和聿九音住了大半年。
　　然而坑爹的是，聿九音不说好好教他，竟然神尼玛的带着顾洲打游戏。美名其曰要放松。最后放松来放松去，顾洲游戏水平蹭蹭上升，连续拿了两个赛季的最强王者。至于之前卡主的瓶颈，根本就没有半分松动。
　　最后只能忍痛告别聿九音，结束山上幸福的咸鱼日子。回到家族继续钻研。可偏这一回去，还真让他琢磨出来了。
　　所以聿九音这次下山，顾洲几个都在关键时候不能离开。就剩下老大他们了。
　　至于张垚他们，昨天晚上就说好了，等后天在过来，现在手上有案子。
　　而现在的鬼屋，也已经变了不少，和当初聿九音在时有了不少改变。老大接手了聿九音的天师a账号。照例和聿九音之前一样，碰见了任务就去做一做，然后捡回来的厉鬼能度化的，就度化，度化不了的，就扔到鬼屋打工。
　　而在这期间，聿九音之前接到的鬼屋任务，也终于达到了百分之百。
　　在任务完成那天，老大在天师论坛上也火了一把。作为聿九音的弟弟，聿沉璧的师弟，老大也成为玄学圈里，十分出名的鬼道天师。
　　只有一个事儿还是众人不知道的，就是玄学圈第一美人聿沉璧，其实就是聿九音。
　　每次有人问到老大第一美人是不是特别好看的时候，老大都忍不住要笑半天。当然了，这件事不能被聿九音知道，否则肯定是要炸毛的。
　　这么想着，老大心情又变得更好了。他招呼这老二老三还有徐望帮着收拾。
　　而老二几个看着现在的鬼屋心里也是五味陈杂。
　　和当初被称为b市十大鬼宅的破旧不同，在老大的维持下，鬼屋眼下俨然已经成为了众人的根据地。
　　而当初聿九音在时装修的房间，他们也全都没有变过，老大每天带着阮沁打扫。尤其是聿九音的屋子，里面连一个相框的位置都没有变化，一切都和聿九音还在时一模一样。
　　其实大家都在等聿九音回来。
　　当然了，这几年之中，也有一次变故，就是容卓的死。老大因为这个去国外呆了两个月，解决完了之后才回来的。
　　只是在回来的时候，他捧着的是容卓的骨灰。
　　不过幸好的是，容卓虽然死的惨烈，可也正是因为这种惨烈让他的怨气达到了顶点，甚至比阮沁还要强悍。
　　如果不是老大这两年长进了不少，恐怕还真的很难和他签订契约。
　　可不论如何，人也是回来了。即便人鬼殊途，还能用另外的方式相见。
　　站在鬼屋里，容卓知道除了老大和鬼屋这些人以外，并没有人能看见自己。但是他已经度过了最难熬的时候，现在的他只觉得能够守着老大容情还有聿九音过日子，就已经很完美了。
　　老大搬完椅子就进来了，容卓帮他擦了擦头顶的汗。
　　“你可歇一会，要是累着了，等一会聿小九还得揍我”
　　“别胡说，我哥什么时候揍过人。”老大觉得容卓每次挨揍都是自己作死，并不值得同情。
　　容卓顿时生无可恋，觉得老大这兄控滤镜也是没法要了。好几年过去了，非但没有下去，反而更厚重了。
　　倒是徐望看见这一幕也忍不住笑了，“容卓最近你的计划怎么样了”
　　“本来有点意思，结果聿小九要回来，小聿奇就懒得管我了。”容卓也是心里苦。
　　倒是老二幸灾乐祸的说了一句，“活该”
　　容卓立刻反唇相讥，“我现在每天都和小聿奇一起睡。”
　　老二沉默半晌，立刻炸了毛，非要打容卓一顿不可。
　　容卓赶紧就跑了，“你得讲道理，小聿奇都这么大了，是可以自由恋爱的。”
　　“就你这样的大猪蹄子根本就不靠谱，你别跑，我打死你”
　　阮沁原本在屋里睡觉，这会也被闹腾起来。而她后面跟着一个探头探脑的小娃娃，是老大前几天捡回来的。
　　因为来的时间短，他没见过老二几个，所以还有点害羞。不过容卓他很熟悉。当初老大捡他的时候，他还被容卓修理过，所以现在看着容卓被追着打，忍不住拍起手来。顺便还给使点绊子。
　　整个休息室闹腾的不行，老大看着莫名就有种回到了大学时代的感觉。那时候也是，鬼娃骑着小啾蹬蹬蹬的从这里跑到哪里，后面铃铛就一直笑着追着他。而铃铛哥哥和秋秋也赶紧护着两个弟妹，生怕他们摔着。
　　还有永远都在最混乱的时候，推门进来立刻让局面变得可控的聿九音。其实已经有两个月没见到面了，也不知道他最近身体有没有好一点。入了秋之后是不是还一直咳嗽。
　　然而就在老大想着这些的时候，外面的门却突然开了，接着整个屋子都变得安静了下来。
　　老大开始没反应过来，等再抬头看，门口，聿九音站在那里笑着对他说，“怎么了两月没见不认识我了”
　　“哥”老大瞬间就变得兴奋了起来。
　　至于老二和徐望他们更是一下子就红了眼，“聿哥”
　　聿九音笑着点头，“嗯，我回来了。”身后，容情停好车也跟着走出来。山上五年，容情的腿早就治好了。就是那张脸，还是维持着十六七岁的样子，如果不是本身沉稳的气质摆在那里，恐怕还会有人觉得他是聿九音的弟弟。
　　倒是聿九音，除了比之前看着更漂亮了一些之外，就没有什么其他变化了。
　　“我的天，聿哥你这是在山上美容了吧”老二凑近了看，却被聿九音一巴掌糊在了后脑勺上。
　　“不如你明年和老三请个假跟我住一年我也帮你好好美美容。”聿九音说着从上到下扫了他一眼，在落在某个部位的时候，眼神格外危险。
　　老二顿时觉得蛋蛋一凉，赶紧傻笑两声。
　　老三和徐望对视一眼，也跟着笑了。紧接着老三就觉得裤腿被人拽了两下，低头一看，对上一张充满了坏笑的小脸，正是多年不见得鬼娃。
　　而徐望也被一大团毛茸茸扑倒了。耳边响起了一连串的“啾啾啾啾”。
　　老二顿时心里不太平衡，一样一的关系，只有他们俩招待见也太不公平了谁还不是个小公举了咋地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闹腾，就收获了铃铛兄妹一人一个的嫌弃的白眼，顿时更心塞了。最后还是白止秋温柔的摸了摸他的额头，表示安慰。
　　老二立刻把白止秋抱住，“秋秋还是你好。呜呜呜呜。”
　　白止秋沉默了一会才说，“我只是看你可怜。”
　　老二这日子没法过了
　　而这种闹腾，一直到了晚上才渐渐安静下来。
　　房间里，聿九音躺在床上等容情洗澡出来。看着屋里一点没变的模样瞬间有种分不清时间和空间的错觉。
　　就好像自己根本没有离开过。
　　容情从浴室里出来就看到聿九音捧着本书发呆。再看看上面的页脚，是聿九音六年前离开鬼屋时候看到的那页。
　　“你不会这么久了都没有把这本书后面的部分看完吧”
　　“是啊这不是留在这里就忘了吗”聿九音也忍不住笑了，顺手把书合上。
　　容情摇摇头，也不知道说他什么好。干脆也上了床伸手把他抱在怀里。
　　聿九音靠着他，良久突然说了一句话，“容容，其实现在挺好的。”
　　“嗯。”容情点头，然后吻住了聿九音。
　　就在他打算把这个吻加深的时候，突然门口有人敲门。
　　“聿哥聿哥”
　　是老二容情慌忙和聿九音分开。紧接着老二就抱着枕头闯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一大票人。
　　老大有点不好意思的朝着聿九音眨眨眼，然而后面的容卓却是一脸幸灾乐祸。至于老三和徐望他们手里，更是拎着啤酒零食还有各种小吃，一看就是有备而来。
　　“嘿嘿嘿，聿哥，长夜漫漫咱们玩点什么吧我听说最近网络上有个百鬼夜谈的游戏，就是说，每一个人讲一个鬼故事，讲完就吹灭蜡烛。当最后一个人把蜡烛吹灭的时候，真的厉鬼就会来了”
　　老二说的神秘兮兮，聿九音倒是觉得挺有趣，干脆掀开被子下床。老大看他就穿着睡衣，赶紧打开衣柜找了件外套递过去。
　　聿九音顺势披上，凑到老二身边，直接答应了他的提议，“可以啊，再加一条怎么样”
　　“什么”
　　“故事讲得最烂的，就跟招出来那个厉鬼一起过一晚上好了。”
　　老二可以啊但那怎么确定是谁讲得最烂
　　聿九音理直气壮当然是举手表决啊
　　老二顿时脸色难看的一比那啥聿哥不要啊举手表决不就代表着输了的是我吗
　　然而聿九音并不管他的哀嚎，反而兴致勃勃的招呼老大他们凑过来准备开始。
　　容情站在旁边看着，顺便帮聿九音准备。倒是容卓凑过来突然问他，“容情，你现在过的快乐吗”
　　容情毫不犹豫的点头，“很快乐。不仅是我，九音也是。”
　　容卓沉默了几秒，也点头对容情说，“我也是，小聿奇也是。还有大家都是。”
　　聿九音耳朵灵，正巧听到了他们俩的对话，突然抬头往他们这边看，勾起唇角，露出一个格外温柔的笑容。
　　人这一辈子，可能就是这样了。或许每多活一天，都是在失去。但是不管失去了多少，总有一些不能舍弃的羁绊，会依然让你渴望为人。而这种感情，被称之为爱。
　　因此，在聿九音看来，他能够遇见容情，就已经是三生有幸。而能够遇见聿奇这一大帮的朋友，更是三生有幸。
　　人间很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