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男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事》作者:咩咩和嘎嘎   简介:   大奈养胃糙汉帅气壮受×洁癖长发俊美攻   治疗养胃的办法是与某人产生肢体接触,可对方不仅穿得严严实实,就连手上也一直戴手套怎么办?那就在做任务的时候故意不小心地让人受伤,然后趁机触碰他的身体!   以下是文案:   也许一切早有预兆,只是或被忽视或被刻意隐瞒了。   直到一位老太从集市某个小贩子手中买来一袋蔬菜种子,用长成熟的蔬菜害死了她的家人,后院的鸡群以及前来吃席的村民。   听到新闻的人们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世界各地的植物正在悄然发生着一种无法预料的变异,紧接的是动物。   最后是人类,万分之一的新生人口拥有了净化变异动植物的异能,大家便称这类人为——净化师   *   消灭变异动植物有以下两种方法:   1、净化泯灭   2、物理杀死   由于能使用第一种方法的人太少了,且佣金昂贵。所以某些没有异能的人经过努力,掌握了物理杀死变异动植物的能力,相应的,这类人被叫做——处决者。   体格健硕、胸肌发达的方亓(qi)岩就是处决者中的一名。   年仅二十五岁的他,天赋为B级,目前通过了处决者四阶考试。看上去未来可期,前途无量。   除了一点,方亓岩他阳痿,没错,是一点也立不起来的那种阳痿。   *   接到出手阔绰的雇佣消息时,方亓岩正在尝试一个治疗阳痿的偏方——把一个特别的药栓塞到他的体内。   辛苦了半天,结果并没有任何用处,方亓岩只好随手拿起一件衣服走出了卧室,去见一见对面那位着急的雇主。   一个穿着黑色斗篷、全身上下只露出一双眼睛的人正在约定地点等着。   再一次雄起失败的方亓岩注意到对方的眼神,一把拉下自己拉到一半的上衣拉链,“你小子什么眼神?这些都是我作为处决者的勋章,懂不懂?”   只见壮汉弹性饱满的胸肌上,布着一道从锁骨划到左胸口甚至差一点就要将某个红点劈成两半的浅色伤疤!   *   最后,交易并没有成功,因为穿着黑色斗篷的那家伙竟然就是下单的雇主。白跑一趟的方亓岩一手撑墙,却神奇地发现自己起来了!   哪怕只有短暂的几秒!   经过一番实验,方亓岩拿起一把武器,如果用刀划破之前见到的那位没有白骑士的长发净化师的衣服,自己会不会站得更久?   不敢想象,这该会有多爽!!   食用指南:   【受会说脏话和打人】   【受暴躁或者有点坏是有原因的】   【纯属虚构】   【1V1,双洁,攻只会喜欢受,受只会喜欢攻】   【个人xp!个人xp!个人xp!重要的事情说三遍,遇到相同xp的宝宝很开心,茫茫文海中相遇,缘分,妙不可言~。也祝xp不同的宝宝每天都能吃上对自己胃口的饭,时间宝贵,要留着做开心的事情呐,相信这也是大家看文的初心呀】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异能 美强惨 高岭之花 HE 失忆   主角视角:方亓岩 白泽屿   其它:黑皮壮受,强受,帅受,美攻,大胸,翘臀,战损,异能,基因变异,杂交,壮受,黑皮辣哥,火辣辣,美味的巧克力   一句话简介:男子汉大屁股   立意:不断前进,找到答案 第1章   “哈呃……”   房间里传出一阵又一阵低沉的喘息声,偶尔还夹杂着几声低吼。   单人床上的灰色床单也皱得不成样子。   一个刚从卫生间中走出来的男人扯开自己下半身围着的浴巾后,一手撑在床头,一手则绕到了他的身后,咬牙切齿的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我操他大爷的,这出的什么馊主意!要是一点用都没有的话,我明天一定会找块砖头捅得那庸医屁股开花的!”方亓岩抓在床头上的五指收紧,看那架势,恨不得把掌心的东西给当场掰断了。   能不气吗?   方亓岩作为一个平时动不动就撸起袖子开打的铁血壮汉,私底下竟然阳痿。并且为了治疗阳痿,他还试了非常多种办法,最后甚至沦落到从个没资格挂牌的赤脚医生那里买来一个五六厘米长的特制药栓试一试。   这种耻辱,他是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长痛不如短痛,方亓岩屏住呼吸,手指一用力,将剩下的大半药栓一股气全部放到了它该呆的地方。   “啊!”,壮汉垂下脑袋,右手握拳重重砸在床上,底下腰窝明显的脊背剧烈起伏着,“这些人要是敢耍我,我非得把他们给揍成肉饼不成!!”   这种情况下,就算能够成功,也会因为某种难以言喻的痛而快速变成原样。   于是,方亓岩扯过旁边的枕头,趴在上面缓了一会儿。   等觉得差不多了,壮汉表情怪异地直起上半身,半跪在了床上。   他就不信了,这次自己牺牲这么大,还能不成功!   “叮咚”,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发出一声信息提示音。   “哪个家伙,这么不长眼?”虽然没好,但也中途打搅了他的事,方亓岩空出一只手,去够床头柜上的手机。   「这里有一单任务,我觉得你很符合,就给拦下了,现在快点来,手慢无!」发消息的人叫邱朝贵,是一个任务中间商,经他手所成交的任务,要被抽去百分之五的雇佣金。   “什么玩意?”方亓岩皱着眉点开了消息下方的任务内容,“才一万,瞧不起谁呢?等等——”   壮汉急忙从床上走下,他没有看错,屏幕中标的确实是一万,但关键在于这是一天的价格。   也就是说,一个星期是七万,一个月下来就是三十万!   所以,管它适不适合,先把这任务拿到手了再说。   提裤子的时候,某个不可言说的地方传来一阵怪异的感觉,方亓岩抬腿的动作一卡。   刚刚太激动了,害得他忘记了自己治疗到一半的事情。   想到治疗过程中的耻辱与刺痛,方亓岩觉得目前虽然是有些不适感,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壮汉从衣柜里随手掏起一套衣服穿上,走出了卧室。   “师傅,车子能不能开稳点?”方亓岩一手抓住扶手,脸色难看,“你不行的话就让我来。”   坐上车的时候,驾驶座上的这人还吹什么自己有三十多年的驾龄,是个老司机。   结果就这?   还不如他单手开来得六。   “哎呦,不是你说赶时间,让我开快点的,那速度快了车子有点抖不是很正常?”是个男人都听不得有人说自己不行,更何况这还是个老司机,“又想要快又想要稳?好,那我今天就给你露一手。”   感情坐在后面的这个乘客外表看上去肌肉块头很大很强壮,内心实际上却是一个豌豆王子?   一场司机与乘客之间的较量就此拉开序幕。   方亓岩付了钱走下出租车后,靠在一颗树上歇了歇,“还拿手绝活,年纪大了就找个保安的活干去吧!”   要不是自己的摩托车坏了,被送去检修,他才懒得搭乘出租车出行。   “老邱人呢?”方亓岩压着火气推开了酒吧的大门,向一个调酒师问道。   “好像是在六号包间。”手上动作不停的调酒师抽空回了一句。   都是老熟人了,对于表面上那些客套寒暄什么的,大家早就不太在意了。   于是,方亓岩立即转身,朝着六号包间的方向大步迈了过去。   赶快接下这单任务,他也好早点回去,把身体里那屁用都没有的垃圾药栓给取出来。   正在脑海里思考着明天该怎么好好感谢那卖给自己高价药栓的垃圾庸医,“砰”的一声,方亓岩迎面撞上了什么硬硬的东西。   拉到胸肌附近的拉链头被顶得差点陷进肉里,壮汉扯着嘴角,抬头望向前方。   同时,一个穿着一身黑并且外面还套了一件黑色斗篷的人感受到后背传来的别样触感,也缓缓转过了身。   “嘶,头一次遇到来酒吧玩不仅穿得黑不溜秋,并且还裹得严严实实的怪人。”方亓岩毫不避讳地吐槽出声,要知道,没直接骂人神经病就已经算他有素质了。   从头到脚都被黑色包裹住的人,唯独露出的一双眼睛也被万年不化的冰雪覆盖着,定定地盯向某处。   注意到对方的眼神,本就憋着一肚子气的壮汉一把拉下自己拉到一半的上衣拉链,“你小子什么眼神?这些都是我作为处决者的勋章,懂不懂?”   只见壮汉弹性饱满的胸肌上,布着一道从右锁骨划到左胸口甚至差一点就要将某个红点劈成两半的浅色伤疤!   这是一周前不慎被几只三阶的螳螂和猫变异体——四足螳螂猫划破皮肤留下来的伤口。   也是方亓岩选择打滴而不是自己骑摩托车来酒吧的原因。   因为轮胎和油箱侧板等都被四足螳螂猫们给割坏了,要是不想开着开着摩托车散架了,就老老实实送去修理店修它个十天八个月,反正维修的费用全部由来上一位雇主来报销。   但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穿着一身密不透风的黑,只能凭借比一米八壮汉还要高上五六厘米的身高来判断应该是个男性的人,扫了一眼对方左胸口上方以及胸下的的痣后,比月色还疏离淡漠的眼眸微敛,就这样一句话都没有说便转身离开了原地。   被撞的一方怂包似的走了,那撞人的一方自然也不好再说些什么了。   “这一天天的,真是倒霉透了。”只穿了一件贴身运动外套而不在里面加点短袖或者背心的暴露狂方亓岩一边合上拉链,一边向目的地走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刚才撞人后背的时候,挤压到了哪里,那一瞬间他的身体仿佛被电了一下似的,突然窜出一股从未体验过的感觉。   难道塞在屁股里面的特制药栓并不是完全没有作用,只是需要一些时间才能慢慢生效?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自己就姑且饶那黑心的庸医一命,方亓岩推开了六号包间的门。   “怎么今天的速度比之前慢多了?”邱朝贵朝最晚出现在门口的人打着招呼,“不过这都是小问题,快点进来,就差你一个人了。”   方亓岩表情错愕地看着包间里的两人,一个是他才认识了半年但因为经常打交道所以关系挺熟的任务中间商,而另一个,却是自己刚刚撞到的那个死装怂包子!   “白先生,这就是我向你推荐的天赋为B级的处决者方亓岩,虽然目前正处于四阶,可他无论是身手还是体格强度都特别得优异。”方亓岩人还没有走进来,邱朝贵就开始滔滔不绝地介绍起了他身上的优点,极力促进着这单任务的成交。   壮汉见状,只好硬着头皮坐在了一旁的单人沙发上。   不巧的是,这个位置恰好与死装怂包子正对着。   前不久光明正大吐槽过对方的方亓岩:“……”   永远不要觉得你现在倒霉透了,因为下一秒,你还能更加倒霉。   被称作白先生的人也才刚刚落座。   因此只见一双戴着黑色手套的手伸出,这人将自己头上的斗篷给缓缓摘了下来。   方亓岩猜中了,死装怂包子确实是男性没有错,但是有一点他没有想到,对方是个有着一头秀丽又顺滑的黑色长发的男性。   再配上一张美到令人失语的脸庞,忧郁的眼眸,高挺的鼻梁,如雪般洁净并且透着微微冷意的肌肤……   就一句话,美神降临。   好这口的有福了,因为光是看一眼这个男人就能饱了。   “你说他的身手以及体格强度都很好,既然如此,他身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道伤疤?”露出面貌的白泽屿启唇,声音清凌凌的,仿佛一涌冷泉从高处坠落,敲击在石壁上。   “这……接的任务多了,身上难免会有些伤疤。”邱朝贵愣了几秒,很显然,他还是第一次遇到问这种问题的人。   知道事情原委的方亓岩单手抚住额头,眼里藏着两团小火苗。坐对面沙发上的小白脸,一定是在嫉妒自己身上这些作为处决者的勋章,对吧?   白泽屿却并不相信耳朵听到的片面之词,戴着黑色手套的手举起,精准无误地指着壮汉,“我要他将衣服脱了,转一圈,给我看看身上有没有什么致命伤口,以此来判断他的实力。” 第2章   “脱衣服?”饶是一心只想让任务顺利成交好赚取中间费的邱朝贵也察觉到了有点不对,可这个穿着一身黑的长发男人与方亓岩是第一次见面,不至于搞什么针对。   所以,应该只是想亲眼确保一下方亓岩的实力罢了。   换种说法,也叫提前验验货。   “这位处决者的实力我是能够百分百打包票的,但是你如果想看看的话,肯定是可以的,毕竟就顺手的事情。”邱朝贵一口答应了下来。   反正大家都是男人,看一看又不会少块肉。   为了任务能顺利成交而被中间商私底下勒令要少说话多做事的方亓岩:……我可以主动脱衣服,但你不能开口让我给你看。   “哈哈,要是觉得不好意思,我就出去回避一下。”看着屁股黏在沙发上不动的壮汉,邱朝贵使出了激将法。   说谁不好意思呢?在家经常光着膀子甚至动不动就裸睡的方亓岩从沙发上猛地站起,“咝啦”一声,把刚合上不久的拉链又一股气拉到了底。   羡慕你爹这健壮的体格以及发达的肌肉,所以见不到了就牵肠挂肚地想着,行,那我就一次性让你看个够!方亓岩将脱下来的运动外套丢在沙发上,“这有什么好回避的,随便看。”   “双手举起来。”之前在外面的时候,已经看过了壮汉的胸膛,因此现在该轮到侧腰以及其它地方了。但方亓岩垂在身侧的双手挡住了部分视线,白泽屿便让对方把手臂抬起,方便自己观察。   “操,你这小心眼的家伙耍人玩呢是不是?”方亓岩说着就要冲上去揍人。   “有什么事情,我们可以好好沟通,没必要这样一言不合就动手。”邱朝贵冒着被撞飞的风险,拦住了方亓岩。   坐在一旁的长发男人开出的价格这么高,而且估计是为了掩人耳目,所以把自己包裹得很严实。总之,看上去就不是一个好惹的人,他们还是谨慎行事为好。   “他当我是什么,犯人吗?还双手举起来!”双手举不举起来先不说,拳头他是一定可以硬起来的,如果眼神可以杀人,方亓岩现在已经把白泽屿的身体射穿两个大洞了。   “应该是酒吧的光线不太好,而且你这胳膊又粗壮又结实,挡住了光线,导致白先生他看不太清楚,所以让你抬起双手的。”板子不打到自己身上是不知道疼的,不作为当事人的邱朝贵一边劝解一边暗戳戳地夸人,流利得很。   “看不清是吧?”方亓岩气总算消了一点,而且打人确实不好,万一被对方讹钱了怎么办?   没了阻拦的壮汉大步向坐在沙发上的长发男人迈去,直到两人鞋尖只差一厘米的距离,他才停下了脚步。   那他就走近点,让面前这个年纪轻轻就老眼昏花的家伙仔细瞧一瞧,自己经过真枪实弹操练出来的身材以及沙包一样大的两个拳头。   香腻得可怕的廉价沐浴露味道传来,坐着的白泽屿纹丝不动,只是敛在鸦翅般黑密纤长的睫毛下的眼睛,表情冷静的从对方人未到却可以先出现在视线中的硕大胸肌上移开。   这处地方他已经观察完了。   “看得够清楚了吗?”方亓岩把手撑在白泽屿所坐的沙发两旁靠手上。   看傻了吧,壮汉觉得面前有着漂亮脸蛋的男人,虽然身高是比自己高了几厘米,但衣服底下的身体一定瘦得和细狗一样。   白泽屿扫过对方侧腰上结疤的伤口,嗓音清冷而富有穿透力,“下面的裤子也脱了。”   “什么!”包间里的其余两人皆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反应过来的方亓岩气愤地揪住了长发男人的衣领,“你以为自己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了?”   先不说今天屁股里面塞的东西,他就没有遇到要把衣服全部脱了,通过雇主肉眼检查后,才能接的任务!   面前这人是分币没出,就开始把自己当天王老子了是吗?   “松开。”哪怕整洁端正的衣服被人扯皱,白泽屿却依旧还是之前那副淡漠寡情的神色。   就仿佛失去了最爱的人后,对这个糟糕黑暗的世界再也提不起一点兴趣了般。   “松开干什么?你不是要检查吗?那光用眼睛检查怎么够?”方亓岩动作迅猛地抓住对方的手,往自己紧实有力的大腿肌上按。   身正不怕影子斜,一脚踢飞一个普通成年男性都不在话下的壮汉,直接让人搜身也没有任何问题。   要是还不相信,对方不妨亲自上来感受一下威力。   不过别想歪了,方亓岩的意思是让面前这个令人止不住想起危险而又极具诱惑力的吸血鬼形象的小白脸站起来,和自己干一架。   炽热的温度隔着手套传递了过来,白泽屿的表情终于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是抵触,更是抗拒。   长发男人避之不及地将壮汉推开,但对方身为处决者岂是那么容易就能让人如愿的。   你这个死装怪,刚刚跟个天皇老子一样又是指使这又是指使那的气势去哪里了?别是打肿脸充胖子,一要你亲自上场,就吓得立马现出了原形。光着膀子的方亓岩将不想与别人有任何肢体接触的长发男人挤在了他的胸肌与沙发之间。   眼看着双方剑拔弩张,仿佛下一秒就要大打出手的模样,一旁的中间商邱朝贵心里那个急啊。   真打起来肯定是方亓岩单方面揍这次的任务委托人,因此邱朝贵拉住壮汉的胳膊,想要将两人分开,“冷静一下,冷静一下,我们有话好好说。”   “我现在很冷静,没有说一句脏话,更没有打谁!”长发男人越是挣扎,方亓岩抓着对方的手就越是不松,装模作样的小白脸,跑到自己这里来当大爷了,想得倒是真美。“我只是怕这位白先生说来说去会累着,干脆就让他一次性检查个清楚。”   “那你也不能这样强迫……”,邱朝贵拔萝卜一样拉住壮汉的手臂往外拽,因为明眼人都能看出坐在沙发上那位的不情愿。   鼓涨胸肌上的红点差一毫米就要撞上自己的鼻尖了,从内到外都写着不情愿的白泽屿微微侧过脸,避开了所有可能接触到的机会。   终于,在前推后拉、腹背受敌的情况之下,方亓岩向后踉跄几步,远离了沙发。   不过,也并非没有一点收获。   抓着一只黑色手套的方亓岩:……什么鬼东西?   被拽掉手套的白泽屿:……不想要了,直接丢掉。   由于后劲飞到了几米外的邱朝贵:……这是工伤,扣钱,必须要扣钱!   都闹成这样了,交易还能成功,简直是有鬼了。   方亓岩没好气地拿起自己的外套,抖了抖,走出包间。   钱固然重要,但和尊严比,那也不算什么了。   不过,他竟然是一个净化师。想到手套脱落的一刹那,自己在白泽屿右手掌心看到的双翼图案,方亓岩眉梢微挑,净化师不都是很张扬的吗?   和普通人比,净化师们额外拥有了净化能力,因此他们当中的很多人便认为自己高人一等,甚至就是进化的人种。   而其余的普通人,则会在不久的将来被大自然慢慢淘汰。   白跑一趟的壮汉一边吐槽这些人,当然,其中肯定包括白泽屿,一边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咔哒——”   一个指甲盖大小的东西先是崩飞到了墙上,接着又被反弹掉在了地面。   回到家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脱衣服取出特制药栓的方亓岩:“……”   算了,还好拉链头不是在那顶着一张小白脸容貌的长发净化师面前坏的,不然显得自己明明很穷酸,却又非要活要面子死受罪一样。   方亓岩把脱下来的外套和裤子放在一旁的架子上,然后右手撑在卫生间的墙上,弯下了腰。   但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原本要绕到身后的手,中途转弯,沿着平坦的腹部一路往下。   再试一次,反正衣服都脱了,仍然抱有希望可不再像一开始那么有激情的壮汉随便动了几下手腕。   哪曾想,自从有记忆以来就没有过任何反应的地方,仿佛被施了魔法似的,在他的眼下渐渐站立了起来。   “这回真的成功了?”方亓岩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身下。   但是没过几秒,它就又恢复了原状。   时间太短所以还处于震惊中的方亓岩:“?!?”   都说事情别高兴得太早了,可他这不是还没有开始高兴吗?   “应该只是第一次站立,因此有点不太适应。”看到希望的方亓岩认真了起来。   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有三就有无数次,壮汉忘记了时间,在卫生间里一呆就是大半个小时。   然而,除了一开始的几秒,某处接下来像是又陷入了沉睡一般,任由壮汉怎么动,被抽走了灵魂的鸟儿没有一点要飞回来的迹象。   “难道我刚才看错了?”方亓岩都要怀疑是自己太想了,所以眼前出现了幻觉。   “也许是今天太累了。”他迅速把前面那个猜想给划掉,光着身子,躺在了床上。   赶紧睡觉,等明天休息好了,自己再试一次。 第3章   时间,地点,甚至连药栓的塞入过程,方亓岩都一比一复刻了,可昨天的那几秒就好像是一场梦,一觉醒来便烟消云散了。   “可恶,为什么又不行了!”壮汉一拳打在床上,蓝白格子的床单被他砸出一个凹陷。   到底还有哪里不对?   雄起失败的方亓岩拿起一个枕头垫在肚子下面,然后挺着一个翘臀,趴在床上思索问题所在。   难不成还要去趟酒吧?可这两者之间又有什么关联?   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的方亓岩还是老老实实地穿上衣服出门了。   “老邱他还没有来。”调酒师罗佑正好闲下来了,便率先开口。   “我今天不是来找他。”方亓岩停下脚步,坐在了吧台上,“给我来一杯你最拿手的。”   闲不过几秒的调酒师罗佑:“……”   很快,一杯血红色的血腥玛丽就摆在了左顾右盼的壮汉面前。   方亓岩看都没有怎么看地把鸡尾酒拿起,仰头,一饮而尽。来的一路上,他也依旧在思考,最终得出一个结论:做完那些事情后,还需要与别人产生肢体接触,才可以成功。   确实,同昨天相比,今天少了这一步。   至于和什么人接触?那当然是要长相非常漂亮的。也不是说方亓岩颜控,只不过是个正常人,应该都没有恋丑癖的吧。   “再来一杯。”壮汉霸气地将酒杯放到桌面上。   准备擦拭杯子的调酒师罗佑:……给你搬一箱啤酒来够不够?   “帅哥,一个人多没意思,不如我们一起,一边喝酒,一边聊天。”几分钟后,一位穿着热辣的女人径直走了过来。   方亓岩看了一眼对方大红色的嘴唇,转头对着罗佑,“给她也来一杯。”   感情今天是来这里找艳遇的,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真难得。罗佑嘴上没说什么,而是动作麻利地再一次调了两杯鸡尾酒。   “请慢用。”在女士面前就不要一口干了,因为那样会显得你很粗鲁,看在认识的份上,调酒师暗戳戳提醒。   “帅哥,你是第一次来这里吗?”大红唇女人熟练地将酒端起,抿了一小口,“我以前好像都没有看到过你。”   “不是。”不解风情的方亓岩收敛了点,这次只喝了半杯,“昨天就来过。”   “这样啊,那可能是我们俩来的时间不同。”大红唇女人尴尬地拿着酒杯晃悠了几下,“对了,你平时经常去健身房吗?身材练得真不错啊。”   她说着还上手捏了捏壮汉手臂上的肌肉,但和健身房里锻炼出来的那种十分充血的肌肉不同,壮汉的手臂捏上去不仅没有一点石膏感或者过分松软,相反,非常得紧致与结实。   “从来不去健身房。”方亓岩放下已经空了的酒杯,并且双手无意识地握成拳。   从来没有和女人打过交道的方亓岩:……硬了,拳头硬了。   当然,他只有六岁的妹妹排除在外,因为那还只是一个可爱的小女孩。   按理说,察觉到男人的冷淡,大红唇女人会不再自讨没趣,主动离开的。可对方的这一身肌肉实在性感,她摸的都有点舍不得放开了。   于是,胳膊上那只手一路向上,就在差一点就要摸到肩膀时,壮汉猛地从凳子上站起,“突然想起来我等下还有事,先走了!”   方亓岩迅速付完所有钱,拦下一辆滴滴车走了。   “这下总该不会出什么问题了。”所有流程都是一模一样的,因此结果也应该,不,是必须一定要相同,方亓岩朝身下伸过去手。   “砰”的一声,卫生间里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被碰倒到了地上。   “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方亓岩两手撑在洗手台上,要不是这里是租的房子,他都想奋起一拳,把面前的玻璃给打破了。   照什么照?   你个破玻璃,我让你照了吗?   壮汉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还好他的头发短,毫无发型可言。   就在他以为昨天的站起只是幻觉,要放弃塞药栓治疗这个方法时,白泽屿那张比电视或者电影中所见到的所有明星还要漂亮的脸蛋从脑海里闪过。   方亓岩刷牙的动作一顿,难道搞错了?需要进行肢体接触的对象是男人?   碰了男人后他才能硬?   自己竟然是一个喜欢男人的深柜!   “怎么可能!咳咳咳——”,方亓岩一激动,差点把牙膏泡沫给吞入到肚子里面。   被泡沫和喜欢男人的想法呛到壮汉急忙拿起漱口杯,张口含住,然后咕噜咕噜吐了出来。   他绝不可能是同性恋。   翌日,方亓岩压了压帽檐,走进一家同性恋酒吧。   其实跟普通酒吧也差不多,就是里面的人都换成了男性。随便点了一杯鸡尾酒的壮汉找了个人少的沙发,坐了下去,一边观察大家,一边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就像昨天晚上那样。   酒吧里的男人渐渐多了起来,直到方亓岩所呆的这个角落也零零散散来了好几个人。   而坐在这里半天了一句话也没说并且连帽子都不摘的壮汉显得格外奇怪,因此大家都有意无意地避开了他。   “这是遇上什么烦心事了,一直低头喝闷酒?可以和我讲讲,说不定我有哪里能够帮助到你。”一位长相不错的精英男坐在了方亓岩旁边的沙发上。   帽子不摘看不清脸没关系,因为光是远远望着这个身材就已经足够赞了。再退一步讲,帽子下的脸要是真的很不堪入目的话,上床的时候自己给这个人戴个眼罩或者采用后入的姿势不就可以了。   精英男的视线扫过壮汉大到要把衣服撑破的胸肌以及将沙发坐得极为凹陷的臀部,眼底闪过一抹势在必得。   这样的男人,玩起来才带劲。   双手交叉放在下巴上的方亓岩听到声音,这才稍微抬起了点头,说的没错,他确实遇上烦心事了。   帽檐挡住了部分光线,但却遮不了壮汉炯炯有神的明亮眼睛。   看清对方那张刚毅帅气的脸时,精英男忍不住舔了舔嘴唇,身材这么棒的事情先不提,没想到脸也长得很符合自己的胃口,简直就是为他量身打造的。   如果两人床上也很合拍,比如面前这壮汉愿意甚至是喜欢使用一些起初有点痛但习惯了会爽到没边的小道具,那么他不介意把对方从一夜情对象变为自己的长期床伴。   “先生,你们的酒。”端酒的服务员对两人礼貌性地笑了笑。   面前杯子空了的方亓岩表情怪异地接过这服务费递过来的酒,昨天他还请别人喝酒,今天竟然成了被请的那一个。   同性恋酒吧和普通酒吧果然还是有差别的。   “你是一个人来的?”到这家酒吧的全部都是圈内人,相互之间就算没有交谈过也混了个脸熟,因此有什么生面孔走进来,大家很快就能分辨出来。当然,帽子都没有摘下的壮汉,精英男是靠那健硕性感的身材一眼分辨出来的。   “是。”想到自己来这里是要干什么,方亓岩的身体有些紧绷。   旁边这人继续有一句没一句的和他随意聊着,然后,对方搭在沙发靠背上的手往前移,很自然地搭在了壮汉的肩膀上。   以为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的方亓岩:“!?!”   你们这些人一个个的都没有手臂、没有肩膀的吗?这么喜欢摸别人的!   “你这肌肉挺结实的,平时去的是哪家健身房?推荐一下,正好我最近也想锻炼锻炼身体了。”见对方没反抗,精英男胆子愈发大了,冲着壮汉的肩膀直接连摸带捏了起来。   终于,在肩膀上那只咸猪手滑到胸前,并且对着右侧胸肌就是一个满满的大抓之际,忍无可忍的方亓岩高高扬起手臂,一拳将人打飞到了十几米外,“老子从来不去健身房,这一身肌肉全部都是靠揍恶心东西练出来的!”   他大爷的,居然敢骚扰到老子头上,真是不想活了!   酒吧里的众人被这边的动静吓了一跳,急忙后退了几步。   打完人的方亓岩则一脸怒气地从让出的这条道路走了出去。   “早知道应该多给那话没说几句就开始动手动脚的家伙几拳的!”忍了半天,结果又是一点用也没有,方亓岩捂着脑袋,崩溃地靠在了卫生间的墙上。   女人不行,男人也不行,难不成只有那个长发净化师才能够让自己站起?   别开玩笑了!他是同性恋也就算了,怎么还是一个见色起意的猥琐同性恋!那和今天被自己揍的精英男有什么差别!   洗完澡的壮汉拿起手机,坐在了床边。骚扰别人被揍了确实活该,那他万一要是也这样干了,自己揍自己一顿不就好了。   再说了,上次的事情只是意外,是那个长发男人先出言不逊,让自己把衣服都脱光了,自己才会……   总之,一般的情况下,他肯定是会事先征求对方意见,然后在握握手什么的。   方亓岩:「老邱,上次那个人还有什么信息没?」   手机另一头隔了一会儿才发来回复消息。   邱朝贵:「?」   邱朝贵:「你说的是哪个人?」   方亓岩:「就是上次六号包间里那个穿着一身黑的怪人。」   手机对面沉默了。   那天好不容易才收拾完烂摊子的邱朝贵缓缓发来几个黑点,表示对方还有脸提这件事情。   方亓岩:「发省略号干什么?我问你有没有他的信息,有就说有,没有就说没有,整这一出干什么?」   丝毫不认为自己有错的壮汉理直气也壮。   邱朝贵:「差点没了。」   意思就是有?壮汉连忙追问。   邱朝贵:「怎么了?几天过去了,你一想到这件事情依旧还是很生气,所以要找到那个委托人,狠狠揍他一顿?」   无语的人轮到方亓岩了,难道自己在别人心目中就是这种记仇且动不动就挥舞拳头的小人加莽夫?   方亓岩:「别瞎讲,别人不惹我,我也不会进行反击的。」   邱朝贵:「所以你找那位委托人有什么事情?」   出于职业素养,任何的任务中间商肯定都不会随意把别人的信息给暴露出去的。   什么事情?想要再摸一下那长发男人的手,看看问题是不是真的出在此处了。但这种事情怎么好说出口?不知道真相的人肯定会将自己当成变态的,壮汉浓密粗黑的眉毛微微拧起。   方亓岩:「就最近手头有点紧,可又接不到什么合适的任务,便来问问情况而已。」   邱朝贵:「想吃回头草?可惜,你已经被对方pass了。」   邱朝贵无情地结束了对话。   “还pass我,也不看看有哪个正常人能接受那种无理的要求!”就算接受了也完全是冲着钱去的,不像自己,既为了钱,也为了治疗阳痿,方亓岩把手机丢在了一旁。   不知过了多久。   “吱,吱吱——”   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到的屋子内突然传出一阵细微的吱叫声。   穿着深灰色防护服的方亓岩动了动耳朵,慢慢侧过脑袋。   原来藏在了一个布满了灰尘的行李箱里,怪不得翻遍了所有地方都没有找到。   只见一个老鼠头蛞蝓身的二阶变异动物从角落里的行李箱快速爬出,仔细观察,你会发现它所经之处,会留下道道犹如一条缓缓蠕动的、散发着腐臭气息的黏稠鼻涕。   这也是雇佣方亓岩的老太太说家里的地面与墙壁的夹角总会莫名其妙出现一些湿腻腻、脏兮兮的东西的原因。   老鼠头蛞蝓身的二阶变异动物顺着食物的香气来到一个铁箱前,然而就在铁箱的门要合上时,它却先一步叼着食物逃了出来。   还好方亓岩留了一手,拿着备用的金属盒子将变异动物框在了里面。   “小伙子身手真不错,有没有对象啊……”,屋主老太太乐呵呵地夸着人。   “老太太,我身上脏,等下次有机会了再聊。”壮汉领起装着变异动物的盒子上了车,准备将它送往最近的变异消除中心,烤成灰。   脱下深灰色防护服的方亓岩砰砰地敲着一扇门,“老邱,老邱,你别躲在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在的。” 第4章   偏僻巷子里的某扇门差点被壮汉空手劈开,不过离这也不远了。   最近每天都要被对方大力地敲几分钟任务中介所门的邱朝贵:“……”   真好,估计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换新门了,邱朝贵颇为无语地从里面打开了门。   “老邱,中午吃了没?”方亓岩娴熟地找了把椅子坐下,上午的活实在太没有意思了,甚至是暴殄天物,浪费了自己的身手与才能。   “没吃,你要请客?”其实吃过了,邱朝贵只是想借此把面前这个平时挺抠搜的人给吓走。   “你也知道的,我最近手头有点紧,不过只要你把那个长发男人发布的任务给我,我接下后拿到了佣金,肯定请你吃饭。”方亓岩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天可是一万,光是抽成你都可以拿好多。”   “别的处决者接下,我照样可以拿这么多抽成。”邱朝贵不为所动。   “哈哈,那能一样吗?”方亓岩借花献佛地给对方也倒了一杯茶。   是不一样,因为别的处决者不会动手打委托人,然后让自己来擦屁股,邱朝贵接过茶杯,“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吧,我已经安排好了别的处决者与那名委托人见面。”   主打一个你不接,有的是人接。   “只是见面,又不代表成了,所以我这不是还有机会?”察觉到邱朝贵有松口的迹象,方亓岩乘胜追击道,“再说了,别的处决者有我这么厉害吗?我都被pass了,他们就更不可能成功了。”   邱朝贵:……有没有你厉害我不知道,但肯定没有你自恋。   最后,看在壮汉的养父卓医生的份上,邱朝贵叹了口气,让对方再三保证了不打人或者是做出其它粗鲁行为之后,又给了一次机会。   至于能不能把握住,可就不关他的事了。   因为是真的挺难成的,邱朝贵后续介绍了好几个处决者,长发男人总由于各种原因不太满意。   但也能够理解,毕竟佣金这么高,要求也跟着高一点,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方亓岩乐呵呵地出门上路了。   这次见面的地点是一家叫茗香阁的茶馆。   或清新淡雅或馥郁醇厚的茶香袅袅升腾,沁入肺腑,穿着一件卡其色卫衣的壮汉踏过石板路,推开茶室的门。   只见里面坐着三个人,分别是中间商邱朝贵,委托人白泽屿,与一个有着一头一刀切利落齐肩发的女人。   陌生女人叫楚筠,她与方亓岩一样,是一名四阶处决者。   “你怎么现在就来了?”见到站在门口的人,刚坐下不久的邱朝贵心里咯噔一跳,顿感事情不妙。   他原来的计划是先让身旁的处决者楚筠与白先生见个面,成了,那自然是好的;不成,便在方亓岩进来道歉之后,再次向白先生推荐一下。   这样,你好,我好,大家都好。   可问题就在于,他没让方亓岩现在进来,而是等白先生与楚筠的交谈结束了再进来!   “哈哈,可能我记错时间了。”方亓岩坐在了陌生女人对面的空位上。   除了壮汉以外的三人:“……”   “白先生,我叫这位处决者过来,只是想让他为上次发生的事情向你道个歉。”事已至此,邱朝贵只好努力圆场。   “老邱说的没错,上次的事情是我做的不对。”方亓岩朝旁边伸出手,“其实讲起来也不算是什么大问题,我们就握手言和吧。”   “握手就不必了。”白泽屿的眉梢眼角尽是疏离,他的情绪并不会因为上次的事情而产生太大波动,自然也无所谓道不道歉。   “白先生宽宏大量,不计较就好。”邱朝贵桌子下的脚踢了壮汉一下,提前进来可以,但千万别坏事或者捣乱。   被不轻不重地踢了一脚的方亓岩,无辜地摊了摊手。   “白先生,介绍一下,我身旁这位叫楚筠的处决者,天赋为B级,目前处于五阶。”无视掉壮汉,邱朝贵按照自己原本的流程来走,“你如果还有什么问题的话,可以提出来。”   “白先生,你好。”由于先前听到了不必握手的话,楚筠便只对着白泽屿打了声招呼。   “不行。”   几乎是两人话音刚落,拒绝的声音就传了出来。但发出声音的却不是长发男人,而是坐在他旁边的壮汉。   邱朝贵和楚筠:……有谁问你了吗?还是有谁需要征求你的意见了?   “虽然她五阶,目前实力是比我强了点,但她是个女人,所以不行。”方亓岩靠在椅子上,气定神闲地开口。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处决者一向都是靠实力的,和性别没有半点关系。”被打断对话的邱朝贵起初有些许的惊愕,随即反应过来后很是生气,他没想到,壮汉私底下竟然是这种有着严重性别歧视的人。   被说不行的楚筠面色也冷了些,默默拿起自己的武器,想要同面前这大言不惭的家伙较量一番,看看到底是谁不行。   “你们别急,先听我把话说完。”万众瞩目之下,方亓岩缓缓从椅子上站起,“我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白先生对接任务的处决者要求很高,甚至要处决者当场脱下衣服给他仔细检查一遍。”   “我上次与白先生见面时,就把上衣全部脱了,可到脱裤子那里,我实在坚持不下去,就放弃了。所以作为女人,你不行,因为你不适合按照他的要求这样做。”壮汉其实一点也没有瞧不起女性的意思,只是白泽屿的这个要求太离谱了,自己是男性脱了一半也就算了,但身为女性的楚筠怎么可以当众脱衣服给人检查呢?   又默默把武器按回桌面的楚筠:……好神经。   她说的不是方亓岩,而是白泽屿与方亓岩两个人,一个敢让别人脱,一个真敢脱。   “这……”,茶室内的气氛尴尬了起来,偏偏邱朝贵还不能进行反驳,因为壮汉说的确实是实话。   “白先生,其实那天还没有回到家我就开始后悔了,但我又没有联系你或者见你一面的方法。后面只好软磨硬泡了老邱很多天,他才肯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过来跟你道个歉。”把白泽屿与别的处决者之间的细线剪短之后,方亓岩又开始搭自己和对方中间的大桥。   想起上次的事情,白泽屿如墨的发丝动了动,身子微微朝旁边侧去。   果不其然,方亓岩又挺着他那鼓鼓囊囊、引以为傲的硕大胸肌向坐着的长发男人靠近了。   “希望白先生也能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接下你发布的任务。”方亓岩拍了拍自己的胸膛,保证道,“放心,这次出发之前我已经做好准备了,你让我脱,我就脱,绝对不会多说半个字。”   实锤了要处决者脱衣服检查的白泽屿:“……”   事情差不多是朝着自己的计划走着却又感觉有哪里不对的邱朝贵:“……”   被说不行的女人楚筠:“……”   好吧,自己确实不行。楚筠把放在桌上的武器收起,这群人实在太奔放了,恕她不能接受。   楚筠离开后,茶室里的某人就更加肆无忌惮了。   “白先生,既然上次已经检查过了上面,那这次我就不脱上衣,只脱裤子了。”方亓岩把手放在自己裤腰上,说着就要往下拉。   一旁无能为力的邱朝贵双手捂住脸,没眼看,真的没眼看。   就在方亓岩的深蓝色纯棉加肥加大宽松平角内裤边缘已经露了出来时,一只戴着黑色手套的手突然出现,抓住裤子,一把提到了肚脐眼上面。   “别脱了。”白泽屿迅速地收回了自己的手,动作快得仿佛刚才那个帮壮汉提裤子的人没出现过一样。   “那怎么行?白先生,我现在是真的非常迫切地想要接下这单任务。”方亓岩把裤腰拉到正常的位置。   因为知道今天来要做什么,所以壮汉特意穿了一身宽松好脱的衣服。但是他的臀部好像天赋异禀,除了内裤要穿加大版的之外,裤子提太高了也不行。   为此,方亓岩私底下没少烦恼过。   “是啊,白先生,这位处决者最近的态度我是看在眼里的,他不仅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而且是很诚心想要接这个任务的。”万幸,光着的大腚没有出现在眼前,邱朝贵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   你们俩赶紧成交了从我身边离开吧,邱朝贵被整得心里都要有阴影了,一个挑三拣四,一个死缠烂打,明明不是挺般配的。   白泽屿没有说话,而是静静地用修长手指有节奏敲击着桌面,似乎是在考虑什么。   见对方还在犹豫,方亓岩又往旁边挤过去了些,“要不我还是现在就脱了,白先生你检查之后也好安心让我接下任务。”   在壮汉这里,自己通不过检查那是不可能的。   “不用在这里脱,过后我会将任务的具体内容发给你的。”白泽屿起身,飘然绝尘的长发从壮汉掌心擦过。   “恭喜,这下你总算如意了。”邱朝贵也总算可以安心地品茶了。   “别整的好像你拿不到抽成一样。”手有点痒的方亓岩搓了搓指尖之后,又放到鼻子前闻了下,怎么感觉那头发是带着淡淡香味的?   一个大男人还整这出,恶不恶心?   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点像痴汉的壮汉,赶紧撇开了手。 第5章   “让我伪装成你的白骑士?”   方亓岩看着合约上的内容,插在裤子口袋里的左手伸出,脸上的表情也不复之前那样懒散。   上次无意中看见过长发男人掌心的双翼图案,所以他提前清楚了对方净化师的身份,但是没想到,对方居然还是个没有白骑士的净化师。   要知道,净化师净化变异动植物时可是不能被打扰的,而且净化的异能不能持续使用。因此这类人需要保护,甚至是像祖宗或者是绝世珍宝一样供起来。   “你的白骑士哪里去了?”方亓岩随意问了一句,别干到一半,正主突然回来了,把自己这个伪装的白骑士当成什么抢活的人,带着敌意地驱赶走了。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问题。”白泽屿眼里的落寞转瞬即逝,似乎是对方提到了什么不该提的人,“确认好了就签字,当然,接受不了的话,你也可以现在就离开。”   “这有什么接受不了的。”方亓岩生怕被别人抢了一样,快速地在合同中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一天一万,多犹豫一秒就是他对钱的不尊重。   “再说了,我不就随口一问,你是从哪里听出来我接受不了的……”,任务被他接下来之后,壮汉也不用装了,可以开始暴露本性了。   “盒子里放了一套衣服,你在这里换上。”白泽屿像是没有听到对方吐槽的话,不紧不慢地将面前的盒子推到了桌子另一边。   “什么衣服?”方亓岩三两下就撕开了盒子上的丝带。   一件主体为白色、领口和袖口有黑色装饰的外套被拿起,壮汉看着呈双列式排列的两排金色纽扣上面的徽章,把左手放到下巴上摩挲了一下,似在疑惑。   只见那里刻着一个十分华丽的“白”字徽记。   “是作为白骑士要穿的制服。”白泽屿偏冷但却带着独特韵味的声音传来。   “原来是这样。”方亓岩乐了,他说是什么衣服,怎么光是看着就很气宇轩昂、英姿勃发?原来是制服。   想不到,自己也有穿这种衣服的这一天,壮汉抓住身上穿着的卫衣下摆,一把脱了下来。   往常接任务的时候,方亓岩穿的都是些密不透风且颜色和款式都很难看的防护服,因此他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帅气的制服,心情难免有点激动。   白骑士服下面配的是一条黑色的长裤,没什么装饰,但正好符合他帅气的形象。于是,方亓岩又毫不避讳地脱下了自己的裤子。   一条大红色的四角裤衩就这样露了出来,差点没亮瞎旁人的眼。   “旁人”白泽屿:……好像有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从眼前闪过了。   一晃神的时间,对面的壮汉已经穿好了衣服裤子,并且准备蹲下给自己换上与之配套的鞋子。   “你还没有脱完。”乌黑的发丝垂在线条清晰完美的脸侧,白泽屿朱唇微启。   “什么?内裤也要脱?”只穿好了一只鞋子的方亓岩抱着另一条腿,呈斗鸡姿势地看向长发男人。   不是,哥们,至于吗?   把衣服裤子都脱光,给你检查也就算了,里面那条他去年买的本命年大红裤衩也不放过。   有必要这么严谨吗?方亓岩把另一只脚的鞋子套上,“那你怎么不早点说?我现在已经全部穿好了,脱了多麻烦。”   “算了算了,等下次有机会了再来,反正我又不会跑。”反正两人之间的合约已经签好了,雇佣金与有几率可以治疗好自己的法子又不会跑。方亓岩擅自替长发男人做好决定之后,略过对方,似乎是在找什么。   “这边哪里有镜子?”壮汉站在一面玻璃前,双手插着两边口袋,然后身体左右转了转,似乎是在对比自己哪个角度更帅。但是嫌玻璃照出来的太模糊了,他又转过头,问长发男人镜子的位置。   “没有镜子。”白泽屿敛下眼眸,又长又密的睫毛微微扫下来,将他那张美玉般毫无瑕疵的脸衬得愈发立体与精致。   然而,现场目前可没有懂得欣赏此等绝景的人。   站在玻璃前正忙着观看自己英俊外表的方亓岩,隔了几分钟后才再一次转过了头,“你这上衣是不是给我拿小了一码?”   虽然壮汉之前因为做任务要经常杀怪,每天穿着的都是一些利于打斗或者奔跑的贴身衣服。但可能是由于材质的原因,他穿着身上这件白骑士服抬手的时候,总感觉胸前的位置好像有点过于紧绷了。   其实小的地方不止胸口那一块。   扫了一眼壮汉背影的白泽屿站起身,“过后我会让人重新订做的,现在我们该出发了。”   “去哪里?”方亓岩意犹未尽地收回自己的视线。   “我家。”白泽屿率先上了车。   “今天就要开始伪装成你的白骑士了?还是在你的家人面前?”方亓岩开车门的手一顿,似乎是没想到一上来就要玩这么大的。   自己从来没有演过戏,大概也没有什么演戏天赋,搞砸了可别怪人,更不要扣钱。   “你跟在我旁边就行,不用额外做什么。”白泽屿一向喜欢自己一个人呆,所以出门没带司机。   不过,以后就不一定了。   “那你结算雇佣金的时候记得从今天算起。”一个人霸占了三个位置的方亓岩,双手撑在两侧,“对了,如果我伪装成你的白骑士,这段时间岂不是要二十四小时贴身保护你?那包吃包住的吗?”   握着方向盘的白泽屿目不斜视,声线沉澈,“都可以。”   听到对方回答的方亓岩冲着驾驶座的方向竖起了大拇指,“够爽快,放心,接下来的时间我肯定会好好保护你的。”   我肯定会狠狠敲你一笔的,反正你看着也不像差钱的人。壮汉整理了下自己身上的白骑士服后,打开了车门。   “屿少爷,你回来了。”一个穿着燕尾服的中年男子老早就在大门口守着了,“沈夫人在客厅等你。”   “我知道了。”白泽屿在两排佣人的欢迎回家问候之下,朝客厅走了过去。   “搞什么名堂?”跟在长发男人身后的方亓岩当即就是一个虎躯一震的动作,“这些都是你家的佣人?还有,你家房子这么大?”   怪不得一天给自己一万,感情是富豪家里的少爷,而且估计自己租的一室一厅加起来还没有这里的一个房间大。壮汉跟刘奶奶进了大观园一样,这瞅瞅,那也瞅瞅。   一个看上去没比白泽屿大几岁的女人听到动静,朝身旁的空位拍了拍,“小屿,你回家了啊,赶紧过来坐下歇歇。”   “这是你姐?”方亓岩一一辨认这些人的身份,称职地做好准备工作。   “不,她是我的后妈。”白泽屿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挑了一个离女人最远的位置坐下。   “后妈”两个字的音量虽然不大,但却清楚地传到了在场所有人的耳朵里。   “你后妈?这么年轻,看起来也就比你大了十岁左右吧。”还不了解白家人之间关系的方亓岩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而且这不是摆明面上的事情吗?那么,既然敢做就不要怕被别人说,壮汉大咧咧地坐在了白泽屿旁边。   才三十出头的后妈沈玉皎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努力维持住自己作为白家女主人的风范,“小屿,你这是带朋友来家里玩吗?真难得啊,你以前独来独往的,身边好像都没有什么朋友,更别说带人回家玩了。”   “他是我的白骑士。”白泽屿打断了后妈自欺欺人的话,因为先不提壮汉身上穿的专属白骑士服,他之前就已经说过了自己找好白骑士并且今天会带回来给大家看的事情。   “啊?他竟然是白骑士?”沈玉皎惊讶地望着壮汉,“我以为你只是开玩笑的,今天还特意为你找了一位经验老道的白骑士来。”   旁边比沈玉皎还要大上两三岁的男人适时地朝白泽屿伸出手,“白少爷,你好,我叫王义康,是一名天赋为A级的白骑士,目前五阶。”   一只没戴手套的手猛地握住了号称是A级六阶的白骑士的手,天赋和等级都更低的方亓岩气势却丝毫不弱,“没听到他说有白骑士了,你还在这里上赶着介绍什么?”   包吃包住、雇佣金又高的任务,自己还没有捂热呢,就有人想过来抢了,怎么可能!   竞争对手相见,分外眼红。   壮汉如同一只护食的猛兽般盯着对面的白骑士,且与之交握的手上面肌肉隆起,似乎下一秒就能将对方无情撕碎。   “小屿,你找的白骑士脾气怎么这么暴躁,要不还是换一个吧,王大哥他为人就很稳重,而且能力也是顶尖的。”沈玉皎看着都不甘示弱的两位白骑士,对白泽屿劝解道。   这么暴躁可不行,因为白骑士的职责是守护。   “你如果觉得好,可以留给你的儿子。”反正他的这位后妈不是巴不得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霸占过来,留给自己的儿子用吗?白泽屿神色泠泠,对方甚至在孩子还没有出世时就已经开始谋划了。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在沈阿姨心里,你和凌凡的地位是一样高的。”沈玉皎不由汗颜。   她的儿子今年才七岁,而旁边的王义康已经三十三了,等儿子成年了,这位白骑士都要老了,还有什么精力保护人?   “沈夫人,不好了,花园里有人中毒晕了过去!”   正当气氛焦灼之际,一个女佣跑了进来。 第6章   “怎么会中毒?”沈玉皎听到有人晕了过去,诧异地站起身。   花园自从几年前翻修起,如何布局以及哪处要种什么植物等,全部都是按照她的喜好来的。   而沈玉皎挑选的毫无例外都是一些名贵品种,其中甚至有很多都是普通市面上难以买到的。   这么多年都好好的,前来观赏的人们也会夸一句花园景色挺不错的,怎么就突然出事了?   “我也不知道,发现时她就已经口吐白沫地躺在地上了,并且旁边还有一个剩了一半水的洒水壶。”眼前的一幕让女佣很快联想到了曾经轰动一时的大新闻——八旬老太误用变异植物害死了家人以及后院的鸡群后,又将死去的鸡端到了前来吃席的村民桌上,导致全村人吃完菜的当天中毒进了医院。   惜命的女佣想到花园里可能有变异植物后,不敢停留,立马跑来了客厅,向沈夫人说明此事。   “可能是之前购买的某批种子里混进去了变异的。”与白家的大事小事都多多少少沾了些关系的管家解释道。   “混进去了变异的种子?那我们赶紧过去看看,千万别让无辜的人为此丢了性命。”沈玉皎正想要领着管家一行人去处理变异植物,但想到了什么,她突然转过头,“小屿,你也一起过来帮个忙吧。反正对于你们净化师来说,这不过就是顺手的事情。”   相比于会主动攻击人的各种变异动物,低阶的变异植物则显得温顺很多。   可也是有前提的,比如人们不能主动去触碰或者将之吃进嘴里。更危险点的,就像藤蔓与某些需要靠动物来传播种子的植物所融合得出的变异体,普通人最好是别随意踏入它的领域范围之内。   否则你不仅会帮它们传播种子,还有可能成为种子的养料!   所以花园里有人中毒了,沈玉皎要叫上白泽屿一起来帮忙处理,因为对付这些变异植物最方便也是最可以永绝后患的办法就是让净化师对它们进行净化。   客厅里的其余人也想到了这点,纷纷用求助期望的眼神看向了作为六阶净化师的白泽屿。   只有屿少爷出手,他们以后才可以安心地路过花园或者是在那里干活。   “中毒晕了的人现在在哪里?”不帮忙好像就会成为罪人的白泽屿启唇,语气平平听不出起伏。   “还在花园,我……我怕别人也会不小心接触到那变异植物后中毒,所以看见的第一时间就跑来告诉大家了。”其实是怕自己中毒,女佣便还没有查看中毒之人的死活就直接撒腿跑了。   客厅里的众人移步到了花园。   “她就躺在那边地上。”离晕倒的人还有十几米的距离,给大家带路的女佣就止住了脚步。   然而,停下脚步的不止女佣一人。   “这,也不知道她是碰了什么当场晕倒在了原地,还是走了一段距离后才发觉不对劲,想呼救却已经晚了。”沈玉皎远远看了一眼那喷嘴着地的洒水壶,里面的水已经从女佣所说的一半变成全空了,而且还蔓延到了地上那人的脸边,对方却毫无反应。   别是死在自己精致布置的花园里了吧,沈玉皎转头让管家去叫医生。   变异植物的威力不容小觑,尚不清楚地上那人具体中了什么毒以及有没有相应解毒剂的众人不敢轻举妄动。   就在大家站在原地等医生之际,白泽屿迅速走上前,半蹲着低头查看地上这人的情况。   “看不出来,你竟然还懂这些?”上任不久的白骑士方亓岩跟了上去。   “先别过来。”白泽屿似乎发现了什么,将地上这人的手拿起,头也不抬地说道,“可以了,但别乱碰周围的花草,特别是带刺的。”   “你在搞什么名堂?一下子别过来,一下子又可以了。”吐槽之际,方亓岩已经站到了长发男人旁边。   “她的右手食指上有一个小红点,应该是被什么植物的刺扎破了皮肤,然后毒素入侵体内,导致现在昏迷不醒。”白泽屿把这人的手放下,“最好尽快对她进行治疗。”   发现她的女佣可能是由于紧张慌乱,没有在第一时间叫医生,而是先跑到了客厅和沈夫人说这件事情,所以目前地上这人体内的毒素几乎已经扩散到了全身各处。   再晚一些,就算有解毒剂,也很难保证她的生命安全了。   “你眼睛什么做的,这也能看清?”方亓岩的眼睛都要眯成一条缝了,依旧什么都没有看出来。   还好,没过多久医生就来了,把中毒昏迷的人抬上了担架。   “她是被刺扎了,所以才中毒的?”听了其中一名医生说的话后,沈玉皎稍微走上前几步,“什么植物的刺,毒性这么大,万一别的人也不小心被扎到中毒了怎么办?刚刚那位医生可是说,他们要是再晚一点过来,中毒者就没命了。”   “小屿,你能帮忙净化一下这个花园吗?算沈阿姨求你了,因为我是真的很害怕再看见有人因为变异植物而中毒甚至是死亡了。”沈夫人的眼中满是担忧。   “是啊,屿少爷,求求你帮忙净化下吧。你是六阶净化师,做这种事情肯定不在话下的。”最开始发现中毒者的女佣也跟着向白泽屿求助。   “你们这些人要是实在胆子小,把花园里带刺的植物全部铲了不就行了。”方亓岩掏了掏耳朵,一脸不耐烦地喊道。   这花园都大成什么样了?让白泽屿一个人来净化,要搞到什么时候。   更重要的是,自己作为白泽屿的白骑士,对方如果要净化一遍这个花园,那他岂不是要一直陪在旁边。   壮汉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自己在花园赏花的画面,鸡皮疙瘩差点没掉一地。   “不用铲,我来净化就好。虽然可能会耗费很多的时间与精力,但为了大家的安全也是值得的。”白泽屿开口应下了这件事情。   “屿少爷,真是太感谢你了!”   “虽然屿少爷平时不怎么跟大家讲话,但他实际上是个很善良的人,而且一点作为六阶净化师的架子都没有。”   “说起来,还不是因为以前发生的那些事情,要不然屿少爷……”   白泽屿在众人眼里的形象顿时闪闪发亮了起来,有些在白家呆得久的,看向屿少爷的眼神还带上了敬佩与几丝心疼。   当然,其间也有几个不是很开心的人。   “我帮你说话,你非但不领情,还反过来当众打我脸是吧?”方亓岩双手交叉抱在身前,硕大饱满的胸肌被他这姿势整得愈发突出抢眼。   而壮汉身上小了一码的衬衫感受到主人的愤怒,胸肌附近的扣子恨不得崩开,弹在面前这个装圣父的长发男人脸上。   “这段时间不会有人来花园的,所以你不用站在一旁守着。”白泽屿一边说话一边脱下右手的手套,“   不远处有一个秋千椅,你可以躺在上面休息,或者去找刚才那个管家,让他给你安排一个房间。”   “行,你个同情心泛滥、喜欢无私奉献的圣父,爱干就多干点,我睡觉去了。”方亓岩用余光瞄了一眼对方露出来的手,都白成什么样了,放出来晒晒太阳正好!   反正自己现在也不方便做那什么,壮汉干脆把外套盖自己肚子上,单手枕在脑后,两眼一闭,没几分钟就睡着了。   醒来时,白泽屿依旧在净化植物,只不过从花园一头移到了花园另一头。   方亓岩随便看了几眼后就收回了视线,伪装成白骑士保护人的工作待遇好是好,可未免也太没有意思了,比原来捕捉一阶两阶的变异动物还要无聊。   正当壮汉想要拿出手机联络一下自己的家人时,却忽然察觉到了哪里有点不对,他低头一看,原来是自己身上衬衫的一颗扣子没掉了。   胸肌大到把衣服撑爆的方亓岩:“……”   白骑士服虽然看着很帅,但质量方面还是有点欠缺了,壮汉拿起外套穿上。   可没想到,方亓岩就穿个衣服的功夫,一不知道从哪个角落窜出的小男孩,拿着一把彩弹枪,对准正在进行净化的白泽屿背部就是一顿突突突。   “哪里来的熊孩子?”外套扣子都来不及扣完的壮汉快速跑上去,将捣蛋的小男孩一把拎起。   “放开我,你知道我是谁吗?竟然还敢说我是熊孩子,我看你这种长得五大三粗的丑八怪是大狗熊才对!”小男孩举起手里的彩弹枪,对着壮汉的脸打去,“打死你个大狗熊!”   方亓岩急忙侧过脸,但两人之间的距离实在太近了,他下巴那里还是猝不及防地中了一弹。   “你这熊孩子一天不教训,就上房揭瓦是吧?”方亓岩抢过小男孩手里的彩弹枪,掰成两半,丢到了地上。   “啊啊啊!我这个枪上午才拿到的,还没玩多久就被你搞坏了!”小男孩生气地指着壮汉,“你给我等着,我要告诉我的爸爸妈妈,让他们把你这个可恶的大狗熊扒了皮,丢到海里去喂鲨鱼!”   方亓岩却抓住熊孩子,扬起右手,对着他的屁股就是几巴掌,“那真是吓死我了,你爸妈来之前,我就先请你吃顿竹笋炒肉赔个罪行不行!”   看他今天不把这熊孩子的屁股打开花。   “大狗熊发疯打人了!呜呜救命!哇哇哇——”,小男孩尖锐的叫声几乎传遍了整个花园。 第7章   “凌凡少爷,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一衣服上带着黄色彩弹颜料的女佣闻声找了过来。   等看清她要找的小少爷正在被方亓岩抓住打屁股时,女佣着急地跑上前,拉住了打人者的手,“凌凡少爷还小,只是个孩子,就算做了什么也不是故意的,你没必要对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下这么重的手啊!”   “张姨,我妈妈呢?快让我妈妈来,把这个大狗熊关起来,用鞭子狠狠抽他,把他屁股给抽烂掉!”熊孩子白凌凡看见女佣,像是看见了帮手,双手双脚扑腾着就要躲到女佣身后。   “不是故意的,难不成还是恶意的?”下巴以及胸前衣服上都是黄色彩弹颜料的方亓岩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   身上的白骑士服虽然小了一码,穿着有一点不合适,但怎么说,都是他第一次穿制服,搞成这幅鬼样子,壮汉能不生气吗?   “啪啪”的响声,让一分钟前才吃过竹笋炒肉的白凌凡条件反射地缩了缩脖子。   “而且花园里正在排查和净化变异植物,拿着一把彩弹枪跑来跑去,不就是在捣乱吗?”说到这里,方亓岩突然想起来什么,“对了,白泽屿人呢?他刚刚净化时,好像被这熊孩子拿抢打了,没出什么事情吧?”   “啊?打中了在净化变异植物的屿少爷?”女佣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想去看屿少爷现在怎么样了,但又怕变异植物还没有净化完,自己乱走会不小心中毒,便假装很忙地蹲下,关心身旁的小男孩情况怎么样了。   第一天来这里的方亓岩向花园深处走去,之前明明就看到白泽屿站在附近的,怎么教育个熊孩子的功夫,对方就不见了?   走着走着,感觉自己好像踢到了什么东西的壮汉低下头,发现这是一个人的小腿,视线再往前,原来正是他要找的长发男人。   只见脸和瓷娃娃一样漂亮脱俗的白泽屿安静地躺在一片带刺玫瑰里,一头乌黑的头发如绸缎般散落于花丛中,其间还有几缕调皮地缠绕在了娇艳的玫瑰花瓣上,与那热烈的红色相互交织。   不过,就是不知道长发男人嘴角的血和玫瑰花瓣相比,哪个的颜色更绚丽一些。   见到这一幕的方亓岩呆呆地愣在原地,仿佛是被眼前极致绮靡妖冶的画面给深深震撼到了。   半晌,壮汉才回过神,“你这非要一个人净化一座大花园的圣父净化师,现在还活着吗?”   回应他的是一阵沉默。   “真是的,喜欢自己给自己找罪受,花园中出现了变异植物,把全部植物都铲了或者干脆一把火烧了不就好了。”方亓岩抓住白泽屿的手臂,将人从玫瑰花丛里拉起,“搞到最后,还是得我来出手。”   “卧槽,你这家伙不应该是一个细狗吗?怎么会这么重?”想要把人扛在肩膀上带走的壮汉脚步沉了沉,将对方从玫瑰花丛拉出后又丢到了一旁的草地上。   这长着一张小白脸的长发男人比他想象的重挺多的啊。   但对自己来说,扛起来也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方亓岩朝对方的腿弯伸过去手。   “你在做什么?”   另一只掌心有双翼图案的手不知何时抬起,抓住了方亓岩的手腕。   是白泽屿,他被壮汉粗鲁的举动硬生生搞醒,并且一睁眼就看到了有一只手正在向他的身体袭来。   手掌已经按在了对方大腿上的方亓岩:“……”   整得自己是那种会趁着别人昏迷或者睡觉之际偷偷占便宜的猥琐痴汉一样,方亓岩松开手,“做什么?我不把你搬出来,你现在还继续躺在玫瑰花刺里面呢?知不知道?”   “况且大家都是男人,你有的,我一样不少,谁稀罕对你做什么?”心里有鬼的壮汉反应还不小。   “抱歉,我被人中途打断净化,遭到了反噬,因此刚苏醒时脑袋会有点晕。”白泽屿单手扶住额头,还好自己净化的只是一阶变异植物,所以遭到的反噬也不算太大。   而之所以晕倒,可能是因为他不怎么间断地进行净化,耗费了过多净化值,导致人处于虚弱期。   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身为六阶净化师的白泽屿净化一阶变异植物是不在话下,但奈何花园实在太大,单靠他一个人确实十分吃力。   “我这帮你的,又是被你打脸,又是被你质问。而那些脸皮厚的,你却上赶地去护着。”遇到这种圣父净化师,伪装成白骑士的方亓岩可以想象得到自己以后憋屈的生活了。   “算了算了,我又不是你爹,才懒得管你这些,反正我只要做好我的本质工作就可以了。”方亓岩趁着对方脑袋晕,敞开心扉地吐槽了起来。   目前状态不太好的白泽屿没说什么。   “还站的起来吗?我们现在该回去了。”见长发男人没动静,壮汉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望向了对方,“别跟我说你都吐血了,还要继续呆在花园里净化变异植物?”   “我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来缓一缓。”白泽屿用手撑在身侧的草地上,站了起来。   “没有傻到无可救药就好。”方亓岩正准备离开花园,但是没想到,下一秒旁边的长发男人却脚步踉跄了起来。   几只色彩斑斓的蝴蝶被这边的动静惊到,煽动着美丽梦幻的翅膀,在空中翩翩起舞。   事发突然,方亓岩没想太多,猛地抓住了白泽屿的胳膊,以至于现在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到他连对方脸上的毛孔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壮汉望着怀里比自己还要高几厘米的长发男人,浓眉一挑,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大鸟依人?   那真不好意思了,虽然下面可能由于对方的原因而硬起过,但心里目前只有利用与赚钱的人鸡分离大直男方亓岩,语气挺冲地把白泽屿的手架到了自己的肩膀上,“你一个男人,身子怎么这么弱?平时就一点也不锻炼的吗?”   “净化师被打断净化之后,出现这种情况很正常。”接二连三地听到壮汉用这种语气同自己讲话,白泽屿此刻的心情似乎也不太妙了起来。   互不满意的两人不再沟通,而是沉默地以搀扶姿势朝着离开花园的方向慢慢走去。   “妈妈,那就是我说的可恶大狗熊!他不仅骂我是熊孩子,还打人!我的屁股被他打得肿成了原来的好多倍,什么都坐不了,因为一坐下去就痛死了!”   一个小男孩从迎面走来的一群人里跳出,并用手指坚定地指向了壮汉。   是前不久被方亓岩教育了一顿的白凌凡,他屁股上了药后,就马不停蹄地领着自己的妈妈出来找人算账了。   “宝贝跑慢点,万一等下又磕着碰着小屁股上面的伤口,妈妈可是会很心疼的。”穿着一双白色高跟鞋的沈玉皎从后面追了上来。   “可恶的大狗熊,我妈妈要来扒你的皮了,怕了吧?”白凌凡双手叉腰地站在壮汉面前,“如果你现在跪下,并且向我磕十个响头,我就考虑一下放过你的事情。”   “看来我刚刚打你打得还是太轻了。”方亓岩硬拽着白泽屿的身体,朝前迈了好大一步。   屁股火辣辣疼的记忆从脑袋里钻出,白凌凡被吓得立马缩到了沈玉皎身后,但手指头却依旧指着壮汉,“妈妈,你看,都这个时候了,他还想要打我!”   “小屿,你这是怎么了?”刚刚一心都系在了儿子身上的沈玉皎,这才注意到被说是大狗熊的方亓岩身上架着的白泽屿,以及对方嘴角暗红色的血痂。   更重要的一点是,面前两人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黄色彩弹颜料痕迹。   意识到儿子可能隐瞒了什么,沈玉皎刚想开口让旁边的佣人把屿少爷扶到房里去休息。   “发生了什么?你们一大群人堵在这里,吵吵嚷嚷的。”一个身材微微发福却丝毫不显拖沓的男人带着身后的助理走了过来。   是白泽屿和白凌凡共同的父亲——五十九岁的白逸明。   “我净化花园里的变异植物时,白凌凡突然闯入,并且打断了我的净化,我的白骑士出于职责便教育了他一下。但沈阿姨知道后应该是有些生气了,于是带着一大群人过来找我们算账。”方亓岩教育熊孩子的时候,白泽屿正出于昏迷状态,但凭借刚才的对话,他就足够能猜出事情的大概经过了。   “玉皎,你平时都是怎么管教小孩的?贪玩也不看看场合,净化是能随便去打断的吗!”白逸明看了一眼明显是受了伤的白泽屿,再度开口,语气带着责备,给人很强的压迫感。   因为他清楚,自己这个儿子从来不会骗人,更不屑于做什么别人污蔑的事情,所以一定是沈玉皎的错。   “爸爸,我——”,白凌凡想跑到爸爸身边撒娇以蒙混过关。   “够了,凌凡,快点给你哥哥道歉。”沈玉皎拉住自己的儿子。   “我不,我又没有做错,凭什么拦着不让我去花园玩!”白凌凡终究只是一个七岁的小男孩,爸爸妈妈稍微提高了一点音量,他的嘴巴就瞬间咧成了一个大大的喇叭口,哇哇的哭声如汹涌潮水般从里面奔腾而出。   “这里是我家,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他们躲开不就行了,自己动作慢,被打中了怪谁?”   “大狗熊把我的彩弹枪给搞坏了,他怎么不跟我道歉?”   “我不管,我不管,你们都是坏人……”,白凌凡哭着跑开了。   “看看你教出来的好儿子。”望着被宠得无法无天的白凌凡,白逸明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第8章   这场闹剧最终以沈玉皎的道歉收尾。   “回头我一定会严厉地教育凌凡,让他以后别这样做了。”沈玉皎走上前,缠住白逸明的手臂,没几下就成功将丈夫的怒火给哄平息住了,“但凌凡现在也才七岁,而且还是男孩子,调皮一些是难免的,你就别生气了。”   “他哥哥七岁的时候都已经开始学习如何净化了。”而且白泽屿的母亲性子温婉,从来不会给自己惹出什么烦心事,后面的话白逸明没有说。   “那个,小屿,你现在情况怎么样了?感觉还好吗?”沈玉皎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旁边的佣人,“你们赶快把屿少爷扶进去休息一下。”   “不用,让我的白骑士来就可以了。”白泽屿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这就是你新找的白骑士?现在几阶了?”白逸明用打量的眼神看着儿子旁边的壮汉。   “四阶。”方亓岩想都没想地报出了自己的处决者等级。   “才四阶?”白逸明皱了皱眉头,一个只有四阶的白骑士怎么保护自己已经六阶的净化师儿子?这不是纯纯的只会拖后腿吗?怪不得前面会发生净化被打断的事情。   “四阶对你来说太低了,只要你想,爸爸可以立马找一个六阶甚至更高的白骑士来。”白逸明高高在上的姿态就差直接说方亓岩这个四阶白骑士不够格了。   “我只要他,或者以后都不用白骑士。”   就在方亓岩要怒怼面前这个老头少瞧不起人的时候,白泽屿却轻飘飘地开了口。   听到这话的方亓岩,当即对着身旁的长发男人竖起了大拇指,“别的不说,至少你眼光还是行的。”   似乎只有眼光好一个优点的白泽屿:“……”   “算了,他当你白骑士的事情就先这样暂定。”也不知道面前的壮汉是抓住了自己儿子的什么把柄还是怎么了,白逸明摇了摇头,颇为无奈地带着助理走了。   但有总比没有好。退一步说,开了这个头,接下来还怕没有机会给自己这个儿子找一个匹配得上他六阶净化师身份的白骑士吗?   要知道,净化师可是十分稀有的,而二十五岁的六阶净化师则更是难得一遇。   如果不是出了当年那件事情,说不定白泽屿还有望成为第一个突破十阶的净化师。届时,变异动植物为何会出现以及如何才能让它们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等问题可能会一一得到解答,而大家也不必像如今这样每天都担惊受怕了。   方亓岩架着白泽屿离开之后,出现变异植物并且没有净化完的花园回到了先前寂静的模样。   “这是给我安排了个什么房间?”方亓岩一边解开外套上的扣子,一边将一个怪有意思的玩具摆件拿起,端详了一番。   “竟然还能动?”他不知碰到了哪里,手中外观有些过时的玩具摆件突然左右摇晃了起来。   挺好玩的,但只有毛都没有长齐的小屁孩才会喜欢玩这种东西吧,壮汉玩了一会儿后把玩具摆件放回原来的位置。   不止这个摆件,整间房间都充斥着一股幼稚的气息,不过只要干净整洁能够暂时居住一下就好了,自己又不是什么很挑剔的人,方亓岩将脱下的外套随意搭在椅子上,走进了卫生间。   “哗啦啦”的水声很快就从里面传了出来。   相隔了几面墙的某处。   “谁让你们把他安排到那个房间休息的?”听到旁边的人回话后,白泽屿黑白分明的眸子瞬间变得异常冰冷,仿佛能将世间万物都给冻结了。   “屿少爷,考虑到那位先生作为您的白骑士,需要长时间贴身保护您,住在客房不太合适,因此我们就想着把他安排到距离您卧室近一些的地方,正好……”,穿着工作服的佣人战战兢兢地将早就准备好的说辞讲出。   然而还没有等他把话说完,白泽屿修长的身影就消失在了视线里。   转而代之的是一阵尤为急促的敲门声,下手不重,但却不容忽视。   “有什么事情?”用白色浴巾围住下半身的方亓岩,大步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   “如果是送换洗衣服的话,直接放在门口就行了,我等下会过来拿的。”刚冲完澡的壮汉头上还在滴小水珠,一颗颗地顺着他硬朗帅气的脸庞滑下,滚落在贲张的胸肌上面。   明显一副头发都来不及擦就被敲门声给打断了的模样。   “是我,开门。”   门的另一头传来一道清冷而富有穿透力的声音,听起来比平时急了些,并且隐约还有股极力压抑与克制的尾调。   就仿佛春心萌动的小伙子在夜会自己喜欢的人,明明是那么迫切地想要见对方一面,可又不能尽数表现出来,因为生怕自己的莽撞会吓着别人。   “白泽屿?这么晚了,你来找我干什么?”既然是自己认识的人,并且大家同为男性,认为不需要避讳的方亓岩便直接打开了门。   “出来,这个房间不是给你住的。”几乎是门刚打开的那瞬间,白泽屿就快速抓住了壮汉的手臂,想要将人从房间里拉出来。   “扯什么扯?我身上就围着一条浴巾,万一扯掉了怎么办?你丢的起这个脸,我可丢不起!”方亓岩一手提着腰间的浴巾,一手把对方推开。   他平时的言行举止虽然是豪放了一点,但豪放不等于浪荡,换种说法讲,他可没有在随时都可能有人经过的走廊上赤身裸体的癖好。   “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可以进入这个房间。”被推开的白泽屿用手抓住了门框。   “不是你说让我找管家,他会给我安排一个地方信息的?”方亓岩刚刚急着护住身上仅有遮挡物,因此没有听清白泽屿说了什么。直到对方又提了一遍,这下可彻底把壮汉惹毛了,差点没当场甩上门,把放在门框上的手指夹肿成胡萝卜,“怎么?管家安排好了,你又舍不得让人住了?”   “你先出来,我等一下让人给你换一间。”白泽屿确实是在极力克制,面前的人一副刚洗过澡的模样,这就意味着,对方一定动了房间里面的东西。   怎么可以,里面的东西,哪怕只是一张纸,他都舍不得碰一下,因为这个房间可是他真正的白骑士曾经居住过的卧室!   而知道内幕的白家人从来不会踏进这间卧室半步,一些刚来白家的佣人不太懂,但听了资历比较老的佣人告诫后,怕触了屿少爷的霉头,平时也会刻意避开这里。   除非有人故意这样做的,至于目的是什么,白泽屿想到白日里哭着跑开的白凌凡,自始至终,不都非常明显吗?   “出来个屁!我现在全身上下就围着一个浴巾,换洗的衣服也没有拿到,怎么出来?”方亓岩把门框上带着新鲜夹痕的手指头一根根掰开。   在壮汉眼里,不管背后的价格是高是低,只要喜欢就行。而他其实第一眼就看上了这间房间,所以这间房间就是最好的。   因此白泽屿让自己出来,肯定就是觉得自己配不上这么好的房间,想让人换一个差一点的。方亓岩放在浴巾上防止掉落的左手松开,转而双手握拳猛地向门框攻去,“你怎么不干脆让我脱光了跑大街上去?”   上帝给你开了一扇窗,就必定会为你关上一道门。作为天生就拥有净化能力的净化师,他们的体质也生来比普通人差许多,并且净化过程中稍有不慎就会遭到反噬,让原本就不好的身体更是雪上加霜。   更何况,白泽屿面对的还是一个四阶处决者的估计,所以他被对方砸中的手背迅速红肿了起来。   “出来。”白泽屿的手指微微颤抖了一下,却没有移开半分,因为一旦移开,被砸的就是这个房间的门框了。“我的卧室离这里很近,你今晚先去我的卧室里休息。”   “操,你是傻子吗?为什么不躲开?”方亓岩将右手用力地按在自己的脑门上,底下被小臂半掩住的面庞闪过一丝懊恼。   三天还是四天,他忘记了……   忍住,就是换个房间而已,什么大不了的,方亓岩放下手,把门开到最大,“我进去拿个外套披上后就出来。”   “不用进去拿,穿这件。”白泽屿将身上的风衣脱下,递到壮汉面前。   “也行。”方亓岩几乎没有犹豫地接过了衣服,并且下一秒就当着白泽屿的面,直接伸手套上了这件还残留着对方体温的风衣。   反正他的白骑士服被那熊孩子搞得都是颜料,底下再搭配一个浴巾,走在换房间路上,不知情的人看见,说不定还会以为有什么神经病闯进到他们白家里来了。   只穿着一件单薄衬衫的白泽屿,身形线条流畅而笔直。   方亓岩懒得一个个扣上扣子,便将风衣两边往中间合拢,然后再把腰间的带子一捆,就跟在长发男人身后走了。   “你卧室还挺大的。”方亓岩觉得自己的眼界再次被刷新了。但不知为何,他还是更喜欢之前那间,可能是比较温馨,有生活的气息吧。   而且面前的这个卧室大虽大,但大得空旷,令人感觉冷冰冰的。   “被子在衣帽间里,你自己铺上,我有事出去了。”说完,白泽屿脚步没停地走了出去。   他要亲自去整理那个被对方弄乱了的房间,将里面的每一样东西都恢复原状。 第9章   “屿少爷,您的手背软组织受到了挫伤,不过幸好没有伤筋动骨。我先为您清理消毒,然后再上药包扎。后面一段时间您要尽量避免使用这只手,以免上面的伤势加重。”说罢,医生从药箱里拿出消毒棉球,开始小心地处理伤口。   “小屿,这是发生了什么?你手上怎么会突然受这么重的伤?”沈玉皎震惊地看着白泽屿高高肿起的右手手背。   昨天在花园里虽然吐了血,但其它地方不是好好的吗?怎么一晚上过去,就又出事了?   罪魁祸首方亓岩则把手肘撑在脑后,表情不自然地靠到了沙发椅背上。他还以为昨天晚上白泽屿把自己带到卧室之后说有事要出去一趟,是出去包扎处理伤口了。   原来压根没有进行任何处理,就这样晾着放了一晚上,导致一开始看起来还没有那么严重的伤口隔了一夜直接肿成了猪蹄。方亓岩空出的那只手握成拳,可他好像也没使多大力气来着。   “是我自己关门的时候不小心夹到了手。”白泽屿试探性地弯了弯右手手指,但上面被纱布层层包裹着,哪怕只是一个很细微的动作,也需要克服很多阻力,甚至会牵扯到伤口。   “这样吗?那你以后可要小心点啊。”沈玉皎嘴角牵了牵,眼里闪过一丝不甚明显的情绪,“对了,右手不能动的话,要不要请个男护工什么的来照顾你一下?”   “还好,有什么事情我会让我的白骑士来做的。”白泽屿收回自己的手。   “对,有什么我会来做的。”三分心虚七分开小差的方亓岩被点到后,立即大着嗓门应了下来。   但喊完的下一秒壮汉就有点后悔了,万一对方借着右手受伤的事情,让自己给他洗脏衣服臭袜子或者蹲下擦鞋子系鞋带什么的,那不就惨了!   要不还是请一个男护工,反正花的不是自己的钱。或者这里这么多干活的人,随便拉一位,比如站在最旁边那个只挽起一边裤腿的大叔,人看起来就很勤奋,因为他连形象什么的都没有时间顾及了。   “只是我的手被包扎成了这样,花园里出现的变异植物,我恐怕不是很方便继续去进行净化了。”掌心的双翼图案连带着伤口被一同遮得严严实实,就算白泽屿能对准变异植物张开五指,但失去了媒介,他是不可能成功的。   “啊?那怎么办?我有一把钥匙落在了花园里,本来还想着等净化完之后再进去找的。”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佣突然拍了拍大腿,着急地说道。   “花园里有变异植物,我去修剪花草不更是主动找死的行为吗?”只挽起一边裤腿的大叔紧跟其后发言,他是在白家干了很多年的园丁,“而且变异植物通常极易生长繁殖,等屿少爷手上的伤好了,花园里说不定遍地都是变异植物了!”   “是啊,而且沈夫人的那些名贵花草,很多我都从来没有见过,更叫不出来名字,万一里面混进去了一株变异植物,我也不敢……“   沈玉皎听着众人的议论,脸色越来越难看。如果白泽屿不能净化的话,那么为了保障大家的安全,自己就要去找别的净化师来花园继续进行净化了。   但别的净化师可没有白泽屿这么好说话,因为这类人可是极其稀有且珍贵的,怎么可能愿意如此大费周折地来一一排查出大花园里隐藏的一阶二阶变异植物呢?   退一步说,就算真的有净化师因为巨额酬金上门来净化,也不是短时间就能解决的事情。届时,花园里的变异植物可能会越来越多,等级也愈升愈高,出现三阶甚至三阶以上的中阶变异植物!   所以眼下最好的办法只有一个,沈玉皎赔笑道,“那我就让管家联系几个处决者来,让他们尽快把花园里的植物全部除掉,这样大家也能早日放下心来,专注地干自己的工作。”   “早这样不就得了。”方亓岩耸耸肩,从桌上拿起一个红彤彤的大苹果。   不让白泽屿净化花园里的变异植物,自己就不会被熊孩子用彩弹枪打到弄脏了衣服,然后在白泽屿让自己换房间时,因为身上只围着浴袍等原因不乐意而情绪失控,抬手去砸了对方的手。   所以都是这些人的锅,身子壮实且脸皮也不薄的方亓岩咬了一口苹果,嘎嘣脆。   “这不是看小屿在,便让他顺手帮了个忙。”多年以来收集的各种名贵花草即将毁于一旦,沈玉皎的心在滴血,“其实也是大家对小屿六阶净化师实力的一种认可与信任,所以才把这件事情交给了他。”   “免费又高效的劳动力,要我来选,我也喜欢用这种。”方亓岩起身,视线左右扫了扫,然后抬起手臂,像投篮一样把吃剩下的果核丢进了墙角的垃圾桶里。   还是和以前一样精准,壮汉大摇大摆地跟在白泽屿身后走了出去。   “那什么,你的右手受伤了,所以这段时间不能进行净化,应该也暂时不需要白骑士在你旁边守护了吧?”方亓岩一边说话一边低头整理着身上的衣服,新的白骑士服还处于定制中,所以他今天穿在身上的只是一套类似于普通保镖的衣服。   “有什么事情?”白泽屿不用抬头,就猜到了壮汉的意图。   “我要回家一趟拿点东西,不过花不了多长时间,很快就会回来的。”见对方这样问,方亓岩也不拐弯抹角了。   于是,才第二天上任的零阶白骑士方亓岩再一次展现了他无耻的作风——趁着白泽屿的手受伤了,向对方请了半天假回家。   “莲姨,我爸呢?”方亓岩把一个半人高的大袋子放在门口。   “方医生还没有回来,估计又额外加了几个号吧。”被叫到的莲姨是一个微胖的中年妇女,脸圆圆的,而且笑起来慈眉善目,因此很受小朋友们喜欢。   “都多少岁的人了,还想着加班到八九点才下班,不要命了吗?”方亓岩拉开袋子上的拉链,里面装满了零食和玩具,他冲着屋内大喊,“小冰,小雪,小霜,小雨,小云,小雾,小露,快出来!哥哥给你们买了很多吃的和玩的!”   “吃的?”一个脸上带着婴儿肥的小女孩从门后探出脑袋。   “玩的?”另一个眼睛圆溜溜、水灵灵的小女孩双手双脚并用地连爬带滚抵达门口。   “哥哥?”又一个雪白稚嫩小脸上整齐地刷着两片腮红的小女孩扶住了门框,踮起脚尖向外看去。   “是哥哥!哥哥他带了好多吃的和玩的回来看我们了!”   更多清脆响亮的声音响起。   只见七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可爱小女孩从房间里跑出,扑到了方亓岩身上。   当然,也有个别扑在了壮汉旁边装着零食和玩具的大袋子上面。   毕竟方亓岩就两只手两只脚一个脑袋,两个耳朵两只眼睛一张嘴,怎么可能同时对付七个五岁的小女孩?   “哥哥,你这次怎么隔了这么久才来看我们啊?”一个抱着壮汉小腿的小女孩仰起肉嘟嘟的脸蛋,奶声奶气地问道。   “小露,哥哥这次有点事情耽误了,所以回来晚了几天。”方亓岩摸了摸七妹妹软软的脑袋。   “那不准有下次哦。”方汐露伸出小拇指,做出要和哥哥拉钩的手势。   “哥哥在你眼里难道就是这种不讲诚信的人吗?”方亓岩将妹妹们一手一个抱起,有没有下次还真说不定,毕竟他这次接的任务和以前的不一样,并且也没有一个准确的期限。   但钱到位就可以了,壮汉轮流抱了一遍自己的七个妹妹。   “小岩,你也别太拼了,平时记得要适当地歇一歇。”莲姨把手放在围裙上擦了擦,走上前。   “莲姨,我给你也带了礼物,照顾这么多人,你辛苦了。”方亓岩又从半人高的大袋子里拿出一个青色的礼盒。   “傻孩子,你给我买礼物干什么?而且小冰她们乖得很,带起来一点也不费劲,现在我做事情的时候还会很积极地过来搭把手。”莲姨再三推拒了无用,只能收下礼物,是一套要好几千的护肤品。   “莲姨,就别我和见外了……”,方亓岩带着一群妹妹向屋子里头走去。   七个五岁的小女孩带起来一点也不费劲?莲姨是在开玩笑吗?   可事实还真是如此,方亓岩的这些妹妹,一个个都乖得离谱,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不喜欢甚至是害怕出门,平时一有空就一个人坐在位置上静静地吃吃吃,并且吃得很干净,绝对不会出现任何的食物残渣。   恐怕莲姨最大的烦恼就是分辨出藏在各个角落里的零食有哪些已经或者是即将过期的。   “小云,别一下子吃太多了。”   “小雪,那个酸奶不能藏起来,会变质的。”   被方亓岩叫到名字的小女孩纷纷照做了。   正当一屋子人其乐融融时,门口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是方亓岩和七个小女孩的养父方呈道方医生回来了。 第10章   “爸爸,你回来了。”七胞胎里排行老大的方汐冰率先去迎接刚刚到家的父亲。   比七胞胎大了二十岁的哥哥方亓岩则跟屁股黏在沙发上了一样,原地等着父亲自己走过来。   “嗯,今天吃了什么?”戴着一副金属边框眼镜的方呈道虽然已经四十七了,但外表看上去十分的儒雅与睿智,说是三十多岁也不违和。   “我们早上六点每人喝了一杯两百毫升的热牛奶,一个鸡蛋,一块草莓果酱夹心面包。九点半的时候加餐了一小盒蓝莓酸奶和一把香脆的坚果。午餐吃的是杂粮饭,搭配了红烧鸡腿和……”,方汐冰将一天的饮食一五一十地讲出来。   “你这老头可真敬业啊,现在都几点了才回家?而且上了一天的班都没有上够,回来还想接着上?”方亓岩看着以医生的口吻和小冰讲话的父亲,忍不住说了几句。   “爸爸这、这是在关心我们的身体健康,所以才问的。”正在吃东西的方汐云说话的时候小脸鼓鼓的,显然是嘴巴里的食物还没有完全咽下去。   “我知道,还有你们,时间不早了,吃完嘴里的之后今天就不准再吃了,赶紧回自己房间洗漱一下,上床睡觉去。”光顾着说父亲,忘记管这群妹妹了,方亓岩把剩下的零食收了起来。   “哥哥,我吃完马上就去睡觉。”   “我就是想看一下爸爸再回房间休息,然后顺便吃了点东西。”   “我也是……”   几个小女孩围着下班的父亲转了一圈之后,就心满意足地回卧室睡觉了。   “爸,我的药呢?”方亓岩回家一趟就是为了拿这个东西。   “怎么这次迟了这么多天才回家?”方呈道一边说话一边从公文包里取出一瓶没有标签的药。   “老邱说有个任务挺不错的,想留给我,但我和委托人之间产生了一点小矛盾,磨了好几天才成功接下,所以回家的事情就给耽误了。”方亓岩一拿到药便迫不及待地拧开瓶口,倒出两颗在手心里,仰头干吞了下去。   “又打委托人了?我跟你说了多少遍,要是实在忍不住想挥舞拳头的话,你就多吃一粒这个药冷静一下。”方呈道身为方亓岩的养父,同时也作为对方七年前那场事故的主治医生,很清楚产生了一点小矛盾的意思是十有八九打人了。   “我也重复过很多次了,一般情况下,别人不惹我,我是不会主动打人的。”跳得愈来愈快、似乎在叫嚣着什么的心脏终于恢复了平静,方亓岩将剩下的药揣进裤兜里,然后毫不客气地拿起一旁的公文包,“爸,我说你就不能一次性多给我几瓶药吗?我最近接着这单任务应该是长期的,并且有的时候不太方便请假。”   之前在白家的时候反应还没有那么剧烈,怎么离开不到半天就突然变成了这样?意识到吃药重要性的方亓岩将公文包给翻了个底朝天。   “什么任务需要费这么长时间?”方呈道任由儿子翻着自己的公文包,因为里面除了刚开始拿出的那瓶,就再无其它的药了。   而这种药,一瓶正常的情况下可以服用一个月。所以处决者接的任务大多都是一些很紧急的,怎么可能需要花到一个月以上的时间来完成?   “就一个性格古怪、打扮也古怪的净化师,让我伪装成他的白骑士。”见里面没有多余的药,方亓岩扫兴地将公文包放下。   “那他原来的白骑士去哪里了?你作为一个几天不出手就会拳头痒的处决者,他为什么偏偏看中了你,让你来伪装白骑士?”方呈道想到什么,便多问了几句。   “什么叫偏偏看中了我?我实力这么强,接下任务不是很理所当然的。”说着,壮汉还抬起手臂,展示了一下自己出色又完美的肱二头肌。   “对了,爸,你是不是到更年期了?怎么变得比以前还要啰嗦了?”方亓岩推算了一下方呈道的年龄,觉得自己应该是找到了正确答案。   “你这小子,整天没个正形。”方呈道把公文包里被翻乱的东西整理回原位,“既然接下了这个任务,就好好干。还有,那个药虽然没有什么副作用,但一次最好别吃太多,也不要吃得太频繁了。”   “爸,你放心,我肯定好好干的。这个任务一天一万,我还想着多存点钱,给你和妹妹们换一个大一些的房子呢。”至于药,方亓岩把手放进口袋里,真的没有什么副作用吗?   那为什么……   “要听莲姨的话,哥哥一有空就会回来看你们的。”方亓岩和七个妹妹在门口拉扯了好一会儿,才骑着自己被修好的摩托上了路。   “轰轰——”   线条凌厉的车子在高速中几近模糊,只留一道流光幻影。壮汉俯身向前,这种姿势下,他和细狗一词搭不上半毛钱关系的健硕有型身材尽显无疑,风驰电擎中十分得帅气与潇洒。   直到一场长达二十分钟都没有结束的堵车,硬生生毁掉了型男方亓岩要准时准点出现在白家门口的计划。   “前面出了什么事情?怎么大半天了一点动静也没有?”方亓岩抬起手,烦躁地揉了揉被劲风吹得有些许凌乱的头发。   “好像是出现了变异动物。”   一个等到无聊的中年大叔缓缓降下了车窗,“堵了这么久,八成是那变异动物伤了人。”   “应该还不止一人”,大叔满脸忧愁地点燃一支烟,猛吸了一口后,夹烟的左手伸到了窗外,“唉,感觉最近变异动植物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了,让我们这些普通人以后还怎么活啊?”   闻到烟味的方亓岩微微拧了拧眉,显然是不喜欢这种味道。但看着大叔的表情,他没说什么,而是重新戴上头盔,启动摩托车,谨慎地从旁边一条较为狭窄的巷子穿了过去。   “求你们快救救我的孙子吧,他才九岁,没了一只手,接下来该怎么去学校学习?怎么考上好大学啊?”   “是妈妈没有保护好你,那怪物要咬就咬我好了,为什么要伤害我的宝贝?”   “小朋友,不要怕,很快就会有人来……”   还有一小段距离才抵达事发地的方亓岩,远远就听见了求救与哭泣的声音。   等好不容易停下摩托时,最先闯入壮汉视线的是斑马线处一位盘着头发的老奶奶与被她抱在怀里的十岁左右小男孩,因为小男孩右边手臂少了一大截,断口处血肉模糊的,并且不断有鲜血涌出,看起来极为渗人。   周围还有四五个情况差不多的,要不被家长抱在怀里,要不被路过的好心人护在了身后。   看来这变异动物专挑小孩子下手,方亓岩朝着血腥味最重的地方走去,想要打探一下具体的情况,“发生了什么?这孩子是怎么被咬成这样的?”   “我孙子早上起晚了,我就买了几个肉包子,让他边走边吃。”老奶奶指着滚落在旁边的包子,“但我们走得好好的,旁边却冷不丁传出了一声狗叫,我孙子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举起手中的包子砸了过去,结果那外形很像狗可是会变色的东西迅速冲了上来,把我孙子的手给咬掉了!”   “我孙子的右手没了,还怎么端笔啊?他爸知道了,肯定会怪我的……”,老奶奶伤心地用手拍打着马路。   “好,我知道了。”外形很像狗可是会变色,那大概就是什么变色龙与狗结合而成的变异体了,方亓岩从腰间取出一个只有五六厘米的东西,然后不断伸长,直到一根反射着银光的铁棍出现在他的手中。   用棍子来打狗,既不会让变异动物的血溅出来,增加附近动植物的变异几率,也不会给周围人带来恐慌与麻烦,真是再适合不过的武器了。   不久后,一只皮肤由无数细密变色鳞片组成的狗状不明物躺在了马路边上。   “你这恶心的东西,快把我孙子的手还回来!”老奶奶捡起一块石头,愤怒地丢在了变色狗的脑袋上。   就在她还想砸第二下的时候,方亓岩拦住了老奶奶,“救护车来了,赶紧和你孙子去医院。”   “那变异动物呢?”   就在壮汉长腿一跨,稳稳坐在摩托车座上时,背后突然传来一道很膈应人的声音。   方亓岩扭头一看,原来是自己的死对头——一个处处都要和自己比、处处都要和自己争的四阶处决者巴海金。   “等你这手脚都慢吞吞的家伙来,大家伙早就凉得不能再凉了。”方亓岩冲着死对头竖起中指,然后趁对方没有反应过来之际,油门一拧,扬长而去了。   “你这龟孙子,有本事别跑得这么快!”但想要追上去与壮汉比划几下的巴海金除了吃一嘴的摩托车尾气,也做不了其它事情。   舒畅,壮汉推开白家大门,神清气爽地走了进去。   “在吃饭啊,正好我也饿了,给我也来一碗。”方亓岩一屁股坐在了白泽屿旁边的位置上,他上午干的可都是体力活,所以现在又饿又累。   因为那变异狗战斗力不算太强,关键身上的颜色和周遭环境融合得实在太天衣无缝了,要不是刚咬过人,嘴角带着血,自己差点都观察不出来它到底位于哪个位置。   “你迟到了。”白泽屿左手拿勺,淡定从容地搅拌着小碗里的补汤。 第11章   总共工作了一天,紧接着就请假半天,迟到半天,这样做真的合适吗?   “这话说的,我又不是在玩”,方亓岩将自己的领口拉低,好让上面只破了一点皮但没有出血的伤口更加明显地露出来,“看见了吗?我上午是见义勇为去了。”   “有事你可以和我说一声。”白泽屿扫了一眼后就移开了视线,不过他似乎是有点习惯了,移开视线的举动不再像第一次见时那样带着几分急促与无措。   “哈哈,这不是事发突然,我来不及和你说。而且我知道,你人品这么高尚,出手又大方,肯定不会因为我见义勇为所以迟到了的事情而斤斤计较的。”壮汉把快怼在对方脸上的饱满胸肌收回,看着白泽屿捏着勺子的左手,他突然想到什么,毫无预兆地伸手拿住那个盛补汤的小碗,“我都差点忘记了,你右手受伤了,吃饭什么的应该很不方便,要不我喂你一下?”   “不用了,我已经吃饱了。”白泽屿放下勺子,“你要吃的话,我等下让厨师重新做一份。”   “这就吃饱了?桌子上的菜好像都没怎么动吧?不是我说,你这种富二代未免也太铺张浪费了。”作为七个爱吃且每次吃东西都很干净的小女孩们的哥哥,方亓岩可看不下去这种情况,端起手里应该还没有被动过的补汤,三下五除二地就给喝完了。   实际上喝了一勺但因为对方到来便停下了的白泽屿:“……”   正当白泽屿犹豫着要不要将实情说出来的时候,壮汉已经吃上其它菜了,但是幸好,对方用的不是自己的碗筷。   “不用让厨师重新做,我随便吃点就行了。”觉得自己成功将迟到这个话题揭过去的方亓岩,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重新做什么?大家都是男人,吃同一桌饭菜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况且自己又不是要吃对方碗里的食物。   方亓岩吃饭的时候,还不忘在心里吐槽白泽屿——怪不得身体这么弱,动不动就晕倒受伤什么的,感情吃个饭都一堆屁事。   “那就如果不够吃的话,再让厨师加几样。”看着吃得津津有味的壮汉,白泽屿经过再三思考,决定还是将对方吃了自己碗里补汤的事情给隐瞒下来。   事已至此,说出来只会让两人都尴尬,倒不如自己以后多注意一下,谨防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   吃了一会儿,壮汉抬起头,“你一直坐在这里干什么?难不成是刚才其实没有吃饱,还想再吃一点?”   说着,方亓岩极为大方地把一盘菜往白泽屿面前推了推,示意对方不要客气,随便吃就是。   “我只是在等你吃完,因为我有一样东西要交给你。”一根修长的手指缓缓地将菜推了回去,白泽屿美到仿佛造物主单独给他开了滤镜的脸上没有半分尴尬的神色。   “什么东西?你要给的话,现在给我不就行了。”吃饱喝足后,思维就开始活跃起来了,方亓岩看着对方如玉般白净无瑕的手指,终于又想起了自己当初使出浑身解数非要接这个任务的初衷。   反正现在两人差不多挺熟的了,前天晚上自己还去了对方的卧室睡觉,那握下手、击个掌或者拍拍肩膀什么的,不应该和呼吸一样自然?   “不急。”白泽屿推完盘子后,将自己的手重新放到了桌下。   由于右手受伤了,行动不便,所以他最近都没有戴手套。   “还挺讲究。”目标物从眼前消失了,壮汉低下头,继续吃了起来。   大概又过了两三分钟,“嗒”的一声,方亓岩将筷子放下,“好了,我吃饱了,现在把东西拿过来吧。”   一本金纹白封书籍被白泽屿拿起,不紧不慢地递到了壮汉跟前。   “这是什么玩意?”方亓岩一边好奇地问着,一边伸出手,马大哈似地往书上随便一抓。   下一秒,两三厘米厚的书籍掉落在桌面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听到这一动静,两人皆沉默了几秒。   “哈哈,我就不小心碰到了下,你反应至于这么大吗?再说了,大家都是男人,别说碰个手,就算脱光了一起去洗澡都没什么大不了的。”假装是不小心的方亓岩把书捡起,人在心虚时总会不自觉地搞点小动作,他也不例外,只不过用的是不停地说话解释这种方法来进行掩盖,“不介意的话,到时候我们还可以相互给对方搓搓背,我力气大,保证把你……”   直到“白骑士入门手册”这几个烫金大字出现在眼前,成功让壮汉脸上爽朗的笑容戛然而止。   “白骑士入门手册?你拿错书了?我一个处决者,要这个干嘛?”方亓岩随意翻了几页,入目是密密麻麻的文字,看得他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什么叫白骑士的职责?   什么又叫净化师对于白骑士来说意味着什么?   意味你个鬼,方亓岩重重地合上了书,看这种东西纯属浪费时间,一点意思也没有,还不如像上午那样杀些变异动物来得爽。   “圣翼公会不知从哪里得知我找了一位白骑士的消息,因此最近一直在催促,让我尽快把你带过去进行身份的确认与绑定。”一缕头发散落在白泽屿的脸颊上,边缘与发梢的位置皆泛着光晕,无端给他添了几分神秘与遥不可及感,令人不敢轻易亵渎。   “身份什么我会帮你掩护过去,但绑定这件事情,必须要白骑士来做才能够成功。”白泽屿看向壮汉,“哪怕只是一阶的白骑士也行,所以我想让你试着学一学。”   “当初不是说我伪装成你的白骑士就好了,怎么现在又是要确认身份,又是要进行绑定?别搞来搞去,我真成了你的白骑士,那我后半辈子岂不是要一直和你捆绑在一起了!”方亓岩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金钱诚可贵,口口价更高,但是与后半辈子的自由相比,钱不算什么了,口口还称得上是有点重量,可那又怎么样,现在都给他滚一边去!   “任务结束之后,随时可以进行解绑。”就是会有点麻烦而已,白泽屿淡定地扶住被对方震飞的杯子,将之放回原位,“而且你说过你的实力很强,那么成为一阶白骑士对你来说应该只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无需费太多心思便可以完成。”   “我的实力那肯定是毋庸置疑的。”说到这个,方亓岩扬起下巴,腰杆子挺得直直的,“但是我为什么要成为白骑士?当初你又没有要求这个?”   要知道,这不是能不能的问题,而是自己愿不愿意这样干的问题。   壮汉用余光扫着白泽屿再次出现在桌面上的手,如果别人随便夸几句,自己就乐呵呵地去做了的话,那他岂不是每天都只能喝西北风了。   “我可以增加报酬,在任务期间,假如你成为了一阶白骑士,我就在原本一天一万的基础上额外支付给你五十万,要是升到了二阶,我就翻倍给你一百万,后面以此类推。”白泽屿修长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敲着桌面,说话的声音也不急不缓,似乎是在给壮汉慢慢思考的时间。   不知不觉之中,方亓岩的视线被对方的手指彻底吸引住了。   一阶五十万,二阶一百万,那把自己现在的处决者等级代入进去的话,则是四百万,最后全部加起来,他不就有了七百五十万!   “哈哈,和我打过交道的人都知道,我这人一向很有职业道德。”钱到位了,什么都好说,方亓岩重新拿起桌子上的书。   如果还不行,那一定就是钱还不够的问题了。   吃过午饭并且某事成功达成一致的两人,暂时分开,各忙各事。   “方骑士,前面就是我们为您安排的房间。”一个男佣抬起右手,做出请的手势。   “这是房间的钥匙,请您收好。”男佣把房间的门打开后,将手中的钥匙交出。   方亓岩看着房内的布局与装饰,明明找不出任何的差错,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这床挺不错的,同时睡三四个成年人都没什么问题。”壮汉拍了拍床垫,很舒服,而且按压后非常迅速地恢复了原状。他转过身,一边打量房内的其它物品,一边不经意地问着,“对了,你们之前给我安排的那个房间是怎么回事?还有,我今天晚上在这里洗澡时,不会洗到一半又被人赶出去吧?”   “之前的事情只是误会,擅作主张地将您安排到那里的佣人已经被处罚过了,所以方骑士您以后大可放心,至于那个房间……”,男佣整个人顿了顿,似乎是在犹豫要不要将他知道的给说出来。   “不能说吗?难道那个房间里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方亓岩拿起床头柜上的摆件,研究了半天也没有找到一个开关。   一个只能看的无趣摆件,下完定义的壮汉将东西放下。   “那个房间,是屿少爷曾经的白骑士居住过的卧室。” 第12章   男佣纠结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选择将实情说出来。   因为这不是什么秘密,只不过知道的人都很有默契地对此事闭口不谈。   “曾经的白骑士?”方亓岩回忆了一下那个有着几分稚气的房间,怪不得给人的感觉不同,原来不是普通的客房,而是一个人的卧室,“那他现在去哪里了?”   凭借着屋内的布置,方亓岩猜测住在里面的人年纪应该不会太大,便下意识地询问了原主人的去向。   “我来白家工作还不到三年,且来之前那个房间就已经很久没有人住了,所以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去了哪里。”男佣朝门口望了望,见没其他人经过,便用手挡住嘴巴,轻声提醒道,“但是方骑士,你以后最好别在屿少爷面前提起这件事情,因为根据一些在白家呆得比较久的人私底下透露出来的信息所推断,屿少爷之前的那位白骑士可能已经不在了。”   只是白泽屿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也不准大家说任何他的白骑士已经死了之类的话,久而久之,便成了如今的局面。   “什么,不在了,他竟然已经死了!”方亓岩表情一滞,似乎没料到会是这样的回答。   怎么就死了呢?明明从屋内的布置来看,屋主大概率只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正处于人生最美好的年华,怎么会……   “嘘嘘——”,男佣赶紧做出一个禁声的手势,“方骑士,你小声点,别让人听见了。”   方亓岩虽然闭了上嘴,神色却依旧是难以置信的。   其实无论是这个素未谋面的白泽屿真白骑士,还是之前做任务时遇到的被变异动植物伤害或者杀死的人,方亓岩都会为此感到惋惜甚至是难过,毕竟那可是一个个鲜活的、有着无限可能的生命啊。   “唉,反正屿少爷为了等那位白骑士,这么多年没有重新找过,因此独自净化的时候常常会受伤。”乃至于净化师的等级也停留在了六阶,不再有丝毫上升的趋势,男佣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总之,方骑士,既然你成为了屿少爷的白骑士,以后就请好好保护他吧。屿少爷虽然看上去性子有些冷,不爱与人交谈,但接触下来,你会发现他其实是一个很好的人,无论做什么事都非常有耐心……”,特别是有了混世大魔王一样的凌凡少爷的对比,被白凌凡作弄过不少回的男佣越说越起劲。   假白骑士方亓岩:“……”   尽管放心地交给我,我一定会搞砸的。   夸了半天自家屿少爷优点的男佣,意犹未尽地离开了房间。   方亓岩眼看着人走远了,打算关上门午休一下的,但是有什么东西突然从脑子里闪过,在关门的时候,他刻意多上了一道锁。   这次肯定不会有人来打扰自己了,方亓岩脱下上衣,饱满硕大的胸肌暴露在了空气中,随着他的呼吸微微起伏,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力量。   紧接着,壮汉又将手放在了自己的裤腰上。   “啪嗒”一声,裤子连同里面那条纯棉大裤衩一同掉落在了地上。   已经试过好几回了,希望今天能够成功。方亓岩弯下腰,背部的肌肉线条流畅而性感,一路向下延伸,在与臀部的连接处,两个深邃的腰窝悄然浮现,宛如幽秘的湖泊,深深地嵌在了紧实的腰背肌肤之中。   “呃嗬、嗬……”,方亓岩垂着脑袋,握住特制药栓的右手手指收紧。   事实证明,无论再放多少次,他还是无法完全适应这种感觉。   随后,凹陷的腰窝中时不时有光影流动,似乎是在无声地诉说着这具身体的魅力,让人的目光一旦触及,便再也无法移开。   不过还好,在某刻,勤勤恳恳半天的壮汉终于有了收获。但紧接着的下一秒,老天又不由分说地收回了这份来之不易的成果。   等结束了才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的方亓岩:“???”   玩我呢是不是?   “搞什么鬼?这次的时间怎么比上次的还要短?”方亓岩的眉头紧紧拧在了一起。   但最起码成功了,这就说明,自己没有猜错,和白泽屿产生肢体接触确实是他想要那个什么中必不可少的一个环节。   “难道我口口的时间和碰到他手的时间长短是有关联的?”方亓岩的右手渐渐握成了拳,他接过书的时候,两个人的手可谓是一触即分的,所以此刻从掌心传递而来的唯有他自己的温度。   太短了。   短到还没有正式开始就结束了。   方亓岩将水龙头开到最大,双手放在下面,心不在焉地搓洗着。   如果真的是有关联的话,那自己要怎么做,才能增加和白泽屿接触的时间?或者试一试碰下对方身体别的地方,效果说不定会更加好一些。   别说是越私密的部位,效果越好吧?大脑飞快运转的方亓岩突然想到了这种可能性,心中不禁闪过一阵恶寒。   不行,自己绝不可能堕落至此——为了达到目的,不惜成为一个下流又猥琐的痴汉。   “咚咚咚”,几个小时后,一阵敲门声突兀地响起。   房间内传来细微的脚步声,不久后,门被缓缓打开。   然而,站在门后的却不是方亓岩,而是白泽屿。   更准确点来讲,方亓岩大晚上的不睡觉,竟然主动跑到了白泽屿的卧室前敲门找人!   “有什么事情?”只见白泽屿露出来的皮肤上泛着淡淡的水雾,一副刚洗漱完的模样。   “哈哈,倒也不是我有什么事情。”方亓岩顺着对方跟桃花似的白中透粉脸颊往下看,有水润光泽的嘴唇,分明流畅的下颌线,冷白凸显的喉结,再往下,就没了。   因为白泽屿脖子以下的皮肤全部都被睡衣给遮住了!   挺喜欢裸睡的壮汉一边眉毛往上挑了挑,操,都要睡觉了还裹得这么严实,难不成是真的有什么毛病?   “之前医生给你包扎右手的时候,我不是当着大家的面答应了会照顾你。”方亓岩一边说话,一边非常自然地越过白泽屿,朝着里面的卧室走去,“但我这两天不是有点忙吗?刚才躺在床上才记起,你右手被包成了个粽子,生活中肯定有很多事情不方便做,我便寻思着晚上干脆在你的卧室里凑合一下,然后顺便照顾你。”   “不用了,这些事情我基本上都可以自己完成,所以你晚上在他们给你安排的房间里休息就好,有什么问题我会说的。”除了情况紧急或者比较特殊,白泽屿一般不会让别人随意进出自己的卧室。   但遇到这种事情,他总不能和某个壮汉一样,挥舞拳头将人打出房间。   “被子应该还是放在原来的那个位置上吧?”方亓岩像是没有听到对方拒绝的话般,进到房间后,又自顾自地推开了衣帽间的门。   “你这床挺大的,要不我今天晚上就不打地铺了,直接躺在上面对付一下得了。”方亓岩将抱来的被子丢到几米宽的大床上。   “嗯,可以。”白泽屿拿起一件外套。   “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我就随口提了一嘴,你还真同意了,而且同意得这么快?”一个连睡觉的时候衣服都要扣到最上面一颗扣子的人,竟然愿意分享出自己一半的床铺,能不稀奇吗?方亓岩一屁股坐在被子上。   然而,还没有等壮汉的屁股坐热,对方接下来的话却无情打破了他的计划。   “这张床你想睡多久就可以睡多久,我让管家给我收拾出一间客房来,我晚上去那边休息。”白泽屿面不改色地曲伸着右手手指,合力将外套穿好。   “我和你开个玩笑而已,你睡床,你睡床,我老老实实在旁边打地铺总可以了吧!”方亓岩一听对方准备去别的房间休息,自己的算盘要落空了,赶紧起身,将半只脚踏出去的男人给扯回来,然后用力甩飞到了床上。   差点在被子上翻滚一圈的白泽屿:“……”   其实和睡不睡床没有关系,他只是习惯了一个人独处,特别是夜深人静的时候。   方亓岩上下拍了拍手,自己都已经抱了一床被子来了,所以两个大男人,一人盖一个被子,睡在同一张床上,明明一点也不会奇怪吧?   真正奇怪的应该是白泽屿这个人才对,不仅留着一头及腰的长发,碰个手或者多露一点皮肤出来就跟会要他的命一样。   拳头硬邦邦但是为了口口而选择忍气吞声的方亓岩背对着对方蹲下,将地上的褥子铺平。   白泽屿静静地注视着壮汉的背影,让面前的人离开这个房间的话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算了,既然他现在作为自己的白骑士,哪怕只是伪装的,但……   灯光被熄灭后,整个房间陷入黑暗,床上的白泽屿和打地铺的方亓岩也皆合上眼睛,进入了梦乡。   夜色深沉,万籁俱寂。   然而,不知过了多久,房间的某处却突然传出了一点声响,不仔细听根本辨别不出来。 第13章   方亓岩睁开眼睛,入目是一片黑暗。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适应了这种暗度,并且借着稀薄的月光,轻手轻脚地掀开身上盖着的被子,目标准确地向前走去。   只见白泽屿安静地躺在床上,一头垂落的长发,像是黑色的丝绸,顺滑地流淌于枕边和肩头。   “你倒是睡得舒服”,方亓岩想到只能打地铺的自己,咬了咬腮帮子上的肉,努力压制住心中的不爽。   沉睡中的白泽屿自然无法回话,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双手交叠放置在身前,平稳而舒缓地呼吸着。   黑沉沉的夜色笼罩着万物,此时此刻的卧室里,除了壮汉传出来的些许动静,再无其它声音。   方亓岩的视线略过对方高挺的鼻梁,来到了下面那双左右叠在一起的手上。   只要触碰到这双手,自己就能成功口口了。而且面前的这个长发男人睡得正香,也就是说,今天晚上自己想触碰他的手多久就可以触碰多久!   和白天接过书时故意不小心地抓了一下白泽屿的指尖,对方就恨不得把书甩飞到八百米外的架势相比,现在简直是老鼠掉进了米缸,孙悟空来到了蟠桃园,方亓岩朝床的方向小心翼翼地伸出了手。   就在方亓岩的指尖即将碰到床上之人的手背时,他的五指却猛地收缩,紧紧握成了拳头。   操,自己今天晚上真是鬼迷心窍了,为了口口竟然想出半夜偷偷去摸白泽屿手的馊主意,这跟趁人之危有什么两样!   有些人狠起来连自己都打,不双标的方亓岩当即给了自己一巴掌。   清醒一点,这种事情只有脑子被下半身夺舍的卑鄙无耻臭傻屌男才会干,而自己,可是拥有着杀死世间所有变异动植物的顶天立地真男人!   “你在干什么?”白泽屿被屋内突兀的巴掌声惊醒,朝床边看了过去。   “少管点闲事,睡你的觉去吧,老子正烦着呢!”方亓岩掀开还残留着几分余温的被子,重新躺了进去。   真是的,白白浪费了他睡觉的时间。   唉,不过要怪就怪自己实在太正直了,无论如何都做不了这种龌龊的事情。   趁着别人睡觉的时候偷摸不可取,方亓岩只好思考其它可以接触白泽屿手的法子,要不明天他和对方掰个手腕?但像白泽屿这种常年不锻炼、随便一拳就可以打伤的人,在自己手下肯定坚持不了几秒就会被掰倒。   那就稍微收着点力度,使出平时的二分之一怎么样?方亓岩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在自己卧室被其他人吼少管闲事的白泽屿:“……”   可能是房间里破天荒地出现了一只蚊子,一直在方亓岩周围飞,他被烦得受不了了,所以大半夜起身拍蚊子。   被问到的人不解释就自己给自己解释的白泽屿见对方躺下了,便也合上了眼睛继续睡觉。   莫名其妙的一夜过去了。   “方骑士,你怎么从屿少爷的房间里走出来了?”屿少爷的卧室也不是从来没有别的人进去过,只是看方骑士的穿着打扮,明显一副刚睡醒的模样啊?一个恰巧路过的佣人疑惑问道。   昨天晚上没睡好导致身体不得劲的方亓岩扭了扭脖子,又活动了一下胳膊,“这不是看白泽屿的手受伤了,我就好心地去照顾了一晚。”   “原来是这样,方骑士你真是用心了,洗漱完了就赶紧来吃早餐吧。”佣人欣慰地笑了笑。   白家大部分人对白泽屿的感官都挺好的,所以在得知他们屿少爷找的这位白骑士十分称职时,这些人的心情会变得很好。   “一大清早的,人跑到哪里去了?”穿了一件白色运动长袖的方亓岩满世界地找白泽屿,但问了好几个人,他们都说今天没有见过屿少爷。   “难道是出门了?”寻人未果的壮汉调头往回走,他本来还想拉上白泽屿一起去晨练,然后在教对方一些锻炼要领的过程中,顺便碰个手或者帮忙调整一下手臂和肩膀姿势什么的。   如果白泽屿和自己一样锻炼得满身大汗,然后随手把上衣给脱光了就更好了……   方亓岩正想得入神,突然,一阵劲风从侧面袭来。   什么情况?未知的危险面前,壮汉的身体却不退不闪,而是条件反射地抬起手臂,接下了这气势汹汹的一拳。同时,他左腿高高抬起,紧绷的大腿肌肉蕴含着强大的爆发力,像一把战斧般朝来人的腹部狠狠劈下。   对方也不是什么任人揉搓的傻子,见方亓岩抬腿踢来,便迅速侧身一闪,躲过了这一击。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这个手下败将。”随着距离的拉开,方亓岩看清来人的脸,不屑地笑了笑。   被叫做是手下败将的巴海金脸色一僵,冷哼一声,“呵呵,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而且人难免会有失误的时候,这很正常,不正常的是那些死揪着这一点小失误不放的人!”   “小失误?输了就是输了,扯什么小失误。我知道了,你这手下败将是想强行给自己挽尊,对不对?哈哈哈哈。”方亓岩三言两语便将嘲讽度给拉满了。   “那今天我们就再比划比划,看看到底谁才是手下败将!”公平起见,巴海金没有使用任何武器,直接赤手空拳地朝壮汉攻去。   况且,为什么要使用武器?采用这种最原始的方式,才是最爽的!也是最能调动全身血液,让之翻滚沸腾个不停的!   拳风呼啸,手脚为刃,有过节的两人一言不合便当场开干了起来。但不难观察出,处于上分的是谁。   “怎么回事?前面为什么有两个人在打架?”管家正领着几位穿着银色防护服的处决者朝花园走去,但打得不可开交的方亓岩和巴海金却生生挡住了一行人的脚步。   “巴海金?我说大家佩戴装备的时候怎么找不到他人,原来是跑来这里和别人打架了。”一个染着一头红色头发的六阶处决者眉头微蹙,向两人走去。   六阶处决者叶百潼从口袋里拿出一样东西,然后伸长手臂,按下了开关。   “咚!”   叶百潼手中举着的盾牌传出一阵闷响,原来是方亓岩和巴海金面对面地同时用拳头狠狠砸在了上面。   “打够了没有?打够了就换上防护服开始干活,没打够就等收工之后,你再约他继续打架,到时候你想在哪里打就在哪里打,想打多久就打多久。”劝架?不好意思,那是不可能的,叶百潼看着盾牌上一前一后凸出的拳头印子,大家都是成年人,早该懂得自己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这个道理了。   “方骑士,你怎么突然和人打起来了?是不是哪里有什么误会?”见打斗的两人停下,管家上前解释道,“这些人是沈夫人请来清理花园变异植物的处决者,他们没有恶意,也不会对屿少爷产生任何威胁。”   “没什么误会,也没有打架,我就随便活动活动筋骨而已。”刚刚忙着找人,因此他还没有开始晨练,正好借着和巴海金过几招的机会,热热身子,方亓岩拍了拍身上沾到的灰尘。   “方骑士?一段时间没见,你竟然跑去当白骑士了?”收回拳头的巴海金本来还打算另寻时间和方亓岩单挑的,但听到这个称呼,他立马不淡定了,“那和做净化师的跟屁虫有什么两样,没想到你为了钱什么都能干出,甚至不惜出卖自己的自由与舍弃一直以来的梦想,我真是看错你了!”   巴海金丢下这些话后,气愤地走开了。   在他看来,真男人就该拿起武器去斩变异植物除变异动物,而不是整天围着一个净化师转,没了自我!沦为他人的附属物!   “去你大爷的跟屁虫!胡说八道些什么呢?”之前的打斗只是热身,方亓岩现在是真的想要揍人了。   “方骑士,刚刚那个人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你和屿少爷……”,管家似乎听出了一点不对劲,但又不好问得太直白。   “白泽屿人呢?我怎么找了半天连他的一根毛都没有看见?”方亓岩气冲冲地打断了管家的话,他才不是白泽屿真正的白骑士,两人之间只不过是委托人与被委托人的关系而已。   但自己偏偏不能解释,可把壮汉憋屈的,一肚子都是火。   “屿少爷一大早就出门了,好像是圣翼公会那边有什么事情。”面对白泽屿亲自挑选的白骑士,管家当然是选择如实将屿少爷的行程说出。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原来还真的是出门了,方亓岩的浓眉微挑,一个右手受了伤的净化师,怎么还整天这么忙?是干什么去了?   “什么时候回来我们也不太清楚,大概要等到屿少爷把事情都忙完吧。”管家将自己知道的都说出来后,便去查看请来处理花园中变异植物的处决者们进行到哪一步了。   “要加快速度了。”   方亓岩默默地对自己说道,不然不等任务结束,他当别人白骑士的事情就会被传出去。   那样,不明真相的处决者同行,特别是某些曾经输给自己的,肯定会借此事来嘲笑他的!   于是,刚刚回到白家的白泽屿还没有站稳脚跟,一个形状和速度都很可疑的不明物就直直对着他的脸扑了过来。 第14章   “你小子干什么去了?搞到现在才回来,你知道我等你等了多久吗?”早就等得不耐烦的方亓岩一见到白泽屿,便迫不及待地冲了上去。   在等待的这段时间里,他隔一会儿就去窗户前站一下,看看外边有没有什么车子停下。   但停下的车子不少,从里面走出来的人却都不是方亓岩迫切想要看到的对象。渐渐的,他的耐心被一点一点消磨殆尽,乃至于出现了眼前的这一幕。   面对巨大的冲击力与自身的毫无防备,白泽屿先是倒退了一两步,紧接着凌乱的脚步变得不稳,整个人直直朝后面倒了下去。   三千青丝如流云泻地,在空中肆意舞动着,失去平衡的白泽屿本能地伸出手臂,试图抓住什么来维持住身形。   “嘶啦——”   胸口处传来一阵不规则压力的方亓岩低下头,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他身前的布料正在以飞快的速度离开着!   “你这白斩鸡似的家伙,力气还真不小!”奇异的感觉从被用力抓了一把的地方蔓延开来,并不疼痛,却能透过肌肉来到身体的深处,方亓岩捂住自己加速跳动了一瞬的心脏。   这种感觉是……   “屿少爷,发生了什么?你怎么摔到地上去了!”听到动静的佣人好奇地朝这边看了一下,但眼前的一幕让她急忙丢下手中的东西,跑了过来。   “我就想和你打个招呼,你躺地上干什么?”趁着佣人还没有跑近,从无法言喻的感觉中回过神的壮汉抓住白泽屿的胳膊,销毁罪证似地将对方从地面上拽了起来。   一个大男人的,怎么会这么虚?好吧,虽然他冲过去的时候情绪是有点过于激动了,但也没必要这么夸张。   总之,肯定是白泽屿个人的问题,和自己没有半毛钱关系。   “哈哈哈,我和你们屿少爷闹着玩呢,他这不是好好的,什么事情都没有。”情急之下,方亓岩使出一记锁喉功,成功将白泽屿的脑袋摆正。   “原来是这样啊,方骑士,我还以为你又和屿少爷一起活动筋骨了。”上午目击了方亓岩和巴海金打架的佣人松了口气,因为按那个架势,普通人都能被一拳打飞到几米之外,更别提是作为净化师的屿少爷了。   “放心,我还是很有分寸的,就他这种整天不锻炼的,要是和我一起活动筋骨,不得直接散架了!”方亓岩说着还用手肘拱了拱身前的长发男人。   刚刚确实不是故意的,要是动真格了,白泽屿保准被自己打飞到墙上去,抠都抠不下来的那种。   被拱了一下的白泽屿可能是有点闷热,面颊微微发红。   “也不是不锻炼,只是净化师的身体天生就比普通人弱一些。”佣人看着两人亲密的姿势,眼含笑意,“屿少爷已经好久没有和其他人这样开心地嬉闹在一起了,方骑士,真是太感谢你了。”   “这有什么的,不就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吗?”就不小心把人撞倒之后,再把对方扶起来而已,方亓岩被说的都差点以为他真做什么好事了。   被扼住喉咙的白泽屿:“……”   自己现在看上去好像并不怎么开心,至于嬉闹,那更是无稽之谈了。   “咳咳……”,佣人离开后,脖子上的桎梏也随之消失,白泽屿伸手虚掩住嘴巴,不轻不重地咳嗽了几下。   “你怎么又戴上这黑不溜秋的手套了?”方亓岩刚想说点什么解释一下自己的行为,但一段时间没有出场的神秘黑手套突然重现江湖,直接打了他个措手不及。   如果白泽屿今天是戴着手套回家的,那前面那些接触不就全部作废了吗?而且,对方戴上手套之后,自己再想要接触也更难上加难了!   “今天要出门,我便戴了起来。”白泽屿看了一眼壮汉,敛下眼眸,转身朝自己的卧室走去,“如果你有什么事情急着找我,最好先回房间换一件衣服再来。”   “换衣服?”方亓岩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跟了上去,“我等一下换,不打紧的。”   白泽屿没有说话,而是继续往前走,直到拉开卧室的门,又“咔嚓”一声地合上了。   还站在门外的方亓岩:“???”   不是,这小子的手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快了?   “喂!”方亓岩拧了拧门把手,发现无论如何都打不开,便拍了几下门,“锁得这么快干什么?难道你没看到有人还没有进去吗?”   “我准备换衣服了,不太方便,所以请回吧。”   一道愈来愈模糊的声音从房间里响起。   “哈哈,这不正好吗,我也没有换衣服,让我一起进去换一换呗。”方亓岩又拍了几下门,见里面的人不再回答,立即变了语气,嘀嘀咕咕道,“扭扭捏捏什么,都是男人,换个衣服还要锁门。”   要知道,如果不是为了成功口口,白泽屿就算全部脱光了站在自己面前,他都不会多看一眼的。   毕竟,脸再好看又有什么用,自己对男的可没有任何兴趣,吃了闭门羹并且胸口凉嗖嗖的壮汉只好先回到自己休息的房间。   少了一块布料的运动衫被随手丢在洗手台上面,方亓岩拿起另一件衣服,正准备套上时,他却突然停住了所有的动作,死死盯向镜面,“怎么——”   “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人。”壮汉双手叉腰,下巴微扬,自信地望向镜子里的自己,“虽然没有见过,但白泽屿的身材肯定没有我好,有时间我还不如多照照镜子看一看自己。”   所以,最好的身材就摆在眼前,那小子整天穿得严严实实的,真当谁稀罕看啊?   越想越觉得自己对的方亓岩抬起手臂,一把将拉链拉到了胸口的位置,“不跟我一起换衣服,八成是因为肚子上一块腹肌也没有,身材和细狗似的,站到我旁边会觉得自卑。”   可躲避是没有用的,这一点白泽屿必须要多像自己学习了,比如遇到了不能口口的问题,就努力地想办法解决。   不久后,方亓岩再度敲响了白泽屿卧室的门,“换好衣服了没?”   但这回,房间里面隔了好一会儿才传来答复。   “我现在有点忙,抽不开身,有事情的话你明天再来说。”白泽屿不知道在干什么,声音和往常比起冷硬多了。   “明天?你是不是在糊弄我?搞什么事情需要搞一晚上?”方亓岩还想着白泽屿快要睡觉了,手套肯定会摘下,而他这个时候进去,邀请房间里的人早上和自己一起去晨练,顺便再上手拍拍对方的背部,抓抓手臂,借此量身打造一个锻炼方案出来,那一切不就水到渠成了!   “以后尽量在白天找我。”这些话说完,过了十几秒,屋内的人又补充了一句,似乎是在解释,“我晚上不习惯和别人呆在同一个空间里。”   “你是真的有什么毛病吧?”方亓岩忍不住抬脚踹了一下门。   怎么就这么难呢?白泽屿的手是金子做的吗?还是碰一下就会掉块肉?   小心把自己惹急了,连门带对方人一起给踹飞到天上去。   “喂”,正当方亓岩还想对着面前的门再来几脚时,他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小岩,你现在还没睡觉吧?”电话另一头传来莲姨的声音。   “还没呢,莲姨你有什么事?”方亓岩撤回了一个高抬腿。   “我能有什么事呦,是你的妹妹们,晚上到点了也不肯回房间,非要让我给你打个电话,说是要听一听哥哥的声音再去睡觉。”莲姨说话的期间,背景音里“是哥哥接电话了吗”和“我要和哥哥讲话”的声音一直未断。   方亓岩听到这些,语气都软了几分,“咳咳,是吗?让我看看,哪个小调皮蛋晚上不睡觉,在这里打扰莲姨?”   至于缩在房间里面的白泽屿,啧,今天先放你一马。   ……   “我恐怕不能和你一起去晨练”,白泽屿放下手中的刀叉,“因为接下来的几天,我要出一趟远门。”   “你,和我一起。”   刚想说些什么的方亓岩被对方最后一句话的内容呛到,端起手边的牛奶,仰头一饮而尽。   “去哪里?我们去那边干什么?”壮汉将空掉的杯子放下。   “一个很偏僻的村庄,那里有人遇到了危险,向圣翼公会发起求助。”白泽屿从餐桌上站起身,“我应援救助,而你作为我的白骑士,要和我一同前往。”   “那不是和我们处决者平时接任务差不多,不过你身为稀有的净化师,请你去一趟应该要花不少钱吧?还有,我和你一起去有分成吗?”先不说自己收了高额酬金伪装成对方白骑士的事情,有人遇到了危险,方亓岩肯定愿意一起去的,但问几句又不会吃亏,反而可能捡便宜,他当然顺口就说出来了。   反正凭实力挣的钱,不寒碜。   “这种事情是无法用金钱来衡量的。”言外之意是没什么钱,因为白泽屿独自前往就已经要倒贴了,哪里还有多余的钱划给壮汉当分成。   “你要是实在不想去的话,可以中途下车,然后找个地方待几天。总之,只要做出和我一起到了那个村庄的假象,瞒过大家的视线就……”   “操,讲的好像我是什么贪图享乐的人一样!”对方的话还没有说完,方亓岩就用力地拍了拍桌子,猛地站了起来。   他现在就去整理东西,准备出发! 第15章   “到了?”无聊到已经昏昏欲睡的方亓岩感觉车子好像停下了,便掀开脸上盖着的夹克外套,好奇地隔着车玻璃望了望。   映入眼帘的是一些称得上是朴素的店铺,悬挂在店铺上方的褪色招牌展示着岁月的痕迹,在渐渐暗下的天色中模糊了轮廓。   “还没有,我们先在这里找个地方歇一晚,明天早晨继续赶路。”白泽屿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连夜赶过去不行吗?”方亓岩一边走路,一边把棕色夹克穿上。   不是有人遇到危险了?那他们早点赶过去,岂不是能早点将危险消除干净。   当然,也好尽快回去。要知道,处决者们一向是很讲究速战速决的。   “六点半以后,几乎就没有去那个村庄的车子了。”而且他们在深夜的时候突然抵达,可能会给别人带来不少的麻烦。对此类事情很有经验的白泽屿找到一家宾馆,推开门走了进去。   六点半就没车了?方亓岩略微诧异地环视了一圈周围的环境,总算看清了,是一个非常落后与萧条的城镇。   怪不得白泽屿说去的村庄很偏僻,只是他为什么跑要这么大老远来进行净化?难道附近地方的救援任务都被圣翼公会里别的净化师给抢完了?   那净化师之间的竞争和处决者之间的竞争相比,好像激烈了非常多倍啊。   壮汉眉头微耸,至少他这几年从来没有接过目的地如此遥远的任务,否则,他心爱的摩托车岂不是要开飞起来。   “你好,订两间房间。”白泽屿走进宾馆后,径直来到前台,见坐在里面的阿姨一直低头玩手机,便轻轻敲了敲桌面,提醒道。   “哦?奥,要订两间大床房还是标准间?”上了年纪的前台见来生意了,手忙脚乱地将手机屏幕按灭。   “大床房。”白泽屿把自己的身份证放在桌面上。   “等下,那什么,订一间房间就够了。”走在后面的方亓岩听到两人的对话,突然灵光一闪,急忙开口打断了前台的动作。   “你们要一间双床房?”前台阿姨闻声抬头,看向已经站在跟前的白泽屿与正朝这边走来的方亓岩,眼里闪过一丝惊艳。   只见两个小伙子无论是长相还是身高都很惹眼,一点也不像她们这个小地方的人,倒是和电视电影里看到的明星一样靓。   “对的,一间双床房。”方亓岩喊完,走到白泽屿旁边,压低声音,“你来一趟不是没有什么收入吗?那我们俩就省着点用,今天晚上住一间房,随便凑合一下得了。”   “把你的身份证拿来。”白泽屿没有拒绝,而是朝壮汉伸出自己恢复得差不多了的右手。   以为有戏的方亓岩乐不可支地掏出了自己的身份证。   “换成一间双床房,一间大床房。”白泽屿将拿到的身份证转交给前台。   “好嘞,小伙子,这是你们的房卡。”已经弄出一间双床房的阿姨又对着电脑捣鼓了几下,很快就将两张房卡和拿到的两张身份证给递了出来。   想要订睡双床房的方亓岩:“……”   不是,不行就不行,整这出干什么呢?   “你要的双床房”,白泽屿将能开启双床房门锁的那张房卡移到了壮汉面前,“明天还要早起赶路,所以没什么问题的话,我们现在就各回各的房间去休息。”   “哈哈,没问题,你的这个主意很好,很棒,我怎么可能会有问题?”方亓岩大笑着拿起前台桌上的房卡,实际上后槽牙都快要咬碎了。   “没有问题就好。”白泽屿照着房卡上面标着的数字来到了对应的房间。   因为宾馆不大,所以方亓岩几乎不需要干什么,就能看到并且记住白泽屿的房间位于哪里。   早知道刚刚应该把大床房的房卡拿过来的,壮汉收回视线,看向面前只有一米二宽的两张单人床,越想越觉得懊恼。   他也不是没睡过这么窄的小床,甚至在做一些任务的时候遇到过比这更简陋的条件,但哪回会像今天这样憋屈啊!   我不好过,你小子也别想好过!方亓岩将外套脱下,丢到了被铺得平平整整的白色床单上。   “砰砰砰——”   大约过了半小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操,你给我订的那间双床房简直有毒,我冲澡冲到一半花洒突然坏了,怎么搞也出不了水。”头发上还带着泡沫的方亓岩,气冲冲地敲响了某间大床房的房门,“白泽屿,快开门,让我借用一下你房间的卫生间!”   才忙完的白泽屿正脱着衣服准备洗漱睡觉,听到门口的声音,他又将解开的扣子一颗颗扣了回去,直到领口重新被严严实实地遮住。   “你是已经睡着了吗?怎么半天听不到动静?”方亓岩嘴上虽然这样问着,可手中的动作丝毫没有停下,明显一副要用敲门声把对方吵醒的架势。   兴许是敲门声太大、太频繁了,门被毫无预兆地打开,没反应过来的壮汉拳头落空,身体也由于惯性不受控制地向前倾去。   眼看着投怀送抱的狗血戏码即将上演,白泽屿却侧过身子,躲过了迎面而来的拳头,也避开了对方人未到但会先撞过来的硕大饱满胸肌。   “你又在房间里捣鼓什么?这么磨蹭,而且还不带声的。”靠自己就能稳住身形的方亓岩朝屋内望了望,发现除了有一张比他那间双床房大很多的床之外,其它的地方并没有什么不同。   不管了,方亓岩将披在肩膀上的夹克脱掉,状似不经意地秀出了自己的好身材。   他今天晚上来,不为接触白泽屿的手,而是纯心理折磨——让对方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男人该有的身材,以至于这光有一张脸的家伙,在面对自己时会不由自主地产生一种远远比不上的自卑感!   “房间花洒坏了,你可以拨打宾馆客服的电话,让她们给你换一间房间继续洗澡。”白泽屿看向另一侧,微凉顺滑的发丝随之倾垂,遮住了部分光线。   啧,自卑到不敢直视我了吧,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方亓岩又一个大跨步,刻意站到了白泽屿正在看的那个位置上,“我肯定打了电话给前台的,那个阿姨说她过一会儿就上来看看,但我现在身上都是泡沫,不方便见人,只好先到你这边来借用一下卫生间了。”   “可以。”不好再次转过头的白泽屿有那么一瞬间,简直不知道该把眼睛往哪里放。   瞅见对方这副无地自容的模样,壮汉得意地把手臂撑在一旁的墙壁上,“哈哈,多谢了。要我说,我们出门在外就应该这样相互照应一下对方的。”   “对了,要不你先去我的那间双床房待一下?我怕前台阿姨等下上来了看不到我人,到处找。”想到这点,方亓岩便在合上卫生间的门之前提了一嘴,“要是不想的话,一会她找过来的时候,你再帮我解释几句也行。”   白泽屿看了一眼卫生间的磨砂玻璃墙,那儿呈现出一种朦胧的质感,以至于能隐隐约约透出里面的人的大致轮廓。因此,他果断选择了第一个选项。   大床房的房门继而被关上。   “还真坏了,难道是太久没有用了?”啥都会一些的前台阿姨亲自上阵,对着花洒搞了半天,甚至把管子都给拆了下来。   也不知道是哪里有堵塞,还是内部的阀芯出了问题,阿姨拿着管子,抱歉地笑了笑,“小伙子,不好意思,看来这花洒一时半会是修不好了,我给你换一间双床房吧。”   等到白泽屿将这边的事情处理好,回到自己住的大床房时,卫生间里的水声已经停了,而本该平整的被子上面却产生了被人翻动过的痕迹。   躺在床上看消息的方亓岩:“???”   被人占据了床的白泽屿:“……”   “我出来得急,换洗的衣服没有拿过来,但冲完澡了一直光着杵在原地也不像样子,所以我就先到床上躺了躺。”皮很厚的方亓岩脸不红、心不跳地解释着。   白泽屿继续一言不发,似乎是无语到说不出话来了。   方亓岩只好从床上坐起,随着他的动作,盖在胸肌上方的被子一路滑落到了精壮性感的腰间,“哈哈,花洒应该修好了吧。那什么,你现在如果有空的话,能不能再帮我去房间里拿套衣服过来?我衣服穿好了,保证分分钟走人。”   “你不用走人。”白泽屿被壮汉的无耻给打败了,脚跟没有站稳,便又走了出去。   “还是这种大床睡得舒服。”三两下就套好衣服的方亓岩重新躺回床上。   双床房里的床对他来说翻个身都费劲,因此,留给那睡觉十分规矩的古板小子睡去吧。   翌日,方亓岩神清气爽地从床上翻身起来,占了大便宜这件事情使他的心情变得非常愉快。   “仔细看,这里景色其实还挺不错的。”壮汉一边啃包子一边夸赞道,“空气闻着也很清新。”   白泽屿没有回话,而是静静地看向窗外。   知道缘由的方亓岩表情悻悻地喝了口豆浆,有句老话不是说,吃亏是福是吗?那我把这份福气让给你还不好? 第16章   随着时间的流逝,底下的柏油路变成了狭窄的水泥路,车子也开始颠簸了起来。   “还没有到吗?再这么坐下去,老子的屁股都要裂成四瓣了。”一分钟的时间内,方亓岩已经不知道变换了多少个姿势。   他这种性格的人,怎么可能长时间安安分分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动!   “到了,前面就是。”说时迟那时快,几乎要被挤到角落里的白泽屿趁着壮汉说话的期间,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来一趟还真不容易。”从车上跳下的方亓岩,迫不及待地活动着自己全身的筋骨。   怪不得昨天不连夜赶路,因为不连夜跑路就已经算意志力坚强的了!   “奶奶,那是不是我们要等的人啊?”一个坐在石头上的六岁小女孩眼尖地看到两人,扯了扯旁边老奶奶的衣服。   “妮儿,你要是觉得无聊的话,就去找邻居家的小栗子玩,这里奶奶会看到的。”老奶奶估摸着请来的净化师最快也要临近中午才能抵达,便以为孙女看错了,毕竟孩子还小,很多事情不太懂,以前认错爸爸妈妈的糗事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奶奶,我说过好几遍啦,栗子今天一大早就跟着她妈妈出门玩了。”被叫做妮儿的小女孩悠闲地晃着两条小萝卜腿,她也想出去玩,但是爸爸已经躺床上躺了好几天了。   “哎呦,奶奶老了,记性不好。妮儿乖,等净化师贵客来了,帮我们把地里那些变异植物给净化掉,奶奶有空就带你……”,老奶奶正安慰着自己的小孙女呢,余光突然瞥到了两个从来没有见过的俊俏男人正朝着村口走来。   这回还真有可能是,老奶奶顾不得和小孙女讲话了,连忙跑上前问道,“你们、你们是来帮忙的净化师吗?”   “老奶奶,别着急。”方亓岩大咧咧地指着身旁的白泽屿,“他人就在这里,又不会跑。”   “真的是净化师!”听到这话,老奶奶的眼睛瞬间睁大,随后眼眶里盈满了激动的泪花,双腿也跟着微微颤抖,“太好了,太好了,是净化师来了,我们家有救了!”   “老奶奶,别激动,白泽屿善良得要死,一切包在他身上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壮汉把老奶奶一家盼星星盼月亮盼来的净化师往前推了推。   没看到这家人都激动成什么样了?赶紧上去吧你!   话都被说完了的白泽屿:“……”   不过这样也好,白泽屿顺着后背传来的力道,走向了老奶奶。自己一向不喜欢说话,但每次去偏远地方进行净化时,那里的人都热情得过头,让他有点难以招架,而方亓岩的捣乱正好化解了尴尬——让难以招架变成无言以对。   “奶奶,这就是你们说的净化师吗?他长得好漂亮哇。”小女孩抬头望着所谓的净化师,嘴巴不自觉地张开,形成一个可爱的“O”形。   “妮儿,你先回去和妈妈说一下净化师来了,顺便看看有没有热水,没有的话就让你哥哥烧一壶,泡好茶等着,我们马上就到。”老奶奶年纪大了,腿脚不利落,所以想让小孙女先跑回家知会一声。   “不用泡茶的,那玩意我也喝不惯。”方亓岩顺手摸了摸妮儿的脑袋,心里想着这小女孩好像要比他的妹妹们高一点。   但也差不了多久,于是,壮汉又对着妮儿问道,“小朋友,今年几岁了?上学了没有?”   本来方亓岩长得又高又壮,拳头还这么大,小朋友们看了难免会怕怕的,但可能是他照顾过很多妹妹的缘故,妮儿没有丝毫抵触,而是任由对方摸着脑袋。   “我今年六岁了,马上就可以去上小学啦。”头发被弄乱了也毫不知情的妮儿一边说话,一边看向前面正在和奶奶沟通的白泽屿。   今天来的这两个人都很好看,希望他们可以成功把地里会伤害人的怪物给赶走。   “晓燕,圣翼公会的净化师终于来了,快准备准备!”兴许是太高兴了,还没有走到家门口,老奶奶就已经开始冲着里边大喊了。   “奶奶,妈妈正在照顾爸爸,有什么事情我来做吧。”一个比妮儿大了几岁的小男孩听到声音,从屋里走了出来。   “不好意思啊,孩子他爸干活的时候不小心吃进去了一些变异植物,中毒了,最近几天一直躺在床上起不来。”老奶奶将早早买好的水果端出。   跟在后边的小男孩则倒了两杯水出来。   “没事”,白泽屿接过水喝了一口,“只不过如果抽得出时间的话,最好尽快带我去出现变异植物的地方查看一番。”   “对的,事不宜迟,要不我们现在就去吧。”坐了很久车的方亓岩看见这两小孩辛辛苦苦端出来的凳子,屁股忍不住僵硬了起来。于是,他一拍大腿,提出了现在就去清理那些变异植物的建议。   “那、那也行,就是怕你们这么大老远赶来,又马不停蹄地帮我们处理变异植物,会太累了。”老奶奶本来还想着让舟车劳顿的净化师喝口水、吃点水果缓一缓,或者干脆用过午餐之后再去地里看看的。   没想到白泽屿与方亓岩不仅热心,做起事来也非常积极,老奶奶抹了把眼泪,对这两个年轻小伙子的感激之情更甚了。   “这有什么累的?”浑身都是劲的方亓岩抡了抡胳膊,他正愁找不到地方使力气,“而且这对兄妹的爸爸不还在床上躺着吗?我们早点去把那害人的变异植物处理掉,你们也能更快地放下心来干自己的活。”   “要知道,家里上有老下有小的,少了一个劳动力可不好搞啊。”想到自己的妹妹们,方亓岩感叹了一句。   总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这不,他的七个妹妹就是最真实的写照,个个实力不凡,还好家里的老头老当益壮,快五十了还能时不时上个夜班。   “太感谢了,你们真是大好人!如果没有你们的到来,我们家差一点就要完蛋了!”老奶奶越说越激动,甚至恨不得当场停下脚步,跪在地上给这两人磕几个响头。   因为她实在想不出其它感谢的方式了!   “老奶奶,都是些小事情,白泽屿他没几下就可以净化完的,咱没必要这样。”目前只出了一张嘴的方亓岩及时拉住老奶奶的手臂,劝抚道。   一旁实在有点听不下去的白泽屿:……变异植物还没有见到,好话就已经让你说尽了。   “前面就是我们家的菜地了。”老奶奶带着两人走进一个大棚里,“我们全家的经济来源就靠地里种的这些粮食。”   “你家菜地还挺大的。”方亓岩的目光被一根十分笔直翠绿的黄瓜吸引住,见周围的藤蔓上都要挂满了,便伸手将看中的这根黄瓜给摘了下来。   黄瓜上带着微微凸起的尖刺,但并不扎手,方亓岩放在身上随便擦了擦后,张嘴就要咬下。   “等等,这可吃不得啊!”老奶奶正在和白泽屿说着菜地里的具体情况,稍微一转头,就看见了方亓岩一副要吃黄瓜的模样,吓得她忙慌抬起手臂去抢。   “咔嚓”一声脆响,黄瓜应声而断。   “为什么不能吃?”方亓岩握着剩下的半根黄瓜,表情有点诧异,他不相信面前这淳朴热情的老奶奶连一根黄瓜都舍不得让自己吃。   “不是我不给你吃,而是这黄瓜不能吃,它可能有毒啊!我儿子当初就是因为在菜地里面随便摘了一根黄瓜吃,所以才中毒的!”老奶奶心有余悸地解释着,她儿子上吐下泻、甚至是支撑不住晕倒在地的样子,她至今也没有忘记。   “原来是这样”,方亓岩望向手里断掉的半截黄瓜,“奇了怪了,明明看起来和正常的黄瓜没有什么两样,怎么会吃了中毒呢?老奶奶你不会有哪里搞错了吧?”   “没有,我儿子那天除了多吃了根生黄瓜,其余的都和我们一样,而且”,老奶奶顿了顿,“他事后和我们说,那根黄瓜吃起来特别得脆,唯一的不足之处就是味道有点奇怪,像没熟的豆角。”   “没熟的豆角?”听到这里,旁边的白泽屿将掉落在地上的另外半截黄瓜捡起,闻了闻,除了黄瓜的味道再无其它。   于是,在方亓岩和老奶奶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时候,白泽屿低头咬了一口手中的黄瓜。   方亓岩:“?!?”   老奶奶:“!?!”   “没听到老奶奶说这黄瓜可能有毒吗?你还吃!我跟你讲,嘴馋也要有个限度!”方亓岩出手,那就不是掰断,而是直接把黄瓜给捏碎了。   白泽屿是傻子吗?还是日子过得太舒坦了,所以到处给自己找罪受?如果这富二代加净化师身份的男人真的是过得太舒坦了,那他不介意帮对方分担一下钱太多没地花的问题。壮汉气愤地把抢过来的“拍黄瓜”收集在一起,方便后续处理。   “净化师,你赶紧吐出来吧,万一那黄瓜有毒就不好了!”老奶奶也表情十分焦急地看向了白泽屿。 第17章   “应该只有少部分的黄瓜产生了变异。”在两人的注视之下,白泽屿淡定地看向菜地里的其它黄瓜,“而生的或者是没有煮熟的豆角吃了之后会中毒,所以你儿子在生吃了菜地里的黄瓜与豆角结合而产生的变异体之后会中毒。”   “唉,但愿只有少部分吧,因为之前我孙子孙女已经摘过好几回菜地里的黄瓜吃了。”老奶奶见好不容易请来的净化师吃了黄瓜之后没有任何中毒的迹象,松了口气。   “本来出了这种事情,我们最好是尽快把这一大片黄瓜全部给除掉,防止变异扩散或者变异等级升高。”老奶奶说着,颇为心疼地摸了摸旁边的黄瓜叶子,“但除掉了我们家接下来就没有收成了,而且我儿子中毒了好长一段时间没法干活,妮儿也马上就要上一年级了,到处都要用钱,我们家实在是狠不下心来,将黄瓜给全部除掉啊!”   “呃,话说回来,如果是黄瓜与豆角结合而产生的变异体,那煮熟了吃不就没毒了?”方亓岩摸着下巴,冷不丁地插了一句。   “这、这样说不定可以。”老奶奶的声音哑然了片刻,“但大家吃黄瓜的时候,不都喜欢吃生的,或者不要煮得太熟,尽量让黄瓜保持比较脆爽的口感。”   “也是,我刚刚摘下就想直接吃来着。”方亓岩又摘下了一根黄瓜,想着它的做法,比如凉拌黄瓜,火腿肠炒黄瓜,酱黄瓜,腌黄瓜,以及三明治里夹着的生黄瓜片……   总之,要么就是生的,要么没炒几下就出锅了。按照这些做法,如果有人买到了黄瓜与豆角结合的变异植物,稍不注意就会中毒,确实很危险。   “你还要不?刚刚应该没有吃够吧?”方亓岩将手里的黄瓜递给白泽屿,反正他不吃也没有吃过煮得很烂的黄瓜。   “不用了,而且我记得一开始是你想吃。”白泽屿给了壮汉一个你自己体会的眼神,他吃只是因为觉得手中的黄瓜没有毒,是正常的品种,而对方才是真的嘴馋。   爱吃不吃,不吃拉倒,壮汉将黄瓜一分为二,闻了闻,除了清香的黄瓜味,并没有其它的味道。   于是,他也咬了一口,就是普通黄瓜,但由于是刚摘下来的,口感更新鲜脆嫩,汁水也丰富了很多。   “老奶奶,说了这么久的话,你肯定口渴了吧,要不要来半根?”方亓岩把没闻也没咬的另一半黄瓜往老奶奶跟前比了比。   “小伙子,你吃吧,我现在不渴。”看到别人这么想要吃自己家种的蔬菜,老奶奶无疑是开心的,“喜欢的话,等离开的时候,我给你们摘几箱放在车上,带着路上吃。”   “但就是……”,老奶奶想到这些黄瓜之中存在的变异黄瓜,怕混进送给恩人的几箱里,害得他们中毒,顿时不敢接着往下说了。   “老奶奶,有白泽屿在这里,你就放心好了。”方亓岩看着想到什么而愁眉苦脸的老人家,拍了拍身旁人的肩膀。   这年头农民种点菜本来就不容易,还出了这种事,让这一大家子人以后怎么过?   上,白泽屿必须快点上!   “这里的情况我已经有了大致的了解,现在可以开始净化了。”白泽屿脱下手套,久违地露出了右手,上面的伤经过一段时间几乎痊愈了,只剩下一点淡淡的粉色痕迹,不仔细观察根本看不出来。   “太感谢了,大恩人!你们俩就是我们家的大恩人!”老奶奶在再三感谢之后离开了菜地,回家准备要吃的食物以及收拾出一个房间给净化师休息之类的杂事。   其次还有一点,净化是一件很神圣的事情,所以净化师要进行净化了,闲杂人等都会自觉地回避。   假白骑士方亓岩则叼着黄瓜走到白泽屿旁边,用对他来讲算挺郑重的语气说道,“兄弟,加油,这一大片菜地就靠你了!”   其实他也挺想帮帮这家人的,但如果让处决者来处理变异植物的话,那所到之处岂不是寸草不生了,如此一来,老奶奶她们今后就真的穷得只能吃土了。   使不得,万万使不得,壮汉连连后退,给自己找了个好位置坐下。   “嗯,感谢你口头上的鼓励。”为了不漏过任何一株变异植物,白泽屿走到这块菜地的边缘,打算从头开始净化。   “哈哈,谢什么谢,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方亓岩将吃剩下的黄瓜屁股丢到地里,心想着当成肥料,好让这里的蔬菜长得更好,“对了,你净化的时候不是不能被打扰?那我等下怎么叫你吃饭?”   “我自己会计算好时间的,你目前还不是白骑士,因此在净化的期间,最好一句话也不要和我讲。”说完,白泽屿朝面前郁郁葱葱的黄瓜藤蔓伸出右手,并且念出了一阶净化咒,“净灵之光,初绽浅芒,祛微异于幽小,守灵净之始章。”   叶未动,藤未摇,只有白泽屿的长发随着他的动作扬起几缕。   显然,这一排黄瓜藤蔓里没有变异的。   方亓岩看着已经开始净化的白泽屿,自言自语道,“认真起来还有几分样子。”   眼下变异植物有净化师处理了,老奶奶一家的生活重新燃起了希望,白泽屿也让自身的价值得到了提升,看起来皆大欢喜,除了一点——他现在非常得无聊。   唯一一个没有事情可做的壮汉将双手交叠放在后脑勺上,闲散地望向四周,除了蔬菜,就是被笼罩着蔬菜的大棚。   本来在交通工具里坐了将近一天就已经快要发霉了,这下还要在蔬菜大棚里呆不知道多久,方亓岩看了眼不远处前进了十几米的白泽屿,如果按对方这种速度的话,不来个两三天根本搞不完。   “我现在可以干点什么?这里应该不会有其他人来吧?”不能与白泽屿说话,而且和对方之前在白家净化花园里的变异植物比起,这里别说熊孩子,连半个人影都没有,方亓岩望向大棚的入口,所以他就算离开了好像也不要紧。   可想到白泽屿被白凌凡打断净化而吐血的事情,壮汉挠了挠脑袋,再这么下去,似乎显得自己有点不靠谱了。   那就在这里寸步不离地守一段时间看看情况,等确定没有什么问题了,再出去随便逛一逛。   如果附近的溪流里有鱼,或者是山上有什么野兔野猪就好了,实在不行,蛇也可以抓几条。这样一来,白泽屿在大棚里净化,他则到旁边的空地上烤野味,对方如果净化累了的话,正好可以和自己一起吃点东西歇一歇。   多好啊,方亓岩想着想着心就飞了,迫不及待地想要去体验一下大自然的乐趣。   菜地里吃剩下来的黄瓜屁股越来越多,终于,在太阳落山的时候,一忙碌一悠闲的两人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跟着老奶奶的孙子往回走去。   “白天净化了这么久,肯定累着了吧?吃完饭赶紧进屋休息休息。”晚餐时,老奶奶一家热情地招呼着方亓岩和白泽屿,并且饭后桌子都没有来得及收拾就立即领着他们往休息的房间走了。   “等等,我和他晚上住同一间房?并且还睡一张床上?”方亓岩看着卧室里为数不多的大家具——一张大红色的床,脑子有那么一瞬间的短路。   “我们家不像外边,没有多余的客房,这间原本是我孙子的卧室”,老奶奶略微窘迫地用手搓了搓自己身上的围裙,“虽然条件有点简陋,让你们受委屈了。但是放心,床上的床单还有枕头套那些,我儿媳妇下午已经全部换上新的了,都非常干净的。”   她家目前就三间卧室,儿子儿媳一间,孙子一间,她再带着小孙女住一间,所以方亓岩和白泽屿两个小伙子来了这里,老奶奶最多只能捣腾出一间房间给他们住。   “老奶奶,我没有那个意思。”方亓岩只是听到今天晚上自己要和白泽屿一起睡觉,并且睡觉的床还不是特别宽敞的那种,觉得幸福来得太突然了而已。   明明前面他使了很多方法都没有成功过一次,现在没往这里想了,不知情的老奶奶却当了助攻,把白泽屿安排到和自己睡同一张床上。   “反正我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他同意了就行。”方亓岩上前拍了拍大红色的花被子,这不挺好的?他怎么可能嫌弃?高兴还来不及呢。   “老奶奶,时间不早了,你们忙完早点休息,这里我们会看着办的。”白泽屿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因为往常他都是独自出门,帮助那些因为住在偏远地区而没有净化师愿意前往的人们净化变异植物的。   但老奶奶一家的真实情况摆在这里,也尽量用最好的招待自己和方亓岩,将一切看在眼里的白泽屿,是必不可能去为难的。   “好,好,你们也早点休息,有什么事情就叫我。”老奶奶聊了几句后走出了房间,离开的时候还不忘顺带把门合上。   房间里剩下的两人很有默契地对视了几秒。   “那什么,时间确实不早了,我们简单洗漱一下,就赶紧上床睡觉吧。”方亓岩把自己带的包打开,从里面拿东西。 第18章   “床一人一半,不要越界。”白泽屿没有急着洗漱歇息,而是看向壮汉,冷冷地丢下了这么一句话。   方亓岩翻找东西的动作停了几秒,紧接着从包里扯出一条黑白格子的睡裤,吐槽道,“床一共就这么点大,而且谁睡着的时候控制得住自己?”   小心别把他惹急了,否则自己直接光着身子上床!壮汉一把将睡觉准备穿的衣服裤子抛到床上。   “我睡觉时可以保持同一个姿势直到天亮。”白泽屿上前淡定地拿起一个枕头,竖着放到了床的中间,“这并不难做到。”   “你习惯了,当然很容易就能做到!”方亓岩想起之前半夜起来看到的场景,要他保持那样的睡觉姿势,绝对不可能!   一场男人之间的较量即将开始。   反对方率先收拾好,爬上床,将摆在正中间的枕头往旁边推了推。   提出方跟在后面,把歪了的枕头拿起来,换成一个装满了水的杯子,放在最开始时两个枕头中间的位置上。这样一旦有谁越界,杯子里的水就会泼到那个人的脸上。   “你是真的狠,连自己都不放过。”方亓岩扭头看到这个水杯,脸上的肌肉紧绷了一瞬。   如果半夜自己睡得正香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水杯,杯子里满到快要溢出来的水保证能一下子将他浇个凉心透。   “我不会出现这种失误。”白泽屿缓缓掀开被子,躺了下去。   “操,老子从来没有见过你这种斤斤计较的男人!”方亓岩忍不住爆了粗口,“等着瞧吧,夜里我要是真的碰到了,一定在第一时间把杯子往你那边推过去!”   “随便。”白泽屿按下灯的开关,屋内霎时陷入了黑暗。   他今天自从下车以来几乎就没怎么歇过,所以现在急需安静地休息一下,自然没有多余的精力和方亓岩争辩。   耳旁很快传来了对方平稳的呼吸声,什么也看不清的方亓岩干瞪着眼睛,算了,在别人家里他也不方便干那个啥。   但做其它事情还是可以的,壮汉把手脚打开,很明显地略过了中间线。他的身材更壮实,所以床不该五五分,而要六四分才对。   当然,肯定是自己六,白泽屿四。   被子下悄悄搞小动作的方亓岩心满意足地进入了梦乡。   “咕咕欧——咕咕欧——”   窗外偶尔传来几声阴沉而又凄凉的猫头鹰叫声,在万籁俱寂的黑暗中肆意回荡。   “跑什么,你以为你这奇形怪状的变异动物跑得到哪里去?”方亓岩伸手对着那根本分辨不出来是哪两种动物结合而成的变异体抓了过去。   想从自己手中逃走,做梦吧!   “嘶……”,被猛地禁锢住的未知变异动物发出一声带有几分沙哑的嘶吼,同时不断挣扎着身体想要逃脱开来。   “难道是蛇和其它动物的变异体?”方亓岩听到这声音,疑惑地捏了捏,然后细细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度与触感。   只见被自己捕获的变异动物皮肤温润细腻,捏起来则非常得紧实且有韧性。   壮汉的眉毛微微皱起,准确一点来说,是蛇与猴子或者大猩猩之类结合的变异体?   眼看着离答案好像越来越近了,手中的变异动物却趁他不备,挣脱束缚跑开了。   “管你是什么,今天落到了我的手上,就只有一个下场——死!”方亓岩再度朝变异动物扑去。   “你想要谁死?”   一道冷得像冰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壮汉身旁响起,打得他的耳朵一个激灵。   什么变异动物这么厉害,竟然还能够说话?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对,方亓岩终于意识到自己又抓又捏的东西可能不是变异动物,颇为震惊地睁开了眼睛。   “醒了就把你的腿挪开,我要起床了。”   壮汉还没有来得及将眼前的场景看清,白泽屿隐而不发的声音倒是再次传了过来。   “这么快就天亮了?”方亓岩望着一旁连头发丝都在发光的长发男人,呦,这不是白泽屿那洁癖外加小心眼吗,怎么以这副模样出现在了自己的床上?   “操,我就说我睡觉的时候不可能保持同一个动作不动!”下一秒,彻底清醒了的方亓岩回忆起昨天发生的一切,猛然调头看向枕头旁,还好睡觉之前对方放在那里的水杯已经不见了。   “再不把你的四肢挪开,我就不确定这杯水会不会回到它原本该呆的地方了。”白泽屿将消失的水杯举到壮汉脸前,做出要倾倒的姿态。   “哈哈,我这不是没有反应过来。”方亓岩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大腿竟然不知何时压到了白泽屿身上。再结合梦里的内容,他做贼心虚似地飞速收回了自己的手和脚。   “意外,都是意外,你说话之前我还在睡觉,所以越界以及碰到你身体哪里了全部都是我无意识的时候做的,没什么值得计较的。”方亓岩把对方手中的水杯往旁边推了推,从床上坐了起来。   “你自己心里有数。”白泽屿将漏了一点水出来的杯子放在床头柜上,掀开被子,低头整理着身上有些许凌乱的衣物。   我要真是那种趁人不备而去偷袭的猥琐小人,早就成功了,何必等到昨天晚上?   觉得自己不被信任的方亓岩越想越来气,便朝白泽屿的方向瞪了一眼,却惊奇地发现对方裤子某处的布料皱巴巴的,当即在心里大喊了一句——我操,我昨天晚上不会碰到他这里了吧!还有,刚刚的梦里,我抓到的变异动物是白泽屿的哪个部位!   方亓岩的一双星目陡然睁大,怔怔地盯着白泽屿自然鼓起的裆部,自己作为一个直得不能再直的大老爷们,怎么可能去碰别的男人的鸟呢?   就算是无意识的,也不可以!   似是察觉到一旁简直要把人烧穿的炽热视线,白泽屿微微侧过身,走下了床。   盯裆猫方亓岩:“?!?”   尴尬的氛围持续蔓延,一直到两人换好衣服,踏出卧室的房门都还没有结束。   农村人睡得着起得也早,因此方亓岩和白泽屿出来的时候,老奶奶一家子早就醒了。   “你们俩昨天晚上睡得怎么样?还习惯吗?”笑容和蔼的老奶奶,见两人出来了,便热情地招呼他们来吃早餐。   “要是不适应的话,我今天把我和妮儿的房间也收拾出来,你们一人一间。”感觉到在自己孙子卧室里睡了一晚的两个小伙子心情好像变差了不少,老奶奶脸上的表情肉眼可见地紧张了起来。   她们家果然还是太简陋了,让远道而来的净化师贵客们没有待多久,就因为和以前的生活条件有太大落差而产生了沮丧甚至不耐烦之类的情绪。   “老奶奶,我们两人昨天晚上睡得很好,不需要加房间。”白泽屿看着对面的老奶奶以及她的孙子孙女、儿媳妇,如果再收拾出一间房间给自己和方亓岩住的话,那老奶奶一家五口人岂不是只能挤在一张床上?况且,老奶奶的儿子正中了毒,躺在床上休养着。   “他说好就好,我反正没有一点意见。”方亓岩双手随意地抱胸,如果白泽屿今天晚上还要和自己睡同一张床上,那他睡觉的时候依旧会越界的。   总之,改是一点也不可能改的,毕竟他是正常人,睡着了不可能还控制得住自己的身体。   吃完早餐的两人再次前往菜地,只是路上没有沟通过一句话。   “这里应该就是老奶奶说的小溪了,水还挺清澈的。”方亓岩在菜地又干杵了半天,实在没什么可做,而且别说人影,大棚一罩,里面连只鸟都飞不进来,再加上白泽屿他……   总之,自己不想继续伺候,要溜出来玩一下了。   “农村别的不说,这自然环境,放在全球肯定都是数一数二的。”方亓岩看着小溪底部的游鱼,不自觉地舔了舔唇。   “好,就决定是你了!”壮汉找来一根树杈,对准小溪的某处高高举起,再快速刺下。   眨眼的功夫,他身边就多了好几条鱼。   “这些应该就够了。”自己烤几条,再给老奶奶一家几条,而且一下子抓太多的话,吃不完多浪费。方亓岩把抓来的鱼全部串在一根树枝上,兴冲冲地向菜地走去。   “净化师哥哥,你怎么了?呜呜呜……”   “我不是故意的……水、给你喝水……”   方亓岩还没有走进大棚,就隐隐约约听到了一阵小女孩的哭声。   这是发生了什么?难道白泽屿这么不要脸,趁着自己外出的时候,竟然将气撒在了一个还没有上小学的小朋友身上!   “你们在干什么?”方亓岩怒气冲冲地跑进大棚,然而眼前的一幕并不是他想的那样。   “没事,不要哭。”白泽屿一手撑在塑钢上,一手捂着心口,一副很难受的模样。   “奶奶让呜、让我来给你们送水,我只看到净化师哥哥,就……”,脸蛋红扑扑的妮儿不停地用手擦拭着眼睛,可泪水还是像坏了的水龙头一样疯狂地涌出。   手中的一大串鱼掉落在地上,此时此刻,方亓岩只想抬头对着天空大喊一句——操,又坏事了! 第19章   “咳咳,你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吧?”玩忽职守的假白骑士方亓岩在白泽屿跟前站定,瞅了一眼对方和以前相比有点褪色的嘴唇后,假装很忙地摸了摸旁边小女孩的脑袋。   那个,不用说自己也能看出,小问题肯定是有的。   “你觉得呢?”不是故意干扰自己的小女孩哭了,白泽屿还愿意安慰几句,但方亓岩,呵呵,他已经开始考虑扣酬金的事情了。   “小朋友还在这里呢,你少吓人。”一种不好预感莫名涌上心头,方亓岩只好先地别过脸,蹲下跟妮儿解释道,“你别怕,这个人不会出什么大事情的。”   “真的吗?呜呜……可是我刚才看到净化师哥哥都……”,妮儿说起话来断断续续的,而且声音带着明显的哭腔。   “没事的,大不了让白泽屿现在就去你家休息一下,正好太阳也快下山了。”有七个妹妹的方亓岩,对付一个和自己妹妹差不多大的小女孩那还不是简简单单。   只见在壮汉的特意搞怪之下,妮儿很快就破涕为笑了。   “好了,你休息得怎么样了?能走了吗?”哄好小女孩之后,方亓岩站起身,把视线投向另一个有点小情绪的男人身上。   “不怎么样。”白泽屿的回答很是简短。   方亓岩嘴巴半张着,神情滞了一瞬,似乎是没有料到白泽屿这么不给面子。难道他不应该客气地对自己和妮儿说休息了一下,身体已经没什么大碍了,让大家别担心的吗?   失策了,失策了,壮汉尴尬地挠了挠脖子,“那就是不能走了,行,我背你回去。”   说完,方亓岩转过身,冲白泽屿拍了拍自己的背部,示意对方快点上来。   想着坑坑洼洼甚至有些地方狭窄到只能通过一个人的泥土路,洁癖发作的白泽屿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选择拒绝了这种做法。   “不用背。”白泽屿觉得自己现在只是身体很不适,但并没有达到需要方亓岩背的程度。而且退一步说,他就算是腿断了,也不会让其他人来背的。   “不要我背?那我走你后面扶着你?”方亓岩都来了蔬菜大棚好几回了,自然知道来回的路崎岖,两人不好并排走。   可瞧着白泽屿这幅逞强的模样,屈膝下蹲的壮汉咬了咬牙,从地上站起。行行行,不让背,扶总可以了吧,毕竟他上次在白家的花园时就是搀扶着对方去房间休息的。   “我不喜欢别人接触到我。”出乎意料的,白泽屿再一次拒绝了壮汉的提议。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怎么不长出一对翅膀来,自己飞上天呢!方亓岩捡起先前掉在地上的一串鱼,然后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白泽屿的手,放到自己的侧腰上,“你不喜欢被人碰,我喜欢,所以少废话,抓好,我们现在该回去了。”   这样就不是别人接触白泽屿,而是白泽屿接触别人了,凭借着机智解决了问题的方亓岩乐滋滋地冲妮儿喊道,“小朋友,走,我们回你家去。”   “白骑士哥哥,要不要我来拿啊?”妮儿抬起脑袋,眨巴着大眼睛。她感觉面前这两个快要抱在一起的大哥哥走路好像很艰难,所以想帮方亓岩拿一下手中的鱼,好让他们可以走快些。   “哈哈,不用不用,小朋友,你注意看着点脚下,别摔跤就行了。”方亓岩让妮儿走在最前面,自己则硬拽着身后男人的手,朝老奶奶家的方向走去。   两人的手指就这样交叠着、缠绕着,想分分不开,要十指交叉却又远远不至于如此。而且,遇上崎岖不平的道路时,被强迫的那只手掌还会略微移位,带着不知道是谁的指尖隔了一层衣物戳在壮汉紧实的腰上。   “松开,我自己会扶的。”一只手被双面夹击的白泽屿似乎是妥协了,终于同意了扶着对方回家的建议。   “早这样不就好了。”方亓岩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一点也不拖泥带水地放开了手。   都是男人,背一下或者扶一下跟要玷污了清白似的,因此,早就看不下去的壮汉今天选择动手不动嘴,并且觉得自己只要多来几回,白泽屿总会习惯的。   这不,刚刚他伸手的时候,对方就没有像上次接书那样避之不及地躲开了。   “嗯?不是说了会扶的?你在骗我?”放开手后,腰间不属于自己的手也随之离开,方亓岩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身后答应了会扶住的男人却没有一点要搭把手的意思。   怎么回事?人跑了?壮汉正想转身查看情况,一只黑色的手突然轻飘飘地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可以了,走吧。”白泽屿缓缓启唇,很显然,他没有骗人,更没有逃跑,只是给自己戴了个手套而已。   方亓岩扫到肩膀上的手,眼角抽了抽,人都站不稳了,还能给自己戴手套,服,太服了,简直就是身残志坚的最生动写照。   “走。”壮汉将头转会,目视着前方说道。   夕阳西沉,余晖将天际染成一片暖橙与酡红交织的锦缎,三人慢悠悠地走在田间的小路上。   脚下泥土的气息中混合着淡淡的青草香,萦绕在鼻尖,正在摘路边野花的妮儿时不时抬起头,眺望某处——那是她家的方向。   万物的身影渐渐被拉长……   “哥哥。”妮儿看见放学回到家的亲哥哥,立马丢下身后的两人,高兴地跑了上去。   “回来了啊,饭菜马上就好,你们先坐下喝口水歇一歇。”由于儿子中毒了,一些粗活重活不得已暂时落在了儿媳妇身上,家里的琐事便全部交给了老奶奶来干,这不,三人回来的时候,她正端着一盘还冒着热气的菜从厨房里走出来。   “这是发生了什么?净化师,你人不舒服吗?”等离近了,老奶奶发现方亓岩身后需要扶着人才能走路的白泽屿,惊讶地问着。   “奶奶”,和亲哥玩闹的小女孩听到老奶奶的话,有点不安地停下了动作,“我送水的时候,叫净化师哥哥来喝水,但他没有反应,我就上去戳了戳他……”   “哎呦,妮儿,我不是说了让你把水交给守护在一旁的白骑士,千万不要去打扰净化师的吗?”盘子被搁置在饭桌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老奶奶看向孙女的眼神带了几分斥责。   她们这种穷乡僻壤几乎出不了净化师,有也跑大城市发展去了,因为净化师无论去哪里都是十分稀有与宝贵的,所以妮儿怎么可以在白泽屿净化时去打扰呢?要知道,稍有不慎,净化师可能就会因此而受伤的!   “我、我去的时候只找得到净化师哥哥……”,除了白泽屿,以前从来没有见过更没有接触过净化师的妮儿躲在亲哥身后,怯怯地说着。   “老奶奶,消消气,消消气,这孩子又不是故意的。”当然,我也不是故意的,方亓岩默默在心里补偿了一句。   “妮儿可以说是我亲手带大的,我当然知道她没有什么坏心思,就是家里她年龄最小,哥哥平时又事事都让着她,所以做起事情来没有想太多。”老奶奶只是责备,但叫她揍,她还是舍不得的,因为自己孙女其实挺乖的,忙到腾不出手时让帮忙干点什么也很积极。   “先不说这些了,净化师恩人,你现在身体还是很不舒服吗?”老奶□□一次遇到净化师受伤的情况,所以不知道该去小诊所里开点药还是买些什么大补的东西回来好。   “先让白泽屿休息休息吧。”方亓岩将身后的男人推到椅子上坐下,又殷切地给对方倒了一杯水。   “对对对,先休息,净化师恩人你的身体重要,菜地里那些变异植物不着急的。”这要是出了问题,别说是菜地里的菜了,就算是把那一大片土地给卖了,她们家恐怕也赔不起,老奶奶甚至后悔地想着,早知道当初应该干脆点,把地里种的菜全部给除了的。   方亓岩看着老奶奶一家的表情,心里沉了沉,真正做起事情来没想太多的人是他才对。   “等一下,你说的那个白骑士是怎么回事?我如果成为了一阶白骑士,你净化的时候,我能怎么保护你?”方亓岩难得地从吃饭起一直沉默到了现在,见白泽屿准备上床休息了,他这才犹犹豫豫地开了口。   “你问的问题,我给你的白骑士入门手册里都有记载,翻一翻就能找到答案。”白泽屿拿起睡衣,去卫生间换上。   “这不是没有带吗?”专注思考的方亓岩不自觉地跟着走到了卫生间门口,他拿到那本书后翻都没翻一下,怎么可能会记得带出来。   此情此景,白泽屿当然是顺手就将门给关上了,然后冷冷地对着门外的人说道,“没带就等回去了再看。”   “我自己看,哪有你给我解释来得快?”方亓岩不满地吐槽着,但可能是由于前不久刚惹了祸,他现在不太好意思把门打开闯进去。   于是,壮汉退后几步,直接在卧室里换起了睡衣。   没过一会儿,卫生间的门就打开了,然而,白泽屿走出来时,一个半裸的男性身躯却毫无预兆地闯入了视线,他抿了抿唇,将手中的东西放好,“要换衣服,就去卫生间里换。”   “我——”,方亓岩刚要说自己这样做只是为了图个方便而已,但一个好点子突然从脑海里闪过,他把准备穿的睡衣放下,光着膀子站了起来,“哈哈,这不是想着白骑士的事情,所以没功夫进卫生间里折腾来折腾去的。” 第20章   “说起来,最近一段时间真忙啊,那个什么书我都没来得及看一眼,就跟着你出远门了。”方亓岩单手托住下巴,认真地讲道,“看来我要加快点速度成为白骑士了,这样吧,从明天晚上起,我就干脆就裸着睡觉了。”   “衣服每天换来换去怪麻烦的,裸着睡觉的话,我早上就能多睡一会儿,不是,早上就能更快地起床学习了。”壮汉一边自顾自地说着,一边略过白泽屿,朝卫生间走去。   “站住。”白泽屿将床上的睡衣拿起,向背后抛去,“把衣服穿起来,我教你如何成为白骑士。”   计算着自己走到第几步对方才会开口阻止的方亓岩伸出手臂,精准无误地接住了衣服。   “你教我?那真是再好不过了。”方亓岩双手举起,再抓住衣服顺势往下一拉,三下五除二就穿好了,“有了你的帮助,我成为白骑士肯定会事半功倍的。”   “把手伸过来。”白泽屿长身玉立,不仅与壮汉面对面,而且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近到可以清晰地感受彼此温热的气息轻轻拂过脸颊。   方亓岩看着面前这双清眸中倒映出的自己,脸上的表情有疑惑,有诧异,也有几分呆愣。不得不承认,白泽屿这张脸,他无论看了多少回,还是会再一次地被惊艳到,特别是当对方脸上的毛孔与细小的绒毛都尽收眼底时。   “手。”白泽屿见壮汉没反应,面无表情地提醒道。   “不是说要教我吗?为什么让我伸手?”方亓岩嘴上这样问,身体倒是很诚实。   一只由于常年不见阳光而白得像刚落下的雪的手握住了壮汉伸过来的手,但这还不够,白泽屿继而又握住了对方另一只手,随后小指、无名指、中指……,直到两人的十指全部依次对齐。   过程中,白泽屿的动作极其缓慢,仿佛自己和对面的人正在进行一场庄重而神圣的仪式。   “你这是在干什么?”若有若无的电流划过手掌,脸部肌肉紧绷了起来的方亓岩,微微扬起下巴,直视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蛋。   只见白泽屿的眼眸深邃,密长的睫毛更是为之增添了一抹颜色,使得看起来幽深得仿若藏匿了无尽的秘密。下方的鼻梁则高挺笔直,如峻岭般勾勒出面部的立体感,线条流畅优雅,完美得找不出一丝瑕疵。   总之,五官标准到好似精心雕琢的艺术品。   “别说话,好好感受。”颜色浅淡的嘴唇轻启,带着几分与生俱来的矜贵与疏离,白泽屿闭上眼睛,念动咒语。   视线恰好落在对方唇瓣上的方亓岩困惑了几秒,不由自主地跟着闭上了眼睛。   感受什么?掌心的温度吗?对了,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白泽屿竟然一反常态地主动握住了自己的手,并且还没有戴手套……   方亓岩正漫无边际地想着,突然,右手的掌心传来了一点动静,他条件反射地想要睁开眼睛朝那里看过去,但紧接着,一种用文字描述不出来的东西疯狂地涌到了左右手臂乃至全身各处!   “白骑士是净化师的盾。”   一道清冷纯净的声音从空中飘来。   “如果你成为了白骑士,那么当净化师净化时,你就可以在他周身加上一层盾,借此保护净化师不会受到外界的干扰。而这层盾的强度,由你的实力来决定。”确认自己的净化之气已经在对方体内运转了一圈后,白泽屿收回手,缓缓睁开眼睛。   这种看不见也摸不着的盾对净化师来讲是非常重要的,就比如遇到白天菜地里的情况时,要是方亓岩是一阶白骑士的话,自己就不会被闯进来的普通小女孩妮儿打断净化。   再往上,想要抵挡住变异植物的毒性或者变异动物的攻击,则需阶级更高的白骑士的盾。   “盾?和刚才流经我身体的是同一个东西吗?”方亓岩看着自己抬起的双手,忍不住握拳,对准前方打了几下,“听上去真他爹的牛掰啊!那净化师要是多几个白骑士保护,岂不是无敌了?”   “一个净化师只能有一名白骑士。”白泽屿现在严重怀疑自己给出去的书已经被丢了,不然对方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为什么只能有一个?如果我可以成为白骑士的话,那就说明白骑士和净化师不一样,它不是天生,而是靠后天努力就能获得这种身份的。”方亓岩理所当然地把处决者的身份代入了进去,尽管两者的职责可以说是完全相反的——一个是守护,另一个则是剿除。   但最终目的至少是一致的。   “因为你被选中了之后,才能成为白骑士,而一个净化师只能选择一人成为他的白骑士。”白泽屿平静地叙述着,“换句话说,是净化师赋予了白骑士这种能力,所以没有净化师,就没有白骑士。”   “简单点讲,就是只能一对一保护呗。”方亓岩清晰地感受到,没一会儿的功夫,流经他身体的东西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感情今天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而是白泽屿亲自上手想要让自己体验了一下。   “那我要是成为了你的白骑士,等任务结束,我们俩解绑了,我还能继续拥有这种能力吗?”如果可以给自己套一个保护盾就更好了,方亓岩脸上满是跃跃欲试的表情,甚至巴不得现在就给自己套一个盾,然后去挑战比他更高阶的变异动物。   “不能,随着两者之间关系的解绑,白骑士给净化师加保护盾的能力将会被收回。”说到这里,白泽屿的眸光稍黯,只有收回去了,这个净化师的下一任白骑士才能有得用。   就如同此时此刻的自己一样,收回了上一任白骑士的这种能力,准备将之赋予给方亓岩。   “原来如此。”搞懂了的方亓岩,今晚总算可以安心地睡觉了。   至于成为白骑士的事情,眼下对方都解释得差不多了,所以不急,等他回去拿到书之后再学习。   而且还有一点,如果成为白泽屿的白骑士要和他双手紧密贴在一起的话,那离自己成功口口还会远吗?   窗外,月影遍地,偶有微风拂过,吹得树叶沙沙作响……   经过一夜的休息,白泽屿的身体好了些,但净化完蔬菜大棚里的变异植物所花的时间和原计划相比,还是超出了不少。   “终于结束了。”方亓岩迫不及待地把嘴里叼着的狗尾巴草吐出,活动了一下肩膀以及手臂。   都说事不过三,因此,已经犯了两次的壮汉谨慎了起来,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皆老老实实地呆在蔬菜大棚里守着,除了必要的事情,再也没有出去浪过一次。   几天过去了,可把他难受的。   “接我们离开的车中午就会到,趁着这个时间,赶快把东西收拾好。”净化完最后一块土地的白泽屿戴上手套,走出了大棚。   “急什么,几分钟就能搞定的事情而已。”方亓岩拿起自己挂在蔬菜上的外套,跟在了白泽屿后面。   大约一个半小时后,整理好各自行李的两人站在了一辆车子旁边。   “两位恩人,这几箱蔬菜你们就带上吧!”老奶奶一边说话,一边吃力地端起一个装满了黄瓜的箱子往车上塞,“你们从城里大老远地跑到乡下,还帮了我们一家这么大的忙,老太婆我没啥能给你们的,就只有自家种的这些蔬菜了,你们一定要收下啊!”   “老奶奶,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您客气了。”方亓岩托住老奶奶手里的塑料筐,不好意思地往车外推却着,“我和白泽屿随便拿几根黄瓜就行了,这么多蔬菜我们吃不完的。”   “哎呦,黄瓜吃不完可以腌起来,而西红柿、土豆这几种蔬菜保存好点,能放挺久的,你们就收下吧,不然我们一家会过意不去的……”,老奶奶哪肯罢休,直接端着一箱黄瓜和方亓岩你推我搡了起来。   “两位大哥哥,这些都是我爸爸妈妈亲手种的,很好吃的。”老奶奶的孙子孙女趁着方亓岩不注意,抬起另一箱蔬菜,放到了车上。   双拳难敌六手,面对一个年迈的老奶奶和两个稚嫩的小朋友,方亓岩不好阻拦,只能用手肘捅了捅身旁的长发男人,小声道,“你像根铁棍子一样杵在这里干什么?快说句话啊?”   侧腰被猝不及防戳了一下的白泽屿走上前,主动接过老奶奶手里的东西,“谢谢,我们路上会小心保存这些蔬菜的。”   推却了半天的方亓岩:“???”   不是,你就这么收下了?好意思吗?   “大哥哥们再见。”妮儿朝车子的方向挥动着右手。   和老奶奶一家告完别的方亓岩将自己探出车窗的脑袋收了回来,然后挑了一个又红又大的西红柿放在身上擦了擦,张开嘴吃了起来。   味道酸甜可口,并且还有种爆汁的感觉,总体挺不错的,但方亓岩却眉宇紧结,语气不是很好地质问着旁边的人,“你说你随便拿几个就得了,干嘛全部都收了?你一个人吃得了这么多吗?”   “我每次出远门时都会收下很多东西。”专注地注视着窗外的白泽屿,头也不转地回道。 第21章   “什么?”方亓岩的瞳孔微微一震,“每次都会收下很多东西?你怎么……”   以前白泽屿去的地方情况如何他不清楚,但老奶奶她们是实打实得拮据,而且家里目前还少了一个劳动力,所以白泽屿怎么能心安理得地说出每次都会收下别人很多东西这种话的?   “我对这些蔬菜不太感兴趣,你喜欢的话,可以全部拿走。”白泽屿似是倦了,说完这句话便合上眼睛,微微后倾着身体,靠在椅背上休息了。   “果然是富二代。”做善事时能不要任何回报甚至是倒贴,收起别人的东西来也丝毫不会在意太多,真是有够淡泊的。方亓岩拿起手机,点开对话框,发出去了几条消息。   回去的路程,可能是由于已经坐过一趟,身体有点适应了这种感觉,方亓岩觉得时间过去得更快了。   接应两人的车子停在了白家的大门口。   “那我先回家一趟,把这些蔬菜处理一下再来。”方亓岩走到车子后面,拎起放在后备箱中的东西。他手机上和莲姨说好了,今天下午要回家,把这几箱从大老远运回来的纯天然无公害绿色蔬菜带给自己的妹妹们吃。   “嗯。”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次净化的白泽屿几乎没怎么犹豫,就同意了。   而且,就算真的出现了什么紧急情况,自己需要去净化,方亓岩留在这里,似乎也起不了太大的作用。   “我一定快去快回的。”新鲜蔬菜不等人,方亓岩左手一箱,右手一箱,还没有在白家呆多久,便又马不停蹄地离开了。   和一路上遇不到几个活人的偏远农村不一样,城市马路两旁的高楼大厦直插云霄,上面的玻璃幕墙反射着耀眼的光,刺得路过的人眼睛生疼。   自驾下车后,方亓岩将几箱蔬菜上下叠起,然后双手抱着,乘坐电梯来到了家门口,“莲姨,我回来了。”   见里面没有人回应,他只好用一边膝盖顶着手中的东西,单手拧了拧门把手。幸好门只是合上,并没有锁起来,被身前几个箱子挡住视线的壮汉成功推门而入。   正当这时,一个冰冷坚硬的物件却无声无息地抵在了方亓岩的后腰上。   “把东西放下,双手举起来。”阴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打破了屋内的寂静。   怎么回事?求财还是想……,方亓岩的身形顿了顿,将蔬菜放在一旁的架子上,深吸一口气保持冷静,缓缓举起了双手,“你想要什么?”   莲姨和妹妹们去哪里了?为什么一点听不到她们的动静?方亓岩的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着应对之策。   “那就要看你有什么了。”身后的人把手滑进壮汉的裤子口袋,将装在里面的手机取出收起来。但这还不够,他又再次伸出手,从前往后摸遍了对方裤子上的所有口袋,并且翻找到了好几件武器。   看着劫匪这幅熟练的模样,方亓岩心口一滞,喉咙有些发紧,“不用继续搜了,因为我身上已经没有武器,对你产生不了任何威胁了。所以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把屋子里的其她人怎么样了吗?”   “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在骗人?”劫匪将被丢到脚下的武器往旁边踢了踢,然后又朝前迈了一小步,接着搜查起了方亓岩的上半身。   由于两人之间的距离太近,劫匪说话时,温热的气息无可避免地拂在了壮汉的后颈上。   “我□□个狗爹养的傻屌东西!竟然敢打劫到老子头上!嫌自己命太长了是吗!”身后伸过来的手从自己的腰腹一路往上摸索,直到停留在格外立体的左胸肌上面,并且不轻不重地捏了捏,方亓岩终于忍不住了,手肘如同一把绷紧的硬弓,带着凌厉的劲风狠狠向后撞去。   站在背后的劫匪因为这毫不留情的一击,疼痛地卸了伪装,恢复成他原本的音色。   “怎么是你?”听到惨叫声的方亓岩转过身,一脸诧异地望向连连后退的银灰色短发男人。   是他爹工作的那家医院院长的儿子——林熠恒。   “岩哥,你下手真狠啊。”林熠恒捂住被精准肘击的腹部,靠在墙上喘息着。   “你这臭小子干出这种事,被揍了也是活该。”方亓岩还觉得自己打轻了,如果真是劫匪闯入家里,现在早就被他揍得鼻青脸肿躺地下了。   “开个玩笑而已,要怪只怪岩哥你的身材锻炼得实在太好了,我本来就想很正经地搜查一翻的。”林熠恒说话的时候,嘴里两颗尖尖的虎牙时隐时现,“但是我搜查了半天,你都没有认出我来,真叫我心寒啊。”   “少贫,你不是跑到国外留学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方亓岩端起架子上的箱子,朝客厅的方向走去。   “我家在这边,我回来不是很正常吗?”缓过来的林熠恒笑着跟了上去,一双眼眸灿若星河,“岩哥,你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给你的妹妹们又带了什么礼物吗?可包装怎么这么丑陋,像是垃圾桶里捡来的一样。”   “你小子会不会说话?这是我外出做任务的时候别人送的蔬菜,亲手种的外加地里现摘,不用这种包装,难道还拿金子裹起来?”方亓岩打开冰箱,抓起几根黄瓜放了进去。   “错了,我不应该这样讲的。”林熠恒随意地从箱子里拿出一根黄瓜,仔细端详着,“不过,岩哥你这是跑到了哪个地方做任务?为什么还能收到别人亲手种的蔬菜,而且数量还不少?”   “就出了一趟国,你回来怎么变得这么啰嗦了?一张嘴就是问问问,一会没到的功夫,这都问了多少问题了?”回答一两个是一段时间没有见的友好问候,回答三四个则是出于礼貌,再往上,就未免有点太碎嘴子了,方亓岩举起一根黄瓜,正好他刚才还没有打够。   “岩哥,我这不是关心你,所以想要了解一下你最近的情况……”,话还没有说话,林熠恒嘴里就被塞了一根黄瓜。   “拿去吃吧你,这些蔬菜一点农药也没有打,味道顶呱呱的,不够我这里还有。”堵上林熠恒的那张喋喋不休的嘴后,方亓岩感觉自己的耳根子都清净了不少。   “可是,岩哥,这根黄瓜好像还没有洗。”林熠恒当即就想吐出来,但想到这是岩哥给自己吃的,而且还是亲手喂到嘴里的,吐出来又舍不得,只能干含着,用四分幽怨六分委屈的眼神看向对方。   “给你吃就不错了,还敢提这么多要求?”方亓岩   对着林熠恒的脑袋瓜呼了一巴掌,然后夺过自己先前塞进去的黄瓜。   “别,我吃”,林熠恒急忙伸长手臂要把心爱的东西给拿回来。   一阵“哗哗哗”的水声突兀地夹在了脚步声之中。   “这下总可以了?”方亓岩把黄瓜放在水下冲了冲,递了出去。   “我就知道岩哥对我最好了。”林熠恒重新拿到黄瓜后,第一时间不是吃它,而是开心地在壮汉的肩膀上来回拱着脑袋。   “滚滚滚,我就单纯看你太可怜了而已。”方亓岩嫌弃地挥舞着手臂,想要把背上这个和黏糊糊的热情大狗一样的家伙给赶走,“莲姨和我妹妹们在哪里?怎么这么久了都不见她们人?”   “她们一大早就去游乐园玩了,但我因为想和你一起去玩,从早上一直等到了现在。”为了不被赶走,林熠恒又死皮赖脸地从背后抱住了方亓岩的腰,“岩哥,你的腰也锻炼得好棒,又窄又带劲,我好喜欢,你以后锻炼的时候能带上我一起吗?”   听着身后传来的羡慕声音,方亓岩的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但在迷弟面前,他还是强装镇定,轻咳了一声,掩盖住自己的自豪,“游乐园里人那么多,我妹妹们怎么可能会去?”   “我包场了,今天除了莲姨和你妹妹们,其他人都进不去。”林熠恒抬起晶亮的眸子,“不对,我们也可以进去,岩哥,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出发去玩吧。”   “玩个毛线,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方亓岩本来放下东西就该离开的,因为他只跟白泽屿请了一会儿的假,但奈何林熠恒跟个贪玩的小孩子似的,一直缠着自己不放。   “那我们就一起出去吃个晚饭,岩哥,我好不容易回来了,你再忙,总不可能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吧?”林熠恒像个大书包一样挂在了壮汉的背上,被对方拖着走路。   “岩哥,求你了,和我一起吃个饭吧,今晚全部的消费都由我来买单,难道你忍心看着我一个人孤零零地吃饭……”   “我出国留学的这几年,你在外面是不是有了别的弟弟?不然为什么和我吃个饭的时间都没有……”   听得太阳穴凸凸直跳的方亓岩,猛地抓住背上一求二闹三打滚的异父异母大弟弟,将对方摔到地面上,“行,今天晚上我们就去最贵的那家餐厅吃饭!”   “打是亲骂是爱,我就知道,岩哥还是很爱我的。”躺在地上的林熠恒说完,幸福地合上了眼睛。   只要能和岩哥一起吃饭,自己被打死了也是值得的。 第22章   但是死之前必须先和岩哥一起吃个饭,所以林熠恒又挣扎着坐了起来,将自己的死亡时间稍微往后推了七八十年。   “岩哥,你在和谁聊天呢?聊得这么起劲?”车内,林熠恒见方亓岩一脸专注地盯着手机屏幕,便好奇地伸长脖子,朝对方手机屏幕的方向望了过去。   一个沙包一样大的拳头却横空出世,挡在了林熠恒的眼睛和手机屏幕之间。   “一边玩去,大人的事情说了你也不懂。”方亓岩正纠结着呢,他是该找什么借口,还是直接和白泽屿说遇上了点事情,今天大概率回不去了。   操,这三天一小请,五天一大请的,不仅麻烦,而且还有一种被限制了人身自由的感觉,简直糟糕透了!壮汉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开始怀念以前自己接任务时无拘无束的生活。   真被当成小孩的林熠恒:“???”   看着眼前离自己鼻尖不到一厘米的拳头,林熠恒歪过脑袋,“就算我不懂,但我有钱啊,这个世界上还有花钱解决不了的问题吗?”   “当然有了!”方亓岩打开车门,自己不能口口的事情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吗?花了再多的钱都没有用,只有和白泽屿产生肢体接触才让他看到了点希望的苗头。   “是吗?那岩哥你和我说说呗,出钱没用的话,我还可以出力。”林熠恒紧随其后下了车。   “都是些小问题,我自己就能解决,没什么好说的。”方亓岩摆了摆手,无论是收了酬金假装成别人的白骑士,还是自己的不能口口的事情,他都不想说,当然,也不能说。   下车的两人一边勾肩搭背,一边朝餐厅走去。   与此同时,另一辆车子停在了附近。   “先别说话。”走着走着,方亓岩突然捂住身边人的嘴巴,侧过耳朵,仔细地辨听不远处传来的声音。   “唔、岩哥,怎么了?”林熠恒的眼睛眨了眨,露出惊讶又疑惑的神情。   “什么时候把你的白骑士带来公会,进行绑定?”   “等时机成熟了,不用你催,我自会带来。”   “是在磨合吗?还是你为了应付我们,随便找了一个人来……”   “真的是他!”本来无意间听到了别人的谈话,方亓岩还能在心里给自己解释只是恰好声音有点像而已,但当拥有着一头黑色长发的欣长高大背影出现在视线里时,他确定以及肯定,交谈的人之中有一个是白泽屿没跑了!   “岩哥,唔、轻点,我的嘴巴……”,感觉整个下巴都要被挤歪了的林熠恒,不得不伸出手,尝试把方亓岩的铁掌给拉开。   “马上马上”,眼看着白泽屿和另一个不认识的男人走远了,方亓岩这才松开手。   “岩哥,刚刚走过去的两人中有你认识的吗?但是你为什么要这样躲着?而且还不让我出声?”林熠恒朝白泽屿他们离开的方向望了望,不解地问道,“难道你和那个人有仇,还是你欠了对方钱?”   “你这脑袋瓜里整天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察觉到掌心沾着的口水,方亓岩顺手就放在林熠恒的肩膀上擦了擦,将口水物归原主,“那只是我现在的雇主而已,就类似于上司的那种。”   至于为什么要躲着,自己前脚发消息和白泽屿请假说家里有急事,明天才能到,要是后脚就在外边某个停车场相遇的话,光是想一想都觉得尴尬!   “原来如此,那这个雇主平时一定很讨人厌。岩哥,别管他了,我们赶紧去吃饭吧。”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衣服被别人拿来擦手的林熠恒,又恢复成原来没心没肺的模样,一脸开心地推搡着壮汉的背,往餐厅的方向走去。   “确实挺讨人厌的。”想到从大老远运回来的几箱蔬菜,方亓岩啧了一声,明明看不上,还要收老奶奶那么多东西,合着自己是富二代,就以为别人跟他一样,钱都是大风刮来的吗?   停车的地方离餐厅不远,因此,两人很快就来到了目的地。   “两位先生,请坐。”服务员微笑着迎了上来,为方亓岩与林熠恒拉开椅子。   “岩哥,你有什么想吃的吗?”林熠恒一手撑着脑袋,一手翻开菜单。   “多点几样荤的就行。”虽然老奶奶已经尽量拿出最好的来招待了,但条件摆在那里,再加上老奶奶的孙子孙女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所以方亓岩几乎没怎么动饭桌上的肉,几天下来,嘴里都要没味了。   “岩哥这么强壮厉害的男人,确实要多吃点肉,不然哪里有力气去除怪。”林熠恒听到这个要求,脑袋也不撑了,双手快速翻动着菜单,凡是带肉的菜,都被他点了下来。   “行了行了,你小子别点太多——”,看着林熠恒这副要把菜单上所有荤菜都点一遍的架势,方亓岩刚要出手制止,余光却无意地瞥到了坐在另一张餐桌上的长发男人,整个人猛地一顿。   与此同时,白泽屿心有灵犀似地抬起眼眸,朝某个方向望了过去。   一旁的林熠恒说他也很喜欢吃肉的声音被自动屏蔽了,因为在方亓岩和长发男人目光对上的那一瞬间,世界上所有的动静就都非常默契地消失了。   被抓了个正着的家里有事方亓岩:“!!!”   和圣翼公会会长出来吃个饭的白泽屿:“……”   “你在看什么?”   不止一道这种疑问声响起。   “没什么。”反应过来的方亓岩收回视线,早知道会在外头撞见,自己一开始就如实说的。   “那不是之前看见的人?真巧,他们也来这家餐厅吃饭,而且位置离我们还不远。”好奇心止不住的林熠恒扭头向背后看去,果不其然有了发现,“岩哥,你要过去打声招呼吗?”   停车场里见到的人再怎么讨人厌,也是岩哥当下的雇主,都这样了还不去打个招呼,怕方亓岩回去后会被穿小鞋的林熠恒便顺嘴问了一句。   “打什么招呼,我才不去!”方亓岩嘴上这样说着,眼睛却时不时朝白泽屿的方向望去,见对方没什么要追究的举动,他摸了摸鼻子,收回自己的视线。   就算真的要做点什么也要等到吃完饭再来,这是成年人该有的体面,白泽屿肯定懂得。方亓岩拿起筷子,准备先填一填肚子起,但当扫到面前堆得满满的甚至有几盘菜都叠在了其它菜上面的餐桌时,他不由得大叫道,“我不是说了让你别点这么多的吗?”   “多吗?”林熠恒讷讷地解释着,“其实还好吧,只是餐桌太小了,显得菜有点多而已。”   方亓岩的嘴角抽了抽,这是餐桌大小的问题?明明旁边八人一桌的也没有点这么多菜。   “大不了我们慢慢吃,反正时间还早。”林熠恒特意让服务员拿来几瓶啤酒,然后打开盖子,倒了满满一杯,推到壮汉面前。   迅速泛起的泡沫随着林熠恒的动作微微荡漾,散发出醇厚的香气,萦绕在鼻尖,引得人们迫不及待地想要品一品其中的滋味。   看着眼前的啤酒与一大桌子的荤肉,方亓岩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喉咙,最终还是选择遵从自己的内心,将手边的啤酒拿起,“行,那我们就慢慢吃。”   就当是把前几天少的给补回来,况且点都点了,那自己只好多吃些,争取别浪费了。   壮汉仰起脑袋,金黄色的酒液如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下,瞬间灌满了他的口腔。   “岩哥,你喝慢点,万一醉了就不好了。”好不容易回来了,林熠恒还想多和方亓岩聊会天呢。   “爽!”方亓岩把瞬间就浅了一大半的酒杯放到桌上,开始夹肉吃,“尽管放心好了,我可是千杯不醉的!”   “岩哥的酒量真好,等下我都喝醉了,你是不是依旧能保持清醒,把我送回家也没有一点问题?”林熠恒学着壮汉的模样,豪爽地喝了一口啤酒。   “那是当然的。”方亓岩一手吃着东西,一手搭在林熠恒的肩膀上,时不时拍几下,俨然已经忘记了他向白泽屿请假却被抓了个正着的事情。   “别说送回家,我把你扛回家都可以……”   原来只是为了和朋友一起出来吃饭喝酒,白泽屿默默看了一眼不远处举着啤酒瓶相碰的方亓岩与林熠恒,眸中如往常一样清冷疏离,未见任何异常。   “我背后那张餐桌上有你认识的人?”坐在白泽屿对面的圣翼公会会长——八阶净化师梁怀瑾,打趣地问道。   “认识,只是关系不太好。”不然也不会整天找借口和自己请假了,看着那两人耳热的模样,白泽屿猜测,这种情况应该不是第一次了。   但以前方亓岩怎么样,他不管,今天以及往后,就说不定了。   餐厅里灯光璀璨,窗外的天空繁星点点……   “不行了,嗝,今天就先到这里,过、过几天我再来找你。”林熠恒晃了晃脑袋,试图捋直自己打结的舌头。   “哈哈,这就不行了,你小子还是得多练练啊。”方亓岩将林熠恒塞进车里,动作很利落地摆摆手,让驾驶座上的司机赶紧把人带回去。   “我会努力的,岩哥再见。”努力撑开眼皮的林熠恒说完便歪头倒向了一边。   就这样,停在路边的车子启动,很快隐入了夜色之中。   “真是个难缠的臭小子。”见林熠恒离开了,方亓岩这才像泄了气的皮球般靠在一旁的建筑物上,用力地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喝口水,可能会让你好受一点。”   不知何时,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出现在了壮汉面前。 第23章   “谢了,兄弟。”   方亓岩看都没看地接过矿泉水,拧开瓶盖,仰头喝下,但也正是在此刻,他瞧见了递给自己水的人是谁。   “咳咳咳!”呛到的壮汉剧烈咳嗽了几下,从瓶口洒出来的水顺着他轮廓锋利的下巴一路滚落,打湿了胸口。而被浸透了的布料紧紧贴住的鼓囊胸肌,不知是惊吓到了,还是由于激动,不断地一起一伏着。   “你怎么会在这里?不是,你怎么还没有离开?”方亓岩张大了嘴巴,震惊地问道。   “不急,先等你喝完水。”因为还未靠近,就能闻到壮汉身上传来的浓厚酒味,白泽屿便停在了距离对方一米远的位置上。   这是算账来了?方亓岩又喝了一口水,然后把空塑料瓶投到不远处的垃圾桶里,底气不是很足地说着,“那个,今天晚上的事情……”,   “我……”   “他……”   “我们……”   方亓岩烦躁地薅了一把头发,都怪林熠恒那臭小子,选什么餐厅不好,偏偏和白泽屿去了同一家,害得自己陷入了这种僵局里。   “解释不清楚也没有关系”,白泽屿倒是没有故意去为难,但他紧接着的一句话却让周遭空气都凝固了起来,“直接扣钱就可以了,被我发现一次,就扣一天的酬金,或者你请假的那段时间不计算在酬金之内。”   刚想松口气的方亓岩:“!!!”   “不是”,眼看着白泽屿就要转身离开,方亓岩急忙伸出手去拉对方,“话不能这么说,我当你的白骑士,既没有双休,也没有节假日,难道你要让我每天只能跟在你的身后,连一点自由活动的时间都不能有吗?”   “这不是一码事”,白泽屿拨开胳膊上的手掌,往附近的停车场走去。   “怎么就不是一码事了?”方亓岩又去抓前面的人的肩膀,不出所料再次对方被扫开了。   别说一周,自己接的这个任务一个月下来都没有一天假,根本一点也不合理。壮汉在拉白泽屿的胳膊、肩膀、手腕皆失败后,咬牙切齿地站在了原地。   他就没有见过这么黑心的人,不服气的方亓岩抬起双手,把几乎要黏在皮肤上的衣服脱掉,摆出一副要动真格的模样。   “你给我等着!”   白泽屿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腰部就被两条粗壮的手臂给牢牢箍住了,他微微侧身,“你——”   “你们是在闹矛盾吗?”一辆车子突然停在了路旁,缓缓降下的车窗后面露出梁怀瑾那张沉稳却又不失亲和力的脸。   梁怀瑾的目光扫过举止亲密且其中一个还光着上半身的两人,愣了一下,随即脸上浮现一丝浅浅的笑意,“有什么事情可以回去再说,在外面这样拉拉扯扯的,不仅解决不了问题,让其他人看见的话,影响也不太好。”   是餐厅里和白泽屿一起吃饭的男人,方亓岩望向梁怀瑾的眼神如刀,因为他觉得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白泽屿的朋友和白泽屿肯定是同一种性格的,便语气不太好的回道,“他敢这样做,就别怕被其他人看见!”   “和会长说话注意一点。”驾驶座上的人口吻严厉。   那是梁怀瑾的白骑士,也是他的爱人——江隐年。   “他和泽屿正在闹矛盾,这样讲话很正常。说起来,是我们不对,贸然介入打断了他们俩。”梁怀瑾温柔地拍了拍爱人的手背。   不知道车上两人关系的方亓岩则暗暗打量着驾驶座上的江隐年,直到视线落在对方侧脸处的刀疤时,他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这个络腮胡大叔,实力应该不弱。   “会长,你有什么事情?”趁着壮汉思索愣神之际,白泽屿扯开缠绕在腰间的手臂,朝车子走去。   “有份资料忘记给你了,想着你可能还没有离开,便让阿年调头开了回来。”梁怀瑾将一份封面是双翼图案的资料拿起,递到车窗外,在白泽屿靠近时,他还不忘调侃一句,“泽屿,这是你的对象吗?有了对象怎么不和大家说一声?”   “我现在没有对象,天色已经很晚了,你们忙完了就早点回去睡觉,再见。”白泽屿接过资料,与会长和会长的白骑士道别。   “那个人的眼睛瞎了吗?什么对象?没看到我们都是男的!”听到梁怀瑾的话,方亓岩怒气冲冲地走到了白泽屿身旁。   从性别到方方面面,他俩哪里像情侣了!明明只是黑心的老板与被无情压榨的员工的关系而已!   “会长只是问一问,并没有任何恶意。”白泽屿检查了一下手中的物品,确认没有遗漏之后,将资料合上,头也不回地说道,“况且,你不做出那种举动,别人也不会产生误会。”   “我做什么举动了?怎么不说你不那么黑心,比如一个月肯给我放几天假,我现在就早就回家去了!”这话像是点燃了方亓岩的炸药桶,他又开始对白泽屿动手拉扯了起来。   先不说今天下午出门和朋友一起吃饭叙旧的事情,他每隔一段时间不得抽出空来陪自己妹妹们玩一下,没有假期怎么行?   “这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自己一天花费一万,不是雇佣方亓岩来和一些无关紧要的人喝酒玩乐的,白泽屿语气冰冷地说道。   “操!”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的方亓岩,双手揪住白泽屿的衣领,将人扯到了自己的跟前,“那我是不是也可以说,当初你只是让我假装成你的白骑士,并没有要求我真——”   “小声一点,或者,干脆闭上你的嘴巴。”白泽屿伸出两指,虚虚抵在壮汉的唇上,“你也不是小孩子了,什么事情可以说出来,什么事情不可以说出来,我想应该不需要别人来提醒。”   “你”,方亓岩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选择硬生生地将想要说的话给咽了回去。   “现在酒醒了吗?醒了的话就把你的手松开。”因为面对面交谈时,方亓岩口中馥郁的酒味会止不住地飘来,不喜欢这种味道的白泽屿抬起另一只手,横在了两人中间,以此阻止对方的继续靠近。   而当他的话说完之后,壮汉身前饱满硕大的胸肌由异常紧绷变得柔软了几分,这则意味着,对方失控的情绪应该平复了。于是,白泽屿便又将自己正在被某个很有弹性的部位怼着的手臂给收了回来。   “我就喝了十几瓶,怎么可能会醉?”方亓岩松开手,低头闻了闻自己身上,确实有一股啤酒味,但也不会太夸张。   并且先前自己和林熠恒靠在一起的时候,对方都没有说什么,所以肯定都是白泽屿这个洁癖精的问题,方亓岩表情悻悻地捡起掉落在地面的上衣。   “把衣服穿好,上车。”白泽屿扫到壮汉挂在胳膊上乱晃悠的上衣,打开车门的动作顿了顿。   幸好自己没有直接伸手去推,因为这不仅会激起对方的叛逆之心,还会……,白泽屿回忆起刚才手臂上传来的触感,耳尖染上了淡淡的绯色,可随即想到什么,他又将自己的情绪给收敛得滴水不漏了。   “这件上衣都湿透了,而且还沾了不少脏东西”,方亓岩把衣服拿在手心,前后抖了抖,见仍然有灰尘黏在上面,也是嫌弃了起来,“穿身上一定很别扭。”   “干脆就这样得了”,光着上半身的方亓岩拉开后车门,坐了进去,“反正现在的天气也不冷。”   “后备箱的黑色袋子里有一套备用衣物,你去取来换上,然后把你自己的衣服从坐垫上拿开,装到那个黑色袋子中。”白泽屿透过后视镜,不露声色地看了一眼壮汉身旁又脏又皱的一团上衣。   “换什么,有这个功夫换,车子早就开到白家了。”方亓岩嫌麻烦,双手一抬,坐在车上懒得下去了。   “你很喜欢这样?”白泽屿的手放在方向盘上,久久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喜欢什么?”莫名其妙的一句话,把方亓岩整得有点蒙圈了。   “抓住一切机会,在别人面前展示自己的好身材,无论对方是男是女。”白泽屿阖了阖眼,脑海里闪过一对格外高挺的蜜色胸肌和点缀在中间的巧克力色凸起,紧致结实的腹部,窄劲的腰,以及像现在这样,双手举起枕到脑后所露出的光滑腋下……   总之,这段时间以来,自己已经不止一次见过对方的裸体了,甚至还非本意地接触了好几回。   “你在讲什么地狱级冷笑话!还是和你那会长一样发疯了!”就差被人在脸上刻“暴露狂”和“自恋狂”几个大字的方亓岩放下手臂,并且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样摆放身体了。   “我说的不对吗?不管是无意的还是刻意的,你都曾多次在我面前直接脱光衣服……”,白泽屿平静地叙述着事实。   “操,你少乱讲,在老奶奶家的时候,我已经解释过了,我这样就图个方便而已!”一开始就怀着某种不可告人心思接近的方亓岩脸上划过一丝窘迫,屁股被火烧着似地推门下了车。 第24章   不可否认, 他有时候确实不是为了图方便,可白泽屿如此直白地讲出来且扭曲了一部分事实,未免也太令人下不来台了!   “砰”的一声响, 拿到备用衣服的方亓岩重重合上了车门, “什么鬼衣服, 扣子这么难扣上?”   “这是按照我的尺码量身定制的, 你穿着不合适很正常。”白泽屿启动车子, 将一个终于肯穿上衣服的年轻男性载回白家。   两边袖子套进去没有太大的问题,可胸口这一块的布料, 裁剪时是被偷工减料了吗?都紧成什么样了!方亓岩深吸了一口气,捏住正数的第四颗扣子,使劲往中间靠拢。   “实在扣不上的话, 就不要勉强。”白泽屿退一步说道,虽然壮汉穿的衬衫有几颗扣子没有扣, 但是与之前那副光着上半身的模样相比, 已经算是很得体了。   “开你的车去,我不全部扣上, 等下你又在那里胡言乱语怎么办?”扣眼被挪了位的扣子扯得变形,方亓岩将双手移到上面一颗扣子上,继续较着劲。   他今天一定要把所有的扣子都扣上, 让驾驶座上的这个人闭上嘴巴!   前方绿灯亮起,白泽屿没有说什么, 而是专注地操控着方向盘。   车内顿时陷入了安静。   “这不就搞定了!”方亓岩忽然大喊了一声。   原来是他身上衣服的扣子被成功扣到了最上面的一颗。只不过, 壮汉饱满挺立的胸肌高高隆起, 像两座小山丘,将衬衫的前襟顶起,使得纽扣之间的缝隙被撑得老大, 露出里面的肌肤以及一些若隐若现的弧形轮廓。   看你这下还有什么好说的?方亓岩抬起头,正想要和白泽屿重新商量一下假期的事情,比如一周至少休息一天,但随着他的动作,每时每刻都有可能崩开的扣子终于到达了极限,直接罢工飞出去了一颗。   脑袋被弹个正着的白泽屿:“……”   “你这衣服哪里买的,质量也太差了”,方亓岩见状,立即俯下身来假装寻找扣子。   衬衫胸口处的门襟向两边敞开,更多的春光泄露了出来,但和这一点相比,更加引人注目的是,方亓岩胸口周围的扣子也变得岌岌可危了,似乎下一秒就能跟着离开原地。   “别找了,在我这边。”白泽屿捡起掉落在电子手刹附近的纽扣,向后座的方向递去。   “哈哈,你眼睛挺亮的,这么小的东西都能快速找到。”方亓岩接过扣子,与此同时,身上其余的扣子总算避免了四处飞弹的惨烈下场。   “一般,只是这枚纽扣恰巧打中了我,所以我才能看见它。”驾驶座上的人淡淡回道。   捏住扣子往身上衬衫比划的那只手顿住了,方亓岩尴尬地扯了扯嘴角,试图缓解一下氛围,“还好扣子结实,没有被你的脑袋撞坏,等周末有假了,我回去一趟,让家里的人找针线缝起来,这件衣服就能继续穿了。”   “周末没假,工作日也没假,但是你有事可以说,最后的酬金按照我之前说的那样计算。”白泽屿公事公办地纠正了壮汉话中错误的地方。   感觉自己被一盆凉水兜头浇下的方亓岩:……这笑话真他大爷的冷。   冷得周围的空气都要凝结了。   壮汉将崩掉的扣子装进裤子口袋里后,觉得还是有点奇怪,便将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一并解开了。   早知道一开始就不扣了,不知道是小看了自己身材还是高估了身上衬衫的方亓岩,低头整理衣领时又想到了什么,于是还没有消停几分钟他就再次开口试探了起来,“那如果我突然有事不得不出去一趟,并且来不及和你说一声,而你因为太忙,也没有发现我不在,怎么算?”   “你觉得呢?”尽管白泽屿没有回头,但看傻子的眼神犹如一支无形的冷箭,隔着他的背部,射到了坐在后座的壮汉身上。   “做人别这么计较,谁能保证自己以后就一定不会遇上什么特别紧急的情况?”方亓岩的表情渐渐不再像刚开始那样轻松。   “哦,是吗。”白泽屿不紧不慢地回着,大有一种你说的不对,可我无意与你争辩,就随便应付几句好了的架势。   反正真实情况是怎么样的,只有本人才清楚。   看着对方这幅不近人情的模样,几番试探终以失败告终的方亓岩咬了咬牙,白泽屿这里是没什么戏了,既然如此,那唯剩一条路可走了——想办法多和白泽屿产生肢体接触,直到自己成功口口,然后尽快结束假装成白骑士的任务,抽身走人!   接下来的一段路程里,方亓岩没有再说过一句话,而是眉头紧锁,一脸认真地思考着什么。   专注于某事时,时间会过去得飞快。   “这件衣服的扣子修好了,我再还给你。”没多久,车子就停了,坐在后座椅上的壮汉丢下这么一句话后,便打开车门径直离开了。   绕过几个白家的佣人,方亓岩回到自己的房间,将少了一颗扣子的衬衫脱下,又单手插兜,把口袋里的扣子拿出,和衬衫摆放在了一起。   “等回家了让莲姨帮我缝一缝,就是不知道下次回去是哪天。”方亓岩看了眼窗外浓稠如墨的夜色,心想着时间应该已经不早了,所以有些事情就算再着急,也只能明天天亮了再来实施。   他转身拎起毛巾,进了卫生间。   却不知,放在一旁桌面上的手机屏幕亮了暗,暗了又亮……   「岩哥,你到家了吗?」   「如果现在不方便回的话,那到了之后记得和我说一声。」   间隔了十分钟后。   「还没有到吗?」   「难道是打不到车?要不要我让司机来接下你?」   又过了十分钟。   「奇怪,岩哥,你是手机没电关机了吗?」   「电话未应答」   「明明没关机啊,那是出了什么问题?」   ……   刚洗完澡出来的方亓岩看着屏幕上的一连串消息,眉弓弯成川字,但这还不止,接着往下滑,直到最底部的一条映入眼帘——我这就来找你,他顿时感觉自己的头都大了起来。   林熠恒这小子,又胡思乱想了些什么?自己一个成年人,晚上不过喝了十几瓶啤酒,而且全程清醒得很,没有一丝醉意,难不成还会走丢?   “我看会走丢的是你这个喝几杯就倒的愣头青还差不多。”手机不小心调到静音的方亓岩一手拿着毛巾擦头发,一手回拨电话。   但出乎意料的,他几乎是刚打过去就被对面的人给拒绝了,壮汉擦头发的手一顿,表情略带疑惑地将毛巾挂在了脖子上,“搞什——”   下一秒,手机屏幕上再次出现申请通话的界面,只不过这回换成了视频的。   “喂,岩哥,你现在在哪里?还好吗?我马上就要到了。”   方亓岩一按下接听键,对面就传来了林熠恒急切的声音。   “你要到哪里去?”方亓岩扫了一眼屏幕里时不时闪过的凌乱衣角以及带着几分湿意的额前刘海,抬起手臂,往后撩了一把他有些遮挡住视线的头发。   该去理一理头发了,可是最近又走不开,壮汉一想到一天假期都不给自己的白泽屿,心里就窝火。   “就我们今天晚上吃饭的那家餐厅啊”,不知道看见了什么,脸颊瞬间变得通红的林熠恒结结巴巴回道,“岩哥,原来你已经到家了啊,而、而且还洗了个澡。”   “所以你这个点了去那家餐厅干什么?是喝醉了没有醒,还是想再去来几瓶?”瞧着电话里头跟番茄一样红的脸,方亓岩觉得自己找到了答案。   “我以为岩哥你喝醉倒在马路边了,怕……”,闹了个大笑话的林熠恒眼神闪躲,不好意思看镜头,明明他一开始打视频电话只是想辨认一下方亓岩的位置,好赶过去接人的。   “行了行了,你不能喝以后就少喝点。”方亓岩说着就要挂断电话,搞了半天,原来就是一个误会而已。   “别,岩哥,你相信我,我可以喝的!过几天,不,明天晚上我们再约,到时候,我一定会好好证明自己的!”林熠恒着急地为自己辩解着。   “约什么,先把你那几杯就倒的酒量练好了,再来找我。不说了,我休息去了。”提到这个,方亓岩更气了,别说明天,未来的一个月,白泽屿肯定都不会轻易放自己出去喝酒了,除非……   第二天,天还未大亮,窗外就隐隐约约传来了一阵很奇怪的动静。   “一大早的,怎么回事?”被吵醒的方亓岩随手捞起一条运动裤套上,走下床,将窗帘拉开。   随着丝丝缕缕的晨曦一起透进来的是后花园中人群的讨论声。   “速度还挺快,几天的功夫,新的植物就抬上来了。”只见比老奶奶家的蔬菜大棚还要大上很多倍的后花园不仅变得光秃秃了,而且土地上还有很多坑,望着这些人手中拿着的各种花草树木,方亓岩活动了一下脖子,他昨天回来得晚,都没有注意到花园里的变化。   “屿少爷,这一片种……”   正在和管家说话的白泽屿突然抬起头,朝某处看去。 第25章   放在床头柜上充电的手机响了起来。   “又来了, 昨天睡觉前不是说了等酒量练好了再找我的吗?”方亓岩以为给自己打电话的人是林熠恒,四分无奈六分烦躁地把充电线拔了,拿起手机。   这小子简直比他的妹妹们还要缠人, 因为妹妹们买些好吃的就能哄开心, 而林熠恒, 要是继续胡闹的话, 自己就直接给对方吃拳头!   一定管痛, 管多,让林熠恒一次性吃个够!   “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 今天晚上不约,你是听不懂人话吗?再这样纠缠下去,我可要揍你了!”方亓岩推开窗户, 单手撑在窗沿上,目光随意地投向了花园里的一个大坑。   电话另一头的人似是没有料到壮汉会说这样的话, 顿了几秒。   “你晚上要约什么?出去和别人约|炮吗?”   伴随着这道清冷男音的是东西摔落在地的沉闷声响。   “屿少爷, 对不起,我刚才手滑, 不小心把花盆给打碎了。”一名距离白泽屿很近的佣人满脸慌张地蹲下身,将地上四分五裂的花盆捡起。   自己一定是早上没有睡醒,产生了幻觉, 要不然怎么会听到屿少爷如此平静地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约|炮这种粗俗浪荡的话呢?佣人没有察觉到,他捡花盆碎片的手是微微打颤的。   “没关系, 你人没受伤就好。”白泽屿的声音依旧很平静, 就好像, 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都无法激起他情绪的波澜。   听着这些动静的方亓岩:“?!?”   等等,给他打电话的不是林熠恒?还有约|炮是什么鬼?他看起来和那种管不住自己下半身或者是随便找人上床的烂黄瓜渣男有半毛钱关系吗!   “你又在乱说些什么?我说的是约饭, 晚上出门和朋友约饭!我知道了,你这种人,心是脏的,所以听什么都是脏的!”感觉自己被侮辱的方亓岩没忍住,对着电话破口大骂了起来。   花园周围的那些人,听到方亓岩以这种语气和屿少爷讲话,生怕被波及,大气都不敢出地干着手中的活。   “原来是约饭”,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穿透淡薄云层,照在白泽屿身上,给他披上了一层柔和神圣的金纱,“那你的朋友恐怕要失望了,因为我是不会因为这种事情给你批假的。还有,以后把衣服穿好了,再拉开窗帘。”   “有什么好失望的,我告诉你,就算连续给我批一个星期的假,我都懒得再和那几杯就倒的小子出去喝酒了,一点劲也没有……”,嘴不是一般得硬的方亓岩听到最后一句话,愣了一下,等等,什么叫做把衣服穿好了再拉开窗帘?   之前在外面就算了,他现在在自己的房间里,而且还是刚刚起床的状态下,穿成这样有任何问题吗?   倒是白泽屿,又是脱口而出约|炮这种低俗不堪的词语,又是不准别人在卧室里光着身子,别整天裹得严严实实的,实际上只是想掩饰一下某种变态的心理?   “需不需要我拍张照片发给你看看,你现在在外人眼里是什么样子的?”白泽屿冷冷启唇。   “嗯?”方亓岩这才后知后觉到电话另一头的男人可能正在看着自己的事情。   说起来,他最近一听到白泽屿的声音就想怼,都快形成肌肉反应了,壮汉扫了扫楼底下的花园,没多久就发现了一个可疑的修长人影。   只见被许多人围在中间却又保持着一定距离的白泽屿,一头流云似的乌发随着身上的长风衣轻轻摆动,对比之下,脸上的皮肤白皙如雪,在晨光中近乎透明,泛着柔和的光泽。   至于更细节一点的,比如喉结有没有露出来、外套里面穿的衣服是什么那些,根本看不清,所以相对的,白泽屿看自己应该也只能看到个大致的轮廓才对。   方亓岩的上半身往前倾,抬起手臂,朝对方所在的方向竖起中指,“你爱拍就拍,拍出来的效果不好的话,我还可以换几个姿势,你看这个怎么样?”   “或者这样?”方亓岩收回中指,转而伸出大拇指,往下一比。   反正拍出来都是模糊的,退一步说,就算真的能够看清,谁会这么无聊,好端端地仰头去盯楼上的窗户,难不成是想窥视住在里面的人?   这不妥妥的变态吗?   “收起大拇指,把衣服穿好下楼来花园,这是你作为白骑士的职责。”说完,白泽屿毫不犹豫地将电话挂断。   “奇怪?白泽屿的眼睛是什么做的?这么远都能看到我的手指。”那就是说,其它的身体部位也能看得一清二楚了,方亓岩面色一怔,收回手,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   但还好,第一,他穿了裤子,第二,就算没穿,窗户的高度摆在这里,不该露的地方一点也不会露出来。   方亓岩转过身,打算洗漱一番,然后再下楼吃早餐的,可想到什么,转身的时候顺手就把窗帘给拉上了。   先说明一下,他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好看的,只是一想到白泽屿明明隔了几层楼的距离却要一直注视着自己的卧室,并且还打电话来进行说教,心里就止不住得膈应。   就好像,被什么阴冷又潮湿的东西给死死黏住了般。   银色窗帘很轻松地将所有视线阻隔在了外边,白泽屿敛眸,接过一旁递来的东西。   “屿少爷,这是您母亲曾经采用过的设计方案,您看看,有哪些地方需要调整的吗?”一个戴着眼镜的男子恭敬地说道。   “就按照上面的来,不用做任何调整。”图纸上分明只有黑白色的简单线条,一些五彩斑斓的画面却接连从眼前闪过,白泽屿的指尖缓缓抚过纸页,不知是在回忆还是在怀念。   “好的,屿少爷,那植物的配置方面……”   刚才发生的那点小插曲很快被丢到了脑后,花园里的众人继续热火朝天地干着手中的活。   不起眼的某处,一颗颗大树被三四个人一组合力抬了起来,朝花园的东南角走去。   “怎么都是只具有观赏性的树?”   一道对树来讲不怎么友好的声音响起。   方亓岩靠边站着,给搬树的人让道,由此近距离地将他们手中的几颗树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真想不通,为什么有钱人家里爱种这些,再好看也不能当饭吃啊?”   “树的品种是上面的人决定的,我们就搬运一下而已。”一名搬运工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而且有几颗树的叶子长得跟花一样漂亮,一年四季都能欣赏,种在花园里其实挺不赖的。”   一片金黄色的叶子被摘了下来,方亓岩低头闻了闻,既没有花的香味,更不能吃,所以这样的树不行,没有一点意思,“负责人应该是白泽屿吧,那我去他那边瞧一瞧。”   不一会儿,搬树的几人和壮汉就离开了原地。   “喂”,方亓岩伸手对着人群中最显眼的那道背影拍了上去,“这花园现在是交给你来负责了?看起来可真威风啊。”   谁能想到,几天前才和自己一起在农村里坐拖拉机的男人,摇身一变,竟然成为了被大家众星捧月般簇拥在中间的“大领导”。   要知道,他也有被团团围住的时候,只不过围在身旁的不是人,而是外形千奇百怪的变异动物们。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拍白泽屿后背的方亓岩正在为对方的能屈能伸而感到惊奇,一双手却突然从后面抓住了他的胳膊,往一边拽去。   什么情况?方亓岩的第一反应是把胳膊上的这双手以及它们的主人一并给甩飞,但转头看见拉住自己的陌生姑娘,往后顶的手肘一个急刹车,停在了半空中。   这种情况下,如果是男的,直接甩飞,如果是女的,就给个解释的机会,不行的话再继续甩飞。   别问,问就是方亓岩讲武德,但又不是很多。   “你是谁?给我离泽屿哥远一点!”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却没有撼动壮汉分毫的姜青柠,生气地拔高了音量。   她认识白泽屿四五年了,期间不仅连个手都没有握过,并且说话时也是保持着一定社交距离的,而面前的人不仅离得这么近,还把手放在了泽屿哥的肩膀上,是怎么敢的?   就因为这个人是男的吗?但泽屿哥不是一律不准任何人近身的?   “我寻思着我也不认识你,你一上来就动手是什么意思?”方亓岩变本加厉地将整条胳膊都架在了白泽屿身上,“要不是看在你是个女生的份上,我早就不客气了,懂吗?”   一个男的拍了一下另一个男的肩膀,反应至于这么大吗?又不是有两男的当众亲嘴了?方亓岩想到那个画面,皱了皱眉,然而把自己的脸和白泽屿的脸代入之后,比起辣眼睛,一个荒唐但有一定逻辑的想法出现在了脑子里……   殊不知,在旁人眼里,壮汉的这一个举动,像是在宣示,又仿佛是在挑衅。   “你在干什么?我命令你,立即把你的粗手从泽屿哥的身上放下!”自知力气远远比不过的姜青柠转身叫来自己的保镖。   她今天一定要把这个脸皮厚的人给丢出去。   “放什么,我们两个大男人,别说拍个肩膀了”,说着,方亓岩将自己的手往上移,“就算——” 第26章   “就算是拍一拍脸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方亓岩表面和姜青柠争执, 实则盯准了白泽屿全身上下唯一露出皮肤的部位——脸,想要上手碰一碰。   按照接触的难易程度来讲,脸的效果应该比手的效果好, 至于好多少倍, 这不是验证来了吗?   眼看着壮汉的手离白泽屿的脸越来越近, 周围的人们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或瞪大眼睛, 或屏住呼吸……   千钧一发之际,一只戴着白色手套的手挡在脸前, 拦住了方亓岩的动作。   “把你的手拿开。”   在所有人的注视中,白泽屿却一点面子也不给,直接否认了壮汉的说辞。   空气瞬间凝滞了, 一种微妙的气氛悄无声息地向四周弥漫着。   不仅没有成功碰到反而被当众打脸的方亓岩脸色变了变,周围里三层外三层的人正在看着, 白泽屿就这样直白地拒绝了自己, 未免太不近人情了。   好歹他们俩也是有过盖同一床被子的交情的。   “听到了吗?泽屿哥叫你拿开。”姜青柠扬起下巴,轻蔑一笑。   这一看就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家伙, 不知道是从哪个角落里冒出来的,竟然妄想和泽屿哥攀关系,现在当众出丑了也是活该, 哼!   真的一点台阶都不给自己下?面对陌生姑娘的嘲讽,方亓岩下意识地扭头朝白泽屿的方向望去, 入目的是对方完美无瑕的侧颜以及底下没有丝毫要开口意味的嘴巴。   行, 新仇加旧恨, 他记住了,全部都记住了!方亓岩咬牙收回了自己的手臂。   白泽屿,你给我等着瞧!往后的日子里, 千万不要有什么把柄落到我手里或者是有事要求我,否则……   “青柠,原来你在这里啊,你妈妈刚才还问我有没有看见你呢?”   碍眼的家伙终于走开了,姜青柠正要和白泽屿说些什么,背后突然传来了一道带着几分亲昵的声音。   陪白凌凡玩耍的沈玉皎让一旁保姆看着点坐在儿童电动小汽车上面的儿子后,朝姜青柠和白泽屿等人的方向款款走来。   “沈阿姨,我听说泽屿哥回来了,急着出来找他,所以就忘记和妈妈说一声了。”说到这个,姜青柠脸上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   看着姜青柠这幅娇羞的模样,沈玉皎轻轻拉住她的手,温柔地说道,“泽屿这孩子,一向不爱说话,也不怎么会表达自己,你可别见怪。要是有什么想法的话,可以和沈阿姨说,沈阿姨会帮你的。”   “沈阿姨,没有的,我、我只是想……”,姜青柠慌忙低下头,眼神却忍不住地飘向了白泽屿。   “不用这么害羞,沈阿姨又不是外人。”见此情况,沈玉皎眼里快速地闪过了一丝情绪。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聊得正起劲,一阵震耳欲聋的哭声却不合时宜地在不远处响起。   “呜呜呜!痛,救命!我要痛死了!”连人带小汽车一起摔进一个大土坑里的白凌凡先是楞了几秒,回过神来之后立马哇哇大哭了起来。   这一动静瞬间吸引了周围所有人的注意力。   “小少爷,你怎么样了?没哪里受伤吧?”   “别乱动,我们马上就救你上来……”   负责照顾白凌凡的保姆手忙脚乱地跑到了土坑旁。   “发生了什么事情?”沈玉皎听出这是自己儿子的声音,顾不得和姜青柠交谈,也赶了过来。   只见白凌凡浑身是泥,被几个佣人围在了中间。   “我不是叫了你好好看着,这还没有到一会儿的功夫,小少爷就掉进坑里了,你是怎么做事的?整天就知道偷懒吗?”沈玉皎冲上前,心疼地抱住自己儿子,左看看右看看,生怕有哪里磕着碰着了。   “夫人,我、我……”,保姆脸色煞白,嘴唇颤抖,她没偷懒,一直在旁边看着,但小少爷开玩具车的速度太快了,而且见到前面有人也不避开,只有别人躲开他的份。   她刚刚没注意被撞了一下,感觉小腿有点疼,便提起裤脚看了看,没想到低个头的功夫,小少爷就把车子开到了土坑里面,保姆现在简直有口难言啊。   “呜呜呜,妈妈,是他,都是他害得我摔进坑里面的!”脸上的泥还没有被擦拭干净,白凌凡就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抬起手朝某个方向指了过去。   “不是我,小少爷,我铲土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是我呢?”被指到的佣人连忙摆手,脸上直冒冷汗,就差跪在地上了。   就算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害白家的小少爷啊!   “你呲溜、你挡到了,快滚开”,白凌凡吸了吸鼻涕,继续朝那边指着。   话音刚落下,这位佣人就如蒙大赦般地撒腿跑开了,他起初只是想看个热闹而已,却差点摊上事了,能不慌张吗?   在场剩下的人们只好顺着白凌凡手指的方向再度望去——随着前面那位佣人的离开,他背后比大家都高上一截的长发男人得以露出了全貌。   感受到众人的目光,正在看手中东西的白泽屿缓缓转过头。   “泽屿,再怎么讲,凌凡也是你的弟弟啊,你为什么要……”,后面的话,沈玉皎有些说不出口,因为她实在没想到,害自己儿子摔进土坑里的人竟然是白泽屿。   “泽屿哥应该不是故意的吧?”一旁的姜青柠扫了一眼白凌凡脏兮兮的模样,怕身上的白裙子沾到泥土,没敢离得太近。   虽然沈阿姨的儿子一向就很调皮,现在又到了狗都嫌的年龄,自己有时候都忍不住生出想要教训一顿的想法,但泽屿哥这样的人,肯定是不屑于和小孩子计较的。   “不是的,妈妈,是站在他后面的那个人!”   正当众人疑惑屿少爷为什么会害小少爷摔进土坑里时,白凌凡见害自己出糗的大坏蛋还没有得到惩罚,生气地拍开了妈妈的手,双脚用力跺向地面。   “泽屿后面的人吗?”意识到她可能误会了白泽屿,沈玉皎尴尬地扯了扯嘴角。   “我就知道泽屿哥不会做这种事情。”姜青柠不大不小的声音响起。   “你们看我干什么?”感觉大家的视线瞬间齐刷刷地朝自己这边聚焦了过来,方亓岩不情不愿地从白泽屿身后走出,“我可一下都没有碰这小孩。”   “妈妈,是他,就是他!他害我摔进了大土坑里面,好痛好痛!”白凌凡看到方亓岩,几乎都要跳起来了。   “你这小屁孩怎么说话的?我一没有操控你的方向盘,二没有指导你怎么开,你自己一个劲地往前冲,掉土坑里了,怪得了谁?”方亓岩袖子下的拳头硬邦邦的,他今天是出门没有看黄历还是踩了狗屎运,短时间内竟然碰到了两个逆天的人——出言不逊的陌生姑娘以及满嘴胡话的熊孩子。   “就怪你,全部都是你的错,要不是你突然走开,我也不会掉到土坑里去!”觉得被凶了的白凌凡撅起嘴巴,又放声大哭了起来。   “泽屿,这是你的白骑士,要不你劝劝他,凌凡还小,不懂事,但你的白骑士都已经二十五了,没必要……”,怀里的儿子又哭又闹的,哄了半天没有一点用,而方亓岩那边双眼猩红,似乎下一秒就能喷出火来,沈玉皎见双方都不好沟通,只能将希望放在白泽屿身上。   “可以等问了周围看到事情全部经过的人之后,再做判断。”一心系在如何建造花园上的白泽屿淡定回道。   “对啊,花园里这么多人,肯定有看到的,我们问一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不就行了。”一边是哭声令人心烦意乱的白凌凡,一边是粗俗无脑的方亓岩,姜青柠当然是毫不犹豫地选择相信泽屿哥了。   旁边负责照顾白凌凡的保姆也应和着。   “这、这问肯定是要问的,我只是想先安抚一下凌凡,不然等会医生来了,不好给他看。”沈玉皎拿起手帕,试图给儿子擦眼泪,“小孩子的身子骨娇弱,比不上大人的,如果真的不小心犯了什么错,说一下就够了,不至于……”   “操,合着就没人相信我说的话是吗!”   方亓岩朝沈玉皎和白凌凡的方向走去时,斜睨了一眼白泽屿,今天遇到的奇葩太多了,导致他都差点忘记了旁边这个“罪魁祸首”。   “你要干什么?”看着壮汉这幅来势汹汹的模样,沈玉皎抱紧了怀里的儿子。   “呵呵,干什么?你们这回可要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别等下漏了什么,又叭叭个不停。”方亓岩绕过沈玉皎和白凌凡母子俩,捡起一旁的儿童电动小汽车,往上一抛,然后高高地抬起右腿,一脚将小汽车踢飞到了十几米外的一个深坑里。   “菜就多练,控制不了这种电动小汽车就去骑摇摇马或扭扭车,别在外面随便碰瓷别人!”   “最后,老子不干了,你们爱怎么解决就怎么解决,别来烦老子就行!”   说完,方亓岩拍拍手上沾到的泥土,潇洒地转身离开了花园。 第27章 (三合一)   土坑里的儿童电动小汽车被摔得七零八落, 可见把它踢飞的人力气有多大。   看着还在滚动的车轮,沈玉皎呼吸一窒,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妈妈, 我的车, 我的车, 那个坏人把我的车给摔坏了!呜哇哇哇!”上次是彩弹枪, 这次是小汽车, 白凌凡现在简直讨厌死方亓岩这个臭狗熊了。   “宝贝不哭,妈妈马上给你买一辆新的小汽车。”回过神来的沈玉皎急忙安抚着自己的儿子。   自从嫁给白逸明之后, 别说在她面前摔东西了,周围的人就连说话都得先掂量一下,因此头一回遇到方亓岩这种野蛮粗暴的人, 沈玉皎难免被唬住了几秒。   “不,我就要原来的那辆, 凭什么摔我的车!呜呜呜!”其实这种车, 家里不止有一辆,但被人当面故意摔坏是无论有多少辆或者是重新买新的都弥补不了的, 白凌凡气鼓鼓地拍打着沈玉皎的手臂,“妈妈,妈妈, 你快点叫人把那个坏蛋抓回来,然后丢到土坑里面去, 给我的小汽车赔罪!”   “宝贝, 乖, 别这样讲,那个人是你哥哥的白骑士,我们是不可以把他丢到土坑里面去的。”沈玉皎抬起头, 抱歉地冲众人笑了笑,“不好意思,让大家看笑话了。”   “什么?那个光有肌肉没有脑子的大莽汉竟然是泽屿哥的白骑士?”刚刚的哭声太吵闹导致有些话没有听清楚的姜青柠,倏然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光芒在其中闪烁着。   “泽屿哥,你为什么要选这种人作白骑士啊?”姜青柠将头转向白泽屿的方向,一脸不解地问道,“他不仅看起来凶巴巴的,而且行为举止也很粗鲁,跟这种人待在同一个空间里我都觉得掉价。”   “没有合适的人选,他是我随便找的。”白泽屿似乎不是很想聊这个话题。   “这样啊。”姜青柠想到什么,噤了声。   也是,自从她认识泽屿哥以来,对方就没有白骑士。所以身边突然多了一个白骑士,一定是圣翼公会那边做了什么,迫使泽屿哥不得不临时找了一个人来应付一下,等过段时间,那个莽汉没有利用价值了,自然而然会被赶走。   “泽屿,就算是随便找的,他现在已经成了你的白骑士,不干了怎么能行呢?要不趁着人还没有走远,你赶紧去将他找回来吧,这里的事情我会来处理的。”正在哄儿子的沈玉皎听到白泽屿的话,手上的动作顿了顿。   “不用管,他不是小孩子了,做了什么事情心里应该有分寸。”白泽屿见方亓岩消失得无影无踪了,非但没有一点要去寻找的意思,反而想让其余不相干的人也一并离开,“花园正在进行翻修,不太安全,你们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最好尽快离开。”   通往花园的一路上,原本淡雅清新的花香被潮湿的土腥味取代,与弥漫在空气中的灰尘相互交织着……   和一个玉米钥匙扣挂件绑在一起的钥匙被利落地转动,引擎瞬间发出低沉轰鸣,方亓岩微微俯身,双手握住车把,骑着身下的摩托车迅速驶离了原地。   出了白家,外面连空气都是自由的,但这还不够,自己现在迫切需要一个可以宣泄心中怒火的途径。   “轰隆隆——”,壮汉把油门拧得更深,衣角被劲风吹得呼呼作响,眨眼的功夫,他便消失在了街道尽头。   “老邱,手里头有没有现成的任务?快给我来一个,老规矩,不要变异植物,要变异动物,而且阶级越高越好!”方亓岩一脚踹开任务中介所的破门,朝里面走去。   “人呢?别不出声,门没锁,就说明你在……“,壮汉边走边喊,果不其然,没走几步就成功找到了邱朝贵。   然而,除了邱朝贵,屋内还有一个人。见状,方亓岩却皱了皱眉,因为此人是他的死对头外加手下败将——巴海金。   “我怎么记得,你接的上一个任务好像不可能这么快就结束的。”对于方亓岩擅自闯入的行为,经历过很多次的邱朝贵早就见怪不怪了,只是默默将原本想交给巴海金的东西收起。   更准确一点来说,是藏起。   “你别管那么多,有什么现成的任务,直接给我就是。”方亓岩眼尖地瞥见邱朝贵桌子底下的小动作,意识到对方可能在背着自己搞事情,正准备上去硬抢,但他还没有开始实施,一道尤为刺耳的声音就率先响了起来。   “还接任务?你这个懦夫不是背叛处决者的称号,成为一个只会对净化师低头哈腰的白骑士了吗!”听到全部对话的巴海金站起身,由于动作太过迅猛,他身后的椅子被带倒,“哐当”一声砸在了地上。   “什么背叛,你不懂就别乱讲!在一旁老老实实当哑巴不好吗?”方亓岩的心情本来就不好,这下更是火上加火,也不硬抢邱朝贵藏的东西了,直接抡起拳头就想和巴海金开干。   他今天一定要把巴海金的牙齿给打掉下来,看这个手下败将以后还敢不敢乱讲了!   “嗯,打起来,你们俩快点打起来。”为了避免伤及无辜,邱朝贵不知何时闪到了门口,“可以把我屋里的桌子和凳子当作武器,朝对方身上丢去,最好墙也狠狠砸几个大洞,这样我就可以不花一分钱地换一个新的任务中介所了。”   明明是拱火的话,刚刚还剑拔弩张的方亓岩和巴海金两人听后却纷纷冷静了下来。   “我现在忙得很,没空在你身上浪费时间。”方亓岩收回自己抓在椅背上的手,活动了一下手腕,胳膊上的肌肉随着他的动作隆起,凸显出极具张力的线条。   “你以为我就有空和你这种叛徒浪费口舌吗?”巴海金转头看向门口的邱朝贵,“邱中介,刚才的东西呢?现在可以给我了,我拿到之后立马就出发去做任务。”   “什么东西?已经盖好章的任务卡片吗?”现成的任务就在眼前,方亓岩大步流星地走上前,“老邱,把那东西给我,我一定比他更快完成任务。”   “你一个白骑士,不整天围着净化师转,跑这里来接什么任务?”巴海金用肩膀狠狠地撞向方亓岩,将对方挤开。   死对头见面,分外眼红。   这不,还没到一会儿的功夫,方亓岩和巴海金就又犟上了。   站在两人中间被左右拉拽的邱朝贵:“……”   这个任务中介所可以随便砸,但是注意,别伤到无关的人,当然,能赔很多钱的话另谈。   “我现在手里只有一个已经盖好章的任务,你们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合作完成。”害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被撕成两半的邱朝贵,拿出了口袋里的任务卡片。   “谁要和他合作完成,是嫌任务太简单了,想额外给自己增加点难度吗?”方亓岩眼疾手快地抓住任务卡片的一角。   几乎是下一秒,另一只手也随之伸了过来。   “任务简不简单我目前不知道,但你当白骑士的这段时间,每天一定都过得很无趣!”巴海金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怒视着正对面的方亓岩。   “啧,你倒是比我还清楚,难不成以前偷偷摸摸当过白骑士?”方亓岩丝毫不让步。   一时之间,方亓岩和巴海金就这样僵持着,谁也不肯松劲。   看着两人仿佛能争执到天荒地老的模样,中间的邱朝贵在心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有些人的胜负欲简直不要太奇怪了,明明只需等一段时间,便可以接到别的任务,非抢着一个不放。   “这次的委托人是蓝珀海洋馆的馆长,因此要处理的变异动物是生活在水里的,活动范围估计不小。我看这样,你们与其浪费时间在任务中介所里僵持不下,不如比一比,谁先处理掉那个变异动物,或者是谁处理的变异动物多,谁就赢了。”邱朝贵用手捂住嘴,假咳了一声,然后说道。   根据他的判断,这个任务如果交给巴海金,方亓岩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如果交给方亓岩,对先来的巴海金又不公平。   至于合作完成,方亓岩和巴海金中只有零个人会同意,所以仅剩一个方法了——那就是让他们俩比一场。   “行!”   谈到有关比试的事情,方亓岩瞬间来了劲,与巴海金默契地对视一眼后,松开了手。   “今天要是再输给我的话,你可得喊我爷爷了。”方亓岩丢下这么一句挑衅意味十足的话,将钥匙精准地插入锁孔,启动了摩托车。   “谁输了,谁是孙子!”巴海金脸色一沉,眼中闪过一丝恼意,骑车跟了上去,并且不断加快速度,想要超过前面的方亓岩。   马路上,两辆炫酷的摩托车你追我赶,毫不相让。   同时,他们距离目的地也越来越近……   蓝珀海洋馆中,尽管有一片区域由于维修,禁止对外开放,但里面还是热闹非凡。   “阿年,你看,那个人是不是有点眼熟?”   一身休闲打扮的梁怀瑾似是看到了什么,突然停住脚步,拍了拍右边穿着黑色背带裤的男人的背部。   只不过,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下手的位置好像有点过于靠下了。   “是上次我去接你时,看见的,从背后抱住白泽屿的那个人。”被拍的那一瞬,江隐年整个人都僵住了,但他的反应速度很快,随即便面不改色地抬起手臂,压了压帽檐。   “那你觉得,他是泽屿的什么人呢?”拍完的梁怀瑾并没有把手移开,而是顺势抱住了掌心下的腰,然后再将下巴搭在对方的肩膀上,慵懒地问道。   温柔谴倦的声音带着电流钻进耳朵,让听到的人不禁全身酥麻。   因此,喉结肉眼可见地上下滚动的江隐年,没有在第一时间回答。   “嗯?怎么不说话,是还在思考吗?”梁怀瑾的唇角牵起,浅浅一笑。   “朋友。”江隐年思考半天,得出这么一个明眼人都能看出的答案。   “朋友会像我们现在这样,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吗?”梁怀瑾伸出手指,调皮地在江隐年的腰间挠了挠。   回应他的是一阵沉默。   “既然如此,那只好派人去查一查了。行了,我们好不容易有空出来享受一天,就不谈这些了”,梁怀瑾贴着江隐年的耳朵,轻飘飘地喊了一句:   “赶紧走吧,亲爱的。”   巨大的亚克力展缸矗立眼前,只见澄澈海水里,五彩斑斓的热带鱼群如灵动的霓虹彩带,自由自在地穿梭于繁茂的珊瑚丛间……   不远处。   方亓岩瞧着展区中的透明水母群,觉得还挺有意思的,就是妹妹们不喜欢去人多的地方,不然等自己下次有时间了,可以把她们七人都带来这里玩一玩。   “前面一片就是出问题的展区了。”蓝珀海洋馆的馆长带领拥有任务卡片的两位处决者来到了挂着维修牌子的五号区域。   与其它展区相比,这一片中的生物不仅少了很多,而且状态都不怎么好,甚至用死气沉沉来形容也不为过。   “这些鱼是在睡觉还是快要死了?”看到如此反常的一幕,方亓岩往前走了几步,然后双手撑在玻璃上,仔细观察着里面的情况。   “大白天的,怎么可能同时有这么多鱼在睡觉,我看是集体生病或者中毒了还差不多。”巴海金立即反驳道。   “那不就是快要死了,我说的会有错?”方亓岩转过身,双臂交叉在胸前,“这么简单的话,你都理解不了,不如别和我比试了,趁着时间还早赶紧去医院挂个号,检查检查脑子,看看里面是不是有什么病。”   “你!”巴海金攥紧拳头,“你刚走进来时,一副两眼放光的样子,别以为我看不到!”   八成是当白骑士的日子里没钱没自由,所以来个海洋馆才那么兴奋。   馆长看着正在讨论情况的两位处决者,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两位,你们说的确实有道理,如果不及时处理的话,这片区域里的鱼群恐怕活不了多久了。但是除了一点,它们现在这样的原因既不是生病,也不是中毒,而是被电晕了。”   “被电晕了?”   讨论内容早就由鱼群情况转为语言攻击对方身上最薄弱地方的两人,听到馆长的解释,再次朝五号展区望了过去。   “是的,被电晕了。”馆长指着躺在角落里一动不动的四五条鱼,语气略带几分无奈地说道,“像这种全身僵直、鳞片黯淡无光的鱼,是迎面撞上变异动物,被电晕的。如果接触面积再大一些的话,会当场死亡。”   “而旁边的几条,是擦边碰到的,身体偶尔会微弱地抽搐一下,但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已经濒临昏厥了。”   “上面这一小群鱼鳍胡乱摆动、控制不住方向的鱼,则是不小心游到了变异动物刚刚呆过的地方……”   “那变异动物的外观是什么样的?或者说,它是哪两种动物结合而成的变异动物?”方亓岩忍不住问了一句,因为他感觉自己听得都有些犯困了。   更重要的一点是,馆长解释了这么多他也记不住,不如早点切入主题,好方便自己和巴海金进行比试。   “两位,不好意思,因为我们最近几乎二十四小时都在盯着五号展区的情况,所以谈论起来时,我便不由自主地多讲了些。”馆长站定在巨大的展示缸前,表情严肃地回道,“根据一段时间的观察与追踪,我们推测,出现在这片区域里的变异动物应该是电鳗和八爪章鱼的结合体。至于是几阶的,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带电,表面滑腻,很多根触手,有吸盘……”,方亓岩摸着下巴,总结了一下,“还挺会玩的。”   “玩?都这种时候了,你还满脑子都是龌龊的想法!”巴海金仿佛一只被踩中尾巴的猫,整个人瞬间炸开了。   “你什么意思?我和馆长讨论变异动物讨论得好好的,怎么就龌龊了?”面对手下败将的故意挑事,方亓岩头一回感到了疑惑。   那变异动物几乎结合了电鳗和八爪章鱼的全部优点——拥有强大的电击能力,善于伪装,视觉系统敏锐,又灵活不易捕捉……   但作为一名处决者,他是永远都不可能说任务难的。   看着方亓岩这幅坦荡的模样,巴海金的面色顿时青红交加,只有那些私底下玩得很开的人,开起黄腔来才会丝毫不害臊!   “注意安全,你们如果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或者危险的话,就赶紧出来。”馆长看着穿好绝缘防护服并且还佩戴了很多装备的两位处决者,忍不住惊叹了一下,要是普通人携带那么多东西,别说抓捕变异动物了,就连在水里行动都是个难题。   “馆长,我出手,你尽管放一百个心好了。至于其他人,我就不确定了。”方亓岩做完热身动作后,推开密封门,走了进去。   什么叫做其他人就不确定了?巴海金见状,迅速调整好自己的状态,紧随其后,开始寻找水中八爪电鳗鱼。   茂盛的海草随着水流肆意摇曳,不远处,坑洼不平的礁石相互堆叠,构成一个个可供藏匿的洞穴……   直到两只戴着绝缘手套的手出现,无情地打破了水底世界的宁静。   “操,这玩意不仅长得磕碜,而且乍一看,我还以为有人在水里拉了。”方亓岩快狠准地抓住一截深褐色的触手,想要将躲在礁石缝隙里的变异动物给扯出来,但八爪电鳗鱼的触手和普通章鱼的比,表面就像覆盖了一层厚厚的润滑剂,稍不注意,就从他的手掌心中逃走了。   “遇到我,你以为你能逃得到哪里去?”方亓岩再度出手,用蛮力把变异动物给硬生生地拽了出来。   哪料下一秒,一大团墨汁从八爪电鳗鱼体内喷射而出,迅速将壮汉眼前的海水晕染成了黑色,可他却丝毫不慌,摸黑抓住了八爪电鳗鱼的头胴部后,就一个劲往身上的特制容器里塞。   “充其量不过是会放点电的章鱼而已,一分钟不到的时间里,我能抓好多只,你怎么会因为这种低阶的变异动物把自己整得这么惨?要不要向我求助一下?说不定我会好心地来帮帮你。”   恰巧路过的巴海金看见仿佛被一片黑色迷雾缠绕住的死对头,条件反射地开口嘲笑了几句。   然而,好半晌过去了,方亓岩不仅没有回应,还关上了特制容器的盖子,像是没有看见似的,朝另一个方向快速游了过去。   望着死对头如法炮制地又抓住了一只八爪电鳗鱼,巴海金这才反应过来对方在水里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可他这么大个的人杵在旁边,声音听不到可以理解,眼睛总不可能瞎了吧?   此时此刻,看见了来人但一心只有抓捕八爪电鳗鱼的方亓岩暴力地踢开一块礁石,他今天一定要抓很多的变异动物,让巴海金输得心服口服!以后见到自己的第一句就是喊爷爷!   行,对方竟然敢这样赤裸裸地忽视自己!见状,巴海金也不再浪费时间了,而是不甘示弱地朝着反方向游去。   特制容器里的八爪电鳗鱼越来越多,两人抓捕的速度却丝毫没有减慢……   “等等,这位处决者,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会儿,再去清理变异动物?”馆长看着正在倾倒八爪电鳗鱼的方亓岩,忍不住提出了一个友好的建议。   虽然自己也希望五号展区里的变异动物能够尽快被清理干净,但两位处决者如此不要命地抓捕,馆长现在反倒想要方亓岩和巴海金停下来,适当地歇一歇了。   “还好,我不累。”透了一下气的方亓岩说着就要重新将头盔戴上。   “那另一位处决者去哪里了,怎么这回隔了这么久都不见他上来?”馆长见制止不了方亓岩,便转而去问巴海金的情况,想着至少让其中一个人休息休息。   “什么?巴海金他隔了很久没有上来?”方亓岩戴头盔的动作一顿。   难道是出了什么问题?   想到这点,方亓岩一边捡起地上的东西,一边朝五号展区的水下通道走去。   水底,隐蔽的某处。   粗壮如巨蟒的黑色触手不停地扭曲缠绕,仿佛能将一切不小心闯入它领域的生物都给拖进到无边无际的黑暗里。   然后再是电流贯穿、注入毒素、獠牙撕咬,直到猎物彻底成为腹中之物。   “为什么这只变异动物会长得这么大?”被紧紧缠住四肢的巴海金奋力拽开一条恐怖的触手,但几乎是下一秒,更多的触手就簇拥了上来,将他围得密不透风。   “再这样僵持下去,等气瓶里的氧气被消耗尽,就不好了!”   由于害怕变异动植物会污染到正常的生物,处决者在清理时,尽量不会在它们身上留下伤口,而是完整地活抓起来,关进特制的容器里,然后再转交给变异消除中心。   更何况,现在还是在水里,一旦面前这只巨型八爪电鳗鱼有哪处破皮或者断肢了,它的血和掉下来的肉块一定会顺着水流迅速扩散开来,直至飘到五号展区的每一角!   所以,巴海金艰难地取出一个水下强光手电筒。此时此刻,他身上除了自保的装备,就只有捕捞抢和一些网具了,很显然,想要借助这几样东西来逃脱,那简直是天方夜谭。   而强光手电筒,一能利用变异动物对强光的敏感使其暂时眩晕或迷失方向,二能提醒到展区外面的人,是一件再适合不过的工具了。   光线从八爪电鳗鱼触手的缝隙中透了出来,虽然只有拇指般粗细,但亮度却不低。   “该死,缠绕得越来越紧了,根本挣脱不开来……”   变异动物好像被这束光线给激怒了,触手疯狂地蠕动,巴海金甚至感觉自己的肋骨都要被勒断了。   就在这时,另一道光线在正前方亮起。   “这一大团是什么鬼东西?”方亓岩顺着巴海金射出的其中一缕光线寻来,并且游到附近,停了下来。   “喂,巴海金,你还有活着吗?”壮汉一边喊话一边神色凝重地打量着巨型的黑色八爪电鳗鱼,饶是他这几年已经见识过非常多种变异动植物了,但在看到眼前如此扭曲、癫狂的一幕,心脏还是忍不住骤缩了几秒。   被死死缠绕住的巴海金没有回应,而是自顾自地拼命挣扎,手中的手电筒随着他的动作剧烈摇晃,发出忽明忽暗的光芒。   “刚刚有点着急,都忘记在水里听不到说话声音的事情了。”废了好大劲才分辨清楚八爪电鳗鱼身体结构的方亓岩拿出一张大网,卷成绳状,然后打了一个活结。   但是,做完这几个动作之后,壮汉却没有立即上前,而是杵在了原地不动。   直到巴海金的体力不支,不再像之前那样激烈地反抗,八爪电鳗鱼挥舞触手的动作也逐渐变慢。   就是现在!   方亓岩趁着变异动物放松警惕之际,猛地蹬动双腿,像一颗出膛的炮弹般飞速冲了过去。   冰冷刺骨的海水在耳边呼啸而过,这一刻,时间被仿佛被无限拉长……   感觉束缚住自己身体的触手在一根根减少,巴海金拿着强光手电筒的手紧了紧,怎么回事?是救援人员来了吗?   求生的本能可以让人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所以不管外面的情况是怎么样的,看到希望的巴海金此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逃!在氧气被耗尽之前赶紧逃出去!   “操,这只变异动物是吃什么长大的,尺寸竟然这么惊人。”精准将活结套在八爪电鳗鱼脑袋上的方亓岩则收紧绳子,迅速往旁边游去。   与此同时,巴海金用尽全身力气,一鼓作气地把剩下两三根触手扯开后,终于再一次得到了自由!   “呼呼……呼……”,空气正在喉间急促地穿梭,但下一秒,不远处那道拉拽着八爪电鳗鱼的身影就闯入了视线里,于是,尽管现在身体很不适,巴海金还是咬紧牙关加入了抓捕变异动物的行列中。   “你来干什么?赶紧离开这里。”察觉到阻力小了几分的方亓岩实在腾不出手,便朝巴海金扬了扬下巴,示意对方快点游去潜水通道的出口。   巴海金抓着网绳的手却并没有如壮汉的愿松开。   “都这种时候了,逞强什么?也不看看你的气瓶还能支撑多久!”方亓岩抽出左手,威胁地拍了一下巴海金的气瓶。   处决者使用的气瓶,容积和普通人使用的相比,大了很多,可以助佩戴者在水下呆得更久。但先不说巴海金被变异动物耽误了返程的事情,刚才他的动作那么激烈,肯定加快了气体的消耗速度,因此方亓岩猜测,对方气瓶里的气体应该所剩无几了。   气瓶处传来震荡的巴海金心猛地一紧,下意识地朝压力表看了一眼,这才发现上面的指针已经快逼近红线。   糟糕,自己最多只能坚持三四分钟了,而这点时间光是游到潜水通道都够呛,更别提成功捕捉一只巨型变异动物,思及此,巴海金果断松开手,头也不回地游走了。   见拖后腿的家伙终于舍得离开了,眉眼都舒展开来的方亓岩迅速扭动手腕,引导网绳在他的掌心上来回缠绕,末了,还使劲扯了扯,直至手心手背的肉被挤压变形,桎梏此处的东西紧到不能再紧。   “来!你这只长相恶心的变异动物,有什么招数,就尽管使出来!”方亓岩凭借蛮力,拖着一只比他长两三倍的八爪电鳗鱼朝潜水通道游去。   真男人,就该像他这样,不惧任何危险!   “滋……”   粗壮滑腻的触手疯狂舞动,仿佛要将整个五号展区搅得天翻地覆。然而这还不是最可怕的,随着八爪电鳗鱼愤怒值的不断升高,它放出的电也愈发愈强。   “滋滋……滋滋滋……”   又一条来不及躲避的鱼被当场电死。   如果方亓岩此刻有空回头看看的话,就会发现,一路上遭殃的无辜路鱼极多,甚至用尸横遍野也不为过。   “怎么回事?这只变异动物的力气为什么突然变大了?”本来已经掌握到一些拖拽技巧的方亓岩拧了拧浓眉。   终于,在这种感觉越来越明显的时候,方亓岩匆匆地扭过头望了一眼。   只见入目的恶心触手不再毫无秩序地扭作一团,而是延伸至展区底部,或圈紧或扒拉下面的礁石。   “怪不得阻力变大了,原来是用触手拉住了底下的礁石。”方亓岩看着漂浮在水中的各种鱼,就算能吃,这么多也吃不完,简直太浪费了,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尽快将这只变异动物送到变异消除中心去。   哪怕过程中会有更多的鱼因此而死亡,但长痛不如短痛。   在这短暂的停顿思索时间里,八爪电鳗鱼趁机将剩下的触手都盘绕在了礁石上边。   方亓岩见状,改变了原来的策略,摸出身上的捕捞枪,对准变异动物的脑袋开了一枪,紧接着又拿出更多的网,游了过去。   喜欢缠东西是吧?那我就把你所有的触手都绑起来!   两根黏稠诡异的触手被合拢在一起,方亓岩用网绳将之围住,并且打了一个死结。就当他想要去捆其它触手时,腰间却传来了一股仿佛能渗透进骨髓的凉意。   是变异动物把它的触手缠绕了上来!   “那就看看是你的触手多,还是我的网多。”壮汉没有着急挣脱,而是把这根触手和之前那两根绑在了一起。   总之,来一个干一个,来两个干一双。   “滋……滋滋滋……”   强大的电流在八爪电鳗鱼周围涌动,海水翻滚不息之际,隐约能看到一道道张牙舞爪的蓝色光芒在四处冲撞。   “操,你这恶心的变异动物,往哪里摸呢?老子也是你能乱碰的!”正当方亓岩要去拉第四根触手时,他的□□突然一凉。   八爪电鳗鱼似乎意识到了只有解决掉面前的这个男人,自己才会不再难受痛苦。因此,它没被捆住的下半截触手顺着壮汉的腰往下滑,想要找一个合适的位置,好把对方撕得四分五裂。   大腿内侧和臀部被变异动物触手上的吸盘吸住的方亓岩则紧抿嘴角,脸色铁青。要不是为了防止别的生物受到污染,他有时候真的忍不住想给这些变异动物几刀或者几枪。   尽管隔着一层防护服,但壮汉又大又圆的翘臀仍然可以明显地透出形状。而想从一个表面光滑圆润的地方下手撕裂,一般来讲是不可能的,八爪电鳗鱼便又将触手都伸到了对方腿间——它要拉扯方亓岩的双腿,直到将人从中间撕成两半!   “滚滚滚!有多远给我滚多远!”不知道被触手碰到了哪里,方亓岩的太阳穴凸凸地直跳,差点没当场暴起。   原本一心只想将变异动物完整捕获的壮汉经这么一遭,接下来的行动里,不由得带了点私人恩怨。   于是,一幅极为怪异的画面就这样出现在了五号展区里——一人一变异动物竟然用最原始的方式扭打了起来!   直到“嘶啦”一声响起,穿越礁石的方亓岩瞳孔骤缩,因为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冰冷的海水正顺着不知被什么划破的防护服往里面猛灌。   但比起这个,更重要的一点是划破的地方在他屁股那里,再加上一旁会放电的变异动物,总结可得:   方亓岩现在拥有了一个名副其实的“电臀”!   “他和我说的那只巨型变异动物就在那里!”   与此同时,斜对角方向,两个人影飞速朝这边游来。 第28章   电流如汹涌的怒潮, 瞬间从臀部窜到四肢以及各处,让方亓岩全身肌肉都不受控制地抽搐了起来。   “把他带到潜水通道,这里交给我来处理。”千钧一发之际, 江隐年抓住方亓岩的手臂, 将被电傻的人快速拽离八爪电鳗鱼。   “可是……”, 巴海金看着江隐年利落的动作, 大概懂了对方的意思, 但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陌生大叔,真的能独自一人应对一只巨型变异动物吗?   犹豫了几秒, 巴海金还是选择让江隐年带着方亓岩离开,自己则留在这里处理八爪电鳗鱼。因为他害怕陌生大叔好心办坏事,随意使用武器伤害变异动物, 使得五号展区里的普通生物受到污染。   哪料,推到一半时, 巴海金突然感觉到一股很大的阻力, 然后死对头就又回到了手里。   “快点,他的身体正在抽搐, 马上就要陷入昏迷了。”半路截停的江隐年收回了自己的左手。   中间被推来推去的方亓岩:“?!?”   这是把我当成球踢了?壮汉努力想要看清身旁两个落井下石的“小人”是谁,以方便自己恢复之后去找他们干一架。   但裹挟着电流的水仍在源源不断地入侵每一寸肌肉、每一根神经,让视线在剧烈的颤抖中变得支离破碎。这种情况下, 别说看清脸了,就连别人朝方亓岩竖起中指, 他都破天荒地不会在第一时间抡起胳膊将那根手指给打折, 因为他只觉得对方实惨, 一只手上竟然长了这么多根手指!   “我是处决者,处理变异动物是我的职责……”   “再拖下去,电流可能会损伤他大脑中的神经细胞……”   巴海金和江隐年为到底由谁把方亓岩带到潜水通道的问题又拉扯了一会儿。   更准确一点来讲, 是两人又在左右拉扯壮汉的身体——他们在水下无法对话,唯独能通过肢体语言来进行沟通。   几轮过后,似乎终于有了结果。   可被电得“外焦里嫩”的方亓岩哪里有空顾这些,只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化作了模糊且扭曲的光影,直到带着一道刀疤的侧脸在眼前一晃而过。然后,他被人抓住手臂,游出了有电的水域……   病房里。   阳光透过半掩的窗帘,在地上洒下一片光影。   “嘶——”,从昏迷中悠悠转醒的方亓岩下意识地想要动一动,但臀部传来的钝痛却让他瞬间就清醒了过来。   “该死的变异动物!还有那破绝缘防护服!都给我等着!”想起在蓝珀海洋馆发生的事情,屁股朝天躺着的方亓岩全身血液蹭蹭往脑袋上涌。   底下的床单被一只青筋暴起的手掌攥紧,变得皱巴巴的。   就在这时,病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方亓岩听到声音,稍微压制了下内心翻涌的情绪,抬头朝门口望去。   是巴海金,并且他的手里还提了一篮水果。   平时不是干架就是去干架路上的死对头,在你受伤的时候,竟然提了一篮水果来你的病房,这画面怎么看怎么诡异。   于是,对上视线的那一刻,两人都很有默契地没有开口说话。   死寂一般的沉默中,水果篮被放到了柜子上,自顾自走进来的巴海金则站定在了病床前。   看着半天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的死对头,方亓岩眼底闪过一丝疑惑,正当他张开嘴巴想要把莫名其妙的巴海金给赶出去时,对方却率先开了口。   “爷爷。”   丢下这句话后,巴海金没有管壮汉的反应,而是再次自顾自地离开了病房。只不过,他脚下的步伐和进来的时候相比,更加匆忙了,甚至隐约透着几分慌不择路的味道。   突然多了一个孙子的方亓岩:“!?!”   “这也能赢?看来我的实力还是太强了,哈哈哈。”想起自己和巴海金打的赌,心情变得不错的方亓岩扯了扯枕头,好让自己暂时只能贴在上面的脸更加舒坦。   虽然受了点伤,但该说不说,还是当处决者的日子爽,既没有各种各样离谱的限制,又不用受任何人的气。   对了,蓝珀海洋馆中把自己当成球踢的是谁?伸手去果篮里挑水果的壮汉顿了顿,他差点都把这件事情给忘记了。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其中一个人应该是巴海金,至于另一个……带着刀疤的侧脸在脑海里浮现,方亓岩的眉头微皱,总感觉自己在哪里看到过,可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   应该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人,壮汉很快就将这点小插曲抛到了脑后,继续去拿水果。   手下败将上供的东西,自己今天高低都得吃一口。但可能是伸手的动作幅度太大了,方亓岩被电肿的臀部不小心受到牵扯,痛得他顿时将五官挤在了一起,龇牙咧嘴地喊道,“操,那绝缘防护服破哪里不行,为什么偏偏要破在屁股上!”   假如是破在胳膊或者腿上,自己早就一个翻身爬起来,离开医院了!   不知为何对消毒水味道很是抗拒的方亓岩正盘算着等身体好一点,不,无论好不好,最多等到天黑,他就溜了,反正要在这里过夜是绝对不可能的,一阵敲门声却突兀地从病房门口传了过来。   “进进进!”壮汉以为敲门的人是查房的医生或者护士,想让对方别磨磨蹭蹭的,耽误了时间。   然而,一道意想不到的修长挺拔身影出现在了视线里。   “你、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谁告诉你的?”看着来人那张精雕玉琢的脸,方亓岩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白泽屿为什么会来自己的病房?   难道是医院联系的?可真要联系病人家属什么的,不应该联系他家老头吗?再不济,让莲姨来也可以,怎么会想到让跟自己没有一毛钱关系的前假白骑士来?   除非,白泽屿一直在跟踪自己,怪不得能这么快找来,再度抬眸,方亓岩的眼底不禁多了几分警惕与防范。   “年叔打电话告诉我的,否则,我现在还在花园里帮忙。”白泽屿扫了一眼壮汉躺在病床上的姿势以及从外观上看比平常鼓了很多的臀部,大致了解了对方的情况。   “年叔?”听上去和白泽屿关系不错的,方亓岩低头思索了一会儿,直到侧面有一道刀疤的脸和某张曾经见过一面的脸逐渐重合,令他茅塞顿开。   原来是自己和林熠恒出去吃饭却被白泽屿当场抓到那天看见的大叔!   但那大叔瞧着不是挺有实力的,怎么会做出打小报告这种龌龊无耻的事情?   “年叔是圣翼公会会长的白骑士,下一次见面时,我会把你介绍给他们认识。”白泽屿的视线落在病床旁的柜子上,“现在,整理好属于你的物品,然后我接你回白家。”   “回个屁白家,要回你自己回!还有那什么年叔,什么圣翼公会,通通都和我没有关系,因为我不干了!你听不懂吗?”由于情绪太激动,让本就不好受的臀部雪上加霜,方亓岩刚要龇嘴露出一口大白牙,但想到白泽屿在这里,他不乐意让对方看了笑话,便将脸转到了另一边。   “那你要怎么样才肯回去?”   良久,病床旁传来一道冷质的声音。   听到这话,方亓岩瞬间不龇牙了,而是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当然是先让你弟弟给我道个歉了。”   “恐怕不行,因为我没有弟弟,我的母亲只生了一个孩子,所以我无法让别人给你道歉。”白泽屿的一番话让壮汉的心情直往下跌,可他接下来讲的又逆转了这个局面,“但白凌凡确实有些过于调皮了,在他捣乱时,你想要教训一下很正常,我最多只能保证你每次教训完他之后不被责罚。”   意思是自己动手身心畅快?很好,这非常符合他一向的作风,方亓岩收起下垂不到几秒的嘴角。   “行,既然如此,不道歉也可以,反正他现在肯定意识不到自己的错误,不是真心想和我道歉的。”想起花园里开着一辆电动小汽车不断朝自己撞过来的白凌凡,方亓岩勉强同意了白泽屿的解决方案,小朋友嘛,都有调皮的时候,这很正常,等自己多教训几顿,那熊孩子日后就知道什么可以干,什么不可以干了!   可这还不够,脸依旧朝着窗外的方亓岩最近受得可不止一种气,“小孩子不懂事,我就不过多计较了,但大人要是也这样不懂事,你说该怎么处理好?”   白泽屿的眸光微敛,似乎听出了点什么,“那你想怎么处理?”   不要你说要我想?见状,方亓岩也不绕弯子了,“你看我这都受伤了,病假什么不来几天就未免太说不过去了,而且除了受伤,平常肯定还会有很多突发情况……”   毕竟,三百六十五天全年无休的任务,就算委托方给的钱再多,也要先问问身体它扛不扛得住。   “你先整理东西,假期的事情等回去有空再谈。”似乎已经听过几次这种话的白泽屿抬起手,淡淡地扫了一眼此刻的时间,“还有什么要求你最好尽快提,因为接你回白家之后,我可能需要再出去一趟。”   这人一天天的屁事还不少,看到希望的方亓岩当然是选择趁着对方忙的时候顺着台阶往上走了,恰好他现在肚子有点饿了,“你没看到吗?我这受伤了正趴着,行动都不方便,更别提整理东西了。而且我今天除了早餐,没有吃过别的食物,现在饿得慌,要是有人能帮我洗一下柜子上的水果,并且切成块端来,说不定我吃过之后可以凑合凑合站起来。”   呵呵,等回去有空再谈,感情给自己画大饼呢?对此保持怀疑态度的方亓岩扯了扯嘴角,他也会画,而且画出来的饼酥麻香脆,让人不知不觉就全部吃了进去。 第29章   死对头买来水果献上, 心黑的委托方则将水果洗干净并且切好端来,终于舍得将头转到面对病房门口那一侧的方亓岩吊儿郎当地挑起眉毛,这种感觉, 就一个字——爽!   只是屁股一直朝天地趴着, 身体还怪难受的, 趁白泽屿去给自己准备水果之际, 壮汉撑起手臂, 打算换成侧躺的姿势,一会儿也方便吃东西。   “嘶……”   臀部传来的胀痛感令方亓岩紧咬牙关, 上一次这么屈辱,还是在为了成功口口而拿着特制药栓给自己治疗身体的时候。   话说回来,为什么屁股和屁股前面的地方总是出问题, 难道是上天嫉妒自己太完美了,所以才会频频针对甚至剥夺走一些能力?   一盘厚度近乎一致且摆放整齐的水果拼盘不知何时出现在了病房里, 浑身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然感的白泽屿把手中东西放在壮汉可以够着的地方, 薄唇微启,“吃完就和我一起回白家。”   “动作这么快?”还未成功侧过身的方亓岩将视线投向柜子, 就在他以为入目的会是一些大小不一、形状奇怪的水果尸块时,一盘卖相很好的水果拼盘却赫然摆在了那里。   “看不出来,你竟然还有两下子刀功, 怎么练的?平时在家里经常切水果给客人吃吗?”方亓岩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奇怪, 对方不是富二代加净化师吗?为什么会有这样精湛的刀功?   至于是经常给女朋友切水果, 所以练得很好的,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女生是瞎了眼才会找白泽屿这种不解风情的冰块男当对象。   “没有, 我是因为经常要去分尸,切多了,所以便熟练了起来。”白泽屿面无表情地回道,让旁人一时之间分辨不出他话里的真假。   “呦,还会和我开玩笑了,真难得啊。”切,不想说的话就别说,其实老子也不是很想知道,自认为对白泽屿没丁点儿兴趣的方亓岩动了动靠近对方的那边胳膊,“正好,过来扶我一下,我这样不方便吃水果。”   白泽屿没有说话,而是默默上前,抓住壮汉的一条手臂。   “等等,哪里有你这样扶人的?这是要扶我还是想趁机报复我?”其实自己侧过身也没有问题,但谁让方亓岩好不容易找到了机会,想要为难一下对方呢?   “我没有扶过人。”白泽屿听到对方不满的声音,毫不犹豫地松开了手。   正欲指指点点却惨遭抛弃的方亓岩:“……”   “咳咳,不会的话,就开口问问我,这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尴尬不过几秒,方亓岩就重新找回了自己的节奏,“你帮我侧过身体的时候,不能只抓手臂,还要扶住我的肩膀和腰,当然,动作肯定能多温柔就尽量多温柔的。”   温柔这个词一出,空气莫名凝滞了起来。   “我去外面找一位医护人员来帮你。”说罢,从来不知温柔为何物的白泽屿转身就要出门。   “回来,帮忙侧个身这么简单的事情,有手就能行,你叫什么医护人员?而且和你这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富二代不一样,他们忙起来的时候,连水都没空喝一口,你就别去添乱了。”医护人员一旦来病房,局面就尴尬了,因为那样会显得自己年纪轻轻就半身不遂,于是方亓岩赶紧开口制止对方的行动。   然而,白泽屿却丝毫没有要停顿的意思。   “不用温柔,不用温柔总可以了吧!你给我注意点就行了!”不想被医护人员误会是瘫痪的方亓岩冲着门口大喊。   他叫白泽屿来扶,是想看对方吃瘪但又不得不屈服的模样,而不是要让自己丢脸的!   “我扶你的肩膀和手臂。”白泽屿再次来到病床旁。   “别啰嗦了,快点快点,我肚子都要饿扁了。”差点给自己挖了一个大坑的方亓岩催促道,他现在只想赶紧侧过身体,然后过了这一环节。   “等你和我一起回到白家,我再让厨房给你准备些清淡的食物。”尽管壮汉的态度很不好,但再怎么说,对方也是个病人,正是最需要照顾的时候。白泽屿微微弯下腰,开始帮病人侧身。   感受着落在自己肩膀与胳膊上的两只手,方亓岩一边顺着力道起身,一边颇为恶劣地勾勾唇,回白家?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呢!   反正白泽屿今天要是达不到令自己满意的程度,他宁愿在满是消毒水味道的医院里呆一晚,也不会回白家的。   事实证明,做人不能太得意忘形。   就在壮汉快要成功且平安地侧过身体时,他撑在白泽屿小臂上的手不知怎么回事,竟然打滑掉了下来!   失去支撑的方亓岩止不住朝前倾去,情急之下,他慌乱地抬起手臂,抓在了白泽屿的腰上,但剧烈的震荡无可避免地拉扯到了被电肿的臀肉,令他当即张开嘴巴,想要喊点什么话。   “操——”   随着声音的发出,方亓岩的脸实打实地撞在了白泽屿的身上,而他张开的嘴巴,则不巧地对准了某个极为尴尬的地方。   这、这种陌生但又熟悉的触感是……由于过于震惊,手上动作没变的方亓岩先是瞪大了眼睛,随后两颗乌黑明亮的眼珠齐刷刷地朝内移动,俨然一副斗鸡眼的模样。   问壮汉为什么会这么震惊?因为他被吓成斗鸡眼的眼睛正呆滞地盯着那个极为尴尬的地方!并且目测,不,是口测,那个极为尴尬的地方还不小!   “呸呸呸呸!什么鬼东西!”终于反应过来的方亓岩对着白泽屿下半身布料颜色比周围深了一点的某处就是一顿呸,口水都恨不得一起呸出来的那种。但这还不止,他一手抓着对方的腰,以保持上半身的平衡,一手用力地擦拭着自己的嘴巴。   “水,赶紧给我倒杯水来!我要漱口!”无论擦拭了多少遍,那种感觉仍然挥之不去,就仿佛刚才真的把什么吃到嘴里了一样,方亓岩抓在白泽屿腰上的手又是气愤地加大了力度,又是前后摇晃,企图让对方快点给自己端一杯水来。   白泽屿却跟没有听到似的,不动如山地站在了原地。   “你愣着干什么?不愿意帮我倒水?日他大爷的,你那什么都差点塞进我嘴巴里了,给我倒杯水漱个口不是应该的!”头一次接触到其他男人口口的方亓岩忍不住爆了粗口。   这种情况,哪个男人能忍得住,自己敬他不是条汉子!因为汉子可不会差点吃了别人的口口,但却没有丁点反应!   “等一下倒水,我被你的牙齿磕到了,需要缓一缓。”   一道带着几分沙哑的声音从头顶悠悠传来。   气到随时都有可能爆炸的方亓岩:“??!”   等等,什么意思?被牙齿磕到了?白泽屿难道是说,他的口口被自己的牙齿磕到了!想明白这一点的方亓岩口口一紧,瞬间熄了火。   “那什么,你确实需要缓一缓,等下面不痛了,再给我倒水,但是最好快一点。”看着白泽屿不断滚动的喉结以及身侧收紧的手掌,同为男人的方亓岩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算了算了,我还是不催你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嗯。”白泽屿找了把椅子,将之转到背对病床的方向,然后坐下。   不清楚自己是怎么侧过身子的方亓岩望了一眼白泽屿坚韧的背影,又看了看柜子上的卖相极佳的水果拼盘,心里天人交战了半晌,最终选择咬着牙朝柜子伸出手臂。   毕竟,口口被磕碰可不是一件小事,所以白泽屿一时半会肯定缓不好。而不巧的是,自己现在着实有些饥饿,干脆就不用水漱口,直接吃柜子上的东西得了,反正第一他刚才是隔着两层裤子碰到的,第二对方那么洁癖的一个人,应该哪哪都很干净。   方亓岩越想越放心地吃了起来。   “你不需要漱口了?”壮汉猜测的没有错,白泽屿缓了好半天才起身去接水,但当他拿着一个纸杯回来时,却见盘子里的水果已经被消灭了大半。   “什么?漱口,你不提我差点都要忘记这回事了。”方亓岩放下手机,对方缓的时间比自己预计的要久很多,看来他的口口被伤得不轻啊?别是已经磕肿了?   那岂不是能陪自己被电肿的屁股一起了?想到这里,方亓岩难免有几分幸灾乐祸,因为屁股肿了和口口肿了相比,还是前者更好接受一点。   “既然你不需要漱口,并且水果也吃了,那现在应该整理东西和我一起回白家了。”吃水果与后面被对方牙齿磕到浪费了不少时间,如果再出什么意外的话,白泽屿今天晚上只能爽约了。   “急什么?我都饿了将近一整天了,这么一小盘还不够我塞牙缝的。”方亓岩看了眼屏幕上的时间,“估计再过一会儿,医院就要送病号餐过来了,所以回白家的事情,等我吃完晚饭再说。”   “还是说,你想虐待一个病人?让他连饭都不能吃饱?” 第30章   现在压力给到了白泽屿这一边。   “哈哈, 开个玩笑,咱们扶危济困、不计回报的白净化师,肯定不是那种会虐待病人的人。”看着和座雪山一样矗立在自己跟前的白泽屿, 方亓岩用手撑住脑袋, 吊儿郎当地笑了笑, “对了, 过会医院派送病号餐的时候, 麻烦你帮我取一下,然后我吃完了你再顺便帮我清理清理。”   意识到壮汉可能在糊弄自己的白泽屿盯了对方片刻, 目光看不出丝毫情绪。   直到门外传来吃饭的吆喝声。   “说曹操曹操就到。”方亓岩拍了拍自己就算吃饱了也只能摸到一手腹肌的肚子,“这医院发放病号餐好像是要排队领的,你赶紧去, 不然不等你领到回来,我肚子叫的声音就率先传到了门外。”   几缕墨发随着主人的动作丝滑飘逸, 良久, 卓然而立于病床旁的身影终于离开了原地。   “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一直在一个人说话的方亓岩也不觉得尴尬或者窘迫,见对方提着一份病号餐从门口走进来, 没有急着伸手去接,而是抚平面前的床单,“仔细想一想, 把餐具放在床上吃饭挺埋汰的,要不你干脆好人做到底, 帮我端着饭或者直接喂我吃?”   “你并不想和我回白家。”出乎意料的, 白泽屿也没有要将手中的东西递给对方的意思。   “哈哈, 哪里有的事情?我这不是……”,猝不及防听到这话的方亓岩僵住了,因为他的大脑正极速运转, 思考着有什么天衣无缝的借口可以解释自己的一系列行为,但从跟前投来那道静静看着你表演的目光,令他想要辩解的行为显得异常得滑稽。   “行,我招了,我确实不想和你回白家。”方亓岩实话实说。   “为什么?”医院的病号餐虽然有荤有素,营养均衡,但因为是统一发的,远不如白家准备的食物精致贴心。更何况,白泽屿不动声色地看了眼柜子上的果篮,似乎没有人来这间病房照顾方亓岩。   对方的伤口还是在某个比较私密的部位,自己如果离开了……   “这不废话吗?我现在这幅样子,要怎么跟你一起去白家?难不成你找个几个人一路将我抬回去?”方亓岩挠了挠耳后根,好吧,他是骗白泽屿的,其实并没有完全实话实说。至于为什么?面前这个人心里应该有数,自己就不挑得太明了。   “行了行了,不跟你掰扯了,把病床调高,柜子的位置调整一下,然后病号餐放上面,我要开始吃饭了。”方亓岩把手伸出病床,“我看柜子就移到这里好了,方便我夹菜。”   蓝色的医用床头柜被分毫不差地移到了壮汉指定的地点,白泽屿将病号餐放下,“既然现在不方便下床,那什么时候可以和我回白家?”   “我休息一晚差不多就能站起来了,所以你明天早上来医院……”   随着病号餐中米饭的渐渐减少,直至光盘,柜子被移回了原地,病房里的人数也发生了变化。   “那什么,你让司机尽量开稳点。”   “放心,我上车之前就和司机讲了。”   “哈哈,还是你小子会来事,知道我受伤后,不仅很快就赶到了医院探望,还派人开了一辆那么大的车子来,说要接我离开……”   “岩哥,我这不是记起你很讨厌消毒水的味道,再加上医院又没有人照顾你,所以才想把你接到我家的。”林熠恒将检验单、出院小结等装进一个袋子里,然后举起一支药膏,看向躺在一旁的壮汉,“对了,这个是要直接抹在受伤的部位吗?”   一道带着几分好奇的视线落在像是注了很多水的饱满臀部上,本来一想到自己做了什么就想笑的方亓岩察觉到这个,不客气地抬起手臂,将林熠恒的脸往另一边推去,“你小子故意的是吧?上面不是标了,还来问我?”   “问一下比较保险嘛。”林熠恒不顾被对方手掌挤歪的脸,撅高嘴巴说道,“而且隔几天抹一次、一次要抹多少那些,每个恢复的阶段不一样,我是真的不清楚。”   “少废话,要抹了我会说的,你到时候按要求来做就行。”方亓岩眼底划过一丝尴尬,因为他觉得让小弟来给自己的屁股抹药有点丢脸,但这个人如果换成白泽屿的话,说不定就不会这样。   可能是给臀部上药不可怕,谁不自然谁尴尬。   “你的意思是让我来帮你抹药吗?太好了!岩哥,我一定会很小心,就像你照顾我一样,把你的屁股照顾得非常好的!”林熠恒当即激动地想要去拥抱壮汉,可得到的却是一个来自于对方的大嘴巴子。   “什么叫把我的屁股照顾得非常好?我还把你的脸照顾得非常好呢!”由于抬手的动作幅度太大,不幸地又拉扯到了身后的屁股,令本就受伤的部位雪上加霜,但小弟就在跟前,方亓岩现在就算是把后槽牙都咬碎了,也不会表现出分毫的。   “可是……”,林熠恒捂住并不怎么痛的半边脸,支支吾吾地说道,“岩哥,你的屁股这会还受着伤呢,要是像照顾我的脸一样照顾你的屁股的话,变得更肿了怎么办?”   “什么?”方亓岩看着脸颊莫名红了几分的林熠恒,正疑惑自己手上明明没有使多大力气,对方的脸怎么就被扇红了?   等反应过来小弟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后,壮汉只想给对方没被打到的另一边脸再补上一个巴掌!   林熠恒这小子竟然想扇自己的屁股!真的是一段时间没打,皮就痒起来了!   “岩哥,别打了,别打了。”林熠恒双手抱住自己的脑袋,满脸无辜地承受着方亓岩的无差别攻击,“等下加重你屁股上面的伤就不好了。”   “你这小子不是想扇我的屁股吗?还管我屁股上的伤会不会加重干什么?”方亓岩见小弟抬起手臂,便转而去袭击下面的咯吱窝,好让对方崩溃地丢到防御。   “不是的哈……,岩哥别挠了,好痒哈哈……,我既然承、承诺了会好好照顾你的屁股,就一定会做到的哈哈哈……”,一旦护住咯吱窝就会暴露脑袋的林熠恒眼眶微微泛红,不知情的人见了,还以为他是一个被狠狠调戏的纯情大处男。   “那真是太感谢了,身为你哥,我自然也要好好照顾你一翻,以作回报的!”见状,方亓岩却加大了手中挠痒痒的速度,直到对方被自己攻击出眼泪,他才肯罢休。   啧啧啧,多大的人了,被攻击了还掉眼泪,知不知道男儿有泪不轻弹的道理啊!成功扳回一局的方亓岩挑起眉毛,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哪怕刚刚的过程中,他伤敌一万,自损了八千。   “岩哥,难道你就一点都不怕痒吗?”林熠恒将眼角因为被抓痒而流出的眼泪擦干,然后不信邪地把手伸到壮汉的咯吱窝,挠了挠。   “其实会痒,只不过和你相比,我的忍耐度更高一些,所以你要是再多坚持一会儿,我说不定会忍不住笑出声来。”趴着歇息的方亓岩抬起手臂,大大方方地将腋下露了出来。   “真的吗?”听到方亓岩其实也怕痒的事实,林熠恒整个人瞬间亮了,用闪着雀跃光芒的眼睛盯住对方的咯吱窝,“那我今天就来试一试,看看能不能把岩哥挠得笑出声来。”   脸枕在手臂上的方亓岩,暗戳戳地上扬着嘴角。他现在表面是上看打小弟打累了,想要歇一歇,实际上是趁着林熠恒给自己挠痒痒的期间,默默对抗臀部传来的刺痛。   真是一个好主意,方亓岩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了自己的屁股上。   “岩哥,你该不会是骗我的吧?”林熠恒挠了半天,别说听到笑声了,对方连动都不带动一下的。   “我都说了我的忍耐度更高。”屁股已经不痛了的方亓岩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回应着,“你这小子,不多反思一下自己是不是不够努力,竟然还怀疑起了我来?这像样吗?”   “不是的,岩哥,那我再试试其它地方。”说完,林熠恒从上到下扫了一遍方亓岩的身体,想到如果去挠脚心的话,对方万一被自己挠得双腿直缩,会拉扯到屁股上的伤,便将阵地转移到了岩哥的脖子上。   “林少爷,目的地到了。”前方的驾驶座上,等了半天也不见有人要下车的司机战战兢兢地提醒道。   “到了?”快要被挠睡着的方亓岩看了眼窗外,然后没意思地收回了视线——外面已经天黑了,再加上现在是躺着的姿势,导致他几乎什么都看不见。   “岩哥,那我们赶紧下车。”察觉到壮汉有些困倦的神情,林熠恒将挠痒痒的事情丢到脑后,按动按钮,把对方连床带人推下了车。   入夜,处处灯火辉煌。   医院的灯光与其它地方的相比,则多了几分惨白与孤寂。   “住在那间病房的病人去了哪里?”   一个长发男人提着一袋东西,走进某间病房。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他就又走了出来。   “那位臀部被电伤的病人吗?他吃完晚饭后没多久,就办理了出院手续,离开了这里。” 第31章   袋子连同里面还未拆封的生活用品被无情地丢进了医院的垃圾桶里。   “他在骗我。”   白泽屿平静地叙述着这个事实, 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面前的电梯门缓缓打开,里面空无一人,和病房里看到的场景一模一样, 想到这点, 白泽屿阖了阖眼, 漆黑的瞳孔更显幽深。   “等一下。”正当此时, 一个阿姨提着保温饭盒从后面跑了过来。她是给住院的父亲送晚餐外加陪着聊会天的, 原本接连几日的连轴转,令人身心疲惫, 只想要快点赶回家休息休息。   可一进电梯,站在另一角的长发男人便吸引了她全部的目光,阿姨握紧手中险些掉落的保温饭盒, 脸上的困倦瞬间被惊愕取代。   这、这小伙子漂亮是漂亮,甚至长相比电视或者海报上的明星还要出色, 但看上去怎么就莫名得有点渗人呢?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的阿姨见电梯停在一楼后, 便迫不及待地走了出去。   为什么不和我一起回白家?   为什么要骗我?   白泽屿没有受到任何影响,而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底下本就欣长的影子则被灯光拉伸到了不知名的角落里。   一阵微风拂过,撩起他身后如墨的长发,步伐越来越缓慢直至完全停下来的白泽屿有条不紊地拿出手机, 拨通了一个电话——他要向任务中介所投诉方亓岩这个不称职且一声不吭就撇下委托方溜走的处决者。   万丈苍穹之上,月亮在阴云的遮盖下忽明忽暗, 点缀在周围的星星也暗淡无光。   某间卧室里。   “岩哥, 你的手机没电关机了, 我帮你拿去充电。”林熠恒拿起一个黑屏的手机,朝床的方向晃了晃,问道。   “可以, 可以,以后这种事情不用问我,你直接拿去充就行了。”一向光明磊落的方亓岩摆摆手,示意对方赶快去。   “话说回来,你的卧室也没有我想得那么乱。”换到一张大床上躺着的壮汉舒服地伸了个懒腰,不仅如此,这些人的卧室以及床普遍都比自己的大了很多。   但也就那样,卧室太大了不好打扫,并且夜里想要上厕所的话,必须走很长的路,等回到床上,被窝早就不是原来的那个温度和感觉了。   “我看上去难道很像那种不爱干净的人吗?”失落不过几秒,从来不需要自己打扫房间的林熠恒就又热情地凑了上来,“搞定了,现在要不要我去端点水来,帮你擦擦身子,洗漱一下?”   上次见岩哥的身体已经是三年前的时候了,不知道这么久过去了,对方有没有哪里发生了什么变化?   想着,林熠恒扫了一眼方亓岩格外高耸的臀部,脸上快速闪过一丝小小的激动,岩哥的身材本来就很棒,是自己很喜欢的那种,这下肯定更加完美了!   “你帮我倒盆温水来,我自己清洗好了。”让小弟帮他的屁股抹药和擦身子都是很丢大哥威严的事情,所以方亓岩能自己做就尽量自己做。   “岩哥,你屁股都包扎成这样了,怎么给自己清洗?要不还是我来吧,反正几分钟就可以完成的,这样你也好早点休息。”听到壮汉说要自己清洗,林熠恒的眼皮瞬间就耷拉了,如果他的脑袋上方有两只狗狗耳朵的话,一定会一起垂下来吧。   “清洗而已,我只是屁股受伤了,又不是手脚都断了,怎么会做不到?”方亓岩打量了眼底下宽阔的大床,当即一个手臂撑在床上的动作,成功地侧过了身子。   “这不就行了,毛巾拿来。”方亓岩朝林熠恒伸出手,白天医院他让白泽屿帮忙侧身那会,单纯病床太小,影响了自己的发挥。   “那岩哥你要是还有什么事情,就喊我一声,我听到后马上会过来的。”林熠恒把床让给方亓岩,自己则走向了卧室的沙发,打算在那上面应付一晚。   “你晚上在沙发上睡觉?那种地方连翻个身都困难,你个子这么高怎么可能会睡得习惯?”手术醒来后就一直没有与床分开的方亓岩深知不能动弹的痛苦,便毫不犹豫地拍了拍身侧的空位,“干脆和我一起凑合一下得了,反正你这床这么大。”   “不了,岩哥,我睡觉的时候喜欢动来动去,等下睡熟了不小心压到你的屁股就不好了。”林熠恒掀开被子,躺下,“况且,这沙发其实不小的。”   这才注意到那张沙发尺寸的方亓岩:……万恶的有钱人,卧室的沙发竟然比自己躺了许久的病床还要大!   “确实不小,并且你躺着还挺合适的,所以接下来几天晚上你就都睡在上面好了。”见状,方亓岩心安理得地独自占据了卧室里唯一的一张床。   他比林熠恒强壮,因此要睡这种大床。   “啊?岩哥,你真的忍心让我接下来都睡在这张沙发上吗?我本来还想着等你的伤好一点了,再和你一起睡觉的。”林熠恒用被子裹住可怜无助但个子很高的自己。   “那能有假?还有,等我的伤好一点了,我当然是离开你家了。”方亓岩拿起一个枕头,朝沙发的方向丢了过去。   就算自己身下这张床很大,同时躺几个人都不会觉得拥挤,但两男的,正常情况下睡一起干什么?他们俩又不是小孩子了,一个人睡觉会害怕。   “岩哥,那我后悔了,我现在就到床上来和你一起睡觉。”林熠恒接住枕头后,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滚滚滚,这床现在是我的,你上沙发睡去……”   还算起伏的一夜就这样过去了。   “老邱?这是谁?”   “为什么他会接连打这么多的电话来?”   林熠恒疑惑地看着屏幕上的十几个未接电话与一连串的短信,最终选择高高举起手机,“岩哥,岩哥,有一个叫老邱的人给你打了好多电话,你快看看,他找你是不是有什么急事?”   “老邱?”玩游戏玩得正起劲的方亓岩听到这个声音,立马放下了手柄,“他什么时候打来的?”   “额,我看看”,林熠恒一边走路,一边试探性地滑了滑屏幕,“好像从昨天晚上八点半就开始打了。”   吃过午饭并且还玩了一两个小时游戏的方亓岩:“!!!”   “糟糕,都过去这么久了!”林熠恒还没有来到跟前,方亓岩就伸长了手臂,等着接自己的手机。   正当此时,熟悉的铃声在卧室里响了起来。   “是那个叫老邱的人又打电话过来了。”林熠恒加快了脚下的步伐,但奈何他的卧室实在太大了,想要瞬间就闪现到壮汉身旁还是有点难度的。   “快接,然后开免提!”隐隐约约意识到可能有哪里出了问题的方亓岩略带着急地喊了一句。   手机另一头已经拨打了十几遍的邱朝贵似乎没料到这次的电话被会被接通,过了几秒才六分忧虑四分   无奈地问道,“这是昨天晚上跑哪里野去了,打了这么多通电话也没有听到?还有,你到底做了什么,竟然让那个委托方来我这里投诉你?”   “什么?”   此话一出,当事人和旁观者都震惊了。   面子顿时有些挂不住的方亓岩拿过手机,迅速将免提给关了,然后对着还傻站在原地不动的林熠恒挥挥手,“咳咳,这里没你的事了,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不是说了回来是想要为你父亲的生日做准备吗?”   林熠恒冲壮汉比了一个ok的手势,默默退出了房间。   “你说的是哪个委托方?白泽屿吗?他来你这里投诉我了?”一想到这个可能,方亓岩就气不打一处来,白泽屿他竟然做出了告状这种不入流的事情!   “对,他说你明明答应了今天早上和他一起白家,但夜里却一声不吭地提前离开了医院。”说到这里,邱朝贵顿了顿,“你怎么突然进了医院?伤得严不严重?现在身体还好吗?”   “就那天在蓝珀海洋馆做任务的时候不小心伤到了,小问题而已,不然我也不会这么快就出了医院。”仗着打电话只能听到声音,而看不到画面,此时此刻还在床上躺着的方亓岩吹牛道。   感觉委托方的投诉被证实了的邱朝贵:……自己就不应该多嘴问这一句。   “身体没什么大问题就好。”邱朝贵微微松了一口气,“至于委托方那边,你如果有时间的话就赶紧和他谈一谈。毕竟,你们之间的任务还没有结束,这样一声不吭就离开确实是有点不合适了。”   虽然那位白先生昨天晚上毫无预兆地给自己打了一通电话,但投诉时的语气以及言辞那些都很正常且合理,邱朝贵猜测,对方应该只是想让方亓岩接着回去做任务而已。   “我和这种喜欢告状的小人没什么好谈的。”方亓岩将挑战失败的游戏给关了,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没有其它事情的话,我就先挂了,等过几天有时间了我再去任务中介所找你唠嗑。”   听到这话,手机另一头的人却更快一步地挂断了电话。   怕被打扰了赚钱的邱朝贵:……谢谢,但是来任务中介所找我唠嗑就不必了。   实际上想要看看有没有合适任务的方亓岩:“???”   “挂得还挺快。”方亓岩无所谓地看着面前充满电的手机,总之,打电话和白泽屿谈一谈是不可能的,除非对方…… 第32章   “蹲下, 蹲下,对面有人想要偷袭!”方亓岩大喊一声,同时操控着自己的角色, 对准敌人就是一阵扫射。   “岩哥, 我都没有注意到那里有人, 幸好你提醒了我, 不然我肯定会刚开局没多久就挂了的。”反应过来的林熠恒急忙找了个地方挡住自己, 随后朝壮汉开枪的方向丢了一颗手雷过去,判断是否还有敌人在对面埋伏。   “别叽叽歪歪了, 你有这功夫不如多杀几个敌人。”转眼间,方亓岩便利用地形的掩护,巧妙避开攻击, 再次干掉了一个敌人。   但下一秒,屏幕上方对应着林熠恒的那个头像就猝不及防地由亮变暗了。   只比上一局多活了几秒的林熠恒:“???”   刚才发生了什么?我怎么又没了?哪里来的敌人?   “那个, 岩哥”, 林熠恒不好意思地干笑了一声,“我们这边就靠你了。”   “你小子是游戏黑洞吗?这都玩十几局了, 还一露头就被秒?”真心带不动的方亓岩许是已经经历过很多回这种场景了,眼神都懒得给旁边的人一个,“去, 给我倒杯水来。”   竞技游戏,菜是原罪, 所以林熠恒这个菜鸟去端茶倒水是应该的, 反正他面前的屏幕大部分时间都是黑的, 期间除了叭叭几句也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干。   “好嘞,岩哥,我马上就回来。”等着躺赢的林熠恒乐呵呵地放下了手柄。   “我一个人玩还更轻松, 下一局就把林熠恒这只会拖后腿的小子给踢出队伍。”殊不知,不想再给游戏增加难度的方亓岩心里正计划着不继续带林熠恒玩游戏了。   没过多久,“胜利”两个闪耀着金色光芒的大字就在电脑屏幕上亮了起来。   “又赢了,岩哥你真厉害。”一旁做气氛组的林熠恒将吸管插入瓶子里,然后递给了壮汉。   “还好,这游戏根本没有什么难度。”因为最大的难度去给自己拿水了,方亓岩瞥了一眼水瓶,当即嫌弃地将吸管抽出来,丢到了左手边的桌面上。   他才不用这玩意喝水。   “岩哥,你是不喜欢这根吸管的颜色,还是不喜欢它的粗细?”林熠恒看着像垃圾一样被丢掉的吸管,有点惋惜,但是没关系,“我怕你躺着吃东西不方便,所以早上的时候特意让人带了一些吸管过来,各种各样的都有,你如果不要这根,我去把其余的拿来,你挑一根喜欢的?”   “别,吸管是小孩子用的,我直接这样喝就行了。”说着,方亓岩仰头就要开始喝水。   不出意外的话,马上就要出意外了。   只见一部分水顺着倾斜的瓶身流进了方亓岩张开的嘴里,但就在此时,放在枕头旁边的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咳咳——”,因为手抖而洒出来的水从壮汉的下巴滚落,滴滴答答地滑到了衣领中,眨眼的功夫,他胸前的衣服就湿了一大片。   “操,早不打晚不打,偏偏趁我喝水的时候打电话来?是在我手机里安装了摄像头还是命格和我相冲?”方亓岩抬起手臂,胡乱抹了一把泛着水光的嘴唇。   “岩哥,你说你这种不爱听取别人劝的倔脾气,等老了,会不会被护工打啊?”林熠恒嘴上这样说着,身体倒是很诚实地扯了一些纸过来。   “那个护工敢?看我不把他打得鼻青脸肿,连爹妈都认不出来。不对,我老了照样健步如飞,身手矫健,根本不需要什么护工照顾。”见给自己打电话的人是老熟人邱朝贵,方亓岩按下接听键后,便随意地将手机放在了身前,而他空出的两只手则接过纸巾,擦拭起了洒在下巴以及胸口那一块的水。   还好没有弄到床上,方亓岩颇为乐观地想着。   “喂?你现在有没有空?”电话另一头传来邱朝贵带着几分正经的声音。   “本来有空的,但因为你打的这通电话,我又没有空了。”正忙着的方亓岩头也不抬地回道。   想要说的话被提前堵住的邱朝贵:“……”   “你的手机坏了还是对面出了问题?为什么看不清画面?”   “可能没有注意到接的是视频通话,我提醒他调整一下镜头。”   听着手机里这番突兀的谈话,方亓岩皱了皱眉,心里有了一些猜测可又不是很确定地问道,“老邱,谁在你旁边说话?”   “就是我昨天和你讲的白先生。咳咳,电话里你不是答应了有空的话会跟白先生谈一谈的?怎么过去了一天都没有动静?是还在忙吗?”当着委托方的面,邱朝贵只能选择睁着眼睛说瞎话了,并且默默祈祷壮汉能看看场合,顺着自己的话来。   “什么白先生?难道是白泽屿?他现在就在你旁边听着?”方亓岩擦水的手顿了顿,将放在床上的手机拿起。   “正好,我把手机交给白先生,你和他谈几句。”邱朝贵可以说是迫不及待地把烫手山芋给交了出去。   明明这两个人能直接给对方打电话进行协商的,却硬要将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也起不了太大作用的自己扯进来,是缺一个传话筒?还是少了一个调解员?以及,委托人和受托人之间的关系有必要搞得这么复杂吗?邱朝贵轻轻地瞟了一眼拿到手机的白泽屿,真是奇怪,但委托人就是上帝,所以他对白先生什么意见都不会提的。   看着屏幕里白泽屿那张俊美的脸,方亓岩微有片刻的失神,这是真人吗?还是老邱为了赚钱,拿了张写真照来,使计让自己早点去和委托人谈话?   一时之间,气氛尴尬的两人就这样僵住了。   “怎么,你投诉我之后觉得不够?竟然还亲自跑到了老邱这里,面对面告我的状?”再三确认了屏幕中没有任何表情的不是照片而是白泽屿本人,方亓岩简直要气到说不出话来了。   白泽屿一个二十好几的人了,干出这种事情,他好意思吗?   退一步说,如果现在就挂断了电话,白泽屿是不是还要追到自己目前落脚的地方来,表演个一哭二闹三上吊的玩不起戏码?   “岩哥,刚刚洒的那些水擦得干吗?要不要先换上我的这套衣服?”正当此时,从衣帽间出来的林熠恒又径直朝床的方向走了过来,一边走还一边晃了晃手中的黑色真丝睡衣。   “对了,床单有没有哪里也湿了?”林熠恒将睡衣放在枕头旁,很自然地伸手摸了摸壮汉身下的那块床单,“湿了的话,躺在上面可不好受。”   “就领口不小心沾到了点水而已,床单没问题。”被打断思绪的方亓岩暂时从手机屏幕里抬起头,“再说了,你不是不会铺床单?”   “为了照顾好你,我可以学的。”见床单摸上去很干爽,林熠恒便随意地把手搭在了方亓岩的肩膀上,望向眼前的手机屏幕,“岩哥,这个人和昨天的老邱一样,是你的同事吗?你都伤成这样了,还要一直处理工作上的事情,未免也太辛苦了。要不别干了,以后跟着我吧。”   “跟你个鬼,年龄不大,口气倒是不小。”而且哪有大哥跟着小弟混的道理,方亓岩不客气地呼开林熠恒的手,“我这边还有事情要谈,你先一边玩去。”   被晾在一旁良久的白泽屿静静看着屏幕前勾肩搭背的两人,一双眼睛犹如藏于寒川之下的幽潭,澄澈、梦幻、宁静,却又让人难以捉摸到其间的情绪。   “你游戏玩得那么菜,正好趁着这个时间练练技术。”方亓岩最后推了一把林熠恒,然后将视线转向手机屏幕,“刚刚说到哪里来着?不管了,你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说完了,我好接着去玩游戏。”   屁股受伤只能躺着的这段时间里,方亓岩整个人无聊得都要发霉,再加上在床上躺久了,晚上入睡困难,因此他便采取了林熠恒提出的法子,借着玩游戏来释放一□□内多得快要溢出来的精力。   “你走光了。”白泽屿没有回答问题,而是莫名其妙地来了这么一句。   “什么?”方亓岩被对方这幅言之凿凿的模样给唬住了,不由得扭头扫了一遍自己的全身——衣服,裤子,以及看不见的内裤,不都好好穿着吗?   “胸口那里。”白泽屿神情认真地提醒道。   方亓岩顺着白泽屿的话,不解地低下了头,只见身前本就宽松的布料因为沾了水,沉重地往下坠着,将一对硕大立体的胸肌露了出来,但这又怎么样?他刚要回怼对方没事找事,面前的手机就传来了一道极为清晰的声音。   “露点了。”   某两点位置稍微靠下但架不住手机举得好的方亓岩:“???”   明明是一件对男人来说很正常的事情,怎么经白泽屿一说,就变味了?   “漏什么点?男人都有的东西,你这么大惊小怪做什么?是从来没有见过别人的是吗?”回忆起对方曾经说过的话,不想被误会成是暴露狂的方亓岩扯了扯衣领。   “而你真正应该关注的是刚刚过来的那小子,他不仅对我毕恭毕敬,我说什么就会立马照做,并且还想用高薪挖我到他那边……”,方亓岩添油加醋地讲了一番,以显示自己的抢手。   听到了吗?我不在你这里干,有的是人抢着让我到他那里干! 第33章   “你是在说我吗?”林熠恒一手拿着手柄, 一手疑惑地指了指自己,岩哥电话里说的人好像他,但是有些地方又不太对。   “不是说了让你一边玩游戏去?你一个男的, 不好好练技术, 难道就指望着别人一直带你玩游戏, 还有没有点志气了?”夸自己夸得正起劲的方亓岩看见口里的工具人凑过来了, 太阳穴凸凸地跳。   “我当然有在认真地练, 但这不是刚刚被敌人打死了嘛。”林熠恒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眼睛却频频往方亓岩的手机屏幕看去, “岩哥,你还在和你同事聊吗?这些人明知道你受伤了,还要一直打扰?要不真别干了, 如果实在不想来我这里的话,换份受伤了能安心休息的也行。”   见游戏马上要开始下一轮了, 林熠恒只好先坐回了原来的位置上, 可他的心仍留在壮汉那里,“对了, 岩哥,你打完电话之后赶紧来给我报仇啊,最好一枪爆了敌人的头, 让他们反应都反应不过来自己是怎么死的。”   连跪几局的林熠恒也是有了点小脾气,迫切地想要让敌人体会体会自己的死状以及死后的感受。   “行了, 我待会就来。在这期间, 你给我少囔囔些, 否则我先一拳暴了你的头。”方亓岩压住想要上扬的嘴角,林熠恒这小子,虽然人没有多机灵, 但居然能够歪打正着地证实了一番他刚才说的话。   那么看在这件事情的份上,自己就多带林熠恒玩几局游戏好了,方亓岩挑起一边眉毛,将脸转向手机屏幕,催促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的?不说我就挂了。”   “你现在在哪里?我接你回来,然后我们当面聊。”被三番五次打断的白泽屿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掀开眼皮,意味不明地扫向出现在屏幕边缘的黑色真丝睡衣。   “我为什么要和你说我现在在哪里?又凭什么和你回去?”方亓岩嗤笑了一声,自己在林熠恒家里呆得可舒服了,不仅理不直气也壮地占据了屋主的床,还可以整天指使屋主干这干那,回白家干什么?受气吗?   除非……,方亓岩摸了摸下巴,除非白泽屿像林熠恒这样,当然,他也不会丧心病狂到要求他们俩一模一样,七分,不,五分就够了。   正当壮汉在脑海里幻想自己把白泽屿当椅子坐的场景时,手机屏幕里的画面却一通变换。   重新拿到手机的邱朝贵:“……”   为什么?凭什么?   因为这是你当初死皮赖脸才接下的任务!然后再凭白先生给的钱多!   邱朝贵朝着屏幕使了个眼神,但方亓岩可能想得有点过于专注了,导致他的这一行为和抛媚眼给瞎子看一样。   无奈之下,邱朝贵只好伸手虚掩住嘴,咳嗽了一声,化作带着私心的翻译大师,“白先生的意思是有些事情电话里三言两语讲不清楚,而你又受伤了,不方便出行,所以你报一下你的位置,白先生来接你,然后你们俩有什么矛盾或者哪里意见不和,面对面地好好讨论一番。”   真不容易,一口气说完的邱朝贵端起桌上的茶杯,递到嘴边抿了一下。   “说完了?”方亓岩无聊地打了个哈欠,“说完我就挂了。”   然后,不等对面两人回应,壮汉手指一划,挂断了电话。   啧,有什么矛盾或者哪里意见不和,白泽屿心里清楚得很,可他是怎么做的?不仅搞了半天没有一点诚意,而且还叫上了老邱一起打电话过来,企图逼迫自己就范。   老子才不吃这一套,方亓岩把手机丢到了一旁。   “岩哥,你就这样挂了电话,没什么问题吧?”常输将军林熠恒敏锐地嗅到了胜利即将降临的味道,迅速丢下手柄,来到了方亓岩身旁。   “万一你的这些同事心生不满,等你伤好之后,针对你怎么办?”林熠恒眼中满是担忧以及对游戏胜利的渴望。   “那又怎么样?难道我会怕?”方亓岩拿起放在枕头边的睡衣,打算换上,“况且,就白泽屿这种人,来十个我都没问题,因为他们装得很,把脸面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至于老邱,肯定是向着自己的。   “这样啊,那我就放心了。”林熠恒傻笑了一下,“岩哥,要我来帮你换衣服吗?”   “不用,你坐回去,把手柄拿好,我马上就来了。”方亓岩动作不是很雅观地给自己换了件衣服。   一会儿后,熟悉的音乐响起。   “岩哥,你的反应速度也太快了吧!”   “岩哥,你的枪法好牛,简直枪枪爆头,绝了!   “岩哥,你……等等,你是不是有哪里搞错了?怎么把我踢出队伍,和别人一起玩了啊!”林熠恒还没有从连胜的喜悦中回过神,下一秒,他就独自一人回到了主菜单界面。   “我没搞错。”趁着游戏在加载,方亓岩仰头喝了口水,“你小子已经这么大了,独立玩游戏是什么很稀奇的事情?”   更重要的一点是,别一直在自己耳旁大呼小叫了,只是一些基本操作而已,有手就能行,真的不至于反应这么大。   “可你不是说好了带我飞的?”林熠恒透着些许孩子气的眼睛紧紧黏在壮汉身上,“我知道了,岩哥,你是不是嫌我太菜了,拖你后腿,所以才不想和我一起玩游戏的?”   “什么叫做太菜了?你怎么能这样说自己?”方亓岩一边玩游戏,一边回道,“明明就一彻头彻尾的游戏黑洞,看来你对自己的认知还是不够清晰啊。”   以为对方要鼓励自己一番的林熠恒:“???”   “岩哥,难道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形象?这也太令人伤心了吧?”林熠恒干脆不玩游戏了,捂着自己从中间裂成两瓣的小心脏,像个泻了气的皮球一样焉焉地挪到了壮汉身旁。   他会一直盯着岩哥的,直到对方重新把自己拉入队伍。   然而,这一盯,就盯到了游戏结束……   翌日。   “沙发上睡久了好难受啊。”准备出门去见父亲的林熠恒先是锤了锤自己有些僵硬的后腰,接着又用手揉了一下脖子,“岩哥,我今天晚上上床和你一起睡觉吧,实在坚持不住了。”   “随你的便。”方亓岩说完便拉过被子,盖在了脑袋上。昨天玩游戏玩得有点上头了,再加上没有人管,当然也管不住,他就玩到了很晚,所以现在急需补一下觉。   “操!”   不知过了多久,卧室里突然传来一声怒吼。   事实证明,游戏还是要少玩一点,因为除了好玩,就没有其它的优点了!   想到什么瞬间惊醒的方亓岩四处张望着,他昨天忘记让林熠恒给自己的屁股上药了!而对方早上出门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现在家里只有一位四十多岁的烧菜阿姨,他总不能让阿姨来给自己的屁股上药吧?   “我看看能不能自己上药。”无论如何都开不了这个口的方亓岩只好拿起手机,开启镜像前置镜头功能,然后对着身后的屁股照去。   “怎么包扎得这么严实?根本找不到下手的地方。”   “嘶,这胶布是要把皮一起扯下来吗?”   “该死的,为什么拆不开?”   方亓岩举着手机的手都要酸了,但覆盖在他臀部上方的纱布原来什么样的,现在依旧什么样的。   要不还是等林熠恒回来了,再叫那小子给自己上药,反正迟都迟了,也不差这些时间。不擅长包扎上药这种精细活的壮汉最终选择放过自己,更放过了自己被电肿的屁股。   正当此时,卧室的门被从外面敲响。   “方先生,你在睡觉吗?”烧菜阿姨试探性地问道。   “早就醒了,有什么事情?”方亓岩一边回话,一边把裤子拉上。   “外面有两个人说要进来找人,但我打电话给林少爷,林少爷没有接,所以便寻思着过来问下你。”不清楚状况的阿姨还想着问完赶紧让人进来,不然晾在门口多不礼貌。   “他们分别长什么样?”方亓岩面色一怔,自己昨天刚挂了邱朝贵和白泽屿打来的电话,今天就有两个人找上了门,这很难不令人怀疑他们的身份与目的。   “呃,站在左边的那个男人头发很长,大概到这里。”说着,阿姨伸手比了比。   “一开始,我还以为来了一位个子很高的女模特或者女明星。等走近了,我发觉‘她’的脸虽然长得和神话故事里的仙子一样美丽,令人挪不开眼,但又有哪里不太对劲。直到对方开口说话,我才反应过来,原来是个男的啊。你说,一个小伙子怎么会长得这么漂亮,那头发……那皮肤……那身形……”,阿姨动用了自己全部的词汇量,尽可能生动形象地还原着她在门口见到的那一幕。   听了半天也没有听到另一个人外貌的方亓岩:……倒也不必这么仔细。   “行了,阿姨,这两个人我认识,你放他们进来吧。”方亓岩忍不住开口打断了越讲越偏的烧饭阿姨。   长头发而且长得非常漂亮的男人,除了白泽屿还能是谁?至于另一个人,就算不是邱朝贵,而是白泽屿找来其他的帮手,自己也丝毫不带怕的。   “好的,方先生,既然是你的朋友,那我这就把他们带过来。”收到准话的阿姨放心地离开了原地。   几分钟后,卧室的门被打开,紧接着,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和我回白家。” 第34章   卧室门口, 一男子逆光站定,身后柔顺垂落至腰际的青丝,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摇曳, 仿佛一幅流动的水墨画。   果不其然, 找上门的两人中有一位是白泽屿。   “啧, 动作倒是挺快的, 就是你这话也跟着按了快进键似的, 不经思考就说出来了。”方亓岩抬头望去,一幅严阵以待的模样。   白泽屿没有回应, 而是默默越过房门,朝床边走来。几缕碎发飘到了他流畅完美的脸颊边,与那冷白如雪的肌肤相互映衬, 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矜贵与清冷。   “昨天我们的话还没有讲完,你怎么就把电话给挂了?”紧随其后走进来的是邱朝贵。   “没讲完你们不是照样找来了?”看见另一个人是老邱, 方亓岩拽起被子盖住自己的下半身, 估计又有的扯了,但还好, 扯累了他可以直接睡一觉。   而面前的这两个人,不用客气,随便找个地躺去吧。   “白先生这不是担心你受伤了, 一个人在外面不方便,所以想早点把你接回去。”几番下来, 邱朝贵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又见长了, 并且讲完他还快速地朝白泽屿的方向瞄了一眼, 见对方别说有异议了,连开口的打算都没有。   感情自己要从翻译大师升级为心理大师了?邱朝贵的嘴角微不可察地牵了牵,这年头, 钱难挣,委托人的心思难猜啊。   “不劳白先生费心了,我在这里呆得好着呢,下一个委托人就差把我当成祖宗供了,哈哈。”方亓岩刻意加重了“下一个委托人”几个字。   “下一个委托人?你自己找的还是去了别的任务中介所?”疑似少赚了一份中介费的邱朝贵眉头一皱,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额,只是下一个,这不还没有正式开始……”,在老邱尤为犀利的眼神之下,方亓岩的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渐渐开始干涩发紧。   老邱该不会是看出自己在糊弄白泽屿了吧?方亓岩顺手将被子往上扯了扯,试图掩饰住内心的那一丝窘迫。   都是自己人,不帮忙打掩护也就算了,竟然还险些拆了台,老邱这样做,良心过得去吗?   “你在给自己上药。”   正当方亓岩和邱朝贵互相觉得对方不讲义气的时候,白泽屿却突然上前一步,捡起掉落在床边的一小截医用胶布。   看样子,应该是刚刚撕下来的,而且除了这截使用过的胶布,一旁的桌子上还摆放着一些未拆封的消毒用品以及纱布,所以方亓岩在给他受伤的地方上药,但还没有上成功,想到这里,白泽屿将视线投到了床中起伏弧度明显比周围要大的某处上面。   “那玩意只是我不小心蹭掉下来的而已。”方亓岩看见白泽屿指尖的东西,忍住想要把被子掀开查看的冲动,伸手就要抢过这截胶布。   “是吗?”白泽屿先一步将东西丢进了垃圾桶中,“你受伤了,行动不便,短时间内应该很难把伤口上的胶布蹭掉下来。”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抓了个空的方亓岩眼底滑过一丝恼意。   “没什么意思”,白泽屿缓缓启唇,声音依旧平静,细听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迫感,“就是疑惑过去了这么久,怎么没有人给你收拾一下床铺。”   不是说就差把方亓岩当成祖宗供了吗?那为什么会把他留在卧室里独自上药?并且需要上药的身体部位还是一个很不易于病人自己操作的地方。   “因为我的手臂长得很,自己就能收拾。”搞得好像自己是什么很不讲卫生的人一样,方亓岩抬起手臂,在床单上来回扫了几遍,“这不就行了,收拾床铺这种小事情,根本没必要让别人来干,我顺手就能搞定。”   “那上药呢?你几天没有上药了?或者说,你上一次上药是在什么时候?”白泽屿没有错过被子掀开那瞬从里面飘出的又一小截胶布。   “上一次上药……当然是在上一次了!”上一次同样也是第一次上药的时候,被变异动物电晕过去的方亓岩正在手术室里头进行救治,怎么可能知道自己具体上药的点?再说了,真知道了,现在讲出来整得好像他一没有人收拾床铺、二没有人帮忙上药一样,那岂不是如白泽屿的意了?   “行了,少说废话,你不嫌累,我还嫌烦呢!”方亓岩抓起桌面上的药膏,朝白泽屿的方向抛去,“正好,我下一次上药的时间到了,既然你这么闲,不如过来,给我搞一搞。”   其实思考来思考去,白泽屿竟然是最适合给自己臀部上药的人选。提及原因,呵呵,需要什么原因,让看不顺眼的委托人干这种事情,光是想一想,心里就足够痛快了。   白泽屿似是没有料到对方会突然让自己帮忙,接住药膏之后就没了其它动作。   “还是我来吧,上药这种事情,我以前干过很多次,还是有几分经验的。”见委托人和受托人僵持住了,邱朝贵连忙站出来调解,并且暗暗在心里想着这种不好说又不好不说的日子什么时候才可以结束。   “不用,老邱,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你去忙你该忙的。”方亓岩打算支开邱朝贵,独自一人应对白泽屿。   使了不下数十次眼色甚至眼睛都快要抽筋了的邱朝贵:……你不挑事才是真正的没我什么事了。   “还说我在外面不方便,要早点接我回去,眼下连上个药都不愿意,我回白家之后,岂不更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了?”方亓岩看似不在意地耸了耸肩,唏嘘道,“要不我还是留在这里等林熠恒回来,再叫他给我上药好了。”   “该说不说,那小子虽然啰嗦了点,一见到我就说个不停,但态度还是非常不错的……”   “好,我帮你上药。”犹豫再三,白泽屿最终还是答应了方亓岩的请求——给对方某个尤为私密的身体部位上药。   “老邱,听到了吧,这下你总可以放心地出去了,记得把门关好。”自认为占到大便宜的方亓岩,音量都拔高了起来。   让言听计从的小弟给自己的臀部上药固然是件很简单的事情,但没办法,逼迫不愿意这样做的委托人屈服更令人身心畅快!   搞不懂这两人为什么一个敢提一个敢答应的邱朝贵,一边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一边朝外走去。   紧接着,卧室的门被合上。   “行了,老邱已经离开了,你可以开始给我上药了。”见房门紧闭,一丝额外的光线也透不进来,方亓岩这下连装都懒得装一下了,直接把盖在身上的被子一掀,老大爷似地等着卧室内仅剩的另一人来“伺候”自己。   “还有裤子。”白泽屿拿起桌面上的镊子进行消毒,眼神莫名得专注。   “啧,真麻烦。”也不知道是在说脱裤子麻烦,还是觉得这种顺手的事情也要让自己来干麻烦,方亓岩抓住宽松的裤腰,向上提起,直至绝对不会碰到自己高高肿起的屁股,然后脱了下来。   一个裹着层层纱布的高耸翘臀露了出来,很明显,因为方亓岩这里被电肿了,所以他没有再像往常一样穿纯棉平角内裤了。   当然,三角的或者丁字的也没有。   用来固定纱布的医用胶布一角被镊子夹住,白泽屿仔细地观察了一番面前的屁股后,一条一条地撕开了粘在上面的胶布。   不过,许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白泽屿的动作非常得缓慢。   纸巾中,无折痕且完整的白色胶布越来越多。   “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在时不时戳我的屁股?”   眼看着臀部上面的胶布已经减少了大半,趴得好好的方亓岩却猛地扭头,朝自己身后望了过去。   只见白泽屿手上除了镊子,就是镊子,看起来似乎没有任何问题。殊不知,问题就出在了这里——他给别人拆纱布时,双手竟然分别拿了一把镊子!   所以时不时戳在自己臀部上面的玩意是镊子?屁股上没有长眼睛但由于被电肿了变得异常敏感的方亓岩死死盯住对方手中的东西,咬牙切齿道,“你是打算全程拿着这两玩意来给我上药?”   尽管白泽屿的动作很轻,他的臀部被镊子隔着纱布戳到时,不会太痛,只是觉得很怪异,可方亓岩就是不爽,待会纱布拆下来,要在受伤的地方上药了,对方是不是还准备拿这种冰冷的器械在自己的屁股上面来回扫荡?   况且,使用镊子能知道轻重吗?还是说,白泽屿早上出发的时候脑子被门夹了,居然想出了个这么奇葩的操作?方亓岩伸手就要去抓对方手中的镊子,他当处决者的这几年里,就从来没有遇到过拿镊子给人拆纱布上药的人!   “马上就好了。”其中一把镊子被另一只手紧紧握住的白泽屿没有同壮汉较劲,而是想着又要重新进行消毒了。   “操,你还真是这样打算的!”看着白泽屿这幅默认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的方亓岩当即夺过镊子,愤怒地丢了出去,“你给我认真点!一只手拿镊子,另一只手在旁边进行辅助!听懂了吗?不懂的话要不要我抓着你的双手示范一下?”   折射着凛冽寒光的镊子被用力砸在了地面上,发出“当啷”的一声脆响。   “你想让我直接用手接触你的臀部?”白泽屿看着不远处还在震动的镊子,冷白的喉结轻滚。   “废话,不用手,你这下子还能用什么?嘴巴吗?” 第35章   方亓岩将白泽屿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不用手给自己的屁股上药,难不成还能找到第二个可以干出这种事情的身体部位?   啧,如果真有的话, 他当场吃了都行!   “要开始了。”不知何时撕下所有胶布的白泽屿淡淡说道。   “开始?你不是一直在搞?”方亓岩把脸靠在枕头上靠得好好的, 听到这莫名其妙的话, 愣了一下。白泽屿换成一只手拿镊子, 一只手抵住周围的纱布后, 自己臀部被什么尖锐物品戳中的感觉总算没有了,而是换成了另一种触感, 有点像一根羽毛轻轻拂过,酥酥麻麻的,但胀痛还是难免的。   下一秒, 方亓岩就明白了对方为什么要这样讲——一把闪耀着金属光泽的镊子夹住纱布边缘,正在缓缓向上提起。   “嘶, 轻点轻点。”   “别用镊子了, 我都说了这玩意不知道轻重,你直接双手上。”   “你该不会趁机报复, 把我的皮给一起撕下来了吧?”   屁股上传来的刺痛令方亓岩全身的肌肉紧绷了起来,甚至额头都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   “放松点,不然会更痛。”白泽屿眼神专注地看着前方, 只见纱布因为长时间贴合在泛红的皮肤上,被夹起时有些许阻力, 再加上壮汉的臀肉不断收紧, 使得拆除纱布的这一步骤愈发愈困难。   “你动作轻点起, 不就简单地上个药,为什么会整得我这么难受?你别是偷偷摸摸搞了什么小动作?”咬住牙关的方亓岩愤愤地扭过了头,眼中满是对白泽屿的怀疑。   “可能是因为两次上药的时间间隔得太久, 所以你的皮肤和纱布黏得异常紧。”白泽屿没有贸然使劲,而是很耐心地一点点松动着纱布。   其实还有一种可能——今天是离开医院后的第一次上药,因此也最难忍受,等熬过了今天,接下来自然就会一次比一次轻松,直至壮汉的臀部完全恢复。   “行了,技术差就差,找这么多借口干什么?”反正白泽屿骗骗自己可以,骗别人还是有些不够格了,方亓岩化身为监工,目不转睛地盯着对方手中的那把镊子。   随着白泽屿轻转手腕的动作,他指尖的镊子也灵活地一提一拉,转眼间,纱布被揭开的面积便越来越大了,并且每揭开一寸,都伴随着微弱的“嘶嘶”声。   那是纱布与皮肤粘连处被撕开的声音,在安静的卧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怎么感觉亲眼看着对方的这番操作时,自己的屁股好像更痛了?方亓岩拧了拧眉,而且他现在的这个姿势也不是贴别舒服。   “可以了。”撕完最后一块纱布的白泽屿放下镊子,准备进行下一步。   “操,我还以为只是裹了很多层纱布所以才显得很大的,没想到真能肿成这种夸张的地步!”方亓岩目瞪口呆地望着自己高高隆起的臀部,上面原本和身体其它部位比起还算白的皮肤此刻红得刺眼,说是熟透了的番茄也不为过。   但这还不是最严重的,由于格外突出,导致绝缘防护服此处被划破了的臀尖更是首当其冲,看上去就犹如被吹胀过度的气球,而其间的皮肤被撑得非常薄,红中泛着诡异的青紫色。   总之,纱布全部揭开后,他的屁股简直肿得没眼看了,忍不住想要收回自己视线的方亓岩咽了咽口水,不是很利索地说道,“好兄弟,就靠你了。”   “我的技术差。”白泽屿拿起消毒棉球,蘸上药水,开始仔细清理壮汉的屁股。   回旋镖终究是扎到了自己身上的方亓岩随着对方的动作,下半身微微颤抖,“嘶,动作轻一点,别怪我没有提前提醒你,等下我屁股上的皮要是被弄破了,直接爆你一脸血。”   极度洁癖的白泽屿却像是没有听到一样,手中的动作丝毫不见停顿。   “呃唔……你的技术和刚开始时相比,其实有点长进了来着。”方亓岩把脸埋进枕头里,呼吸略显急促。   “是吗?”白泽屿用镊子夹起一个新的棉球,蘸入药水中。   医用棉球一旦接触到液体,便疯了一般地吸纳,白泽屿却不慌不忙地等待着多余的药水从棉球中溢出、滴落,然后缓缓朝壮汉伤得最严重的臀尖伸出手。   “嘶!”方亓岩屁股上的肉因为疼痛而止不住地抖动了一下,再加上消毒药水以及皮肤的颜色,要是有不知情的人看见了,还以为他的臀部被什么给狠狠蹂躏了一番呢。   但这还没完,白泽屿拿着镊子的手抬起,如法炮制地夹起新棉球、浸润适量的药水后,又重新对准了面前颤颤巍巍的可怜臀尖。   “怎么还来?你故意的?”方亓岩不好乱动,只能双手握拳,紧紧攥住底下枕头。   “你的右侧臀尖伤得最严重,自然需要多清理几遍。等清理结束了,我也会在这个部位多抹些药。”白泽屿微垂着头,如鸦羽的睫毛长而浓密,却遮不住眼中清冽剔透的眸光,“况且,以我的技术,也只能做到这种程度。”   “你、你……”,方亓岩你了半天,最终喘着粗气,一边在心里对小心眼的白泽屿骂骂咧咧,一边皮笑肉不笑地喊道,“你的技术很好,非常棒,牛得很,总行了吧!”   “一般而已。”白泽屿从臀尖向外螺旋式地缓慢移动着棉球,且每一次下手的角度与速度都精准到了分毫不差。   许是伤得最严重的部位已经被消过毒了,躺在床上的方亓岩侧过脸,短时间内没有再吱声。   亚麻材质的灰色窗帘随风轻飘,带来一室的明媚与安逸。   “清理完了,接下来要开始上药了。”不知过去了多久,白泽屿放下镊子,拿起一旁的棉签,蘸取了适量的药膏。   “你多给我抹点,最好直接糊上厚厚的一层。”提到上药的事情,方亓岩垂死病中惊坐起一般,瞬间又来了劲。因为他想起了昨天三更半夜的时候,林熠恒在沙发上睡得老香了,而自己却要咬着牙从床里爬起来去上厕所的那一幕。   为了不被小弟看到自己面目狰狞、四肢扭曲的滑稽模样,他中途还要努力控制着不发出任何的声音。所以壮汉现在迫切地想要让自己的臀部恢复如初,不然这幅样子无论干什么都不方便。   “如果涂抹过厚的话,会不利于皮肤的正常呼吸,进而影响血液循环,导致你的臀部更难恢复。”白泽屿从最吸引眼球的臀尖开始,将药膏均匀地覆盖在上面,并且动作轻柔又细致,再配上他专注的表情,就仿佛摆在眼前的不是一个饱满到随便一碰就会流出很多汁水的“熟透蜜桃臀”,而是一件价值不菲的精美艺术品。   “既然不能抹得太厚,那你就抹全点好了。”方亓岩把堆在自己腰间的衣服一股脑拉到了肩胛下的位置上,将整个翘臀以及紧实性感的劲腰都露了出来。   “我尽量。”看着壮汉这幅毫无保留的模样,白泽屿敛了敛眸,嗓音里蕴着几分缥缈的味道,既像是在情人耳旁暧昧地嘶语,可细细回味,又仿佛是从远方传来的谴倦低吟。   散发着淡淡药香的乳白色膏体不断被挤出,蘸到棉签中,然后再来到泛红的皮肤上。   “反正你给我仔细一点。”药膏的凉意迅速蔓延开来,带着丝丝缕缕的冰爽,让臀部的胀痛渐渐得到了缓解,同时,方亓岩紧绷了半天的肌肉也不知不觉地跟着放松了下来。   上完药之后,接下来便到了最后的一个步骤——包扎。   同前面的拆纱布、清理、上药相比,包扎对于躺在床上看手机的方亓岩和手中动作没停的白泽屿来讲,则显得要轻松很多。   “老邱刚刚发消息和我说任务中介所那边突然有急事,他要先走一步了。难道从卧室走出去后,他就一直在外面傻等到了现在才离开?”发现华点的方亓岩动了动有点僵硬的胳膊,思考了五六秒后,便扭过头,用带着几分揶揄的语气冲床边的人说道,“瞧瞧,你找的靠山离开了,要不要赶紧再找一个?或者干脆一次性找几个来得了?”   一双戴着无菌手套的手正拿着一块纱布,准备覆盖在涂好药的皮肤上面,但听到这话的白泽屿似是被打扰了,小指的指尖不小心对着壮汉屁股侧面的某处戳了一下。   “嘶——”   白泽屿的动作不重,可今时不同往日,现在连上个卫生间都举步维艰的方亓岩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袭击得够呛,当即条件反射地缩了缩屁股。   “不好意思,刚才有点分神,你讲了什么我没有听清,如果是很重要的话,你可以再讲一遍。”白泽屿像个没事人一样调整着纱布的位置,直到确保与壮汉的臀部贴合紧密且没有一点褶皱之后,他拿起一旁的医用胶布,沿着纱布边缘精准地进行粘贴固定。   “没讲什么,你专心地给我包扎就行,其它的不用管。”有事人方亓岩咬了咬牙,一字一句地回道。   “嗯,有哪里不舒服,你也可以和我讲。”说着,白泽屿又撕下一段胶布,朝面前已经被纱布遮住大半肌肤的臀部贴了上去。   呵呵,讲出来让你针对,然后我变得更加不舒服吗?方亓岩看着他快要被包扎好的屁股,不断在心里告诫自己:忍一忍,只要再忍一忍,就全部搞完了。   大概又过了两三分钟,白泽屿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他大爷的,上一次药还真不容易。”察觉到这一点的方亓岩微微动了动腰,正想要干点什么,卧室的门却突然被人从外面给猛地推开了。 第36章   “岩哥, 你没事吧?”银灰色的碎发随意搭在林熠恒光洁的额头上,为他平添了几分活力与青春。   “我还能有什么事?你不是说要出门去你爸爸那里,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听到熟悉的声音, 方亓岩抬起头, 望向来人的眼里带着几分诧异。   而站在床边的白泽屿则第一时间拿起被子, 默默地盖在了连裤子都没有来得及给自己穿的壮汉身上。   当卧室内的场景映入眼帘后, 林熠恒可以说是火急火燎地朝着床的方向跑了过来, “我收到阿姨的消息说有两个人来找你,然后我问他们的长相, 阿姨形容的好像我之前在你电话里见到的那两个同事,我怕他们因为你挂电话的事情来为难你,所以立马丢下我爹, 溜了回来。”   “我不是和你说了,他们不敢为难我的。”相反, 还上赶着给自己上药包扎呢, 想到这里,没穿裤子的方亓岩赶紧伸手往下半身摸去, 在发现不仅是屁股还有腰和大腿都被被子给严严实实地盖住了时,他装模作样地拍了拍床,“再说了, 我也不怕。”   白泽屿的服务态度挺不错的,就是怎么不顺带把他的裤子穿上, 衣服也整理好?   扣分, 必须得扣一分, 好让白泽屿可以继续朝着这个方向精益求精地干下去。   “那他们来干什么?”林熠恒看着白泽屿的眼神怪怪的,就仿佛对方是他前世的仇人一样。   “我来接他回去。”白泽屿没有丝毫要闪躲的意思,而是平静地对上林熠恒投来的目光, 声音不算大却很清晰地回道。   “什么?你没有看到岩哥受伤了只能躺在床上吗?竟然还想要让他回去工作?”林熠恒气愤地走上前,先是挤开了白泽屿,然后再把方亓岩护在身后,“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吧,岩哥都伤成这样了,但凡有一点人情味,都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来打扰,而是让他好好地休息。”   “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与你无关。”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和一个陌生人解释的白泽屿语气平淡,像是在陈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才二十二岁的林熠恒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很容易就被白泽屿的三言两语给激到了,“岩哥怎么就和我没有关系了?我们认识这么久了,关系好着呢!可不是你这种半路蹦出并且随时都能换掉的同事可以比的!”   “反正岩哥是不会跟你离开的,因为我早就承诺了要好好照顾他的。”理论了一大堆的林熠恒喘了口气,看样子还打算接着和白泽屿理论。   “他和我回去之后,会得到更好的照顾。”白泽屿轻飘飘的一句话,瞬间让卧室内的气氛又焦灼了起来。   “喂,不是我说,你们两个争辩得那么起劲,但是都不知道先征求一下当事人的意见吗?”千钧一发之际,方亓岩伸手把挡住自己视线的小弟扒拉开,闪亮登场。   出门在外,只要实力够强的话,无论在哪里都能混得很好,但唯一的缺点就是——太抢手了,看看面前的白泽屿和林熠恒,争自己都争成什么样了?要不是他阻止,这两个人都快当场打起来了吧?   “岩哥”,林熠恒扭头看向方亓岩,愤愤不平地说道,“你的同事也太过分了,不仅冷血,还没礼貌,根本不把别人放在眼里,你肯定不会和这种人离开的,对吧?”   “而且你忘记了今天早上我出门的时候,你答应我的事情了吗?”林熠恒坐到床边,握住方亓岩的一只手臂,急切地晃了晃。   还真忘记了的方亓岩:“???”   早上那会儿自己正在补觉,意识不是很清醒,所以到底答应了这小子什么事情?怎么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不是吧,岩哥,你真的忘记了?”迟迟得不到回应的林熠恒露出一副大受打击的表情,但他不相信方亓岩会忘记了晚上一起睡觉的事情,抓着对方的手不愿意放开,“我知道了,你肯定是在逗我玩的,就像之前你说你也怕痒,但是比较能忍,让我挠了你半天那次一样。”   “额”,实在没想起来的方亓岩瞥了瞥头顶的天花板,又扫了一眼窗外的风景……   总之,方亓岩的眼神飘忽不定,直到他无意中撞进白泽屿那双仿佛浸了墨的深邃眼眸里,事情突然发生了转机。   “松手,他现在受了伤,你不要去乱晃。”白泽屿微微侧目,望向林熠恒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着一个无理取闹的孩童。   “岩哥,你还好吗?我刚刚没有扯到你屁股上的伤口吧?”经提醒,林熠恒这才发觉自己正紧紧抱住方亓岩的胳膊拉拽着,但一想到提醒的人是白泽屿,他就浑身不舒服,又想闹了,不是,又想让岩哥来主持公道了。   “没事,我的身体结实得很,就你这力道,给我捶捶手臂还差不多,正好我在床上躺久了,肌肉有点酸。”方亓岩抡了抡胳膊,证明他说得不假。   见状,林熠恒顺势将双手放在壮汉的小臂上捏了起来,“那我来给你捏一捏,活动一下筋骨。岩哥,你说你这身体就算再结实,但现在正伤着呢,可得好好照顾。”   “还是你小子实在,是个好苗子,未来一定前途无量。”一直以来都把林熠恒当成弟弟的方亓岩冲着对方比了个大拇指。   这小子越来越懂事了,看来出了一趟国,长大了不少啊。   被夸了但又觉得哪里有点奇怪的林熠恒:“……”   “应该的,岩哥,我既然承诺了要好好照顾你,就一定会尽我最大的努力来做到的。”说到这里,林熠恒上下扫射了一番站在旁边的白泽屿,“世界上不会有人比我做的更好的,而且我也不放心别人来照顾你。”   林熠恒口中的“别人”指的是谁,显而易见。   “你如果真的尽到了最大的努力,他就不会让我来帮忙上药。”白泽屿冷冷启唇,无情地打破了面前兄友弟恭的一幕。   众所周知,只有心思不放在正事上的人,才会需要去献殷勤。   林熠恒给方亓岩捏胳膊的手顿住了,上药?糟糕,昨天自己和岩哥玩游戏玩得太开心了,把上药这件事情给忘记了!   但那也不是岩哥让旁边这个讨人厌的同事来帮忙上药的理由啊?林熠恒顶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委屈巴巴地看向方亓岩,“岩哥,他说的是真的吗?趁着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让他给你上药了?为什么?你要上药的话,可以和我说啊,只要你一声令下,我无论在哪里,都会立马赶回来的。”   “这、这不是看你一大早就出门了,怕你来来回回地折腾辛苦,而我又恰好瞅到白泽屿好像闲得很,便给他找了件事情做。”方亓岩感觉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因为他的心里竟然罕见地生出了一丝愧疚。   明明让林熠恒少干了一点活,变得轻松了,不是更好?因此这小子在这里闹什么呢?   “不辛苦,能帮岩哥上药是我的荣幸。”林熠恒一米八三的大高个缩在床边,竟然毫不违和,要不是有白泽屿这个外人在旁边,他或许还能夸张到眼泪汪汪,虽然实际上也差不了多少。   “说完了吗?说完我们该出发了。”白泽屿再次开口,打断了林熠恒哭哭啼啼的戏码。   “你没看到我正在给岩哥捏肩膀吗?我照顾得好好的,他为什么要跟你走?是凭你话少,还是凭你可以和木头一样站在旁边,老半天不动?”根本一点也没有自己贴心,所以岩哥是绝对不会和这个人离开的,林熠恒颇为自信地想到。   “等我把裤子穿好,我就跟你离开。”方亓岩一边说话,一边把手伸进被子里,小心翼翼地拉上自己的裤子。   “什么?”林熠恒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没忍住将早上出门时和方亓岩约定好的事情直接讲了出来,“岩哥,你晚上不是还要和我一起睡觉吗?”   “你先出去一下,我有事要跟这小子单独谈一谈。”见局面愈来愈难控制,方亓岩朝白泽屿扬了扬下巴,将对方支开。   一分钟后,卧室的门被带上。   “岩哥”,几乎是下一秒,一颗豆大的泪珠就从林熠恒的眼眶中滚落了下来,“你说的那些话难道都是骗我的?”   “行了,人都出去了,你赶紧停下来。”方亓岩搓了搓手臂上并不存在的鸡皮疙瘩,止不住恶寒地说道。   真是的,那么大的人了,还哭,羞不羞?又不是五岁的小女孩?方亓岩想象了一下他的妹妹们二十多了还哭的画面,嗯,依旧很可爱。   但是,有自己在,谁敢把她们搞哭,自己就弄死对方!   林熠恒扯出一张纸巾,擦去自己酝酿了半天才挤出来的一滴眼泪,然后不好意思地冲方亓岩笑了笑,笑起来的时候还可以清晰地看到两颗虎牙,“岩哥,你在这里呆得不是好好的,为什么要离开啊?”   “我这不是看你小子照顾我辛苦了,所以想让你歇一歇。”穿好裤子的方亓岩把手从被子里伸了出来。   “真的吗?岩哥,我太感动了。”林熠恒这下是真地想要哭了,并且不是装模作样地掉几滴眼泪,而是热泪盈眶的那种。   “当然是假的了。”方亓岩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林熠恒的脑袋瓜。   “哦。”又被岩哥逗了,但林熠恒可能是已经经历过很多次了,脸上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他就知道,林熠恒瘪着嘴巴,焉焉地趴在床上,“那你为什么要跟他走?” 第37章   林熠恒:“岩哥!”   方亓岩:“回去吧。”   林熠恒:“不, 岩哥!”   方亓岩:“没事的,回去吧。”   林熠恒:“岩哥,那等你离开了我再回去!”   一旁接方亓岩回白家的白泽屿:“………………”   “有什么事情直接打电话, 只要我没在睡觉, 就都会接的。”方亓岩用余光扫了一眼周围, 还好这里除了他们三个, 没有别的人在场。   不然就单纯地上个车而已, 林熠恒搞得和什么似的,生死离别也就这样了吧。借着枕头的遮掩, 壮汉颇为无语地扯了扯嘴角。   没有察觉到这一点的林熠恒耸拉着脑袋,恋恋不舍地抓住方亓岩的袖子,“岩哥, 要不还是发消息吧,我怕直接打电话会打扰到你休息。”   “都可以, 反正我看到会立马回的。”方亓岩伸长手臂拍了拍林熠恒的肩膀, 极力配合对方,心里却想着, 虽然自己刚才在卧室里已经解释清楚了为什么要和白泽屿离开,可这小子的戏未免也太多了。   “嗯。”林熠恒松开手,抬头望向身旁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非常碍眼的白泽屿, 立马变了一副脸色,“好好照顾岩哥, 要是被我发现他少了一根头发或者哪里有一点不舒服, 你就赶紧把人给我送回来!”   “不会有这个机会的。”说完, 白泽屿顺手合上了车门。   “你关门关得这么快干什么?没看到我还没有跟岩哥说再见吗?”   “我警告你,你要是敢怠慢岩哥,我一定跟你没完!”   阳光下, 林熠恒尖尖的虎牙反射着刺眼的光芒。   “这小子性子直,说起话来没个遮拦,但心思不坏,人也很讲义气,你别见怪。”方亓岩刚想要对着林熠恒的方向挥挥手,让对方去歇一歇,但身下的车子却在这个时候启动并且毫不犹豫地驶离了原地。   车窗外的场景迅速变化,不出意外的话,林熠恒被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一个心性尚未成熟的小孩而已。”白泽屿眼皮微掀,声音冷淡得像是雪夜里的寒冰。   方亓岩顿了几秒,因为他还挺赞同这个评价的,林熠恒不就是一个单纯且幼稚的弟弟吗?   “那你开得这么快做什么?万一那小子没有反应过来,被你的车子撞倒或者哪里磕到碰到了怎么办?”方亓岩还是有几分护犊子在身上的,再说了,林熠恒毕竟是在帮自己,他不护着的话,岂不是太说不过去了?   “而且我这正受伤躺着,你二话不说地就启动了车子,要不是我手快,差点就要被抖出车外了。”说完,方亓岩还煞有其事地抓住了座椅的一角。   闻言,白泽屿逐渐减慢车速,但声音依旧透着一股冰凉,“一般来说,三岁左右的小孩就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意识到车子行驶的危险并做出躲开的反应。”   这是在说林熠恒连三岁的小孩都不如?行,感觉不到一点颠簸的方亓岩调整了一下枕头,这件事情就这样跳过了,因为第一说的不是自己,第二那小子现在也听不到。   况且,更重要的一点是他跟白泽屿回白家的原因……   “小屿,回来了啊,就等你们俩吃饭了。”   站在别墅门口的沈玉皎穿着一条宝蓝色的连衣裙,看起来简约又不失格调。见白泽屿的车子停下,她便款款走上前,热情地招呼着车内的两人去吃饭。   “出发之前,我和管家说了回来的时间不确定,不用等我吃饭。”白泽屿打开车门,将眯着眼睛打盹的方亓岩从上面推下。   “这样啊,其实也没有等多久,而且我们都是一家人,偶尔等一等又不要紧。”沈玉皎将垂在脸侧的头发挽到耳后,转头看向旁边的方亓岩,表情带上了几分长辈才有的关怀,“他是受伤了吗?严不严重?怎么出去一趟,回来就变成了这幅模样?”   听到声音后睁开一只眼睛的方亓岩:“???”   为什么别墅门口会有这么多人聚集?他们都没有自己的事情要做的吗?还有,视线往哪里瞥呢?方亓岩不由自主地往上拉了拉被子,因为他感觉自己和动物园里的猴子一样,正在被众人围观着。   “不好意思,让开一下,他现在需要静养。”白泽屿拒绝了佣人的搭手,径直推着壮汉往别墅里面走去。   “你看我,事先不知道他受伤了,而且伤得这么重,还特意带上凌凡一起在别墅门口等着,好和你的白骑士道个歉。”沈玉皎一边朝自己儿子的方向招手,示意保姆赶快把白凌凡带过来,一边面容担忧地问道,“他这是伤到了哪里?为什么只能趴着?”   “背部,我的背部不小心伤到了而已。”本来打算全程都充当空气的方亓岩听到这里,终究是没忍住,先白泽屿一步开了口。   虽然实际情况是做任务时不小心被变异动物给电肿了屁股,但如果当着大家的面直接讲出来,总感觉有哪里怪怪的。   还有一点就是,提到任务的话,很有可能会暴露自己和白泽屿之间的关系,所以综合考虑下来,干脆说背部受伤好了。   “原来是伤到了背部,怪不得只能趴在床上。”沈玉皎隔着被子瞧了几眼方亓岩背部的位置,眼中的疑惑仍然没有完全打消。   但就在此时,保姆领着浑身写满了“抗拒”两个大字的白凌凡走了过来,恭敬道,“沈夫人,我把凌凡少爷给带过来了。”   “凌凡,还记得妈妈之前和你说过的话吗?”见状,沈玉皎不再追问方亓岩和白泽屿他们,而是温柔地抚摸了一下自己儿子的脑袋。   白凌凡望着妈妈的脸,不是很情愿地点了点头。   “既然记得的话,那就快点和你哥哥的白骑士道个歉。”怕又生出什么事端,沈玉皎半蹲下,一手揽住白凌凡的肩膀,一手指了指趴在床上的方亓岩,“看到了吗?哥哥的白骑士就在那里,你走过去,说你那天不是故意的,让他不要生气了。”   “可是我又没有做错。”一张和妈妈完全不同的锋利刚毅面庞进入视线,白凌凡立马不服气地扭过了头,直言不讳地嘟囔着。   “凌凡!”沈玉皎微微加大了点声音,前面不是已经和她说好了吗?怎么方亓岩回来了,自己的儿子就突然反悔了?   “妈妈!我不要和他道歉!我没错!”别人提高了一些音量,白凌凡则不服输地喊得更大声了。   “你这孩子,不是答应过妈妈的,怎么可以说话不算数呢?”看到儿子的反应,沈玉皎的表情僵了几秒,再加上众人不敢太明显但又架不住好奇心而频频投过来的目光,她更是尴尬到脸颊不受控制地泛起了一阵红晕。   明明一开始叫自己儿子当众给白泽屿的白骑士道歉,只是想……   “凌凡其实早就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但可能是现在人太多了,他脸皮薄,心里有点紧张,所以才会胡言乱语的。”沈玉皎站起身,对着白泽屿和方亓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毕竟,凌凡还只是个小孩子,心理承受能力远没有我们这些大人的强。这样吧,我带着他到旁边说几句话,帮忙调整一下心态,马上就过来的。”   “这样不就好了,有错就及时地进行改正,不然的话,总有一天会”,说到这里,方亓岩停了停,抿了一下嘴唇,“后面的话我就不接着讲了,反正你作为他的家长,心里应该是有点数的。”   被指导该如何教育小孩的沈玉皎胸口一滞,空着的那只手紧紧攥成拳,以此让她的脸色尽量保持不变。   “我肯定是希望孩子好好的。”废了很大力气才找回自己声音的沈玉皎微笑着点点头,表示很赞同方亓岩说的话。甚至不止是好好的,还要更好,最好,但后面的这些,放在心里想一想就好了,别人是万万不能够知道的。   “宝贝,不用紧张,妈妈清楚,你一向都是最棒的,对不对?”说完要暂时离开一下的话后,沈玉皎半哄半洋装生气地带着白凌凡往人少的地方走去。   “你那弟弟还是要适当地管一管的,你说对不对?”有七个妹妹的方亓岩显然不是讨厌小孩的那种人,因为在他眼里,没有天生的熊孩子,只有不会正确引导懵懂无知的小孩子该怎么去做的大人。   “我说过了,他是沈阿姨的儿子。”提及白凌凡,他同父异母的弟弟,白泽屿却眉目疏淡,声音没有丝毫波澜,更别谈会有什么兴趣了。   “那沈夫人一直哥哥弟弟地讲,我就跟着这样称呼了。”说错话的方亓岩察觉到气氛不对,索性闭上了嘴巴。   啧,你以为我很喜欢跟你这种冰块脸聊天?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正当两人一路无言的时候,一道带着几分怒气可由于什么又不得不暂时忍耐一下的憋屈童音从旁边响了起来。   是小脸涨得通红的白凌凡,他冲着方亓岩喊完这句话后就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凌凡就是贪玩了点,但心思不坏的。”沈玉皎看着儿子倔强的身影,眼底划过一丝心疼。   感觉这话有点耳熟的方亓岩:“……”   这不是他今天在车上时,形容林熠恒的词吗?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家长滤镜?可那小子能有什么坏心思?方亓岩拧了拧眉,恕他想破脑袋了,也没想出那小子和白凌凡的共同点。   “总之,我以后会好好教育凌凡的。”沈玉皎走到床边,“方骑士,希望你也不要往心里去,其实那天见你离开,我还让小屿趁着你没有走远,赶紧去找回来的,但小屿却说不用管。”   不用管?方亓岩抬头望向一旁的长发男人,那白泽屿现在是在搞什么名堂? 第38章   “这怎么能不管呢?自从和小屿一起长大的那位白骑士不在了之后, 他就再也没有找过别人,眼下好不容易”,似是突然意识到自己讲了不该讲的话, 沈玉皎的身子肉眼可见地颤了一下, 随后慌张地看向白泽屿, 解释道, “我就是有点感慨, 所以不小心多说了几句。小屿,你应该不会怪沈阿姨的吧?”   “沈阿姨, 你该去看看白凌凡了,还有,你的儿子很像你。”白泽屿抬起眼皮, 毫无温度的目光缓缓扫过沈玉皎的脸。   作为白凌凡的亲生母亲,沈玉皎的外貌和她儿子的外貌无疑是有几分相似的, 但相似的, 可不仅仅只有外貌。   听出言外之意的沈玉皎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可前面说的话没错, 大人的心理承受能力确实更强,因此她很快又恢复成了一副关切的模样,“凌凡那里有保姆看着呢, 不会出什么事的。不过,方骑士, 既然你的背部受伤了, 需要好好休息, 我就先不打扰了。”   “这时候知道不打扰了。”方亓岩瞅了一眼沈玉皎离开的背影,嘴角抽了抽。   明明沈夫人几乎从下车起就一直在旁边说话,都快打扰一路了, 却到了现在才想起病人需要静养的事情,感情接收外界信息的地方有延迟是吧?   “饭菜马上就会送过来,你想要怎么吃?”白泽屿扶着壮汉的手臂,帮助对方转移到卧室的床上。   “张嘴吃呗,不然还能怎么吃?”嫌支撑点不够,方亓岩被扶着的那只胳膊往白泽屿身体的方向伸了伸,然后大大方方地一抓。   这腰,啧啧,也不是一点料都没有,但和自己的比,还是差远了,攀比心作祟的方亓岩抓在白泽屿侧腰位置上的手往前方挪了挪,他要看看对方有没有腹肌。   当然了,就算有,肯定也没有自己腹肌的块数多。   正当壮汉即将能够一分高下之际,一只戴着白色手套的手却精准地落在了他的手腕上。   “我是在问你,是想趴着吃,还是想侧过身体吃。”白泽屿淡定地将腰间多出的这只手拿开,放到了原本应该呆的床铺上。   “没意思。”见卧室里只有他和白泽屿两个人,方亓岩便没有急着把被子盖上,而是找了个自认为舒服的姿势躺下。在这个过程中,肩胛和背部结实的肌肉则随着他手臂的动作流畅地起伏着。   显而易见,要是有人在这个时候突然进来的话,只一眼就可以看出壮汉真正受伤的身体部位是哪里。   “无论是趴着还是侧卧着,吃久了都难受,你既然那么想接我回来,为什么不提前准备点高级的工具来协助我吃饭?要不这样吧,你直接喂我吃得了,我也省得动来动去,既麻烦又容易扯到伤口。”方亓岩挠了挠脖子,一副躺等吃饭的模样。   “你如果想要别人喂你吃饭,我可以去外面找一位佣人来帮忙。”白泽屿拿起被子,或许,将照顾白凌凡的保姆借来会更好,因为她对于给别人喂饭这种事情应该是非常熟练的。   “那不行,其他人来不就看出我伤的不是背部了?”方亓岩一边说话一边掏出手机,“你要是实在不愿意帮忙,就赶紧把我给送回去,反正林熠恒听了之后,肯定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你在他家的这段时间里,让他喂过你吃饭?”站在床边的白泽屿身姿秀逸,遥遥望去,就仿佛一朵生长在高山之巅的雪莲。   方亓岩张了张嘴,那小子倒是想,每次看见自己吃饭,都会不厌其烦地问一句要不要帮忙,但他手脚都好好的,没事干嘛要别人来喂饭?   正当这时,一阵敲门声骤然响起,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方骑士,我来给你送饭了。”佣人端着一份冒着热气的营养餐,站在了卧室门口。   怕被别人看到自己其实是屁股受了伤的方亓岩拉过被子,盖在了身上。   “进来。”白泽屿不紧不慢地说道。   “屿少爷”,发现白泽屿也在房间里的佣人喊了一声,然后扭头扫视了一圈周围,“方骑士,你这饭是要放在哪里吃?”   “把饭放在桌子上,我会来处理的,你没事可以出去了。”白泽屿将面露难色的佣人支出了房间。   “怎么,你要开始喂我吃饭了?”方亓岩挑了挑眉,俨然一副看戏的表情。   “等你吃完,我再去吃饭。”同样没有吃饭的白泽屿端起营养餐。   如果说给方亓岩上药是一件情有可原的事情,毕竟受伤的部位比较特别,伤患本人不好进行操作,那么喂饭则属实有点过于得寸进尺了。   但可能是与方亓岩接触了一段时间,白泽屿的接受度和忍耐度皆有不同程度的上升,只是生平第一次做这种事,他的耳根悄然泛红了些,幸好颜色很浅,不仔细看,根本观察不出来。   “哈哈哈哈”,见状,方亓岩却放声大笑了起来,“我就跟你开个玩笑而已,你还真觉得我需要别人喂饭?难道我是这种四体不勤的人?”   营养餐被重新放回了桌面上,与此同时,白泽屿耳根的颜色似是有所加深。   眼尖地看到这一变化的方亓岩伸长手臂,朝白泽屿的耳朵指了过去,“你耳朵红了?哈哈,真是难得,你也有这种时候。”   脸上表情万年不变的冰块人竟然会有耳朵燥得发红的一天,等等,笑得正欢的壮汉突然眉头微蹙,陷入了思索的状态中。   白泽屿上午给自己臀部上药的时候,不会也耳朵红了吧?甚至脸颊或者其它地方都红了?只是他那时将全部心思都放在了受伤的部位上,所以没有注意到对方有哪里和往常不同?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方亓岩收回手臂,一脸凝重地摸了摸下巴。   “只是房间的温度有点高,再加上我又推了你一路,所以有点闷而已。”白泽屿离开原地,不久后,又拿着一个可调节的餐边桌走了回来,“你再不吃,饭菜就要凉了。”   望着一旁正在调整餐边桌高度和角度的白泽屿,方亓岩眉头皱得更紧了,如果真的和自己想的一样,那简直太可惜了!因为他竟然没能亲眼看到对方窘迫难堪的模样!   但还好,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肯定还会有别的机会让他可以再次见证那一幕的。想到自己和白泽屿回白家的原因,方亓岩拿起餐具,痞气地勾了一下唇,“我这双手好着呢,吃个饭不是件轻轻松松的事情?但如果是上药或者是要起身去卫生间的话,我单靠自己一人还是有点困难的。”   “遇到什么问题就和我说,我没在的话,你也可以找管家。”对方提出的要求听上去合情合理,所以白泽屿没有想太多便应了下来。   “找管家,他来了卧室,不就看出我受伤的地方不是背部了?”方亓岩拿着餐具的手摆了摆,果断拒绝了后面的这个提议。   “我会提前和管家说一声,让他保密的。”白泽屿垂下眼眸,将壮汉脸上的表情以及肢体动作尽收眼底。   “不行,这事关男人的尊严,我是绝对不会容许再多一个人知道这件事情的。”方亓岩拿起刚刚因为佣人送饭进来了而放下的手机,“既然你不能做到,我还是让林熠恒来,反正他最近正好不太忙,除了他的父亲偶尔找他有事,其余时间几乎可以一直和我待在一起。”   待到一看见林熠恒的脸就有一种快要看腻了的感觉,再加上那小子远不停歇的嘴巴,和旁边的白泽屿相比,简直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想想就有点汗颜的方亓岩滑动手机屏幕的速度不禁放慢了不少。   “我会尽量来的。”再一次听到林熠恒这个名字,白泽屿直直地盯了方亓岩片刻。专注于某一件事情时,他的眼珠看上去会格外得黑,就仿佛是夜幕里最神秘的深渊,仅仅一眼,便可将人的心神吸入其中。   可惜了,在这期间,低头干饭的方亓岩一个眼神也没有给过白泽屿,而是勉强同意了尽量来的这个说法,“你实在不行就算了,我可以找林熠恒,他随时都有空来接我的。不过,沈夫人在走廊里讲的那番话是什么意思?我离开花园之后,你分明对着大家说不用管我,但现在怎么又非要我回来了?哈哈,该不会真和我猜得一样,你暗中安排了人来跟踪我,所以那个时候才说不用管的。”   当着大家的面说不用管,结果今天又大张旗鼓地把自己接了回来,这不是妥妥的打脸吗?所以白泽屿一定隐瞒了什么,想到沈玉皎后面说了一半就急忙打住的话,方亓岩用略带震惊的目光瞟了眼面前的这个人,该不会和沈夫人口中那个一起长大的白骑士有关系?   “和你有关系。”白泽屿像是能看穿方亓岩心中所想一样,极为巧合地接了下一句。   “什么?你可别把锅往我身上甩,我一没有逼你在花园里说那种会打自己脸的话,二没有让你把我带回白家。”相反,白泽屿可谓是低声下气地恳求自己回来呢,想到这点,方亓岩心里就一阵暗爽。   “因为年叔那天把你救起后,对你的真实身份产生了怀疑,所以圣翼公会那边可能正在调查我们之间的关系,为了不被发现,你这段时间最好和我待在一起。”白泽屿敛下眼眸,语气平静地解释道。 第39章   意思是自己做任务的时候被那个大叔撞见, 所以圣翼公会开始怀疑他白骑士的身份是否属实了?方亓岩楞了楞神,事情听上去好像有点严重,但转念一想, 只是对白泽屿来讲有点严重而已, 对自己又没有任何影响。   “原来是这样。”方亓岩放下手中的勺子, “那可得注意着点, 别被圣翼公会调查出什么了。”   “你近期不要乱跑特别是一声不吭地跑到别人家中就行, 其它的我会来处理。”白泽屿意有所指。   “我这不是受伤了,条件不允许, 所以才让林熠恒来搭把手。”方亓岩可不敢答应,因为他一旦发现情况不对或者白泽屿有哪里做得不合心意,肯定会立马跑的。   毕竟, 他跟白泽屿回白家是想当一回大爷,好扳回一局, 而不是来受气的。   “行了, 打住,都快一点了, 你该吃饭去吃饭,该忙去忙,我这不方便下床, 就不送了。”吃完午饭的方亓岩朝旁边的桌子伸了伸手,在仍然够不到想要的东西之后, 他开口叫住转身准备离开的白泽屿, “等等, 你先帮我抽几张纸过来再出去。”   一张餐巾纸从头顶轻飘飘地落下,方亓岩刚要说白泽屿未免也太小气了,一张纸能干什么?下一秒, 整抽纸都被放在了床边。   “还有什么事情?”虽然正端着一份使用过的餐具,但白泽屿的身形如玉,就仿佛手中的东西不是要拿去清洗的餐具,而是一件艺术品。   方亓岩用纸巾将嘴角沾到的油渍擦拭干净,然后对折了几下,“刚好,你再顺手把垃圾桶挪到床边,或者直接帮我丢一下垃圾也行。”   餐具被稳稳地放到了桌面上,随后,贴着床头柜的香槟色垃圾桶从另一侧移动半米,来到床边,但这还没停,白泽屿又取过方亓岩手中的纸团,丢进了近在咫尺的垃圾桶中。   “你既然都把垃圾桶拿过来了,剩下的我自己来干就好了。”掌心空荡荡的方亓岩收回他伸到床外的手臂。   事情好像越来越顺利了,因为白泽屿那么洁癖的一个人,竟然毫不犹豫地就接过了自己用来擦嘴的纸团。   果然,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只要多尝试几次,事情总会朝着他预想的方向发展的。   “不用,你受伤了,尽量少动一点。”白泽屿细细打量了一番卧室,直至视线停留在了床头柜那一块。   听听,这才是正常人对一个伤患应该说的话,方亓岩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   正当此时,床头柜上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原来是白泽屿将放在床头柜中间的水杯往床边的方向挪动了几分,做完这个,他又拿起手机充电器,插上,然后把充电线拉直,方便躺在床上的人不需要怎么动就可以够着。   看看,这才是正常人对一个伤患应该做的事,方亓岩尤为满意地把眉头舒展开来。   “谢了,兄弟,出去的时候记得把门带上。”看着重新端起餐具的白泽屿,方亓岩惬意地打了个哈欠,这几天玩了吃、吃了睡、睡了玩,怎么感觉比平常还要累?难道是手机看多了的缘故?   “不用谢。”白泽屿微微侧目,客套地回道。   随着卧室的门被合上,白泽屿的身影也彻底消失在了视线里,见状,方亓岩点开来来回回拿起又放下好几次的手机,刚回复了一条信息,对面就直接拨打了一个电话过来。   “喂”,方亓岩懒散地掏了掏耳朵,按下接听键。   “岩哥,你现在怎么样?还顺利吗?”电话另一头的林熠恒跟一直守在手机旁边似的,一看到方亓岩空了下来,便迫不及待地想要问问情况。   “我出手,当然是顺利得不能再顺利了。”也不看看他是谁,方亓岩眼中满是自信的锋芒。   “那你路上会不会动到伤口或者有身体有哪里不舒服什么的?”想到岩哥本就比馒头还要饱满的屁股,受伤后经纱布包扎更是夸张到了用两座小山丘来形容也不为过,林熠恒心里就止不住地担心。   但是担心之余,林熠恒也有几分遗憾,曾经有一个宝贵的机会摆在面前,自己没有好好珍惜,直到失去之后才后悔莫及。如果时间可以倒退的话,他昨天一定不会玩那么长时间的游戏了,而是积极地取得首次给方亓岩的屁股上药这种成就。   “放心,车子稳得很,如果不是车窗外的那些树一直往后倒退,我都要以为我还在室内里呢。”方亓岩眼睛半眯,别看白泽屿常常冷着一张脸,好像身上有什么血海深仇一样,但真做起事情来,还是非常认真细心的。   而且不是他说,白泽屿做的大概率会比整天嬉皮笑脸的林熠恒好。   “岩哥,我把你从医院里接出来的时候,和司机说了好多遍,让他开稳点。”电话另一头的林熠恒不以为意地撇撇嘴,要不是开车不好和方亓岩讲话,他也能开得四平八稳,展示一下高超又娴熟的车技。   “到了之后呢?那个人不会一旦得手就不珍惜了,把你独自一人丢在房间里吧?”想到方亓岩孤零零地趴在床上,想要喝口水都够不着,最后甚至还重重地摔在地上的画面,林熠恒鼻头一酸,惨,没有自己照顾的岩哥实在太惨了!   “你小子又在瞎说什么?我告诉你,他和你一样,要不是我拦着,都恨不得把饭喂到我嘴边。”方亓岩看了看时间,“行了,我先休息一会,等晚点我们俩打视频电话,到时候你好好说话,懂我的意思吗?”   “懂,岩哥,我一定好好配合你。”林熠恒嘴角勾起,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黑屏的手机被放在一旁,不久后,床上传出一阵平稳的呼吸声……   圣翼公会的会长室里。   “吃点水果。”   话音刚落,一盘表面还滚落着水珠的新鲜水果就不容分说地出现在了黑檀木制成的办公桌上。   “忙完了?”听到声音,梁怀瑾从手里拿着的资料中抬起头,望向来人。   “嗯。”两三天没有打理,江隐年的下巴就冒出了短短的胡茬,但这丝毫不影响他的颜值,相反,还额外增添了几分成熟男人独有的韵味与魅力。   “一忙完就立马来到了我这里吗?那肯定累坏了吧,赶紧过来坐下歇一歇。”可能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的缘故,梁怀瑾越看站在自己面前的恋人就越觉得喜欢。   然而当江隐年随便找了一把椅子准备坐下时,位于会长室最中央的会长却打断了他的动作。   “阿年,你找错位置了。”梁怀瑾微笑着张开双臂,“正好我遇到了一些比较困惑的事情,想要和你讨论一下。”   江隐年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会长室门,然后沉默地向办公桌走去,但脸上泛出的红晕却出卖了他的内心。   “来,张嘴,吃点水果。”梁怀瑾一手揽住江隐年的腰,一手拿起一颗娇嫩欲滴的草莓,送到坐在自己身上之人的嘴边。   “我是洗给你吃的。”江隐年神情有几分木讷地回应着,嘴巴却很诚实地张开咬了一口。   “我们一起吃。”梁怀瑾将被咬掉尖端的草莓吃进嘴里,过程中,红色的汁水不小心溅了一点到唇边。   “当然,你也可以喂我吃。”梁怀瑾不慌不忙地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味道酸酸甜甜的,很不错。   与此同时,放在江隐年腰间的手轻轻地挑开衣物,滑了进去……   “咚咚咚。”   会长室的门突然被人用适中的力度敲了三下。   “等一下。”梁怀瑾听到敲门声,抽出一张纸擦了擦江隐年的嘴角。   “会长,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在门口站好了一会儿才走进来的白泽屿扫了一眼嘴唇比往常红润了许多的会长与一旁同样情况的年叔,面色如常,很显然,他不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了。   但也可以理解这些有伴侣的人的做法,尽管到目前为止,白泽屿一个对象也没有谈过。   梁怀瑾将面前的资料往前推了推,然后十指交叉抵在唇边,笑吟吟道,“只是觉得这个人的信息好像有点不对劲,所以想让你帮忙看一看。”   白泽屿将资料拿起,是关于方亓岩的,至于为什么不对劲,那是因为上面的身份信息早就被他篡改了大半。   “有哪里不对劲?”清楚知道每一处蹊跷的白泽屿面不改色心不跳。   “哦?这个嘛,我想你应该比我更加了解,毕竟,他是你新找的白骑士,你们已经相处了一段时间了,肯定比我这个才见过一两次面的陌生人要强。而且,不是我在问你吗?”梁怀瑾将问题踢了回去。   “我现在没有看出这份资料有哪里不对劲,如果你实在怀疑的话,我可以去调查一下这个人。”为了防止露馅,白泽屿主动揽下调查方亓岩的事情。   “那就辛苦你了。”望着白泽屿离去的背影,梁怀瑾拿起一颗摆在办公桌上的草莓,转了转,他刚才都忘记叫对方吃点水果了,但这是阿年亲手洗的,白泽屿如果想吃,可以尝试一下自己努力找个对象。   虽然结果很有可能是白泽屿给他的对象洗水果吃。   “你把这件事情交给他,最后大概率什么也调查不出来的。”对此事存疑的江隐年紧紧抿着唇。   “其实我倒希望调查出来的和资料上面记录的一样。”梁怀瑾朝江隐年举起手中的草莓,“对了,你还要继续和我一起吃吗?这草莓和你一样美味,千万不要浪费了。” 第40章   “水的温度你试过了吗?不要搞得太烫, 也不要给搞得太凉。”不怎么放心的方亓岩朝白泽屿端着的浴盆伸出胳膊,想看看温度怎么样,就在他以为对方没有什么照顾伤患的经验时, 手指传来的水温竟然刚刚好。   “还行。”方亓岩习惯性地甩甩手, 将水抖开, “你把毛巾那些待会要用的东西准备好之后, 就可以开始了。我这受伤了, 洗澡不方便,只能简单地擦一擦身子, 几天下来,还怪不好受的。”   其实严格算起来也就两三天而已,但一想到自己曾经去过医院, 方亓岩就觉得身上刺挠,却又找不出来具体是哪里, 所以迫不及待地要全面清洗一番。   当然, 被纱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屁股肯定是不包括在内的。   “你先侧过身体,把睡衣脱了。”白泽屿放下浴盆, 走上前,掀开即将滑到壮汉劲腰上的被子。   因为方亓岩说让别人来会发现他真正受伤的地方,于是, 从圣翼公会回来的白泽屿现在又不得不亲自给对方擦拭身体。   “你给我拿的换洗衣物该不会是你的吧?就你这身材,和我差远了, 我应该穿不下你的衣服。”方亓岩看着一旁明显不是自己的衣服, 随口问了一句。   “你身上的衣服是谁的?”白泽屿没有回答, 而是反问道。   方亓岩瞥了瞥身上的衣服,风格和他以前穿得确实有点不一样,可这有什么问题吗?   “你管这是谁的, 我穿得舒服不就行了。”有了几次经验之后,方亓岩不需要别人帮忙,自己三下五除二就能侧过身体,但没办法,白泽屿实在太有眼见力了,一看到他抬手,就立马过来扶住了。   “是的。”衣服是谁的不重要,只要穿得舒服就行了,白泽屿松开手抓在壮汉肩膀上的手。   这是让自己少管,有衣服穿就不错了的意思?方亓岩皱了皱眉,褪下他的上衣,准备找个合适的地方放下先。   “丢在地上,等帮你擦完身,我再一起收拾。”白泽屿拿出一条干净柔软的白色浴巾,盖在面前□□的身躯上。   “你不是要给我擦身?盖这个干什么?”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浴巾是洗完澡或者洗澡中途才会暂时用到的,而自己连擦身都没有开始,方亓岩说着就要把盖在身上的东西扯开。   太碍事了。   “这是正常的步骤,你如果不喜欢,也可以按照你的想法来做。”白泽屿转身将毛巾浸在热水里。   “那肯定是拿开了,盖着浴巾还怎么擦身?”侧卧的方亓岩掀开一半,露出身前那对饱满且看起来很有弹性的胸肌。   “然后自己给自己擦身。”白泽屿拧干毛巾,朝床的方向递去。   还是先盖着好了,方亓岩听到这话,假装没看见对方向自己伸过来的手一样,把浴巾又盖了回去。只是他的动作随意,半个粉褐色的奶|头露在了外面都不知道。   不过,就算知道了,可能也不会在意。毕竟,如果不是白泽屿莫名其妙地拿了一条浴巾盖住他的前后背,方亓岩本来还准备光着膀子让对方来给自己擦身的。   见状,白泽屿敛了敛眸,将毛巾对准壮汉的脖颈,开始擦拭。   一切都恰到好处的毛巾仿佛春日里的阳光,温暖又舒适,令方亓岩不自觉地向后仰着头,主动配合。   等等,自己好像有什么事情忘记了?方亓岩突然猛地伸出胳膊,拿起一旁的手机,“下午林熠恒那小子打电话来的时候,我说要睡觉,晚点聊,正好现在有空,我给他打回去。”   沿着脖颈缓缓向下移动的毛巾停了几秒,白泽屿收回手,将毛巾重新浸入热水中。   与此同时,方亓岩拨打出去的电话被迅速接通。   “岩哥”,电话另一头的林熠恒好奇地把脸凑到屏幕前,“你是在擦身子吗?”   只见手机屏幕里除了方亓岩的脸,就是他那随着呼吸一起一伏的天赋异禀大胸肌,并且占的位置还不少。   就在林熠恒的视线止不住下移,即将看到什么更加引人注目的部位之时,一只戴着手套的手却不知从何处冒出,抓住盖在壮汉身上的浴巾,不着痕迹地朝上方拉了拉。   “不要乱动,干扰我的动作,否则你自己来。”白泽屿继续先前的动作,沿着壮汉的脖颈一路擦拭到肩膀。   “你忙你的事情,我打我的电话,这能有什么影响?”丝毫没有察觉到身上发生了变化的方亓岩把手机举高,望向屏幕里那张被放大了不少的脸,“你小子是整天没事干,光守在手机前了?我电话还没有打过去两三秒就被你接通了。”   “我明明是想着你和我说过晚点会打电话来,怕没接到,所以时不时拿出手机的。”林熠恒将镜头对准周围,“岩哥,你看,我现在还在车上,忙到这个点才回去,怎么可能是那种整天无所事事的人?”   方亓岩刚要回点什么,身旁的人却先他一步开了口。   “手臂抬起来。”白泽屿如壮汉所愿,目不斜视地干着自己的事情。   然而,眼前的这一幕为什么有点眼熟?好像不久前出现过类似的,只是方亓岩、白泽屿和林熠恒三个当事人没有变,但他们的位置对调了。   似乎也回忆起什么的方亓岩压住内心情绪,老老实实地按照白泽屿的要求,抬起一边胳膊。   怎么总感觉哪里怪怪的?上次自己和白泽屿电话沟通的时候,身旁的林熠恒因为看不下去,经常插嘴帮忙说话,而自己现在和林熠恒还没有聊几句,白泽屿就依葫芦画瓢似地打断了好几回,方亓岩的眉弓弯成川字,难道是白泽屿察觉出什么了?   “伸直。”毛巾顺着壮汉手臂上的肌肉线条仔细擦拭,直到碰见呈六十度的手肘,被阻拦了去路,做事情一向很追求完美的白泽屿冷冷地开口提醒道。   “真麻烦。”但都擦到这里了,半途而废也不是个道理,方亓岩便索性把手中的手机直接摆在了面前。   其实要是全程一直举着,对目前臀部受伤只能俯卧在床上的自己来讲确实会有点不方便,所以放下来还更好,想通这一点的方亓岩重新把目光投向手机屏幕,“你说了什么?再说一遍,我刚刚没有注意听。”   “算了,岩哥,我这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屏幕对面的林熠恒笑了笑,看起来阳光又帅气,“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你旁边的人是在戴着手套给你擦身吗?他这样擦得好吗?”   “还行。”方亓岩快速瞟了一眼侧过身浸洗毛巾的白泽屿,唏嘘道,“我这种情况,有个人照顾就算不错了,我怎么敢提那么多的要求?”   已经给毛巾拧了好几次水的白泽屿:“……”   所以到目前为止,提的要求还不算多是吗?   “岩哥,你别这样讲,你受伤了,现在正是最需要照顾的时候,提些要求很正常。”焦急的声音从电话另一头传来,林熠恒紧盯着屏幕,“要不我还是明天来接你吧,或者今天夜里也可以。你不是说一直再床上趴着,身体有点酸吗?等你回来了,我也好给你捏捏肩膀、捶捶背什么的。”   “不用了,都这个点了,一来一回那得搞到多晚?我看你今天还是早点休息。”方亓岩颇为不赞同地摇了摇头。   “另一只手。”白泽屿像是没有听到两人的对话一样,有条不紊地准备擦拭壮汉的左边手臂。   “这边手我怎么抬得了?你要么端着盆走一圈,到床的左侧来,要么直接上床。”一而再再而三被打断的方亓岩眼底闪过一丝烦躁。   为什么自己和林熠恒聊了半天,白泽屿依旧是这幅淡淡的表情?难道……   正当此时,只有一点褶皱的床单突然下陷了一块,原来是白泽屿选择了第二种做法,拿着毛巾上了床。   “操,你注意着点,别压到我。”方亓岩没想到对方竟然真的上了床,整个人都楞了几秒。   “放心,你一个伤患,正是最需要照顾的时候,我怎么敢压你。”白泽屿拿起放在床上的左边手臂,从肩膀开始擦拭,紧接着再绕到光滑无毛的腋下。   “过去点,你挡我到镜头了。”不止手机屏幕被挡,而且一睁眼,入目的就是白泽屿的下半身,这令方亓岩想起某些不是很愉快的经历,乃至于没有注意到对方那复制粘贴再拼接修改的话语。   “你说过你打你的电话,我忙我的事情,我觉得我坐在这里并不会影响到你们说话。”擦到更下方的小臂时,白泽屿微微俯下了身。   行,这样听得也更清楚。想到自己的目的,方亓岩咬咬牙,继续和林熠恒聊天。   “岩哥”,同样看不到画面的林熠恒大声喊着,“今天太晚的话,我就明天来接你。”   “别,除了躺久了身体有点酸,我其它方面都挺好的,没必要折腾来折腾去。”方亓岩尽量不去看白泽屿下半身的某处。   但奇了怪了,越不去想的事情,越容易浮现在脑海里。回忆起医院的那一幕,方亓岩的目光就不受控制地朝某处聚焦,如果口口肿了的话,应该可以用抹在自己臀部上的药涂一涂。   私底下早就偷偷用过了也说不定。   方亓岩没有在第一时间回林熠恒的话,而是走了一下神,想着就和他真正受伤的地方不是背部一样,如果白泽屿的那里受伤了,肯定不好意思去医院找医生瞧一瞧,当然,私人医生或者家庭医生也不可能,最多含糊其辞地描述几句。   “你在看哪里?” 第41章   被这道声音猛地拉回现实的方亓岩身躯微微一震, 抬头看向上方,“你什么意思?觉得我会无聊到特意去观察你那里的情况?我告诉你,要不是你挡住了, 我这个角度, 视线本来是刚好对准手机屏幕的。”   “观察哪里的情况?岩哥, 你在讲什么, 我怎么听不明白?”林熠恒看不到画面, 外加方亓岩在想事情,没有及时回话, 所以根本不清楚电话另一头发生了什么。   “没事,我就肩膀这一块有点酸,懒得动, 便趴着发了一会呆而已。”结果差点被别人给误会了,方亓岩悻悻地别过脸, 总之, 他是绝对不可能特意去观察其他男人那里情况的,但架不住床上空出的位置那么大, 白泽屿却偏偏要用身体挡在自己跟前。   真是一点眼见力也没有。   “趴久了,肩膀那里好像是会变酸痛。”在只能看到一头黑不溜秋的长发和很碍眼的背影之后,林熠恒干脆也把视线从屏幕上移开了, “岩哥,要不我还是明天来接你吧, 然后再给你捏捏肩膀, 不然这样你多难受。”   “我都说了不用。”方亓岩瞥了一眼面前毫无反应的白泽屿, 操,还真准备全程都两耳不闻电话事,一心只给自己擦拭身体了是吧?   “那岩哥你问问你旁边的人能不能给你捏一捏肩膀?他既然把你接回去了, 好好照顾你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从车上下来的林熠恒戴上耳机,一边走路,一边说话。   “他?你是在说白泽屿?”聊到这里,方亓岩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地皱着眉头看面前的人了,“得了,他这种大忙人,能抽出时间来给我擦个身就已经很不容易了,怎么可能——”   “把电话挂了。”   正当方亓岩吐槽得起劲时,头顶却突然传来一道冷冽如霜的声音。   这是听不下去了,所以才不继续打断自己和林熠恒的聊天,而是直接说把电话挂了?方亓岩的脸色沉了沉,很显然,白泽屿的反应不是他想要的。   “挂什么电话,我和岩哥还没有聊完呢?”手机对面的林熠恒先一步讲出了方亓岩准备说的话。   白泽屿站起身,将毛巾浸到热水中,“上半身擦完之后,你的裤子会被脱下,方便擦拭其它部位,如果你不想被摄像头拍进去的话,就把电话挂了。”   趁着白泽屿离开的期间,得以重新看清手机屏幕的林熠恒沉默了,他瞧见方亓岩被擦身子的画面倒也没什么关系,但岩哥应该是不愿意的。   真是可惜呢,林熠恒推开门,随便找了一张沙发坐下。   “那你拿个东西挡住摄像头不就行了,挂什么电话?”打这通电话的目的还没有达成,方亓岩怎么可能会挂。再说了,他有的,林熠恒和白泽屿也有,真被看到了或者被拍进去了什么又不会少块肉。   “没遮全也不要紧,岩哥,我保证,我绝对不会偷看你的。”林熠恒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搭在沙发扶手上,灿烂一笑道。   “你小子少贫,小心等我好了,我……”   哪料,方亓岩的话还没有讲完,他面前的屏幕就被遮得一丝光线都透不出来了。   拿东西挡住手机的白泽屿则将盆里的毛巾拧干,开始擦拭方亓岩的前面。   只见柔软的白色毛巾顺着方亓岩的锁骨一路往下,来到身前被撑得高高鼓起的浴巾边缘,然后行云流水地滑入里面,仔细摩挲着饱满而又有韧性的胸肌上的每一处皮肤。   甚至连点缀在胸肌中间的粉褐色凸起也被一并照顾到了。   望着白泽屿这幅认真的神情,脸颊被对方头发扫过的方亓岩不好说什么,因为那样显得他心里有鬼,所以看什么都不对劲似的。   “也不知道你的屁股什么时候可以恢复?但为了安全起见,岩哥,你恢复之后还是先别做剧烈运动了。”比如把自己教训一顿的事情,听起来就很暴力,肯定不是一个受伤到只能趴在床上的人好一点时能做的,林熠恒斜靠在沙发上,表情似笑非笑。   “教训你算什么剧烈运动,顺手的事而已。”方亓岩可不惯着,别说等到屁股恢复之后,要是林熠恒这小子现在站在自己跟前的话,他保证抬手就是一巴掌呼上去。   “你可以脱裤子了。”白泽屿把原先的水倒掉,打算换一盆。   “上半身就擦完了?你这动作简直越来越熟练了。”由于太舒服而忘记时间的方亓岩趴回床上,双手伸到后方,抓住自己的裤腰就要往下拉。   看来白泽屿今天是不会上套了,算了,对方擦身子的手法挺不错的,所以暂时就先这样,反正他还有别的招数没有使出来,想到夜里可能会发生的事情,方亓岩的舌头抵了抵腮,脸上带着几分桀骜不驯的痞劲。   “等一下。”   不是被打断就是在被打断路上的方亓岩不耐烦地望向发出这道声音的人,“又有什么事情?”   一天天的,屁事怎么这么多?   “刚才忘记说了,用浴巾盖住你下半身之后再脱裤子。”见壮汉的裤子已经脱到了臀部下方,白泽屿扫了一眼手机屏幕,然后把换好热水的盆放下。   “还有什么事情,你能不能一次性说清楚?”方亓岩把盖在上半身的浴巾往下扯了扯,勉强遮住被包扎得严严实实外加本就实力不凡的傲人翘臀。   “滴答,滴答……”   水珠顺着指尖坠落,掉进盆里,溅起微小的涟漪。   闻言,白泽屿把温热的毛巾搭在方亓岩的大腿上,空出的双手则将面前皱皱巴巴的浴巾铺展开来,好让它可以遮住趴在床上的人的更多肌肤,“现在没有了,等想到了我再来说。”   方亓岩不屑地撤撤嘴,转头继续和电话另一头的林熠恒讲话。但碍于有的人不上套,所以估计他再随便聊几句,这通电话就会结束了。   “嘶——”,哪料,还没有说几个字,方亓岩突然发出了一句很奇怪的呻吟。   “岩哥,发生了什么?是你自己不小心扯到屁股上的伤口还是别人动到那里了?”正在对话的林熠恒自然没有错过这道短暂但又很突兀的声音。   “没什么。”为了防止再次发出类似的声音,方亓岩的牙关紧闭,可大腿内侧却一阵跟着一阵地传来一种他用言语描述不出来的不正常感觉。   怎么回事?方亓岩扭头看向身后,只见白泽屿把手伸进了盖在自己身上的浴巾中,表情虽然一本正经,但他可以肯定,对方擦拭的手法分明和前面擦拭上半身时的不一样了!   “今天先聊到这里,还有,你小子回家的时间本来就不早,电话挂了之后赶紧洗个澡,躺床上休息去。”方亓岩本来准备扯开浴巾看看白泽屿到底在背着自己干什么奇怪的事情,不然他一个从来都不怕痒的人,怎么会产生这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但想到自己还在跟林熠恒通话,便又对着电话讲了几句,然后将遮住手机屏幕的东西拿开,按下挂断键。   “岩哥,你也早点休息。”   随着这句话尾声的落下,黑屏的手机被放到了一旁,方亓岩则转过头,一副解决了手机里的林熠恒后就该轮到身边这个人了的表情,“你特意拿了一条浴巾来盖着,别是想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搞什么鬼吧?”   一开始干得很认真,等把自己麻痹了,再搞小动作,这招还挺不错的。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手中除了毛巾就没有其它东西的白泽屿连脸皮都未抬一下。   “别装了,把毛巾拿出来,你要是没有搞鬼的话,我大腿根那里为什么……为什么会变得这么痒?明明前面擦其它部位的时候都还好好的。”方亓岩的声音停顿了几秒,似乎是在思考该如何措辞。   从大腿内侧传来的那种感觉很复杂,远不是一个“痒”字能形容的,而且,不仅仅是皮肤,甚至渗透到了里面的肉里。   白泽屿没有回话,而是握住毛巾,不慌不忙地沿着方亓岩的大腿根部往下擦拭,直至越过用以遮挡对方身体的浴巾。   为了防止证据被藏匿或者被销毁,方亓岩赶紧朝白泽屿的手看去,可那里除了毛巾确实没有其它东西了。   难道是藏在了手套里?想到市面上的有些手套可以作为武器来辅助抓捕变异动物的事情,方亓岩刚要说把手套也脱下来看看,但对方的声音却快一步在头顶上响了起来,且内容异常得直白。   “因为怕不小心碰到你腿间的口口,我擦拭你大腿内侧的时候会先用毛巾探测一下位置,所以才和前面不同。”而依照目前的情况来看,白泽屿以及他手中的毛巾皆没有碰到过那里一次。   “咳咳咳……”,方亓岩不知是被这个回答尴尬到还是什么,一口气堵在嗓子眼里,最后化为了一串咳嗽。   “毛巾拿来,那里我自己擦!”脖子涨红的方亓岩朝白泽屿伸出手,今天就算是会拉扯到屁股上面的伤口,他也得亲自动手,擦拭干净自己的□□!   “擦拭口口和擦拭身体其它部位不建议用同一盆水,所以等帮你擦完身体之后,我会再换一次水,到时候你用那盆水擦拭自己的口口。”白泽屿继续用毛巾细致地擦拭着方亓岩的双腿。   “啧,还挺讲究的,擦个身子要换三次水。”不好反驳什么的方亓岩收回了自己的手。   就是左一句口口右一句口口,听着怎么那么变扭呢?   同为男人,那两个字难道很难说出口? 第42章   实在不行的话, 就用鸟代替呗,不对,应该是大鸟, 想到这里, 下面还没有治好的方亓岩终于记起了自己一开始接近白泽屿的目的, 侧过头, 虎视眈眈地盯住了对方拿着毛巾的手。   “话说, 你整天都戴着手套,双手难道不会觉得难受?比如憋得慌或者做事情不方便?”   “而且不管什么原因, 偶尔也要露出来透透气的吧。”   对比自己,别说一直戴着手套了,他能整天穿着衣服就算不错的了, 当然,那是在没有受伤并且可以独享私人空间的情况下。   “不会。”白泽屿言简意赅地回道。   方亓岩看着丝毫没有要解释意思的白泽屿, 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他本来还想打探一下对方什么时候脱下手套,然后自己再挑着那个点……   既然如此, 那就随机挑选好了,说不定不用几次甚至运气好点一次就碰上了。   “你现在可以擦拭你的口口了。”   方亓岩正思考着对策,一条毛巾却突然递到了眼前, 他抬头望去,只见白泽屿不仅换了水, 还把毛巾也给一并换了。   “什么口口?这是第一性征, 只要是个男的都有, 你张口闭口就口口地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从来没看过这玩意呢。”一向有话当面说、有仇当场报的方亓岩没好气地抬手抓住毛巾, 他总算明白为什么听着别扭了,但转念一想,这种话从又装又清高的白泽屿口中说出来好像一点也不会奇怪。   白泽屿收拾地上衣物的身形顿了顿,然后平静地启唇,“你现在可以开始擦拭你的口口了。”   “操”,听到这话,方亓岩露在外面的胳膊不禁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白泽屿是除了一板一眼就没有其它的说话方式了吗?   “行了,你说不来话就别说了,我可没什么耐心纠正或者是指导你。”咬牙给自己擦拭完重点部位的方亓岩将毛巾丢到盆里,啧,旁边这人,该当哑巴的时候乱讲话,不该当哑巴的时候却一点声音都不舍得发出。   不如一直都别说话,自己今天也就不会为了暗示捶背捏肩膀什么的而和林熠恒打那么久电话了。   “还有什么事情可以叫我。”白泽屿将换下来的衣服全部装进一个袋子里。   “这不是废话吗?”不叫白泽屿,自己跟着回白家不就亏了,方亓岩伸手穿过袖子。   “比如身体酸痛,想要按摩放松,最好直接和我说。”白泽屿微微侧头,似是很不在意地扫了一眼床铺上因为接收到不知是谁的消息而亮起的手机。   脑袋正要从领口中探出的方亓岩:“?!?”   所以白泽屿早就听出了自己和林熠恒打电话的意图,但先前憋着不说,硬是等到了现在才开口。   难道是看自己在这里如此费劲地表演,觉得很有意思?方亓岩把堆在胸口的衣服往下扯了扯,呵呵,既然这样,他就不拐弯抹角了,“你先把裤子拿来,给我套上。”   前后不过几秒,白泽屿便默默地照做了。   “动作小心点,别碰到我的伤口了。”方亓岩一边说话一边配合着抬起腿,不是他非要刁难,这种情况下,就算是腕线过裆也无法成功将裤子从双脚的位置一直拉到腰上,除非那个家伙是只长臂猴。   况且,更重要的一点是,他真正准备刁难的地方其实排在了后头。   裤子还算顺畅地经过小腿、膝盖和大腿,来到大腿根部,但接下来的部位就像一座高耸又陡峭的山峰,无情地挡住了去路。换句话说,想要拉着裤子越过面前的臀部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因此,白泽屿绅士地提醒道,“腰也抬起来。”   “我这屁股受着伤,怎么抬腰?算了算了,剩下的我自己来。”啧,穿裤子这种小事都做不好,如果是林熠恒,现在早就开始给自己捏肩膀了,方亓岩没有抬腰,而是贴着自己的胯部往上扯裤子,“这不就行了,好了,那什么,你可以给我捏肩膀了。”   “我在床上躺了几天,身体确实有点酸痛。”说着,方亓岩还煞有其事地把手伸手背后,按了按自己的脊椎,“特别是这一块,活像睡觉的时候被人打了一样。”   “哈哈,该不会是你趁着我睡觉的时候进来搞了什么小动作吧?”众所周知,看不顺眼是相互的,所以走进卧室的白泽屿看到自己在呼呼大睡,心里很难不起“歹念”,曾经半夜起来想去偷袭对方双手的方亓岩对此深有体会,但不一样的是,他在即将进行最后一步时,停了下来。   因为这实在非君子所为,方亓岩收回自己的手,是男人,就应该拳拳到肉地干一场,而不是偷偷摸摸地搞小动作。   “你说的没错。”   出乎意料的是,白泽屿竟然应了下来。   “兄弟,你这笑话真冷。”闻言,肩膀上多出一双手的方亓岩却又不相信地扯了扯嘴角,但看在对方已经开始捏肩膀的份上,他就网开一面,跳过这件事情了。   “太轻了,你是晚上没有吃饱吗?要不你去吃点东西再来吧?我这里不着急的。”   “嘶,又太重了,你是想把我的肌肉给拉伤吗?我下半身本来就不方便动,如果肩膀再出什么问题,岂不是什么事情都干不了了?”   肩膀上僵硬的肌肉被一双手不轻不重地揉捏着,方亓岩的眉头虽渐渐舒展开来,可嘴巴却依旧还是硬的。   然而,在白泽屿的视角里,方亓岩这幅一边享受、一边挑刺的模样,活脱脱像个老大爷。   “力道是可以了,但就是位置不太对,需要往左边挪些。”   “过了过了,你再往右边一点点,唔,就是这里。”   方亓岩舒服到半眯眼睛,抬手挠了挠自己的侧腰,懒洋洋地说着,“你别光顾着捏肩膀,给我的背也锤一锤。”   披散的长发随着白泽屿俯身的姿势,时不时垂落在他线条清晰的脸颊旁,一眼望去,不知是那缕头发显得更加乌黑亮泽,还是被头发贴着的肌肤衬得愈发冷白莹透,亦或是两者都有。   总之,在经历了无数次被头发遮挡住部分视线之后,白泽屿停下了动作。   “嗯?为什么不动了?”正等着对方来给自己捶背的方亓岩睁开眼睛,以一种还没有被满足的表情朝头顶望去。   白泽屿又在这里斤斤计较什么,怎么他这句话说完,别说捶背了,就连原来的捏肩膀也没了?搓背和捏肩膀不是差不多的事情,至于一听到捶背就不干了吗?   “等一等。”   入目的是白泽屿缓缓将长发拢到身后的画面,只见墨色的发丝犹如水流般丝滑地穿过他的指间,似乎下一秒就要沿着自由的轨迹向远处无限延伸,直到没入鲜少有人踏足的神秘圣地中。然而,它的主人却拿出一根不知从哪里找到的黑色皮筋,将之全部束缚在了一起。   “我去”,方亓岩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此情此景,他脑子里只有一句话——兄弟,你好香啊!   事先说明,他不喜欢男的,就是碰巧撞见这一幕有感而发,不对,是随便调侃一下而已。再说了,一个男的,看起来香有什么用,又不能吃。嘴巴因为震撼而微微张开的方亓岩咳嗽了一声,掩饰刚才的不自然,顺带收回自己的视线,“那什么,你扎完头发后,记得给我捶背。”   只是对方扎头发的画面仍然会时不时地在脑海里浮现,但看起来香没有用,捶背却是实打实地会令人感到舒服,所以孰轻孰重,方亓岩还是知道的。   白泽屿没有回话,而是默默地将双手从头发上撤下,朝方亓岩的背部伸去。   “你把手往上移一移,不够,再往上。”   “不要一直呆在同一个地方,我这背宽得很,你要多动动,在一个地方捶了一会儿后,就及时地换到另一个地方去。”   感受着白泽屿的动作,方亓岩的眼睛越眯越小,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含糊……   不知何时,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谁这么不识相?”卧躺在床上的人闭着眼睛摸了摸枕头旁的位置,在没有发现他想要的东西后,又把手臂伸长,扩大了搜索的范围。   “操,我手机呢?”意识渐渐回笼的方亓岩猛地睁开了眼睛,朝右手边望去。   “谁把我手机放到床头柜上去了?”方亓岩一把捞过手机,在看见给自己打电话的是莲姨之后,他立马滑动接听键,并且换了一种口气,“莲姨,我刚刚在睡觉呢,你大早上的找我有什么事情?还是小冰、小雪她们想我了?”   “哥哥是大懒猪,现在已经快十点半了,还在睡觉。”   “哥哥,大懒猪,羞羞。”   “再不起床,太阳就要把哥哥的屁股晒化了,像冰淇淋那样……”   听到这些话,方亓岩刚毅英俊的脸上难得地红了红。   “好了好了,小岩他可能是昨天工作有点累了,所以才不小心睡过了头。”为了让小冰、小雪她们七人能更多地看到方亓岩,莲姨主动站在了手机屏幕外边。   “原来是这样,哥哥工作辛苦了。”   “哥哥,你晚上要早点休息啊。”   “哥哥快点起床去吃早餐,吃饱了就不会累了……”   小女孩们在莲姨说完话后,沉默不到几秒,便又开始排队将可爱的小脸蛋一张张凑到屏幕前,用软糯糯的声音认真地说着话。   疑似是在让别人给自己捶背期间睡着并且还睡过头的方亓岩听着妹妹们关心的话,更加尴尬了,但架不住屏幕前的这一颗颗小脸实在太可爱,正当他的屁股不会被太阳晒化,心倒是可以被妹妹们萌化的时候,手机里的一句话和卧室内的一句话却先后响了起来,打破了其乐融融的场面。   “哥哥,你为什么一直趴着和我们讲话啊?”   “方骑士,我在走廊上遇到给你送早餐的佣人,想着正好来探望一下你,就顺便把早餐一起带了过来。你背上的伤怎么样了?有没有好一些?” 第43章   “小岩, 这个人是在和你讲话吗?你什么时候受的伤?严不严重?为什么不和我们说一声?”莲姨听见从手机里传出的陌生女音,察觉到了不对劲,便立马上前接过了小冰、小雪她们手中的手机, 企图看一看方亓岩的伤势。   怪不得小岩那么勤奋努力的一个人, 今天快十点半了却还在床上躺着, 莲姨越想越担忧。   “呃, 莲姨, 我这点小伤其实过两天就好了,说不说也没什么太大的影响。”面对莲姨的一连串问题, 方亓岩下意识地把眼睛瞥向另一侧,避开与手机屏幕里的人对上视线。   正当此时,无意中将方亓岩背部受伤之事暴露出来的沈玉皎端着早餐, 款款地走到了床边。   “方骑士,赶紧来吃早餐吧。你受伤了, 需要多补充一些营养。”直到站在床边, 沈玉皎才意识到自己的这一行为好像打扰了方亓岩,见状, 她脸上泛起一抹恰到好处的羞赧红晕,“不好意思,我刚才没有注意到你在打电话。”   “你怎么不敲门就进来了?”看着面前的沈夫人, 尽量控制住不把话讲得太重的方亓岩拧了拧眉,不是他喜欢小题大做, 而是万一自己为了舒服而光着膀子, 又或者是白泽屿正在给自己的屁股上药怎么办?   “这, 我敲了门,可是半天没有听到回应,我怕早餐凉了, 就没想太多,直接走了进来。”沈玉皎咬了咬唇,就算再年轻,但既然嫁给了白逸明,她就称得上是白泽屿的长辈。   因此,被晚辈的白骑士用这种语气质问,沈玉皎的面子顿时有点挂不住了。   “小岩啊,别这么严肃,这位姑娘的初衷只是想让你趁热吃早餐。而且,你正受着伤,好好吃饭,身体才能恢复得更快。”莲姨虽然不清楚在方亓岩旁边说话的人是谁,但手机里谈话的内容让人一听便知——小岩和这位姑娘肯定是认识的。   至于什么关系,第一,她一个和这些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有代沟的老太婆,首次撞见最好不要问太多;第二,关系随着时间的过去而发生了变化也说不定,所以先存疑一下。   “我……”,想到自己对外称受伤的地方是背部实则却是屁股的事情,方亓岩的眉头拧得更深了,“莲姨,我这不方便解释,反正也没有多重要,你就别问了。”   “不要紧的,全都是怪我考虑不周,方骑士会做出这种反应很正常。”沈玉皎往后退了一小步,整个人恰好出现在手机屏幕的左上角里。   “不不不,怎么能怪你呢?你也是好意呐,要不是你,小岩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吃上早餐。”在看清沈玉皎的外貌后,莲姨愣了几秒,因为这姑娘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成熟些,但小岩今年二十五岁,同样不小了。   再说了,又不一定是正在追求或者男女朋友的关系,只是她心中早就不知不觉地把小岩当成了自己的孩子,所以在听到手机里有陌生女音传出时,对方亓岩终身大事很关心的莲姨便忍不住朝这个方向上想了一下。   “我就是顺便送个早餐而已,其实也没帮上什么忙。”沈玉皎抬头,把一绺头发理到了胸前。   “姑娘,你能帮忙送就已经很好了。”莲姨笑起的时候,眼角眉梢满是岁月沉淀下来的温柔,“总之,小岩的脾气有点儿急,你别见怪,如果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我在这里代他向你赔个不是。”   一旁被讨论的主人公则拿起枕头,严严实实地盖在了自己脑袋上面。   莲姨和沈夫人还没有聊完吗?   她们俩差不多该停了吧?   到底有完没完了!   先不说是自己在和莲姨还有妹妹们打电话的事情,两个才第一次见面的人,就有讲不完的话了,这样真的合理吗?方亓岩一把扯开后脑勺上的枕头,“那个,莲姨,我这边还有事情,晚点再和你还有妹妹们打电话。”   莲姨继续和沈夫人这么聊下去的话,那么离他的老底被揭穿也就不远了!   “姑娘,等下次有机会了我们再聊。”莲姨转过身,欲把手机交给七胞胎里的老大,好让她们可以轮流和哥哥说拜拜。   放心,不会有这个机会的,方亓岩默默在心里补充道。   “等一等,瞧我这记性,聊着聊着,差点把正事都给忘了!”突然想起什么的莲姨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小岩,你现在在哪里?改天我炖只老母鸡或者带些其它补身子的营养品来看看你。”   “不用了,莲姨,你和其她阿姨一起照顾妹妹们本来就辛苦,而且我不是说了,我这点小伤过两天就好了。”见莲姨依旧没有打消要来探望的念头,方亓岩只好将话题转移到了自己的妹妹们身上,最后成功地在一声声“哥哥再见”、“哥哥拜拜”中结束了通话。   “看来等伤好后,我得找个时间回家一趟了。”一想到乖巧可爱的妹妹们,方亓岩心里就暖暖的,并且浑身充满干劲,要不是屁股正受着伤,他一个翻身从床上跳起然后立马骑上摩托车赶回家也没有问题。   不行,自己怎么能空手回家见妹妹们呢?正当方亓岩思考着下次回家该买点什么东西时,一扭头,一道本该离开的身影却猝不及防地撞进了他的视线里。   “你怎么还在这里?”   在屋内随意张望的沈玉皎听到声音扭过了头,冲着床的方向微微一笑,“方骑士,因为我有事情想要和你说,所以便在这里等了一会。”   “有什么事情?”方亓岩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他自认为和面前这位沈夫人没什么交集,所以一时之间想不到对方会因为什么事情来找自己。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问问要不要请个专业的护理或者是护士来照顾你?”沈玉皎挑选了一个不近不远的沙发坐下,然后将膝盖和脚踝紧紧地放在了一起,优雅地倾斜到一边。   “方骑士,我看你回来的这段时间里,除了小屿和送饭的佣人进过你的卧室,好像就没有其它人了。”说着,沈玉皎还环视了一圈屋内,“之前小屿在家还好,可他一旦有什么事情出门了,你不就没人照顾了?”   “沈夫人,多谢你的好意,但我现在挺不错的。如果没有其它事情,你可以去忙你了。”想起莲姨刚才在电话里说的话,方亓岩是一忍再忍。   “凌凡在上课,所以我现在没什么要忙的。”沈玉皎像是听不懂方亓岩送客的话一样,继续闲聊着,“刚才电话里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女孩们都是你的妹妹吗?我没有仔细数,但应该至少有五个,而且她们的眼睛和葡萄一样,又黑又亮,可爱极了,你作为哥哥,一定很幸福吧。”   “是的,我有七个妹妹。”说到妹妹们,方亓岩可就来精神了,只见他挑起眉毛,以一种很骄傲的语气说道,“其实她们长得也不是一模一样。”   但旁人是很难把自己妹妹们的名字和人一一对应上的,并且就算告诉了,没过多久又会发出同样的问题——这个是老几?   “是吗?我以前就觉得双胞胎或者三胞胎很神奇,没想到今天竟然有幸地看到了七胞胎。想当初,我怀凌凡一个小孩的时候就遭受了不少罪,所以你母亲怀你妹妹们的过程中一定很辛苦吧,如果有机会的话,我真想见一见你的母亲,因为她实在太伟大了。”沈玉皎的眼神中透着毫不掩饰的赞赏与敬佩。   然而,听到这话的方亓岩沉默了半晌之后,神情带着几分凝重地开口道,“她们的妈妈不在了。”   “抱歉,我不是故意要提起你伤心事的。”沈玉皎惊愕地捂住了自己的嘴,整个人有些不知所措。   “没事。”方亓岩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了,而他所能做的和应该做的就是好好照顾妹妹们,尽量给她们更多的关爱。   话音落下,好不容易才热络了点的气氛又恢复成了刚开始那样,甚至更加静默了。   沈玉皎将放在膝盖上的手移到了身侧,讪讪道,“那这些年,你作为哥哥想必是辛苦了,你的妹妹们粉雕玉琢的,每个人的眼睛都异常得亮,看得出来,她们被照顾得很好。”   俗话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因此,一个小孩过得怎么样,从眼睛中很容易就可以判断。   “还好,没什么辛苦的。”再说了,为了妹妹们,再苦再累也是值得的,方亓岩的下巴微扬,这样可爱的妹妹,普通人拥有一个就该谢天谢地了,而自己竟然同时拥有了七个,说出去他都怕遭人嫉妒。   “你妹妹们似乎和我儿子差不了几岁,要不找个机会把她们带来白家玩一玩?”见一提到妹妹们,对方便放下了警惕般,变得不那么排斥自己了,沈玉皎的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这个就不必了。”先不说小冰、小雪她们怕生的事情,方亓岩可不喜欢别的男生靠近自己的妹妹们,特别是喜欢调皮捣蛋的熊孩子,就像白凌凡这种。   况且,万一白凌凡欺负自己的妹妹们怎么办?   方亓岩被这熊孩子挑衅了几次就这样过去了,但换成妹妹们,他可就半点都忍不了了!   “方骑士,其实你不用拒绝得这么快的。”沈玉皎含笑地看着方亓岩,“你把你的妹妹们带来,白家会像对待你一样,给她们提供顶尖的物质条件,等以后,安排她们上最好的学校也说不定。总之,这几个小女孩挺合我眼缘的,如果你妹妹们有什么地方需要帮忙的话,你随时可以和我说。”   在这些方面,她和方亓岩这个只能给别人当白骑士的人相比,肯定是更强的。 第44章   沈夫人这是什么意思?   方亓岩回忆起沈玉皎白日里和自己讲的话, 单手握拳托住下巴,沉思着。   虽然第一次见面就喜欢上自己可爱的妹妹们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开口就是享受顶尖的物质条件和接受最好的教育这些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了?   难道沈夫人是听到小冰、小雪她们从小就失去了母亲, 所以好心地想要帮一下忙?   又或者是——想要收买自己!   “看来沈夫人和她这继子的关系不简单啊, 怪不得白泽屿之前说没有弟弟, 母亲只生过一个孩子。”方亓岩放下手, 他肯定是不愿意蹚白泽屿和沈玉皎之间的浑水的, 无论是家族纷争还是个人恩怨,冤有头债有主, 该争就争,该闹就闹,别拉上自己就行。   他还得多赚点钱给妹妹们买零食、玩具以及换个大房子呢。   “管它的, 现在几点了?”又在床上躺了一天的方亓岩扫了眼窗外暗下来的天色,拿起手机, “八点三十五了, 白泽屿现在应该已经在洗澡了吧?”   “要不我还是再等两分钟?”想起对方那头长发,方亓岩不由自主地抓了一把自己刘海有点儿中分的微乱短发, 还是他的发型干练帅气,白泽屿那种的,先不是洗完之后不吹个八分钟十分钟干不了的事情, 光是洗就很费时间了。   说两分钟就两分钟,在手机屏幕上方的时间变成八点三十七的那一瞬间, 方亓岩按下了拨通键。   “有什么事情?”   电话另一头隔了两三分钟才传来一道辨识度极高的声音。   “你赶紧过来一趟, 我现在有急事要找你。”方亓岩看着被接通的界面, 右手撑在床上,气定神闲地侧过了身体。   “好。”   白泽屿没有废话,只不过他此刻好像正在干什么事情, 声音略微有些迟疑。   “不会一次就成功了吧,哈哈。”方亓岩把手机丢到一旁,望向卧室门口。   没一会儿,那里就传来了动静。   晶莹的水珠从发梢滴落,溅在光洁的地砖上,开出一朵朵盛放的莲花,而白泽屿则一路踏着这些“莲花”走来般,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宛如高山白雪的出尘气质。   头顶倾洒下来的灯光为不断靠近的人勾勒出一圈朦胧的轮廓,方亓岩望着身穿浴袍的白泽屿,眉峰高扬,看来自己这时间掐得还准的。   可以说一次就中,简直不要太牛了。   “你有什么急事要找我?”接到电话的白泽屿甚至连头发都没有擦一下,就匆匆赶来了。   但眼前的情况,似乎并不像……   “你先过来,我等不及了。”方亓岩火急火燎地朝对方招手。   闻言,白泽屿的眼眸中泛起一丝微不可查的涟漪,继续向床边走近。   “快快快”,方亓岩催促道。   “等不及什么?”白泽屿的脚还没有完全落下,腰间却突然多出一只手,猛地拽住了他身上因为着急出门而有几分松垮的浴袍。   “当然是等不及去上厕所了!再憋几分钟,我就要爆炸了!”方亓岩紧抓手中的布料,想要把对方的身体当做支撑,让自己毫发无损地站起来。   头发仍然在滴水的白泽屿:“……”   有点离谱但很合理的要求,毕竟,人有三急。   “傻站着干什么,快来搭把手啊。”话音落下的那瞬,浴袍的腰带终于在方亓岩的不懈努力之下,散开了。   露出大片冷白胸膛的白泽屿:“…………”   “呦,你这是最近私底下偷偷练过?看起来居然还有点样子。”肯定是见识到自己健壮的身体之后,感觉无地自容,所以去了几趟健身房,但这种室内练出来的肌肉,一般是虚有其表的,方亓岩说着就要上手拍一拍白泽屿露在外头的肌肤,想要试探一下对方究竟练到了什么程度。   “不是说急着去上厕所?”说时迟那时快,在只差零点零一毫米的距离时,白泽屿眼疾手快地抓住方亓岩的手腕,将人扶下了床。   “哈哈,这不是顺手的事情,又不会耽误时间。”见白泽屿不让自己碰,方亓岩便随便找了个地方落手。   不过,他记得白泽屿好像很喜欢说自己是暴露狂,整天不好好穿衣服来着,那今天正好让对方也体会一下这种感觉好了。   抬脚踩在滑轮平移装置上的方亓岩一个“失手”,故意不小心地把白泽屿还没有完全整理好的浴袍再次扯开。   “你怎么穿着一件上下都漏大口子的浴袍就出门了,幸好是在我面前,不然别人还以为哪里来了个变态呢。”完事后,方亓岩迅速抢占了话语权。   “站好。”白泽屿眼皮轻掀,用他那双深邃如墨的黑眸扫了始作俑者一眼,默默将肩膀上的衣服拉回原来的位置。   就这点反应?不应该神情慌张地用双手挡在身前或者连忙合拢衣服吗?没有看见对方窘迫模样的方亓岩显然不是很满意,想着浴袍或许应该要再扯开一些,甚至全部掉下也不是不可以,接下来,自己便用审视的目光将白泽屿从头到脚打量一遍,最后漫不经心地落下一句评价——兄弟,看来某些方面,你还是需要再努力点啊。   “快点,我这要到极限了。”方亓岩可没有傻到给对方那么多的时间将腰带系紧。   平移装置底下的滑轮开始滚动,那是“衣衫不整”的白泽屿正在带着人去往卫生间。   不久后,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   “你给我扶稳点。”   “别乱动。”   卫生间里,两个男人一前一后站着,并且站在后面的人还把双手搭在了站在前面的人的劲腰上,同时,他们的身体贴得很近,近到热气仿佛能在拥挤的缝隙中涌动交织。   但别想歪了,白泽屿只是在扶着方亓岩上厕所而已。   “上一次厕所还真不容易。”过程中,方亓岩的双腿忍不住抖了抖。操,这一招叫做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吧,因为来一趟卫生间不仅折磨白泽屿也折磨自己,更别提他还打算晚上多来几趟,特别是半夜睡得正香的时候,以此让对方屈服了。   不过幸好,自己屁股上面的伤和之前相比,已经恢复一些了,不然现在就不是自损八百而是自损两千了,一向不甘示弱外加要强的方亓岩很快调整好了心态。   而察觉到壮汉双腿在颤抖的这一情况,白泽屿扶在对方腰间的双手则不动声色地收紧了些。   其实更保险一点的方法是直接从背后抱住病患的上半身,但如此一来……   “嘶,你是等得不耐烦了,所以故意加大手上的力度,想要借此逼迫我动作快点是吗?”腰被紧紧箍住的方亓岩眉头一皱,又找到了可以挑刺的地方,“不耐烦了就直说,我保证明天一大早就打电话给林熠恒那小子,让他来接我。”   “我只是看你腿抖,怕你会摔倒。”白泽屿的双手顿时松也不是,不松也不是,带着几分僵硬地继续扶在了壮汉有力的劲腰上,“而且会长他们知道你受伤的事情后,明天可能会来白家探望你。”   如果方亓岩在这个时间点离开的话,肯定会再次引起圣翼公会的怀疑,不过也不排除另一种可能——圣翼公会从来没有打消过对方亓岩的怀疑,并且还想借着此次探望的机会来亲自试探一番。   “明明是你扶的方式不对,咱实诚点,别找那么多借口了成不成?”方亓岩把裤子拉上,他腿抖还不是白泽屿的锅,谁扶人就只用两只手的?不了解情况的人见了,还以为自己身上有什么脏东西,令别人不愿意多碰呢。   “还有,会长明天可能会来是什么意思?我就只见过他们一两回,又不熟,来探望我干什么?”上完厕所的方亓岩重新回到滑轮平移装置上,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自己甚至连话都没有和会长以及那个被称为年叔的络腮胡大叔讲过一句。   就这种情况,有必要特意来一趟吗?   “也许是想让你尽快去圣翼公会进行身份的确认与绑定。”白泽屿在洗手台前停下。   听到这话,方亓岩想起自己目前还是个冒牌白骑士的事情,瞬间合上了嘴巴,那名字叫什么白骑士手册的书,他拿到之后,翻动的次数好像屈指可数。   对了,书被放到了哪里来着?   “你现在学习到哪里了?”   对于心虚的人来讲,这句话就犹如一道灵魂拷问,然而,这还不止,对壮汉学习进度完全不了解的白泽屿继续说着,“你受伤了,这段时间不方便做太大的动作,如果每天呆在房间无聊的话,正好可以静下心来学习一番白骑士手册里的内容。”   手放在水龙头下冲洗的方亓岩:“!!!”   “咳咳咳,我伤成这样,哪里有心思学习?”方亓岩眼神闪躲,因为他实际上才学习到封面那里,“不说了,我看时间应该不早了,弄完赶紧回床上休息,你的头发不是还湿着吗?回房间后该洗就洗,该吹就吹,等下耽误太久,生病可就不好了,哈哈。”   “没事,也不差这点时间。”后背被头发打湿得差不多的白泽屿显然还想继续讨论这件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以你的能力,想必应该至少学习了白骑士手册三分之一的内容。”   还三分之一?别说三十分之一,三百分之一都够呛的!学习到封面那里也就是三分之零的方亓岩只想快点结束对话,“你不差这点时间,我还差呢,我作为一个病患,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情就是好好休息,懂不懂?”   自己都伤成这样了,这人还一直提学习的事情,有半点人情味吗? 第45章   “那你好好休息, 等状态恢复些了,再继续学习那本书剩下三分之二的内容。”对于方亓岩强烈的反应,白泽屿看破不戳破。   这可能就是成年人该有的体面。   但听到学习两个字就烦的方亓岩:“# $ % & ”   什么叫做继续学习剩下三分之二的内容?这是挖了个大坑等着自己跳吗?他没有看错, 白泽屿的心果然是黑的!   “你要真想我好好休息, 就少说点话。”方亓岩咬牙切齿地说道。   察觉到方亓岩“炙热”的目光, 白泽屿抿嘴不言, 沉默地带着人往回走, 可就在对方以为事情会这样有惊无险地过去时,他却再度开了口, “如果有什地方不懂,你可以问我。”   “什么?”正准备上床的方亓岩腿一抖,整个人差点摔得人仰马翻, 幸好一双手及时伸出,揽住了他的腰身。   再然后, 不知怎么发展的, 两人竟然双双倒在了床上。当然,屁股受伤的方亓岩是属于趴在上面的那一方。   “嘶, 停下!先别动了!”屁股上传来的钝痛令方亓岩张开嘴巴,喘着粗气。这可以说是他受伤以来动作最大的一次了,能不难受吗?   上下剧烈起伏的鼓囊胸肌如同惊涛骇浪, 对着底下的人就是一阵狂拍。幸好,虽然这种姿势显得“波涛”异常得大, 但胸肌是很有弹性的, 绝对不可能把人拍伤。   可手臂环在壮汉腰上没动的白泽屿却侧过了头, 目不斜视地看向一旁的床头柜。   “行了,你可以离开了。”缓过来的方亓岩身子不再紧绷,而是直接压在了下方的肉垫子上, 身前的两大坨胸肌则被压平了一点,但依旧可以清晰地看出原来硕大饱满的形状。   要不是白泽屿在旁边冷不丁地又提起学习的事情,他也不会被吓了一跳,差点摔得四脚朝天,方亓岩想到这里,瞥了身下的人一眼。   如果真害自己摔倒了,他就算自损一万,也要咬着牙,让对方接下来的日子都不好过的!   “你先起来。”白泽屿可能是被压得有些难受,白皙如玉的脸颊上悄然泛起一层薄薄的绯色。   一秒,两秒,三秒……   一分钟过去了,趴得挺惬意的方亓岩不以为意地挠了挠耳后,“你没看见我受伤了吗?怎么起得来?”   “你不先起来,我无法离开。”白泽屿的喉结微微滚动,与此同时,有力的心跳声不断传来,但他不确定是自己的还是对方的,因为两人离得实在太近了。   更准确一点来讲,是紧紧贴在了一起,如果不是白泽屿别过头的话,两人看上去就和面对面上下交叠着似的。   “你想办法呗,想不到就一直这样躺着。反正我困了,要睡觉了。”方亓岩合上眼睛,别说,人肉垫子还是可以的,关键一想到被自己压在下面无法动弹的人是白泽屿,他心里就莫名得爽。   白泽屿沉默了一会儿,似是在思考该如何从方亓岩的压制中脱身。   “想到了吗?没想到就先关个灯,我要睡觉了,你自个慢慢琢磨,等有主意了再开灯,不着急的。”方亓岩把眼睛睁开一条缝,果不其然看到了白泽屿憋屈又隐忍的表情。   “就是到时候动作轻点,别把我给吵醒了。”方亓岩的嘴角上扬,弧度有点坏坏的感觉,仿佛是在表达一种信号——快点来求我啊。   说不定讲几句好听的,让老子高兴了,就不计前嫌地放过你,哈哈哈。   “我知道了。”   白泽屿沉闷的声音从底下传来。   知道什么?半眯着眼睛的方亓岩正打算换个姿势,对方原本护在他腰间的右手却缓缓移开,来到了大腿偏下的位置上。   “操,你要干什么?”方亓岩瞪大眼睛,心里隐隐约约有了答案,但这答案对他来说,未免有点太离谱了。   “把你抱起来。”白泽屿如实回答。   还真猜中了的方亓岩:“!!!”   而且从腿上这只手的运动轨迹来看,白泽屿不仅要抱自己!还想公主抱!这像样吗!   “手拿开”,方亓岩没好气地喊道,他作为一个男人,怎么可能让别人来公主抱自己?说出去,里子和面子肯定都被丢光了!   “那你要怎么从我身上下来?”白泽屿目光灼灼地望向方亓岩,对方由于受伤,整日都穿些宽松柔软的衣服,经这么一遭,若隐若现的景色变成了呼之欲出,但更为重要的,是身体贴合处传来的软弹触感。   “呵呵,当然是飞下来了。”方亓岩支着手臂,一点一点从热乎乎的人肉垫子上面爬下。   见状,白泽屿眸光渐黯,之前不是说受伤了,动不了吗?   “呼”,终于再次回到床上的方亓岩喘了口气,双手大咧咧地一摊,却发现白泽屿依旧在旁边躺着,并且姿势一点也没有变,便想都没想地说道,“还不离开?你晚上是真打算在我这里歇下了?”   听到声音,白泽屿撑起一侧手臂,从床上缓缓坐直,铺散在床上的黑色长发随着他的动作,凌乱却又不失美感地垂落在了肩膀、身前和背后,就宛若一幅写意的水墨画。   “早点休息。”白泽屿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卧室。   看着合上的房门,方亓岩啧了一声,今天就先放白泽屿一马,等对方忘记了学习的事情,他再……   窗外,凝结的露珠在草叶上轻轻摇曳,然后猝不及防地坠落,与大地相拥。   “咚……咚咚咚……”   一间厨房里,剁肉声、水声、脚步声等不断传出。   “红枣补血,枸杞养神,这些都是好东西啊,我得多加点。”莲姨看了眼碗里的红枣,只有七八颗,她便又从袋子里抓了一小把出来。   红枣去核,连同枸杞一起洗干净,紧接着再是生姜,大葱……最后,莲姨将处理好的佐料一一倒入砂锅中,盖上锅盖。   不知过了多久,浓郁的鸡汤香气从厨房飘出,弥漫在整个屋子里。   “好香哇。”闻到香味的小女孩放下玩具,找了过来。   “想吃。”另一个小女孩摸了摸肚子,不仅不扁,相反,还有点圆,显然是前不久才吃了零食。   “是在给我们做午餐吗?”第三个小女孩出现,眨着一双大眼睛,乖巧地站在了门口。   听到声音的莲姨转过头,看见齐刷刷的一排小豆丁,把手放在围裙上擦了擦,笑盈盈地走到了小女孩们面前,“乖,这不是给你们吃的,你们想吃的话,莲姨明天再去买几只,好不好?”   “嗯。”   “可以。”   “明天吃。”   小女孩们纷纷像拨浪鼓一样地点点头。   “好孩子”,莲姨摸了摸靠得最近的方汐霜和方汐云的小脑袋瓜,“待会有没有谁想要和莲姨一起出门啊?”   此话一出,小女孩们不约而同地后退了一步。   当然,除了正在被摸头的方汐霜和方汐云,莲姨带着几分喜悦与鼓励的目光投向了面前仅剩的这两个小女孩,“小霜,小云,你们想好了吗?”   被问到的两个小女孩低下头,看向自己的脚,心想着厨房里煮的食物怎么闻起来没有一开始那么香了啊。   “不说话,莲姨就当你们默认了呦。”莲姨收回自己的手。   感觉到头顶上的手移开了,方汐霜的脚指头扣了扣鞋底,小声回道,“不……我不想……”   一旁偷偷观察了半天的方汐云紧跟其后,“我也不想……”   果然还是不行,不愿意勉强这群小女孩的莲姨脸上没有表现出一点失望,只是仍想最后再尝试一下,说不定多问几次,她们就渐渐接受了,“真的没有谁愿意和莲姨一起出门,去见你们最喜欢的——”   “我、我去吧。”   角落里,一只小短手举了起来,是排行第七,也就是最小的妹妹方汐露在讲话。   见状,莲姨眼底重新燃起了欣喜,“好好好,小露真是越来越勇敢了。”   “其实大家都是很棒的小朋友,所以莲姨出去的这段时间里,你们肯定会乖乖听话的,对不对?”莲姨将其余六个小女孩交给另两位阿姨照顾,自己则一手拎着保温桶,一手牵着方汐露,走出了家门。   与此同时。   “什么!”   方亓岩看见消息,整个人差点从床上弹起,他爹是闲得慌吗?好端端的,突然问自己现在正呆在哪里干什么?   更为操蛋的是,老邱竟然如实回答了这个老头子的问题。   “不会是莲姨想来但又不知道地方,所以让那老头子问的吧?”回忆起之前电话里莲姨说要来看看的事情,方亓岩愈发觉得自己猜对了,但如此一来,他的伤势不就要被莲姨看出来了?   不行,绝对不行,方亓岩赶紧给莲姨打了个电话,映入眼帘的是对方那张和蔼亲切的脸以及背后的汽车座椅,他微微支起上半身,着急问道,“莲姨,你这是打算去哪里?”   “小岩啊,我想来想去,还是有点放心不下,所以便炖了一只老母鸡来给你补补身子。”说着,莲姨还乐呵呵地拍了拍一旁的保温桶。   “而且你的一个妹妹,小露也跟着我一起来看你了”,莲姨将摄像头对准怀里的小女孩,“来,和哥哥打声招呼。”   “哥哥。”方汐露的声音听上去怯怯的,似乎是有点紧张。   看到这一幕,方亓岩彻底打消了让莲姨别来的念头,并且可谓是轻声细语地哄了一番妹妹,而在挂断电话后,他赶紧把白泽屿给叫了过来。   “又急着上厕所吗?”   以上是白泽屿的第一句话。 第46章   “上个屁的厕所, 你脑子里除了上厕所就没有别的事情了吗?”事出紧急,方亓岩顾不得那么多了,“快, 给我拿套日常穿的衣服出来。”   “你要出门?”察觉到对方的迫切, 白泽屿转身向衣柜走去, 只不过, 换衣服是准备出门办事?还是要让那个叫林熠恒的人来接?   “我现在没空解释这些, 但尽管放心,不会对你产生任何影响的, 顶多浪费一点时间而已。”不等衣服拿来,方亓岩便开始脱自己的睡裤了。   因为电话里只能确定莲姨和小露正在赶来白家的路上,不知道她们还有多久抵达, 所以如果不想暴露的话,方亓岩必须争分夺秒地换好衣服, 然后再表现出一幅伤得并不是很严重的模样, 好让莲姨还有家里人不要担心。   不会产生任何影响,那大概率不是想要离开或者去见林熠恒, 而只要不是这两件事情,一切便都好说。白泽屿看见对方卡在大腿中部的裤子,伸手帮忙脱了下来。   “不行, 这条裤子好像有点小了,得换条。”方亓岩试探性地扯了扯裤子, 臀部那里的空间不是很大, 就算勉强穿上了, 看起来也会很奇怪。   更别提穿着这样的裤子,肯定很容易就会动到自己红肿的屁股,想到这点, 方亓岩毫不犹豫地将穿到一半的裤子给脱了下来。   “换哪条?”白泽屿直直地站在陌生衣柜前,仿佛只有衣柜的主人发了声,他才会开始动手翻找里面的衣物。   “闪开点,我看看。”方亓岩伸长脖子,朝白泽屿身后望去,“你把左边从上往下数第三条还有右边底下那条拿来,我对比一下。”   不是说黑色显瘦吗?但愿挑的黑色裤子能把自己受伤的屁股显得小点,实在不行,到时候他就和莲姨还有小露面对面站着,不让看到背后。   保险起见,好不容易穿上裤子的方亓岩又叫白泽屿再找几件长些的上衣出来,希望可以稍微盖住一点屁股。   但衣柜里似乎没有符合要求的上衣,因为方亓岩在买衣服的时候,考虑得更多的是穿上去方不方便行动。   于是,两人在房间中一顿忙活……   马路旁,一大一小两双脚从车上迈下,并且小的那双脚寸步不离地贴着大的那双脚一路往前走,直到来到一栋豪宅前。   “不好意思,我们今天没有接到有客人要来的消息,按照规矩不能放你们进去。如果你是想拜访或者探望谁的话,还请你联系一下你认识的那个人,让他过来说明清楚,然后再领你们进去。”豪宅的门卫公事公办地拦住面前的一大一小两人。   “怎么还没有见到哥哥啊?”不理解发生了什么的方汐露缩在莲姨身后,怯生生地问道。   “小露乖,马上就能见到你哥哥了。”莲姨一只手牵着方汐露,另一只手将保温桶提高,冲门卫笑了笑,“我就是来给人送点亲自炖的老母鸡而已,送完马上就离开的,你看看,能不能通融通融?”   “抱歉,没有接到消息,我们不能随意放人进去。”门卫板着脸,一副没得商量的样子。   正当双方僵持不下时,一辆从白家驶出的车子降下车窗,然后停了下来。   打开车门的沈玉皎像是看到熟人一样,热情地朝着莲姨和门卫的方向走来,“阿姨,还记得我吗?”   “记得记得,你不就是我之前和小岩打电话时见到的那位姑娘吗?”听到声音的莲姨转过了身,眼睛一亮,“你比电话里看起来还要漂亮,有气质,我第一眼都差点没认出你人来呦。”   “阿姨,你过奖了。”沈玉皎微微一笑,温柔又不失大方地问道,“这是发生了什么?你怎么突然来这里了?”   “也不是什么大事”,莲姨双手不自觉地交握在身前,“你那天不是说小岩受伤了吗?然后我就问了一下伤得严不严重,小岩讲他只是小伤,过两天就好了。但挂了电话之后,我想想还是有点不放心,因为这孩子一向要强,遇到什么问题了,习惯自己一个人抗,所以我就做了点吃的送来,好让他可以补一补身子。”   提到在某些方面上很倔的方亓岩,莲姨忍不住多说了几句。   “原来是这样。”沈玉皎极为耐心地听完了事情的经过以及莲姨的一些碎碎念,眼底掠过一丝暗光,可唇角仍然带着一惯的浅笑,“阿姨,方骑士的伤确实不是一两天就能好的,但也不用太担心。而且,我们这里有人一直照顾着他呢,如果方骑士想吃什么的话,说一声,厨房那边会立马提供的。”   “小岩果然隐瞒了自己的伤势!”听到这话,莲姨眉头拧成个结,嘴里不停念叨着,“这孩子真是的,平常也就算了,眼下都受伤了,还要隐瞒……”   “不过,姑娘,多谢你啊。要不是你,说不定直到小岩的伤好了,我们还蒙在鼓里,压根不知道这回事呢。”莲姨情不自禁地拉住了沈玉皎的手,声音带着感激。   “阿姨,你客气了。”感受到手上传来的力道,沈玉皎愣了几秒,便借着拿手机的动作,很自然地撤出了自己的手,“正好,我们加个联系方式吧。因为不出意外的话,方骑士会在我们这里呆很久,如果他以后有什么事情,我也方便和你说,然后我儿子和方骑士的妹妹们好像差不了几岁,说不定可以玩到一起,到时候我们再顺便交流一下经验什么的。”   “好好好,还是你们这些年轻人想得周到。”莲姨当即拿出了她的手机,准备加人。   “我扫你吧。对了,我叫沈玉皎,阿姨,你怎么称呼?”成功添加上好友之后,沈玉皎顺便再给对方加上备注。   “我全名何秀莲,玉皎妹子,你称我为莲姨就好了。”莲姨低头捣鼓了一番,终于成功加好了人。   至此,相谈甚欢的两人也终于知道了对方的名字。   “可以了,莲姨,我现在带你进去看望方骑士吧。”听到新称呼的沈玉皎手指头僵了僵,收起手机,正欲领着莲姨坐上她的车。   “来了。”莲姨左手拎起保温桶,右手牵起……等等,本该站在这里的小露怎么不见了!   意识到这点的莲姨震惊地转过了头,看着空荡荡的右手边,心跳漏了一拍。   怪不得她刚才总感觉少了些什么,但因为和沈玉皎聊得太起劲了,这点不对劲很快就被忽视了。   “怎么了?”迟迟不见莲姨过来,沈玉皎不得不再次下车,待了解到方汐露不见了的事情后,便加入了找人的队伍里。   而被找的方汐露此刻则早就借着个子小的优势,走进了白家。   “好大……”,方汐露望着不远处的大房子,又看了看自己脚下,似乎是在估计从自己所在的位置走过去要多久,但一想到哥哥在大房子里面,她就坚定地迈开了小短腿,沿着墙角或者贴着花坛一路向前。   “谁!”   正当方汐露走了一大半时,前方却突然传来一道声音——是不想上课所以偷偷溜出来玩的白凌凡在说话。   听到声音的方汐露扭头看了一眼右边的人,然后身子微微朝左边靠了靠,继续前进着。   见面前的女孩没有回话,白凌凡以为对方没听清楚,便提高了音量,“你是哪个佣人的孩子吗?那我以前为什么从来没有见过你?”   在这期间,方汐露又自顾自地往前走了几米。   怎么不说话?是害羞了吗?白凌凡追上去,站在了方汐露跟前,“为什么不说话?知道我是谁吗?你家长把你带到我家之前,难道都不先和你说一下的?”   方汐露摇摇头,绕过了白凌凡,她不认识这个一直问问题的人,并且莲姨还有哥哥说过,不要随便和陌生人讲话,所以自己现在要离对方远点。   一而再再而三被无视的白凌凡有些生气了,哼,就算这个女孩长得可爱又怎么样?他想要玩伴的话,那些大人肯定抢着把小孩送来陪自己玩耍。   “喂,你给我停下,这里是我家,你要做什么必须经过我的同意。”这一次,白凌凡伸开双臂,拦住了方汐露的去路。   一部分光线被挡住,方汐露肉嘟嘟的小脸有点鼓,“你让开,我要去找我的哥哥。”   “哦,原来你是某个佣人的妹妹啊。”白凌凡的脑袋微微昂起,一副神气十足的模样。   想要自己让开?那是不可能的,白凌凡接着发问,“你的哥哥是谁?他在我家是干什么事情的?”   如果面前的女孩再无视自己,他就让妈妈扣对方哥哥的工资或者是直接开除掉。   然而,不知情的方汐露趁着这个间隙,一溜烟就跑远了。   “喂,站住,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在我家跑来跑去!”见状,白凌凡不服气地追在了后面。   两个小孩你追我赶的动静很快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   “凌凡少爷,陈老师说课上着上着你就不见了,正找你呢,你怎么跑这里来了?”一个保姆急匆匆地跑上前,想要把白凌凡带回去继续上课。   “快给我拦住她!”见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白凌凡跺了跺脚,抬起手,不甘心地朝方汐露的方向指去。   “凌凡少爷,这是发生了什么?别的小朋友惹你生气了吗?”保姆望着明显比白凌凡还要小的方汐露,语气中透着几分疑惑,“是不是有哪里误会了?”   那个小女孩看起来也不像是会主动惹事的,倒是凌凡少爷……   “你别管那么多,拦住她就是了。”白凌凡不客气地打断了保姆的话。   哼,一个佣人的妹妹,竟然敢不理自己。 第47章   “小妹妹, 你叫什么名字?你的家长呢?”   “小妹妹,我们没有恶意的,你别怕。”   “小妹妹……”   面对众人的问话, 方汐露有些胆怯, 小手攥着衣角, 后退了几步。   见方汐露不是不和他说话, 而是无论谁来了都不理会, 白凌凡这才好受了点,让众人闪开, 自己走了上前,“喂,你不是在找你哥哥吗?怎么跑了这么久还没有找到他?别是你哥哥离开的时候忘记把你带上了或者是故意把你丢在我家的?”   白凌凡高傲地仰起头, 如果面前这个女孩现在开口求助的话,自己就不计前嫌, 让人帮忙去找一下她的哥哥。   好多人, 讨厌呆在这里,要离开……, 眼睛瞪得圆圆的方汐露一边想着,一边防备地打量着周围,似乎是在思考怎么样才可以逃出去。   “凌凡少爷, 这个小妹妹可能是一下子见到那么多陌生人,心里有点紧张。要不我们先进去, 然后我单独和她聊一聊?”保姆见状, 大概猜出了白凌凡生气的原因。   并且面前长得和瓷娃娃一样的小女孩看上去不过五六岁, 家长又不在身边,就算真做错了什么,小孩子之间偶尔打打闹闹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但作为大人,总不可能直接出手打吧?   更别提万一方汐露的家长有钱有权,她们这些在白家干活的人如果打了,事后岂不是哭都没地方哭?   “行,那就先进去。”白凌凡率先朝家门口走去,只是像怕方汐露又会找机会跑了似的,隔一会儿就扭过头,快速瞥一眼身后的小女孩。   不算长的一段路,一群人各有各的想法。   “好了,小妹妹,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们你叫什么名字了吗?或者你的哥哥是谁?记不记得他的电话号码?知道什么就说出来,我们一起帮你找好不好?”保姆轻言细语地询问着,可从方汐露的反应来看,她的这一举动好像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效果。   “喂,为什么不说话?难道你不想找你的哥哥了?”不知道是拖着不去上课还是别的原因,白凌凡全程没有离开过。   “找哥哥……”,方汐露纠结地抓着自己的衣角,声音小得如同蚊子嗡嗡叫一般,“你、你们都是坏人,拦住我,不让我去找哥哥。”   “什么?”白凌凡呆立在原地,过了好半晌,才不可置信地抬起手,指向自己,“你竟然说我是坏人!”   他没有计较之前被无视的事情,主动帮忙这个女孩找哥哥,可对方非但没有领情,还反过来说自己是坏人!   “小妹妹”,保姆本来想摸一摸方汐露的脑袋,却被躲过了,只能尴尬地收回自己的手,“你误会了,我们不是在拦你,而是想要帮你,因为这里很大,如果没有我们帮忙的话,你单凭自己是很难找到你哥哥的。”   “不拦我,我肯定会找到的……”,表情颇为沮丧的方汐露低着头,找哥哥,她从来没有失败过,至于原因?这是秘密,并且爸爸说了,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能讲出去。   保姆还想再解释一下,却被从身旁传来的声音给打断了。   “好,那就让她自己找。”白凌凡双手插兜,重重地哼了一声。他倒是要看看,没有自己的帮忙,这个女孩一个人找哥哥,要找到什么时候!   “凌凡少爷,她才第一次来,路都不认识,怎么可能找得到她的哥哥?”保姆不怎么赞同地拧了拧双眉,就算是大人,第一次来白家也得有人在前面领路,更别提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了,这不是纯纯的胡闹吗?   “你是少爷还是我是少爷?”白凌凡偏头扫了保姆一眼,“要是还想继续在我家做事的话,就按我说的来做。听好了,从现在开始,你们都别管她,就算她向你们求助,也不准出手帮忙,知道了吗?”   “知道知道。”保姆以及周围的几个人忙慌应了下来。   哥哥一定就在附近,终于没有人阻拦了的方汐露则握紧小拳头,默默地给自己打了打气,然后重新踏上寻找方亓岩的路途。   只不过在这个过程中,时不时就有人到方汐露旁边晃悠几下,并且更为碰巧的是,晃悠的人全程都是同一个。   “嗡嗡嗡——”   骑着一辆靛蓝色儿童电动摩托车的白凌凡双脚撑地,停了下来,“这客厅真大,每天进进出出要花不少时间,还好我有很多车,不管想去哪里,有多远,嗖的一声就可以到了。”   这里没人,方汐露接着往前走。   看着对方充耳不闻的模样,白凌凡转动车把,不经意似地又开到了方汐露身边,“我这限量版的车,除了外观炫酷点,开的时候很稳,刹车高效以及能载人之外,好像也没有什么其它的优点了。”   哥哥应该不在这一块,方汐露的脚步顿了顿,然后转身朝另一个方向找去。   而一直在旁边暗戳戳观察的白凌凡一个没注意,差点连人带车撞到墙上。   怎么回事?她没听到我说我有很多车而且能载人吗?白凌凡望着方汐露的背影,不甘心地踹了一脚自己的限量版摩托车。   别的小孩子不是做梦都想骑一骑吗?为什么对这个女孩不管用?正当白凌凡想让妈妈给他买一辆更加酷炫的车时,脑子里突然闪过了什么,又重新骑上了一旁的摩托车——他要去把自己珍藏的玩具拿出来。   那些玩具加起来几个房间都装不完,其中肯定有一件能够吸引住这个女孩的目光!   几分钟后。   面露嫌弃的白凌凡:“这种类型的乐高积木,家里怎么这么多?我都看烦了,挑几个我不太喜欢的送人或者丢掉好了。”   这个房间里没有哥哥,方汐露跨过了乐高积木。   隔了一会儿。   拿着遥控器的白凌凡:“左边,左边,好,瞄准,踢中了!”   哥哥也不在这边,方汐露绕过了可以踢球的智能机器人。   ……   与此同时,白家的某间书房中,气氛有几分焦灼。   “你家有没有什么椅子,屁股那一块是挖空的?”穿戴整齐的方亓岩扶着书桌,看了一眼右边的椅子,不禁皱了皱眉头。   放在平时,自己倒是可以勉强改造一下这把椅子,但如今他身上有伤,行动受阻,而且莲姨和小露应该快要到了,就算想动手,时间也来不及了。   “我这里没有你描述的那种椅子。”白泽屿拿起一本摆放在桌面上的资料,放到了背后的书柜中。   “算了,我不坐了,等下莲姨和小露来了,我就全程站在书桌前,然后你在旁边见机行事,比如看到我没站稳时就扶一把之类的。”把自己这边安排好之后,方亓岩掏出手机,准备问问莲姨她们还有多久到达白家。   “嘟嘟嘟……”   也不知道电话另一头的人在忙什么,直到暂时无人接听的机械女声传出的前一秒才匆匆按下接听键。   “小岩,你妹妹不见了!”喊出这句话的时候,莲姨握着手机的手都在微微发抖。   都怪她,和刚认识的玉皎妹子一见如故,仿佛有说不完的话,以至于忽略了一旁难得出门的小露。   “什么!”方亓岩整个人一滞,脑子空白了几秒,待反应过来莲姨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后,连忙追问道,“小露是什么时候不见的?在哪里不见的?周围有没有安装摄像头?”   莲姨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方的时间,她也不知道方汐露具体是几点离开的,只能推测出个大概,“我十点左右下车,带着小露来到你现在呆的这个地方的门口,但是门卫说没有预约不能进,让我联系认识的人来一趟,我觉得没有必要这么麻烦,想让门卫通融一下,然后遇到玉皎妹子,我们就在门口聊了几句……”   “白家门口”,方亓岩的手指头不自觉攥紧,也不清楚小露是跑进了白家,还是跑到了外面,但无论跑到了哪里,听上去都不是很妙。   想到小露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画面,挂断电话的方亓岩用力地拍了拍桌面,“快,把那个滑轮平移装置拿来。”   他亲自要去找小露!   “好。”白泽屿顺着声音,朝桌面被拍打的那个位置看了一眼。   才来书房没有多久的两人因为这件事情打破了原本的计划,就这样,什么也没有做便慌慌忙忙地离开了。   期间,方亓岩还多次急得自己独自走着,甚至恨不得大步跑起来,“嘶,快点……”   接连不断的脚步声从过道传出……   “可恶,她看都不看一眼我拿来的玩具!”过道的转角,望着小女孩丝毫不留恋的背影,白凌凡生气地将没用的玩具丢到了一旁。   其实不止手中的玩具,白凌凡这个人,方汐露也没有放在眼里,而且因为对方奇怪的举动,她能避开就尽量避开。   “凌凡少爷”,保姆端着刚刚做好的椰蓉蔓越莓梨花酥,从后边走了过来,“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听保姆这么一提,白凌凡还真觉得有点饿了,便转身接过了对方手中的东西,拿起一块,吃进了嘴里,“等等,你再给我拿瓶酸奶来,要蓝莓味的。”   “好的,凌凡少爷,你在这里等一下,我马上就拿过来。”保姆闻言,马不停蹄地跑去取酸奶。   白凌凡则一边吃,一边朝方汐露的方向走去,想要他站在原地等着,下辈子吧。   “哥哥也不在这个房间里,可是我明明……”,往回走的方汐露突然停下脚步,动了动鼻子——是吃的!   好饿,方汐露摸了摸肚子,闪烁着渴望光芒的大眼睛直勾勾地望向白凌凡手中的食物。   吃了几块就有点腻了的白凌凡:“???”   “你想吃这个?”察觉到女孩的目光,白凌凡得意地举起了手中的饼干,搞来搞去,原来感兴趣的不是玩具,而是吃的啊。   方汐露没有说话,而是目不转睛地盯着白凌凡手中的甜品。看起来好好吃,可是、可是哥哥还没有找到,她忍住想要点头的冲动,挣扎着想要移开视线。   “厨房怎么给我做了这么多饼干,一个人根本吃不完。”白凌凡拿着一块椰蓉蔓越莓梨花酥晃来晃去,就是不吃,好像在故意展示给别人看一样。   不不,这饼干不多的,如果给我的话,没多久就可以吃完了,方汐露抓着衣角的手动来动去。   “这饼干还是温热的,现在吃,口感最好了。”描述得有声有色的白凌凡终于张开嘴巴,三两下吃完了手里的这块饼干,然后又拿起了另一块,重复以上的流程。   好香……   坚持不住了……   就吃一块,吃完接着找哥哥……   方汐露不受控制地朝白凌凡走去,想要去拿对方手里一直在说“快来吃我啊”的甜品。   就在方汐露的小手即将够着饼干时,不远处却传来了一道激动的喊叫声。   “小露!” 第48章   是哥哥的声音!   听到自己小名的方汐露抬起头, 在看清楚方亓岩的脸时,当即抛下了即将到手的小饼干,朝哥哥所在的位置飞奔而去。   身上有伤但弯下了腰的方亓岩:“小露!”   肚子很饿但放弃食物的方汐露:“哥哥!”   此情此景, 怕是谁见了都会不由得地感慨一句“兄妹情深”吧。   方亓岩原本想抱着自己妹妹转几个圈的, 可碍于身体情况, 只能暂时将方汐露举高高, 然后神情带着几分严肃地说道, “小露,你怎么一个人跑这里来了?你知道在你不见了的这段时间里, 我和莲姨有多担心吗?”   与此同时,不远处传来一道东西摔在地面上的声音。   精致美味的饼干散落在脚边,白凌凡却毫不在意, 而是伸出手,难以置信地指着面前的兄妹俩人。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凶巴巴的臭狗熊怎么可能会有一个这么可爱的妹妹!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们俩肯定不是同一个妈妈生的!”白凌凡像是有了什么重大发现似的, 踩着地上的饼干, 激动地朝方亓岩和方汐露跑了过去。   怪不得先前听到这个面生的女孩说要找哥哥时,自己想遍了家里的佣人, 都没有合适的人选,原来这个女孩和她的哥哥不是同一个妈妈生的,所以长得毫无关联。   就像他和他那个哥哥一样, 全身上下就没有一处相似的地方!然而待离近了,白凌凡这才发现白泽屿也在这里, 当即顿了顿脚步, 但想到这是妈妈告诉自己的, 又没有说错什么,便理直气壮地继续往前走了几步。   “哥哥……”,方汐露听到这话, 垂下了脑袋,小手纠结地攥着方亓岩肩膀处的衣服。   “小露,别听这人乱说,哥哥最爱你们了。”察觉到妹妹不开心的方亓岩拳头硬邦邦的,显然是又想教训一番面前这个三天不打就上房揭瓦的熊孩子了,但想到妹妹还在这里,且自己身上有伤,不方便出手,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抬手碰了碰身旁的白泽屿。   快管管这熊孩子,方亓岩给看过来的白泽屿使了个眼神。   “我又没有乱说,你们俩明明长得一点都不像,不是同一个妈妈生的,还能是什么?”白凌凡双手叉腰,挑衅地把下巴抬得老高。   “或者你们俩其中有一个人是捡来的”,白凌凡虽然个子矮了方亓岩一大截,可气势却一点也不会输,丝毫不会惧怕对方投过来的视线,继续得意洋洋地说着自己的猜想。   “我看你这熊孩子是皮又痒了”,偏偏还不好反驳什么的方亓岩脸庞紧绷,强压心中怒火。   “白凌凡。”一旁的白泽屿也冷冷开口道。   听到自己全名的白凌凡朝白泽屿的方向瞄了一眼,因为自从他记事以来,和这个所谓的哥哥说话的次数一只手就可以数得过来。   更准确一点来讲,是白泽屿不想和白凌凡说话,如果可以的话,别说一句话,他希望连见也不要见到白凌凡,甚至是……   “哎呦,小露,我的小祖宗,总算是找到你了!”   正当白凌凡从头一回听到白泽屿喊自己全名这件事情中回过神来,想要说点什么时,有人却抢先他一步开了口。   “我先前急得都差点要去报警了”,急忙赶来的莲姨看着被方亓岩抱着的方汐露,眼里似乎有泪光闪动。   “莲姨,我就说了,我们这么多人帮忙,一定很快就能找到的。”沈玉皎紧随其后走来。   “玉皎妹子,多亏了你,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再三确认方汐露没什么事情后,莲姨扭过头,感激地望向沈玉皎,今天如果没有遇到玉皎妹子,她恐怕连白家的大门都进不了,更别提对方还叫了这么多人一起帮忙找小露。   “没事,无论哪个小孩子跑丢了,周围的人能帮忙都会尽量帮忙的,这是很正常的事情。更何况,我作为一名母亲,非常能够理解你的心情,所以就更见不得这种情况了。”沈玉皎见白凌凡过来了,便亲昵地将手搭在了儿子的肩膀上。   “玉皎妹子,这就是你的孩子吧?长得真俊,今年几岁了?”放下心来的莲姨不知不觉又和沈玉皎聊起了天,“你看起来这么年轻,我还以为你的小孩最多才三四岁呢。”   “他今年七岁了,我这还好吧,只是生得比较早而已。”沈玉皎温柔地抚了抚白凌凡的脑袋,“凌凡,快,和莲姨打声招呼。”   但白凌凡不仅没有打招呼,还别过了头。   “可能是有点怕生,小露也这样。”说到这里,莲姨看向一直粘着哥哥舍不得撒手的方汐露,宠溺地笑了笑,“正好,你儿子可以和小露一块玩一玩,俩小孩只相差了两岁,之间肯定有共同话题,能玩到一起去。”   “不!我才不要和她一起玩!”   哪料,听到这话的白凌凡像是被点燃的炮仗一样,瞬间炸开了,气冲冲地对着沈玉皎喊道,“妈妈,我想好了,你给我生个妹妹!两个也可以,反正只要是妹妹就行!”   自己的妹妹,一定比臭狗熊的妹妹还要可爱千倍万倍,所以他一点也不稀罕和那个女孩一起玩!   “凌凡,你这是在说什么呢?难道是看方骑士的妹妹太可爱了,所以你也想要妹妹?”不知被触到了哪根神经,沈玉皎的脸色变了变,但很快又恢复了原来端庄得体的模样。   正在逗妹妹开心的方亓岩听到这道喊叫声,当即抱着方汐露走远了几步,可这还不止,他用余光扫了一眼好像要跳起来的白凌凡,意有所指地说道,“小露,除了我之前和你讲的那些,以后遇到什么奇奇怪怪的小孩,比如没礼貌的,爱捣蛋的,也要离远一点,知不知道?”   啧,什么不和自己的妹妹一起玩,小露还不喜欢和没礼貌爱捣蛋的熊孩子一起玩呢,而且也不先问问他同不同意!   “嗯嗯。”方汐露乖巧地点了点头,其实不用哥哥教,她都会远离的。   “你、你!”白凌凡鼓起腮帮子,虽然方亓岩没有说是谁,但这意思明显到就差直接伸手指着自己了。   而他现在要是再说什么,岂不是主动承认了,想到这点,白凌凡转过身,不服气地摇晃着沈玉皎,“妈妈,妈妈,给我生妹妹!我要妹妹!”   “凌凡,如果喜欢那个小妹妹的话,你可以过去和她一起玩啊。”沈玉皎跳过了生妹妹这个话题,极力安抚着像小牛犊一样横冲直撞的儿子。   “哈哈,小帅哥,你不用这么害羞,小露其实很好说话的。”莲姨见状,在一旁笑呵呵地附和了几句。   小孩子的脸就像六月的天气,说变就变,上一秒晴空万里,下一秒阴云密布,莲姨早就习惯了。   “不,我不要和她玩,我要妹妹!我要妹妹!”说了这么久,也得不到妈妈关于此事的回应,白凌凡变得更加暴躁了……   “看起来关系真的挺不错的。”   人群中,一直在暗暗观察的梁怀瑾望着始终站在一起的方亓岩和白泽屿两人,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   既然如此,那事情就好办了,梁怀瑾向这两人走去。   “我看时间也不早了,莲姨,要不你和那位小妹妹吃个饭再走吧。”这边,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才让白凌凡稍稍平息一点的沈玉皎热情地招呼着莲姨她们留下来吃午饭,“小妹妹平时喜欢吃什么?我待会让厨房准备一下。”   “不用了,玉皎妹子,这多麻烦呐。”莲姨连忙摆摆手。   “莲姨,你就留下来吃个饭吧。”一旁身体有点扛不住的方亓岩不得已把方汐露放了下来,如果现在回去的话,估计要很晚才能吃上午饭了,他怎么舍得让小露还有莲姨饿肚子?   莲姨犹豫了一下,看了一眼方亓岩,又扫了扫粘着哥哥的方汐露,最终点点头,同意了,“好吧,那我们就吃个午饭再走,这样小露也能多和哥哥待一会了。”   可说到这个,屁股受伤的方亓岩就有些犯难了,一起吃饭的时候,他总不可能全程站着吧?   “咳咳”,方亓岩只好故技重施地用手肘去碰站在身旁的白泽屿,但这次碰到的部位不再是对方的侧腰,而是变成了后背。   兄弟,不是说好了帮忙打掩护,直到结束的吗?以为对方想趁机溜走的方亓岩扭过头,却发现白泽屿正在和别人谈话,并且这个人,他还不陌生——是圣翼公会的会长梁怀瑾!   虽然白泽屿早就提醒过自己,圣翼公会的人今天可能会来,但也没说这个人是会长,并且神不知鬼不觉地就到了跟前啊?   “怎么了?”同样不知道会长会如此低调的白泽屿感受到从背后传来的动静,开口询问道。   望着同时看向自己的白泽屿和梁怀瑾,方亓岩抿了抿唇,来都来了,那就顺便“利用”一下得了,“你昨天不是和我说有什么事情吗?难不成和这位会长有关?”   白泽屿眼中闪过一丝不解,但不断戳在侧腰上的手指让他很快反应了过来,“是的,会长有事情找我们。”   “小岩,是工作上的事情吗?那你们先忙,我带着小露随便转转,就不打扰了。”笑眯了眼的莲姨拉起方汐露的小手,进来的时候她就想说了,这白家真大真有气派,小岩越来越远出息了,能在这种地方工作。   好啊,好啊。   “那个叫小露的小女孩是你的妹妹?她很可爱,看上去就像一朵棉花糖。”梁怀瑾看了一眼莲姨和方汐露离去的背影,收回了视线。   也很出乎意料…… 第49章   “那还用说。”   直到莲姨和方汐露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视线里, 方亓岩才转过头,拿起桌上的保温桶,准备吃完了再去找她们。   至于还留在现场的白泽屿和梁怀瑾, 不是有事情要谈吗?这里没什么人了, 尽管谈啊。   “你要去哪里?”察觉到方亓岩的意图, 白泽屿想都没想, 直接抓住了对方的手腕。   “这么熟练吗?”看着面前两人握在一起的手, 一旁的梁怀瑾微微一怔,眼里带上了三分惊讶, 七分玩味。因为在他的印象里,白泽屿可不会主动去触碰谁。   “你抓着我干什么?难不成你想和我一起来尝一尝这鸡汤?”面对刚刚帮了自己一个忙的白泽屿,方亓岩没有穿上裤子不认人, 而是极为大方地说道,“想尝的话, 就去拿个碗来, 我倒些给你。当然,你懒得拿碗, 就这样吃也可以。”   这种事情,要介意,肯定是白泽屿这种洁癖精先介意, 而方亓岩丝毫不觉得有哪里会变扭。   两人竟然已经到了共用一套餐具的程度,私底下怕不是早就做过更加亲密的事情了吧?梁怀瑾作为一个过来人, 见到这种情况, 识相地减少了自己的存在感, 并且愈发感觉他今天这一趟来对了。   “不用,这是你家里人送来给你补身体的,你一个人吃就好。”白泽屿看了一眼方亓岩手中的保温桶, 便将视线移回了对方脸上,无论如何,他都不至于去抢一个伤患的食物,“只是你要晚一点才能去吃了,因为会长的事情还没有讲完。”   “嗯?还有什么事?和我有关吗?”方亓岩停下脚步,他还以为这会长只是顺带看望一下自己,要谈正事的话,肯定是和白泽屿谈。   “当然和你有关了,毕竟,你可是泽屿的白骑士。”而且还是这么多年以来,泽屿唯一一个主动选择的白骑士,其重要性就不用自己多说了。借此机会仔细打量了一番方亓岩之后,梁怀瑾不露声色地点了点头,似乎是对这位白骑士很满意。   白骑士?别是圣翼公会怀疑自己身份的那件事情吧?方亓岩眉头一皱,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了心头。   “不过别担心,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着既然你已经成为了泽屿的白骑士,他也该试着和你一起去净化更加高阶的变异动植物了。”梁怀瑾拿出一些资料,不是他想催,只是现在变异的情况不容乐观,且白泽屿总是跑到很偏僻的地方去净化一阶两阶的低阶变异植物,这种做法是好的,可问题恰恰就出在了这里——这么多年了,白泽屿就只净化过低阶的变异植物。   闻言,方亓岩的眉头依旧没有松懈,虽然不是怀疑身份的事情,但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因为他一个假白骑士,怎么和白泽屿一起净化变异动植物?   “我以后会尝试的”,白泽屿上前一步,接过了资料。   “以后具体是什么时候?”这种推脱的话,梁怀瑾已经在白泽屿口中听过很多遍了,这也是他今天亲自来白家的原因,“按理说,你和你的白骑士磨合有一段时间了,现在净化四五阶的变异动植物应该不在话下,为什么要等以后再尝试?”   操,这是要干什么?登门问责吗?见到这一幕,方亓岩不由得提着保温桶,往旁边走了几步,心想着不是他不帮忙,而是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自己一个假白骑士,总不可能大言不惭地答应下来,说明天就和白泽屿一起去净化吧?   要他说,明年还差不多,方亓岩顺便找了个舒服的位置,侧靠在墙上。   看着方亓岩疑似想要袖手旁观的举动,白泽屿的眼眸微沉,开口道,“前段时间我答应了一位果农,会帮忙净化山里那些发生变异的果树,但是我的白骑士不巧受伤了,这件事情便被推后了。所以等我的白骑士伤好之后,我要先带着他一起去净化果树,再去净化更高阶的动植物。”   “这样吗?”梁怀瑾将方亓岩从头到脚扫了一遍,最后把视线停留在了对方的臀部上,那天阿年提过一嘴,他救的人好像是伤在了这个部位,今天仔细一看,确实有些夸张了。   感受到会长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目光,方亓岩的屁股一紧,当即站直了身体,毫不客气地说道,“你往哪里看呢?”   还有旁边的白泽屿,好家伙,找不到借口,就把他给推出去了,这还是兄弟吗?   “不用这么紧张,我只是想了解一下你的伤势而已。”虽然方亓岩的身材是很好,但自从有了爱人之后,梁怀瑾的心里就再也容不下别人了,怎么可能会被诸如年轻的□□这一类极为肤浅的东西吸引住呢?   “没什么好了解的,我这伤该什么时候好,就什么时候好,你急也没有用。”作为一个直男,方亓岩的脑回路和拥有同性伴侣的梁怀瑾可不一样,这屁股被打量了,不是与屁股多翘、摸上去手感多好相关,而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屁股有伤了也不能给别人瞧见,不然多掉面子啊!   “我倒也不是急。”梁怀瑾轻笑了一声,只觉得方亓岩性格怪有趣的,选这样的人当白骑士,假以时日,泽屿的身上一定会发生什么令人感到很惊奇的改变吧,不过,现在已经发生了也说不定。   总之,他真是越来越期待那个画面了。   “那就等你的伤口恢复,和泽屿一起净化完某座深山里的变异果树之后,再来净化其它更高阶的变异动植物了。”对比白泽屿之前那些含糊其辞的话,梁怀瑾今天总算得到一个像样点了的回复,便没有逼得太紧,“好了,我就不打扰了,改日再见。”   “对了,刚刚那会长说的深山里的变异果树是什么意思?”   见送梁怀瑾离开的白泽屿回来了,打开保温桶准备开吃的方亓岩突然想起上次出远门的经历,不禁问道,“你是找在借口还是真准备去?如果是后者的话,不是我说,你怎么老喜欢跑到那种手机地图上都搜不到的地方去?就算你真的心善,也没有这样做吧,难不成你去那种地方还有别的目的?”   方亓岩对比了一下作为四阶处决者的自己,压根就看不上一两阶的变异动植物,而白泽屿作为六阶的净化师,不仅总是净化低阶的,且净化的还都是毫无挑战性的变异植物,这不妥妥地浪费自身的优势吗?   明明阶级越高的变异动植物,伤害性就越大,伤害范围也越广,如果处理了,能够帮助到的人岂不是原来的几倍,甚至十几倍?   “如果你有办法快速成为真正的白骑士,也可以跳过这个过程,直接和我一起净化更高阶的变异动植物。”白泽屿掀起眼帘,幽幽扫了对方一眼。   “哈哈”,提到这个,方亓岩干笑了几声,夹起一个金黄色的大鸡腿,朝白泽屿的方向递了递,“来一个吗?莲姨炖老母鸡的手艺挺不错的。”   “不用,你自己吃就好。”白泽屿正想问一问方亓岩学到哪里了,表面附着星星点点油珠的鸡腿却猝不及防地从他的唇边擦了过去。   晶莹的油珠在碰到嘴唇的那一秒,便迅速覆盖了上去,给原本还有些淡漠的唇色增添了几分光泽,就犹如春日里初绽的桃花,褪去了清冷,多了几分撩人的温度。然而始作俑者对这一变化浑然不觉,只一个劲地想要把鸡腿塞到白泽屿的嘴里。   “你客气什么,我们俩谁跟谁,吃个鸡腿又不会怎么样。”为了转移话题,方亓岩坚持地拿着鸡腿去蹭白泽屿的嘴巴,没一会儿,鸡腿上的油就均匀涂抹在了上面。   “不——”,哪料这一回,白泽屿拒绝的话还没有说到一半,鸡腿却趁着他张口的期间,强硬地挤进去了一点。   面对突如其来的一幕,白泽屿来不及思考,迅速侧过了脸,鸡腿因为他的这一举动从好似被抹了一层唇釉的唇边滑开,但事情并没有结束。   “你这是在干什么?”   只听方亓岩大喊了一声,香气扑鼻的肥嫩大鸡腿不慎从筷子中脱落,沿着白泽屿的下巴一路下坠,见状,他赶紧伸手去接。   同时,意识到什么的白泽屿也伸出了手。   两人的手在空中交汇,并且一前一后接住了鸡腿,当然,后来伸出手的那个人接住的是鸡腿与前面那个人的手。   “好端端的,你突然扭头干什么?要不是我反应及时,这鸡腿差点就要掉到地上去了。”接住鸡腿的方亓岩没好气地甩开了握住自己的手。   爱吃不吃,不吃拉倒,这鸡腿可是莲姨一大早炖的,然后又辛辛苦苦从自己家送到白家来,要不是那什么,他还舍不得给别人吃呢。方亓岩抖了抖鸡腿,见干净得很,张口就要咬下。   “等等”,看见曾经多次从自己唇边擦过的鸡腿即将被对方吃进嘴里,白泽屿的心跳莫名加快了几分,换了只没有沾到油渍的手去抓方亓岩的手腕。   然而,没有注意到白泽屿换了一只手的方亓岩被这个动作搞得手一抖,紧接着,地面传来“啪嗒”的一声。   “操,你自己不吃,还不准我吃了是吧?”方亓岩望着在地面上溅出一朵不规则油花的鸡腿,几乎要迸射出火花的眼睛看向了白泽屿,这个人最好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不然……他抓着筷子的右手逐渐收紧,刚好有一段时间没有锻炼身体,手有点闲了。   正当两人僵持不下时,有人突然敲响了房门。   “屿少爷,你在这里吗?白总有事找你,让你赶紧过去一趟。” 第50章   “等一下。”白泽屿对着门外的人说道, 然后半蹲下身,将掉落在地上的鸡腿捡起。   方亓岩则双手抱胸,冷哼了一声, 一副想看看对方到底要怎么处理的模样。   “粘了点灰, 我先拿水洗一洗。”白泽屿仔细地冲洗了好几遍鸡腿, 但不知怎么的, 他每冲洗一遍, 身旁就会传来一道轻嗤声。   待鸡腿表面的灰尘被冲洗干净,上面的油脂以及调料也所剩无已了。   望着苍白无味的鸡腿, 方亓岩扯了扯嘴角,好好的一个鸡腿,非要搞成这样, 不是他喜欢戴着有色眼镜看人,而是白泽屿这人八成有病!而且病得还不轻!   “屿少爷, 你还没有好吗?”   见房间里久久没有动静传出, 门外的人不得已再次开口催促道。   “就这样?这鸡腿被你洗过之后,看上去没有半点食欲了, 让我怎么吃?”门内,方亓岩表情尤为不满意地把筷子搁在碗上,似乎是不打算吃这个鸡腿了。   “改天我叫人重新给你炖。”见状, 白泽屿放下鸡腿,给出一个眼下他所能想到的解决方案。   “你叫别人炖的和莲姨给我炖的能一样吗?”方亓岩把鸡腿推了回去, 随着交叉放在胸前的双手位置越来越高, 他整个人的底气也越来越足。   看见白泽屿这幅不知道该怎么办的神情, 方亓岩心中便一阵暗爽,莫非这就是……   “屿少爷?”与此同时,门外的人咽了咽口水, 一边敲门一边想着屿少爷在他那位白骑士的房间里干什么?这都过去大半天了,还没有搞完吗?   面前是昂首挺胸的方亓岩,身后是不断催促的佣人,白泽屿的睫羽微垂,覆着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既然你不想要别人炖的,那就等我回来之后再继续讨论。”   说罢,白泽屿看了一眼方亓岩,转身就要离开。   “不行”,事情还没有解决,这八成有病的家伙怎么可以走?要知道,莲姨送一次鸡汤可不容易,方亓岩当即伸出手想要拦住白泽屿,但奈何他身上有伤,动作没对方那么快,等手伸过去时,几缕顺滑的发梢从他的指尖缠绕而过。   酥酥麻麻的感觉从指尖扩散开来,就仿佛有一根羽毛在上面轻轻撩拨。   然而,掌心空荡荡的方亓岩瞬间来了气,不顾屁股上面的伤,大步追了上去。眼看着和白泽屿之间的距离仅剩不到半米了,他的脚却不慎被地上的扫地机器人给绊到,导致身子止不住地往前倾去。   但方亓岩可不是一般人,只见他双臂大张,一把抱住白泽屿的腰,可谓是毫不拖泥带水地稳住了身形,然后气冲冲地对着身前的人喊道,“你这家伙,没有听到我说的话吗?”   “屿少爷,发生了什么事情?需要帮忙吗?”门外的人听到这些动静,恨不得钻进来,看看到底怎么了,才会让屿少爷迟迟不出来。   “没什么,你不用进来帮忙。”感受到紧贴在自己背上的刚中带柔躯体,白泽屿僵在了原地,且手脚有些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才合适,只能强作镇定道,“把你的手松开。”   “凭什么松开?那个鸡腿的事情都没有说清楚,你就想走,天底下有这么好的事情吗?”方亓岩不仅没有松开,还加大了力度。   要不是身体没有完全恢复好,放在以前,遇到这种胆敢在自己面前耍无赖的人,他的手臂就不是架在对方腰上,而是架在脖子上,然后再一个过肩摔,分分钟就把无赖给撂倒在地了。   “我说过了,等我回来以后再继续讨论。”随着腰间这对手臂的逐渐收紧,白泽屿的脸也肉眼可见地红了起来,似是被箍得有些喘不上气了。   但真实情况究竟是什么样的,恐怕只有本人才清楚了。   “不行,等你回来,我早就吃完了。况且出了问题,当下解决不是更好?省得拖来拖去,既浪费了时间,又浪费了精力。”再者,万一白泽屿回来之后翻脸不认账了怎么办?说着,方亓岩还挪了挪自己的手臂,找了个更加舒服的姿势。   顺便提一句,白泽屿这腰……直男碰见其他男人时,免不了会相互比较一番,于是,方亓岩便趁机摸了几把,虽然比不上自己的,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好像越来越不错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之前的时间太短了,他还没有打量出个所以然,便被白泽屿给打断了。   “别乱摸”,白泽屿猛地握住了在自己腰间动来动去的那只手,想要拉到一旁。   这就叫乱摸了?方亓岩的嘴角勾起一抹带着痞气的笑,用另一只没被握住的手快速飞速抓揉了一下白泽屿的腿间。   瞧瞧,其实兄弟之间,就算开玩笑地碰一下这里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这玩意是个男人都有,只是大小不同而已。   “你——”,白泽屿的呼吸一滞,明明已经被方亓岩的这一举动震惊到说不出话来了,却还要顾及着对方屁股上面的伤,没有强硬地把人推开。   “兄弟,你这份量还挺沉的,以后的对象可有福了啊。”方亓岩颇为赞许地点了点头,有些男的,你别看他相貌有多英俊,或者身材有多高大威猛,实则大树挂辣椒,根本不够格。而白泽屿这家伙,一张脸生得那么漂亮就算了,没想到底下的实力竟然也不容小觑。   白泽屿无声地看了一眼自己身下,没有接这个话题,而是问方亓岩怎么样才可以松开手。   “这样吧,你答应我一个要求,我就不追究鸡腿的事情了。”方亓岩收回自己的手,把身前的人当成一个比他高一点的支撑物,随意地倚靠着。   “什么要求?”紧贴在背上许久的身躯终于离开了,但白泽屿整个人却依旧很紧绷。   “具体的内容我还没有想好,但你放心,违法犯法的事情我做不出来,也不会让你去做的。”见状,方亓岩拍了拍白泽屿和竹子一样直挺挺的背部,让对方别那么紧张。   至于违法犯罪以外的事情,比如违背意愿什么的,他就不保证了。   “好。”   说完这句话之后,白泽屿头也不转地离开了房间。   “屿少爷,你来了,白总他……”,见白泽屿终于出来了,门外的人在第一时间迎了上去。   “我还有事情要处理,父亲那边我稍后会和他解释的。”哪料,走出来的白泽屿并没有随着这人一同前往,而是回了自己的房间。   当然,这些都与重新拿起筷子的方亓岩无关了,吃完午饭,他还得抓紧时间去找莲姨和小露。   “哥哥……”   不知过了多久,方汐露恋恋不舍地抓着方亓岩的裤角,一幅不想分开的模样。   “小露,乖,哥哥还要工作呢。”莲姨牵起方汐露的另一只小手,准备带人回家。   “要不我让人收拾一下客房,你们住一晚上,明天早上我再安排司机送你们回家?”沈玉皎看着面前的这对兄妹,只觉得她的儿子也没有比方汐露大几岁,但两个小孩之间的差距可不小。   “哼,几岁了,还一直粘着哥哥,羞不羞?”一旁,白凌凡说出的话则更加证实了沈玉皎的想法。   “凌凡,妹妹还小,这样很正常。”沈玉皎微笑着把白凌凡拉到了身后,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往常一会没看到就跑得不见人影的儿子今天却老喜欢往这边凑,特别是凑到方骑士和他的妹妹跟前。   凌凡要是真想和这小妹妹玩的话,她想想办法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依照凌凡的性子,恐怕要不了多久就会失去兴趣的……   “不用不用,玉皎妹子,我们今天已经够麻烦你了。”经过大半天的接触,莲姨对沈玉皎的好感那是直线上升,忍不住扭过头对着方亓岩说道,“小岩,你在这里可要好好工作啊,千万不要辜负了玉皎妹子对你的期望和信任。”   沈夫人这是和莲姨说了什么?当着大家的面,方亓岩不好反驳什么,只能糊弄地附和了几声,然后送莲姨和小露她们出去。   “哥哥,再见。”坐在白家车子里的方汐露冲着车窗外摇了摇手臂。   望着一路上一步三回头的小露,以及家中其余六个妹妹,方亓岩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等着吧,他一定会“好好工作”,争取早日让妹妹们过上更好的生活!   在一众人的目光中,车子缓缓启动,很快驶离了原地。   另一边,随着脚步声的逐渐清晰,“咔嚓”一声,房间的门被推开。   外套、上衣、裤子……最后是一副白色的手套,脱下的衣物被整齐地放到了一旁,白泽屿看着眼前这双毫无遮挡物的手,顿了几秒才开始进行下一步的动作。   只是,究竟要什么时候才能……   “操,这么多,究竟要什么时候才能学完!”目送莲姨和妹妹离开之后,方亓岩回到房间的第一件事就是拿起那本表面快要落灰的白骑士手册。可能是由于下定决心的原因,他今天学习的时候,不是一般的通畅,就仿佛上辈子已经看过了很多遍。   可是,书里面的内容未免也太多了吧?   方亓岩表情不是很爽地翻了几页,而且有些内容还必须得和净化师一起,“啧,怪不得巴海金那个手下败将在知道我成为了白骑士之后的反应那么大,活像我背叛了什么似的。”   只见据白骑士手册所描述,白骑士和净化师就像曾经在他妹妹们的童话书里看到的骑士和王子的关系一样,但两者之间的羁绊远不止如此……总之,比想象中的复杂多了。 第51章   但无论如何, 都动摇不了他想达到目的的决心。   方亓岩站着学了好一会儿,待双腿有点支持不住之后,他又拿起书来到了床上, 趴着继续看。   随着页码的翻动, 时间悄然流逝……   “醒醒。”   “起来吃早餐了。”   站在床边的白泽屿叫唤了几句, 见对方没有反应, 便俯下了身。   “难道是昨晚学习得太累了?”白泽屿将方亓岩手中的书抽走, 让对方那张轮廓分明的脸完整地露了出来。   只见熟睡中的方亓岩,气质不似白日里那样凌厉张扬, 而是带着几分柔和。   白泽屿看了一眼白骑士手册被翻开的页数,便将视线重新移到了熟睡之人的脸上。他原以为方亓岩一提到学习就找借口或者转移话题,且整日没有个正经样子, 自己给的白骑士手册应该自从拿回去之后就没怎么被翻过,没想到对方私底下竟然这么认真勤奋地在学习。   看来是他误会方亓岩了, 白泽屿把正在看的那页做了个记号, 放到一旁,又一次朝床上的人伸出了手, 想要让对方吃了早餐再继续睡觉。   “乖,别闹,让哥哥休息会, 等休息好了,一定陪你们玩。”睡得迷迷糊糊的方亓岩以为是哪个妹妹在叫他起床玩游戏, 动作极为熟练地拿被子盖住了自己的脑袋。   毕竟, 那么可爱的妹妹, 他怎么舍得把人推开。   “这样做对身体不好。”白泽屿坚持地掀开了被子。   等等,不对,这不是妹妹, 因为像棉花糖一样甜甜萌萌的妹妹绝对不可能这样掀开自己的被子!“双标怪”方亓岩意识到这一点,抓住掀开被子的那只手,睁开了眼睛。   “操!”   论醒来第一眼看到一个拥有天使面庞的人的感受是什么?   差点以为自己上了天堂的方亓岩:“@#$%#”   “你这家伙掀我的被子干什么?想躺进来和我一起睡觉吗?”方亓岩手上一使劲,直接把对方拽到了跟前。   要是哪个妹妹掀他的被子也就算了,但这个人是白泽屿,那就不行了。昨天晚上一个没注意学到很晚的方亓岩被贸然吵醒了,脾气可不小。   “起来吃早餐,还有,如果我想睡觉的话,也不是现在。”清冽的声音缓缓响起,白泽屿就这样单手撑在方亓岩上方,目光灼灼地凝视着对方近在咫尺的脸。   “现在睡觉怎么了?”方亓岩看向一旁的手机,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差几分钟就要十点半点了!见状,他表情悻悻地撒开手。   昨天晚上自己是学得有点晚了,好吧,是非常晚,甚至连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虽然你能努力学习是一件好事,但也别学到太晚了。”两人的距离太近,说话时,白泽屿呼出来的热气轻轻吹在了方亓岩的脸上,痒痒的,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清香。   有点像曾经在大自然中闻到的某种味道,方亓岩忍不住伸手挠了挠被吹到的那块肌肤,顺便疑惑白泽屿今天早餐吃了什么。但转念一想,对方吃了什么早餐又怎么样?倒是自己再不吃早餐,就要收拾一下,开始吃午餐了。   “起开起开”,方亓岩才不想听对方在这里用家中老头子的那种口吻管教自己,拨开铺陈在手臂以及被子上面的长发,就要起来,然而在进行到一半时,他却叫住了正欲离开的白泽屿,让其来搭个手。   反正不用白不用,使用白泽屿使用得越来越顺手的方亓岩快速吃上了早餐,并且准备继续学习。   “你今天有什么事情吗?”白泽屿看着想要换身衣服的方亓岩,以为对方今天又要见什么人。   “没事我就不能下床了?我又不是猪,整天只能躺床上?”方亓岩毫不避讳地脱去了上衣,心想着还是站起来方便,“不说这个了,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虽然像上次那种地方远是远了点,但如果自己想干些什么的话,可以发挥的空间不就更大了?而且在那种偏僻的地方,但凡遇到问题了,一般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他岂不是可以随意对白泽屿……   “我已经在安排了,等你恢复以后就出发。”哪怕这段时间已经看过了很多遍,白泽屿还是背过了身子。   “我这伤差不多快好了,实在不行,你就搞辆宽敞点的车子,让我躺一路。”如此一来,等到达目的地时,自己早就生龙活虎,一拳打飞一只同级的变异动物也不在话下了。想到这里,方亓岩没有着急穿上裤子,“对了,你这回可别再安排变异植物了,我躺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恢复了,肯定是要拿变异动物来练练手的。”   “你刚恢复不久,最好不要进行太激烈的运动。”正说着,白泽屿的后腰突然被什么东西给戳了几下。   “兄弟,你站那么远干什么?快过来帮我搞一搞裤子。”方亓岩看着地上的裤子,原本他想两只脚先穿进去,然后再提起来,但以目前的情况来看,仅凭一个人想要完成这些还是有一定难度的。   毕竟,说句不好听的,站着穿裤子免不了要撅一下屁股,方亓岩现在可不想这样做。   堆在脚踝的裤子一点一点往上,将裸露在外的肌肤尽数包裹住,不是第一次帮方亓岩穿裤子的白泽屿敛下眼眸,叫人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这种对方站着,而自己半蹲下身的感觉很奇妙,就仿佛……   “你刚刚说的,换成变异动物怎么就激烈了?四级的变异植物我都不知道处理过多少回了,五级的也不少,哪个不是轻轻松松的?”就算偶尔会受点伤,比如前不久他的屁股被电肿了,但因为抓捕变异动物而受伤是一件很光荣的事情。方亓岩理了理自己的裤子,感觉还挺满意的,可阻止不了他继续开口,“反正你换一换,别带我去净化变异植物了。”   现在回想起来,对比和普通植物没有太大区别的低阶变异植物,以往那些外形千奇百怪甚至其中个别丑到惊世骇俗的变异动物都顺眼了不少。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距离产生美了吧。   “变异动物的不稳定性更大,一般人想要成为白骑士,都是从变异植物开始练习的。”白泽屿站起身,作为净化师的他,当年第一次净化的便是变异植物。   “你也说了,那是一般人。”而且大多都是小孩子,成熟外加有着丰富经验的方亓岩和这些人可不一样。   “实在不行,就变异植物和变异动物一起净化。”方亓岩拿起一旁的白骑士手册,不是他吹,他的领悟力和学习能力如果排第二的话,就没人敢排第一,这也是今天早上没起来的原因——昨天晚上学得实在太入迷了。   况且,不是有一句话说成年人不做选择,全部都要的吗?   “会长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白泽屿看着飞速旋转的书,他留在里面的记号经方亓岩的这一举动,早就消失不见了。   “哈哈,兄弟,是留给你的时间不多。”方亓岩语重心长地拍了拍白泽屿的肩膀,虽然他也急,但是有些事情,谁先表现出来,谁就输了。   而作为败方的白泽屿理所当然地应该对自己言听计从。   既要保证安全,又不想净化变异植物,白泽屿思索了一会儿,那目前就只有一个地方合适了,尽管他并不想与那处的主人有过多的联系。   “我知道了。”没过多久,白泽屿就决定好了,“但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因为那里可能会出现一些你从来没有见过的生物。”   甚至连听也没有听过。   那些生物的伤害性不高,却以一种更加荒谬的形态出现在眼前。   震惊、混乱、怪诞、胆寒、恐惧……负面的情绪进一步加深,那些生物的出现也令原本就有裂缝的门变得更加摇摇欲坠,而当门被彻底打开时,究竟是通往更广阔的世界,还是被门外的东西反噬?   答案或许就在……   “竟然还有我从来没有见过的生物?”听到答复的方亓岩顿时来了兴趣,“是更高阶的变异动物吗?让我想一想,山里可能会出现什么。”   “是不是野猪和猴子的结合体?”既拥有强大的力量,又具有出色的攀爬和跳跃能力,方亓岩摩擦了一下手掌,一幅跃跃欲试的模样。   白泽屿:“不是。”   “山里蛇也挺多的,有毒的蛇和善于挖掘洞穴的穿山甲的结合体怎么样?”方亓岩摸了摸下巴,这个就有点难搞了,但是没关系,他就算把整座山都翻个底朝天,也要找到并且抓住这种变异动物。   白泽屿:“也不是。”   “难道是——”,这一次,方亓岩的话还没有讲完就被打断了。   “都不是。”白泽屿回答的很果断。   “都不是?你前面说的话是骗我的?”方亓岩眼神犀利地盯着白泽屿,想要看看对方会不会心虚。   他这双眼睛亮得很,白泽屿可别想轻易糊弄过去。   “我没有骗你,确实不是变异植物。”至于到底是什么,白泽屿转身往门口的方向走去,他现在不想说。   “兄弟,怎么搞得这么神秘?难不成这件事情还不能让太多人知道?哈哈哈。”被吊足了胃口的方亓岩态度立马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哥俩好地把手臂搭在了白泽屿的肩膀上。   身上一重的白泽屿:“……”   他好像有点看清方亓岩这个人了——有事喊兄弟,没事挥拳头。   “嗯,你说的没错,目前最好不要让太多人知道。”可能是早就适应了,白泽屿没有拉开对方的手臂。   不是吧?还真的不能让太多人知道?只是随口一说的方亓岩愣了几秒。 第52章   “你就和我说说呗, 虽然这件事情不能让太多人知道,但你不是要带我一起去吗?那我迟早会知道的,只是时间问题而已。”方亓岩用手臂夹了夹白泽屿的脖子, 十几天过去了, 对方这嘴跟黏在一起似的, 硬是一点相关的信息都没有透露出来。   所以别看方亓岩表面称兄道弟的, 实际上他都恨不得抄起一根铁棍, 当场把白泽屿的嘴巴给撬开了。   “那就晚一点知道。”白泽屿神情自若地在花园里漫着步,时不时还会停下脚步, 似是想要仔细地欣赏一番脚边的花花草草。   几缕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下,在地面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耳边是清脆的鸟鸣声, 当然,还有方亓岩的声音, 白泽屿环顾着四周, 觉得眼前的景物和记忆中的在逐渐重合。   “为什么非要等我到那里了你才肯说?还是你信不过我,怕告诉我之后, 我会和别人讲?”软的不行就来硬的,不好直接教训对方的方亓岩把白泽屿从头到脚扫了个遍,准备换一种方式出手。   呵呵, 方亓岩最后将视线停留在了对方腿间,并且在心里冷笑了几声, 白泽屿要是再这么故弄玄虚下去的话, 就别怪他辣手摧“根”了。   “这一块土地, 如果让你选择,你想要种什么?”白泽屿在一处围栏前站定,向身旁的人问道。   闻言, 方亓岩顺着白泽屿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与周围精心栽种了许多花草的地方不同,入目的是一块光秃秃的土地。   “当然是种些果树了。”方亓岩想都没想就说出了口。   如此一来,路过时便能随手摘几个果子吃,而且果树和周围的这些花花草草比起来,好打理多了。   “什么品种的果树?”白泽屿接着问道。   “桃树吧,不过我看这块地挺宽敞的,要不像蓝莓树、柿子树、梨树什么的,每样都种几颗好了。”方亓岩理所当然地报了一些自己喜欢吃的水果。   “好”,白泽屿叫来管家,“这块地就按他刚才说的那样种。”   说着玩的方亓岩:“???”   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对劲,种了这些,自己也吃不上吧?   “要不还是种西瓜好了。”方亓岩火速改变了主意,西瓜从播种到成熟所需的时间短,说不定争取争取,他还能吃上。   “哈哈,方骑士和屿少爷以前的那位白骑士一样,喜欢在花园里种各种各样的水果。”这块土地上面的植物被清除之后,屿少爷说先别动,管家还以为要干什么,原来是想交给方骑士来决定。   就和屿少爷小时候一样,上了年纪的管家望着并不陌生的花园,不禁感慨了几句。   只可惜,物是人非啊。   此话一出,周围瞬间安静了下来。   方亓岩看了一眼一言不发的白泽屿,又瞧了瞧好像意识到了自己说错话的管家,心里暗叫了一声不妙,白泽屿以前的那位白骑士究竟是何方神圣,明明不在,却又仿佛无处不在。   但还好,一切看似和自己没有太大的关系,方亓岩往边上靠了靠,尽量减少他的存在感。   “除了之前那些果树,再加上西瓜。”白泽屿只是沉默了一会儿,并没有对此多说什么。   “好的,屿少爷,我这就去安排。”管家擦了擦额角不存在的冷汗,幸好屿少爷心地善良,不会同他计较。   管家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花园里。   失策了,方亓岩单手撑在围栏上,种那么多,他却最多只能吃个西瓜,刚才应该再补几样的。   “种的都是成年树,最快等回来之后,你就能吃了。”白泽屿似是看出了方亓岩脸上的遗憾,开口解释道。   “嗯?回来之后就能吃了?”被意外之喜砸中的方亓岩扭头看向对方,“你这家伙,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好了?”   好到都有点奇怪了,别是背着自己干了什么坏事,所以心虚了,想要补偿一下吧?   “我什么时候对你差过了,我好像没有关于此的印象。”白泽屿实话实说,无论是待遇,还是对待方亓岩的方式与态度,他都尽可能地满足了对方的要求。   既然没有差过,又何谈突然变得这么好了。   “你没有印象,但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的,比如最近我嘴皮子都快磨出火花了,你就是藏着捏着,不肯和我讲讲到底要去净化什么。”方亓岩的手指敲打着底下的围栏,估计白泽屿是被这个话题整得有点不耐烦了,想转移一下注意力,才突然提出要种些他喜欢吃的水果。   不过,这个法子确实有几分用处。方亓岩看向眼前宽敞的土地,要是真在上面种满水果树,等成熟之后,他就带上妹妹们一起来吃。   想象了一下一边工作一边陪妹妹们玩的画面,方亓岩不由得笑了笑。   “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身体养好和抓紧成为白骑士,至于到底净化什么的事情,等到时间了,你自然会知道的。”见方亓岩笑了,不知为何,白泽屿也浅浅地勾了勾唇。   总之,绝对不会让人失望的。   “我不是已经说过很多遍了,我恢复得差不多,可以出发了。”但面前这家伙却总说过两天再出发,难不成是觉得他会因为想早点知道净化的是什么而撒谎吗?方亓岩抓住白泽屿的手,一幅要拉到自己身后去的架势,“不信你试一试。”   “不用了”,明明还没有碰到,白泽屿却触电般地缩回了手。   要是在卧室里也就算了,毕竟前段时间他给方亓岩的臀部换过不少次药,可在人来人往的花园中做出这种举动,未免有些太随意了。   “感觉还没过去多久,屿少爷和方骑士的关系就好到了这种程度。”不远处,一位花匠乐哈哈地说道。   “可不是吗?而且自从方骑士来了之后,屿少爷和大家说的话都变多了。”一个提着喷壶的女人脚步不停,好像是要去给花浇水。   “屿少爷挑白骑士的眼光真准,看来以后挑的对象也不会差到哪里去的。”   “哈哈,是啊。再说了,屿少爷本身就很优秀……”   待这些人走远了,白泽屿才缓缓开口,“只是看上去还有点肿,所以想让你多休息几天再出发。”   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的方亓岩:“???”   肿?自己的屁股还肿吗?方亓岩诧异地扭过头,朝身后望去,看上去和受伤之前已经没有太大的差别了。而且他记得他能够独自穿裤子以后就没有再让白泽屿帮忙了,现在隔着两层布料,本人都看不出差别,对方竟然还觉得肿,那眼睛是尺子做的还是解锁了透视功能?   “早就不肿了,而你之所以会产生这种错觉,可能是因为我练得太好了。”方亓岩扯了扯裤子,看起来还肿不肿尚且不清楚,但他的这一举动,倒是让臀部的形状更加明显了。   “受伤的这段时间里,你并没有锻炼。”只一眼,白泽屿便可以判断出方亓岩的屁股和受伤之前相比,大了一点。   退一步说,就算要锻炼,也不可能锻炼受伤的屁股,所以大概率是还没有完全消肿。   听着这话的方亓岩表情突然一滞,一个震惊但不是不可能的想法出现在了脑海里——由于在白家的伙食太好了,而他遇到事情又总是指挥白泽屿来干,导致体重增加了一点。   对于一个活动量不小的人来讲,体重增加或者减少了一点根本不是事,可关键就在于,白泽屿把这个误以为是还有点肿,所以才迟迟没有动身前往!   想明白的方亓岩:“#%*$@”   操,现在总不可能直接说他的屁股是胖了点,而不是没有消肿吧?方亓岩咬了咬牙,似乎是有点难以启齿,“要不要进屋去,我把裤子脱了,让你亲眼看看到底肿不肿?”   考虑到方亓岩一个人可能不方便查看臀部的情况,白泽屿犹豫了一会儿,最终同意了对方的请求。   不是,还真敢看啊?见状,方亓岩揽住白泽屿的肩膀,推搡着对方往回走,“走走走,赶紧进屋。不是我说,光看看怎么够?你最好上手给我仔细检查一番。”   “上手检查就不用了,我不是医生,你让我检查,我也检查不出什么。”为了避免事情朝着奇怪的方向发展,白泽屿选择在能力范围之内帮忙。   “那你是怎么看出来我屁股现在还肿着的?”方亓岩在心里啧啧称奇。   原来不是医生啊,他还以为白泽屿在这方面很有经验呢,光隔着裤子看一眼,就能判断自己的屁股怎么了。   两人以什么姿势走出来的,就用什么姿势走回去,只是双方的心态好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微风拂过,引得花树一阵摇曳……   某间房内,一大叠方亓岩和白泽屿的照片被放到了桌面上。   “这段时间里,白家的大儿子和他的关系越来越好了,而且据白家的佣人说,这两人经常呆在同一个卧室中,有时候还迟迟不出来,也不知道在干些什么……”,一个男人以一种半是调侃半是认真的语气汇报着他所了解到的情况。   良久,一只一看就是长年养尊处优的左手拿起了其中一张照片,只见这张照片中的两人勾肩搭背,看起来一副不是亲兄弟却胜似亲兄弟的模样。   身居高位的男人阖上眼睛,不紧不慢地靠在了椅背上。   “年轻人,心浮气躁,总是按耐不住自己。” 第53章   “泽屿哥?”   “真的是泽屿哥!”   白泽屿正和方亓岩一起走在路上, 突然有人从背后叫住了他。   呦,这是第几个了?方亓岩暗戳戳地瞄了一眼身旁的人,他就想不明白了, 这家伙明明整天摆着一张冰块脸, 却还是很受欢迎, 到底是为什么?   是图站在白泽屿旁边凉快, 还是图不会被太阳晒到?   “泽屿哥, 真的是你,好巧, 你也来玩啊!”姜青柠一脸惊喜地跑了过来,但当旁边的方亓岩出现在视线里时,她的眼里立马闪过了一丝显而易见的嫌弃, “这个人为什么会在?是听到泽屿哥你要出门玩,死皮赖脸跟上来的吗?”   忽然成了死皮赖脸跟上来的方亓岩:“???”   他说声音怎么听着有点耳熟, 面前这姑娘不是之前在白家见到的那位大小姐吗?见状, 方亓岩无所谓地掏了掏耳朵,然后另一只手很自然地架在了白泽屿的肩膀上, “还有多久才到?出发前你不是说没有多远,让我不用带太多东西的吗?”   眼下是在山里没有错,周围也有许多果树, 以及各种各样的娱乐设施和小吃商铺,但白泽屿却卖关子地说这个离市中心不远的寸土寸金土地并不是最终的目的地。   可不是这里的话, 又会是哪里?   “你这个死皮赖脸的人, 快点把手从泽屿哥身上拿开!”见到方亓岩竟然敢把手放到白泽屿的肩膀上, 姜青柠化着精致妆容的脸蛋染上了些许怒气,看起来就像一只被按到开关的愤怒小鸟。   不过事实也确实如此。   只见下一秒,方亓岩就收回了他的手臂。   怒火平息了的姜青柠:“算你识相。”   然而紧接着, 方亓岩又把手臂搭了上去。   瞬间就炸了的姜青柠:“快点拿开!”   尖锐的声音传来,方亓岩再次放下手臂。   意识到什么的姜青柠:“#%*@$*&”   看来我这手臂上面安装了开关啊,一收一放之间就能轻松控制别人的情绪,试验了好几回的方亓岩嘴角不禁勾起了一抹玩味的笑容。   但只笑了一会儿,方亓岩就恢复成了原来的表情,因为逗起来好玩是好玩,却无法掩饰这个大小姐不待见自己的事实。   “你、你竟然敢耍我!等回去之后,我就派人打断你的这条手臂,到时候,我看你还敢不敢乱碰不该碰的人了!”殊不知,这个笑容看在姜青柠的眼里,就是赤裸裸的挑衅,她杏眼圆睁地指着方亓岩,显然一幅气到不行的模样。   “我说过了,他是我的白骑士,如果你想打断他的手臂,不妨先过了我这关。”夹在中间的白泽屿微微侧身,挡住了部分视线。   “兄弟,你的好意我收到了。”方亓岩颇为赞许地拍了拍白泽屿的背,只觉得对方越来越懂事了,“但先过你这关就不用了,这位大小姐想派人就尽量派吧,因为在打断我的手臂之前,我一定会先把她派来的那些人打得鼻青脸肿、满地找牙的,哈哈哈。”   到时候总没法说他欺负小姑娘了吧?   “可是泽屿哥,这个人……”,见方亓岩如此嚣张,姜青柠不甘地咬了咬唇,对这个人的厌恶更甚了几分。   她想不明白,泽屿哥为什么会选这种野蛮粗俗的人当白骑士?   “青柠,原来你在这里,我们刚才找了你好久。”   正当此时,一道轻柔的声音从右边传来,是姜青柠的同伴们找来了。   说出这话的苏沐禾看见一旁的白泽屿,上前打了一声招呼,同时,她也瞬间明白了姜青柠消失的原因。   “柠柠,你怎么不和我们说一声就走开了?”除了苏沐禾之外,同行的还有两男两女,其中一个叫李成恒的男人看见姜青柠离白泽屿那么近,脸色立马阴沉了下来。   “我刚才有点事情。”说着,姜青柠还看了白泽屿一眼,但方亓岩就跟牛皮糖一样紧紧黏在白泽屿旁边,而且又长得那么五大三粗,令人很难忽略掉。目睹此景,她仿佛眼睛里进了什么脏东西一样,愤愤地收回了视线。   她看着他,他看着她,他看着他……   一群人就这样看来看去,试图用眼睛交流。只是,虽然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可问题在于压根就没几个人相互对上了视线,又何谈用眼睛交流呢?   “我说,你招呼也打完了,该走了吧?”人也惹完了的方亓岩在背后给了白泽屿一个手肘。   都怪这家伙,磨磨唧唧的,一路上都不知道耽误了多少时间。要知道,他今天起了个大早是想尽快去会一会那些从来没有见过的神秘生物,而不是看白泽屿和别人在这里寒暄,动不动就泽屿哥长泽屿哥短的。   “你们也是要去‘那里’吗?”苏沐禾挽着男友周廖的手臂,准备邀请白泽屿和方亓岩一同前往。尽管她原本是想撮合一下某两个人才组织的这次活动,但计划赶不上变化,眼下就算白泽屿和方亓岩拒绝了,撮合的事情恐怕也没什么希望了。   听到苏沐禾的话,白泽屿顿了顿,因为‘那里’最近不对外开放。   “泽屿哥,那正好,我们一起去吧?”藏不住情绪也不用藏的姜青柠瞪了旁边的方亓岩一眼,到时候,自己一定会找机会整一整这个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冒出的乡野莽夫,让他当众出丑。   然后,泽屿哥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换一个新的白骑士了。   “柠柠。”叫李成恒的男人似乎不太赞同姜青柠的这一做法,但奈何白泽屿的家世与身份摆在这里,他不好表现什么,只能半是提醒半是不满地叫了一句姜青柠的小名。   “又怎么了?你干嘛老是管我?我爸妈都没有你管得严。”姜青柠本来就因为方亓岩的存在而不爽,眼下被李成恒这个明明她不喜欢却老是以一种卑微又深情的追求者姿态出现的男人一搅合,心情更差了。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有些男的,追求别人之前,也不先闻闻自己身上的大男子主义味道有多重!   “青柠,你误会了,李成恒他没有别的意思。”被男友拉扯了一下手臂的苏沐禾赶紧站出来打圆场。   “姐姐说的没错,而且我们是出来玩的,没必要因为这种小事生气啊。”苏沐禾的妹妹苏茵也跟着帮腔。   与此同时,唯一一个全程没有说过话的女生慕念可单手叉腰,隔空看向白泽屿,露出一个与她那张萝莉脸完全不适配的冷笑。   哼。   死装。   好讨厌。   “到底还要不要走了?”不知不觉中看了许久热闹的方亓岩回过神来,用肩膀撞了撞白泽屿。   但不得不说,这瓜只要不长在自己身上,就算不好吃,也能解渴,哈哈哈。   白泽屿点点头,回道,“时间不早了。”   “好了,青柠,他们好像要出发了,我们也赶紧跟上吧。”碰巧听到方亓岩和白泽屿谈话的苏沐禾扭头转告给了同伴们,也幸亏如此,得以成功跳过了这一段小插曲。   一群心思各异的人继续往前走着,直至来到一处悬崖边,才停下了脚步。   “到了?”方亓岩微微探出身子,看了一眼脚下深不见底的深渊,又扫了扫对岸云雾缭绕的山崖。   那么现在问题就来了,他们是爬下去好?还是直接跳下去好?   方亓岩摸了摸下巴,前者虽然费时费力,但有百分之五十的存活率,后面虽然简单轻松,但死亡率高达百分之百,嘶,真难选啊。   “尊贵的贵宾们,欢迎到来。”正当此时,一位穿着制服的侍从走了过来,微笑欢迎的同时对着白泽屿和方亓岩弯腰行了个礼。   看着面前的这位侍从,方亓岩当即右手握拳,敲在了左手手掌上,他知道了,这位侍从待会肯定要开私人飞机把他们带到悬崖底下去!   “私人飞机停在哪里了?”思及此,方亓岩好奇地朝侍从身后看去,见那里除了树就是树,他还往前走了几步。   “等等,为什么你只带他们两个人?我们也有票。”李成恒拦住正在和白泽屿交谈的侍从,先前闹得有点不愉快,所以他现在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好好表现一番,挣回面子,并借此吸引住柠柠的目光。   然后再问柠柠愿不愿意做他的女朋友,接着便是……   “抱歉,这位先生,‘那里’暂时不对外开放。”看着李成恒手中的六张票,侍从眼里闪过一丝疑惑,但还是坚定了他原来的想法。   “既然不对外开放,那我们怎么能买到今天的票?”李成恒偷偷瞄了一眼站在侍从旁边的白泽屿,还有,如果不对外开放的话,这个人为什么能够进去?   “因为去‘那里’需要提前很久预约,导致在暂时不对外开放的消息传出时,部分票已经售卖了出去。但是请放心,对于这些贵宾,我们早就给予了相应的补偿。”侍从据此推断,面前这几位的票应该是从二手贩子手里买来的,不然不可能会问他这种问题。   “搞什么鬼啊?”姜青柠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驱赶着周围的蚊虫,“你们这里的负责人是谁?算了算了,我直接打电话给我爸爸好了。”   “这位小姐,很抱歉,我们的失误给您带来了不好的体……”,听出姜青柠父亲地位不低的侍从有几分慌神。   “少废话”,姜青柠从包里拿出手机,一幅准备给爸爸打电话的样子。   真是的,好不容易碰上泽屿哥,并且有机会一起玩,全部都被这些没有眼见力的人给搅乱了!   “等等——” 第54章   “这位小姐, 可能是有哪里搞错了,我这就向上级汇报一下。”心脏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的侍从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勉强把心脏咽到了原来的位置上。   就在侍从要跑去找上级时, 突然想起正在等他的白泽屿和方亓岩, 带着一点讨好意味地对两人说道, “两位贵宾, 不好意思, 请稍等一下。”   还在找私人飞机的方亓岩:……怎么感觉这个侍从变矬了不少?   “我们就不能先坐私人飞机走吗?”方亓岩数了数,姜青柠和她的同伴们加起来总共六个人, 要是和自己还有白泽屿一起搭乘私人飞机的话,一趟应该坐不下,所以不如自己和白泽屿先走。   “大概率不能, 而且这里也没有私人飞机。”白泽屿望向对岸若隐若现的山崖,只见在浓稠云雾的遮挡之下, 山崖上连原本随处可见的苍劲青松都添了几分诡谲。   “没私人飞机?那我们怎么下去?”回想起刚才见到的黑黝黝谷底, 方亓岩皱了皱眉,就不能来点简单又安全的下去方式?   退一步说, 就算真的爬下去或者跳下去了,并且有幸存活,但是他的身体还能支撑他去会一会那个神秘生物吗?   “你要下到哪里去?”一会是私人飞机, 一会是下去,令白泽屿不禁对方亓岩的脑回路感到了几分诧异。   正当方亓岩还想继续说点什么的时候, 先前那位侍从回来了。   “尊贵的小姐, 您和您的朋友们可以进去了, 只是‘那里’最近正在维修,某些地方可能有危险,所以进去以后请不要乱走, 我们会安排人员给你们带路的。”由于要接待的贵宾一下子变多了不少,这位侍从还叫了别的侍从来帮忙,但走在最前面的仍然是他。   因为今天的‘桥’的形状只有他知道。   “贵宾们,请跟我来。”说完这句话的侍从转过身,毫无征兆地一脚踏入了万丈深渊。   “哎——”,看到侍从自杀式的行为,方亓岩条件反射地想要伸手去拉。   同时,背后也传来了几道尖叫声。   但本该坠入深渊的侍从不仅没有摔得七零八落,身体或挂在树枝上,或滚落到泥土中,还如履平地般地站在了空中,就仿佛会飞一样。   “操”,方亓岩顺势用伸出的手比了个大拇指,“隐形桥吗?我都没有看出来,整得这么酷吗?”   一旁被撞开的白泽屿:“……”   尖叫的姜青柠和她的同伴们:“……”   “是的,为了防止不知情或者是别有用心的人擅自闯入,我们花费巨大的人力与物力精心打造了这座隐形桥。”侍从停下脚步,“而且这座桥并不是呈直线的,拐弯的位置也会不定时地进行更新,所以你们一定要跟紧我的脚步。”   “还有拐弯?那要是没有人带路的话,就算碰巧上了桥,也很容易就掉下去了。”看着脚下的风景,方亓岩觉得还挺新奇的,“哈哈,如果从这个高度掉下去,怕是大罗神仙来了,都救不了。”   “只要是通过正规途径来的,就不必担心这些。”侍从隐晦地看了一眼身后还没有上桥的李成恒,他刚才去核实了一下,那个人手中的六张票确实是真的,但早就作废了,而既然那个人和他的同伴们当中有背景不小的人,为什么还会出现这种失误?   总之,不管是购票的时候被人摆了一道还是想要贪小便宜,差点丢了工作的侍从自此对李成恒的印象差到了极点。   “柠柠,你走在我后面,我保护你。”   这边,李成恒等人见到隐形桥下深不可测的谷底,难免有些头皮发麻,便纷纷停在了悬崖边上,商量着待会上桥的顺序。   “不用,泽屿哥都上去了,还能有什么危险?再说了,就算有危险,我也不需要你保护。”虽然嘴上这样讲着,但面对随时有可能踩空掉下去的弯折隐形桥,姜青柠的心里还是止不住地发怵。   “你们聊,我先出发了。”正当此时,一直没有说话的慕念可看了一眼时间,然后绕过这几个人,果断地上了桥。   一步,两步,三步……,慕念可试着走了几步,发现除了看不见以及有许多拐弯之外,其实和普通的玻璃桥也没有什么两样。   至于为什么要搞那么多故弄玄虚的噱头?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而当人外的人不想让普通人去山外的山时,便垄断了通行的路,甚至为了不让普通人知道山外的山,连名字都不起,只含糊其辞地用了一个‘那里’代替。   看上去好像真的没有什么危险,姜青柠望着前方稳稳当当的背影,脑海里浮现出慕念可那张甜美软萌的萝莉脸,下意识地认为对方比自己小很多岁,再加上身旁的李成恒还在说着些自行其是的话,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抬起脚,跟了上去。   见状,想当护花使者的李成恒只好赶紧走在了姜青柠的身后,紧接着,便是六人中年龄最小的苏茵,以及她的姐姐苏沐禾,她姐姐的对象周廖。   一行人的身影就这样逐渐消失在了云雾里……   “这地方真隐蔽”,从隐形桥上走下来的方亓岩忍不住回头看了看,普通人怕是想破脑袋了,都想不到陡峭悬崖的对岸竟然会有这样一处地方吧?   事实上,就算想到了,普通人也没有办法过来。   “正是因为足够隐蔽,所以我们当初才会选择在这里建造。”抵达之后,给方亓岩他们带路的换成了一个非常健谈的麻花辫美女。   “如此一来,贵宾们就不用受被偷拍、监视或者是遭遇刺杀等一系列的困扰,尽情地干一切想干的事情了。”麻花辫美女继续解释道。   “哈哈,要是未来哪天,彻底控制不住动植物的变异了,呆在这里的人,肯定照样可以生活得很滋润。”方亓岩一边看着周围宁静祥和的环境,一边开了个玩笑。   如果硬要形容这个与世隔绝的人间仙境的话,他看,现代版的世外桃源就很合适。   “确实,我们这里不仅物资充足,而且还具备一定规模的生产能力,长时间生活根本没有任何问题。”麻花辫美女笑了笑,模样清纯可人,是很多男人无法抵抗的那一款。“不过,就算能够长时间生活,我们也肯定是希望那一天只存在于电视剧、电影里,而永远不会发生在现实中的。”   “怕什么?不管变异动植物的危险系数多大,只要不放弃,就一定会解决的。”方亓岩说这话可不是为了安慰麻花辫美女,而是一种对正义的信仰、一种不服输的精神,让他坚定地认为——人类最终一定会战胜变异动植物的!   先前可能带着几分礼貌,但麻花辫美女此刻的笑容绝对是百分百真心实意的,“有那么多像你这样的英雄,我们确实不用怕。”   “英雄倒也谈不上,只是遇到这种情况,正常人都会——”,聊到变异动植物就跟打了鸡血一样的方亓岩突然被碰了碰手,可那速度很快,快到他以为是不小心碰到的,便连头都没有扭,明显一幅还想接着和麻花辫美女说话的模样。   “别忘了正事。”下一秒,白泽屿冷冰冰的声音就从旁边传了过来,同时,周围的温度好像也随之下降。   正当方亓岩重新被正事里的神秘变异生物勾起胃口,想问问白泽屿时,哪料看到这一幕的姜青柠却抢先开了口,当众戳破了方亓岩“龌龊”的心思。   “哼,某些人一看到喜欢的类型,就色性大发,恨不得把眼珠子都给粘到对方的身上,简直就是一个只会用下半身思考的猥琐男,哪里还有功夫管正事?”   姜青柠说完还不忘补充一句,“泽屿哥,我可没有指名道姓说是谁啊,毕竟有很多男的就是这样的。还有,某些人硬要对号入座了也别怪我,我只是陈述一下事实而已。”   被内涵的方亓岩:“???”   这位大小姐是在说谁?方亓岩的视线扫了一周,最后锐利地落在了李成恒的身上。   说的应该是这个男的吧?从他和白泽屿刚碰到这群人起,这个男的就一直用一种阴沉且势在必得的眼神紧盯着大小姐,恨不得把眼珠子都给粘上去。估计大小姐是被这种眼神整得很不舒服,忍不住了,才会说出这种话来。   躺枪但实际上并不无辜的李成恒:“!!!”   说的是你,你看我干什么!等等,你们怎么也都跟着看我了!还有没有一点基本的判断力了!   “确实会有这样的人。”白泽屿轻飘飘地收回了看向李成恒的视线。   至于方亓岩,虽然对方刚才一直在和麻花辫美女聊天,甚至一度忽略了自己,但白泽屿清楚,方亓岩感兴趣的并不是麻花辫美女本人,而是麻花辫美女所谈及的话题。   所以在场的各位之中,符合的只有李成恒了。   本意不是如此的姜青柠张了张嘴,却发现她好像发不出一丝反驳的声音。   好吧,姜青柠看了一眼坦荡荡的方亓岩,又用余光快速斜睨了一下像个幽灵一样无时无刻不缠绕在她身边的李成恒,尽管内涵的其实另有其人,可确实是李成恒比较符合,乃至于自己说出这些话时,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朝李成恒看去。   但谁爱对号入座就坐去呗。   反正她说了,别怪她,她只是陈述一下事实而已。   姜青柠才懒得管某些人的想法,打算进房间休息会。先前走那个隐形桥,一路上胆战心惊的,她现在要保存一下体力,然后再和泽屿哥一起去玩。   “那个男的是想要追求大小姐吗?这样追,能追得到人?我看大小姐好像压根就对他不感冒。”方亓岩用手肘戳了戳白泽屿,随口问道。   “如果你遇上了喜欢的人,会怎么做?” 第55章   “嗯?”   以为自己听错了的方亓岩顿了顿, 觉得可能是他戳的位置不对,便换成了用手肘去戳白泽屿的侧腰。   “既然你觉得那个人的追求方式不对,那么如果是你, 你会怎么追求喜欢的人?”   然而, 没什么太大差别的话却再次传了过来。   莫名汗流浃背的方亓岩:“???”   今天怎么回事?是他的耳朵出了问题, 还是白泽屿出了问题?   “你没有听错。”下一秒, 白泽屿的话直接戳破了方亓岩最后一丝侥幸, 但这还不止,他继续说道, “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难道是你这几年没有喜欢更没有追求过人,都处于单身状态,所以回答不上来?还是有什么别的隐情?”   快要满头大汗的方亓岩:“!!!”   面对白泽屿直击灵魂深处的拷问, 某些方面真有隐情的方亓岩紧张地抓了抓头发,顺带摸了一把额角, 好消息是上面没汗, 坏消息是对方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似乎在等一个回答。   “你懂什么?我这叫洁身自好, 不像你,那么多追求者,私底下肯定早就换过不少对象了吧?”方亓岩不自觉地舔了舔嘴唇, 就算真有隐情又怎么样?这只是暂时的,而且他已经找到了治疗方法, 说不定抓住这几天的机会, 努力一下就可以完全治好了。   到时候, 他再找对象也不迟。   “我也一直单身,没有对象。”白泽屿一本正经地陈述着事实。   无语到说不出话来的方亓岩:“……”   不是,合着白泽屿也一直单身, 那按照先前的说法,同样也是有什么隐情了?想到这里,方亓岩探究地朝对方腿间看去,他前不久才开玩笑地抓了一下这里,尺寸是咳咳…完全可以的,而且白泽屿的外形也不赖,和自己比只差了一点,那可能就是这里的功能有问题了。   “你别急,以后一定会有的。”方亓岩用一种“我都懂”的眼神瞄了好一会儿白泽屿的腿间,然后抬起手,安慰式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等以后治好了,一定会有对象的。   被盯得有些发毛的白泽屿思索再三,还是决定解释一下,哪怕并不清楚方亓岩在听到自己说同样一直单身时会拿那种眼神直勾勾地盯向他身下的原因,“我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   “那你为什么一直单身?快跟我说说,你有什么隐情?”方亓岩揽过白泽屿的脖子,仿佛是在聊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一样,把身子凑得离对方很近。   疑似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白泽屿:“……”   “我也洁身自好。”被人贴着耳朵说话的那瞬,白泽屿的呼吸一滞,心跳都乱了几分。   可能还是有些不习惯,他心想。   “你学我说话干什么?”方亓岩挑起一边眉毛,既然要学的话,那下面的情况理应也是一样的。   正当方亓岩想要一探究竟的时候,先前那位麻花辫美女一脸微笑地走了过来。   “两位贵宾,请跟我来,贺总已经等候你们多时了。”麻花辫美女说完,对着方亓岩和白泽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贺总?这里的老大吗?我们见完他以后,总该可以去会一会那些变异生物了吧?”想到神秘的变异生物,方亓岩瞬间把探究白泽屿那里的功能是否正常的事情抛至脑后,大步走到了麻花辫美女的身旁。   见状,白泽屿也跟了上去。只是和麻花辫美女来之前相比,总感觉他有哪里变了,可具体变在了哪里,变成了什么样子,却又叫人形容不出来。   紧闭的中式大门缓缓打开。   “好久不见。”   “外甥。”   只见穿着一身白色唐装的贺为京,也就是麻花辫美女口中的贺总正坐在里面,手法娴熟地泡着茶。   “这是你舅舅?你怎么不早说?”方亓岩越来越觉得白泽屿不厚道了,因为前面问了那么久变异生物是什么,对方不和他说就算了,没想到连要见的是亲戚这种事情也不讲清楚。   就算想钓自己胃口,但有必要守口如瓶到这种地步吗?   “没什么好说的。”白泽屿的语气冷淡,仿佛在他眼中,面前这个正在泡茶的人和陌生人相比,唯一的差别就是多见过几次面而已。   “操,明明是你的错,我只是把它指出来,你反倒还跟我横上了?”方亓岩走在白泽屿背后,压低声音吐槽着。   “茶还没有泡好,先坐下吧。”贺为京丝毫没有被两人的到来所打扰,继续有条不紊地干着手中的事情。   “哗哗——”,沸水高高冲下,精准地落入紫砂壶中,瞬间,沁人心脾的馥郁茶香便飘散了出来。   贺为京将第一泡茶汤倒掉,重新给紫砂壶注满水,然后盖上了壶盖。待时间差不多时,他端起茶壶,将小茶杯倒至七分满,推到两人面前,“你们来的比我想象中的要早一些。”   “你会估计错误很正常”,白泽屿没有接过茶杯,而是面无表情地看向所谓的舅舅,“毕竟,也不是第一次发生这种事情了。”   “你这右手——”   正当有着血缘关系的舅舅和外甥两人因为那句“也不是第一次发生这种事情了”的话,而陷入一种微妙且奇怪的氛围当中时,一旁的方亓岩却突然用非常惊叹的语气夸了一句,“你这右手真酷啊!”   原来是方亓岩刚才光顾着看贺为京那张和白泽屿有几分相似的脸,并想着外甥长得像舅舅的说法果然不假,所以,当他低头拿起茶杯,想要尝一下味道的时候,无意中发现贺为京右手的形态,不由得夸赞出了声。   这对舅甥简直绝了,一个喜欢带手套,另一个就更牛了,竟然在手上安装了机械设备!   此刻,方亓岩的眼里全是对力量的渴望,先不说贺为京右手看上去酷毙了的事情,要是他也能够在手上安装这种既贴切又灵活的机械设备的话,那么实力岂不是大大增强了?   “我的右手很酷吗?但你可千万不要学。”或者是看出了方亓岩眼里的狂热,贺为京动了动右手的手指,更准确一点来讲,是动了动右边机械臂的手指。   “嗯?”方亓岩擦了擦眼睛,似乎是不敢相信被精密机械包裹住的不是手掌,而是无数的金属和电子元件。   “不用震惊,多年前我因为一场人为的车祸失去了右手手臂,然后安装上了机械臂而已。”许是已经过去了太久,贺为京早就忘记了当初的痛苦与煎熬,不痛不痒地叙述着曾经的经历。   “那你这个机械臂看起来比人手还要好用。”方亓岩挠了挠头,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总不可能让他去安慰这位贺总吧?   再说了,要安慰也是白泽屿来安慰,毕竟这可是长得有点像的亲舅舅,想到这里,方亓岩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贺为京的脸。   神奇,太神奇了。   “是的,机械臂在力量与强度等方面远高于人手手臂。”贺为京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并且,比泡茶还要精细许多倍的事情都能轻松完成。   “我和他来这里是为了干正事,如果你实在闲得无聊的话,可以去找你的下属们,我想他们应该很乐意倾听你的声音。”   见方亓岩想要上手感受一下贺为京的机械臂,一旁的白泽屿冷不丁地开口,打断了两人的行为。   但方亓岩还是本着不摸白不摸的原则,快速摸了一把才收回手。   “可以了,我们走吧。”说完,方亓岩兴致勃勃地朝门口走去。   他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去会一会那些神秘的变异生物了!   站在原地与贺为京面面相觑的白泽屿:“……”   “好。”白泽屿最后看了贺为京一眼,便跟了上去。   “对了,你和你舅舅的关系不太好吗?你们之间是有过什么矛盾?”方亓岩抓起一缕长发,在手中随意把玩着,心里却在回味机械臂坚硬、冰冷的触感。   再对比刚认识时白泽屿连手都不舍得让别人碰一下的场景,这对舅甥,谁小气谁大方就不用他多说了。   “自然没有你与他的关系好了。”白泽屿谨慎地用棍子拨开挡道的树枝与荆棘,继续往前走着。   好到第一次见面就动手动脚,如果不是因为白泽屿和贺为京长得有点像,不知情的人见了,还以为方亓岩才是贺为京的外甥呢。   “你什么意思?我不就和你舅舅多说了几句话,顺带摸了摸他的机械臂?再说了,我这叫开朗、健谈,总比某些无论见了谁都冷着一张脸的人好吧?”方亓岩几乎可以说是咬牙切齿地说出了这些话。   “你扯到我的头发了。”头皮上传来的拉扯感令白泽屿微微蹙了蹙眉,虽然不算太痛,但这种感觉密密麻麻的,叫人难易忽视。   “算了,和你说话完全就是在浪费口舌,有这时间,我还不如去放个水。”望着从白泽屿冷白如雪的肌肤中透出的那抹绮丽颜色,方亓岩总有一种怪怪的感觉,便撒开了手,没好气地往一旁的灌木丛走去。   啧,他也不是很想知道。   不知什么原因,方亓岩找了一个远点的地方,并且拉上拉链后,他没有着急回去,而是一步三停留地悠哉悠哉走着。   “什么声音?”正当快到回到原地时,方亓岩突然听见了什么非常奇怪的动静。于是,他停下脚步,仔细辨别着声音的来源。   “哼哼……”   “呼呼噜……”   “原来只是一头普通的野猪。”看着不远处的棕色野猪,刚才还如临大敌的方亓岩瞬间松懈了下来,眼里滑过一丝失望,他还以为这个动静是神秘变异生物发出来的呢。   没意思,根本不把普通野猪放在眼里的方亓岩就要继续往前走,然而在隐约可以看到白泽屿秀逸如玉的身姿的那瞬,一个绝佳的好法子却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自己是不怕这种普通野猪,但别人可就不一定了啊!   站在一颗树后的方亓岩观察了一下白泽屿,见对方丝毫没有发现自己已经回来了,嘴角勾起一抹坏坏的弧度。   圣翼公会的会长不是说白泽屿净化的都是一二阶的低阶变异植物吗?那白泽屿对付这种普通野猪,肯定够呛吧?   所以自己先躲起来,等白泽屿张皇失措、慌不择路……一直到大声呼救的时候,他再出去,来一个英雄救美,不是,他的意思是挺身而出,把受伤甚至衣服都破了的白泽屿从野猪嘴里救出来。   这样一来,他既可以趁机摸白泽屿几把,又能让对方收起那种冷脸,对自己感恩戴德。   见白泽屿和野猪之间还有一段距离,而且做戏要做全套,方亓岩干脆小心翼翼地后退了百来米,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将手枕在脑后,美滋滋地躺了下去。   从表面上看,一切都在朝着方亓岩预期的方向发展,但殊不知…… 第56章   蓝天, 白云,绿草,香花……被大自然包围的方亓岩没一会儿就感觉到了困意, 而他也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 下一秒便合上了眼睛, 打算只用耳朵听听白泽屿那边的动静就好了。   结果显而易见——方亓岩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什么东西?”   睡得迷迷糊糊之际, 方亓岩突然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就条件反射地抬起手摸了一把脸。   这不摸还好,一摸吓一大跳, 竟然有“东西”趁他睡着的时候爬到了他的脸上!   恶狠狠地抓住那“东西”的方亓岩睁开眼睛,看向自己的右手,只见躺在掌心的却不是他想象中的蛇或者什么长条状的虫子, 而是一根藤蔓。   看着这根外表十分恶心的藤蔓,方亓岩皱了皱眉, 猜测这大概是一种新的或者早就有了但他没有注意到的变异植物, 那么,现在问题就来了, 这个变异植物为什么会跑到他脸上来?   难道是白泽屿察觉到了什么,所以找到这里来,见他在睡觉, 便故意把变异植物放在他脸上,借此来戏弄人的?   想到这里, 方亓岩当即就要坐起身, 看看白泽屿此刻是不是正躲在暗处, 看戏一样地观察着自己醒来后的一举一动。   然而,别说找到白泽屿了,方亓岩现在连第一步都进行不了——他居然无法坐起身!   “怎么回事?”方亓岩诧异地低下头, 待看清身上情况的那一刹那,他的瞳孔骤缩,半张的嘴唇轻轻颤抖,却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他的身上,缠绕着好多根藤蔓!   而且,这些恶心的藤蔓竟然会动!!   “为什么?藤蔓无论和什么植物结合成的变异植物,不都是植物吗?为什么会这样动!”方亓岩伸手抓住其中的几根藤蔓,用力扯开。   同时,其余的藤蔓可能是察觉到了猎物的挣扎,缠绕得越来越紧了,并且先前扯开的也再次缠绕了上来。   “该死的”,方亓岩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好思考逃脱的办法。   因为越挣扎,变异藤蔓就会缠绕得越紧,所以方亓岩停下动作,拿出一根可随意变弯变直的绳子,贴着他的身体穿插进去,当捆住很多藤蔓时,他再逐渐收紧,固定到一旁。   如此一来,变异藤蔓果然不再像之前那样狂躁了。就在方亓岩要如法炮制地捆住其它藤蔓时,他的下.体却倏然传来一阵异样感。   就像是…就像是变异藤蔓对着他那里戳来戳去,妄想找到一个可以钻进去的洞!   “操!”虽然尚不清楚变异藤蔓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方亓岩可被恶心坏了,紧咬牙关地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绳子不够用了,方亓岩就脱下外套来捆住变异藤蔓,眼看着身上的藤蔓终于所剩无几了,他扭头扫了扫周围,见后方只是一片很平常的草地,便打算用脚踢开剩下的藤蔓,一鼓作气挣脱出来。   “嘶啦——”   哪料,方亓岩整个人是随着大撤步的动作后退了不少,但下身的一半裤子却停留在了原地,而且变异藤蔓似乎发现了什么,疯狂地朝着他的腿间袭来。   “操你大爷的!到底想干什么!”方亓岩怒不可遏地大吼了一声,抬起脚,将一个劲地拥上来的那几根变异藤蔓踹飞。   也正是因为他的这一声怒吼,让远处正在寻找什么的人停下脚步,朝这个方向望了过来。   一阵风拂过,吹得树叶摇曳不已,不停地发出簌簌的声响……   正当方亓岩想要抓住一根顺着他的大腿爬进去的变异藤蔓时,另一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手却先一步拎起那根藤蔓,丢到了一旁。   紧接着,一道带着几分沙哑的清冷声音从头顶传了过来。   “不是说去上厕所吗?为什么会跑到这里来?”   “别在那里问来问去了,快来搭把手!我的身体好像有点不对劲,是不是中了什么毒?”方亓岩头都不用抬,就知道来的人是谁,而此时,他的脸上逐渐泛起了不正常的红晕。   “中毒?除了这些藤蔓,一路上,你还接触过什么植物或者动物?”随着距离的拉近,白泽屿清晰地感受到方亓岩身上的温度在不断上升。   “应该没有,我就走到这里,然后唔……然后躺下来眯了一会儿。”双腿莫名有点软的方亓岩借着对方的支撑站了起来,但比起双腿有点软,他现在还面临着更大也更难以启齿的困难,所以白泽屿接连不断的问题让他心里还有身体上的火烧得愈发旺了。   “哈……哈呃……你一直问这些有的没的干什么?没有看到我中毒了吗?赶紧想办法救我啊!”方亓岩气愤地扯了扯领口,可这并没有让他身上的温度下降丝毫。   “我先带你回去。”见状,白泽屿掺着方亓岩的胳膊就要往回走。   “操,怎么越来越热了!一定是你,你离我远点,我要热死了!”不知何时把衣服撩到了腰上的方亓岩推开白泽屿伸过来的手,想要直接把上衣给脱了。   “不行。”白泽屿眼疾手快地把对方已经脱到胸口的衣服拉了下来,“你先忍一忍,等回去了再脱。”   “忍你个大傻.屌,我脱我的衣服,你管这么严干什么?又不是脱你的!”方亓岩一只手拽开白泽屿的手,另一只手抓住衣角,使劲玩上拉。   “你这幅样子要是被别人看到了,影响可能会不好。”为了护住方亓岩仅剩的完好衣服,白泽屿将这件上衣的衣摆压在手臂下,然后搂住对方的腰,把人往回带。   “你是不是早就看我不爽了?所以想要借着这个机会害死我?”方亓岩现在什么话都听不进去,满脑子只有脱衣服。   因为把衣服脱干净之后,肯定就不会这么热了。   于是,一个比一个犟的两人就这样紧紧抓着一件衣服,谁也不肯先松手。   拉扯之中,不知道哪只脚踩到了什么还是被什么给绊到了,方亓岩和白泽屿双双滚到了土地上。   “嘶”,方亓岩碰了碰被撞到的额头,刚想继续怼对方,却发现好像有哪里不太对……等等,他不可置信地伸长手臂,朝撞了自己的那个下巴摸去。   不是错觉!   摸上去真的是凉的!   说白泽屿有张冰块脸果然没有错!   方亓岩立马把另一只手也放了上去,将身下之人的脸捂得严严实实的,就差不能呼吸了。   继被当成肉垫子后又失去视线的白泽屿:“……”   “你这脸摸起来真凉快。”方亓岩左手捧着白泽屿的脸颊,右手手背贴在对方的额头上,感慨道。但眼下手是舒服了点,可其它地方还难受得紧呢,他看了一眼被自己压在身下的人,随即左手毫不犹豫地往下移,从对方领口快速滑了进去。   既然脸都摸了个遍,那摸一摸其它地方也没有大不了的吧?   “够了,你该和我回去了。”隐约猜到了点什么的白泽屿抓住身上这只到处乱摸的手。   “兄弟,你赶紧把衣服脱了,让我凉快凉快,等我没有那么热了,我们再回去。”被抓住一只手的方亓岩急不可耐地把另一只手伸到了白泽屿的腰上。   但这真怪不了他,谁叫白泽屿不仅有着一张冰块脸,身体其它部位也冰冰凉凉的,一直勾引着别人去摸呢?   “不行,我们先回去。”不出所料,白泽屿把腰上的这只手也抓住了,“还有,你这种症状可能不是中毒,而是……总之,你回忆一下,在这期间,你有没有吃什么奇怪的东西?”   “记不清了,不如你先把衣服脱了,然后我再慢慢回忆。”虽然双手都被抓住,但方亓岩可不会束手就擒的人,只见他的脚尖稍微一发力,就屈膝坐了起来。   是的,坐了起来。   而且还是以臀部毫无保留地坐在别人身上的那种姿势。   “我保证,我就摸摸,不呃……”,方亓岩顿了顿,因为他觉得自己到时候可能会把持不住,所以不敢把话讲得太绝对,“反正你别挡了,我们都是男的,摸一摸又不会掉块肉?”   “别再乱动了。”白泽屿的眼皮颤了一下,克制地说道。   “前段时间你给我的屁股上了那么多次药,还时不时帮我擦身子,不仅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完了,而且该摸的不该摸的也都摸了个透,真会吃亏我早就吃到撑了,你这么抗拒干什么?”在腿部和腰部力量的双重加持之下,方亓岩抽出了自己的手,然后火急火燎地往对方衣服里面钻。   “这不一样。”白泽屿的喉结上下动了动,再次抓住了方亓岩的双手。   “怎么就不一样了,合着无论你怎么看我摸我都是可以的,我却不能简单地摸一摸你?”方亓岩望着面前这个莫名性感甚至还带着丝丝涩气的凸出喉结,愣了愣神,但源源不断的燥热很快让他反应了过来。   白泽屿这种做法不就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吗?   正当“老实本分”的百姓与“专横跋扈”的州官斗得难舍难分时,不远处却传来了细细碎碎的交谈声。   “泽屿哥,泽屿哥。”   “奇怪,他们不是说泽屿哥往这里走了吗?为什么我找了这么久连个影子都没有看到?”   始终找不到人的姜青柠生气地踢飞了脚边的小石头。   “柠柠,别着急,无论要找多久,我都会陪着你的。”李成恒见状,赶紧走上前进行安慰。   姜青柠看了一眼自从路上偶遇后就一直跟在她后面的李成恒,没说什么,而是继续寻找着白泽屿。   望着姜青柠的背影,留在原地的李成恒神色变了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们——”   “先别说话。”白泽屿伸手捂住了被他按到怀里的人的嘴巴。 第57章   方亓岩看了看白泽屿脸上专注的神情以及长睫压下来的两片阴影, 不自觉地舔了舔嘴角,不能说话?那不是正好吗!   某只终于重获自由的手此刻就像一条蛇一样,只是动作却比蛇粗鲁了十倍不止, 但为什么说像蛇呢?因为蛇喜欢通常喜欢呆在隐蔽的地方里, 特别那儿正好有许多它们需要的东西。   而蛇需要的是水源, 是食物, 方亓岩需要的则是可以让他降温的, 无论是什么都行,就比如藏在白泽屿衣服底下避世绝俗且温度比常人略低一些的冷白肌肤。   “把手拿出去。”白泽屿的声音低到不能再低。   被捂住嘴的方亓岩不怎么乐意地让以为找到了归属的蛇离开了原地, 但在即将分开的那一刻,蛇也是个暴脾气的主,回手掏似地对着玉米棒子形状的优质栖身之地咬了一口。   还要注意听动静的白泽屿:“……”   就在白泽屿以为方亓岩冷静下来了的时候, 对方却用拿出来的右手抓住了他的另一只手。随后,鼓囊、饱满、紧实、很有弹性……还来不及反应, 他就先一步体会到了由这些形容词堆砌而成的是什么感受。   轻、易、地。   完、完、全、全地陷了进去。   “这样你总不会吃亏了吧?”右手擒住一只戴着手套的手, 身前蓬勃的胸肌因为外力被挤压得变形,方亓岩就搞不明白了, 自己这样之后不还活得好好的,所以白泽屿做出一幅抵死不从的模样是在搞什么名堂?   “要是还觉得不公平,你就把手套脱了。”说着, 方亓岩极为爽快地伸出两根手指去扣手套的边缘。   不知是被挠到了手心还是方亓岩的动作太大,被坐在身下的白泽屿突然发出了一道很不同寻常的声音。   “嗯?”手里拿着一只手套的方亓岩不禁疑惑了片刻, 直至对方越来越沉重的呼吸声传入耳朵里, 以及……以及谁把他身下的坐垫子给换了?换成了电热毯还是按摩垫, 更准确一点是电热毯加按摩垫,即使单纯地坐着不动,也能清晰地感受到这个新坐垫的硌人与不安分。   放任下去的话, 一定会把裤子烫出一个洞来的。到时候,裤子里面的屁股也会被新垫子烫得发红。   屁股上面的伤才好没有多久的方亓岩肯定是不想再次体会这种感受的,便没有过多思考,一把抓住了未经允许就擅自进行更换的新垫子,想要把它丢到一旁去。   “嗬……”,哪怕白泽屿的嘴角已经抿成了一条直线,尽量不让自己再发出什么奇怪的声音,但他还是因方亓岩这一出乎意料的举动倒吸了一口凉气。   发现新垫子无法丢到一旁去的方亓岩:“!!!”   “我去,你这是怎么回事?”方亓岩目瞪口呆地收回了自己的手,顺便缩了缩屁股,想要离白泽屿身上自带的并且可以随意更换状态的垫子远一点。   白泽屿这家伙是太久没有那个啥了吗?不然自己作为一个货真价实的男人,不过是让其帮忙降一下温,对方下边可以坐的垫子为什么就换成这种状态了?   要知道,虽然他偶尔会称白泽屿为兄弟,但心里可不是这样想的,而是仅仅只把对方当做治疗的工具以及尽可能地从对方那里赚取更多的钱。   白泽屿抬眸看向上方的方亓岩,眼睛里的暗色几番变化翻滚,最后声音沙哑地说道,“你先把手和下面从我的身上移开,再来问我这些问题。”   听到这话的方亓岩横跨在白泽屿两侧的大腿不自觉地夹紧了些,同时,趁着对方没注意,他把夺来的手套随手丢到了一旁。   “其实仔细想一想,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因为变成这样了就说明下面的功能没有问题,你是个正常男人,只是克制力差了一点。”反正移是不可能移开的,方亓岩忍不住拽了拽破破烂烂的裤子,而且不知道是他的错觉还是刚才屁股被新垫子烫到的原因,他的下半身越来越热了,甚至某个不可言说的地方……总之,就像之前特制的药栓塞.久了要化开流出来的那种感觉一样。   真是操了个蛋的,那些恶心的变异藤蔓到底给自己下了什么毒?   现在不正常的是你,可能是怕将方亓岩惹急了,对方会做出什么更加出格的事情,白泽屿并没有把这个事实讲出来,“我那里怎么样无关紧要,你先和我回去,我让医生给你检查一下身体。”   “唔——”,哪料,方亓岩抓在白泽屿身上的手掌突然收紧,并且鼓起的青筋从他的手背一路延伸到了小臂上面。   “操,受不了,你赶紧把衣服裤子那些碍事的东西都给脱了,和我一起躺一会儿,然后我们再回去!”上衣被白泽屿紧紧拽住不好脱,但除掉裤子还不是简简单单的事情吗?不过几秒,几块看不出原貌的布料就出现在了方亓岩身旁。   原来是裤子的主人连扯带撕地将本就破破烂烂的它摧残成了这样,任谁见了,不感慨一句凶狠残忍啊。   要疯了!   简直要疯了!   他的脑海里为什么会产生那种疯狂的想法!   脱完裤子的方亓岩直勾勾地盯着身下的白泽屿,眼里好像有绿光闪过。   正当此时,先前听到过的交谈声再次传了过来,原来是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人的姜青柠与李成恒打算按照原路返回了。   “难道那些人是在骗我,泽屿哥根本没有来这里?”双腿有点酸的姜青柠看了看周围,最终还是过不了心里那关,选择站着休息。   “可能他们已经回去了。”李成恒不知将什么东西给踩在了脚下……   “别乱动……”   “你等一下……”   “手上的动静小一点……”   不断退让的白泽屿似是忍无可忍了,一个翻身将方亓岩压在了下面。   “上衣,你的上衣还该死地穿在身上。”方亓岩现在才没有空管自己到底是在上面还是在下面,只一个劲把手伸到白泽屿的腰间,想要将对方身上仅剩的上衣给除掉。   “我知道。”白泽屿的呼吸凝滞,不敢想象,他和方亓岩这幅模样要是不小心被别人看到了,该会有多羞耻。   “你躺着别动,我自己来。”上衣被果断脱下,随手放在了一旁,与此同时,白泽屿脑子里一直紧绷着的弦,也“嘭”的一声断成了两半。   “哈……我就抱一抱,不干什么,我们都是男的,抱一下不会怎么样的……”,方亓岩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一些听上去很有道理的话,但实际情况真的如同他所说的这样吗?   “松开一点,别口口这么紧。”   别误会,白泽屿说的是方亓岩的腿。   但被误会也不见得有什么委屈的地方,因为方亓岩不仅抱得很紧,双手双脚像锁链一样缠在白泽屿身上,而且还有意无意地想要坐回到原来那个很嫌弃的新垫子上面去。   那里一定是一个风水宝座。   但奇怪的一点是,方亓岩不是想要降温吗?为什么会下意识地往更热的东西上面凑?难道是负负得正,热热得冷?   兄弟之间互帮互助一下是很正常的事情,某处状态和特制药栓彻底融化时差不多的方亓岩动作越来越大胆了,“呵呵,我根本没有使多大力气,可、可能是你这段时间缺乏锻炼,身体变弱了,所以才会觉得紧的。”   “你——”,被说变弱了的白泽屿想要躲开不断凑上前来的方亓岩,可本就不容忽视的身体状况,经这么一折腾,温度直接飙升到了顶峰。   炙热急促的呼吸声从头顶传来,带着心跳一起加速。   一只没有戴手套的手抓在一旁的不知名杂草上,上面的五指皆泛着白,而白泽屿往日总是顺滑地垂在身后的墨发,此时凌乱不堪,还有部分因为汗水粘在了脸侧与后背上,令他的模样甚是狼狈。   “你躲什么?你的模样都夸张成这样了,而老子也快要热死了,互帮互助、各取所需的道理你不懂吗?”方亓岩环在白泽屿背上的手顺势抓住了一把长发,企图将对方拉近。   杂草被硬生生扯断了几株,上半身往下倾但下半身却巍然不动的白泽屿听着这话,再结合方亓岩的状态,突然意识到了有哪里不对,如果对方只是碰到了什么会催.情的变异植物,不应该是这种效果。   除非……   白泽屿的气息湿热,浑然不知地喷洒在方亓岩的耳旁,“我来之前,那个变异藤蔓对你做了什么?”   “好好和你商量你不听,非要老子来硬的是吧!给你爹下来点!”见扯头发没有用,方亓岩把手调换了一个方向,抓住往那个方向伸一定会遇到的东西,就要往下拉扯。   在碰到的那一秒,白泽屿难以控制地从喉间溢出了一声闷哼。   “不想口口的话,就给老子老实点!”方亓岩威胁似地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被打湿的长发更多了,铺展在白到仿佛容不得一点污浊的肌肤上,看起来十分得惊心动魄,但同时,只看一眼,便可以让人屏住呼吸,丢了心神。   下巴抵在身下之人肩膀上的白泽屿,缓缓阖上眼睛,似乎是在做着最后的坚持,可就当那只当笨拙而又粗鲁急促的手再次想要做什么坏事的时候,他猛地睁开了眼睛,反过来一下子将坏事做到了底,“变异藤蔓进去了吗?”   “唔……什么?”方亓岩可能是被口懵了,抬头的时候,一边眼皮还耷拉着,没来得及睁开,看上去有点不对称。   “回答我,变异藤蔓有没有进到你的身体里面?”似是想到了什么,白泽屿的眼神有些深冷骇人,而从哪里进去,自然就不用他多说了。   白泽屿猜测,催.情可能只是顺带的,这些变异藤蔓真正的目的是想钻到猎物体内,然后在里面产卵,再由不知情的猎物带着这些卵移动到……   “操你大爷的,老子看你这幅样子可怜,就好心地帮了你一下,你竟然还敢对老子做这种事情,是嫌自己命太长了是吗?”方亓岩嘴里放着狠话,身体却难以抑制地颤抖了几下。   如果了解真相的话,就会知道,猎物现在已经到了想要被变异藤蔓在体内产卵的阶段。   看来从方亓岩嘴里是问不出什么了,白泽屿伸出手,想要亲自检查一下对方体内到底有没有被变异藤蔓产卵,但当快要碰到时,他的身形一顿。 第58章   一只手套落在地上, 无情地将一朵开得正艳的小黄花压在了下面,而这只手套的旁边,赫然躺着另一只一模一样的手套。   “?”   “??”   “!!!”   不过几秒的时间, 方亓岩脸上的表情就由疑惑转为了震惊, 而后是冲天的愤怒。   气到整个胸口都在剧烈地一起一伏的那种。   “操!你是想找死——”, 哪料, 方亓岩刚抬起一条腿, 想要把身上的人给踢飞,他的这条腿就被按到了一旁。   “别乱动, 我给你检查一下。”看着上方并不是很兴奋,甚至在这种情况下用萎靡不振来形容也不为过的小方亓岩,白泽屿更坚定了自己的猜想, 用一根手指艰难且拥挤地寻找着所谓的变异藤蔓的卵。   “我要杀了你!”方亓岩的双手在白泽屿背上连推带捶,隐约之间, 还能在他的手指缝隙里看到几根长长的头发。   要不是周围早就没人了, 他们两人的这种动静,肯定怎么瞒都瞒不住的。   突然, “嘭”的一声,白泽屿连同他的手被踢到了一边。   而踢人的方亓岩则捂着用受了工伤来形容也不为过的身体,一边用凶狠防范的眼神盯着白泽屿, 一边避之不及地往后挪了一小段距离。   白泽屿这个天杀的家伙,自己拿他当兄弟, 他却对自己做出了这种……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头脑一片空白、足弓隆起、十个脚趾分开到了极致, 回忆起那种整个人仿佛被从里到外搅拌了个均匀的感觉, 方亓岩气得脖子都涨红了,只觉得刚才的力道还是有点收敛了,自己就应该飞起一脚, 把对方踢到南极去的!   “还没有检查完。”白泽屿看着方亓岩的眼神莫名可怕,似乎透着一股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偏执。   因为但凡有一个卵遗漏在了里面,这个卵就会快速地在宿主体内生长发育,最终杀死宿主,破壳而出!   “说话之前也不知道先收拾收拾自己,或者把下面遮一遮,你以为我很好骗吗?”要不是看见白泽屿正在以什么状态朝自己走来,方亓岩差点就要信了对方的鬼话了。   还什么没有检查完,他看检查是假,先那个啥,再口口一下,然后对自己圈圈叉叉才是真的吧。虽然这件事情听上去很荒诞,但变态的想法是永远也无法揣测的。   “很快就好的。”白泽屿不容抗拒地重新欺身压了上来。   “好个屁!我告诉你,人过来可以,但不该伸的别乱呃……捅……”,又想护住自己身体又想给自己降温的方亓岩,很快被就被对方找到了破绽。   “我会尽量口口口的,你别乱动。”白泽屿以为方亓岩说的是痛,便想顺着对方的话来。   通透如玉的手指修长,干净,每一寸弧度都异常得精致,但无法改变这只手指是来自于一个男人的事实,而且还是一个很高的男人。   所以,有些方面已经竭尽全力,有些方面却无法避免。   一道奇怪的声音蓦地响起,微弱,短暂,却足矣深深刺痛某人的耳朵。   正当白泽屿想要增加口口去寻找变异藤蔓的卵的时候,躺在下面的方亓岩突然抬起脚,朝他发起了攻击。   并且,攻击的位置还不是随机的!   “轻你个***,耳朵聋了还是脑子坏了?老子说的是让你别伸手过来,对老子做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比这痛十几二十倍的方亓岩都经历过,他怎么可能对白泽屿说痛,让轻一点这种类似于撒娇的话呢?   退一步说,要是真被那个啥了,以方亓岩这种性格,就算快要死在床上了,也只会嘴硬地嘲讽对方是不是没有吃饱饭,力气小的和挠痒痒一样吧?   在察觉到方亓岩想要踢的是自己身下的那一瞬,白泽屿的瞳孔骤缩,口口的手指在阳光下闪着粼粼的光,而他则迅速翻滚到了一旁。   但由于刚才一心放在检查方亓岩体内有没有变异藤蔓的卵上面,白泽屿那里还是不可避免地被踢到了部分。不过,幸好他躲得快,要不然等对方不留余地的一脚完全踢过来,就不是痛一阵子这么简单的事情了。   “敢打老子后面的主意,被踢口了也是活该!”看着对方狼狈的模样,方亓岩不适应地动了动身体,虽然这一脚攻击的是一个男人最脆弱的地方,可他却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错。   “咔嚓、咔嚓……”   地上的枯枝落叶被踩碎,像极了饥肠辘辘的野兽正在啃咬猎物骨头的声音。   发梢沾着几片树叶的白泽屿忍着痛,一步一步沉重地踏来,细看,他的眼底泛起一丝猩红,仿佛是常年戴在脸上的面具出现了几道裂缝,从颜色异常艳丽的嘴唇里吐出近乎残酷的事实,“如果不想你的身体成为变异藤蔓的养料,最后尸骨无存,就让我从里到外,仔细地替你检查一遍。”   “什么意思?”以为自己扳回一局的方亓岩还没有来得及庆祝,就被唬住了。   白泽屿从背后慢慢贴近,然后,方亓岩冒着一层细汗的腿根被锢住,远远看去,就像是一条砧板上的鱼,只是此鱼并非寻常的鱼,一旦把它惹急了,鱼会扑腾而起,将它布满鱼鳞的强壮有力鱼尾重重地拍打在你的脸上。   “这里”,白泽屿不再拐弯抹角,就差直接用手指指着了,“变异藤蔓也许在你体内产了卵,等到那些卵孵化好了,它们就会争先恐后地从你的肚子里钻出来,成为一株株新的变异藤蔓。而在这个过程中,它们所需要的养料,则由你的血肉来提供。”   光听着就止不住恶寒的方亓岩:“!!!”   “操!变异藤蔓什么时候钻进来产了卵?我怎么不知道?不管了,你快给我检查一下!”方亓岩被惊得从浑身燥热不止的状态中清醒了几分,并且头一回产生了想离自己屁.股远一点的这种念头。   “记不起来了还是变异藤蔓真的没有从这里进去过?”白泽屿伸手的动作顿了顿。   “我不清楚”,粗黑的眉毛由于主人的困惑而高低不平,方亓岩努力回忆着这件事情的初始以及经过,最终将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一并说了出来,“我看你不爽很久了,又不好直接揍,就想着找个机会整一整……”   无意逃过一劫的白泽屿:“……”   锢住腿根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了些,令底下虬结的肌肉微微凹陷,但也因此将这具身体完美结合了柔韧与力量的状态呈现了出来。   某处还隐隐作痛的白泽屿盯着自己口口口的指尖,被踢之后,他看在方亓岩终于知道事情严重性的份上,原本打算放对方一马的,可耳旁传来的这些话,让他放过对方的举动看上去就像个笑话一样。   果然,有些人不能太惯着,不然就会疯狂失控。   所以自己要适时适当地惩罚一下方亓岩,从报酬或者是其它方面都可以,而眼下最适合的方式……   “……然后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我突然发觉有什么很恶心的东西爬到了我脸上,我扯下来一看……”,方亓岩的眉毛拧成了一团,变异藤蔓该不会就是在这个时候对自己搞了什么鬼吧?比如说往自己嘴里塞了什么东西。   想到这里,感觉嘴中味道都变了的方亓岩招呼都来不及打就直接呸出了声。   几缕长发随着方亓岩的动作飘了起来,落回到两人的脸上时,带着些许的痒意,终于收集到一点有效信息的白泽屿却没有管这个,而是重新用手指寻找起了变异藤蔓的卵。   “嗯——”,方亓岩喘出的粗气又将头发吹飞了起来,但他着实腾不出手来,乃至于对方的长发像雨刮器一样,反反复复地在他的脸上扫荡着。   “再来烦我,小心我呃……我一剪刀把这玩意连根剪断了。”方亓岩用抓在白泽屿肩膀上的手揪了一把旁边的头发。   正在到处检查的手指突然偏了几分,被扯住头发的白泽屿垂眸看向方亓岩,刚刚踢了一脚还不够,竟然又想拿剪刀连根剪断?   “看什么看,你给我注意着点!”方亓岩不仅将喜怒哀乐变现在了脸上,还表现在了手上。   头皮上再次传来了一阵拉扯感,不用看就能猜到那一片肯定红了,白泽屿微微张开红得仿佛能滴出鲜血的嘴唇,却没有说什么,而是一寸一寸地抽出了自己的手指。   “检查完了?”乍然停止,方亓岩有些不习惯地动了动下半身。   但是和变异藤蔓从他的肚子上破皮而出相比,还是勉强可以接受的。   “没有”,实际上已经检查完了的白泽屿顿了顿,这一刻,他清晰地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只是再往里面的地方,手指无法检查到而已。”   “什么?那怎么办!”听到回答,方亓岩急得差点从地上弹起来,就是躺在身后的白泽屿有点影响了他的发挥。   “换一个比手指更长且很灵活的工具就可以了。”白泽屿看着即将从指尖淌下的透明长丝,可能是没架住好奇,试探性地碾了碾,然后想到了什么,雄雌莫辩的清冷面庞染上了更多的薄红……他收起手指,移开了视线。   “什么工具又比手指长又灵活?现在哪里有这种工具?”方亓岩顺着白泽屿的视线看向某处,一个明显比手指长很多且并不陌生的伙计出现在了视线里。   “你想、想用这”,方亓岩震惊得嘴巴都合不上了,哆哆嗦嗦地说着话。   没开玩笑吧?   “或者用树枝也可以。”白泽屿随意地指向了一根不算太干枯的褐色树枝,就是上面有许多小的枝丫,贸然使用的话,会很容易被它伤到。   真的假的?还是自己在做梦?呃,大概率是在做梦吧,怪不得自从醒来之后,他的身体就很不对劲,脑子也始终无法完全清醒,就仿佛蒙上了一层纱一样。   而且,白泽屿的一举一动都透着股说不上来的怪异。   “用你大爷的树枝,你要是敢用,我就先拿一根有着两个分叉的树枝,对准你的眼珠子,一左一右插下来,然后放到火上烤爆掉。”想明白的方亓岩死死地盯着白泽屿,如果不是因为在梦里,对方挨了一脚之后根本不可能继续保持原状!   所以,有胆子就尽管来,在碰撞的那一刻,自己肯定会因为做噩梦而惊醒的!   !!!   良久过后,一旁的手套被拿起,而底下被压住的小黄花则凄凄惨惨地掉着眼泪。 第59章   窗户半开着, 卧室内一半昏暗,一半明亮。   额前有点遮住眉毛的碎发乱糟糟的,令躺在床上的人看起来比平时少了几分锋芒。   突然, 一道含糊的哼声从上下轻滚的喉结里溢出, 意识还未完全清醒的方亓岩习惯性地伸出右手, 想要去捞床头柜上面的手机。   “嘶……”   随着手臂的动作, 身体的其它肌肉也受到了牵扯, 下面传来不适感的方亓岩拧着眉毛,不悦地睁开了眼睛。   怎么回事?   他睡觉之前又和别人打了一架吗?   方亓岩捂着头痛欲裂的脑袋, 想要从床上坐起来,但起到一半,那股愈发强烈的不适感令他中途停下动作, 甚至产生了一种想要重新躺回床上的冲动。   “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的屁股那里会……方亓岩咬紧牙关,强忍不适, 一把掀开了盖在身上的被子。   这不掀不知道, 一掀吓一跳。   还没来得及去看屁股如何,方亓岩就被自己身前惨不忍睹的景象吓得僵在了原地, 那一刻,他的脑袋轰地一下,头顶仿佛有无数道惊雷闪过!   “操!白泽屿那个人面兽心的狗东西!!竟然敢趁着老子中毒的时候, 对老子做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情!!!”   看着主要分布在胸肌、腰部以及大腿内侧的深浅不一手指印,方亓岩愤怒地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虽然记不起事情的具体经过, 但不妨碍一些打了马赛克的画面不断地在他的脑海里浮现。   这些令人胆战心惊的画面, 一拳打碎了,很快又会切换到下一幅,无穷无尽, 仿佛赖在了脑子上一样,无论怎么样都驱赶不走。   “该死的!”方亓岩拿起一旁不知道是谁提前准备好的衣服,套在了身上。   他要去找白泽屿算账!   更准确一点来讲,是去杀了白泽屿!   “哐当”一声,卧室的门被人重重地合上。   走廊里传来了零星的脚步声……   “你和姜大小姐的情况怎么样了?”周廖递给旁边的人一根烟,然后再抽出一根,用打火机点燃,狠狠地吸了一口。   这段时间苏沐禾那娘们跟一个不注意自己就会背着她干什么不好的事情似的,一直寸步紧跟地黏在旁边,让自己连烟都不好抽一根,简直烦死了。   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这么隐蔽的地方,觉得绝对不会有谁会那么闲跑到这里来的的周廖吐出一口烟雾,他不就在床上的时候开玩笑地提了一句让苏茵一起加进来玩的话,苏沐禾有必要变得这么防备自己吗?难道她就一点也不相信她男朋友的为人?   “还是老样子,但要不了多久,她一定会……”,李成恒看着面前不经常抽的烟,想到姜青柠讨厌烟味的事情,犹豫了片刻,可奈何此刻的心情实在糟糕,最终还是接过了烟并且借着周廖的打火机点燃了。   大不了在见姜青柠之前,他想个办法把身上的烟味除掉就是。   “意思就是没有一点进展了?”周廖恨铁不成钢地抖了抖烟,“我为了你跑上跑下,求爷爷告奶奶的,好不容易让我女朋友同意帮忙,组织了这次出门游玩,而且来的还是这么一个不会有什么不相干的人打扰的好地方,你却丝毫进展都没有,不是我喜欢说你,这真的有点讲不过去了吧?”   “行了,事成之后,绝对少不了你的好处。”李成恒看着阳台外的景物,一般来说,在这种地方遇到什么困难的话,只能求助身边的人,而且事后也不好追究,所以结伴来这种地方游玩的人们非常容易相互摩擦出爱情的火花。   但偏偏出现了不该出现的人,打扰了原本天衣无缝的计划。   想到了什么,李成恒把还没有抽几口的烟丢到地上,抬起一只脚,泄愤似地用鞋底使劲碾压着,“也不知道白家那人什么时候离开,有他在,柠柠怕是连和我说话的心思都没有了。”   “害,这个确实是有点难搞了。”周廖同样也没有料到此次出门游玩会碰上白家那人,本来想着这里人少,姜青柠能好好和李成恒培养感情,但人少是少,偏偏来了一个在姜青柠心中份量不轻的人。   而说句实在的,有白家那人在,李成恒和姜青柠相处接触的效果可能比平常还要差。   白色的烟雾不断从周廖口中扩散而出,他叼着烟,一只手撑在了阳台上,反正自己已经帮了很多忙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李成恒以后要是真能拿下姜大小姐,给自己的好处可不能少啊。   “要不我把包里助兴的药拿出来,你找机会给姜大小姐下点,但别让她察觉出来,还以为你们俩只是气氛正好、情不自禁就滚.到一起的。”周廖说着,还比了一个异常下流的手势。   “你带了?药效怎么样?”李成恒没有拒绝。   他没在这个地方看到过摄像头,因此万一真给柠柠下药了,事后也无法查证。而且,只要到时候小心一点,让柠柠神不知鬼不觉地吃下适量的药,直到结束,对方也压根不会知道曾经发生过这回事的。   “我都用过好几次了,好不好我会不知道吗?还有,女人嘛,你床上把她干.爽了,到了床下,她自然而然就对你千依百顺了。”周廖拿出他驯服苏沐禾的那一套,洋洋得意地教着李成恒,“你同意的话,改天我们就找个偏僻一点的地方玩,然后中途我想办法把苏沐禾和她妹妹,还有她妹妹的朋友支开,你再给姜青柠下点药,和她来个野.战,保证回去以后,让姜大小姐对这种感觉回味无穷、念念不忘,不停地缠着你要……”   谈到□□子里的那点事情,这两个男的越讲越兴奋,话题也越来越下流猥琐。   突然,一道清脆甜美的声音从由绸缎制成的阳台帘布后方传了过来。   “方先生,原来你在这个角落里啊,我说怎么到处都找不到你。”说话的是之前那个麻花辫美女。   “我随便走一走,散散心而已,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出于某些原因,方亓岩现在并没有和面前这个人聊天的心情。   “没什么,我就是听说你在净化的时候不小心受伤了,所以便想着来看一看你有没有哪里需要照顾。”麻花辫美女察觉到方亓岩脸上好像带着一丝急着要去干什么的匆忙神色,很有分寸感地说道,“方先生,如果你有事要忙就去忙吧,我只是单纯地看一看你,毕竟这也在我的工作范围之内。”   “我很好,不需要照顾。”提到这个,方亓岩握紧了拳头。   看着方亓岩的背影,麻花辫美女正欲离开,却突然被人叫住了。   这里还有其他人吗?她刚才怎么没有看见,也没有听到任何动静?如果仔细得观察一点的话,就会发现麻花辫美女的身体有几分僵硬。   似乎是被吓到了。   “正当此时,哗”的一声,精致典雅的帘布被一只手拉开,随后,周廖和李成恒从阳台上走了出来。   “刚才和你说话的那个人,你看见他的时候,他正在干什么?”李成恒的脸上黑压压地透着阴沉。   “你是在问方先生吗?他没干什么,而且方先生不是说了他随便走一走散散心。”虽然因为两人犹如幽灵一样的出场方式而感到震惊,但麻花辫美女还是十分耐心且礼貌地回答了他们的问题。   “那你看见他在这里站了多久吗?”周廖的表情倒是没有像李成恒这么难看,只是,这件事情要是暴露出去的话,肯定会牵连到他的。   “不好意思,这个我没有注意到。”麻花辫美女抱歉地摇了摇头,心里想着这两人不仅出场方式奇怪,而且问的问题也匪夷所思。   “行了,你可以走了。”周廖按住还想继续问什么的李成恒,对着麻花辫美女说道。   “现在该怎么办?”李成恒怀疑方亓岩偷听了他和周廖的谈话,但唯一的目击证人又说没有注意到。   “你别太紧张,那个姓方的白骑士也有可能只是恰好路过,还没有来得及听我们的谈话就被那女人给打断了。”周廖又想抽烟了,刚刚那根烟他才抽到一半就因为帘布外面的动静而匆匆忙忙地丢出了阳台,所以还没有过过烟瘾。   “而且据我观察,姜大小姐和那个姓方的不太对付,退一步说,姓方的就算真听到了,可能还巴不得我们这样做,帮他报仇解恨呢。”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周廖拿起一根烟,“这样吧,你去看着姜大小姐,防止她和姓方的碰面,我去问问那个姓方的要不要来根烟,然后和他聊几句,打探一下。”   男人之间,一起抽个烟、喝个酒,不就熟了吗?再不济,让李成恒给姓方的一点好处,周廖就不相信了,那个姓方的会为了一个不对付的女人做到这种地步。   “也行。”李成恒听到周廖的话,稍微安下了一点心。   犹如一根绳上的两只蚂蚱的两人说干就干,当即朝着相反的方向各自走开。   另一边。   “白泽屿在哪里?”方亓岩再一次拦住了一个路过的人。   “和您一起来的那位净化师吗?他好像去了我们这里的医疗中心。”被拦住的人如实回答。   “医疗中心怎么走?”   “医疗中心在这里的东南方向,您沿着这条主路一直往前走,路过一个小花园后……再往前走一点,您右手边的那栋白色建筑就是医疗中心。”   “好,我知道了,多谢。”   十几分钟后,一道重物落地的声音猛然响起。 第60章   “爽不爽?”   方亓岩居高临下地看着躺在地面上的白泽屿, 更准确一点来讲,是被他一拳打倒在地的。   “嗯?我问你话呢,怎么不回答?难道是这样还不够爽?”说着, 方亓岩半蹲下身, 单手抓住对方的衣领, 将其从地面上拉了起来, 直至他们的眼睛正好处于同一水平线上。   两人的鼻尖贴得很近, 差一点就要碰到一起时,除了想要接吻, 还有一种就是眼前的这番景象了——想要干架。   不管是拳脚有来有回地相交着,还是单方面地挥舞向另一人,总之, 只要能狠狠地干一架就行。   “你想让我回答什么?”哪怕被人这样对待,白泽屿看上去依旧不显分毫丑态, 相反的, 在他的对比之下,冲进来后就二话不说将他一拳打飞的方亓岩犹如一个横行霸道的强盗。   看着白泽屿眼尾因为疼痛而浮现出的那抹红色, 方亓岩伸出另一只手,粗暴地将对方垂落在脸侧的长发撩到了脑后,“别在老子面前装无辜, 装委屈,你干了什么你心里有数!”   正所谓打人不打脸, 方亓岩认为比起白泽屿对自己做的事情, 他已经够仁慈了。   因为白泽屿这人, 不仅装无辜,装委屈,还有可能……还有可能装直男!   怪不得那么多妹子示好, 白泽屿都不感冒!感情不是洁身自好,而是不近女色,近男色!   “我是为了救你。”白泽屿对上方亓岩的眼睛。   一双越来越愤怒的眼睛。   “救?什么情况下要做这种事情来救?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方亓岩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好让白泽屿的脸抬得更高。   远远看去,就像一个罪大恶极的犯人即将受到正义的审判一样。   “你不记得事情的经过了吗?”白泽屿风轻云淡地说道,“是你让我这样做的。”   “什么?”一个绝对令人想不到的回答传入耳中,方亓岩不可置信地瞪大了他那双黝黑明亮的眼睛,整个人如同被电得外焦里嫩,呆呆地愣在了原地。   他让白泽屿这样做的?   怎么……怎么可能!   抓住衣领的手渐渐松开,白泽屿重新倒回了地上,但千万不要以为方亓岩这是在听到回答之后,觉得原来是他有哪里误会了,打算饶过对方。   而是——   一只穿着深棕色马丁靴的脚抬起,毫不留情地踩在了白泽屿的身上,方亓岩将右手手臂随意搭在自己的膝盖上,语气中带着明晃晃的威胁,“你再说一句是我让你这样做的试试?”   开什么国际玩笑?还是白泽屿真觉得自己好糊弄?明明这种事情一点也不符合他平常的风格!   腹部刚被重重地打了一拳,还未缓过来,就再次被鞋底踩住,白泽屿的喉结明显滚动了一下,上方的嘴唇则泛着一丝病态的苍白。   “啧,不敢说话了?”方亓岩把脚下移,直到踩在了危险的边缘区域上。   当然,不是他危险,而是被踩住的白泽屿危险。   “现在呢?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你再不说,可就没有机会了!”想到什么,方亓岩恨不得眼里射出两道激光,当场就把白泽屿给射穿了。   帅气干练的马丁靴一路往下,不仅将原本一丝不苟的衣服踩出了褶皱,还留下了一排黑色的脚印,但这并不是最为关键的。眼看着在原地稍作停留的马丁靴即将再次出发,衣服的主人终于忍不住了,张开嘴巴,似是想要制止身上之人接下来的动作。   “有”,白泽屿一直紧握着的手动了动,“我确实有话想要对你说。”   见状,方亓岩不屑地哼了一声,扼住白泽屿的下巴,方便自己可以更好地欣赏对方的表情,“说吧,说得好听一点,我待会儿或许会考虑一下少揍你几拳的事情。”   他还以为白泽屿多有骨气呢?结果就这?   白泽屿缓缓抬起自己的手,将紧握在掌心中的东西交给了方亓岩,“你把这个涂抹在身上,很快就会恢复的。”   还以为对方要和自己求饶的方亓岩:“???”   看着手中多出来的药膏,方亓岩眼里的疑惑逐渐褪去,转而代之的,是滔天的怒火。   会不会很快恢复他不清楚,但白泽屿一定会被自己揍得很扁很扁的!   “这个还是留着给你自己用吧!”方亓岩把药膏丢回白泽屿身上,然后高高扬起了他强壮的手臂。   “砰……”   “哐当……”   “白先生,为了您的健康着想,您还是留在这里观察一段时间再离开吧?”医疗中心的医生看着去而复返且返回来时带着一身伤的白泽屿,好心地劝道。   “不用了。”白泽屿站起身,虽然很痛,但他身上大多都是皮外伤,骨头和内脏没有太大的问题,自然也就没有必要继续呆在这里了。   “呵。”在刚才那场单方面殴打中毫发无损的方亓岩躺在病床上,一边翘着二郎腿,一边讽刺地说道,“爱留就留,不留就拉倒,医生你管他干什么,他又不是几岁的小孩子,早就该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了。”   况且自己也没有用尽全力,要不然白泽屿现在就不是站在这里,而是被医生护士推进抢救室里进行抢救了。   听到方亓岩的话,再结合白泽屿的态度,医生不好再做挽留,简单地说了几句注意事项之后,便任由他们两人离开了医疗中心。   回去路上,两人很有默契地都没有开口说话,一时之间,气氛有些沉重压抑。   而事情的转折点发生在白泽屿拿出医生开的药,想要处理一下自己身上伤得比较重的几个部位,特别是最开始挨了一拳的腹部的时候,另一只明显不属于他的手却突然从旁边伸了过来,十分强硬地抢过了那些药。   “我不是说了,用这个。”   方亓岩将抢来的药丢到一旁,拿出他揍白泽屿之前,对方给自己的那支药膏,嫌弃地抛了回去。   “这是给你用的。”白泽屿拿着这支药膏,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虽然功效没有太大的差别,但如果他用了,方亓岩就没有药膏可以用了。   “我好得很,压根不需要用这玩意。而且和我比起来,还是你更需要涂药吧。”见对方一幅磨磨蹭蹭的样子,方亓岩不耐烦地抢过了药膏,掀起白泽屿的衣摆,看都不看地往里面挤了一大坨,然后再三下五除二地把药膏随意抹开,“正好,我受伤的时候,你帮我换了好多次药,今天我也给你抹一抹,就当是回报了。”   带着凉意的药抚过皮肤,本该缓解淤青处火辣辣的痛意,但因为方亓岩抹药的手法过于粗暴,不仅没有缓解到,还加重了伤势。   垂落的黑发间,隐约可见白泽屿如蝶翼将坠般轻颤的睫毛,而见方亓岩铁了心要给自己用这支药膏,他索性闭上了眼睛,静静等待着对方的这只手抹好药,离开。   啧啧,看起来伤得不轻啊,所以药别浪费了。完事后,方亓岩顺便用白泽屿身上没有沾到药的干净地方擦了擦手,“怎么样,我这服务态度好吧?就是我糙人一个,平常做起事情来毛手毛脚的,所以动作肯定是没有你帮我上药时那么细致温柔了,哈哈。”   “嗯。”白泽屿低头整理着自己的衣服。   就一个嗯?方亓岩不满意地皱了皱眉头,伸手把刚白泽屿刚理好的衣服掀了起来,“你盖得这么快干什么?充分暴露在空气中,有利于药更好地渗透到皮肤里。再说了,万一药全部搞到衣服上,你还怎么恢复?我告诉你,我还急着去会一会那恶心的变异生物呢,可没有那么多时间陪你在这里耗。”   “就算我的伤没好,也不妨碍我们去净化那些变异生物。”和方亓岩在一件衣服的去留上产生争执的话,结果无一例外是这件衣服会被搞得稀烂,早就体会过的白泽屿便没有急着将自己的上衣拉回原地。   “是吗?那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出发好了。”闻言,方亓岩顺势把对方的衣服下摆扯到了更高的位置上,看着里面淤青与冷白交织的肌肤,特别是正中央的拳头印,他不嫌事大地勾唇笑了笑。   嘴硬是吧?他看到时候面对那些恶心又难缠的变异生物,白泽屿的嘴还硬不硬得起来了!   “好。”出乎意料的,白泽屿没有任何犹豫,就答应了方亓岩的提议。   “那我们去上次那个变异藤蔓那里。”想到造成某件事情的罪魁祸首,方亓岩把手指头掰得咔咔作响。   白泽屿和那个变异藤蔓都给他等着,他一个也不会放过的!   “恐怕不能如你所愿,因为那个变异藤蔓已经被我净化了。”似是看出方亓岩想要去报仇雪恨的想法,白泽屿有些煞风景地打断道,“但类似的变异生物应该不少,我们可以去那周围找一找,只是这一次你最好别乱跑了,至少不要长时间离开我的视线。”   “类似的变异生物?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像那种活动范围与灵活度都大到离谱的变异生物不是个例吗?”这一刻,方亓岩的脑子里仿佛装了十万个为什么。   甚至还不等白泽屿回答,方亓岩又继续追问道,“还有,那种变异生物看上去明明是由藤蔓和某种植物结合的,归根结底还是植物,而一株植物为什么会像动物一样紧紧缠绕住我?”   其实,方亓岩内心真正想要问的是这种有着植物外观却能自由活动的变异生物,到底是植物还是……   “你应该已经猜到了。” 第61章   当有毒的变异蔬菜首次被铺天盖地的新闻曝光在公众视线中时, 就该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两种毫不相干的植物竟然突破常理,颠覆科学认知,以一种极度诡异却又说不上来的和谐形式结合在了一起。   但和根植于这片土地多年的普通植物相比, 变异植物不仅出现得晚, 数量上也不具优势。所以, 为了能有一席之地, 然后争夺更多生存资源, 最终在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自然法则中将普通植物淘汰掉,成为最后的胜利者, 变异植物或根、茎、叶等全身都有毒,或密布比刺楸枝干上还要长与坚硬的刺,或释放抑制甚至是杀死普通植物的化学物质……   紧随其后出现的变异动物, 在此方面可以发挥的空间就更大了,不仅具有更逼真的防御拟态、瞬间变化的伪装保护色、坚不可摧的外壳等自我保护机制, 还拥有十分强大的攻击力。   要是以这种趋势发展下去, 在不久的将来,变异动植物的种类和数量很有可能呈指数式增长, 普通动植物则会彻底消失,退出历史舞台,成为一段遥远的、封尘的记忆。   因此, 不想没有以后的话,就一定要阻止它们。   而且是刻不容缓地阻止它们。   有人确实这样做了, 比如生来就具有净化能力的净化师, 再比如没有净化能力但很努力的处决者, 以及许多不敢直面变异动植物而是以一种间接的方式在背后助力净化师和处决者的普通人。   可是,人类最后真的能控制住这场席卷全球的变异,不, 是真的能战胜这场乾坤颠倒的灾难吗……   “等等,那是一头野猪吗?”   视力很好的方亓岩望着不远处被草丛遮住大半身体,只留了一个头在外面的野猪,停下脚步,谨慎地对着一旁的白泽屿说道。   “过去看看,但在没有观察出那究竟是什么之前,我们先别离得太近。”虽然那头野猪睁着眼睛,躺在地面上,半天过去了也没有任何动静,疑似死透了,可白泽屿知道,这里贸然出现一头这样的野猪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   “操,明明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这都是一个野猪头,别告诉我……”,方亓岩骂骂咧咧地和白泽屿一起走了过去。   别告诉他,这里已经变态到出现了野猪和某种植物结合而成的变异生物。   想到从土里钻出来一个野猪头的画面,方亓岩扯了扯领口,似是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令他感到胸口有点闷。   待两人走到一个安全且可以清楚地观察到野猪的距离时,好消息是这真的只是一头普通的野猪,坏消息是让这头野猪看上去这么奇怪的好像就是白泽屿口中与变异藤蔓类似的变异生物。   只见野猪的大半身体终于没有了遮挡,现在从头到脚,一览无余。   但是,一览无余并不代表野猪的身体是完整的。   马丁靴踩在地上,声响被潮湿的泥土尽数吞噬,方亓岩仔细地观察着这头野猪,越观察眉毛皱得越深,原来是野猪的皮毛在逐渐融化,露出底下翻涌的血肉,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竟然是一株布满鳞片的捕蝇草!   “操,真他大爷的渗人。”方亓岩抖了抖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他都不知道见过并且处理过多少回外形比这还要恶心恐怖很多倍的变异动物了,可面前这株大概是毒蛇与捕蝇草结合而成的变异生物,却让他回到了大病初愈后第一次去处理变异植物的那一刻。   具体处理的是哪种变异植物,方亓岩早就记不清了,但那种匪夷所思、荒诞不经的感觉,他至今都记忆尤深。具体来讲,那是一种可以强烈地震荡着心神的感觉,它令人的心脏狂跳,仿佛下一秒就会从喉咙里蹦出来一样。   那么,时隔几年,身经百战的方亓岩为什么会再次体会到这种感觉呢?   可能是因为,展现在他眼前的不是简单的植物与植物结合而成的变异植物,也不是单纯的动物与动物结合而成的变异动物,而是进化成了植物与动物结合而成的新型变异生物!   “白骑士手册上的内容,你都看完了吗?”白泽屿脱下右手手套,露出掌心中神圣庄严的双翼图案。   “咳咳,还差一点,但你被我揍成这样都不妨碍净化,我这点小事就更没有影响了。”方亓岩的脚步一顿,很显然,他想要用处决者的方式来处理变异生物的这种习惯还没有改过来。   “既然如此”,白泽屿缓缓朝方亓岩伸出自己的手,“那我们可以开始了,你不是很着急吗?”   看着面前这双骨节分明的手,方亓岩总觉得他好像有哪里亏了。   净化师和白骑士合作净化的时候,净化师是要把手套脱掉,光着手和白骑士的手贴在一起的吗?   当两人十指重叠的那一刻,有了答案的方亓岩颇为无语地扯了扯嘴角,所以,他之前那么大费周章的是为了什么?难道是觉得太简单了,想要给自己增加一点难度?   下一秒,一股无形无质的气流自方亓岩和白泽屿重叠在一起的双手处开始扩散,并且快速通达两人的四肢百骸,流经他们的全身经脉。   明明还没有把白骑士手册看完,方亓岩此刻却无师自通地跟着白泽屿的动作,以他们的双手为媒介,将流经两人全身经脉的气流不断来回转换,不断接触融合。   直至——   不分你我。   “嘶”,右侧胸口上面一点的位置突然传来一股轻微的灼烧感,隐约感觉已经结束了的方亓岩发现贴着自己的那双手正在离开,便不再犹豫,当场拉开自己的领口,查看那处发生了什么。   “白骑士与净化师绑定之后,白骑士的身上会随机出现一个印记。”见状,白泽屿开口解释道。   “你的意思是我已经和你绑定了?这么简单吗?”绑定的过程顺利得有些过头了,反倒让方亓岩产生了一种不真实感。   “是的,我们已经绑定了。”面对一次就成功且中途没有产生任何差错的绑定,白泽屿的表情却很平淡。   就仿佛,本该如此。   等等,方亓岩的眉头一皱,有了什么新发现。   他胸口上方这个所谓的印记好像有点眼熟,但是自己是在什么地方见过同样的印记呢?方亓岩把领口拉得更下了,顺便伸手在印记上擦了擦,结果“新鲜出炉”的印记既不掉色也没有晕开。   “质量还挺好的。”相当于一个精致华丽的纹身,只是风格和自己不太搭,没有想起在什么地方见过的方亓岩松开手,看向白泽屿,然而就在视线无意中扫到对方的手时,他总算知道自己胸口上方的印记为什么那么眼熟了。   这不就是白泽屿掌心里的图案吗?   方亓岩一把抓住白泽屿的右手,紧接着再次拉开领口,把对方的手放在他胸口上比对了一下,结果不仅样式分毫不差,而且大小也恰到好处地匹配,就仿佛是白泽屿用这只手印在自己身上的一样。   “因为你现在是我的白骑士,所以一模一样很正常。”两个相同的双翼图案一左一右地出现在眼前,白泽屿的手微不可查地滞了一下。   净化师是天生就带有双翼图案的,因此谁后期身上出现了印记,百分百代表这个人成为了白骑士,而和哪个净化师右手手掌中的图案相同,这个人就是其的白骑士。   专属的,唯一的白骑士。   “原来是这样,那你们净化师手掌中的这个图案都是相同的吗?”方亓岩架不住好奇,对着白泽屿的手掌心又擦又扣,只是力气比擦自己胸口上方时大多了。   因为方亓岩仍然觉得有哪里很奇怪。   他和白泽屿绑定后,身上就多了一个和对方手掌心里同样的图案,就好像……   “不,虽然同为净化师,但每个净化师是一个独立的个体,犹如世界上没有两颗完全相同的树一样,而且就算是同一棵树,由于树会随着时间的增长而不断茁壮,昨天的树和今天的树也不一样。”白泽屿看着微微发红的手心,抽回了自己的手。   “意思是你手掌心的这个图案会随着你净化师阶级的提高而变化?”手中空荡荡的方亓岩转而又观察起了自己胸口上方的印记,“那我这个也会变了?是随着我变的还是随着你变的?”   “如果是随着你变的,以你现在的白骑士阶级,那里现在应该是一片空白。”白泽屿说的没错,刚出生也就是零阶的净化师手掌心会有一个简单的迷你版双翼图案,但白骑士的情况可就不一样了。   目前还是零阶白骑士的方亓岩:“???”   怎么感觉自己被嘲讽了?方亓岩瞥了白泽屿一眼,他轻轻松松就和对方绑定了,那以此类推,升阶不也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甚至,如果有前世今生的话,方亓岩虽然不敢打包票,但他上辈子最起码有五成的可能是个白骑士,要不然白骑士手册还没有看完,他干起这些事情来为什么会这么得心应手?   再结合某些情况来看,他上辈子说不定就是在处理变异生物的时候死的,哈哈,真是超级酷的一种死法。   “行了,再墨迹下去,那头野猪就只剩下一堆骨头了。”其实方亓岩还挺想看看这株变异生物啃噬完一只成年野猪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子的,或者直接当着他和白泽屿的面升一阶。   反正,这个世界早就疯了。   不是吗? 第62章   方亓岩站在原地, 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   与此同时,他的手变成了脚,支撑着一步步往前走去;他的脚长在了手的位置上, 好奇地探索陌生又熟悉的世界;他布满全身的眼睛, 明明没有睁开, 却能清晰地感知到周围万物的状态。   这就是白骑士化身为盾来保护净化师时的感觉吗?   真有意思。   下一秒, 边缘毒牙上还滴着淋漓鲜血的捕虫器猛地朝这边袭来, 方亓岩习惯性地想要拿起某样东西来抵挡,但他却突然动不了了。   该死的, 为什么傻站着不动?没看到要咬上来了吗?   方亓岩一边吐槽,一边迫于无奈地用身体挡住了剧毒捕蝇蛇草的攻击,就在他以为自己这一回非死即伤的时候, 捕虫器边缘上又长又尖的毒牙却并没有刺穿身体任何地方的皮肤,而是被挡在了外面。   “灵风拂秽, 清辉耀荡, 解初异之萌动,引生机之回响。”   正当方亓岩为此震惊不已之时, 一道空灵悠远的净化咒从白泽屿口中缓缓飘了出来。   原来,白泽屿前面是要开始净化这株剧毒捕蝇蛇草了,所以才会停下脚步。   只不过, 净化是需要一定时间的。   察觉到剧毒捕蝇蛇草的捕虫器部位再次张开了血盆大口,盾形态的方亓岩使出吃奶的力气, 总算整了一个只有一点凸出弧度的“拳头”出来, 虽然不能动弹, 但剧毒捕蝇蛇草不知好歹地咬上来就相当于他用这个“拳头”狠狠地揍回去了。   眼冒金星的剧毒捕蝇蛇草:“???”   白泽屿和方亓岩就这样一人负责净化,一人负责防守,外加一点力所能及的反击, 没过多久,他们面前这株剧毒捕蝇蛇草就如泡沫般灰飞烟灭、不复存在了。   “这就结束了?”恢复成人形态的方亓岩看着原地仅剩的半头野猪,似乎是还没有回过神来。   净化师净化的过程和决者处理变异动植物的过程相比,好像简单方便多了,就是……   “我变成盾的时候,不能主动去揍这些变异动植物吗?”回想起刚才有口不能言、有劲不好使的境遇,方亓岩不满地动了动胳膊。   如果成为白骑士意味着以后无法主动去揍变异动植物了,只能一味地挡,那白泽屿每次净化的时候,他不如睡一觉得了。   “随着阶级的升高,你的能力也会逐渐增强,比如遇到一只攻击力惊人或者阶级远高于你的变异动物,当判断出那只变异动物很有可能打破你普通状态下的盾时,你就可以调整你的盾,减少不重要的地方的厚度,增加到容易被攻击的部位上去……”,白泽屿一边寻找新的变异生物,一边耐心地回答着方亓岩的问题。   如果按照这个速度下去,要不了几天,方亓岩就能成为一阶的白骑士了。   但不出意外的话,就要出意外了,而且疑似人为制造的意外……   人迹罕至的密林深处,古老的大树盘根错节,遮住了大部分的阳光,使得地面上的岩石块都被青苔覆盖着,而途径的几只脚自然是不约而同地避开了这些岩石块。   突然,不知发生了什么,有一只脚踩在了岩石块上,并且瞬间滑开。随后,各种枯枝落叶被压断的噼里啪啦声接连响起,其间还夹杂着一点布料被锋利的碎石棱角撕裂的声音。   “你没事吧?怎么这么不小心?”   望着失足从一个小坡上滚落下去的白泽屿,方亓岩赶紧伸出手,想要拉对方一把。   “等一等。”白泽屿没有着急起身,而是先摸索着拿起一块被他压在身下的碎石,放到了一旁。   仔细一看,那碎石上面竟然沾着血,而且还是很新鲜的那种。   瞧瞧这破碎又坚韧的模样,谁见了能不心疼?但很遗憾,刚好不在这个范围之内的方亓岩一把抓住白泽屿的手,把对方拉了上来。   “就从一个不过半人高的小坡上掉了下去而已,你竟然还流血了,这皮是不是有点薄到离谱了?”看着白泽屿被划破的裤子以及正在流血的小腿,方亓岩颇为遗憾地说道,“算了算了,我们今天就净化到这里好了。不过为了防止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耽误进度,你回去以后一定要加强锻炼,知道了吗?”   殊不知,就如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一样,白泽屿锻炼得再好,也抵不过有心之人的蓄意,不,是故意不小心之举。   “我一直都有在锻炼身体。”而且这和锻不锻炼身体貌似并没有太大的关系,说着,白泽屿走到了一处较为平坦的地方,准备检查一下腿上的伤势。   “一直都有在锻炼?那可能是你锻炼的方法不太对,因为锻炼不能一味蛮干,而是非常讲究技巧与……”,谈到擅长的领域,之前一直在问对方问题的方亓岩挺直脊背,脸上满是自信。只是一扭头却发现白泽屿早就不在身边了,见状,他连忙大步跟了上去,“那个,锻炼的事情以后再说,我先来帮你,要知道,处理这种伤口我最在行了。”   “不用了,也不是什么大问题。”白泽屿打算随便拿点东西止住血,等回去之后再清理上药。   “哈哈,我们俩谁跟谁啊,你还和我客气上了?”方亓岩伸手就要掀开对方裤子上被划破的那道口子,看一看伤口在哪里。   “我自己来就行。”白泽屿不知道为什么,有点高冷地将腿移到了另一边。   抓了一把空气的方亓岩:“???”   “难道是因为我刚才说你皮薄和不锻炼身体的事情,你不乐意了?”方亓岩不解地挠了挠鼻尖,他说的这些话也没什么错啊,白泽屿这样,可能是被自己说中了,面子有点挂不住,就把脸给挂了下来吧。   啧,有这个劲跟自己较,不如趁早使到别处去。   白泽屿没有回话,而是自顾自地坐了下来。   “我这不是着急关心你,所以话讲得有点直白了,但那个什么,话糙理不糙。再说了,就你这样子,能行吗?还是我来吧,搞完我们也好早点回去。”方亓岩十分豪迈地一屁股坐在了白泽屿的脚上,借此霸道地钳制住对方的腿。   无法再次移开腿的白泽屿:“……”   “你没有必要这样做。”白泽屿抓着方亓岩的胳膊,想要让对方起来,就算不起来,至少也不要心安理得地把屁股放在自己的脚上。   “什么叫没有必要?”方亓岩故意用指腹按了按白泽屿小腿上面正在流血的伤口,他记得自己的屁股被电肿时,好像也被这样对待过一回。   因此,今天这招也称作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经这么一威胁,退无可退的白泽屿果然安静了不少。   “这不就对了。”方亓岩抓住白泽屿破了一道大口子的裤子,“嘶啦”一声,便轻松地从上面撕了一块长条状的布下来,然后再用这块布在对方的伤口处缠绕几圈,做一个简单的包扎。   只是,包扎的过程中,免不了会碰到裸露在外面的小腿,扶一下上面由于布料被撕下来当做绑带而失去了遮挡的大腿。   “行了,先这样吧,等回去以后,我再帮你仔细搞一搞。”将对方裤子撕成乞丐风的方亓岩拍了拍手,站起身来。   事已至此,再加上时间确实不早了,两人只好往回走……   “方骑士。”   “方骑士,等一下。”   听到有人在叫自己,并且那声音越来越接近了,似乎急着去做什么事情的方亓岩皱了皱眉,停下了脚步。   “方骑士,你这是去忙什么大事了?一整天都不见人影。”叫住方亓岩的是姜青柠那一行人中存在感非常低的周廖。   “我去忙什么大事和你有关系吗?还是这个地盘是你的,我要做什么必须先征求你的同意?”方亓岩直言不讳地回道,而且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在此之前,他和面前这人没有说过半句话。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方亓岩实质性的目光落在周廖身上,仿佛早就看穿了一切。   “当然没有关系了,方骑士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毕竟,大家来这里的目的都是为了玩,玩得开心才是最重要的。”被这个眼神看得有些不舒服的周廖顿了顿,犹豫了一会儿,决定还是等下再把烟拿出来,硬着头皮继续说道,“就是你看,我们既然这么有缘分地在这里碰上了,不如认识一下,交个朋友什么的。”   “交朋友就不必了。”出乎意料的,方亓岩拒绝得异常干脆。   “方骑士,你是因为和姜小姐有什么矛盾,所以不想和我交朋友,还是我无意之中有哪里做得不好,得罪你了?”见方亓岩一点缓和的余地都不留给自己,周廖也不藏着捏着了,直接问出口道。   “呵呵。”方亓岩意味不明地扯了扯嘴角,不置可否。   “方骑士,都是男人,我们今天就明人不说暗……”,实在不好判断的周廖企图用都是男人这个事实将他和方亓岩划分到一起去,而和他们性别不同的姜青柠则很自然地被踢了出去。   哪料,周廖的话还没有说完,方亓岩就不耐烦地离开了原地,一幅没得商量的模样。   看着前面那个目中无人的背影,周廖将口袋里还没来得及拿出的烟渐渐捏扁,同时,没忍住在心里暗骂了方亓岩几句。   呸,叫你一声方骑士,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实际上不就是白家那个人旁边的一条狗吗! 第63章   “情况怎么样?”   见周廖终于回来了, 一直坐立不安的李成恒立马围了上去,“你打探到了什么?或者是他想要多少封口费。”   周廖表情不是很好地摇了摇头,“那个姓方的什么也没说, 我根本判断不出来他是因为和姜大小姐有过节而不想搭理我, 还是听到了我们的对话, 觉得……总之, 狂妄自大, 态度差得要命。”   明明那个姓方的什么也不是,要不然也不会混得这么差。   在周廖眼中, 白骑士这种身份虽然听上去挺牛掰的,但真正牛掰的其实是净化师,而白骑士, 充其量不过是待遇好一点的专属保镖而已。   “那个姓方的要是真的听到了,不应该是这种反应。”李成恒代入自己, 他如果抓住了别人的把柄, 肯定是会向对方要点好处的。   “不清楚”,事关重大, 周廖可不敢乱下结论。   两人神情凝重地思索着接下来的对策。   期间,周廖不由得怨恨起了自己的女朋友,如果不是苏沐禾这段时间盯自己盯得这么紧, 他也不会挑在那种地方和好友讨论计划,然后疑似被姓方的听到了计划内容。   “要不?”经过一番纠结, 李成恒突然开口, 只是后面的话, 他没有明说。   听到声音,周廖扭头对上李成恒的眼睛,秒懂了对方的意思, 然后没有丝毫犹豫地点了点头。   果然,不是一路人,玩不到一起去。   做好决定的两人开始了新一轮的谋划,但为了避免被别人听到的事情再次发生,他们这次谨慎了许多……   “为什么不回我的信息,给你打了这么多通电话,你也不接?”   看着大家都在的份上,苏沐禾哪怕再生气,还是选择给男友留几分面子,问出的这句话,除非离得非常近,否则就只有她和周廖听得到。   “手机不小心调到了静音模式而已。”周廖尽量掩饰住自己的厌烦,搬出提前准备好的借口。   “你的手机是坏了还是怎么了,怎么回回都静音?”这种老掉牙的解释,苏沐禾显然不相信,直接把手伸进了男友的口袋里翻找手机。   如果真坏了,她从这里离开以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周廖换个新手机。   “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活脱脱一个蛮不讲理的泼妇,哪里还有一点初识时温婉体贴的模样?周廖怒而不发地隔着裤子按住了苏沐禾的手。   “我像什么?我不过是想看看你的手机,你要是心里没鬼的话,为什么不给我看?”争执之中,苏沐禾的音量不断提高。   最后,周廖的手机还是被强行拿了出来。   苏沐禾看着手中确实被调了静音的手机以及手机屏幕里的十几条短信和二十几个未接电话,紧咬着下唇,沉默了片刻。   “都说了是不小心调到静音的,无论怎么解释你都不相信,非要闹得这么难看才肯罢休?”见女友这幅神情,周廖也不急着夺回自己的手机了,而是逐渐冷静下来。   正当此时,李成恒走了过来,提醒两人快要出发了。   “不是还没有到时间?”刚才抢手机的时候,周廖不经意地扫了一眼屏幕,明明距离他们约定好出发去玩的时间还早。   “不是去玩。”李成恒隐晦地看了一眼一旁的姜青柠,“是去找方骑士。”   看着似乎正在和苏茵和慕念可她们吐槽什么的姜青柠,周廖此刻也顾不得和女友置气了,连忙追问道,“找方骑士干什么?”   姜青柠不是和那个姓方的不对付,为什么会突然想要去找对方?   “那个粗俗又野蛮的下等人,竟然敢打泽屿哥,我今天一定要给他点颜色瞧瞧。”   “他的职责就是保护好泽屿哥,要不然一个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冒出来的乡巴佬,哪里有机会来这里玩?”   “早知道会这样,在第一次见面的那天,我就该找人把他绑起来,丢进海里喂鲨鱼的。”   这边,得知白泽屿在医疗中心被打了一顿的姜青柠,瞬间没了玩的心思,拉上同行的伙伴,气冲冲地就要去找方亓岩算账。   “先跟上去。”不方便解释的李成恒给了周廖一个眼神。   刚才了解了情况之后,李成恒试图揽下去找姓方的算账这件事情,以此阻止姜青柠和方亓岩两人碰面,但柠柠可能是太生气了,想都不想就直接拒绝了他的建议。   “好。”周廖扭头瞥了一眼身旁拿着自己手机的苏沐禾,想到什么,便勉强地耐着性子哄了哄,“这手机你拿着,想看多久就看多久,反正你和我在一起这么久了,应该清楚,我平常没有玩手机的习惯。”   “不用,我自己有手机。”苏沐禾把手机塞回到了男友的口袋里,只是整个人看上去仍然有点低落。   “好了,别闹了,我道歉还不行吗?”周廖揽住苏沐禾的腰,带着其往姜青柠等人的方向走去。   一行人就这样各怀鬼胎地一边走,一边吐槽着、附和着、拱火着、轻哄着、低落着、旁观着……   “咚!咚!咚!”   突然,某间房间的门被不客气地敲了几下。   见房间里没有传来任何动静,敲门的人又加大了手上的力度。   看着面前微微颤抖的房门以及不知从哪里飘来的灰尘,如果可以的话,敲门的人怕是恨不得当场把门给砸开吧。   “那个下等人怎么还不开门?难道是知道我要来,害怕地躲起来了吗?”站在李成恒身后的姜青柠不悦地撇了撇嘴。   哼,那个下等人看起来五大三粗的,跟头熊一样,私底下竟然是一个敢做不敢当的缩头乌龟?   震耳欲聋的敲门声中,“咔嚓”一下,房门终于被打开了。只是,被打开的却并不是李成恒正在敲的这扇门。   “你们在干什么?”   从另一扇门后走出来的方亓岩,看上去异常得春风满面、神采奕奕,似是最近有什么好事发生,但那是在发现他的房门前站着乌泱泱一群人之前。   这是又想要来找什么茬了?方亓岩挠了挠侧腰,算了,看在今天心情不错的份上,他就不和这群吃饱了没事干的富二代或者富三代一般见识了。   于是,方亓岩绕过这群人,就要回到自己住的房间里。   “等一等,你刚才在泽屿哥的房间里是在干活还是在和泽屿哥讨论什么事情?”看着方亓岩身上土掉牙的睡衣,姜青柠眼里的嫌弃丝毫不加掩饰,这种衣服,恐怕只有上了年龄的老大爷才会穿,但这不是最关键的,而是这个下等人为什么会穿着睡衣从泽屿哥的房间里走出来?   难道这个下等人平时就是以这种不修边幅的态度在泽屿哥身旁做事的?   被拦住的方亓岩看了一眼面前的姜青柠,又扫了扫后边的李成恒和周廖等人,动了动嘴巴,似是想说点什么,但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操,方亓岩收紧了拳头,本来昨天晚上那个什么有点起效了,他激动得差点通宵,幸好白天净化挺费体力的,最后还是意犹未尽地睡着了。但正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哪怕睡得很晚,他今天依旧能在天没亮的时候醒来,并且简单地洗漱了一下之后,就挤进了白泽屿的房间里,想要借着包扎或者上药的事情趁机再接触一下对方。   然而,在接下来的过程中,他却无意中发现白泽屿的脚踝由于崴到而肿起了一个好大的包,只是昨天不知因为什么,对方一直忍着没有说。这不是天助我也吗?方亓岩一边这样想着,一边义正言辞地要帮忙,和白泽屿推推搡搡、拉拉扯扯的,搞到现在才完事离开,打算回自己的房间收拾收拾,换身衣服。   “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用得着和你汇报?”方亓岩一拳打在李成恒刚才敲了好久的门上,不同的是,李成恒敲了这么久顶多掉点灰,而他的这一拳,则直接在上面打出了个坑来。   见到这一幕,本就因为方亓岩先前扫过来的眼神而不安的李成恒,控制不住地后退了几步。   方亓岩轻嗤了一声,顺着这群人自动让开的路走了进去。   相信要不了多久,自己就能彻底治好了,所以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不和姜青柠一般见识,只简单地展示一下自身实力,把姜青柠和她身后的这群人吓唬走就行。   眼角余光撇到闪得又快又远的李成恒,不知不觉成了站在最前面的姜青柠回过神来以后,娇俏的脸颊因气血上涌泛起酡红,但心里又丝毫不觉得意外。   甚至,比起行为野蛮、言语粗鲁的方亓岩,她似乎更讨厌李成恒这种男人。   大男子主义的话一句不落,男人真正该做的事情却一件不做。   眼看着面前的房门即将合上,姜青柠深深地呼了一口气,然后伸手按在了门框上。   “操。”在门缝只比姜青柠的手宽一丁点的时候,这才发现门框上多了一只手的方亓岩紧急停下了关门的动作。   “我问你,你凭什么打泽屿哥?”见门没有被关上,以为方亓岩不敢对自己怎么样的姜青柠,气势一下子就上来了。   可对方的身高和体型摆在这里,姜青柠的气势就算再高,面对不惧强权且光明磊落的方亓岩,她还是差了一些。   不过,对比一旁心里有鬼的李成恒和周廖,姜青柠的这种气势,肯定是轻轻松松就可以压过的。   “当然是凭他该打,凭他欠打。你信不信,要是你继续堵在这里,等下我就去再打他一顿?”看着按在门框上不愿意松开的手,方亓岩不耐烦地抓了抓头发,除了切磋和战斗,一般情况下,他是绝对不会对一个女人动手动脚的,但打白泽屿一顿,不就顺手的事情吗?   穿戴好后寻过来的白泽屿:“……” 第64章   “你来得正好”, 面朝这群人的方亓岩最先看到从后面走来的白泽屿,理直气壮地喊道,“这位大小姐问我凭什么打你, 你说说, 我打的难道有错吗?”   “泽屿哥?”   听到声音, 姜青柠有点紧张地转过了头, 而映入眼帘的并不是她想象中脸上被打得这里青一块那里紫一块的白泽屿, 而是一张依旧眉如墨画、眼含星河、肤白如玉的完美无瑕脸庞。   见状,姜青柠顿时松了一口气, 她本来以为方亓岩长得那么强壮,白泽屿会被打得落花流水,脸上和身体上都是伤, 起码要好长一段时间才能恢复容貌呢。   幸好,幸好。   “是我没有解释清楚, 令他产生了误会, 但这件事情我们私下已经解决好了。”白泽屿虽然没有直接回答方亓岩那个打的有没有错的问题,可想要为谁解围的意思却是再明显不过了。   不过, 就算白泽屿没有来,逐渐不耐烦的方亓岩也有其它办法,比如一拳一个, 把后边的李成恒和周廖镶到墙上去。   反正他最看不惯的就是李成恒和周廖这种男的了。   “泽屿哥,我是怕你平日里太好说话了, 这个下……你的白骑士不仅得寸进尺成这样, 以后可能还会妄想爬到你头上来, 所以我想要教训一下他,帮你出出气。”姜青柠刚准备近距离地欣赏一下白泽屿的脸,却发现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一定会将衬衫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颗的泽屿哥, 今天的衣服竟然破天荒的没有像往常一样穿得那么一丝不苟了。   并且,姜青柠好像隐隐约约地在白泽屿身上看到了一些青紫的痕迹,不是什么暧昧的,而是那种拳头大小的成片痕迹。   姜青柠当即被吓得身体一紧,原来那个医疗中心的护士没有骗自己,泽屿哥真的被狠狠地打了一顿。也就是说,这个四肢发达的下等人发起火来连泽屿哥都敢打,那么自己……   “你还想教训我?也不先问一下它答不答应?”方亓岩攥紧他和沙包一样大的拳头,高高举起,然后再——   没事一样地随意搭在了白泽屿的肩膀上。   “啊!”哪料,姜青柠突然尖叫了一声。原来是她见那个拳头落下来,以为方亓岩要打自己,便连连后退了几步,直至撞到站在后边的人身上,吓了一大跳。   “柠柠,你没事吧?”李成恒扶住姜青柠馨香柔软的身体,关切地问道。   “我没事,赶紧松开你的手!”姜青柠非但不感激,还给李成恒甩脸色。   气死她了,刚刚拦门以及这个下等人多次在自己面前吓唬人的时候,李成恒连个屁都不敢放,现在跑出来,是想装体贴入微的暖男,还是装彬彬有礼的绅士?   “我只是怕你摔倒受伤。”见姜青柠眉间青黛色的小山峰始终未平,知道一点缘由的李成恒松开手,欲言又止。   他起初确实有几分心惊胆战,可后面之所以不帮忙,单纯是想让姜青柠和方亓岩两人之间的关系变得更僵而已。   “停停停,你爱和谁解释就和谁解释去,我现在很忙,没空听这些。”姜青柠才懒得看李成恒这幅虚伪的模样,不帮就不帮,大不了自己先不教训方亓岩了,等离开这里之后再来。   “泽屿哥,别管你那个白骑士了,我们去玩吧。”面对白泽屿,姜青柠的态度可谓是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虽然泽屿哥的身体被打伤了,但最起码那张脸是完好无损的。   要不然她今天就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方亓岩了,实际上,就算不放过目前也拿方亓岩没有办法的姜青柠自欺欺人地想着。   “不了,我还有事情要处理。”白泽屿拿出他一贯的拒绝说辞。   “青柠,既然他们还有事情要处理,我看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就别打扰了吧。”过去了大半天,终于被男友哄好了些的苏沐禾适时地开口道。   “走吧,柠柠,好不容易来这里一趟,我们没必要因为一个不相干的人而生气。”见状,李成恒紧随其后地劝道,只是他的话却明里暗里地重新点到了方亓岩。   如此一来,就算姓方的听到了他和周廖的谈话内容,以后万一再碰见柠柠,肯定也不会那么好心地去提醒。   眼看着双方就要各自散开,该处理事情的去处理事情,该玩的去玩,但就在这时,角落里存在感几乎为零的慕念可却突然开口叫住了白泽屿。   “等等,你和你的白骑士和我们一起去。”慕念可不仅有着一张可爱的萝莉脸,声音也异常得甜美,就好似棉花糖在口中融化,甜蜜而细腻,听着叫人无论如何都生不起气来。   这也是姜青柠同意她加进来一起玩的原因,尽管一路上慕念可同大家说的话屈指可数,但洋娃娃嘛,外观可爱最重要,话多话少其实没什么太大影响的。   怎么回事,难道角落里的这个小姑娘早就和白泽屿认识了?可在这之前,两人明明既没有打招呼,也没有说过半句话啊?正当方亓岩对白泽屿和慕念可之间的关系感到疑惑的时候,慕念可快步走上前,不知压低音量和白泽屿说了什么,最后白泽屿竟然同意了一起去的这个请求。   还打算在净化时一展身手的方亓岩:“???”   以为已经成功避开了的李成恒和周廖:“!!!”   “真的吗?泽屿哥,你同意和我们一起去玩了?”在场唯一开心的就是姜青柠了。   “对了,你和泽屿哥认识吗?怎么不早点和我说?”姜青柠看着和白泽屿说了几句话后就立马走开的慕念可,她记得这个长相特别可爱但好像很内向腼腆的女孩是苏茵的朋友吧,如果和泽屿哥认识的话,那自己就和这个女孩交个朋友,以后多叫上对方一起出来玩。   “还有谁会不认识这位大名人?”慕念可说的这句话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而且,真论出名的话,和现在比,白泽屿还是十八岁以前也就是没有发生那场变故的时候更加出名。   “喂”,方亓岩暗中用手肘戳了戳白泽屿,“你这是什么情况?怎么突然不净化,跑去跟她们一起玩了?”   要知道,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可不是一个好习惯。   似是被碰到了伤口,白泽屿的喉结滚了滚,唇色肉眼可见地苍白了些。   “忘记你身上还有伤了。”方亓岩看着下手的地方,如果没记错的话,自己前不久刚在上面打了几拳,见状,他便半开玩笑半真诚地解释道,“这不是习惯了吗?哈哈。”   也快习惯时不时被碰一下的白泽屿:“……”   “要不今天晚上,我拿冰袋或者冷毛巾帮你敷一敷?”换个角度看,接触的机会不是又来了吗?方亓岩越来越觉得他打得好了,如果以后还有需要,可以再让白泽屿受点不要紧的小伤,这样也能顺便锻炼一下对方的身体。   就跟小孩子经过磕磕碰碰之后才能学会走路一样,男人嘛,要经常锻炼一下,身上才会有一个男人该有的味道。   “不用了,我这伤大概过几天就能好,没有必要敷。”前提是方亓岩别再对自己的伤口做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了,比如把手伸到……隐约察觉到了什么又不好直说出来的白泽屿回想起那种感觉,耳根子不知为何有些发麻。   正当此时,前方突然传来姜青柠疑惑的声音。   “你到底要带我们去什么地方?”   姜青柠停下脚步,不解地看向丝毫没有想要转弯或者调头意思的慕念可,可明明再往前一点就无路可走了啊。   “就快到了。”在众人疑惑的视线中,再往前一步就是万丈深渊的慕念可竟然蹲了下来,随意抓起了一把土,动作极为潇洒地撒向前方。   “这是要干什么?”瞧着慕念可完全不着调的行为,被挑起兴趣的方亓岩撇下磨磨蹭蹭的白泽屿,走了上前,将头探出断崖。   “这种地方你都能找到?你是晚上不睡觉,一天二十四个小时,花了二十五个小时在这里到处探索吗?”方亓岩学着慕念可的模样,抓起更多的土丢到了下面。   其实他早该想到的。   就在方亓岩惊叹不已的时候,慕念可再次开口,“偶然发现的而已,反正已经到了,我们赶紧下去吧。”   “这、我们真的要下去玩吗?”姜青柠看着断崖边上并不陌生的隐形栈道,表情有点儿犹豫。   她是听到谁发现了一个非常有意思的地方,便想都没想地同意了去玩,所以事先并不清楚会在短时间内再次踏上这种类似的交通设施。   但正因如此,才让这趟旅行充满了未知与刺激,显得很有趣,不是吗?   或许,把旅行两字换做探险更为合适。   只见,和进来那天走的隐形桥比起,这个隐形栈道似乎是通往下面的。至于其它的,比如有多长,另一头最终会抵达哪里,目前就算是撒了土,也很难观察出来。   除非有人亲自下去体验一番。   “来都来了,当然是下去看一看了。”挖一会儿土的方亓岩拍了拍手和衣服,一幅跃跃欲试的模样。   今天这个栈道和之前那个悬空的隐形桥相比,其实安全多了,因为万一踩空了,方亓岩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把握能通过攀爬这种方式重新回到地面上,而之前那个,除非长了翅膀,不然没人领路,真别乱走。   “我先下去了。”不知是怕时间晚了更看不清路,还是为了提高众人的信心,慕念可率先抓着断崖上突出的石块走了下去。   方亓岩也气定神闲地走了下去。   眼看着顺序如同进来的那天一样,但就在白泽屿跟在方亓岩身后,准备踏上栈道时,一道意想不到的身影却抢先一步走了下去。 第65章   “不好意思, 白少,我想走在前面,给柠柠探一下路, 你应该不会介意吧?”已经站在隐形栈道上的李成恒将组织了好久的话说出。   白泽屿没有回话, 而是居高临下地看着打乱了顺序, 即想要走在方亓岩后面的李成恒。   像鸦羽一样的睫毛静静地停在原地, 投出一片细密冷冽的阴影, 但这却丝毫没有遮住白泽屿眼中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漠然。   此刻,无形的重压, 让周围的空气凝滞成冰。   可能是感觉到喉咙有点干燥,李成恒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面前的白泽屿,别说当情敌了, 普通情况下,他连和对方说句话都不够格, 而今天之所以要这样……   直冒冷汗的李成恒偷偷给了正在暗中观察这里的周廖一个眼神。   现在该怎么办?   “你还要在这里站多久?”   就在李成恒承受不住压力, 想要走回地面的前一秒,白泽屿毫无温度的声音从头顶缓缓传了过来。   “马上就走, 马上就走。”回话的时候,李成恒的牙齿止不住地微微打颤。   “泽屿哥,那我走在你后面吧?”见白泽屿走在了李成恒的身后, 姜青柠立即美滋滋地跟了上去。   她才不需要李成恒探路呢,明明这个人遇到事情, 跑得比自己还快。而身为净化师的泽屿哥就不一样了, 不仅责任心很强, 还时不时就消失十天半个月的,跑到大老远去帮助各式各样的穷人们净化乱七八糟的变异植物。   不过泽屿哥一株一株地检查有没有变异也太辛苦了,要她说, 一旦发现有变异植物,便把那一大片的植物全部都处理干净不就行了。   “姐姐。”苏茵有点紧张地扯了扯苏沐禾的袖子。   “小茵,我们也出发吧,和上次一样,你走在前面,我在后面看着。”感受到袖子上传来的动静,苏沐禾温柔地捏了捏苏茵的手心,以示安抚。   “赶紧走吧,再晚一点,就要看不到他们人了。”心事重重的周廖眉头紧锁,把手从苏沐禾腰上拿了下来。   计划赶不上变化,这次,李成恒恐怕只能靠自己一个人了,最后一个踏上隐形栈道的周廖频频向李成恒那里看去。   “还有没有其它东西?”   与此同时,队伍最前面,慕念可和方亓岩停住脚步,正在想办法试探出栈道接下来的走势。   “等一下”,把峭壁上本就不多的植物薅得差不多了之后,方亓岩又挑了一块比较突出的岩石,徒手掰了下来,递给慕念可。   其实方亓岩中途提出过让慕念可靠边站点,他走在第一位进行探路的,但很显然,慕念可拒绝了。   所以最后就演变成了这样——方亓岩的力量,慕念可的细心,完美地搭配在一起,令大家安全且顺利地走到了这里。   至于走在第三位的李成恒,他看上去貌似什么事情都没干,可实际上却一刻也没有闲着。   “你把它掰碎一点。”慕念可看着面前这块快有她脑袋这么大的岩石,有点儿无语。   要是真拿这块岩石探路的话,就算探到了,下一秒栈道也会被它砸坏吧。   “哈哈,你不说,我还没注意到。”方亓岩拿出一把削铁如泥的刀,像削面团一样削着手中的这块岩石。   直到最后一块,慕念可终于找到了接下来的路,然后轻盈地跳了下去。   没错,这个栈道并不是连续的。   “什么,竟然要跳下去?”   正当方亓岩即将跟着跳下去的那一刻,后面的李成恒不知道是有点紧张还是想要近距离地看一看别人是怎么跳下去的,毫无征兆地加快了步伐。   但为了让大家能够看清楚脚下,隐形栈道上被撒了挺多东西的,跑步上去的时候,李成恒不小心踩到了一根绿油油的光滑树枝,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前栽去,直冲冲地撞向了方亓岩的背部。   “操!”   “哪个龟孙子走路不看路!”   电光火石之间,随着一道饱含愤怒的声音响起,注意力刚好放在前面的方亓岩不慎被撞个正着,来不及跳到隐形栈道上就失去平衡,掉了下去。   “有谁掉下去了吗?”听到动静的姜青柠一手抓紧断崖上突出的岩石,一手捂住嘴巴,表情震惊地问向前方由于身高很高而挡住了她部分视线的白泽屿。   但白泽屿却没有回话,而是在第一时间追了过去,像对待一个垃圾一样将挡道的李成恒挥到了一旁,看向下方。   “这种时候还不看路,是想找死吗?”   “真想找死的话,就自己找个没人的地方跳下去,别拖累别人!”   “等我上去之后,一定要把这不长眼的家伙给狠狠地打一顿!”   幸好,情急之下,方亓岩用力抓住了断崖上的树枝与岩石,这才没有继续往下掉,并且现在正一边往上爬,一边怒气冲冲地骂着那个害他掉下去的人。   差点被白泽屿推出去的李成恒听到这个声音,顾不得平复他那颗惊魂未定的心,极度慌张地开口解释道,“方骑士,我刚才不知道踩到了什么,脚滑了,你没事吧?”   说着,他就要去查看方亓岩此时的情况,可前方是当着大家的面都能无所顾虑地直接把自己甩到隐形栈道边缘的白泽屿,刚才半只脚已经悬空的李成恒回想起那种命悬一线的感受,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原来是你撞的老子!”听到是李成恒撞的自己,方亓岩更气了,借着白泽屿伸过来的手,重新回到了隐形栈道上。   而在站稳之后,方亓岩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一把抓住李成恒的衣领,将人提起,然后重重地朝着对方脸上打了一拳。   “你还有脸问有没有事,要不是老子是练过的,换成在场的任何一个人,现在早就凉得不能再凉了!”俗话说,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用不了几拳,方亓岩就把猪队友的脸打成了猪头。   “这,差不多就行了吧?”看到有人掉下去,走得愈发小心谨慎的姜青柠围观了一会儿这场单方面的殴打,忍不住开口制止道。   虽然几番接触下来,她对李成恒的感官挺差的,但走在这个隐形栈道上是一件非常考验心理承受能力的事情,期间不小心脚滑了,撞到别人,纵容不对,也没必要打得这么重吧?   亲眼看到方亓岩打人时的狠劲,姜青柠的脸色有些发白,这个下,不,泽屿哥的这个白骑士,不仅脾气暴躁,而且身上有着使不完的蛮力,那个拳头堪比大铁锤,一旦有哪里不爽就重拳出击,甚至连泽屿哥都敢打。   总之,以后旁边没有人时,她还是不要单独去找方亓岩的麻烦了。   “那个,方骑士,意思意思就行了,我知道你很生气,但他不是故意要撞到你的。”望着李成恒惨不忍睹的脸,周廖的后背惊出一身冷汗。   这个姓方的被撞下去之后竟然还能够爬上来,白骑士这个群体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强了?   “方骑士,你消消气,别打他了,我相信无论是你还是李成恒,肯定都不希望看到这种事情发生的。”善良的苏沐禾抱住自己没见过这种暴力场面的妹妹,好心地劝道。   “方、方骑士,对不起,饶了我,我、我不是成心要撞你的”,一边腮帮子肿得老高的李成恒,也含糊不清地向方亓岩求饶着。   正当此时,被姐姐抱住的苏茵终于控制不住害怕的情绪,再加上近来所受的种种委屈,带着哭腔地说道,“姐姐,我们回去吧。这个方骑士好凶残,好恐怖,李成恒哥哥不过是不小心撞了他一下,而且事后很快就道歉了,还是被打成了这个样子,再不走,说不定我们也会被打的,所以赶紧回去吧,这里一点都不好玩……”   听着苏茵的话,姜青柠和苏沐禾等人屏住呼吸,好半天才敢动弹。   不需要什么道歉只想用拳头让李成恒长长记性的方亓岩松开了手,他才不知乎旁人对自己的看法,相反,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这个道理想必大家应该都听过。   况且,躺在隐形栈道上的这人确实也欠打。   “啧,就这种私底下和别人讨论给女孩下药的人,打一顿算是轻的了,要是被我发现他真做出了给女孩下药的事情,我直接废了他!”方亓岩撂下这句狠话后,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什么下药?”听到方亓岩的话,苏沐禾想要从包里拿几张创口贴出来的动作一顿。   该不会是她想得那样吧?   和这件事情有关联的姜青柠本人,则更加敏锐地猜出了方亓岩这句话的意思,再结合对方那种能动手就绝不动口的暴躁性格,肯定懒得同时也不屑于无中生有出这种话来离间她和李成恒的关系。   所以,真相已经很明确地摆在眼前了——李成恒追自己不成,竟然想出给自己下药这种不要脸的主意!   “我收回我刚才为你说的话,你这种人渣,活该被打!”姜青柠本来要踹李成恒一脚的,但想想还是觉得恶心,便从隐形栈道上捡起一块石头,朝人渣丢了过去,然后跟在了方亓岩后面。   说不定李成恒先前是故意把方骑士撞下去的,目的就是为了让知道实情的方骑士永远闭上嘴巴!   “柠柠,不、不是的,你听我解释。”见姜青柠气冲冲地走了,心跳得比挨打时还要快一万倍的李成恒不顾身上的伤,狼狈地从隐形栈道上爬起,想要解释什么。   如果姜青柠听信了方亓岩的话,那么从这里出去以后,他百分百要完蛋了!   同时,在李成恒身后,苏沐禾用一种仿佛从来都不认识的眼神看着自己的男友。   方骑士说的“私底下和别人讨论”中的那个“别人”是谁? 第66章   “发生了什么?你们怎么过了这么久才跟上来?”一心只想找到这个隐形栈道究竟通往哪里的慕念可回过头, 朝刚走过来的方亓岩问道。   而且,如果没有看错的话,走在她后面的这些人不仅顺序变了, 人数还少了。   最关键的是, 白泽屿不见了。   “也不是什么大事, 就我教训了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而已。”有仇当场就报的方亓岩扭了扭粗壮的胳膊, 舒舒筋骨, 感觉自己现在浑身畅快。   头脑一热就跟在了方亓岩身后的姜青柠:“……”   那个什么,方骑士打了泽屿哥和李成恒那个人渣之后, 就不能打她了哦。   “话说回来,我们都绕了半天了,还没有到吗?”方亓岩抬头看向头顶, 其实他们也没下到多深的地方,大部分时间是在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来回走。   最后要是没有终点的话, 他直接爬上去得了, 说不定速度还更快。   “应该要到了吧,我也不清楚。”慕念可继续往脚下丢东西, 也有可能期间有别的路,她没有探到,导致走错了。但没办法, 在没有人带路的情况下,她只能以这种一边探路一边前进的方式在隐形栈道上走着了。   实在不行, 今天就先原路返回, 隔天再接着来找。   与此同时, 苏沐禾和周廖她们也从后面追了上来,只是没有一个人的脸上是好看的。   “禾禾,你听我解释, 我和李成恒确实聊过一次这种话题,但我发誓,我们只是开玩笑地聊一聊,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情,我们怎么可能会去做?”   “哪个男人私底下不吹吹牛,比如某个场合中一旦亮出自己的身份,就会有无数的美女贴上来,要去追首富的女儿,和哪个当红的女明星发生了什么事情,然后吹着吹着难免上了头,说出一些有点过分的荤话来。”   “再说了,你和我交往了这么久,难道还不了解我的为人吗?”   见自己解释了半天,可苏沐禾没有一点想要理会的意思,周廖当即朝前方伸出了手,想要强行按住女友的身体。   “别碰我!你让我静一静!”哪料,对于情侣来说再普通不过的肢体接触,苏沐禾却和撞见了什么猛虎野兽一样,第一时间便应激地躲开了。   “姐姐”,鼻尖还泛着红的苏茵听到这道声音,更加不知所措了。   “没事,小茵,你继续往前走就是。”苏沐禾努力地冲着妹妹挤出了一个笑容,但实际上,她的这个笑容比哭还难看。   由于及时被苏沐禾捂住了耳朵,苏茵并没有把这些人的话听全,可她还是点点头,选择按照姐姐说的来做。   而在妹妹将头转回去之后,苏沐禾的脸上就只剩下难过与苦涩了,比起难以接受,她更想问的是,男友是突然间烂掉的,还是……   “是终于看清那个男的的真面目,想要分手了?”对此,慕念可的反应倒不是很大,只是为什么还没有看到白泽屿的身影?   至于李成恒,她才不在意。   “早就该分了,周廖根本配不上沐禾姐。”也不知道是抓到了沐禾姐什么把柄,还是给沐禾姐下了迷魂药,周廖竟然能追到沐禾姐。要她说,像周廖这种男的,长相不出挑,性格一般般,能力很普通,大街上一抓一大把,送给自己,自己都不要,姜青柠颇为嫌弃地说道。   还是泽屿哥好,那张脸简直就是造物主最完美的作品,哪怕什么都不做,光是看着就赏心悦目……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泽屿哥人呢?姜青柠表情茫然地东张西望着。   “前面那里是不是有个洞口?”借着身高的优势,方亓岩率先看到了什么,伸手指了指。   并且,那个洞口不是天然形成,而是处处显露着人工雕琢的痕迹。   “你赶紧多掰几块岩石下来给我。”好不容易看到一点希望的慕念可当即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泽屿哥,你去干什么了,怎么现在才来?”   就在慕念可和方亓岩即将抵达那个洞口的时候,时不时就要回头看一眼的姜青柠突然开心地冲着后面招了招手。   原来是消失大半天的白泽屿出现在了队伍末尾。   一直专注于探路的方亓岩这才发现白泽屿不见了一段时间,但发生自己被撞掉下去的事情之后,其他人应该更不敢轻举妄动了,所以一般来讲,不会再出什么意外的。   那就只有一个答案了,方亓岩从隐形栈道上离开,来到了久违的平地上,“我看他八成是跑到哪里休息去了。”   都说了要加强锻炼,否则就会像现在这样,还没过多久就走不动路了。   “为什么要把底下建成这个样子?”   正当方亓岩准备调侃逐渐靠近的白泽屿几句时,走在最前面的慕念可用一种非常警惕的眼神打量起了周围。   明明地上的部分已经足够休闲疗养与娱乐度假了,为什么还要在底下建造一个,不,是斥巨资将底下打造得更加豪华与梦幻。甚至,如果地上的部分用世外桃源来形容,那么底下,则就是洞天福地了。   在这背后,一定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一脸严肃的慕念可就要继续往里走,但走到一半,她突然想起了什么,扭过头,催促着众人,“时间不早了,我们赶紧进去看看吧。”   “姐姐,我们真的要进去吗?”经过先前的事情,苏茵现在更加依赖姐姐了,几乎达到了寸步不离的地步。   苏沐禾抬起头,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眼前这个看似优美宁静的地方,实则暗流涌动,处处透露着一丝说不出来的诡异。   所以,真的要进去吗?   “禾禾,别怕,身为你的男朋友,无论遇到什么情况,我都会保护好你和你妹妹的。”周廖倒是没把事情想得那么严重,像他这种富二代,为追求刺激和朋友们一起去深海潜水、极限滑雪、高空跳伞等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也就和苏沐禾处了对象以后,他才收敛了一点。   所以眼前的这个地方,除了要通过那个隐形栈道走过来有点挑战性之外,根本没什么好怕的。   退一步说,总不可能因为误闯了这里,他们一群人要被杀人灭口吧?   “不用了,我……”,苏沐禾的视线从众人脸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在了她心中有点类似于保镖的方亓岩身上,拉着妹妹走了过去,“我想,在这方面,方骑士应该比你更加专业一些。”   被点到的方亓岩下巴微扬,默认了苏沐禾的话。没办法,一群人中谁最强,简直一目了然、毋庸置疑、实至名归。   见状,一心系在女友身上的周廖却不敢接着站在苏沐禾身旁了,而是始终和方亓岩保持着一定距离,因为一看到这个肌肉发达的男人,李成恒那张惨不忍睹的脸就会不停地在他的脑海中浮现。   对了,李成恒人呢?自从被爆出想要给姜青柠下药的事情之后,就一直试图撇清关系以挽回自己形象的周廖脸色陡然一变。   李成恒,该不会……   想到什么,周廖猛地将头转向正好消失了一段时间的白泽屿,虽然有几点他不太理解,但李成恒如果真的没了的话,换个角度看,自己是不是就更加安全了?   一群人就这样继续往前探索着。   直到两道陌生的声音响起,慕念可动作娴熟地躲了起来,其余人虽不明所以,但身体比脑子反应得快,不由自主地跟着照做了。   “等等,我们为什么要躲起来啊?”几秒钟后,反应过来的姜青柠表情疑惑地问道。   “小声点,先听听这些人在讲什么。”慕念可侧着耳朵,专注地听着不远处的声音。   “……今天……不太顺利……”   “……不配合……抵触……”   “姐姐,这些人在说什么?快结束了吗?我想站起来。”苏茵有点受不了这种躲在暗处偷听别人说话的感觉,外加未经允许就擅自闯入这里,总之,她现在心跳得前所未有的快。   就好像……就好像她接下来要干什么违背道德、伤天害理的事情一样。   “……时间……难度很大……”   “……样子……奇怪……”   外面,穿着白色大褂的两个工作人员还没有发现暗处藏了这么多人,继续以一种不大不小的音量讨论着,令人只能模模糊糊地听到几个词。   而同时,对那两个工作人员不感兴趣的周廖听到苏茵的话,觉得自己表现的机会来了,一边弯着身子往苏沐禾和苏茵两姐妹这边凑,一边说道,“小茵,你要是不喜欢这样,我就去和外面那些人说明身份,相信听了我们的身份之后,那些人肯定下一秒就会热心款待我们的。”   “……一半……一半……”   “……等等!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正在讨论的两个工作人员突然齐刷刷地朝某个方向看了过去。   原来是周廖在靠近两姐妹的途中,不小心撞倒了一个垃圾桶。   一些不知道被用来干了什么的皱巴巴纸团从垃圾桶里滚出,看起来并没有脏到太离谱的地步,但毕竟是垃圾,倒在人身上,怎么可能不膈应?   感觉下半身都有点臭了的周廖没想太多,连忙抬起脚把身旁的垃圾以及垃圾桶踢开。   与此同时,两个工作人员缓缓朝这边走来,只是快要接近时,其中的女生停住脚步,从身上翻找着什么东西,而男生则继续向前。   眼看着还在拍裤脚的周廖就要被男工作人员发现,而站在男工作人员后方的女工作人员,竟然拿出一个枪状的东西,对准了前方!   “砰——” 第67章   周廖被这道清脆的撞击声吓了一大跳, 差点没有站稳,摔到面前的垃圾堆里。   发生了什么?   没有反应过来的众人以及男工作人员条件反射地朝着声源处看去。   “看什么看,还不赶快把另一个人也给解决了?”把女工作人员敲晕的慕念可丢下手中断掉的木棍, 理直气壮地喊道。   “操!”   正当大家或迟疑或震惊的时候, 眼尖的方亓岩发现男工作人员正在从身上掏什么东西, 再结合之前听到的那番奇怪对话, 情急之下, 他只能无奈地拿起一块石头,朝着男工作人员的脑袋丢了过去。   “砰”的一声, 男工作人员也倒了下去。   “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做?万一失手把人打死了怎么办?”两个工作人员接连倒在了自己面前,且不知生死,惊魂未定的周廖浑身汗毛倒竖, 但还是从牙缝里哆哆嗦嗦地挤出了一句话来,企图在第一时间同无缘无故就袭击别人的慕念可和方亓岩撇清关系。   要是真出了人命, 他可不想成为共犯。   “早知道应该等她用武器打中你之后, 我再动手的。”慕念可蹲在女工作人员身旁,伸手解着对方所穿的白色大褂上面的扣子。   “这、这两个人应该还活着吧?”苏沐禾指着男工作人员的手指抖得很厉害。   她刚才确实看见这两个人从身上拿出一把很像枪的东西, 并且女工作人员还摆出了一个准备射击的姿势,可眼下走进一看,这两个工作人员手中的东西和市面上的枪还是有一定差别的。   但毋庸置疑的是, 如果周廖被打中了,肯定会受伤的, 只是伤势的轻重缓急, 现在就无从得知了。   “放心, 这两个人死不了,只是晕过去了而已,我下手肯定是有分寸的。”方亓岩拍了拍手上的灰, 走了上前。   “那就好,那就好。”闻言,苏沐禾心里高悬的一口气终于放松下来,紧紧地握住了妹妹的手。   “你们俩,谁要穿他的衣服?”   慕念可在穿上白色大褂之后,一不做二不休地用白色大褂口袋中的纱布堵住了女工作人员的嘴,并把对方绑了起来,藏到了角落里,然后再将视线移到另一个工作人员的身上。   还有一套男生可以穿的白色大褂,方亓岩或者是白泽屿都可以,把这套衣服换上,和她一起去进行更深入的调查。   至于除了这个男工作人员之外,场上其实还有一个男的,也就是周廖,对此,慕念可没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表示看都懒得看一眼。   “你穿还是我穿?”方亓岩单手环胸,摸了摸下巴,“不对,你的头发那么长,那么多,就算穿上这个人的衣服,也很容易让人察觉到不对吧?”   “那就你来穿,他这边等下再想别的办法。”慕念可看了一眼白泽屿,现在情况特殊,她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在心里吐槽一下。   一个男的,留那么长的头发干什么?是嫌自己还不够惹眼,拼命地想要吸引住别人的视线吗?   “行。”方亓岩将身上紫色冲锋衣外套的拉链一把拉下,露出里面的运动背心。   “哇,好大。”   紫色冲锋衣外套落地的同时,一道惊呼声从旁边传了过来。   “嗯?”正准备扒男工作人员外套的方亓岩往下压了压一边的眉毛。   “不是,方骑士,你别误会,我的意思是你的肌肉好大。”姜青柠尴尬地捂住了嘴巴,由于今天近距离地目睹了方亓岩教训人时的场景,那和沙包一样大的拳头以及迅猛利落的出击招式深深地印刻在了她的脑海里,乃至于对方抬手脱外套的时候,她不自觉地屏住呼吸,多看了几眼。   方骑士只穿一件黑色的运动背心时,更加明显了,怪不得能把讨厌的李成恒打得和落水狗一样。   “手臂上的肌肉吗?”方亓岩随便弓了一下手臂,只见上面隆起的肌肉就如同两座小山丘,“哈哈,还行吧。要是觉得好的话,你也可以锻炼一下,不用太夸张,能够强身健体就行。”   方亓岩不像健身房里的有些人,喜欢专注于锻炼身体的某个部位,更准确一点来讲,健身房里的人是锻炼,而他是训练,需要综合考虑提升身体的力量、速度、灵活度等各方面,所以手臂上的肌肉不会大到特别夸张,协调好用就行。   总之,不管姜青柠这话是什么意思,就相当于对方是在夸赞自己了,方亓岩收回手臂,继续扒着地上这个男工作人员所穿的白色大褂。   “锻炼就不用了,遇到做不了或者不想做的事情,我会叫别人来做的。”姜·大小姐·青柠委婉地拒绝道。   因为爸爸妈妈说过,她来到这个世界上是为了享受的。   “怎么样?像吗?”由于里面穿的运动背心是黑色的,而大褂是白色的,露出来会显得很不搭,方亓岩便把扣子都扣上了。   只是,地上这个男工作人员顶多一米七五,且挺瘦的,身上没有一点锻炼过的痕迹,可想而知,方亓岩穿着这个人的白色大褂外套会是怎样的画面。   ——白色大褂小了,胸前的扣子被撑开,露出里面的黑色运动背心。   “要不……”,从来没有这种困扰且性取向为女的慕念可用很正经的眼神打量了一会方亓岩身上的白色大褂,然后将视线转向白泽屿,虽然不壮,可是身高更高了,大概率也不太行。   期间余光顺路地扫过了周廖,白色大褂的尺码可能最适合这个男的了,但不好意思,这件事情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要不你用这个纱布包一包,捆紧一点。”慕念可拿出口袋里多余的纱布,朝方亓岩示意道。   不理解哪里需要捆紧一点的方亓岩:“???”   他又没有受伤,用纱布包什么?   “你把里面的衣服也换一下。”正当此时,白泽屿走了上前,不仅拦住了纱布,也挡住了慕念可看过来的视线。   “这外套确实小了点。”方亓岩将慕念可无厘头的话抛到脑后,抬手解开了白色大褂扣子,在这过程中,他无意间瞥见白泽屿的长发,便打趣地说道,“万一我还是穿不下,你就把头发剪了,来试一试。”   “这里不方便剪。”白泽屿顿了顿,随即语气平静地说道。   就算方便剪,恐怕也舍不得剪吧?所以根本就是借口!被挡住的慕念可终于可以尽情地冲着白泽屿的背影翻白眼、做鬼脸了。   要是苒姐姐在旁边的话,她一定会狠狠地吐槽十天半个月,并且不是普通的口水话,而是通篇下来,内容都不带重复的那种。   “行吧,今天先这样。”在将男工作人员身上的灰色针织马甲以及衬衫扒下来之后,方亓岩抬起手臂,就要把自己穿的运动背心也一并脱下。   不断告诫自己不要再到处乱瞄了的姜青柠又一次被震惊到了,甚至都有点不好意思继续看了。   不仅大,而且形状还好圆……姜青柠的眼睛瞪得和铜铃一样,她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就是平生第一回见到男人的大咪.咪,好奇心有点重而已。   再说了,她又不是故意要看的,谁知道方骑士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换衣服啊?   “不用脱,直接把这个人的衣服套在外面就行。”   但就在方亓岩脱到一半的时候,另一只手却从旁边伸过来,迅速地将衣服拉了回去。   “哪里有在衬衫里面穿黑衣服的道理?”方亓岩的语气有点儿不耐烦,因为他不出所料地发现这只手是白泽屿的,顿时觉得对方事是真多。   退一步说,生性爱自由的方亓岩最讨厌别人对他管来管去了。   “不会看出来什么的。”白泽屿将衬衫和马甲拿起,递给方亓岩,“而且周围这么多人,其中有不少女生,你这样做也不太好。”   “我不要紧的。”正盯着某处的姜青柠连忙摆摆手,她以为白泽屿的意思是方亓岩当众换衣服的这种行为,对在场的女生来讲有点冒犯了。   对此,方亓岩动了动嘴巴,最后却什么也没说,而是一把夺过白泽屿手中的衣服,套在了身上。   操,以前做任务的时候,时间紧迫,条件简陋,哪在意得了这些,谁不是衣服拿到手就立马换上的?   也就成为了白泽屿的假,不,现在是真白骑士之后,换个衣服都要被说,合着以后换之前都得瞻前顾后一番,看看周围有没有人了?   明明就算有人,也没那个兴趣看他一个男的换衣服。   “好了,我们出发吧。”慕念可看着把白色大褂敞开的方亓岩,点了点头。   “禾禾,你真的要带着你妹妹和他们一起乱来吗?”见苏沐禾和苏茵就要跟着这几人走,憋了一肚子火的周廖用力地按住了女友的肩膀。   他记得以前的苏沐禾既温婉体贴又端庄沉稳,怎么可能会和打晕工作人员、换上其工作服的事情有半点关联?   “你也可以不跟上来的。”一同周廖接触,苏沐禾的脑子就乱到不行,甚至没有办法思考。   所以暂时跟周廖分开一段时间,彼此冷静一下,或许是最适合当下的一个选项。   “好,苏沐禾,你千万别后悔!”周廖松开手,站在原地,用充满怒意与仇恨的眼神死死盯着前方那群人的背影。   特别是打了李成恒一顿,也就是让他们几人之间的关系产生了裂缝的方亓岩!   “哈哈,那个叫周廖的,现在肯定在骂我们。”被重点“关照”的方亓岩头都不用转,就能猜到周廖现在正在干什么。   但他又不会怕,只是……   “万一周廖来捣乱怎么办?” 第68章   “他、他应该不会这样做的, 我只是想冷静一下,而且全程都没有说过什么太重的话……”,随着音量的降低, 苏沐禾的语气变得越来越不确信了。   周廖的那些话, 真的只是开玩笑或者吹牛地说一说, 从来没有打算实施吗?   “要捣乱就让他捣乱呗。”   哪料, 一步步推动大家来这里探险的慕念可对此却丝毫没有要阻止的意思, 原因有以下几点:   第一,先前那两个工作人员的对话, 让她愈发确定了一些事情,所以周廖如果要捣乱,最好把这里捣得鸡犬不宁、人尽皆知;第二, 有白泽屿在,就算出了问题, 她也不担心;第三, 队伍里出现这样的小人,今天这趟才更像一次随心所欲的冒险, 让人不好说什么,不是吗?   “大家放松点,没必要把事情想得太严重。”方亓岩说的不止是周廖, 还有他们即将去打探的地方。   虽然之前听到的对话以及那两个工作人员的反应有点奇怪,但这个世界上听不明白的话、看不懂的操作根本数不过来, 不想活得太累的话, 有时候就不要一直抓着不放。   正当此时, 前面不远的地方出现了第二波人。   “怎么就你们两个?其他人呢?”为首的管理者早已步入中年,头上的地中海格外吸引人的注意力,而他看着只到了一半的人数, 用手中的记录本重重地对准旁边的栏杆敲了几下。   “不知道,我没看见他们。”率先回答的是才来这里没有多久的新手工作人员。   “没看到不会去找吗?这么简单的事情还要我来教你?你是怎么混进来的?”秃头管理者可能是感觉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对着新手工作人员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顿训斥。   “张主管,我肯定是去找了的,这不是没找到,又怕您在这里久等,便带着小博先过来了。”待秃头管理者训斥完新手工作人员,另一个老油条工作人员才慢悠悠地解释道,“也不知道他们是躲哪里偷懒去了,还是……”   后面的话老油条工作人员没有说出口,但看他的表情,就知道那对当事人来讲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毕竟,一男一女同时消失,很难不让某些由于长时间呆在地下而感到压抑的男的想歪。   闻言,秃头管理者露出一个六分了然四分猥琐的笑,“这些人,乱搞也不看看时候。算了,既然如此,集装箱里的仪器就由你们俩来搬。”   “好嘞,张主管。”老油条工作人员在这里呆得更久,经验丰富,资历深厚,扭头就理所当然地指挥起了新手做事,“小博,你去看看有什么,我在外面负责接应你。”   面对秃头管理者和老油条工作人员的一唱一和,刚被训斥了一顿的新手工作人员没得选择,只能照做。   而其余两人又没有来,不出意外的话,今天他恐怕要一个人搬完一箱子的仪器了。   可等新手工作人员进入集装箱,才发现这次运输来的是一台非常大的仪器,别说一个人了,就算加上秃头管理者,他们三个一起搬都够呛。   “动作快点,有人还等用着呢。”秃头管理者看都不看地催促道。   “小博,你这么年轻,可千万别学着另外两个人的样子偷懒啊。”集装箱外的老油条工作人员也以前辈的口吻谆谆教导着。   尝试了好几个办法都无法令仪器挪动分毫,大半天后,新手工作人员只好难为情地回道,“箱子里的这个仪器,我一个人搬不动。”   “搬不动就想办法,你还要我教多少遍?”集装箱外,秃头管理者正好看见两个穿着白色大褂的生面孔朝这边走来,便毫不犹豫地叫住了他们,“你们俩是新来的?快,进去搭把手。”   这群没用的东西,要不乱搞,要不废物,关键时候还是得靠自己出手,秃头管理者看着拥有健壮体格的方亓岩,觉得这回总该没有什么问题了。   “我们还有别的事情要做。”被叫住的慕念可和方亓岩默契地对视了一眼,然后拒绝道。   “什么事情能有搬仪器重要?要是耽误了时间,你们负得起这个责任吗?”秃头管理者又使出了先前对付新手工作人员的那招。   “但是我们的通行卡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我们正在附近到处寻找,所以就算现在有空搬,我们也进不去。”方亓岩装作很难搞地将手从口袋里伸出,摊了摊。   然而,白色大褂的口袋里其实装了一张通行卡,可毫无疑问,那不是方亓岩的,他自然无法进去了。   还通行卡掉了?哪里有一掉就两个人一起掉的道理?我看掉了只是借口,实际上是不想搬仪器吧?秃头管理者自以为一眼就看穿了方亓岩这拙劣的演技,不容反驳地给出了解决方案,“通行卡的事情你们别管,抓紧时间,把集装箱里的仪器搬进去就是。”   见状,实在找不出其它借口来推脱的方亓岩和慕念可只好老老实实地进入了集装箱。   “还是张主管有魄力。”望着方亓岩轻而易举就抬起了仪器的模样,老油条工作人员也愈发轻松,连原先说好的在外面接应都不去做了。   对于老油条工作人员拍马屁的行为,秃头管理者虽然没有说什么,但表情看起来还是很受用的。   “行了,你们一个个的,动作都给我小心点。”听够了的秃头管理者将记录本夹在腋下,趾高气扬地领着几人往里面走。   “这台仪器是用来干什么的?怎么这么大?抬起来好重。”   在秃头管理者和老油条工作人员身后,慕念可边走边随意地和旁边的新手工作人员搭话。   “这个我也不清楚,大概和之前差不多,是一台用于生物研究或者医学诊断的仪器。”面对外表如此可爱的妹子,新手工作人员顶着一张大红脸,有点结巴地说着自己的猜想。   “那这里有没有什么注意事项?”慕念可悄悄地用手指了指前面的秃头管理者,压低音量道,“我刚进来没多久,怕不小心做错什么,被这个张主管或者别的什么人骂。”   “注意事项?额……比如像你们女孩子,平时最好少拿着镜子、手机屏幕等会反光的东西照来照去。”前不久刚被劈头盖脸地训斥了一顿的新手工作人员对此深有同感,便将自己知道的都一股脑地说了出来,但他毕竟才来没几天,而且干的大多都是杂活,太机密的事情也接触不到。   为什么不能照来照去?难道是怕被拍下什么,泄露出去吗?   慕念可还想继续追问,但走在前面的秃头管理者不知遇到了什么人,交谈了几句后,一道凌厉的视线朝她这个方向扫了过来。   “这就是今天新到的仪器?检查核对了吗?”例行询问的女人戴着一副风格简约的金丝眼镜,模样看上去十分得干练知性。   “已经检查过好几遍了,没问题的。”秃头管理者将手里的记录本递了出去。   眼镜女接过记录本,待仔细地审查完上面的内容,她透过薄薄的镜片,再次看向了慕念可以及方亓岩。   要被发现了吗?慕念可不自觉地放轻了呼吸。   而旁边的方亓岩不知道为什么,自从进来之后,整个人的状态就有点不对了。   “可以了。”   正当慕念可想要提醒方亓岩做好战斗准备的前一秒,眼镜女终于发话,将一行人放了进去。   呼,慕念可提着的心稍稍放下,可仍然是处于警惕状态的。   “应该快到了吧?”随后,慕念可像是自言自语般地说了一句,见旁边的方亓岩没有任何反应,再想起自己先前套新手工作人员话的时候,对方一点也不配合的事情,由于腾不出手,她便抬脚踢了踢方亓岩的脚后跟,“喂,你发什么呆?这个仪器这么重,要是没有抬稳,把我们砸成肉饼怎么办?”   “刚才有点走神了。”被踢了一脚的方亓岩这才如梦初醒一样,晃了晃有些眩晕的脑袋。   “不管什么原因,打起精神来,因为这个仪器一旦砸下来,真的会死人的,你别拿我们的命开玩笑。”眼下,慕念可只能提醒到这种地步了。   死人?不,不能死!方亓岩抓着仪器的手指紧了紧。   他的求生欲望还是很强的。   “你们把仪器摆放在这个位置上,放下去的时候,记得动作要轻一点。”比起秃头管理者,眼镜女身上的气质才是一个领导者该有的。   “歪了歪了,右边那个,你往后退一点。”见快要结束了,老油条工作人员赶紧装模作样地走上前,想要搭一下手。   然而,原本独自站在右边的方亓岩却在老油条工作人员把手搭上仪器的时候,故意卸掉了几分力道。   “嘶——这仪器怎么、怎么这么重?”可以说是碰到仪器的那一瞬间,老油条工作人员就感觉自己的腕骨被压得生疼。   “重吗?我一路搬来,都没什么感觉。不会是你的手一直空着,突然要搬东西了,前后反差太大,才会觉得重吧?哈哈。”谈笑之间,方亓岩又卸了一分力道。   “越、越来越重了。”脸憋得通红的老油条工作人员,手臂不受控制地颤抖,并且汗水很快浸透了他后背部位的衣服。   “不行,实在太重了!我搬不动!抬开,你赶快把这台仪器抬开!”   老油条工作人员最终还是没能坚持住,大喊了出来。   “我还以为你觉得位置摆放得不正,想要亲自上手调整一下。”见状,方亓岩也不逗老油条工作人员了,三两下便把仪器放到了它该呆的位置上。   呵呵,敢在我面前耍心眼,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方亓岩在心里对着这位老油条工作人员竖了个中指。   “力气挺大的,以后这种事情,可以都交给你来负责。”默默围观了全程的眼镜女,歪打正着地打消了一点儿对方亓岩的怀疑。   至少,不会派这种喜欢开小差,并且脾气又……   正当此时,眼镜女口袋里的通讯器亮了起来。 第69章   “赵组长, 你刚刚说的以后把这种事情交给他来负责是什么意思?他才来没多久,还有许多地方需要磨练,怎么能够当担此重任啊?”   哪料, 眼镜女的话音落地, 本该离场的秃头管理者却猛地停住脚步, 急忙地想要问一下对方是什么意思。   “等一下, 我现在有事情, 你们都别开口。”眼镜女将口袋里的通讯器拿出,表情严肃地查看着收到的讯息。   这是发生了什么?   暂时不能开口的几人面面相觑, 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了心头。   “你们三个先不要走,我这里突然有个任务要交给你们。”看完后,眼镜女神色平静地收起了手机, 对着几人说道。   “赵组长,那我呢?还是说, 你真的放心把任务交给几个什么都不懂的年轻人?”见眼镜女叫住的三个人中没有自己, 再结合对方先前的话,秃头管理者以为自己的工作要被方亓岩顶替了, 顿时方寸大乱。   “你想的话,也可以留在这里。”眼镜女看着面前并不算陌生的秃头管理者,一秒都不用思考, 便将对方排除到了外面。   “赵主管,是我有什么地方做的令你不满意吗?”留在这里和有任务要交给旁边这些人的差别, 秃头管理者还是能听出来的。   正当秃头管理者想要向眼镜女要一个说法的时候, 方亓岩和慕念可用眼神交流了起来。   “没有, 你之前做的很好,但再问下——”,话说到一半, 眼镜女的瞳孔骤然紧缩,可她来不及解释,而是第一时间把手伸进了口袋里,似是要找什么东西。   “砰!”   “哐!”   两道撞击声接连响起,然后,秃头管理者和眼镜女纷纷倒了下来。   “哈哈,还是这种简单粗暴的招式好用。”把眼镜女打晕的方亓岩将对方口袋里的通讯器拿出。同时,他的武器加一,只是目前不知道这些武器的效果,就先不贸然使用了。   “不要高兴得太早,这里还有一个人没有解决。”慕念可朝着呆若木鸡的新手工作人员走去。   “别、别杀我”,新手工作人员哆哆嗦嗦地往后退着,他刚才其实都没有看清楚方亓岩和慕念可做了什么事情,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地上已经躺着两个人了。   但比起有人闯入这里,更令新手工作人员不敢相信的是,像慕念可这样可爱小巧的女生竟然只用一招,就把一个体格差不多是其两倍的男人打倒在地了!   “我、我保证,我不会说出——”,后背撞到冰冷的墙壁上,退无可退的新手工作人员看着眼前逐渐逼近的慕念可,脑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崩塌了。   众所周知,犹豫就会败北,所以不等新手工作人员把话说完,慕念可就抬起手臂,砸了过去。   “怎么样?她到底是要交给我们什么任务,还是……”,完事后,慕念可不是很确定地朝方亓岩问道。   “操,肯定是周廖,想不到,他还真有那个胆子去通风报信。”看着通讯器里刚收到的讯息,方亓岩将眉毛压得极低。   把秃头管理者和眼镜女打晕之前,方亓岩不是没想过这点,只是从眼镜女脸上观察不出一点有效的信息,再加上他又不是这里的工作人员,帮忙搬了一台仪器就已经够意思了,如果眼镜女没有骗人,接下来真打算把什么任务交给自己,谁来结算工资!   然后便发生了眼前这一幕,方亓岩和慕念可再次达成共识,将其他人给敲晕了。   “哦。”听到周廖这个名字,慕念可冷哼了一声,“那我们赶紧走吧,我看来的路上都没有碰到几个人,就算被发现了,他们一时半会也抓不到我们的。”   想要从这个地方全身而退,除非可以飞,因此后背上没有长翅膀的慕念可对自己被抓住的结局并不诧异。   于她而言,待会才是最重要的环节。   为了让地上三人拥有一个好的“睡眠”,出来的时候,方亓岩还顺手把门给关上了,然后和慕念可一起,朝着更深的地方走去。   安静、明亮、干净、清幽……一路走来,两人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但这种情况下,没有异常可能才是最大的异常。   同时,或许是迟迟没有看到想看的东西,慕念可的呼吸慢慢变得凝重。   不对。   不应该。   一开始那两个工作人员不是说今天的什么不太顺利,原因是不配合和抵触,最后一半怎么样一半怎么样吗?   所以据此推测,今天这里的某个房间内进行了一场不太顺利的实验,实验对象们哪个步骤或者全程都不配合,对工作人员的接近很抵触,最后、最后变成了一半由一种生物组成,一半由另一种生物组成的人造变异生物!   而现在,那个进行了实验的房间位于哪里?样子奇怪的人造变异生物又如何了?   为什么搜索了很多有仪器的房间,却始终什么都找不到!   “前面两位,请站住,把你们的通行卡拿出来,让我核对一下。”   正当此时,一个栗子头的工作人员无意间看到角落里的方亓岩和慕念可两人,开口叫住了他们。   “是之前发现有外人闯进来了的事情,所以要核对一下大家的通行卡?不过话说回来,怎么还没有抓到人?这效率好像有点低啊,哈哈。”被叫住的方亓岩淡定地转过身,把右手伸进口袋里,假装要拿出自己的通行卡。   “因为这里不准大声喧哗,脚步声也不能太重,我们只能以这种方式,一寸一寸地仔细搜查,速度自然就慢了点。”原本看这两人面生,栗子头工作人员还有些警惕,但方亓岩坦然的表情以及动作摆在眼前,令他不由得产生了一种方亓岩和慕念可只是新来的研究员的想法。   “也对,反正外人来了这里之后就很难逃出去了,我们慢慢搜查就行,完全不用慌。”方亓岩一边说话,一边不着痕迹地将通行卡有照片的那面翻转到了下方,递给对方。   “进来和出去都挺难的,也不清楚那些人是怎么闯进来的。”要知道,一般人压根想不到底下会有这么一个地方。说着,栗子头工作人员就要接过方亓岩手中的通行卡。   然而,变故也就是在这一刻发生的。   只见方亓岩猛地张开五指,将通行卡和栗子头工作人员伸过来的手一同扣住,借此把人拉近,然后抬起脚,膝盖如流星般朝对方的肚子袭去。   “他们在——”,疼痛使栗子头工作人员的五官拧成了一团,但他还是咬牙想要报出方亓岩和慕念可的位置。   “操,习惯了。”见状,方亓岩赶紧一掌劈在栗子头工作人员的后脑勺上,将其打晕过去。   “习惯什么?你以前经常这样子和别人打架吗?”看着方亓岩行云如水的动作,慕念可没忍住问了一句。   按理说,方亓岩身为白骑士,做了千八百遍的应该是守护净化师,而不是攻击别人。   “刚刚那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正当方亓岩要开口为自己辩解不是打架而是切磋的时候,几名工作人员听到动静,寻了过来。   “不好,快跑!”没有找到人造变异生物之前,慕念可才不甘心被抓住。   “把人拉过来之后,我第一下就该将他打晕的。”方亓岩则一边跑,一边表情懊恼地对自己刚才的行为做了一个总结。   其实这就是经常打架的人和经常切磋的人的不同之处——经常打架的人在打架时往往处于愤怒和激昂的情绪状态,一心只想着把别人打得头破血流、皮开肉绽,但经常切磋的人要注意的方面就多了,甚至在切磋的时候,一招定输赢的事例也并不少见。   比如,方亓岩就是因为有一招的顺序出错了,导致现在追在他后面的工作人员越来越多。   “我们分开跑。”看着前方的两条路,慕念可刚朝左边的方向跑了一步,她原先呆的位置却赫然出现了一张被发射出来后就会迅速扩张直至将猎物困在其间、无法挣脱的网!   而方亓岩那边的情况就更加不妙了,从后面追来的工作人员可能是见方亓岩强壮,便将具有杀伤力的武器直接对准了他!   察觉到这一点的方亓岩:“……”   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这好像是区别对待吧?   没办法,普通人有普通人的无助,强者有强者的烦恼,那就是容易招人嫉妒,不过这样也好,把具有杀伤力的武器都对准自己,慕念可那边就会轻松多了。方亓岩小心地避开这些危险且无声或者微声的武器,时不时还拿出口袋里“拾得”的两把武器反打回去。   但面对一对多的境遇,没一会儿的功夫,汗水就顺着方亓岩脖颈的线条,坠入性感的锁骨凹陷处,再从硕大胸肌的深深沟壑中蜿蜒而下,浸湿了黑色运动背心的边缘。   “这把也空了?”方亓岩将用完的武器随手丢在地上,顺带回头看了一眼穷追不舍的工作人员。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把头转了回去,用余光扫过不断倒退的周围,试图找个隐蔽点的地方,以此避开这些人的追踪。   “站住!”   话音落下的那瞬,一个工作人员再次对着方亓岩的方向射了一枪。   “操!”方亓岩极力闪身躲避,可武器仍然无情地擦着他的肩膀飞过,灼热的气浪将那处衣物撕裂,随着火辣的刺痛感传来,鲜血渐渐从白色大褂左肩的位置蔓延开来。   要赶快甩开后面这些人,不然等下伤口多了,就算发现了一个可以隐藏身形的地方,他们可能也会顺着自己脚下的血迹找过来的。但明明伤得不严重,出血量也没有多到夸张,方亓岩的脑袋却再次眩晕了起来。   眼看着追在后面的工作人员离得越来越近了,就在这时,一双不知道从哪里冒出的手突然抱住了方亓岩的腰! 第70章   “谁!敢动老子, 想找死——”   正当方亓岩抬起手肘,狠狠地朝着身后之人袭去的时候,一股熟悉的感觉却扑面而来。   “你怎么进来的?”凭感觉认出身后之人是谁以后, 方亓岩放下手臂, 如负重释似地任头后仰, 大口喘着粗气。   “等一下再说, 你先跟我过来。”察觉到方亓岩的配合, 白泽屿动作迅速地带着对方来到了一间位置挺偏僻的休息室里。   没过多久,休息室的门便被重新合上, 而室内看上去毫无变化,除了一个不到一米宽的衣柜——白泽屿和方亓岩进来后,就直奔这个衣柜, 并且一起藏在了里面!   “操,什么硬邦邦的东西顶.在了我的大腿上?”   突然, 一道微乎其微的声音从封闭拥挤的衣柜里传了出来。   一只手掌撑在柜壁上的方亓岩虽然嘴上这样问着, 但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答案,几乎是说完的同时就用一种难以言喻的奇怪眼神看向了和他面对面紧挨着的白泽屿。   “不是我。”白泽屿微微侧过脸, 离对方正在一开一合的嘴唇远了一点。   他仔细观察过了,方亓岩的下唇比上唇更加饱满,看上去有点肉肉的……   “不是你?难不成除了我们俩, 这个衣柜里还藏了其他人?”说着,方亓岩不舒服地动了动腿, 衣柜狭小的空间让身强体壮的他施展不开, 双手双脚仿佛被束缚住了一样, 和白泽屿的身体相互抵着,难舍难分地纠缠在了一起。   这种情况下,如果衣柜里有第三个人, 那一定是鬼吧?   而且,方亓岩拧了拧眉,根据刚刚被顶.到的位置来看,还是那个什么……喜欢男人的色鬼。   打了厚厚马赛克的回忆涌上心头,再加上白泽屿此刻死鸭子嘴硬的模样,方亓岩咬了咬后槽牙,狠下心来,一把抓住了先前顶在他大腿内侧的硬.棍子!   之前白泽屿上了自己之后,非说是为了救命,那么待会人证“物证”俱全了,他看出去之后,对方还怎么狡辩!   “小声点,外面好像有脚步声。”然而,白泽屿却对方亓岩的这一动作浑然不知,正专注地听着衣柜外的动静。   抓了一根真棍子的方亓岩:“???”   等等,这手感,似乎还真不是白泽屿下面的“物证”,而是类似于电棍之类的棍状武器。   操,没事干嘛把武器放在衣柜中?明明要放也应该放在枕头下面或者床头柜里,方亓岩有点尴尬地松开手,将白泽屿到底是不是在“以公谋私”的某件事情暂时抛到脑后,也认真地听起了外面的动静。   一号工作人员:“你有没有看到闯进来的那个大块头男人?他怎么突然消失不见了?”   二号工作人员:“没有,可能是体力不支还是怎么样,所以找地方躲起来了。”   一号工作人员:“也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你说,他会跑到这边来吗?”   二号工作人员:“按理说,在那种情况下,就他一个人,应该找不到来这边的路。”   一号工作人员:“难道是误打误撞跑到了……”   二号工作人员:“……正在那里……绝对不能让他闯进去……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一号工作人员:“……肯定会……我们赶紧过去看看……”   随着交谈声的模糊,两个工作人员逐渐走远。   “终于离开了,快把衣柜的门打开,我要闷死了。”在确保那些工作人员不会来个回马枪之后,方亓岩推开柜门,想要先出去,然后再考虑接下来的对策。   但方亓岩可能是注意力太集中了,没有察觉到现在他和白泽屿的姿势很糟糕,比如,他的一条腿卡进了对方的腿间,一只手正抓着对方的腰。   因此,从衣柜里走出去的时候,方亓岩毫不意外地被绊了一下,整个人倒在了白泽屿身上。   “你受伤了。”   正当方亓岩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白泽屿却紧紧盯着怀中之人被鲜血染红的左肩,先一步开了口。   “这点小伤,又不碍事。”方亓岩看了一眼自己早就不再出血的伤口,便无所谓地收回了视线,将话题转移到前面那两个工作人员所讲的事情上,“我刚才听到他们说要去什么地方看看,反正找了那么久也找不出哪里有蹊跷,我们不如跟在这些人后面,一起去看看得了。”   “我先看看你的伤口。”借着两人相拥在一起的姿势,白泽屿抬起手就要查看方亓岩肩膀上面的伤口。   “啧,只是擦破了一点皮而已,你再晚些看,我这伤口就要愈合了。”说时迟那时快,急性子的方亓岩一把将白泽屿的身体推开,两个大跨步就来到了衣柜外面,然后一边活动着脖子以及四肢一边感慨道,“还是站直了爽。”   白泽屿见状,只能跟着从衣柜里走了出来。   但先一步离开衣柜的方亓岩这时已经走到了门口,至于他肩膀上距离愈合其实还有一定时间的伤口,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还看看伤口,看完之后是不是还得仔细地清理、上药和包扎一番?   “你到底要不要来?不来我就一个人出发了。”方亓岩小心翼翼地将门打开了一条小缝,侧过脸,用一边眼睛观察了一会儿外面的情况,见始终没有人来,便扭过头对着正在休息室中到处翻找什么东西的白泽屿说道。   “把这件外套换上之后再离开,不然你这样出去,会有点显眼。”白泽屿将某样物品装进口袋里后,拿起一件外套,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   白色的衣服上面粘了血,看起来确实很明显,再加上自己穿上这件外套的时候,由于外套尺码小了,他一颗扣子都没有扣,脱下来不过是顺手的事情。这样想着,方亓岩果断地把带着血迹的白色大褂丢在角落里,接过了白泽屿递过来的外套。   “还是你细心。”将对方手中大了不少的外套换上后,方亓岩意思意思地说了一句,然后走出休息室。   一般来讲,越重要的地方,看守的人就越多。殊不知,这一举动可能会适得其反地把最重要的地方暴露在某些人眼前……   “刚刚差点就要被发现了,还好你带了把捕网枪。说起来,你先前在那个休息室里翻箱倒柜,是在找武器吗?那你现在有没有多余的武器?赶紧给我也来几样。”一路以来,方亓岩光顾着避开工作人员们的追捕,都没机会再“拾得”武器了。   “我只有这一把。”虽然只有一把,但白泽屿还是毫不犹豫地将仅有的捕网枪递给了方亓岩。   “那你那个时候在翻什么?别告诉我,你忙活了大半天就为了找一件外套。”方亓岩不客气地接了过来,因为这把捕网枪,在他手里肯定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除了外套,还有——”   哪料,白泽屿的话还没有说完,一道脏兮兮的身影却突然从两人正前方的通风口里跳了下来。   “不好!有埋伏!”方亓岩反应迅速地举起刚到手的捕网枪,对准了来人。   “真要埋伏你们,我早就动手了。”慕念可拍了拍身上由于在通风管道中爬行而沾到的灰尘,然后抬头看向头顶,“现在挺安全的,你们俩也赶紧跳下来吧。”   “除了你,还有别人?”见来人是慕念可,方亓岩把捕网枪收了起来,走上前看看是什么情况。   随后,虽然外表看上去没有慕念可那么脏兮兮,但也难掩狼狈的姜青柠和苏茵一个接着一个跳了下来。   “你们怎么进来了?”白泽屿颜色较常人更深一些的瞳孔里映着细碎的光影,进来之前,他明明问过其余人,而姜青柠等人的回答都是留在外面,找个隐蔽的地方藏着,等大家出来。   “而且好像还少了一个人。”方亓岩伸长脖子,朝通风口望去。可任由他的脖子伸得再长,那里都没有第四个人要跳下来。   “我、我姐姐为了掩护我们,被抓住了……”,提到这个,苏茵的眼眶微微发红,有点不好意思但又异常坚定地对着走上前的方亓岩说道,“我想把我姐姐救出来,请你们帮帮我。”   说完,扭着手指的苏茵,想到她之前说方骑士凶残恐怖的事情,仓促地低下了头。   如果方骑士他们不愿意的话,自己为了姐姐,就、就求——   “就算你不说,我们都会把你姐姐救出来的。”由于回答得很干脆爽快,方亓岩的话无可避免地打断了苏茵的思绪。   “真的吗?太感谢你们了!”闻言,苏茵的鼻尖一酸,差点哭出来。   有这么多人帮忙,自己一定很快就可以和姐姐团聚的!   “但我们要先去之前听见的那个地方看看,再救你的姐姐。”说话的期间,慕念可隐晦地用余光瞥了白泽屿一眼。   “那我们赶快去吧。”苏茵接过姜青柠递过来的纸巾,擦了擦从眼角溢出的泪水。   她要打起精神,早点把姐姐救出来。   “泽屿哥,你觉得这里是在偷偷制造具有毁天灭地能力的超级武器,还是,嗯……在进行什么非法的实验?要是被我们发现了,他们不会把我们都杀了吧?”由于家世显赫,以往遇到的那些人巴结姜青柠都来不及,但在此刻这种情况下,她免不了往最坏的方向想了想,然后不出意外地被吓到了。   有点可怕,姜青柠转过头,假装不经意地问向方亓岩,“方骑士,那个,你这么强,一定可以让大家都安全地从这里离开的吧?” 第71章   稀奇了, 被叫到的方亓岩脚步一顿,这位大小姐竟然会用这种语气主动和自己说话,但姜青柠和自己说话是一回事, 他怎么回答又是另一回事了, “这里这么多人在四处巡逻, 而且都拿着武器, 我们一个不小心, 受点什么伤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很显然,方亓岩对别人的家世如何不感冒, 所以不至于因为姜青柠的这一转变而上赶着去保护对方,对他来说,尽量让每一个人四肢健全地离开这里就行了。   “啊?会受伤?”无论身体哪个部位受伤都不太能接受的姜青柠听到这个, 也顾不得找白泽屿聊天了,而是往左边走了几步, 离方亓岩近了些。   “方骑士, 这里真的有这么危险吗?除了很多人拿着武器四处巡逻之外,我也没有看出其它奇怪的地方啊?”姜青柠轻而易举地就将自己的身子藏在了方亓岩身后, 然后探出一颗脑袋,东张西望了好一会儿。   可抛开拿着武器四处巡逻的人不谈,这里确实没有任何异样, 相反,还处处流淌着静谧而梦幻的气息。   “眼前这些可能只是用来迷惑世人的假象, 等到了之前无意间听见的那个地方, 一探究竟之后, 我们就能知道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了。”不出意外的话,事先暗中调查了一番的慕念可知道的比在场任何人都要多,只是碍于某些原因, 她现在不能直接说出来。   “总之,你放心,我们死不了的。”要是真会出人命,慕念可就不会拉上姜青柠她们一起来了。   “那就好。”姜青柠刚要重新去找白泽屿,可还没走两步,她就停下了动作,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虽然死不了人,但还是有可能会受伤啊!   算了,等到了安全的地方之后,她再接着欣赏泽屿哥吧。姜青柠望向方亓岩,其实仔细瞧一瞧,方骑士长得不算太差,只是打架,不,是拳脚功夫很厉害的人,不怎么在乎外形,所以看上去有点粗犷而已。   更重要的是真大,不是,是真翘,也不对,是真、真……   反正,泽屿哥和方骑士是类型完全不同的两种人。   收回视线的姜青柠在心里默念了好几遍不怪自己,要怪就怪实在太罕见了,而她只是好奇心有点重,又没有出手做什么,怎么会有错?   “巡逻的人越来越多了。”而走在前方的方亓岩呼吸都变得谨慎了起来,正小声地和白泽屿以及慕念可讨论着接下来对策。   “我有一种预感,这些人就是为了看守那个房间。”想到即将面对的画面,慕念可的心跳声一阵强过一阵。   人造变异生物,一定就藏在那个房间中!   “那个房间前的每个角落里都有人巡逻,正常情况下,没有既可以到达那里又不被发现的路径。”白泽屿看了一眼慕念可所指的方向,心中的某种感觉同样也愈发强烈。   虽然目前还不知道那个房间里面有什么,但毫无疑问,一定藏着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是在这里等一段时间,看看巡逻的人会不会减少?还是原路返回,在身上装备一些武器再来?”在如此紧绷的氛围之下,方亓岩不由自主地舔了舔有点干燥的下嘴唇。   不曾想,正当三人为此讨论得十分入神的时候,身后的苏茵却突然叫了起来,如果不是姜青柠及时捂住了苏茵的嘴巴,站在前面的方亓岩等人差点就要被发现了。   “姐姐,是姐姐,他们要把我姐姐带到哪里去?”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视线的那一瞬间,苏茵恍惚了一下,以为自己是因为过于思念而产生了幻觉,但几秒过后,她确认了那真的是姐姐,顿时没忍住叫出了声。   “别着急,你先仔细观察这些人要把你的姐姐带到哪里,等想办法进入那个房间,看清里面的东西之后,我们立马就去把你的姐姐救出来。”慕念可望着不远处被工作人员们围在中间的苏沐禾,神色有点凝重与纠结。   “求求你们了,先救我姐姐吧!她人就在那里,如果现在不救的话,这些人把她带到一个谁都不知道的地方,我再也见不到我姐姐了怎么办?”要不是被姜青柠拉住,苏茵早就朝着苏沐禾的方向冲过去了。   “不行,我们要先去那个房间看看,而且按理说,这些人没有必要对你的姐姐做什么。”面对苏茵的恳求,慕念可却跟没有听见一样,十分狠心地拒绝道。   没办法,为了防止这些人提前把那个房间里的东西转移走,她现在只能这样做了。   “你也说了是按理说,那万一他们真的对我姐姐做了什么、什么不好的事情呢?你敢保证吗?”看着姐姐离自己越来越远,苏茵的情绪也越来越激动。   ”这些人抓住你的姐姐,应该是想从她嘴里套出我们的下落。”虽然苏沐禾除了头发看上去有几分凌乱以外,其余地方都完好无损的,可听着苏茵的恳求,原本还打算硬闯进那个房间里的方亓岩,神色不禁变得有些动容。   如果此刻现身去救苏沐禾,他们大概率就很难进入那个房间了,但不救的话,又……   “小茵!”   正当气氛僵持不下之时,姜青柠却突然一反常态地大喊了一声,原来是苏茵害怕错过解救姐姐的最佳时间,奋力挣脱了姜青柠拦住她的那只手,不顾一切地冲了出去。   姐姐,他们不愿意,我就一个人来救你!哪怕——   然而,苏茵还没有跑到苏沐禾身旁,就被一名工作人员用捕网枪打中了膝盖。随后,她的整个下半身被网住,就算使出了全身力气,也无法再迈开腿前进半步。   “操,这下没得选择,不上也得上了!”方亓岩也不是不想救人,只是这样贸然地冲出去,应该是最差的一个方案了。   “动作快点,说不定还有机会进入那个房间!”见状,慕念可只能紧随其后地冲了出去,并且迅速夺过离她最近的那名工作人员手中的捕网枪,对准其他工作人员的脑袋,按下了扣板。   “这捕网枪开枪的时候,不会发出一点声音,真他大爷的难躲。”远的用枪,近的用拳头,没一会儿,方亓岩所到之处,地上就横七竖八地躺了好多或被网紧紧困住或晕过去的工作人员。   而没有受过专业训练的白泽屿,则试图解开苏茵腿上的网,再去救苏沐禾。   但不够,方亓岩等人的速度还远远不够,要想在救出苏沐禾和苏茵姐妹俩之后,再闯进那个房间里,他们需要加快速度,甚至达到……   “站住别动,否则我就开枪了!”   正当方亓岩和慕念可的动作愈发熟练,一枪或者一拳就可以解决掉一个工作人员的时候,其中一名工作人员忽然大喊了一声。   见这些闯入者像是没听到一样,手中的动作丝毫不停,这名工作人员将抵在苏沐禾后脑勺上的枪口移到了对方的侧颈上,然后上了膛,缓缓按下。   “不!”一直都在关注着苏沐禾的苏茵不等双腿完全获得自由就跌跌撞撞地跑了起来,想要阻止别人朝她姐姐开枪。   可这名工作人员的本意是让苏沐禾流点血,以此来威慑方亓岩等人,自然毫不迟疑地就按了下去。   不过顷刻,苏沐禾的侧颈上就多了一道淡淡的血痕,随后,几滴鲜红的血珠慢慢从那里渗了出来。但为了不让妹妹担心,她强忍着痛意,想要开口安慰一下对方。   与此同时,面对如潮水般涌上来的工作人员们,有点应接不暇的方亓岩和慕念可听到苏茵的声音,终于挤出时间往那边看了一眼。   “操,这群不要脸的人,竟然用她来要挟我们,简直毫无底线!”看到苏沐禾侧颈上的伤,方亓岩愤愤不平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而之前说这些人没有必要对苏沐禾做什么的慕念可则沉着一张人畜无害的萝莉脸,眼中尽是杀气。   她起初以为这座实验室里会到处都是人造变异生物或者是待改造的各种生物,自己带着姜青柠一行人“无意间”闯进来之后,很快就可以发现这里的秘密,然后由于白泽屿也在场的缘故,她们能够全身而退,再将这里的秘密告知世人。   可明明有很多细节都对上了,为什么到处都是人造变异生物或者是待改造的各种生物的场景非但没有出现,这里看上去还平和得要命,害她找了这么久,耽误了不少时间,导致……   “去,把这些人都抓起来。”拿枪对准苏沐禾脑门的那名工作人员,职位似乎更高,见方亓岩等人终于老实了,便开口指使着其他工作人员将闯入者都抓起来。   “我看哪个不长眼的敢碰老子!”虽然停下了动作,但方亓岩手中的枪可没有放下。   因为方亓岩清楚,一旦放下,等待他们的结局就只有任人宰割了。   “如果不想让她死的话,就立马把枪放下!”那名工作人员见状,准备换个部位,对着苏沐禾再开一枪。   “不!别再打我姐姐了,你们要打就打我吧!我愿意和我姐姐交换!”看着正在说没事,让自己不要继续往前的苏沐禾,苏茵泣不成声,随后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声嘶力竭地冲着慕念可喊道,“我们一开始就不该来这里的,都怪你,脑子里整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鬼主意!”   而被怒斥的慕念可对此却置若罔闻,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那个房间的门。   眼下想要进去,就只有一个方法了,慕念可转头看向白泽屿,“你还不打算亮出你的身份吗?难道事到如今,你仍然要包庇——”   怎料就在这时,那个房间仿佛听到慕念可的心声一样,缓缓打开了门! 第72章   那扇门的背后, 究竟是什么?   随着一道消瘦的身影渐渐显露出来,方亓岩等人不约而同地屏住了呼吸。   要来了吗?   是一切事情的幕后黑手?还是一位在实验中至关重要的研究员?亦或者是……   “我只是陪我夫人睡了一个午觉而已,外面怎么就变得这么吵了?自从来到这里的第一天开始, 不就不断有人提醒你们, 无论遇到了什么事情, 都不能发出任何不该发出的声音, 打扰到我夫人的吗?”   坐在轮椅上的消瘦身影被缓缓推出, 而这个所谓的夫人的身后,赫然站着方亓岩和白泽屿几天前刚见过的男人——贺为京!   “贺总, 是有一群人突然闯进来,打晕了赵组长和物资管理组的张主管以及他底下的几名员工,然后我们……”, 挟持住苏沐禾的那名工作人员战战兢兢地解释道。   但不等那名工作人员说完,贺为京就用不容置喙的语气打断了他的话, “这不是你们在我夫人午休时吵吵闹闹的理由。”   “贺总, 我们……”,寒意顺着裤腿往上攀升, 令那名工作人员的膝盖不自觉地微微打颤,就在他支撑不住身体重量,想到跪在贺为京面前认错的时候, 场上有一个人的反应却比他还要大。   “不可能!”在愣了一段时间后,慕念可像是突然爆发了一样, 猛地朝那个房间冲去, “这个房间不可能只是用来午睡的那么简单, 我知道了,一定又是什么迷惑大家视线的障眼法!”   “确实很不合理。”方亓岩看着贺为京和他那由于头上戴了一层面纱而看不清容貌的夫人,只觉得有诸多疑点, 却又不知从何谈起。   “为了让我夫人能够好好接受治疗,我花费大量心血打造了这样一处疗养胜地,有什么不合理的?况且,现在感到诧异的好像应该是我才对。”让手下把情绪有点失控的慕念可拦住后,贺为京看着眼前这群擅自闯入的人,笑了笑,可是眼中的笑意却不达底,令周围的其他手下无端瘆得慌,“不知你们私闯民宅以及打晕这里的工作人员,是想要做什么?”   “既然是为了让你夫人能够好好接受治疗,那为什么有这么多地方可以选,你偏偏要建在山里,而且还是山里的地下?难道治疗只是表象,你的真实目的是想借此掩饰什么?”被拦住的慕念可无法近身,便大声地质问道。   治疗或者养病,选择在一个安静的地方进行无可厚非,但贺为京有权有势,于他而言,更加适合的地方明明有一大把,他为什么会退而求其次地选中这里?   除非,这里满足了贺为京另一方面的需求,比如……   “小姑娘,你的想象力很丰富。”听着这道不友好的声音,贺为京却仿佛对慕念可想象力很丰富这一能力挺欣赏似的,脸上看不出丝毫怒意,“但用在别的地方或许会更好。”   “我之所以会选择这里,单纯是因为我夫人早年在一场车祸中受了很严重的伤,导致听见一点与车有关的声音都会受到极大的刺激。”贺为京轻轻将右手搭在坐着轮椅的女人的肩膀上,看向对方的眼神中充满了爱意与柔情。   很明显,贺为京是一个非常深情且负责的男人。因为自己夫人听不得一点与车有关的声音,便选了一个车子永远也进不来的地方,让对方能够好好接受治疗。   而这里的仪器是治疗用的,这些半天抓不到方亓岩等人的工作人员们,本职工作是研究如何让这位夫人的身体逐渐恢复健康,当外人闯入时,由于不能打扰到这位夫人,他们使用的武器都是无声或者微声的。   所以,有哪里不合理呢?   还是说为了治好他的夫人,贺为京煞费苦心地打造了一处疗养胜地、购买全世界最顶级的仪器、聘请无数尖端人才的这一行为有错?   慕念可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看着坐在轮椅上的病殃殃女人,她又不好直接说出来。   “那你为什么选择在地下打造?”虽然看不清这位夫人的容貌,但方亓岩心里总有一种感觉,这位夫人在出车祸之前,一定是一个性情以及模样都十分好的人。   至于眼下拿面纱遮住容貌的举动,怕会让这位夫人感到不舒服或者被冒犯了,方亓岩只匆匆扫了一眼便收回视线,将话题往贺为京身上引,“明明上方的地面,任何类型的车子已经开不过来了,而且建起来也比地下更加方便,你为什么要在把上方建一个供人游玩的景点之后,又多此一举且秘密地把下面打造成这样?”   右手掌心下的肩头单薄,就如同寒冬里裸露的枝桠,令人不禁联想到了脆弱、枯萎、萧瑟、干涸……,但不同的是,冬日里裸露的枝桠来年春天便会在暖阳中舒展成最绚烂的弧线,而轮椅上的这个女人,真真切切地令人感受到了生命力是如何快速流逝的。   似是不忍心再继续感受,贺为京往右移了一步,换成了把他的机械手臂搭在他夫人的另一边肩膀上,然后仿佛要宣布什么大事一样,面色严肃地让场上的工作人员们都退下。   “这里我先向这位受伤的小姑娘赔个不是,我曾经告诉过这些人,我夫人休息的时候,绝对不能来打扰,所以他们便擅作主张地对你们进行了追捕。”邀请几人坐下后,贺为京将他夫人推到了旁边,然后从容不迫地开口说道。   伤口已经被做了简单处理的苏沐禾看到贺为京的态度,也不好怪罪或者追究什么。相反,对方打造这个地方只是为了让他夫人能够好好接受治疗,而贸然闯入的自己才是有错的那一方。   “现在可以讲一讲你为什么要建在地下了吗?”见苏沐禾没有要说下一句话的意思,慕念可可以说是心急如焚地抢问道。   不想再听什么客套话是其次,不给贺为京那么多思考或者背地里搞小动作的时间才是最重要的!   “其实如果不是今天产生了这么大的误会,我是万万不想将这件事情讲出来的。”说完这句话后,贺为京把右手伸到身旁他夫人的面纱上,将之缓缓掀起。   建在地下依旧和这位夫人有关吗?从打开门的那一刻起,就对这位夫人很好奇的众人顺着贺为京的手看去。   然而只一眼,贺为京便放下了面纱,但这已经足够令众人震惊了。   因为这位夫人的脸,一半仍然可以看出年轻时的风华绝代,一半却狰狞恐怖,惨不忍睹!   看见这一幕的慕念可呼吸一滞,面色变得无比僵硬,一幅无法接受眼前这个事实的模样。所以、所以她想错了,最开始遇到的那两名工作人员说的不是实验室里的场景,而是手术室里的——今天的手术不太顺利,这位夫人不配合医生或者护士,对他们触碰甚至看到自己的脸很抵触。而夫人发生车祸的时间距今已久,治疗的难度很大……总之,对上了,一切都对上了!   但对上的是这位面庞一半天使一半魔鬼的夫人,而不是一半由一种生物组成,一半由另一种生物组成的人造变异生物!   不对,一定有哪里不对!慕念可的眼底透着几分癫狂,似是找不到这里的漏洞,就誓不罢休!   与此同时,贺为京将自己夫人头上的面纱整理得一丝不苟,而在这个过程中,他右边机械手臂上面反射出的金属光泽深深地刺入了每个人的眼里。   “如你们所见,当年那场车祸发生之后,我夫人不仅听不得一点与车有关的声音,而且也不想任何人看到她的脸,甚至害怕起了阳光,因为阳光是那样的明媚,灿烂,仿佛可以照亮世间的万物。”   “但那却照不亮我夫人的心,相反,却让我夫人越来越惧怕,越来越虚弱。直至有一天,继打碎了所有的镜子之后,她又命令人将一切可以倒映出人脸的物品一并摧毁,可这还不够,当我深夜赶回去的时候,发现没有一盏灯是亮的,没有一幅窗帘是打开的。”   “看着面前和一个瓷娃娃一样的女人,我知道,这个瓷娃娃,早就碎在了那场车祸里。而我余生要做的,就是使出千方百计,耗尽全身力气,将这个碎掉的瓷娃娃一点一点地复原。”   贺为京语气沉重地讲述着他夫人的遭遇,可见,这些年痛苦的不止他夫人一人。   听完贺为京的话,在场不管是谈过恋爱的亦或是单身至今的无不陷入了沉默。   “行了,我就解释到这里,信或者不信是你们的选择,我无权干涉。只是我夫人需要静养,如果没有其它事情的话,还请你们尽快离开此处。”解释完的贺为京开始赶客。   实际上,对待这群不速之客,要不是其中有白泽屿,贺为京或许就不会是这种态度了。但再怎么说,今天涉及到了他的夫人,事关重大,容不得半点疏忽,所以他对外甥的态度也不像对方没有闯入这里之前那样好了。   “等等。”   哪料,一直很安静的白泽屿却突然开口叫住了正欲推着夫人离开的贺为京,“当年发生了那场车祸之后,你不是对外公布你夫人成为了一个植物人吗?”   在贺为京没有将他夫人头上的面纱掀开之前,白泽屿一直以为坐在轮椅上一动不动的女人是植物人,可他刚才分明观察到这位夫人的眼睛是睁开的。 第73章   “可能是上天被这位先生矢志不渝的纯粹爱意打动了, 于是降下奇迹,让他的夫人在不久后苏醒了过来。”上天有没有被打动尚且不清楚,但苏沐禾一定被贺为京和他夫人的爱情故事打动了, 开口替其解释道。   上天降下奇迹?   年轻人幼稚和不切实际的想法果然很多, 如果靠上天有用的话, 那么他的夫人别说苏醒过来, 恐怕现在连是否还活着都是个问题了。   把他夫人从死亡线拉回来的一直是他, 也只有他才能做到!   “如你们所见,我在对外公布我夫人成为了一个植物人的几年后, 经过我的不懈努力,她终于苏醒了过来。”贺为京停下脚步,算是从侧面否认了苏沐禾所说的靠上天降下奇迹的话。   “但深爱过一个人的人应该都懂得这种感受, 我夫人好不容易苏醒过来,然而仅仅是苏醒过来而已, 她身体各方面的机能依旧很差甚至是严重褪化, 稍有不慎就会又沉睡过去,只是下一次沉睡的时间, 我可能再也无法保证是暂时还是永远。”贺为京像是对待什么绝世珍宝一样,小心又怜惜地用左手轻抚着他夫人的头发,继续说道, “怕她再受到什么伤,同时, 也不想让她的父母和我一样, 一次次地获得希望, 却换来一次又一次的失望,所以我现在仍然对外公布她是处于植物人状态的,并且把她带到了这里, 让她能够好好接受治疗。”   “那你夫人的身体现在恢复到了什么程度?”白泽屿刚才仔细观察过了面前这位和自己儿时记忆中大相庭径的夫人,对方不仅一动不动,而且全程一言不发。   这很不对劲。   不像一个从植物人状态中苏醒过来的人。   贺为京还没有回话,一旁的方亓岩倒是先用手肘从背后撞了撞白泽屿,小声说道,“我说你差不多就得了,这不是往别人伤口上撒盐吗?”   这位夫人的状态看上去明显不是很好,白泽屿这样问,还有没有点眼力见了?   “该解释的我已经解释过了,至于我的夫人,她现在要去休息了,当然,过后你也可以单独来探望她。只是我的夫人目前还是以治疗为主,所以请务必不要将这件事情大肆宣扬出去。”对着白泽屿说完这句话后,贺为京便不再犹豫,推着他夫人离开了原地。   一旁好心提醒的方亓岩:“……”   他都差点没想到这位夫人按道理来讲是白泽屿的舅妈了,但白泽屿也真是的,舅舅舅妈两人经历了这么大的事情,不关心一下也就算了,还用这种冷酷无情的口吻问话。   不过,也有可能这就是白泽屿的关心方式。   “原来只是一场误会。”那自己就不用担心受伤,自然也不需要别人保护了,姜青柠从方亓岩可以轻松挡住场上任何一个女生甚至是大部分男生的强壮身躯后面走出来,重新来到了白泽屿旁边。   她一个大小姐,一不会干任何活,二不可以受一点伤,三嘛,就是让自己的心情保持愉悦。   “泽屿哥,那个人是你亲舅舅吗?这样一看,你们俩长得好像啊。”看着贺为京,姜青柠仿佛看到了白泽屿变老时的模样。   岁月果然从不败美人,顶多不断有新的美人出现。先前全程躲在方亓岩身后的姜青柠脑中不自觉地闪过了对方的身影,但比起方骑士这种,嗯,不知道可不可以说,这种翘.屁猛男,她还是更喜欢看泽屿哥这种类型的,再加上泽屿哥的舅舅还这么深情,夫人由于一场车祸变成这样多年,而且毁容了,却一直不离不弃。   总之,真是一段可歌可泣、凄美卓绝的爱情。   而这一次旅行,进来得很不容易,过程异常惊险刺激,结尾令人潸然泪下,对了,还顺带看清了李成恒和周廖的真面目,因此,姜青柠觉得自己这一趟来得非常值得。   但有人收获满满,有人却颗粒无收。   慕念可看着贺为京和他夫人离开的方向,眼中满是不甘心。刚才白泽屿的话提醒了自己,这位夫人不像是已经从植物人状态中苏醒过来了,可面纱被掀开的时候,眼睛分明又是睁开的。   一个睁着眼睛的植物人吗?慕念可偏执地想着。   要知道,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会快速生根发芽。所以哪怕贺为京将他和他夫人之间的故事讲得再感人,在慕念可心里,贺为京从表面上看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丈夫,背地里却虚伪得不行。   “行了,我们别再打扰这对苦命鸳鸯了,都上去吧。”路过密密麻麻地躺在地上的工作人员们,方亓岩有点儿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因为其中大部分是他的“杰作”。   “等等。”   怎料就在这时,一名工作人员叫住了正欲离开的方亓岩一行人。   “不好意思,有一件事情忘记了。”这名工作人员命令身后两名下属把一个被五花大绑的男人推到方亓岩面前,“贺总离开之前吩咐了我们,要将这个通风报信的人交给你们来处置。”   “啧。”   看清被五花大绑的男人是谁之后,方亓岩双手环在胸前,不屑地扯了扯嘴角。   “这不是周廖吗?一段时间没见,竟然又学会了通风报信这个新技能,你身上到底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们不知道的啊?”一旁的姜青柠则微微后退了几步,离周廖更远了些。   她说自己和苏家姐妹俩在门口外面躲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多了很多工作人员到处搜查,还把苏沐禾给抓走了,原来是周廖这个下头男在暗中捣鬼。   如果不是这个人通风报信,自己今天说不定还有机会能够在这里看到人造变造生物,不知为何,始终坚信有黑暗势力在背地里研究人造变异生物的慕念可眼下虽然全身而退了,但由于判断失误,以为人造变异生物在实验室里随处可见,很容易就可以带领众人亲眼……总之,这其中一定有哪里出错了。   “禾禾,你听我解释,我并不是通风报信,而是、而是担心你们的安危。”看见这些人脸上挂着的赤裸裸厌恶,周廖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女友身上,至少帮他把捆住手脚的绳索解开。   而说起身上的这些绳索,在成功通风报信之后,周廖本来被这里的工作人员们像贵宾一样盛情款待,为首的一名工作人员甚至因为他的这一“弃友投敌”举动,不仅承诺会保下他,还要在他出去之后,助力……   哪料,正当周廖陷入对未来的美好幻想中时,这些工作人员却突然出尔反尔地把他捆了起来。   从天堂跌落至地狱的感觉,恐怕也不过如此了,周廖极力压住对众人的滔天怨恨,低声下气地求着女友。   或许是念在旧情,亦或许是容易心软,苏沐禾竟然真的走了上前,伸手就要解开周廖身上的绳索。   不是吧,这种男的不分,难道留着过年吗?姜青柠的这一吐槽,其实也是场上其余人的心声。   特别是苏沐禾的妹妹苏茵,为了姐姐的幸福,私底下,只要不是太过分的玩笑,她都当从来没有听到过一样,但……   “我们分手吧。”   不曾想,在默默解开了周廖身上的所有绳索之后,苏沐禾讲的第一句话就是提分手。   “什么?”   苏沐禾的这句话如同抛下了一枚重镑炸弹,瞬间震撼了在场的所有人。   “沐禾姐,你真的要和他分手了?那真是太好了!”反应过来后,姜青柠直接欢呼出声。   而一旁的苏茵虽然没有开口,但从她的表情来看,肯定觉得姐姐和周廖分手是一件好事。   “禾禾,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就在周廖以为苏沐禾愿意帮他解开绳索,说明事情还是有回转的余地时,对方却石破天惊地提出了分手。   “念在曾经相恋一场,我不想闹得太难看,我们好聚好散吧。”说完,苏沐禾将周廖的手从自己手臂上拉开,然后头也不回地带着她的妹妹走了。   今天那位先生和他夫人之间的爱情故事确实很感人,但苏沐禾要的并不是轰轰烈烈的爱情,于她而言,那些充满戏剧性的生死相许、跌宕起伏情节,刻骨铭心的同时,也容易叫人肝肠寸断,而她渴望的,不过是岁月里的细水长流,是往后余生中的相互依偎。   总之,她和周廖不适合。   “沐禾姐,你也别太难过。”姜青柠走上前,挽住苏沐禾的手臂,“要我说,那种男的根本就不值得你为他伤心,趁早离开才是对的选择。”   一旁的苏茵则挽住了苏沐禾的另一边手臂,开口安慰道,“姐姐,你人这么好,一定马上就可以找到更优秀的……”   就这样,走在前面的几人率先回到了地面上。   而惨遭分手的周廖再怎么灰头土脸,此地也不允许外人久留,但就在不得已地准备跟上时,他却突然想起了生死未卜的李成恒,便急忙扭头问向身旁一幅撵人架势的工作人员,“你们这里有没有看到过一个叫李成恒的男人进来?”   “今天闯进来的除了前面那群人,就只有你。”不认识这些外人的工作人员言简意赅地回道。   “那……那有没有发现哪里多出了一具陌生男性的尸体?”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周廖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目前还没有发现任何尸体。”按理说,当有外人闯进来时,这里一般不会把外人杀死,因此这名工作人员看了一眼神色异常的周廖,很直白地反问道,“是闯进来的时候踩空摔死了,还是被你们中的谁给杀了?”   无论是哪种,只要别让这里背锅就行。 第74章   “好了, 只是分个手而已,我知道你们是在关心我,但也别把我想得太脆弱了。”   在姜青柠和苏茵的不懈努力之下, 苏沐禾脸上的阴霾终于一扫而光, 嘴角笑漪轻牵, “你们现在是想在这里继续玩几天, 还是准备离开?”   “这次旅行挺有意义的, 不过也该告一段落了。沐禾姐,我们今天晚上把东西收拾一下, 明天就离开吧。”经历了一系列事情后,姜青柠眼下可以说是没有半点想要继续玩下去的心思。   既然如此,就让那位先生和他夫人之间的爱情故事为大家这次的旅行画上一个句号好了。   一旁早就想离开了的苏茵也点点头, 表示赞同。   “要不我们和她们一起离开?”无意间听到这几个女孩准备走了,此前已经净化了好几天的方亓岩可能是觉得在这里呆得有点腻了, 便抬手拍了拍白泽屿的肩膀, “刚好,这里的变异生物已经我们被净化得差不多了。”   而方亓岩不知道是天赋异禀还是怎么回事, 很快就从零阶白骑士升到了一阶白骑士。   正聚精会神地想事情的白泽屿被方亓岩这一举动打断了思路,但看着对方一副想要挑战更高阶变异生物的模样,尽管心中对此处仍然存在着不少疑惑, 他还是应了下来。   “泽屿哥,你和方骑士也是明天离开吗?那下次有机会再一起出来玩啊。”体力所剩无几的姜青柠最后维持了一下自己的形象, 对着白泽屿和方亓岩打了声招呼, 便回到了她的房间。   虽然今天什么也没干, 但还是辛苦身为大小姐的她了。   “行了,我也回房间休息会。”先前在地下时,方亓岩打到后面干脆把没隔多久就要换一把的武器给丢了, 赤手空拳与工作人员搏斗,所以还挺废体力的,再加上情况紧急,导致这么一通下来,他身上都出了点汗。   就算不休息,他也要回房间去洗个澡、换身衣服什么的。   “等等,你肩膀上面的伤记得处理一下。”因为治疗外伤的药和治疗内伤的药是不一样的,白泽屿将手伸进口袋里,就要把自己之前在休息室里找到的药递给方亓岩。   而且白泽屿有一种预感,如果他不提醒的话,对方大概率不会处理肩膀上面的伤。   “有什么好处理的?这种程度的擦伤,根本不用管,过几天自然而然就结疤了,除非——”,想到了什么,方亓岩拉长音调,兴致盎然地将白泽屿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除非你把手套脱了,来我房间给我处理一下。我看你手挺巧的,那上药的动作好像比我以前遇到的所有医生护士还要温柔细致,哈哈。”   其实自从有印象以来,由于讨厌医院,方亓岩身上有伤时,都是自己处理的。而他作为一个五大三粗的糙汉,严重的伤口随便糊弄一下还算好的,像肩膀上面这种程度的擦伤,他则压根看都不看。   当然,上回屁股被电肿了不算,那完全是迫不得已之举。   “好,我脱下手套给你处理伤口。”听到脱下手套这个对方亓岩来讲并没有什么差别的要求,白泽屿迟疑了一会儿才开口回道。   至于上药这件事情,他和专业的医生护士相比肯定是有距离的,只是用心这一点可能弥补了一些不足的地方,所以令方亓岩觉得手巧以及动作温柔细致。   现在这么轻松就答应了?原本就想试探一下对方的方亓岩拿出房卡,打开了房间的门。   实话实说,他都有点后悔刚才没有多提几个要求了。那样一来,待会在难以避免地和白泽屿产生一些肢体接触后,等对方离开房间,自己再那个什么一下,不就离下面被治好又近一步了?   不行,越想越亏,脱下的外套被随手丢在了地上,方亓岩将额前有点凌乱的碎发往后撩起,露出精神光洁的额头,“那个什么,我想了一下,要不等我洗完澡后你再来给我处理伤口?否则你看我这身上出了不少汗,做起事来又毛手毛脚的,如果你现在给我处理伤口,我待会洗澡保不准会碰到肩膀,你不就白费功夫了?”   “好,那等你洗完澡后再来通知我。”说完,白泽屿就要离开这间房间。   “不用走来走去,你在这里坐一下,我很快就洗好的。”方亓岩抬手压在白泽屿的肩上,极为霸道地将对方按在了椅子上。   在他这里,就没有到手的鸭子还能飞了的道理!   不等白泽屿回话,方亓岩就大步走进了浴室中。不久后,阵阵水声从里面传了出来……   水雾将镜面浸染,宛如为其蒙上了一层朦胧的薄纱。幸好,想要速战速决的方亓岩并没有照镜子,随便擦了两三下头发就迫不及待地迈出了浴室。   “我说了我很快就洗好的。”自认为擦得差不多后,方亓岩将毛巾搭在了脖子上。   “怎么不穿衣服就走出来了?”   但等待方亓岩的却不是白泽屿对他速度快这一优点的认可,而是对方带有轻微不赞同语气的话。   “这不是怕会耽误你太多时间,我就没来得及拿身换洗的衣服便进了浴室,而且我现在要是穿着衣服,你还怎么处理我肩膀上面的伤?”想到自己接下来要干的事情,只在腰间围了一条浴巾的方亓岩懒得和白泽屿一般见识,大大咧咧地来到了床边。   “行了,别磨磨唧唧的,赶快过来给我处理一下肩膀上面的伤,不然你再晚一点,我这伤就要痊愈了。”方亓岩看都不看一眼地坐在了床沿上,然后两条健壮的大腿豪迈地岔开,仿佛丝毫不在意会不会走光。   只是方亓岩以这种姿势坐下,白泽屿如果想帮其处理伤口的话,肯定是要面对面地站在床边的,而站的位置显而易见……   “还愣在那里干什么?你别是想反悔了吧?我以前都没看出来你是这种会出尔反尔的人。”见对方不过来,方亓岩皱了皱眉,“你要是临时改变主意,不想给我处理就算了,出去的时候记得把门关一下,我要休息会儿了。”   修长的手指捏住一只手套的边缘,随着指腹轻勾,手套一寸寸地滑落,露出了里面略显苍白的手。而此刻,根本不需要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常年被手套包裹住的手不仅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并且青蓝色的血管在皮肤下若隐若现,使之看起来仿若精心雕琢的玉石一样。   在这个过程中,白泽屿微微垂眸,手中的动作极慢,带着几分浑然天成的优雅,却又像是在进行某种庄重的仪式。   直至两只手套被整齐地叠放在一旁的茶几上,神情莫名专注的白泽屿这才将视线投向已经有点不耐烦的方亓岩,然后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等得花都要谢了的方亓岩:“……?”   明明是他想要白泽屿这样做的,怎么对方真把手套脱了,朝这边走过来的时候,总感觉有哪里怪怪的?   不管了,他就这样坐着,量白泽屿也不敢干什么多余的事情,倒是自己……,方亓岩拿起手机,“你处理吧,我正好趁着这个时间看一下消息。”   棉签包装被撕开的“沙沙”声在安静的卧室里格外清晰,白泽屿看着方亓岩左边肩膀上面的新鲜伤口,和对方身上其它的陈年旧伤相比,确实不够格,怪不得这具身体的主人如此不在乎。   这是在用无菌纱布吸干伤口以及伤口周围的水分吗?不知是急着出来所以没有把身体表面的水全部擦干,还是走动的时候,将从发梢处滴下来的水甩到了肩膀上,不拘小节的方亓岩表面上是在看手机屏幕,实际上却一直在暗中地观察着白泽屿的一举一动,试图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   就是现在!   方亓岩突然抬起一条腿,就要搁在另一条腿上,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动作,但他可能是看手机看得太入迷了,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一切就发生在电光火花之间。   率先反应过来的方亓岩也不知是怎么做到的,动作丝滑地将手伸进了白泽屿的衣服里,一边假装要把压在自己身上的人推开,一边倒打一耙地冲对方喊道,“操,你怎么还站在这里?不应该早就处理好我肩膀上面的伤口,离开了吗?”   “等等——”   然而,这道惊愕且不可置信的声音是方亓岩发出来的,因为就在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对着白泽屿温度偏低的肌肤就是一通胡抓乱摸的时候,有一个东西像气球一样迅速变大,并且直.挺.挺地戳.在了他的胸肌上。   好像有点玩过火了的方亓岩:“!!!!”   不妙!   怎么会!!   太糟糕了!!!   操他大爷的!!!!   “我就说了你这家伙喜欢男的,你还不承认!不然的话,你刚才为什么会起.来得这么快?”将白泽屿推开后,方亓岩似乎是觉得还不够,一秒都没停地往旁边翻滚了几圈,然后怒气冲冲地喊道,“反正你今天要是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上回那件事情,我就跟你没完!”   方亓岩就不信了,白泽屿要是不喜欢男的,自己这次不过随便用手摸了几下,也不是什么关键的部位,对方怎么就起.来了,而且起.来的速度还不是一般的快!   在铁证如山的事实面前,白泽屿没有遮掩,当然,眼下也很难遮掩。至于解释,他看向仅在腰间围了一条浴巾的方亓岩,由于前面那番激烈的动作,这条浴巾现在变得松松垮垮的,甚至再往上拉一点,就会全部……,总之,发生这种事情,错的不止有他,不是吗?   “因为你刚才乱动,令我不小心撞到了你的胸肌上。” 第75章   “什么意思?”   方亓岩不解地拧了拧眉, 白泽屿发生这种变化和撞在自己的胸肌上有半毛钱关系吗?   “你是我遇到的人中,将胸肌锻炼得最好的。”实际上,白泽屿以前从来没有心思去观察以及比较别人的胸肌如何, 只是好坏的标准由他来定的话, 方亓岩肯定是毋庸置疑地排在第一位的。   “那是当然。”方亓岩听到这句夸奖后, 当即自信满满地拍了拍胸口, 不是他吹, 行走江湖多年,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可问题来了, 白泽屿为什么要补充一句自己的胸肌锻炼得好?难道……,有点摸不着头脑的方亓岩思索了一会儿,难道想拍一下他的马屁, 借此逃过一劫?   但可惜了,面对的是刚正不阿的自己, 今天对方就算再花言巧语, 只要不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那么他一定会重重地敲下法槌, 然后做出宣判:白泽屿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望以后深刻悔悟!   不知道自己在对方心目中双手已经戴上了冰冷手铐的白泽屿微抿唇,实话实说道, “触感也同样是顶尖的。”   脑子直接短路了的方亓岩:“???”   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你瞎说什么呢?不就是两块胸肌,有什么口口可谈的?”作为一个直男, 方亓岩从来没有也不可能站在这个角度思考过自己的胸肌。   见方亓岩一脸疑惑的样子, 白泽屿伸手覆盖住对方攥在床单上面的手, 似乎想要领着其去什么地方。   面前高耸蓬勃的胸肌随着方亓岩呼吸的节奏微微起伏。   然而,仅仅只是试探性地想要了解一下巍峨的山峦。   便瞬间被极具份量感的山峰以及山坡给震撼住了。   噗通,噗通……   这一刻, 双方都默契地没有开口说话,而方亓岩则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逐渐加快。   逐渐强烈。   逐渐靠近。   如果再往里面一点的话,是不是就能抓到自己的心脏了?方亓岩出奇地想着。   与此同时,屈膝压在床单上的那条腿往前进了一步,白泽屿低下头,伸出他的另一只手,似乎是要亲自示范。   温热的温度顺着山峰蔓延,让人忍不住想要更进一步地探究这拥有紧实质感的鼓鼓囊囊起伏山峦究竟是何方神圣。   “你、你这是在干什么?”感受到另一边的胸肌上面同样传来压口感,方亓岩的喉咙有些发紧。   明明只是两块胸肌而已,为什么……,呼吸逐渐沉重的方亓岩不自觉地口了口腿,试图掩盖一下口口的情况。   但由于还没有完全治好,他口口看起来并不是很明显,什么都不做也不会被发现的。   “我在和你解释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白泽屿缓缓抬起手。   又一次和呈尖顶状的山峰热情地打了一个招呼。   逐渐熟悉后,下一步便是去对方家里做客了。   “别再唬人了,你当我是傻子吗?”方亓岩屈肘就要撑起上半身。   他的胸肌锻炼得再好,也不可能是白泽屿发生某种变化的原因,这两件事情根本八竿子打不着。   不曾想,就在这时,白泽屿存在感极强的口口缓缓地移动了位置。   山峰不仅和其打了一声招呼,紧接着还要极为热情地招手摇晃着,以作回应。   “嗬!”方亓岩却由于这一小小的举动猛地绷紧身体,胸腔的震颤久久未停,带动发烫的胸肌一起一伏,看上去就仿佛是海面上的浪花。   而波涛汹涌的浪花一股又一股地袭来,令人应接不暇。   “那你变成这样,也是因为你喜欢男人吗?”白泽屿将屈起的口口往前移去。   明明力道轻得像羽毛扫过。   但又以异常暧昧的方式指出了口口此时的变化。   ——和他一样的变化。   “放你大爷的狗屁!”方亓岩条件反射地口口遒劲有力的双腿,让口口无法再前进半步。自己变成这样和白泽屿变成这样的原因才不一样,对方有很大的嫌疑是因为喜欢男人,而自己明明是由于一直以来的努力治疗!   “是吗?”白泽屿停下腿上的动作。   指腹缓缓向上移动,再次来到之前的地方,不过这回不仅仅只是擦过那么简单,而是——   身下的床单被攥出褶皱,方亓岩紧咬牙关,脖颈处的青筋随着吞咽的动作而暴起,明显一副忍耐到了极限的模样。   但处于治疗中的好处还没有展现出来,坏处倒是先暴露了。   “如果不喜欢男人,你为什么也慢慢起.来了?”白泽屿拿出方亓岩曾经说过的话来反问对方。   “操!你这手法,不管是男是女都会起反.应的!”最关键的是白泽屿把手套脱了,光着手触碰自己,方亓岩本就是靠产生肢体接触这种方法来治疗的,所以他会起.来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吗?   “那你刚才也对我这样做了,而且”,白泽屿顿了顿,引导着方亓岩的那只手收紧了一些,同时,他离对方的心跳声更加近了,“你应该感受到了,这里的触感很好。”   手掌下不仅有紧实的胸肌,还有一颗怦怦跳动的心脏,声音听上去十分得强劲有力,就如同战鼓轰鸣,昭示着底下之人旺盛的生命力与无穷的能量——这是一种多么奇妙、多么珍贵的感觉。   方亓岩被白泽屿的话堵得哑口无言,确实是他先摸了对方没错,可……   “我们的情况不一样。”方亓岩干巴巴地否认道,“我那是情急之下不小心抓到的,而你是故意摸的,还、还……”   “总之,我的反应正常,你的反应不正常。”有点说不出来自己刚才被怎样对待的方亓岩将头别向了一边。   并没有听出情况有哪里不一样的白泽屿:“……”   “只要你承认你喜欢男人,那么我便承认我也喜欢男人。”白泽屿开门见山地说道,“不然的话,我们现在都是正常的反应。”   这是想把自己一起拉下水吗?方亓岩的手指关节因为过于用力而泛白,不知纠结了多少,他蓦地推开了上方的白泽屿,咬牙切齿地吼道,“不是就不是,反正我懒得和你争辩,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了。”   被推开的白泽屿站直身体,陈述事实般地补充了一句,“嗯,你是什么情况,我就是什么情况。”   有理说不清的方亓岩:“******”   “行了,你这家伙赶紧给我出去,我要休息会了。”白泽屿再不离开这个房间,方亓岩真怕自己会忍不住,当场取下对方的项上人头。   但哪怕白泽屿早就消失在了视线里,事后,方亓岩想想仍然气不过。结果显而易见,他没有休息,而是穿上衣服裤子,并且把拉链拉到顶端,丝毫不嫌累地出门了。   可惜这里没有变异动物,逛了一圈的方亓岩颇为遗憾地想着。其实别说是变异植物,连原本既有植物特性又有动物特性的新型变异生物都被他和白泽屿净化得所剩无已了。   “正好,这几天忙着净化,有一段时间没有给莲姨她们打电话了。”看着屏幕里平常却温暖的问候以及妹妹们最近的照片,迟迟没有收到回复的方亓岩没忍住,直接给对面打了一个电话。   “嘟嘟嘟……”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号码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   未等这道机械女声将话说完,方亓岩就提前挂断了电话,“莲姨现在应该是在忙,我还是等她有空了,再给她打电话。”   而眼下,对玩手机不感兴趣的方亓岩又一次想起了白泽屿,对方究竟是喜欢男人,还是自己的胸肌真的很……   “方骑士,你继续,我刚刚什么都没有看到!”   怎料,一道又惊又羞的声音却从正前方传了过来。   原本准备去找苏沐禾的姜青柠一边惊呼,一边用手挡住了眼睛,天呐,她刚刚竟然看见了方骑士在抓自己的大咪咪,这、这多不好意思啊!   不过,话说回来,男生的大咪咪竟然是软的,她还以为和石头一样硬呢。   “你什么时候到这里的?”方亓岩收回手,他刚才正在试图找出白泽屿起.来的原因,所以没有注意到有人走过来。   “就是你抬手抓大咪,不对,是抓胸肌,也不对,是、是……”,不小心将内心真实想法说出来的姜青柠,声音越来越小。其实冷静下来想想,方骑士是男生,抓一下他的大,嗯,大胸肌很正常,可能是觉得那里有点痒,所以挠一挠而已,是自己太大惊小怪了。   “什么大咪?”耳尖的方亓岩还是听出了不对劲,将眉弓弯成了川字。   “大咪就是……大咪咪啊。”姜青柠犹豫了一会儿,认为男生在周围没有人的情况下,抓一下胸肌并不是什么值得一提的事情,便伸手指了指方亓岩的胸口,很单纯地解释道,“但方骑士你别多想,只是我们女生会用这种比较可爱的词汇来形容这里而已。”   大咪咪?一个女生竟然用大咪咪来形容他的胸肌,方亓岩低头看了看自己,难道白泽屿说的话没有错,真的是自己的问题?   “那个,方骑士,如果没有什么其它事情的话,我就先走了。”说完,姜青柠飞快地跑去找苏沐禾了。   而站在原地的方亓岩再次将口袋的手机拿了出来,并且神情复杂地搜索着什么。   「男性会因为生口口撞在其他男性的胸肌上而起.来吗」   「如果被撞的男性胸肌很大呢」   「那会起.来的这种男性是同性恋吗」   「……」 第76章   “你前几天连口红都不涂一下, 怎么今天不仅突然化了精致的妆容,还穿了一条这么华丽的裙子?”   看着慕念可脚下为搭配裙子而穿的蝴蝶结玛丽珍鞋,姜青柠有点疑惑地问道, “你这样子, 待会走那个隐形桥的时候, 会不会不方便啊?”   奇怪,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 大家不是商量好了今天离开的吗?   “好看就行了,而且走那个隐形桥又没有难度。”自从遇到贺为京和他的夫人之后, 就一直心事重重、愁眉不展的慕念可,昨天晚上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开心的事情,现在整个人用容光焕发来形容也不为过。   “这样吗?确实好看, 你挺适合这种风格的。”姜青柠走到慕念可旁边,大致对比了一下自己和对方的身高差距, 好心地说道, “其实你的身高达到女生的平均身高了,完全没有必要穿跟这么高的鞋子。”   依旧比姜青柠矮的慕念可:“……”   以后多运动一下, 她还能继续长高的。   “说了你也不懂。”想到等下要来接自己的人,慕念可的唇角情不自禁地弯起,眼中仿佛涌动着一片星光。   “你不说我怎么懂?”见对方一脸美滋滋地蹬着蝴蝶结玛丽珍鞋往前走了, 好奇心一向很重的姜青柠便抬脚跟了上去。   “你能问出这种话来,就说明你不会懂。”虽然她的身高比姜青柠矮了一截, 但只要有一颗真诚、热情、努力的心, 那么身高就不是问题, 自认为懂得很多的慕念可嘴巴简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我就是因为不懂,所以才问出这种话来的啊?”听着这来回打太极的回答,姜青柠头顶的问号几乎要实质话了。   正当此时, 其余人也纷纷来到了隐形桥前。   见状,实在问不出什么的姜青柠便转过了身,刚要和白泽屿打招呼,一旁穿衣风格同样和平常不太相似的方亓岩却映入了她的眼帘。   方骑士以前穿的不都是紧身的背心或者短袖,然后再在外面加一件很贴合轻便的运动风外套吗?怎么今天一反常态地将衣服穿得这么累赘,叫人一点轮廓都看不出来?难道是……,姜青柠疑惑地用余光打量了一会儿,难道是她昨天把方骑士的胸肌称为大咪咪,让对方感觉到有点不适了?   啊,不至于吧?她一没有用猥琐下流的眼神盯着看,二没有什么多余的想法或者举动,只是出于好奇,所以单纯地提了一嘴而已。   思考了片刻,从不内耗的姜青柠得出结论,方骑士应该和慕念可一样,昨天晚上遇到了什么事情。   隐形桥前。   他|她怎么这副打扮?   不知为何,慕念可和方亓岩这回又都想要走在前面,自然无可避免地对上了视线。而当看见在着装上花了一番心思的对方时,两人眼里皆闪过一丝诧异,可由于心里装着事,仅一秒,这丝诧异就被抛到了脑后。   “你想走在前面的话,你就先走。”方亓岩没必要和别人争上桥的顺序,他只是……   总之,方亓岩现在烦得要死。   “哦。”哪怕察觉到了氛围有点微妙,但慕念可眼下有要紧的事情,便没有多说什么,大大方方地上了桥。   因为来的时候已经走过一趟了,再加上和昨天在隐形栈道上边走边探相比,今天一前一后都有工作人员看着,一行人返程的速度快了很多。   心里也放松了不少。   当然,该有的谨慎还是得有的,不然就会——   “你在想什么?从我今天早上看到你开始,你就一直心不在焉的。”白泽屿伸手扶住差点踩空的方亓岩,说话的声音清冽悦耳,听上去仿佛山涧新融的雪水漫过青石,将心底堆积的烦躁悉数带走,只留下空谷般的宁静。   “没什么,我只是昨天晚上没有休息好,所以刚才有点走神而已。”方亓岩揉了揉太阳穴,他大半夜了还在拿着手机搜索,怎么可能休息得好?   最关键的是,搜索结果显示他的胸肌竟然真的有可能让白泽屿起.来,而在这种情况下,对方不一定喜欢男人。   “苒苒!”   明明离地面还有一段距离,走在前面的慕念可好像有一双千里眼似的,突然开心地冲着对岸的某人大声呼喊了起来。   见一个明显经过精心打扮的女孩正在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朝自己的方向跑来,站在隐形桥对岸等待的云兮苒张开双臂,纠正道,“你现在应该叫我苒苒姐。”   “不要,不要,我就要叫你苒苒。”慕念可将脸埋在云兮苒怀里,话音娇嗔软糯,似是在向对方撒娇。   闻言,云兮苒露出一个浅浅的笑,衬得她那张本就美丽空灵的脸愈发有魅力,令人移不开目光。   “那看在我们小可此次出门受了很大委屈的份上,今天就让你这样叫一次。”云兮苒抬手摸了摸慕念可的头发,看上去就像是在安慰一个在外面受了打击后垂头丧气地跑回家的小孩子。   “也不是受了很大委屈”,还想再抱一下的慕念可看见方亓岩和白泽屿等人快要到达隐形桥的桥头了,只好恋恋不舍地撒开手,换成搂住云兮苒的手臂,然后将脑袋靠在对方的肩膀上,“就是明明离真相只差一步了,最终却是落得一场空的感觉好差劲。”   早知道那么难找,她应该一开始就把周廖连同那两名工作人员一起打晕的,这样说不定还有机会……   “这是你的姐姐吗?”从隐形桥上走下来的姜青柠看着新出现的气质型大姐姐,好奇地问道,因为慕念可和这位大姐姐之间的关系看起来比苏茵和苏沐禾这对姐妹之间的关系还要亲密些。   “不是。”连云兮苒手臂都不好再继续搂着的慕念可,声音立马就变了。   “噢,那就是好闺蜜。”姜青柠了然地说道,她说慕念可和这位大姐姐怎么长得一点都不像。   就在要坐上自家的车离开时,姜青柠突然发现了华点,等等,慕念可穿跟这么高的鞋子,不会就是为了更好地与这位大姐姐拥抱在一起吧?   哇塞,不是姐妹,胜似姐妹,那挺不错的。   “好了,我们该回圣翼公会了,最近全球各地又增加了不少棘手的变异动植物。”提到这个,云兮苒姝然的眉眼间笼上了一层若有若无的愁绪。   “嗯嗯。”和前几天很有主见的样子截然不同,面对云兮苒,慕念可极为乖巧地点点头,仿佛对方说什么她都会无条件地照做,“苒苒姐,你放心,只要有我在一天,我就永远不会停止与这些可恶的变异动植物为敌的!”   “尽力了就好。”说完,云兮苒看向一旁的方亓岩和白泽屿,“你们待会也一起上车吧。”   “啊?”   “嗯?”   “苒苒姐,你不是专门来接我的吗?”正准备坐在副驾驶上的慕念可听到这句话,心里说不出来的失落。   “当然是专门来接你的,只是顺带再接一下他们而已。”见慕念可这副孩子气的模样,云兮苒没忍住,伸手轻轻捏了捏对方满是胶原蛋白的脸颊。   “好吧。”慕念可勉为其难地同意了这种说法,转头对着应该在车底的方亓岩和白泽屿表演了一出川剧变脸,“那你们赶快上车,等到了圣翼公会之后,记得别偷懒,要多干一些活。”   这样,苒苒就更加轻松了。   突然被告知要去圣翼公会的方亓岩:“???”   “这是怎么回事?她们俩都是圣翼公会的人吗?”坐在后座上的方亓岩压低音量,一脸疑惑地问向旁边的白泽屿。   虽然早晚都得去一趟圣翼公会,但方亓岩没想到会是在这种情形下,幸好他天赋异禀,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迅速升为一阶白骑士,否则换成别人,到了那里保准要露馅。   “是的,正在开车的云女士是圣翼公会的副会长,旁边的慕女士则是她的白骑士。至于我们此刻为什么会去圣翼公会,我事先并不知道有这个安排。”看着方亓岩凑过来的脑袋,白泽屿便顺着对方的举动,以同样大小的音量回道。   这是在明目张胆地窃窃私语吗?听到讨论声的慕念可通过后视镜看了后座上的两人一眼,郁闷地撇了撇嘴。   实际上,方亓岩和白泽屿之所以一出来就被逮到圣翼公会去,其中大部分都是慕念可的“功劳”。   “因为我听小可说在‘那里’遇到了你和你的白骑士,想着你们两人应该已经磨合得差不多了,你也是时候带上你白骑士来圣翼公会,将其介绍给大家认识一下,所以我便做出了这个先斩后奏的决定。”驾驶座上的云兮苒并不打算隐瞒什么,照实说着,“要知道,我们圣翼公会可是非常期待与欢迎新成员加入的。”   一个新成员的加入,不仅意味着圣翼公会注入了一股新鲜血液,更加重要的是,这份新增添的力量将会让人类的希望之火燃烧得愈发旺盛。   ——查清接连不断发生的各种变异的根源。   ——净化更多直至所有的变异动植物。   ——阻止这场变异继续蔓延扩散。   ……   一个小时后,车子缓缓地停在了一栋圣严的建筑楼前。   “这里就是圣翼公会?”方亓岩仰起头,身上由于坐久了车而产生的那丝倦意瞬间便消失不见了。   而令他震惊的不是这栋建筑楼占地面积多大,也不是其看上去多宏伟多壮观,而是他竟然从这栋楼上感受到了……   “没错,方骑士,欢迎你加入圣翼公会,成为守护的一员。”   最后一个从车上走下来的云兮苒十分正式地欢迎道。 第77章   请谨记,   神赐予净化师净化的能力,   并不代表净化师拥有随意处置这份能力的权利。   请善用净化的能力,   因为这个能力十分得宝贵与稀有,   甚至每位净化师的双翼图案都是独一无二的。   请始终不忘初心,   净化不是工作, 也不是义务,   而是为了你, 我,与无数人光明的未来。   请……   看着这些随处可见的文字, 方亓岩将呼吸压在了胸腔,毫无缘由的,他想起与白泽屿签订合约, 自己要假扮成是对方白骑士的事情,此刻竟然破天荒地感到了心虚与羞愧!   “方骑士, 既然你能成为白骑士, 那说明你对圣翼公会肯定是有一定了解的,所以我就不再逐一赘述, 只简单地介绍一下这里的成员好了。”云兮苒和身后的几人一边交谈一边往接待室走去。   因为白泽屿今天首次带着他新一任白骑士来圣翼公会,提前知道消息的成员们便在那里举办了一场小小的欢迎会。   “圣翼公会只有一位会长,他现在是八阶净化师, 也是目前所有记录中阶级最高的净化师,你和大家一样, 称他为梁会长就行了。”梁会长可以说是每一位净化师心中的榜样, 同样对梁会长充满崇拜与敬佩的云兮苒不知不觉就多介绍了此人几句。   “苒苒姐, 这些白泽屿肯定会告诉他的,要我说,你和白泽屿都是副会长, 你让他自己领着自己的白骑士去接待室不就够了嘛。”一旁一大早就起床梳妆打扮的慕念可或许是觉得云兮苒的目光一直放在白泽屿和方亓岩身上,认为自己被忽视了,便酸唧唧地插嘴说了一句。   明明她才是苒苒的白骑士。   而且是历经千辛万苦、付出很多努力才争取到的机会,最终一骑绝尘,成为了苒苒的白骑士。   “他还真没有告诉过我这些。”哪料,不清楚慕念可内心真实想法的方亓岩摊摊手,心直口快地说道。   “比如这家伙和云女士一样都是副会长的事情,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说完,方亓岩将胳膊架在白泽屿的肩膀上,微微收缩,象征性地夹了一下对方的脖子,“这种事情你怎么不早点和我说?”   冒充一个副会长的白骑士和冒充一个普通净化师的白骑士相比,难度明显大了不少。而这么重要的事情,白泽屿却从头到尾都没有提起过,真的有点不地道了。   “你没问我这些。”白泽屿貌似丝毫不觉得自己有哪里做错了,面不改色地回道。   “别说会长和副会长了,我之前连圣翼——”,差点说漏嘴的方亓岩掩饰性地咳了一下,“总之,这次就算了,以后有什么事情,你可要给我说清楚了。”   “我尽量。”话音刚落,白泽屿就察觉到卡住自己脖子的手臂收紧了一些。   虽然不至于无法呼吸,但毕竟是脖子,被卡住肯定会令人不舒适的。   什么叫尽量?对这个答复很不满意的方亓岩正要继续做些什么,走在前面的云兮苒却停下了脚步。   原来是一行人已经来到了接待室的门口。   “终于来了。”   接待室的门被打开的那一刻,无数双眼睛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疑似正在用武力胁迫白泽屿的方亓岩:“……”   他只是想让白泽屿这家伙好好思考一下,再开口说话而已。   算了,可能是圣翼公会里的氛围太神圣庄严,实际上完全是他想多了,现实中并没有多少人会特意关注别人的小动作,觉得自己手上动作很寻常的方亓岩毫无心理负担地放下胳膊,跟着前面的人走了进去。   “想必这位就是圣翼公会的新成员,也就是白副会长的白骑士了。”一位披着卡其色披肩的女士看向出现在接待室里的生面孔,眼神微微一凝,似是没想到白副会长会挑这样的人成为他的白骑士。   在她的印象里,白副会长的话很少,且身上永远带着一份淡淡的疏离,所以别说和其他人以如此亲密的姿态出现在大家的视线中了,往常在圣翼公会的时候,白副会长和别人连简单的肢体接触不怎么会有。   “你刚刚是在打趣白副会长吗?你们俩之间的关系看起来真不错,怪不得你能成为白副会长的白骑士。”而一个叫赵骅的男人打量了一番方亓岩后,觉得同样身为白骑士,他跟这位新成员应该会很聊得来。   “和上次见面相比,你们俩人之间的关系似乎又增进了不少。”会长梁怀瑾坐在接待室的正中间,自然没有错过开门时的那一幕,便不嫌事大地也调侃了一句。   “呃,其实没有你们说得这么好,就一般般吧,因为我和很多人都是这样相处的。”比如前段时间回国的林熠恒,再比如和这里相比,那个任务中介所简直称得上破破烂烂的邱朝贵,方亓岩抬手挠了挠脖子,以及很多曾经和自己一起出行任务的处决者朋友们。   当然,其中肯定不包括那个向来和他不对付的死对头巴海金。   “很多人?就比如之前你说家里有事实际上却是大晚上跑到外面喝酒被我撞见的那天,和你一起喝得醉醺醺的那个男人吗?”看着方亓岩这副没心没肺的模样,白泽屿的眸光幽幽,仿佛深秋的湖面上凝结了一层薄薄的寒冰。   “不是吧?那么久远的事情你还记得。”方亓岩压低眉毛,有种黑历史被翻出来的既视感,但念在今天周围有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而且白泽屿还是一个副会长,他只好将对方小心眼的话暂时吞回到了肚子里。   “你好,我叫庄明昱,这是我的妹妹,庄明玥。”   正当此时,一对龙凤胎里的哥哥伸出手,朝方亓岩自我介绍道。   见状,方亓岩便依次和接待室中的这些人握了手,也就是在这个过程中,他对圣翼公会有了更深的了解。   圣翼公会只有一位会长——梁怀瑾,方亓岩对此人并不陌生,甚至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还被梁会长的白骑士江隐年救过一回。   但副会长就多了,一共有五位,除了白泽屿和前面碰到的云女士,剩下的三位以及对应的白骑士分别是:披着卡其色披肩的许奺许副会长,她的白骑士叫吴恙,两人为夫妻关系;觉得自己会跟方亓岩很聊得来的赵骅,他是一旁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的周以昂周副会长的白骑士,两人为朋友关系;第一个和方亓岩握手的龙凤胎哥哥庄明昱,他想保护庄明玥,所以成为了对方的白骑士,很明显,两人为兄妹关系。   当然,除了会长和五位副会长以及白骑士们,圣翼公会里还有许多成员,比如由资深且德高望重的年长净化师们极其白骑士组成的长老团,高级、中级、初级、见习的执行净化师极其白骑士,专门负责净化师培训学院这一板块的首席导师,基础讲师,实战教官……   但无论是什么职务,无论目前处于几阶,无论天赋为A级、B级、C级中的哪一级,甚至A级以上,C级以下,在圣翼公会里,既不会有排挤,也不存在尊卑,因为所有成员们都拥有一个共同的目标!   “白副会长,既然你终于绑定了一位满意的白骑士,那么你也是时候将净化一阶两阶的低阶变异动植物放到一旁,开始净化与你同阶甚至带领队伍去净化比你更高阶的变异动植物了。”   在方亓岩对接待室里的众人有了初步的认识之后,梁怀瑾见时机差不多了,似笑非笑地对着白泽屿说了这么一段话。   等待这么久,终于迎来了这一天,对方可千万别让他失望啊。   “我记得白副会长之前由于没有绑定白骑士,底下便没被分配执行净化师,如果想带领队伍去净化高阶变异动植物的话,需不需要从我们这里调动几位高级或者中级的执行净化师过去?”听见梁会长的话,一旁的云兮苒出主意道。   成为高级或者中级的净化师需要花费很长时间,甚至许多净化师还未沾到边,身体各方面机能就已经跟不上了,所以底下执行净化师挂名数量为零的白副会长想要带领队伍,最好的方法从别的副会长底下调几位过去了。   “白副会长,你觉得呢?”看着其余副会长都很赞同云兮苒这个提议的模样,梁怀瑾将视线重新移到白泽屿的身上。   “我自然是听从会长的安排了,只是许久未带领队伍,难免有些生疏。”距离上一次带领队伍的时间,不是以天为单位,也不是以月为单位,而是以年为单位,白泽屿不生疏才是奇怪的。   另外四位副会长听着白副会长的答复,回忆起对方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不禁有些沉默。   如果不是梁会长坚持,像白副会长这种情况,其实早就应该被撤掉副会长这一职务了。   “也对,这么多年以来,你一直是个独行侠。”如果把梁怀瑾看做一位老师,那么白泽屿一定是他带过最特立独行的一个学生了。   “但我相信,只要我们团结一致,最终一定会实现我们共同的目标。所以方骑士”,梁怀瑾走上前,把方亓岩和白泽屿的手叠放在一起,郑重到仿佛要将白副会长交给方骑士一样,实际上也差不了多少,只不过交的不是白副会长后半辈子的幸福,而是后半辈子的安全,“既然你成为了白副会长的白骑士,希望你以后能和他携手并进,战胜一切困难。事不宜迟,你们俩就从带领一批见习执行净化师极其白骑士开始吧。”   总感觉有哪里怪怪的方亓岩:“……”   原来是怪抽象的。 第78章   “梁会长说的一批见习执行净化师及其白骑士, 不会就是这群人吧?”   方亓岩一手叉腰,一手摸着他的后脑勺,似是有点怀疑自己的眼睛。   只见站在方亓岩面前的, 是一群年龄在十二岁至十七岁之间的青少年, 不仅脸上稚气未脱, 一路上还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仿佛雨后山林里炸开的麻雀群, 清脆欢快的声音此起彼伏,那叫一个闹腾。   而比起这个, 更加要命的是,他今天和白泽屿将带领这群还未成年的青少年到一所名叫兰斯洛特学校的贵族小学中,净化新出现的变异植物以及深入校园各个存在植物和动物的角落, 对其进行一次全面的排查。   “你就是圣翼公会的副会长吗?”   “听说你现在是一位六阶的净化师,我们如果挂名到你底下, 什么时候能和你一样, 升到六阶?”   “你长得比电视上的明星还要好看,圣翼公会的其他副会长也这么好看吗?”   “我们等一下要去兰斯洛特学校里净化什么变异植物?”   “你的头发好长, 你身为一个男生,是怎么想到要把头发留得这么长的?难道是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   “变异植物……”   和方亓岩相比,更早抵达集合地点的白泽屿此刻却无法回答对方的问题, 因为显而易见,他现在正被这群初生牛犊不怕虎似的见习执行净化师及其白骑士团团围住, 一个接一个的提问就犹如密集的雨点, 噼里啪啦地砸下来, 叫人难以招架。   “算了,就这样吧。”方亓岩瞧见往常一副生人勿近模样的白泽屿被一群青少年整得这么局促,看好戏都来不及, 怎么可能会上去帮忙解围。   但方亓岩也别高兴得太早,不知道是谁先开的头,这群朝气蓬勃的见习执行净化师及其白骑士纷纷转过头,然后接二连三地朝着他的方向走了过来。   “你是副会长的白骑士吗?你现在几阶了?”   “你的肌肉好大块,我可以捏——”   “好了!”方亓岩投降般地抬起肌肉扎实的双臂,后退了几步。这个年龄段的小屁孩,正是身体快速发育、精力旺盛和对各种事情充满好奇的时候,他就算应付得了,一天下来,脑瓜子绝对嗡嗡的。   所以,只有一个办法了,那就是赶紧转移这群见习执行净化师及其白骑士的注意力。   “我们该进去那个什么洛特学校了,早点开工,也好早点收工。”那个学校的名字挺拗口的,方亓岩有点记不清,但能早点收工,然后各回各家就可以了。   “是兰斯洛特学校。”一个十六岁的女孩一字一句地纠正道。   “是吗?哈哈,那你的记忆力真好。”方亓岩不失尴尬地笑了两声。   反正女孩和男孩相比,稍微好带一点,至少不会一上来就捏他的肌肉。   “因为我就是在兰斯洛特学校上的小学,除了三年级时遇到了一个非常讨厌的男孩,这个学校其它方面都挺好的。”哪怕已经隔了七年,十六岁的女孩回想起来那个男孩,仍然只有两个字——讨厌。   再次说错话的方亓岩:“……”   好吧,他和这个女孩相差快十岁了,有点代沟很正常。   “已经到了。”正当此时,正前方周围只剩零星几个人的白泽屿可以说是十分轻松地通过了门卫这关,领着大家进入了兰斯洛特学校。   大致看了一下自己周围的见习执行净化师及其白骑士的数量,再对比白泽屿周围的数量,方亓岩微微皱起眉头,陷入了短暂的沉思之中。   为什么这群见习执行净化师极其白骑士突然就来他这边了,他刚才好像也没有说什么或者做什么特别引人注意的事情,难道是有人对自己做局……   兰斯洛特学校的中央广场,不断从汉白玉石雕喷泉中流淌出来的水流,在阳光下碎成光彩夺目的细密珠串。而伴随着潺潺水流声的,是小学生们幼稚天真的嬉笑玩闹声。   “这个学校是不知道我们今天要来净化吗?为什么不放假?”看着随机出现在操场或者走廊等各个角落里的小学生们,方亓岩愣了几秒,他记得自己没有双重身份之前,也就是单纯地只是一名处决者的时候,任务地点的人们都会自觉避开的。   “兰斯洛特学校接下来将会进行一场考试,所以我们此次不仅需要净化变异植物,并且在这个过程中,最好尽可能地少打扰到这里的学生。”对于六阶净化师白泽屿来说,别打扰到这里的学生将会是此次带领队伍净化遇到的最大难题。   “这么麻烦,为什么不干脆推迟考试?”方亓岩不以为然地说道。   小学生而已,别说推迟考试了,这种情况下,就算直接不考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可以推迟考试,因为兰斯洛特学校立足高端教育需求,以‘精英养成’为目标,通过小班授课、特色课程与顶级设施,从小培养学生的学术能力、优雅气质与国际视野,助力其成长为兼具竞争力与人文素养的卓越人才……”,先前那个十六岁的女孩就跟被触发了什么开关一样,叽里呱啦念了一大堆。   好好好,不推迟考试总行了吧,方亓岩自打没趣地就要开始净化变异植物。   不对,是带领这些见习执行净化师极其白骑士一起净化。   “虽然兰斯洛特学校的占地面积很大,但室外面积只占学校总面积的百分之四十五,再排除游泳池、篮球场等完全没有植物覆盖的设施,实际上我们需要进行排查以及净化的面积最多占总面积的百分之三十五。”白泽屿让面前的十名见习执行净化师以及他们对应的十名白骑士站好,然后根据这些人的能力,逐一分配着需要净化的场地。   “那我们俩呢?”   随着这些青少年的散开,直至一个不剩,耳根子清净下来的方亓岩总算能够毫无阻碍地走到白泽屿旁边了。   真不容易啊。   “我们一边巡视,一边辅助这些人净化。”说着,白泽屿抬脚就要朝离他最近的一名拥有白骑士护盾的见习执行净化师走去。   还没有清净几分钟的方亓岩:“???”   本来净化校园中的低阶变异植物已经很没劲了,这下连净化都没得净化,直接全程围着一群小屁孩转了?   “副会长,我怎么一株变异植物都找不到?这里真的有变异植物吗?”看见白泽屿走过来,一个十四岁的男孩略感失望地说道。   “别着急,才刚开始,你没有找到很正常。”也有可能是这片区域压根就没有植物发生变异,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白泽屿不紧不慢地脱下右手手套,对准面前的观赏性花坛,一寸一寸地仔细扫过。   “哇,副会长,你掌心的双翼图案好精致!”十四岁男孩低头瞥了一眼自己的右手,和副会长掌心的相比,他的双翼图案不仅颜色淡,形状也很粗糙,看上去就跟盗版的一样。   正在搜索观赏性花坛中是否有变异植物的白泽屿听到这个见习执行净化师的夸赞,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让方亓岩站在一旁看守,以防止兰斯洛特学校的小学生们会无意间闯入,所以此刻身上是没有白骑士护盾保护的。   “净化师在净化的时候不能被打扰,而你作为一名见习执行净化师,应该比普通人更加清楚这点。”再度开口,白泽屿一向波澜不惊的声音带上了几分严肃。   “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六阶净化师的双翼图案,所以有点激动,就、就……”,十四岁的男孩说起话来断断续续的,似乎是知道自己刚才做错了。   但也情有可原,毕竟,一个见习执行净化师第一次和小伙伴们集体出门净化变异植物,就遇到了圣翼公会的副会长亲自来带队,换谁,谁不激动?   “只要努力,你以后不仅能成为六阶净化师,还有希望超越我。”甚至副会长这个职务,白泽屿也可以毫不犹豫地让出来。   “真的吗?只要努力,我以后就能成为六阶净化师?”都说小孩子的脸跟六月的天气一样说变就变,可破涕为笑同样也不过是眨眼的功夫,十四岁的男孩听到白泽屿鼓励的话,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从现在开始,努力找到一株变异植物,然后净化它。”白泽屿给这位见习执行净化师定了一个小目标。   “嗯,我一定可以做到的!”十四岁的男孩干劲十足地和他的白骑士护盾一起,重新开始搜索变异植物,而且这次更仔细、更有耐心了。   另一边,方亓岩正在阻止兰斯洛特学校的小学生们凑上前,其实更准确一点来讲,是哄着这些小学生。   “大哥哥,你们在干什么啊?难道是在玩游戏吗?看起来好有趣,我也想一起玩。”一个扎着双马尾的二年级小学生看见出现在小学校园里的陌生大人们,一脸好奇地停下了脚步。   “我们不是在玩游戏,而是在净化变异植物,你不要离得太近,不然不小心被变异植物伤到就不好了。”幸亏方亓岩有带妹妹的经验,不然还真招架不住这些小学生。   “你们是净化师和白骑士吗?听说净化师念了什么话,变异植物就会凭空消失,跟变魔术一样神奇。”一个四年级的学生努力地踮起脚尖,想要更加清楚地看一下方亓岩身后拥有白骑士护盾的见习执行净化师们是怎么样净化变异植物的。   “我记得你们不是快要考试了?还不赶紧去复习,等下考差了,万一回到家被爸爸妈妈打屁股怎么办?”见这些小学生嘴上答应了,脚却一步也没有挪,方亓岩只好放狠话道。   “可是,他们为什么能离得这么近观看啊?”   正当这些小学生终于记起了“大明湖畔”的考试,准备回教室的时候,一个三年级的小学生仍然站在原地,并且抬起手,指向了方亓岩的身后。   “他们?” 第79章   方亓岩诧异地转过头, 但除了白泽屿和拥有白骑士护盾的见习执行净化师们,并没有什么不相干的人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就在那里。”然而,这个三年级的小学生却异常固执地伸手指着同一个地方。   “在哪里?我怎么没看到?”方亓岩见状, 只好让这些小学生别越过警戒线, 他走过去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这个告状精!”   哪料, 方亓岩才走到一半, 几个一年级的小学生就跟萝卜一样从地里冒了出来, 无一不气鼓鼓地指责着那个把他们供出来的三年级小学生。   真没看见有谁越过警戒线的方亓岩:“???”   这五个小学生是仗着个子小的优势,卡在自己的视野盲区, 偷偷溜进来的吗?   小小年纪,懂得还挺多的。方亓岩走上前,就要像拎小鸡仔一样一手一个地拎起一年级小学生的后领, 把他们丢到警戒线外面去,但就在这时, 他突然发现这五个小学生里有一个是自己的“老熟人”——白家的小儿子白凌凡。   巧了不是, 方亓岩左右手交替地按了按手指关节,一边嘴角痞气地勾着, 一边大步走向不知道什么时候溜进来的一年级小学生们。   看着方亓岩这副磨刀霍霍向猪羊的架势,屁股传来一阵幻痛的白凌凡感觉自己可能要被针对了,便条件反射地缩了缩脖子, 想躲在其他人身后。   可白凌凡忘记了,现在周围都是身高和他差不多的一年级小学生, 他的这一举动不仅隐藏不了身形, 相反, 还令他更加突出了。   就是你了,还想往哪里躲?方亓岩一把拎起了身高和他腿长差不多的老熟人,声音闲散地说道, “一段时间没见,是不是想我了?”   当然,不是想他本人,而是想他的无情铁掌,说完,方亓岩有意无意地给白凌凡展示了一下自己还空着的右手。   “你——”,白凌凡晃动了几下腿,刚要逞强地说点什么,一道音色不同但语气却颇具他当年风范的声音抢先从地面传了过来。   “你知道我爸爸是谁吗?竟然敢恐吓我,小心这件事情被我爸爸知道了,他让你吃不了兜着走!”一个微胖的一年级小学生仰着脑袋,生气地蹬着抓走他小伙伴的方亓岩。   好像以前说过类似内容的白凌凡:“……”   这招没用的,他的爸爸是白逸明,可那又怎么样,自己现在不仅被抓住了,而且还面临着挨打的风险。   闻言,方亓岩无所谓地掏了掏耳朵,“是吗?那我倒是要看看,你爸爸在知道你打扰净化师净化的事情后,到底是让我吃不了兜着走,还是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我、我又没有打扰净化师净化。”微胖小学生原本圆鼓鼓的脸颊变得愈发红润了,但想到什么,他瞬间就找回了气场,“我和他这是在学习。”   “对,我们是在学习。”另外三个一年级小学生为了将小伙伴从方亓岩手里救出来,纷纷附和道。   感动,动不了一点的白凌凡心里流着像面条一样宽的眼泪,反正他才不会在臭狗熊面前掉半滴,心里多流些又怎么了?   “快要考试了,所以你们找了个清净的地方学习,然后学习得太认真,没有注意到有净化师在这里净化是吧?”方亓岩仿佛一眼就看穿了这些小学生的小伎俩,把白凌凡拎到警戒线外面去之后,又麻利地把剩下几个一年级小学生同样拎到了外面。   “才不是!我是在学习净化师是怎么净化的!”方亓岩的动作实在太丝滑了,导致微胖小学生还没有反应过来,整个人就“移形换影”到了警戒线外。等发现到这点时,他当即想要再次进去。   方亓岩却伸手按住了微胖小学生的脑袋,让对方在原地来回扑腾着小短腿,“小朋友,你爸爸妈妈有没有告诉你,只有掌心有双翼图案的人才可以成为净化师?然后你现在再把右手摊开,看看上面除了泥点子,是不是还是泥点子?”   “以后会有的!我爸爸说过,有谁正在研究让普通人成为净化师的方法,而且快研究成功了。等成功之后,我爸爸就会第一个送我过去,让我成为净化师!”微胖小学生隐瞒了这其实是他无意间在爸爸书房里偷听到的话,一脸骄傲地说道。   自己不久后就会成为净化师了,所以提前学习一下这些净化师是怎么净化变异植物的,有什么问题?   研究让普通人成为净化师的方法?这么能,怎么不干脆点,直接研究让普通人成为神的方法?哪怕知道这微胖小学生大概率是把爸爸用来哄他的话信以为真了,但方亓岩还是被对方这番天马行空的言论整得有些无语,牵强地扯了扯嘴角。   “你们谁带了记号笔?”方亓岩看向将白凌凡等人指出来的那个三年级小学生,“小朋友,你身上有什么笔吗?只要能写出黑色的字就行。”   “我有一盒水彩笔。”三年级小学生极为大方地把整盒水彩笔递给了方亓岩,这种水彩笔,她都是用来玩的,没了再买就是。   “口袋里装一盒水彩笔,小朋友,你挺有个性的,我很看好你。”方亓岩打开水彩笔,拿了一支黑色的出来,然后对着微胖小学生说道,“把右手伸出来。”   “你要干什么?想讨好我吗?我告诉你,这招对我没用,等我以后成为了净化师,是绝对不会选你这种人当白骑士的……”,微胖小学生见方亓岩将自己掌心里的泥点子拍掉,下巴顿时翘到了天上去。   “好了,你现在已经是一名净化师了,赶紧去旁边玩吧。”在微胖小学生掌心里画好一对翅膀后,方亓岩转头看向另外四个小学生,“还有谁想扮演净化师?来,把右手伸到我这里,想要什么图案也可以和我说一下,只要我能画得出来。”   梦想瞬间“成真”的微胖小学生:“???”   你当我是小学生吗?不对,你当我是什么很好糊弄的小学生吗?微胖小学生看着自己掌心里不超过十笔的简笔画,还想要什么图案说一下,就这画功,根本没比小学生的好到哪里去吧?还不如他自己来画。   “怎么没人上前?你们刚才不是还很积极吗?”乐于助人的方亓岩说着就把离他最近的那名小学生逮过来。   不是想要成为净化师吗?那自己就陪这些小学生玩一玩角色扮演的过家家游戏好了。   “不用了,我突然想起我还有事,该回教室了。”见方亓岩的魔爪再次袭来,那名小学生立马慌慌张张地跑开了。   “我也有事。”与此同时,方亓岩的魔爪还没来得及调转方向,另外两名小学生就已经跟着前面那位一起闪了。   他们才不想自己的掌心里多出一个那么丑的图案。   原本不想轻易认怂的白凌凡:“……”   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白凌凡看向仅剩的微胖小学生,也就是跟大家提出要去仔细地瞧一瞧净化师是怎么净化,好提前学习一下的人。   加油,我们俩一定要坚守住最后的防线。   “我、我……”,微胖小学生将右手缩到身后,他那天亲耳听见了爸爸说普通人以后可以成为净化师,所以这件事情一定是真的,只是面前这个人不相信。算了,他才懒得和这些思维固化的大人解释,“我学得有点累了,该回教室去吃点东西,补充一下体力了。”   再不跑就要孤军作战的白凌凡:“……”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想着想着,白凌凡就情不自禁地在心里背诵起了最近新学的古诗。总之,他抬头看向凶神恶煞、心狠手辣的方亓岩,不服气地冲对方喊道,“我一定会回来的!”   他今天一回到家就和爸爸妈妈说普通人可以成为净化师的事情,等研究成功了,他要第一个报名,成为世界上最优秀最厉害的净化师!然后将这个臭狗熊狠狠地踩在脚下,顺便再把从来不跟自己玩的白泽屿赶出白家!   望着这几个小屁孩如此迫不及待地跑回教室的模样,方亓岩心满意足地拍了拍身上沾到的泥点子,将水彩笔还给了三年级小学生,“谢了,小朋友。”   今天帮助五个小学生爱上了学习,不错不错。   “我指导见习执行净化师们净化的时候,你遇到了什么特别的事情吗?怎么心情突然变得这么好?”依次指导完十名见习执行净化师的白泽屿回到原地,看见方亓岩脸上挂着的笑,开口问道。   “全部净化完了?这么快?我还以为和以前一样,要搞到天黑呢。”方亓岩扭了扭脖子,由于一直有好奇的小学生走过来,他不仅时不时就蹲下身来,而且还要低着头和这些小学生讲话,不难受,但舒畅不到哪里去。   “我这也没发生什么事情,就是小学生嘛,说起话来还挺有意思的。”何止是有意思,一天不到的时间里,方亓岩都不知道自己被这些小学生童言无忌的话逗笑过多少回了,“特别是中途那五个偷偷溜进来的一年级小学生,竟然说有谁正在研究让普通人成为净化师的方法,他们不久后就要成为净化师了,所以进来学习一下净化师是怎么净化的。哈哈,要是我年轻个十岁八岁,说不定还真会相信他们的话。”   “你身为一名净化师,你来说一下,在不久后的将来,普通人到底有没有可能成为净化师?”   餐桌前,坐在主座上的男人严词正色地问道。 第80章   普通人成为净化师?   有可能吗?   被问到的白泽屿没有立即回答, 而是沉默了几秒,最终淡淡地启唇道,“万事皆有可能。”   “爸爸, 你听到了吧?你听到了吧!我都说了我没有骗人!”   几乎是在白泽屿说完这句话的下一秒, 欣喜若狂的白凌凡就大声地朝坐在主座上的白逸明喊了起来。   “我同学爸爸说有谁正在研究让普通人成为净化师的方法, 而且快研究成功了。等成功之后, 他爸爸就会送他过去, 让他成为净化师!”白凌凡离开座位,跑到了白逸明旁边, 抓住对方的衣摆左右摇晃着,似乎非常急迫,“爸爸, 我也想成为净化师,等研究成功了, 你能不能第一个送我过去?”   白凌凡甚至想比他同学更早成为净化师, 因为更早意味着将会拥有更多的时间,那他也就能更快地超越白泽屿了。   “凌凡, 妈妈知道你一直把你哥哥当做偶像和榜样,凡事都向他看齐。但成为净化师这件事情,目前只是一种说法, 并没有看到或者听闻有谁真的从普通人成为了净化师,所以就算爸爸答应了, 你又要让你爸爸把你送到哪里去?”一旁的沈玉皎见状, 将白凌凡抱了起来, 放到自己的腿上,耐心且温柔地解释道。   “可是,我同学爸爸说了……”, 被成为净化师这件事情冲昏头脑的白凌凡听到妈妈的话,这才稍微消停了些。   “你也说了,是你同学在转述他爸爸的话,并不是你亲耳听到你同学爸爸讲了这些话,万一你同学在转述的过程中有哪里搞错了呢?”沈玉皎整理了一下白凌凡有点歪的领口,然后含笑瞟了一眼坐在主座上的白逸明,“所以我们别着急,普通人真的可以成为净化师的话,你爸爸这么爱你,就算你不说,你爸爸肯定也会第一个送你过去的,对不对?”   “嗯。”白凌凡点点头,转头用一种充满渴望的眼神望向白逸明。   “咳咳”,眼前貌似没有拒绝选项的白逸明咳嗽了两声,为了不让自己落下面子,他便把问题抛回给了白泽屿,“既然你说有可能,那你知道是谁在研究吗?知道的话,就把你弟弟带过去试一试。如此一来,既能实现你弟弟的梦想,对你来讲,也相当于多了一个助力,不乏为一件两全其美的好事。”   正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如果普通人可以成为净化师,那他肯定是要把小儿子送过去的,就是名额估计会很难拿到。   “我只是说有可能,至于其它的事情,由于我也是刚从你们口中得知有谁正在研究让普通人成为净化师的方法,所以自然不清楚了。”很显然,白泽屿没有半点想要揽下此事的意思。   “你身为圣翼公会的副会长,就算目前不清楚,这么重要的事情,在之后的工作中肯定会接触到,届时你再带你弟弟过去试一下。”众所周知,只要是和净化师有关的事情,圣翼公会都会关注并且参与,因此,白逸明认为他这身为圣翼公会副会长的大儿子肯定有办法。   “如果让普通人成为净化师的这个过程中伤害到了谁或者是禁止的,那么圣翼公会确实会立即严查,并且绝不姑息,到时候大家都可以过来,因为圣翼公会和圣翼公会的每位成员始终接受群众的监督。”白泽屿公事公办的话中透露着几分认真严谨,与此同时,一股无形的压迫感从他身上蔓延开来。   餐厅内的温度仿佛瞬间就下降了十度,见此情景,场上的其余人如寒蝉噤声,不约而同地放轻了呼吸。   在某些上层人的认知里,想要得到一件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最直接、最有效的办法就是——利用绝对碾压的资本创造出一个让原主不得不拱手相让的绝境,然后将其彻底占有。   或许,可以用“掠夺”两个字来准确概括这种行径。   而对“掠夺”这种行径并不陌生的白逸明,在听到小儿子说有谁正在研究让普通人成为净化师的方法时,不出所料地会在第一时间想到普通人成为净化师的方法大概率就是“消耗”一个真正的净化师。   “大家一个个的突然这么严肃干什么?小孩子不懂事,开个玩笑而已,你们怎么还当真了?”沉默片刻后,沈玉皎让白凌凡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继续吃饭,她则开口试图缓解一下氛围,“就和我们小时候看见电视里的英雄或者是公主,长大以后想要成为这样的人一样,凌凡一直很喜欢他哥哥,经常和我说想要成为像他哥哥这样伟大的净化师,所以做出一些在大人眼中可能会很奇怪的举动也正常。再说了,这件事情八字都还没有一撇呢……”   “行了。”白逸明打断沈玉皎的话,重新拿起了碗筷,声音严厉地说道,“吃饭。”   全程听得一愣一愣的方亓岩:“???”   不是,白天那个微胖小学生竟然真的没有和自己开玩笑?   嘶,如此一来,两种普通植物可以成为变异植物,两种普通动物可以成为变异动物,一种普通植物和一种普通动物可以成为变异生物,一个普通人要和什么成为一个净化师?   洗完澡后,方亓岩穿着一件浅灰色无袖上衣和一条深灰色格子短裤,一边思考,一边从浴室走出。   要是放在以前,他肯定随便套条裤子就出来了。可今时不同往日,自从发生了胸肌令白泽屿起来的囧事,总感觉自己胸肌下一秒又要背锅的方亓岩为了防止再出什么意外,现在每次洗完澡后,虽然没有夸张到像某人一样穿得严严实实,但不该漏的点和漏出来也没有关系的点,他都不会主动漏了。   除非情况特殊,比如和其他处决者切磋的时候不小心扯破了衣服,再比如……   “都吃完了?”拿起一个小瓶子的方亓岩突然发现在这个过程中似乎没有听到任何晃动或者碰撞的声音,便将小瓶子整个翻转过来,倒了倒。   然而,左手的手心依旧是空荡荡的。   “啧。”见状,方亓岩把空瓶子丢进垃圾桶里,拿起手机给他爸发了个消息,打算隔天回趟家。   只不过,他对这个药的依赖性好像降低了不少,如果不是今天发现这个药已经吃完了,他最近差点都要忘记这回事了。   难道是……   想到了什么,方亓岩朝自己身下看去,但率先映入眼帘的不是要看的部位,而是他特别高耸挺立的胸肌。   一看到这个部位就会想起某人的方亓岩:“……”   “算了,站着也不方便搞。”方亓岩随手抽出一条干净的毛巾来到床上,然后捣鼓了一下放在床头的枕头,将其垫在身后,打算今天再“治疗”一次下面试试。   因为他白天和白泽屿接触了挺久的,像把胳膊搭在对方的肩膀上,时不时就借着想要凑近点讨论事情的原因将其的脖子和脑袋拉进;又譬如说对方脸上好像粘了东西,应该是指导见习执行净化师净化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哪里,然后再迅速地上手帮忙擦几下……   总之,别看方亓岩平时大大咧咧的,就认为他行为莽撞,做事之前从来不思考,其实他都是有策略地在接近白泽屿——采用温水煮青蛙的方式,一点一点地降低对方的警惕。   这不,现在他接触起白泽屿来那叫一个得心应手、水到渠成。   立起来的床头被压得稍稍变形。   继克服厚实胸肌会挡住视线这一阻碍之后,将裤子脱到膝盖的方亓岩又迎来了新的困扰——他还没有正式干什么,拉到腹肌上面的睡衣就再次掉了下来。   “穿着这么多衣服上床就是麻烦。”不想被打搅了兴致的方亓岩干脆撩起上衣,张嘴咬住了自己衣服的下摆。   “哈……哈……”   没过多久,逐渐沉重的喘息声就从床上传了出来。   [你是我遇到的人中,将胸肌锻炼得最好的]   [触感也同样是顶尖的]   不知为何,白泽屿曾经说过的这几句话莫名地浮现在了方亓岩的脑海里。   摸上去真的有那么舒服吗?   甚至舒服到令人起.来?   由于身体主人此时正处于某种状态中,原本点缀在饱满胸肌正中间用来充当装饰物的褐粉色乃.头微微发硬,看上去就如同一颗颜色和形状都很可爱的宝石一样。   但下一秒,这颗可爱的宝石就被无情地笼罩在了黑暗之中。   “唔……”   这种感受好奇怪,方亓岩努力回忆着白泽屿那天将手放在他胸肌上面之后是怎么样做的,并且试图一比一地复制对方的做法。   事实证明,对待别人时不拘小节的人,私底下对待自己的身体只会更加简单粗暴。   有许多茧子且劲很大的右手只用一秒,便深深地陷进了一团饱满的胸肌中。而随着指腹的移动,底下的肌肉仿佛充满弹性的橡胶球般迅速回弹,震颤的余波顺着皮肤蔓延,带动位于最顶端的可爱宝石都跟着一起轻轻颤动。   好吧,方亓岩承认,除了奇怪之外,确实还有一种挺奇妙的感觉。就是他明明严格按照白泽屿那天的步骤来做,效果和对方亲自上手相比,却差了不少。   难道是他这只手太粗糙了?   那下次试着把动作放轻点好了,小小释放了一次的方亓岩松开自己的双手,而被粗暴地挤.压.揉.捏的右侧胸肌上面赫然印上了许多红痕!   但已经心满意足的方亓岩可不管这些,将现场清理干净后,就不管三七二十一,闭上眼睛,迅速进入了梦乡。   [生日快乐,这是送给你的生日礼物。]   [里面装了什么?]   [拆开你就知道了。] 第81章   [现在就可以拆开吗?]   [随时都可以。]   [那我拆了。]   哪料, 就当礼物盒上面的绑带被解开,里面的生日礼物隐隐约约露出玩具摆件的一角时,画面突然一转, 灰暗了起来。   [别说话。]   [别回头。]   [只要一个劲地往前跑, 我们肯定能——]   [!!!]   原本欢快悦耳的电话铃声此刻却仿佛催命的符咒一般不停地响着, 令睡梦中的方亓岩猛地一激灵, 烦躁地睁开了眼睛。   “哪个缺心眼的, 一大早打电话来扰人清梦?”好吧,也不算清梦, 由于中途被吵醒,方亓岩有点儿记不清楚梦里的内容了,但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仍然盘踞在他的意识里, 久久未能消散。   “算了,不过是做了一个噩梦而已, 现实里真正会伤害人的变异动植物我都不知道遇到过多少回了, 还会怕一个虚无缥缈的噩梦?”方亓岩抓了抓有些炸毛的头发,同时, 另一条粗壮的胳膊在枕边胡乱摸索,直至拿到他那还在响个不停的手机。   「方老头」   看着手机屏幕里显示的来电人,方亓岩想到自己睡前给方呈道发消息说隔天要回去取药的事情, 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按下了接听键。   “喂?你一大早打电话给我干什么?是有什么急事, 还是那个药没有这么快到, 让我晚几天回去取?”以前也不是没有遇到过后面这种情况, 但大多数情况下,在药快要吃完之前,方亓岩就已经赶回家了。   况且, 方亓岩回忆起昨天晚上的经历,他那个什么之前想说的其实是,难道是自己在治疗下面的时候,顺便把身上的其它小毛病也一起治好了?   真神奇,这是净化变异动植物的净化师也能净化人类了?方亓岩荒唐地想着。   “没什么事,只是看你最近回家的时间似乎间隔得越来越长了,今天早上有空,便打个电话问问在这期间你的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电话另一头的方呈道可能是因为医生的职业病,习惯性地以一种公事公办的语气,对方亓岩说着关心的话。   “最近有点忙,就推迟了几天。”方亓岩如实回答,实际上,再忙再累,妹妹们的短信与电话,他丁点也舍不得落下,所以只是单纯的没有和方呈道联系而已。   但这非常合理,妹妹们可爱,嘴又甜,而方呈道,一个一天有二十四个小时却巴不得拿出二十五个小时来当医生的敬业怪老头,平常有什么好联系的,最多在需要的时候发个短信不就得了。   至于身体,貌似和下面有关,在还没有完全治好之前,方亓岩莫名有些不想这么早暴露,便含糊道,“我又没有干什么,身体不还是老样子。”   “没有出现什么大问题就行,这些无关紧要的小毛病,迟早都会治好的。”   由于隔着一个手机,除了方呈道本人,谁都不知道他此刻的表情是什么样的,只能听见一道略带岁月的沧桑但字字清晰的声音继续从手机里传出,“你这次回来之后,多在家里呆几天,你妹妹们和莲姨她们一段没有见到你,最近动不动提到你的名字。”   “行了行了,就算你不说,我也早就有这个想法了,只是之前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而已。如果没其它事情的话,我先挂了。”草草地结束了这通电话后,方亓岩作头疼状地按了按太阳穴,从床上坐了起来。   这段时间忙是忙了点,好在收获颇多——除了原本约定好的酬金之外,还有成为一阶白骑士的奖励。   而方亓岩刚才之所以在电话里说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是因为他想冲一波,趁热打铁地升为二级白骑士,借此获取更多的奖励,然后再带着他赚到的这些大钱,风光地回家。   总之,要怪就怪白泽屿给的实在太多了,方亓岩作为一个上有老下有小的成年人,拼尽全力,仍然无法抵抗。   窗外,阳光透过树梢,斑驳地照在地上。而在花瓣上滚动的露珠,随着时间的推移,很快便消失不见了……   “白副会长,我是这个变电站的运行值班人员,你称我为小赵就好了。”   变电站内,穿着藏青色工作服的运行值班人员小赵正领着白泽屿和方亓岩还有他们身后的二十名见习执行净化师及其白骑士往主控楼走去。   一边走,运行值班人员小赵一边讲述着变电站近期遇到的问题,“自从前段时间开始,这里就时不时有线路短路,导致部分设备停止运行。然而,通过监控屏和巡视检查,我们只发现了一些被咬坏的电线绝缘层和具有奇怪缺口的金属器件。”   “直到前天下午,一名检修人员说他在修复损坏的部件时,突然看见了一只外形很诡异的虫子,吓了他一大跳。”运行值班人员小赵指着诡异虫子曾经爬行过的地方,继续说道,“由于那只虫子的爬行速度很快,几乎可以说是瞬间就消失了眼前,但根据那名检修人员的回忆以及接下来彻夜的翻找,我们推测,变电站里应该是出现了某种变异动物。”   “可以咬坏电线绝缘层和把金属器件咬出缺口的变异动物?”闻言,方亓岩挑起一边眉毛,能咬坏电线绝缘层的动物倒是有不少,但将金属器件咬出缺口可就难了。   果然还得是变异动物,速度和力量等各方面都远强于普通动物。   “人员伤亡情况如何?”白泽屿查看了一番眼前金属器件的缺口,心中对咬出这种缺口的变异动物的体型有了一个大概的判断。   “因为我们平常穿的工作服具有一定的防护功能,所以变电站目前没有人伤亡,就是这里的设备频频出现一些大大小小的问题,一旦修复不及时,导致城市某个地方停电,很有可能会间接地让那个地方的人生命受到威胁。”小赵看着设备新增的小故障,无可奈何地说道。   变电站的人员受伤其实只是小事,要知道,这里的设备要是发生了很大的故障,中断了电力供应,小则给居民的正常生活带来不便,大则影响交通、医院等对电力连续性要求极高的场所,引发严重的安全事故和生命危险。   总之,如果任由变异动物这样泛滥下去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好的,我知道了,我们会尽快将这里的变异动物全部净化完的。”没有人员伤亡,就代表出现在变电站的变异动物阶级不高。白泽屿看向身后朝气蓬勃的青少年们,准备像前几次那样依次分配每一对见习执行净化师及其白骑士该负责的区域。   “那白副会长,此事就拜托你们了。还有,我提前发过通知,有什么地方需要,这里的人员一定会全力配合你们净化变异动物的。”能解释的都解释完了之后,小赵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就要继续工作。   没办法,变电站就好比一颗源源不断地为城市提供电力的心脏。而心脏,必须一直工作,直至死亡。   “感觉出现在这里的变异动物应该没有毒,而且攻击性也一般,顶多口味特别,喜欢啃乱七八糟的东西。”看在有那么多青少年站在周围的份上,方亓岩委婉地说道。   实际上,喜欢咬电线绝缘层和金属器件,这种口味不止特别这么简单,而是猎奇了。   “这种变异动物的牙齿一定很锋利吧?不然怎么能把金属器件咬出缺口?”   “但刚才那个叔叔说变异动物看起来像虫子,哪种虫子的牙齿会锋利到可以咬穿金属?”   “不一定要牙齿锋利,也有可能是这种变异动物能分泌出具有腐蚀性的液体。”   “……”   无论是牙齿锋利,还是能分泌出具有腐蚀性的液体,因为这种变异动物大概率是由两种虫子结合而成的,并且阶级不高,所以不出意外的话,场上的见习执行净化师们在拥有白骑士护盾后,抵挡住其的攻击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我们去电缆沟那边看看,这种变异动物虽然攻击性不强,但还挺能藏的。”盾形态的方亓岩用他那长在四面八方的眼睛仔细且快速地打量了一番所处的储物间,在没有发现任何刻意的生物后,他用意念催促着还在纯手工搜索的白泽屿。   实话实说,处于盾形态有点限制他的人身自由,但也不是没有优点,比如不是人了。   当然,方亓岩这话肯定不是在骂自己,而是盾形态中的他,仿佛和世间万物融在了一起,没有也不需要具体的眼睛,就能平视周围。   不多时,白泽屿和盾形态的方亓岩就来到了电缆沟。   “白副会长,季子贤说他刚才看到了一个非常奇怪的生物从他面前飞速爬过,并且钻进了这堆电缆里,所以他想要下去看一看。”   见白泽屿正朝着这个方向走来,更早来到电缆沟的见习执行净化师米萱解释道。   “果然藏在了这里。”盾形态的方亓岩以一种不出所料的语气和白泽屿沟通着。   哪料,正当此时,米萱背后的季子贤突然跌倒在了电缆上!   幸好,季子贤此刻拥有白骑士护盾,倒是不怕接触电缆后可能会被电到,而是导致他跌倒的真凶——二阶黑色蟑螂蚁,正成群结队地从电缆里钻出,并且瞬间就密密麻麻地爬满了他的全身!   “好恶心的虫子。”密集恐惧症犯了的米萱条件反射地后退了半步。   “这里应该就是变异动物的巢穴了。”白泽屿走上前,想要将季子贤拉上来。   “敢把巢穴安在电缆沟里,这些变异动物也不怕哪天一个不小心就被电得外焦里嫩了。”虽然没有实体,但方亓岩感觉不计其数的黑色蟑螂蚁爬上来时,就犹如无数根沾着馊水的牙签在来回戳刺你的表面。   同时,黑色蟑螂蚁的阶级不高,可数量实在太多了,甚至一度让他觉得这些变异动物会以车轮战这种战术突破自己的护盾。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到目前为止,方亓岩还没有亲眼看过白骑士护盾被变异动植物突破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   想象了一下白泽屿浑身爬满黑色蟑螂蚁的画面,方亓岩的盾身忍不住抖了抖,算了算了,他可不想,不,更准确一点来讲是对方身上如果真的到处都是黑色蟑螂蚁,他最起码得有一段时间比如一两天内不想上手了。   所以,为了尽快治好下面,现在还是专心抵御这些变异动物的进攻好了。   正当其余拥有白骑士护盾的见习执行净化师纷纷加入,原本仿佛潮水般毫无缝隙地覆盖在电缆沟内的虫潮逐渐减少,直至即将被净化完时,不知是谁提了一嘴,他们突然发现——年龄最小的那一对见习执行净化师及其白骑士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过! 第82章   “有没有谁在哪里看到过他们两人?”   作为队长, 白泽屿清点了一下场上的人数之后,发现队伍里确实少了两人。   当然,也不排除那两人此刻正在另一处黑色蟑螂蚁的巢穴中净化变异动物, 只是净化师在净化的时候不能被打扰, 他们便提前将携带在身上的手机等通讯器全部关闭, 甚至直接放到一旁, 所以目前自然就无法靠这些方式联系了。   “没有, 我检查完设备室后,就径直来到了这里, 路上除了看见几位正在修复损坏部件的检修人员,并没有遇到其他人。”第一个来到电缆沟并且不慎跌倒下去的季子贤心有余悸地回道。   “我负责的是一间休息室,很快就检查完了, 所以只比他晚一点来到这里,路上也没有遇到什么人。”一旁的米萱摇摇头。   “我路上刚好碰到了她, 我们俩就一起来了……”   “没有一个人看到过这两个人吗?奇了怪了, 就算这个变电站再大,也不可能过去这么久了连半点影子都看不到吧?”眼下电缆沟里的黑色蟑螂蚁已经被净化干净, 恢复成人形态的方亓岩听着这些青少年的话,看了一眼时间,发觉不早了, 便抬头说道,“算了, 感觉也问不出什么, 有这个时间, 我们不如早点去查监控。”   说罢,方亓岩就当机立断地叫住了一名检修人员,“伙计, 你们的监控室在哪里?我们队伍里有两个人不见了,所以想要通过监控看一下他们俩现在在哪里。”   闻言,被叫到的那名检修人员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不过他整个人看上去有点灰头土脸的,可见修复损坏部件这项工作的艰难与费脑。   “有两个人不见了吗?我们这里外人一般进不来的,别是有哪里出现了故障,漏电了,然后那两个人不小心碰到漏电的地方,晕过去了吧?”那名检修人员一边擦汗一边急忙地站起身,联系负责这一块的管理人员,想要让其带领方亓岩一行人去监控室。   至于他,为了防止类似的事故再次发生,则要抓紧时间将损坏的部件全部修好。   “诸位请跟我来,当初在设计时,考虑到既要便于观察设备,又能够让工作人员迅速抵达现场进行处理,我们便把监控室建在了一楼,离这里很近的,大家再往前走一段距离就到了。”意识到情况的紧急性,随后赶来的管理人员走起路来几乎可以说是健步如飞。   “等等。”   不曾想,一名监督工作人员操作行为同时也是单亲妈妈的安全监察人员却在这个时候追了上来,“吴主管,我儿子也不见了,我找了大半天都没有找到。待会我能和你们一起进入监控室,查看今天的监控吗?”   “什么?你又把你儿子带来了!”对这名安全监察人员家庭情况有所了解的吴主管听到对方的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变电站的工作具有高度的专业性与严谨性,换句话说,就是这里有许多潜在的危险。平常看在这名安全监察人员一个人带孩子不容易且她的孩子从不乱跑的份上,大家对此事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但眼下变电站出现了变异动物,这名安全监察人员还敢把儿子带来,真不知道是心大还是被变电站保护得太好了,竟然不把变异动物当回事!   “事已至此,你再说这些,没有什么太大用处的。要我看,我们还是赶紧去监控室。”方亓岩似乎是有点看不下去了,忍不住打断道。   虽然这种情况下还把孩子带来变电站是不对,可如果有别的选择,谁舍得让自己的小孩处于危险中呢?   “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先找到他们的下落要紧。”面对一个又一个的突发情况,白泽屿好像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但愿,这只是他的错觉,白泽屿默默在心中想着。   “方骑士,白副会长,不好意思,我刚才有点激动了,你们说得没错,大家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人。”吴主管转头叫那名安全监察人员跟上后,便毫不停顿地带着大家来到了监控室里。   “这不就对了,等把这几个不见的人都找到了,你们再该干嘛干嘛去也不迟。”看着面前的几百块显示屏,为了能够早点找到失踪的见习执行净化师及其白骑士还有那名安全监察人员的儿子,方亓岩和场上的其他人一起,加入了查看监控画面的队伍。   只不过,有部分屏幕却无法显示监控画面。   “一些摄像头的线路被变异动物咬断了,所以有几个地方,这两天的监控可能没有记录,但检修人员已经在极力修复了。”一个叫小华的运行值班人员其实早就发现了这点,可没有办法,为了让电能能够及时地分配到城市的各个区域,面对接连不断出现的大大小小故障,他们必须要有所取舍。   “该死!最关键的那一段路段的监控恰好坏了!”与此同时,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的方亓岩不断滑动鼠标,却始终翻找不到他想看的画面。   只见监控画面里,正准备前往配电室的见习执行净化师及其白骑士穿过一条走廊,来到了一个拐角处,再然后,这两人的身影就离奇消失了。   “他们俩不一定是消失在了拐角处。”不断切换画面的白泽屿按下暂停键,而他面前,监控屏幕的左下角疑似再次出现了那两人的身影。   “要不,我们还是报警吧?”同样找不到儿子踪影的安全监察人员脸上毫无血色,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嘴唇都在微微颤抖。   “要报警吗?”小华有点儿难为情地说道,因为他认为这里的情况比较特殊,警察来了也不一定有用。   况且,大家最近几天本来就由于变电站出现了变异动物的事情而焦头烂额,如果在这种节骨眼上再报警的话,肯定又会增加不少负担。   “要报就报,大不了等下在电话里解释清楚变电站的情况不就可以了。”盯着面前的无数分屏盯久了,方亓岩难免有些眼花缭乱,便抬手按了按眉心,试图缓解一下眼睛的酸涩。   俗话说,术业有专攻。关于如何找到突然失踪的人,警察应该懂得更多,因此,大家或许可以在警察的协助与指导下,找到那三个人。   “好吧,希望警察来了,可以快速找到这些人。”不然不开玩笑,变电站真的要保障不了城市供电的稳定与安全了。小华拿出手机,拨打了报警电话。   “那我现在去配电室附近看看好了,说不定可以发现什么线索。”方亓岩松开鼠标,站起了身。   当然,也不排除只是大家把事情想得太严重的这种选项,因为眼下这变电站既没有变异动物,又不可能出现什么类似于人贩子的坏人,一般来讲,那三个人是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相反,他们此刻或许在哪个角落里玩得正开心呢,就跟每个人小时候都经历过的遭遇一样——碰到很有趣的东西,玩得太入迷了,以至于忘记了时间,很晚甚至直接不回家,然后被爸爸妈妈狠狠地教训了一顿。   “嗯,随时保持联络。”白泽屿看得比较慢,所以留在了监控室里,打算等看完了所有监控再去和方亓岩汇合。   “副队长,我们跟你一起去。”   见方亓岩就要离开,季子贤和他的白骑士周浔赶紧跟了上去,因为他们和失踪的那对见习执行净化师及其白骑士关系挺好的,便想要一同去寻找。   实际上,和那对见习执行净化师及其白骑士关系不错的又何止他们俩人。   “副队长,我们在这里好像也帮不上什么忙,干脆……”   “停停停!”方亓岩叫停住了这些心地善良的青少年,虽然知道他们是想要帮忙,但碍于目前有三个人的失踪原因不明,这些没有经过特别训练的人要不还是别跟来了。   思及此,方亓岩清了清嗓子,“那个,我的意思是你们净化了这么久的变异动物,都挺累的,我一个人去看看就行。”   “拿好。”   正当此时,白泽屿同样开口制止住了这些见习执行净化师及其白骑士的动作,并且拿起一样东西放在方亓岩的掌心中,以一种仿佛要交代什么重大事情般的语气朝着对方说道,“安全至上,我等下就过来找你。”   “还整上对讲机了,这么严谨吗?哈哈。”方亓岩不以为意地将对讲机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走了出去,“明明这里到处都是正在检修人员,根本没有必要紧张。”   尽管检修人员们个个只知道埋头苦干,有人路过时,他们连头都舍不得抬一下,但就算这些检修人员不在,甚至变电站里一个人都没有,那又怎么样?方亓岩无所谓地耸耸肩,因为他实在想不出自己有什么好怕的。   “嗡嗡……嗡嗡……”   配电室中,变压器不断发出轻微的振动声。   望着屋内排列整机的八十组智能配电柜,方亓岩的嘴唇不自觉地抿成了一条直线,踏着沉稳有力的步伐,一步步从这些配电柜前走过。   然而,就在神经处于高度紧绷的时刻,他口袋里的对讲机突然响了起来。难道是监控室那边有了什么发现?方亓岩一边拿起对讲机,一边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暂时没有,我只是想测试一下这个对讲机的功能而已。”看着监控画面里那道强壮帅气的身影,白泽屿再度开口,声音清冷又深沉,“还有,前面的监控坏了,为了安全起见,你先检查这片区域。” 第83章   “什么意思?”方亓岩抬头看向上方的监控,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的语气变得有些不自然,“没被监控覆盖到的地方, 我就不能去了?不是我说, 你这也太小题大做了。我作为一个身强体壮的成年人, 而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以前是干什么的, 别说检查一个配电室了, 就算检查完整座变电站,我都不会出任何问题的。”   这不就是赤裸裸地看轻了自己吗?方亓岩在心中给白泽屿的这种行为安上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我知道, 你很厉害。”对讲机另一头的白泽屿停顿了几秒,才继续开口,“但前面那片区域的监控无法显示画面, 你如果要过去的话,我将会捕捉不到你的踪迹。”   “或者”, 白泽屿给出了另一种解决方案, “你全程用手中的对讲机和我联络。”   不知是停顿会像打哈欠一样传染还是怎么回事,拿着对讲机的方亓岩同样顿了顿, 只不过,他停顿的时间貌似比白泽屿先前停顿的时间还要长一些。   良久,被夸厉害的方亓岩挠了挠莫名有点发烫的耳朵, 变扭地说道,“你在搞什么名堂?这个对讲机, 我不是一直都带在身上?”   而且, 这都是些什么鬼主意?监控覆盖不到的地方, 要不不能去,要不必须全程用对讲机和监控室里的人联络,虽然二选一, 他肯定是倾向于后一个选项的,可不代表被选的这个选项就不离谱了。   由于白泽屿正在看着面前的监控屏幕,所以他回得很快,“你之前并没有使用它——”   “得了得了,你别啰嗦了,我待会去了哪里、干了什么都事无巨细地汇报给你总行了吧?”白泽屿还没有说完,不用想都能猜出下一句是什么的方亓岩就打断了对方的话,“正好,这片区域已经检查完了,我现在要过去了。”   话音刚落,某道雷厉风行的身影便消失在了监控画面中。   随之而来的,是方亓岩带着几分吐槽意味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出。   “这配电室看起来挺正常的,一点灰尘都没有,应该是经常有人来打扫。而且我又不是小孩子,遇到歹徒时,先倒在地上的肯定是那个歹徒。”   “所以真搞不明白,有什么事情值得这么一惊一乍的。”   “除了配电柜,还是配电柜,总不可能把几个活生生的人藏进这里面了吧?”   想到这种令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方式,方亓岩停下脚步,望着面前比他还要高的配电柜,眉头微微皱起。   这些配电柜目测有两米高,能否藏人,就要看里面剩余的空间到底有多大了。   方亓岩把手放在某台配电柜的柜门上,想要将其打开,遗憾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讲是值得赞扬的——他试了六七扇,发现毫无例外地都锁上了。   “还是找附近的工作人员来开好了。”自己一个门外汉,检查一下外面就差不多了,具体操作这些设备,那肯定是要让专业人士来的。方亓岩移开视线,越过了这几排配电柜,不久后就找到了一名蹲在角落里查找故障原因的电气检修工。   “伙计,你能开一下这个配电柜的柜门吗?我想看看里面是怎么样的。”从侧面走过来的方亓岩开口问道。   “!”   这名电气检修工可能是太专注于工作了,被方亓岩冷不丁的声音吓了一跳,差点从地上蹦起来。   “例行检查的人又来了吗?那请您稍等一下,我先执行停电、验电、挂接地线等操作,完成安全措施后,再向您详细介绍配电柜内部的运行和检修情况……”,这名看都不看方亓岩一眼的电气检修工,仿佛一个被触发了关键词的NPC一样,熟练又机械地进行着操作。   原本想问对方点什么的方亓岩:“……”   这么复杂吗?还好他刚才试了几下,发现打不开后,没有执着于靠自己想办法打开柜门的这种方式,而是快速地找到了这名电气检修工。   不过,变电站里的工作人员们是真的忙。   更准确一点来讲,为了确保城市供电的稳定和安全,这些人这段时间一定很辛苦。   正当方亓岩犹豫着要不要和这名电气检修工解释一下自己身份的时候,“咔哒”一声,位于两人面前的配电柜柜门已然被对方打开了。   “屋内的这些配电柜,全部都是一个型号的?”方亓岩看着这台配电柜里面的结构,摸了摸下巴。   这么小的空间,应该不够一个人藏进去,但不排除……   “是要检查其它型号的配电柜吗?”这名电气检修工闻言,扭头就要朝另一种型号的配电柜走去。   “咳咳,你误会了,我不是来例行检查的人。”方亓岩想了想,觉得他还是尽量别给这名电气检修工增加额外的工作量了,便长话短说道,“因为我们队伍里有两个人在净化变异动物的过程中不见了,另外,你们这边也有人说她的儿子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去,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所以我就来到了这里,想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什么?有几个人消失了?”听到方亓岩的解释,这名电气检修工颇为懊恼地拍了拍脑门,“我最近要诊断和处理的故障有点多,就没有注意看手机,竟然漏了这么重要的消息。”   “有什么地方需要我的吗?瞧我这记性,真是忙昏头了,都忘记介绍我自己了。你好,我叫万梓豪,是一名电气检修工,你和其他人一样,称我为小豪就好了。”说完,万梓豪习惯性地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但下一秒,万梓豪可能是看到他的右手因为之前查找设备故障的动作而被搞得太脏了,不好意思地将之往回缩着。   “你好,我叫方亓岩,是队伍里的副队长,你也可以称我为方骑士。”由于近期经常被那群见习执行净化师及其白骑士这样喊,心中逐渐接受了这两个称呼的方亓岩一边很顺口地说着,一边毫不犹豫地握住了万梓豪的右手,“暂时没有什么需要,你忙你的,我就是想问一下这里有没有哪种型号的配电柜,里面的空间很大,比如可以藏进去一个小孩?”   “把小孩藏进配电柜里?应该不可能吧?而且这些配电柜的柜门都被我锁起来了,没有钥匙,其他人是绝对打不开的。”某个画面浮现在万梓豪的脑海中,令他的右手不受控制地收紧了几分。   “我这不是想到了变电站最近出现的变异动物。”方亓岩其实也知道自己的这种假设有点牵强附会,但他以前不是一名处决者吗,所以思考时总会不由自主地带上变异动植物,“因为出现在变电站的这种变异动物不仅可以咬坏电线绝缘层,还能把金属器件咬出缺口,万一它们把配电柜咬破了,然后小孩子再懵懵懂懂地顺着这个裂缝钻进去,卡在里面就危险了。”   “方骑士,你说得确实有道理。我前面只顾着赶紧修复发生了故障的地方,好为城市的正常运转提供电力支持,都没有想到这一点。”万梓豪收回手,目光动了动,“眼下,那几个人即使不是卡在配电柜里,也有可能掉进了其它被变异动物弄坏的设备中,无法出来,造成突然消失在众人视线里的假象。总之,我们这个变电站内又没有坏人,大概率就是那些变异动物搞的鬼。”   “我后面也是,越想越觉得这件事情应该和变异动物逃不开干系。”似是没料到万梓豪会这么赞同自己的这种假设,并且还要放下手中的修复工作,和他一起去检查有没有哪个配电柜被咬破了,有点过意不去的方亓岩想要拦住对方。   “人命关天,这种时候,就算让我继续工作,我肯定也集中不了注意力。”万梓豪朝另一种型号的配电柜走去,在他的印象中,角落里那批最新送来的配电柜,里面的空间比其它配电柜的都要大,“大不了我今天晚上多加会班,最近变电站里出现了变异动物,加班是家常便饭的事情,我都习——”   不曾想,正在和方亓岩说话的万梓豪不知踩到了什么,他的左脚,竟然陷进了地里!   “怎么回事?”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方亓岩的眼中闪过一丝错愕,走上前,像拔萝卜一样将万梓豪从地里拔了出来,“配电室底下原本就有部分是空的,还是……”   “为了能承受住这些配电柜的重量,配电室底下都是很扎实的。”望着地上那个不该出现的坑,万梓豪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那就是底下被变异动物掏空了。”方亓岩试探性地在这个坑的周围踩了几脚,果不其然,坑更加大了。   并且,很明显,这种类型的坑洞,绝对不是人为造成的。   如此一来,一切便有了解释——由蟑螂和白蚁结合而成的二阶变异动物黑色蟑螂蚁不但啃了电线绝缘层和金属器件,还深入地下,到处挖掘通道。而凭空消失的那几个人,实际上很有可能是无意间踩在了被蛀空的地方上面,然后瞬间掉了下去。   “那、那……”,由于运转的速度太快,万梓豪的脑子和一些出现故障的线路一样,短路了。   如果变电站底下被变异动物掏空了,那问题可就大了!   “我下去看看。”方亓岩将破裂的绝缘地砖拿开,就要下去找人。   虽然那三个人不是从这个坑洞掉下去的,但地下这些通道应该是连在一起的。   正当这时,对讲机的指示灯亮了起来。 第84章   “我马上就过来, 到时候我和你一起下去查看。”   原来是白泽屿听到了方亓岩的话,想要让对方先别下去,等他来了, 他们两人再结伴去寻找失踪的那几个人。   方亓岩看向被自己握在手里的对讲机, 要不是白泽屿突然开口, 他差点都要忘记这回事了。   “你跟来干什么?我下去的时候, 继续用这个对讲机和你联络不就行了?”说完, 方亓岩暂时把对讲机放回到口袋里,顺着坑洞爬了下去。   他前面已经退让了一步, 选择全程用对讲机和白泽屿联络这种多此一举的方案。但明明说好了只要一直保持联络,去没被监控覆盖到的地方就没有任何问题的,对方眼下却改变主意, 让刚刚有了重大发现的自己止步于此,这不就是说话不算数吗?   再说了, 那几个消失的人此刻大概率正等着自己过去解救。   因此, 时间紧迫!   “方骑士,要不我也下来吧?”看到方亓岩三两下就安全着陆了, 仍处于上方的万梓豪在将变电站底下可能被变异动物掏空了这一消息传递给值班长后,蹲下身,似乎是在思考自己待会该怎么下去。   “都可以。不过, 你不是还有好多工作没有完成吗?实在太赶的话,你就先忙你自己的事情, 这里我一个人完全应付得来。”方亓岩再次拿起对讲机, 不出他所料, 白泽屿的声音在第一时间传了过来。   “你已经下去了?里面的情况怎么样?”见方亓岩急着去将那三个人救上来,白泽屿只能加快步伐。   “就那样呗,出现在变电站内的变异动物不是都被净化完了, 里面还能有什么情况?”方亓岩微微侧着脑袋,走过了一处比较矮的地方。   况且,就算真的有漏网之鱼又怎么样,由于以前的职业习惯,他身上现在可带着不少对付变异动物的武器。   “方骑士,你等等我。”   身后,想想还是放心不下的万梓豪追了上来,“没想到那变异动物竟然在变电站底下挖掘了一条这么宽敞的隧道,幸好被你察觉到了这点,不然再这样放任不管下去,变电站迟早会毁于一旦。”   闻言,一开始还挺自信的方亓岩却用目光巡视着四周,整个人变得越来越警惕了。   因为随着逐渐深入,他发现,这条隧道的净空尺寸和长度都夸张到有些过头了,之前电缆沟中被净化的那些黑色蟑螂蚁的数量应该不足以挖掘出一条这么宽敞的隧道。所以要不就是隧道里还有更多黑色蟑螂蚁,要不就是这里存在着其它变异动物。   “恐怕不久后,变电站就要搬迁到别的地方去了。”面对长到仿佛望不到尽头的隧道,方亓岩颇为惋惜地预测道。很显然,虽然他察觉到了有变异动物在暗处作祟,但还是晚了。   总之,要是再往前走十几二十米,还找不到那三个人,他和身后这名电气检修工就立马原路返回,火速地去集结支援!   “方骑士,方骑士”,恰逢此时,不知看到了什么,万梓豪莫名有些紧张兮兮的声音从背后传了过来,“那个黑漆漆的东西是什么?你能看出来吗?”   黑漆漆的东西?面前除了暗褐色泥土就空无一物的方亓岩下颌线收紧了几分,顺着万梓豪手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十几米开外的角落里,一个像弯刀一样锋利的东西安静地杵在原地,不仔细看的话,还以为那只是一块有棱角的黑色石头。   “你留在这里,我去看看。”想到万梓豪作为一个普通人,不知道怎么对付变异动物,方亓岩便打算独自上前查看那个到底是什么东西。   如此一来,万一真的遇到了变异动物,也方便对方跑开。   而随着距离的拉进,那个东西逐渐露出了全貌。   “你先走,我来断后。”   只一眼,方亓岩便示意身后的万梓豪赶快离开,他则迅速掏出了对付变异动物最基础的三件套——   抵挡变异动物攻击的伸缩盾牌,让变异动物昏迷或者暂时晕眩的特制电棍,将变异动物捆住的紧箍绳索。   因为出现在他们俩面前的这个变异动物,是一只体长约一点三米的五阶黑色蜘蛛蚁。放在往常,全副武装的方亓岩想要制服这只变异动物,都得受不少伤才能结束,更别提是在眼下这种情况了。   “方骑士,我、我去找人来帮忙。”看着这只头部呈不规则扁平状且铲状颚齿周围布满细密锯齿的变异动物,万梓豪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本能地用他那像筛糠一样抖了起来的双腿后退了几步,待反应过来,便头也不敢回地跑了。   期间,不知是太害怕还是隧道里的地形过于复杂,亦或者是两者都有,万梓豪不慎摔倒,并且在地面上滚了几圈,但他顾不得满身的泥土与掉落的那只鞋子,爬起来后又撒腿就跑。   “该死的,这里怎么有只鞋?”从后面跑来的方亓岩无意间踩在万梓豪掉落的这只鞋上,手歪了几分,导致掌心那只能令黑色蜘蛛蚁晕眩几秒的电棍没有击中变异动物的头部。见状,他只好用盾牌挡住朝自己这边扑过来的黑色蜘蛛蚁,并使劲将其撞开。   “簌簌——”   地面的泥土被划出几道深深的痕迹,轻而易举地覆盖了原本凌乱的脚印。   而黑色蜘蛛蚁似是被方亓岩的这一举动激怒,大小不一的八只单眼皆闪烁着暗红色的光芒。   更糟糕的是,隧道里面的黑色蜘蛛蚁不止一只!   用紧箍绳索捆住这只黑色蜘蛛蚁的头部和前面几条腿后,方亓岩一边回击,一边加快了脚步。   废话,此时不跑,更待何时!具有挑战性和白白去送命,他还是分得清的!   很快,方亓岩就再次看到了万梓豪的背影。   “方骑士”,体力逐渐不支的万梓豪在听到身后传来的动静时,还回头看了一眼,见方亓岩与其后面的几只黑色蜘蛛蚁不断朝自己靠近,他的牙齿直打颤,哆哆嗦嗦地说道,“这些变异动物要追上来了,我们该怎么办?”   “你跑快点就是,后面有我顶着,你怕什么?”转眼间,方亓岩又电晕了一只黑色蜘蛛蚁,为他和万梓豪争取了六七秒的时间。   “方骑士,上面!有一只变异动物从上面爬过来了!”看着即将被黑色蜘蛛蚁扑倒在地的方亓岩,万梓豪浑身的汗毛倒竖,心提到了嗓子眼里!   “操,还有完没完了?”闻言,方亓岩没有抬头看向上方,而是猛地往前一扑,再顺势翻滚几圈。   见方亓岩成功躲开了黑色蜘蛛蚁的这一击,后背被冷汗浸湿的万梓豪有些后怕地咽了口唾沫,转回了自己的头。   怎料,不知何时,他的正前方赫然多出了一道不同寻常的身影!   “变异动物!有变异动物跑到前面来了!”还没来得及看清这道身影的真面目,宛如惊弓之鸟的万梓豪就一个脚软,摔倒在了地上。   “变异动物跑到前面去了?”方亓岩的面色一怔,朝万梓豪的前方看去,但出现在那里的并不是黑色蜘蛛蚁,而是赶来的白泽屿!   “你来的正好,快,我们一起净化这些五阶的变异动物。”原本有些疲于应付的方亓岩在瞧见白泽屿那张格外俊美的脸时,微微皱着的眉心瞬间就舒展开来了,对着来人大喊道。   “好。”白泽屿一边越过傻眼的万梓豪,一边将手套丢在地上,然后坚定地朝方亓岩伸出双手。   “呼,呼,看走眼了,我还以为身旁的长发是变异动物的腿或者触角。”另一只鞋子也掉了的万梓豪虚惊一场地望着结合为一体的两人,正想站起来,却震惊地发现——他的脚崴了!   眼下别说奔跑,连正常的走路都成了奢望!   “为什么还不离开这里?”净化了三四只黑色蜘蛛蚁后,白泽屿和盾形态的方亓岩见那些黑色蜘蛛蚁仍然在源源不断地爬过来,只是暂时有点忌惮净化师的净化能力,所以踌躇不前,他们俩便打算趁着这个时候赶紧撤离隧道。   “我的脚不小心崴了,现在疼得不行,不缓一缓根本走不了。”万梓豪扶着墙,每走一步,脚踝处便传来钻心的剧痛,就仿佛有无数根细针在扎刺那里一样。   “怎么关键时候却把脚给崴了?”虽然此刻没有具体的脸,无从得知方亓岩的表情如何,但从语气中不难听出他的为难。   因为方亓岩目前只是一个一阶的白骑士,等这些五阶的黑色蜘蛛蚁摸清他和白泽屿的实力,群起而攻之的时候,他的白骑士护盾肯定抵挡不了多久的!   “没办法了,我们再净化几只变异动物,尽量帮这个人多拖一点时间。”方亓岩用意念和白泽屿沟通着,正好,经过前面几次跨阶净化,他隐隐约约觉得自己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升为二阶白骑士了。   “嗯,盾快要维持不下去的时候,记得和我说一声。”白泽屿净化这些五阶的黑色蜘蛛蚁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但他担心方亓岩为了救这名电气检修工,一直硬撑着,直至透支。   “这些变异动物已经按耐不住了。”只不过,方亓岩似乎并没有把这句话听进去,而是提醒对方赶快开始净化。   “不行,这样下去,就算方骑士和那名净化师不会累,我也要到天黑才能走出去。”   另一边,佝偻着背的万梓豪干脆蹲了下来,因为他想试一试给自己进行复位。   “糟糕!快叫他躲开!” 第85章   由于处于盾形态的白骑士可以眼观六路, 耳听八方,方亓岩察觉到,有一只黑色蜘蛛蚁特立独行地沿着离自己和白泽屿最远的那个角度爬了过来。于是, 他便分出一部分精力, 时刻注意着这只变异动物是不是准备从背后偷袭。   不曾想, 万梓豪却在这个时候蹲了下来, 与此同时, 那只绕到方亓岩和白泽屿背后的黑色蜘蛛蚁虚晃一枪,突然把攻击目标从拥有白骑士护盾的白泽屿换成了毫无防备的万梓豪!   “这只变异动物还挺聪明的, 见我们这里一时半会突破不了,竟然将主意打到了位于我们后面的人身上。”   当白泽屿挡在万梓豪身前,净化这只变异动物的时候, 盾身被狠狠冲击了一波的方亓岩不爽地用意念吐槽了一句。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如果快要维持不住的话,你就恢复成人形态, 我们先带着这个人离开隧道, 等支援的人来了,再继续净化这些变异动物。”白泽屿极力避开由于一时之间净化不了那么多而不断扑上来的黑色蜘蛛蚁, 以免这些变异动物给他身上的白骑士护盾带来更大的压力。   错身之际,白泽屿看了一眼仍然蹲在原地的万梓豪,声音冷冽地说道, “别管脚了,不想死就赶紧起身离开这里。”   “我之前的速度实在太慢了, 就想着不如先把脚给搞好了再继续跑, 这样一来, 全程所花费的时间应该更短。”万梓豪神情窘迫地解释着。   “搞个屁!你帮我转述给他,都这种时候了,还管脚干什么?只要那条腿没有断掉, 就使出吃奶的力气——”   “等等”,正在用意念和白泽屿沟通的方亓岩顿了顿,有点惊讶但仔细想想又很合理地说道,“我好像快要升阶了。”   越阶净化,刷经验果然快。就是和那句明天和意外不知道哪个先来的话一样,白泽屿在净化五阶黑色蜘蛛蚁的时候,方亓岩其实也摸不准,作为一阶白骑士的自己是先升阶,还是先被黑色蜘蛛蚁打破护盾。   话音刚落,白泽屿周身看不见的白骑士护盾突然散发出一阵光芒。   过后,一切又恢复了平静,就仿佛刚才发生的只是一场幻觉而已。   但旁人看不出来,盾形态的方亓岩可是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了——他升阶了,盾也变厚了一些,更关键的一点是,从盾身中整出一个拳头不再像之前那样困难了。   “怎么回事?刚才有谁升阶了?”就在当事盾身后的万梓豪只觉得眼前突然变亮了,便本能地用手臂挡住了眼睛。   “好了,我现在成为了一名二阶白骑士,应该可以多撑一段时间了。”意念中,方亓岩的声音里透着几分不过如此的自豪,“不过,为了安全起见,你还是叫他快点离开这里。”   “你升阶的速度很快,超越了我以往遇到的大部分人。”甚至,这都有些不像是一个天赋为B级的人应该具备的速度了,白泽屿一边不停地净化着,一边让万梓豪尽快起身离开隧道。   “嘶”,万梓豪单膝跪在地上,脚踝处肿得和发面馒头似的,令他疼得眼前直冒金星。   自己好像把事情搞得更加糟糕了,听到白泽屿的话后,伤势又重了几分的万梓豪只好忍痛站了起来,扶着墙,艰难地往回走。   但没走几步,万梓豪就不得不改变了策略,换成用一只脚跳着前进。   殊不知,像万梓豪这种受伤的人,对黑色蜘蛛蚁来讲,诱惑力更大。   “操,能不能别整那么多幺蛾子了?”看着越来越多的黑色蜘蛛蚁被万梓豪搞出的动静所吸引,不约而同地越过了自己和白泽屿,朝后方爬去,方亓岩有点儿无语地用意念说道。   要不是性命攸关,而且他今天与万梓豪才第一次见面,之间没怨没仇的,方亓岩都要以为对方是在故意拖延时间了。   不然的话,就拼命地跑啊!不要管脚上的伤,不要回头,不要解释……总之,什么都不要管,抓紧时间,能跑多远就跑多远!   “我顶多再净化半小时,到时候他要是还没有离开隧道,我们只能想别的办法了。”面对时不时就从黑暗里冒出几只的黑色蜘蛛蚁,白泽屿每次净化的时间间隔得越来越长了。很明显,虽然高了一阶,但双方数量上的差距实在太大,他和方亓岩继续这样下去,迟早会被突破防线。   “方、方骑士,净化师,救命!”突然,万梓豪大喊了一声。   “不好!”见有一只黑色蜘蛛蚁朝万梓豪张开了血盆大口,在场的几人几乎异口同声地说道。   “砰!”   “那边还有!”   “砰砰!”   “又冒出来了几只!”   “砰砰砰!”   隧道里,枪声接连不断地响起。   “我已经死了吗?死亡的过程好像也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恐怖,至少一点都感觉不到疼痛。”当然,也有可能是死得太快了,身体根本来不及反应。过去了大半天,脑子一片空白的万梓豪才敢缓缓地睁开眼睛。   但映入万梓豪眼帘的,不是天堂,也不是地狱,而是几名随时准备对着黑色蜘蛛蚁开下一枪的警察!   上方的光线被这些严阵以待的警察挡住,投下的阴影将万梓豪的身体笼罩了大半,而他仿佛从来没有像此刻这么安心过一样,瘫软在了地上,“呼,原来是警察。”   “幸好你们来得及时。”恢复成人形态的方亓岩拎起压在万梓豪上方的黑色蜘蛛蚁尸体,丢到了一旁。   “刚才我们看到有一只变异动物正在攻击这个人,情急之下,就开枪打死了它。”一名警察看着满地的尸体以及其余被子弹打中但没有死亡的黑色蜘蛛蚁们仓皇逃离的身影,有点儿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   因为他们原本接到报警电话,是想要来变电站寻找失踪人口的。哪曾想,却碰上了这么多外貌瘆人的变异动物,而且一只体型和十几岁小孩差不多的变异动物将嘴巴张得老大,疑似准备把底下的人一口吞进肚子里!   所以,其中一名警察当即朝这只黑色蜘蛛蚁开了一枪,随后,另外三名警察同样也加入了射击变异动物的行列里。   “你们赶紧把现场封锁了,期间千万别碰这些变异动物的尸体以及地上的血渍,等专业人士来处理就行。”以前处理过类似情况的方亓岩一边给出解决方案,一边将地上的万梓豪拉起,想要把其带离隧道。   至于专业人士是哪一类人,应该不言而喻了。   “抱歉,我刚才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吧?”站起来的时候,万梓豪有点重心不稳,眼看着他即将再一次摔倒,还好被旁边的方亓岩及时地扶住了。   “最近的工作强度太大,我平常又缺乏锻炼……等等,方骑士,你背上的是什么?”话说到一半,万梓豪像是无意间看到了什么很恐怖的东西一样,才转好没有多久的脸色就又惨白了起来。   “什么?”闻言,方亓岩疑惑地看向自己的身后。   “是、是先前攻击我们的变异动物!只不过这只的体型只有先前那些的十分之一左右!”万梓豪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竟然伸手拽住了方亓岩的衣服,然后剧烈地摇晃着,想要借此将爬在上面的幼年黑色蜘蛛蚁给甩开。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衣服被拽住的方亓岩刚将武器伸到他的背后,就感觉肩膀处传来了一阵刺痛。   “我的背上为什么会突然出现一只这么小的变异动物?”方亓岩的眉峰一拧,想要找到这只咬了自己一口的幼年黑色蜘蛛蚁此刻位于哪里。   明明在他恢复成人形态之后,就只有把压在万梓豪上方的黑色蜘蛛蚁尸体移开时短暂地接触了一下变异动物,但这只幼年黑色蜘蛛蚁如果是在这个时候顺着自己的手臂爬上来的话,方亓岩是不可能察觉不到的。   “让开。”   听到动静,四名警察和变电站的工作人员们纷纷扭头看了过来,而在第一时间赶来的白泽屿则冷冰冰地让万梓豪靠边站,然后迅速净化了方亓岩身上这只幼年黑色蜘蛛蚁。   “这只变异动物应该有毒,赶紧送我去医院。”视线开始变得模糊的方亓岩抬起手,按在了眩晕感不断加重的脑袋上。   “哪里被咬了?”白泽屿扶住步伐有几分不稳的方亓岩,想要查看一下是哪里被黑色蜘蛛蚁咬了,以便他进行紧急处理,再送对方去最合适的医院进行救治。   “好像是右侧肩膀附近。”被咬的那边肩膀很快便变得沉重又僵硬,如果不是有人正在支撑着他的身体,方亓岩恐怕早就站不住了。   闻言,白泽屿拉开方亓岩的衣领,果不其然地在右侧肩头那里看到了两个渗着黑血的牙印,沉声道,“先找个水龙头冲洗一下伤口。”   “冲洗就冲洗,你动我的腿干什么?我是肩膀被咬了,腿又没有问题?”尽管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但方亓岩还是依靠着身体的本能察觉到他现在和白泽屿的姿势似乎有点过于亲密了。   “别乱动,小心蛇毒扩散得更快。”为了避免碰到受伤的肩膀,同时,减少对方不必要的肢体动作,白泽屿一手揽住方亓岩的腰,一手托住底下的大腿,将其抱了起来。   “队长,副队长怎么样了?我们现在能做点什么来帮助他尽快恢复?”   “净化师,我刚刚已经联系好了医院,救护车马上就会到这里的。” 第86章   “去找一些绑带或者是干净的毛巾过来。”众目睽睽之下, 白泽屿就这样抱起了方亓岩,迅速但又异常稳当地朝着离配电室最近的那间卫生间走去。   “备件柜内有一个急救箱,里面肯定有绑带、碘伏之类的东西, 我这就去拿。”常年在配电室里工作的万梓豪刚想起身去拿急救箱, 但奈何身体状况不允许, 他只好把急救箱的具体位置说出来, 让旁边的同事帮忙拿一下。   “队长, 那我们呢?有什么地方需要我们帮忙的?”米萱看着连头都没有力气抬起来的方亓岩,清澈的眼睛里满是担忧。   副队长一定伤得很重吧。   “副队长, 你不要死啊!虽然我们认识的时间不长,期间你还嫌我们太闹腾,经常避开我们, 偷偷跑去和队长单独相处,但我真的挺喜欢你的!”怎料, 一个叫黄泰浩的白骑士突然可以说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苦苦央求了起来, 洪亮的声音瞬间就盖过了现场的其他声音。   因为这个十三岁的白骑士不仅有很多问题准备向方亓岩请教,而且以后还想成为像对方这样强壮勇猛的白骑士。   所以, 见到面前这一幕的黄泰浩吸了吸鼻涕,情真意切地又嚎了一嗓子,“副队长, 求求你不要死啊!”   觉得自己还可以抢救一下的方亓岩:“……”   他目前其实还没有到快要死了的地步,至于为什么看起来一副不省人事的模样, 把脸埋在白泽屿肩膀里的方亓岩没有抬头, 而是收紧了几分抓在对方背上的右手。   还不是白泽屿这个、这个……啧,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以这种羞耻的姿势把自己抱起来。总之,对方不觉得丢人, 他还觉得害臊呢。   眼下,不得不将装晕进行到底的方亓岩安慰着自己,这没什么大不了的,眼睛一睁一闭,一切很快就会过去的。   “暂时不需要”,白泽屿看了一眼声泪俱下的黄泰浩,接过急救箱,“你们不用跟进来,等救护车到了,在门外提醒我一声就好。还有,只要及时得到救治,他就一定不会有事的。”   “嗯,副队长一定不会死的。”闻言,满脸泪水的黄泰浩顾不得擦眼泪,用力地点了点头。   “行了,不要再打扰队长和副队长了,我们安静地站在门口等救护车来吧。”哪怕再担忧,为了防止届时会听漏了白泽屿说的话,米萱还是闭上了嘴巴,选择不让自己再发出一丝声音。   卫生间里。   白泽屿打开急救箱,从里面取出一把剪刀,剪掉了方亓岩右侧手臂至颈部的部分衣物,然后再用绷带穿过对方的腋下,来到锁骨处,环绕了一圈,进行绑扎。   “哗哗哗……”   源源不断的清水顺着肩头流下,打湿了方亓岩的上半身,将他本就可以很清晰地展现出来的胸肌以及劲腰轮廓勾勒得愈发令人血脉偾张。   只不过,更加明显的是,现场的两人此刻都没有心思欣赏这幅美丽的景色。   不知清洗了多久,水流声停了下来。   就在方亓岩以为终于结束了的时候,下一秒,两片微凉又柔软的东西却贴上了他的肩头。   怎么回事?隐隐约约猜出了这是什么的方亓岩浑身一颤,震惊地看向自己的右侧肩头。   不,更准确一点来讲,是看向伏在他右侧肩头上的脑袋。   ——白泽屿居然正在用嘴帮自己把体内的毒血吸出来!   “你疯了吗!快松开!”怕白泽屿会在这个过程中不慎中毒,方亓岩刚想要推开对方,但这样似乎更危险了,思及此,他只好暂时将伸出去的那只手改为纠结地握住了一缕长发。   怪不得白泽屿刚才不让其他人跟进来,原来心里竟打着这种不要命的主意!   “别激动,那样会加快血液循环的。”白泽屿抬起头,将吸出的毒血集中吐在了一个盆里,方便过后进行处理。   紧接着,方亓岩肩头的伤口处就又传来了一阵吮吸感。   “呃!”眼下,不仅事关自己的性命,还波及到了白泽屿的,不好乱动的方亓岩心情复杂地将想要说的话咽回肚子里,头一次露出了一副仿佛任人摆布的模样。   死亡固然可怕,但无论遇到什么事情,他永远都会坦然面对的。而现在之所以这样,不过是因为不想不小心拉上什么无辜的人垫背,放弃了把对方推开这个念头的方亓岩合上眼睛。   毒血被吸出来,又被吐到盆里,如此反复,直到方亓岩肩头处流的血由黑变红。   可在这个过程中,握住白泽屿一缕长发的那只右手却始终都没有松开。   “结束了?”再次听到水流声,方亓岩有点儿疑惑地睁开双眼,看向了白泽屿。   “嗯。”白泽屿简短地回道,然后继续用水清洗了十几遍他的口腔。   “你……没什么事吧?”望着白泽屿那比平日里看上去更加润泽与瑰丽的嘴唇,状态好了不少的方亓岩却不自觉地皱了皱眉。   “放心,我没有中毒。”挂在密长睫羽上的水珠随着白泽屿眨眼的动作坠下,从他无可挑剔的脸颊一路滚落,来到了唇边。   接触了这么久,真的没有中毒吗?   方亓岩像是被蛊惑了一般,朝白泽屿那张冰肌缀露的面庞伸出了他的另一只手,想要为对方擦拭掉唇边这滴碍眼的水珠。   丝丝凉意沿着指尖蔓延开来,但这还不够,头发都被打湿了一些的白泽屿脸上可远远不止有一滴水珠。   带着茧子的指腹也不清楚是不是不经意地轻抚过了唇角,方亓岩一边仔细地盯着面前这张放大不少后仍然好看得要命的脸,一边在心里想道:既然白泽屿刚才用嘴帮自己把体内的毒血吸了出来,那么作为回报,他现在要不要把对方嘴里残留的毒血同样给吸出来?   如此一来,万一那个变异动物的毒性很强的话,就让他一个人中毒好了。   如绸缎般的长发从肩上滑落,垂至身前,荡起缱绻的弧度,而导致长发滑落的白泽屿,则跟着脸庞上面这只有些粗粝的左手一起,缓缓地往前倾去。   哪料,就在两人的嘴唇即将莫名其妙却又心照不宣地贴在一起时,门外突然响起了米萱的声音。   “队长,黄泰浩说他看到一辆救护车正在朝变电站驶来。”好像没有听到什么动静的米萱试探性地敲了敲门。   “我知道了,我们马上就出来。”   由于离得太近,白泽屿说话的时候,唇瓣会若有若无地擦过,令人连呼吸都跟着凝滞了半拍。   “还要继续吗?”和门外的人说完话后,白泽屿用他那双透着琉璃般光芒的眼眸注视着方亓岩,似乎是在征求意见。   但问题来了,白泽屿征求的是干什么的意见呢?   “你要是中毒了,意识不清,等下救护车来了,就让急救医生和护士把你一起带到医院去。”管对方征求的是干什么的意见,回过神来的方亓岩触电般地松开手,然后慌张地撑着墙壁,就要站起身来。   他刚才真是疯了,竟然想要用嘴去把对方嘴里残留的毒血给吸出来!   简直太搞笑了,他又不是医生!再说了,也没有哪个医生会对病人做出这种事情!   “那我们就出去吧,救护车差不多要到了。”被拒绝的白泽屿倒是不强求,而是扶住了方亓岩的手臂。   “我自己能走,不用你那个什么。”方亓岩咬着牙,往前走了几步,可他的手一旦离开墙壁,整个人立马就摇摇欲坠了起来。   “你误会了,是我的身体由于接触了毒血的缘故,有点难受,所以需要扶着你才能走出去。”闻言,白泽屿敛下眼眸。只见不知何时,几缕湿透的墨发黏在了冷白的皮肤上,而纯粹的黑与毫无杂质的白就这样如同一幅水墨画般地在他脸上铺展开来,无端衬得整个人有几分病态。   原来如此,他就说,对方在接触过和变异动物有关的东西之后,怎么可能还跟个没事人一样。看着那有些许凌乱的长发,四肢乏力的方亓岩这才勉强地扶住了白泽屿。   门外。   “太好了,副队长,你没有死!”   方亓岩和白泽屿几乎可以说是刚踏出半步,下一秒,蹲在门口的黄泰浩就欣喜若狂地叫了起来。   “副队长被队长抱进去的时候都失去意识了,现在不仅清醒了过来,而且还可以走路了。”一旁的米萱虽然不像黄泰浩表现得这么激动,但肯定也是开心的。   原本差点都要忘记了这回事的方亓岩:“……”   “让让,担架!”   还好,正当此时,几名医生护士推着担架,火速地赶了过来。   “谁被有毒的变异动物咬了?”其中一名戴着医用防护口罩的医生喊完这句话后,敏锐地将目光锁定在了相互搀扶着的方亓岩和白泽屿身上。   “我被咬了。”   “他中毒了。”   哪料,这名医生的话音刚落,两道声音就非常有默契地同时响了起来。   “状态比我想象中的要好,看来为你进行紧急处理的那个人做得挺标准的。”戴着医用防护口罩的医生大致地扫了一眼方亓岩的右侧肩膀,心中便已然有了数,“行了,不管紧急处理做得怎么样,抗毒血清那些肯定还是要去医院注射的,赶紧上担架。”   “那个,他帮我把体内的毒血吸了很多出来,而且刚才还跟我说身体有点不舒服。”即将上担架的方亓岩想到白泽屿的情况,动作迟疑了一下。   “那等下你们俩就一起注射抗毒血清。”戴着医用防护口罩的医生说完,就“砰”的一声关上了救护车门。   紧接着,救护车再次响起了鸣笛声,风驰电掣般地朝医院驶去。   与此同时,另一群人来到了变电站。   “等等,那个上救护车的背影好像有点眼熟,他是……” 第87章   急诊室天花板上的灯不断地发出惨白刺眼的光芒。   “幸好, 毒素扩散得不严重。”一位鬓角染着些许霜白的中年医生仔细地查看了一番方亓岩的各项体征,将听诊器重新塞进白大褂的口袋中,语气里带着几分赞许地说道, “看来为你吸毒血的那个人挺上道的, 既没有挤压到伤口, 也及时控制住了毒液扩散的范围。”   “额, 确实还行。”被吸出很多毒血后状态就好了不少的方亓岩瞥了一眼旁边的白泽屿, 没有嘴硬。   只不过,要是被变异动物咬了一口的人是对方, 他说不定可以做得更快更好。   好吧,就算做不到更快更好,自己在那种情况下, 肯定也会毫不犹豫地替人将毒血地吸出来的。   “你的体内现在只有一点余毒,注射完这支抗毒血清, 然后再休息几天, 应该就没什么大碍了。”中年医生拿起抗毒血清,熟练地将药物推入方亓岩的血管中。   “那他呢?就是他帮我把毒血吸出来的。”见中年医生正在将使用过的注射器放入锐器盒里, 方亓岩撑着手臂就要坐起来,想要把位置让给白泽屿,以便这位医生能够赶快检查一下对方的身体状况。   “小伙子, 你急什么?他待会肯定也是要注射抗毒血清的,只是你的情况更加危险, 所以我们就先给你注射了。”中年医生将方亓岩按回到急诊室的床上, 叫其躺在这里观察一段时间, 然后转身查看起了白泽屿是否有中毒的症状。   医院的走廊里,消毒水的味道犹如冰冷的钢刺,每个经过的人都概莫能外地被这种味道穿透了鼻腔……   病房内。   “既然你不喜欢呆在医院, 那我们就回去。”   方亓岩躺下还不到半天,就觉得身体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了,想要立刻离开医院。见状,白泽屿便准备让司机来接他和对方一起回白家。   “不行,我们先去变电站一趟,不亲眼看一下那边的形势,我不放心。”这段时间里,方亓岩一直心系着队伍中失踪的见习执行净化师及其白骑士,还有那名安全监察人员的孩子,都不知道问过多少回这三个人的消息了。   “周副会长和赵骑士一个小时前刚抵达变电站,此刻大概正带领着其他人一起在隧道里净化变异动物。”白泽屿一字不差地叙述着他所了解到的情况。   意思就是还没有找到这三个人?闻言,方亓岩眉头紧锁,语气急切地催促着前面的司机,让其开得再快一些。   “你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暂时不适合进去,最多只能在隧道的入口处看一看。”犹豫了片刻,白泽屿再度开口。   因为以他对方亓岩的了解,对方到了变电站之后,很有可能分分钟就会把前不久被变异动物咬了一口而中毒的事情抛至九霄云外,自然而然地加入到救援的队伍当中。   实际上,关于方亓岩接下来的举动,白泽屿的预判虽然称不上是百分百准确,但也八九不离十了。   “里面怎么样了?还没有找到失踪的那三个人吗?”一下车,方亓岩就火急火燎地叫住了一名运行值班人员。   这名运行值班人员愁眉苦脸地摇了摇头,“警察说隧道里面太危险了,让我们不要靠得太近,该干什么干什么去。然后就来了一群处决者处理之前的残局,没过多久,又来了很多净化师和白骑士,他们进入隧道,净化里面剩余的变异动物,直到现在也没有出来。”   “净化到现在也没有出来?隧道里面究竟还有多少变异动物?”望向这名运行值班人员身后那同刚开始相比并没有太大差别的变电站,方亓岩的面色越来越凝重。   除了不清楚隧道里面还有多少变异动物之外,还有一点就是拖得时间越久,对失踪的那三个人来讲就越不利。   “真的是你!”   就当方亓岩匆匆忙忙地朝着先前那个隧道入口的方向跑去,想要看一看甚至是直接进入的时候,一道熟悉却又饱含愤怒的声音突然从东南方传了过来。   “方——”   “亓——”   “岩!!!”   那个人怎么会在变电站?不过,刚刚那名运行值班人员说来了一群处决者,而那个人的实力和自己相比,虽然差是差了点,但处理这种事情还是勉强够格的,所以出现在这里倒也谈不上有多奇怪。听到有人如此大声地喊出了自己的名字,方亓岩一边在心里猜测对方是谁,一边转过了身。   不出所料,来人正是方亓岩有一段时间没见的死对头兼手下败将——巴海金。   “之前看见你成为了别人的白骑士,我还怕我有哪里误会了你,你这个身份实际上只是假装的或者是暂时的,就一直替你瞒着,想着等你恢复成处决者的那一天,再来找你问清楚顺便算算账,没想到!”随着巴海金的音量越来越高,他的情绪也越来越高涨,“你不仅真的成为了白骑士,还加入了圣翼公会!”   “你现在才多少岁?明明还有大把的青春年华,正是战斗的年纪,怎么能够彻底失去斗志,堕落成这样一个一心只想着过安逸生活的懦夫!”巴海金可以说是一股脑地把这段时间所积压的烦闷与困惑全部发泄了出来。   显而易见,一直关注着你动向的不仅有你的亲朋好友,还有你的死对头。   面对巴海金气势汹汹的质问,方亓岩有点儿不自在地把双手插进了裤兜里。   他说自己成为,不对,是假装成白泽屿的白骑士之后,以前那些处决者朋友怎么没有发现,原来是巴海金帮自己隐瞒了这件事情。   真是让人惊掉了下巴。   “我都没有反应过来,你就跟念经一样,叽里咕噜地讲了这么一大堆乱七八糟的话。再说了,你不嫌累,我还觉得我的耳朵都要被磨出茧子来了。”方亓岩佯装听不懂地挠了挠耳朵,对于如何对巴海金进行反击,他已经不是熟练了,而是游刃有余。   “还有,什么叫做一心只想着过安逸生活?你没有看到我哪怕前不久刚中毒了,一出医院,还是马不停蹄地赶回来继续救人了吗?”虽然由于某些原因,方亓岩不再像上次被揭穿时那样地有底气,但面对死对头,气势可不能输。   “中毒了?你在净化的时候,被那个黑色蜘蛛蚁咬了?”听到方亓岩的话,巴海金愣了一下,先前他从车上下来,正想要朝变电站里面走去,无意间却看到了一道化成灰他都认得的背影,而那道背影,确实上了救护车。   可据巴海金所知,白骑士在净化师净化时,都没有人形,完全就是一个失去了自由、决定权和任净化师随意使用的物件,所以方亓岩为什么会中毒?   “不知道你是对他有误解,还是对白骑士这一群体有误解。”   正当此时,听出了个大概意思的白泽屿走到两人中间,为方亓岩解围,更为白骑士这一群体正名,“前段时间,我有幸认识了他,并且在各种机缘巧合之下,我们决定以后一起净化变异动植物。而我是圣翼公会的成员,他自然也成为了其中的一员。”   “但从一名处决者变成一名白骑士,既不意味着彻底失去斗志,也不代表一心只想着过安逸生活,相反”,白泽屿看向方亓岩,郑重其事地说道:   “我不能没有他。”   这、这是要干什么?!!   毫无预兆的,一旁的方亓岩突然撞进了一双格外认真专注的深邃眼眸中,而他在正中间那黑得发亮的瞳孔里,看到了自己的脸。   一张莫名流露出几分紧张的脸。   可其间又不止有这张脸。   “净化师不能没有白骑士。”还好,白泽屿立即对前面那句有歧义的话进行了解释。   闻言,方亓岩顿时松了一口气,只是他明明想要把视线移开的,整个人却仿佛被施了定身咒般,呆呆地杵在原地,半天都不知道动一下。   “和以往那些并肩作战的队友关系相比,净化师和白骑士之间的关系其实更加紧密,因为在净化变异动植物的时候,两人是不可分割的一个整体。所以,白骑士不是单纯的护盾,更不是谁的附庸,而和净化师一样,努力地想要消灭所有的变异动植物,希望世人都可以生活在安全和稳定中。甚至,从另一种角度来讲,总是被忽视与误解的白骑士才是最无私伟大的一个群体。”在旁人眼中存在感很低的白骑士,在白泽屿这里,却得到了极高的评价。   净化师不能没有白骑士,就如同缺了一条腿,可以单腿跳着前进,缺了一条手臂,可以学习使用独臂,但缺了一半身体,那就只有一种结局了——失去一切生机。   而白骑士不同,不一定需要净化师,也能在其它领域,继续发光,继续闪耀。   白骑士原来这么重要,而且并不是他想得那样,没有一点自我意识,是一个靠出卖身体来获取安逸生活的懦夫,一直以来都很鄙视这一群体的巴海金嘴唇动了几次,却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那……既然如此,我就没有必要帮你隐瞒了,方骑士。”巴海金的面部肌肉紧绷,咬牙切齿地喊出了这个完全陌生的称呼,“还有,但愿你今天被黑色蜘蛛蚁咬了一口,和你成为白骑士后只需要保护净化师,其它方面便松懈了,这两件事情没有任何关联,不然要不了多久,随便拎一个处决者出来,都可以轻易地将你击倒在地。”   原本方亓岩就算堕落到被几岁的小孩子击倒都和他没有半点关系,但关键就在于,他曾经输给过对方,而且还不止一回。因此,巴海金可不想丢这个脸。   “呃,倒也不用把话讲得这么严肃。”方亓岩刚从白泽屿的高度赞扬中回过神来,就听到巴海金说不帮忙隐瞒自己成为白骑士了这一不太好的消息,当即想要让对方继续保持先前的那套说辞,因为大概再过一段时间,他就要重新当回处决者了。   而巴海金既然已经隐瞒了这么久,干脆隐瞒到底得了,要不然改来改去还怪麻烦的,不是吗?   “医生呢?赶紧过来!”   “有没有担架?”   “准备了抗毒血清吗?”   “不够,多抬几副担架过来!”   “抗毒血清也……”   “等等”,正在纠结该如何拐弯抹角地达到意图的方亓岩,把目光落在了不远处,“前面发生了什么?怎么突然那么多人围了过去?”   “难道是失踪的那三个人被救出来了?” 第88章   脚踝处突然传来一阵刺痛, 十三岁的男孩杨宇麒刚想蹲下查看是怎么回事,意识却越来越模糊,直至失去知觉, 整个人无力地瘫倒在了地上。   再度睁眼, 几个表面仿佛笼罩着一层朦胧光芒的身影出现在了视线里。   “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领队的副会长周以昂面色凝重地问道。   “他的嘴唇好像有点发紫。”旁边一名高级执行净化师让一同进来的某个处决者帮忙将手电筒往杨宇麒脸上照去, 但别直接对着眼睛。   待光线充足之后, 只一眼, 这名高级执行净化师便得出了结论,“应该是中毒了, 赶紧把他抬出去。”   至于为什么不用抱或者是背,而用抬?   “难受……头晕,你们别晃了……妈妈, 我好想妈妈……”,杨宇麒的手指动了动, 似是想要抬起手臂, 抓住什么。   然而,就算杨宇麒此刻没有中毒, 他也抬不起手臂。   因为,除了五官,杨宇麒身体的其它部位都被白色的蛛丝层层叠叠地包裹住了, 根本动弹不得!令他看上去就像一个巨大的茧一样!   而这种巨大的茧,洞穴里不止有一个!   “也不知道这些人中毒多久了, 以及黑色蜘蛛蚁的毒性有多强。总之, 事不宜迟, 我们必须马上带着这些人离开隧道,让他们尽快接受治疗。”看着杨宇麒和另外几个浑身缠满蛛丝的人,高级执行净化师表情愈发严肃了。   “你们先带着这些人离开, 我再找找是否还有其他人被困在了蛛丝里。”周以昂站起身,打算朝隧道更深处走去。   “可是……”,高级执行净化师望着周副会长毅然决然的身影,脸上愁眉不展,可是越往里走,万一越危险怎么办?   “还站在原地干什么?这几个中毒的人正等着营救,你们耽误一秒,他们生存的希望很有可能就会减少一分。”周以昂的表情是面前这些队员从未见过的严肃。   “好,但我带着几名处决者把这些人抬出去就够了,剩余的处决者和净化师们留在隧道里,和你一起,继续搜查。”高级执行净化师扫了一眼被蛛丝困住的人的数量,然后叫上了相应数量的处决者搬运,“等把这些人抬出去之后,我们立即就会赶过来的。”   “再带几名净化师,以防中途突然有黑色蜘蛛蚁袭击你们。”周以昂十分严谨地补充道。   “吧唧、吧唧……”   “簌簌、簌簌……”   脚步声从不同的方向响起。   “杨宇麒,是杨宇麒!他得救了,就是除了脸露出来之外,他的身体不知道被什么给围得密不透风,一点都看不到了!”一直在外面默默守候的季子贤老早就听到了脚步声,伸长脖子,目不转睛地盯着隧道入口处。   直到一个处决者扛着一个白色的大茧子,从隧道拐弯处逐渐现出了全身。   “还有其他人也被救了出来!”米萱踮起脚尖,数了一下被处决者们扛在肩膀上的大茧子的个数,一,二,三,四,等等,怎么救了四个人出来?变电站里不是就失踪了三个人吗?   多出来的这个人是谁?   “找到失踪的那三个人了?他们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正当此时,听到动静的方亓岩等人赶了过来。   “应该都找到了吧,因为这些人一共抬了四个大茧子出来,而每个大茧子里都藏着一个人。”仗着个子小,可以轻易地钻来钻去的黄泰浩不太确定地回答道。   “四个?变电站里还有一个人失踪了,但是没有被发现吗?”对处决者、净化师和白骑士都不陌生的方亓岩,理所当然地走了上前,想要看一下先前失踪的那三个人情况如何以及多出的这个人是谁。   “虽然打了一针抗毒血清,但你的体内还有部分毒素残留。”见方亓岩这幅一秒钟就进入了状态的模样,白泽屿开口提醒。   “呵,一点毒素残留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要是连这种小伤都忍不了,不如早点回家种田去。”一旁的巴海金无意间听到白泽屿的这番话,不屑地插嘴道。   看来方亓岩在成为白骑士之后,不仅各方面都有所松懈,而且还逐渐向那些净化师靠齐,变得愈发金贵了。巴海金将视线落在对方身上,一想到自己曾经被这种人打败过不少回,他就不甘心。   所以,巴海金便在心中计划着,等方亓岩痊愈了,自己就下战书,让对方准备一下,然后两人再公公平平地一决高下一次!   “就算是种田,你恐怕也种不过我。”关于自己中毒的事情,方亓岩其实还挺赞同死对头这一说法的,但这并不妨碍他怼巴海金。   “我儿子呢?”   “怎么这四个人中没有我儿子?”   “我儿子才那么小,为什么不先把他救出来!”   随着距离的拉进,一道由焦灼变为崩溃的声音清晰地传入了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   这不是之前那名离异的安全监察人员,她找了那么久的儿子不在这四个大茧子里吗?闻言,方亓岩顾不上和巴海金斗嘴,加快了脚步。   “副会长,你好了吗?”季子贤瞧见前不久才去了一趟医院的方亓岩,关心地询问了一句。   “不用担心,已经没什么大碍了。”眼下,方亓岩根本没有心思管这些,他看着被处决者们放到担架上几个白色大茧子,两道弯刀似的剑眉压得很低。   因为这些大茧子中的四个人分别是:先前队伍里消失的见习执行净化师及其白骑士,还有两名年轻的变电站工作人员。   也就是说,那名安全监察人员的儿子确实没有被救出来。   “谁认识这些人?陪同他们或者联系他们的家属去医院。”说完,高级执行净化师和其他从隧道里走出来的人们就要原路返回。   “你想干什么?你需要好好休息,不适合再进去冒险。“   与此同时,白泽屿拉住了方亓岩的手臂。   “他想干什么难道还要先征求你的同意吗?虽然他是成为了你的白骑士没有错,但现在情况紧急,而他又不是小孩子了,对于能不能干和要怎么干之类的事情,心里肯定是有数的。”方亓岩还没来得及说话,一旁刚要抢在其前面进入隧道的巴海金倒是先开了口。   并且,巴海金扫了一眼方亓岩被白泽屿拉住的那只手臂,眉头紧锁。可能是厌屋及乌的缘故,他越看这位长头发的俊美净化师,就越觉得碍眼与反感。   白泽屿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了方亓岩。   “别在这里叽叽歪歪了,没看到他们走得都要没影了吗?”然而,对于白泽屿和巴海金之间弥漫的无声硝烟,方亓岩却浑然不觉,满脑子想的都是赶紧进入隧道,找到那名安全监察人员的儿子。   如果可以,他甚至恨不得立即闪现到高级执行净化师的身旁。   “有些人,身体实在不行的话,就趁早回家躺着。要不然就算勉强进去了,也是给大家拖后腿。”巴海金一边朝隧道入口走去,一边没有指名道姓地讽刺道。   “说谁身体不行呢?一个手下败将而已,有什么好嘚瑟的?”方亓岩握了握拳,本来想直接甩开白泽屿的手,但想到对方今天帮自己把体内的毒血吸了出来,而且那个时候还……   “你赶紧把手松开,我要进去了。”方亓岩转过头,有点儿生硬地催促道。   “不是说了只在隧道的入口处看一看,然后就回去休息的吗?而且他是在故意激将你,不要上他的当。”白泽屿不仅没有松开,为了防止一个不注意,方亓岩就消失在视线里,他还将手从对方的手臂移到了更好握住的手腕上。   “你说了,可我又没有答应。”方亓岩自言自语地嘀咕了一句,随即就感受到了手腕上传来的力道。   不重。   但异常坚定。   “你这是在搞什么名堂?”方亓岩的大脑空白了一瞬,差点以为白泽屿要来抓他的手,幸好只是……不对,他又不是准备去干什么作奸犯科的坏事,至于守得这么牢吗?   “他们刚才成功救了几个人出来,就表明隧道里面已经没有那么危险了,变异动物被净化干净了也说不定。况且,你没有看到吗?这么多人一起进去,有什么好怕的。”方亓岩难得地解释了几句。   “我看到了,有很多人进去,所以人手是足够充足的,除此之外,此次领队的周副会长和赵骑士也都是非常负责的人。”哪怕人再多,由于情况紧急,一会儿的功夫,隧道入口处就没有了任何人影。见状,白泽屿把方亓岩带到一处较为空旷的地方,以便密切观察对方注射完抗毒血清后的身体状况。   言外之意就是不需要自己进去呗,听到白泽屿的话,确实不适合进去的方亓岩一屁股坐在地上,有些烦躁地按了按太阳穴。   他当然没有忘记自己中毒并且才从医院出来没有多久的事情,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头有点晕吗?”身旁,同样坐了下来的白泽屿开口询问道。   “不晕就不能按?”想到自己不能进入隧道的原因,方亓岩嘴硬地回了一句。   然而,因为注射了抗毒血清之后,中毒的人需要一段时间来修复身体,所以会处于相对疲劳的状态,容易感到困倦,没过多久,方亓岩就不知不觉地合上了眼睛。   “队长,副队长好像睡着了,是太累了吗?还是他的身体没有恢复,依旧非常难受?”看着把头靠在白泽屿肩膀上睡觉的方亓岩,黄泰浩将脑袋歪向一边,直到角度和副队长的一样。   “注射完抗毒血清,患者可能会出现嗜睡的情况,这是正常的现象。”白泽屿轻声地解释道,“你们也去休息一下,或者我安排车子把你们送回家,隧道这里如果有人出来了,我会说的。”   “不不,我不累,等这些人从隧道里出来,我再回家。队长,要不要先把副队长搬到床上啊?坐着睡觉哪里有躺着睡觉舒服,而且副队长刚从医院出来,应该好好休息。”望着之前一刻都没有停歇的方亓岩,不想离开的米萱摇了摇头,她记得,自己生病的时候,什么都不想干,只想躺在床上休息。   “不用搬,就在这里。”白泽屿敛眸,看了一眼枕在自己肩膀上的脑袋。   和面前这些半大的孩子一样,醒来的方亓岩如果发现他不能在第一时间了解到隧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肯定会…… 第89章   “人呢?在后面吗?”   “好像没看到, 难道这次一个人都没有救出来?”   “不,不可能!我儿子呢?你们把他藏到哪里去了?快点将他还给我!”   “你先别着急,这些人不是还在陆陆续续地走出隧道, 你的儿子应该只是……”   脚步声、摩擦声、讨论声……各种各样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就仿佛把很多菜一下子丢进了沸腾的热汤里, 想要煮出一锅大杂烩。直至, 那名找不到儿子的安全监察人员不知看见了什么, 猛地发出一道撕心裂肺的尖叫声!   怎么突然炸开了锅?发生了什么?方亓岩的眼皮动了动,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失踪的人都找到了吗?”虽然意识尚且没有完全回归, 但由于睡前一直想着那名安全监察人员的儿子还没有找到,醒来的方亓岩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询问此事。   “好像找到了。”哪料,目睹了全过程的白泽屿却给出这样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什么叫做好像找到了?”一个几岁的孩子, 找到就说找到,没找到就说没找到, 好像找到了是什么意思?等等, 白泽屿的声音为什么是从上方传过来的?察觉到有哪里不太对劲的方亓岩一脸震惊地抬起头,这才发现, 原来他枕的不是枕头,而是对方的肩膀!   现在回想起来,困意来袭之前, 白泽屿确实坐在了自己的身旁,可让自己躺在地上或者叫醒自己不就可以了。非要搞什么靠在肩膀上睡觉, 两个男人这样子做, 也太那个什么, 额,奇怪了吧?   然而,白泽屿像是没有看见方亓岩脸上的震惊一样, 声音凛冽地解释道,“因为这些人用衣服包裹住找到的骨头,带了出来。”   “什么?骨头!那个小孩——”,接下来的话实在太残酷,令坐着休息了一会儿的方亓岩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不顾有些酸涩的脖颈,撑起身子,急急忙忙地向人群跑去。   “不,这不是我儿子,这绝对不是我儿子,我儿子不、不可能……”,跪倒在地的安全监察人员面色苍白,颤颤巍巍地朝前面伸出了手,似乎是想要像往常一样,温柔地摸一摸儿子的脑袋。   但才伸到一半,这只手就失去了所有勇气般地缩了回去。   只见颜色不一的各件外套里,摆放着的森森白骨毫无例外都异常得惊悚骇人,而唯一的差别就是,其中一部分骨头看上去有些时日了,另一部分骨头则很新鲜,上面还挂着零星的猩红碎肉。   与此同时,若有若无的血腥味飘散在空气中,携带着的无形压抑感顺着众人的脊椎不断往上攀爬,使得普通的心跳声在寂静中都显得格外得沉重。   “我知道了,你们是在骗我,实际上,我儿子并没有在这里,他早就跑出去玩了。”话还没有说完,这名安全监察人员就踉踉跄跄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眼看着即将再次摔倒,幸好旁边有人反应过来,及时地扶住了她。   “行了,行了,时间不早了,你们赶紧回家休息去。”在看到如此多人骨的那一刻,方亓岩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样,忘记了下一步要做什么。等从巨大的冲击中回过神来,他立马走上前,挡住了米萱和黄泰浩等人的视线。   “我们只找到了这些,其余的应该都被黑色蜘蛛蚁吃进了肚子里。”望着地上这些触目惊心的骨头,周以昂神情复杂地叙述道。   因为,摆在众人眼前的,不仅是这些人骨,更是一个残忍的真相。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待会大概会有很多警察和记者来这里,大家准备一下,千万别耽误了变电站的正常运转。”赵骅环顾了一周,发现除了这句话,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变异动植物伤人或者是杀人的事件,他肯定不是第一次遇到,甚至曾经还碰见过更加恶劣的。但是,无论是作为白骑士,还是像周以昂这样的净化师,他们永远都不会感到麻木,而是将之铭记在心,并且努力地让这种事件从不是第一次发生变为最后一次发生。   “走吧,该送这些人回家了。”除了先前被送到医院的那两名队员之外,白泽屿清点了一遍其余队员的人数,在确保这些人都坐上回家的车子后,他和方亓岩同样也离开了变电站。   “嘀呜!嘀呜!嘀呜!”   高亢且急促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声音越来越大……   车窗外,是几辆呼啸而过的警车。坐在后座上白泽屿看向身旁魂不守舍的方亓岩,开口说道,“不要多想,今天这件事情,大家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了。”   “要是我早点发现变电站底下有隧道,或者出来的时候注意些,没有被变异动物咬到,那位单亲妈妈的儿子说不定还有救。”方亓岩的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直到指甲深深地陷入了掌心,内心五味杂陈地回道。   单亲妈妈本来就很不容易,眼下还出了这种意外,令旁人光是想一想都觉得揪心,更别提那位亲身经历过的安全监察人员本人了。   “那个时候,谁都想不到会有一只身长仅有十几厘米的黑色蜘蛛蚁突然冒出来。”回忆起当时的场景,白泽屿的眼底泛起一层冷色。   响彻云霄的枪声和接二连三倒下的黑色蜘蛛蚁尸体,成功地震慑住了黑色蜘蛛蚁群,令这些变异动物如潮水般褪去,但一只幼年黑色蜘蛛蚁却躲过了子弹与众人的视线,悄无声息地爬到方亓岩的背上,并在其的肩膀上咬了一口。   “咬了我一口的黑色蜘蛛蚁可能是压在万梓豪身上那只的幼崽。”方亓岩把头往后仰,微闭着眼睛,靠在了座椅上。只不过,他将压在万梓豪身上那只黑色蜘蛛蚁的尸体搬走时,真的没有察觉到有一只幼年黑色蜘蛛蚁爬到了自己的身上。   “不必自责,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情。”白泽屿的话音刚落,两人所乘坐的车子就停了下来。   随后,车门被人从外面打开,更强的光线瞬间便照了进来。   见此情景,白泽屿阖了阖眼,纯粹的黑眸里似有细碎流光闪过。   “晚上好好地睡一觉,等把身体养好了,再继续去干你想干的事情。”   [再次睁开眼,头顶是宛如白天那样惨白刺眼的灯光,不过却隐约透着一丝阴森]   [又失败了]   [这么一点根本不够用,看来下回要让他们多进一些货了]   [不远处,一个戴着口罩的人一边说话,一边放下手中的东西]   [画面一转]   [小推车所经之处,不断地有暗红色的液体滴在地板上]   [而小推车上,赫然堆满了各种各样看不出原貌的残肢断臂]   [比白天在变电站里看到的那些人骨恐怖百倍、千倍]   [!!!]   被冷汗浸湿的睡衣紧紧贴在身上,方亓岩的脑袋以及身体频繁地左右扭动着,似乎是想要挣脱什么。   “不——”,伴随一声混着粗重喘息的梦话从由于汗水的濡湿而显得有些黏腻盈润的嘴唇里吐出,方亓岩猛然惊醒了过来。   而此刻,才半夜三点多。   “啧,果然。”方亓岩放下手机,抬手抹了一把脸。   一天之内,他不仅去了一趟最讨厌的医院,还目睹了最不希望看见的一幕,所以晚上睡觉的时候,不出所料地做了噩梦,并且还半夜惊醒了过来。   窗外,月过中天,夜色浓稠。   脑袋放空了一会儿后,方亓岩没有开灯,而是借着寒薄黯淡的月光,想要摸黑从床头柜里翻出药瓶,但把抽屉拉到一半,他才突然记起,最后一瓶药早就被自己吃完了   算了,一个噩梦而已,有什么好怕的。   真正令人不寒而栗的应该是现实中那些……   犹如一个永远填不满的无底洞……   远比鬼更加可怕……   贪婪与欲望……   ……   “回去几天?”   正准备独自一人出门的白泽屿看着朝自己这个方向追过来的方亓岩,停下了脚步,“你现在就要离开?是回去有什么急事吗?你昨天刚因为中毒而去医院注射了抗毒血清,应该先好好休息一段时间的。”   “没什么急事,单纯只是我前些日子本来就打算回家一趟。再说了,万一我的身体真有哪里不舒服,回家休息几天不是刚好?”很显然,方亓岩的这一决定并不是临时起意的,而是眼下的时机很合适。   所以在今天一大早就醒来了之后,方亓岩便随便收拾了几样东西,准备去和白泽屿说一声。不过,令他没想到的是,对方计划出门的时间竟然比他还要早一点。   “还有,我昨天升为二阶白骑士了,你别忘了那个,咳咳。”说出这句话之前,方亓岩用余光扫了扫周围,见没什么人,这才放心地提醒了面前的白泽屿一句。   “奖励吗?昨天经历的事情有些多,我忘记给你了。”下一秒,白泽屿便拿出手机,非常信守承诺地将奖励打给了方亓岩。   接收到一条短信的方亓岩看了一眼屏幕上面钱已经到账的提示,满意地将手机放回到了口袋里。只不过,不知道是不是他想多了,总感觉白泽屿刚才的话有点怪怪的。   可一时之间,他又说不出来具体是哪里奇怪。   “到了,上车吧,我送你回去。”   就在两人恰巧同路地来到了车库之际,认为方亓岩需要好好休息的白泽屿再自然不过地开口说道。   “什么?你要送我回去?”闻言,方亓岩不由一愣,按理说,白泽屿这么早出门,才是真正有什么急事要去做的吧?   “算了算了,不用了,我自己骑车回去就好,而且我准备中途去一趟商场,要买的东西估计还不少。你如果送我回去的话,百分百会被我耽误了正事的。”眼下自己从白泽屿那里一口气赚了这么多钱,回家之前,要是不多给妹妹们买些玩具和零食,或者是小公主穿的那种衣服以及亮晶晶的鞋子,岂不是有点说不过去了?一想到妹妹们收到礼物时开心的画面,方亓岩的嘴角就止不住地往上扬。   而方亓岩这样笑的时候,会连带着他的眼尾一起往上勾,看上去痞帅又健气。   “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而已,我可去可不去,并没有太大的影响。”看着方亓岩的笑容,白泽屿放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然后朝对方打开了车门。   “哈哈,你就这么想和我一起去逛商场吗?” 第90章   “我到时候可以给你买单。”   哪料, 白泽屿却非常风轻云淡地跳过了方亓岩前面的那个话题。   买单?   他没有听错吧?   [这个包起来,那个也包起来,全部都包起来。]   [整座商场都被我包场了, 你想要什么随便拿。]   [只见, 在最奢华的商场里, 清冷矜贵的长发男人大手一挥, 直接清场, 而被他搂在怀里的,竟然是一个猿背蜂腰的帅气壮汉!]   嘶, 这也太让人不忍直视了吧?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方亓岩忍不住搓了搓手臂上冒出来的鸡皮疙瘩。   “既然你硬要送我回去,那我也不推脱了, 但是买单什么的就不用了。”看着面前朝自己打开的车门,思索了一番之后, 方亓岩最终还是弯腰上了车。因为主动提出送他回去的白泽屿现在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 仿佛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自己要是再拒绝的话, 对比之下,岂不是显得有点扭捏了?   “系好安全带,我们要出发了。”坐在驾驶座上的白泽屿提醒了一句, 然后缓缓地启动了车子。   “不过,你的钱要是实在多的没地方花, 到时候可以和我一起买点东西送给我的妹妹们, 当做是见面礼, 我会替我的妹妹们跟你说一声谢谢的,哈哈哈。”闻言,方亓岩调整了一下坐姿, 开玩笑地对着白泽屿说道。   虽然给妹妹们买礼物的钱,他是不缺的,甚至把全身上下的钱全部都花在妹妹们身上,方亓岩也丝毫不会犹豫。但是没办法,他的妹妹们个个宇宙无敌爆炸可爱,别人会做出买点礼物送给她们的举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一路上,方亓岩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妹妹们收到礼物时该会有多开心中,不知天地为何物。   更不知道,他们俩所乘坐的这辆车子,后备箱里以及后座上被这些琳琅满目的礼物塞得有多满……   “莲姨,你在忙吗?方不方便帮我开个门,我现在腾不出手来。”   还没有走到家门口,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妹妹们的方亓岩,就中气十足地冲着家的方向喊了起来。   “小岩回来了。”   “是哥哥的声音!”   “哥哥终于到家了!”   “哥哥太过分了,竟然隔了这么久才回家……”   听到声音,门内的莲姨和她周围的几人立即起身,朝门口走去。   “别说我没有提前告诉你,你待会注意点,千万别吓到我的妹妹们。”正所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抱着手中这堆比自己还要高的礼物,视线所剩无已的方亓岩小心翼翼地转过头,尽量以一种温和的语气警告着身旁的人。   他怕整天冷着一张脸的白泽屿,好吧,最近似乎改善一点了,但仍然排除不了对方有不小心吓得自己妹妹们的可能。   正当此时,两人面前的门被一只修长英气的手打开。   “岩哥,你可算到家了!再不回来,我差点就要去找你了!”   伴随着这个声音的,是一道快到只能看见残像的身影。并且,这道身影的目标,是由于拎着太多东西而不好做大动作的方亓岩!   “你这小子,力气这么大,是想把我撞飞出去吗?”被扑过来的银发男大抱住的那一刻,方亓岩的双手收紧了几分,似是生怕怀里这些东西掉到地上。   “我只是太久没有看到岩哥了,所以有点激动。”一边说话,林熠恒一边上下左右、来来回回地拍了拍方亓岩的背和腰,然后不知道是想要控诉谁地说道,“岩哥,我怎么感觉和上次抱住你相比,你好像瘦了一点啊?”   “那你有没有感觉到,我现在正拿着很多东西?”要不是双手都被占满了,方亓岩很难保证,下一秒,他的巴掌不会出现在林熠恒的脑袋上。   不是他说,无论是扑向自己的行为,还是一见面就打量自己一番的举动,林熠恒这小子,活脱脱就是一只狗崽子。   “我刚才一心只想着你终于回来了,就没有注意到其它的事情。”闻言,林熠恒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   察觉到林熠恒松开自己之后,方亓岩抬起头,不经意地瞥了一眼对方的头发,默默地在心里补充了一句——还是一只银色的狗崽子。   “岩哥,我来帮你把这些东西提进去。”安静不到几秒,林熠恒便又热情地凑了上来,接过方亓岩手中的东西,“对了,旁边这个人应该是送货员吧?把东西放在门口就可以了,我等下会来搬的。”   一旁同样拿着许多礼物的白泽屿身姿笔挺,气质清冷,被礼物挡住的眼睛却深沉无比,凝着旁人看不懂的情绪。   “他不是送货员,是……”,手上轻松了些的方亓岩顿了顿,似乎是在思考该怎么向大家介绍白泽屿,最后索性给出了一个非常通用且省心省力的回答,“是我的朋友,等等,你之前不是见过他几回吗?”   为什么突然变得和从来都不认识一样?   而且,他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林熠恒这小子今年才二十二岁吧?怎么记忆力就下降这么多了?   “小恒,你误会了,这位是小岩的上司。”速度比不上这些年轻人的莲姨从后方走来,眼含笑意地地解释道。   只不过,方亓岩和白泽屿两人,私底下关系都好到了可以互相去对方家里的地步。因此,小恒问起来的时候,小岩很自然地就把他的上司称为了朋友。   “哥哥。”   “哥哥。”   “哥……”   紧随其后的,是走好几步才堪堪抵上大人一步的五岁小女孩们。   “哥哥,我也可以帮你把这些东西提进去的。”三妹妹方汐霜朝方亓岩伸出她又小又软乎乎的双手,想要替哥哥分担一些重量。   “哥哥,给我,我搬东西很厉害的。”走到旁边的五妹妹方汐云轻轻地拉了拉方亓岩的裤脚。   “哥哥,姨姨最近夸了我好多次,说我越来越会帮……”   很显然,比起礼物,这群五岁的小女孩现在还是更关心她们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的哥哥。   “没事,只是看着多而已,其实一点也不重的。”望着面前乖巧懂事的妹妹们,方亓岩恨不得自己长出十条手臂,因为那样他在拿着手上这些礼物的同时,也能把妹妹们抱起来了。   “好了好了,大家别站在门口了,都进来坐吧。”莲姨招呼几人到沙发上坐着,然后顺手关上了门。   “哥哥,我好想你。”先前说哥哥太过分了的六妹妹方汐雾,在看到方亓岩把手中的东西全部放下来了,立马就屁颠屁颠地小跑了上前。   “哥哥也很想你们。”见状,方亓岩把脚边的方汐雾抱了起来。   但是他一要努力赚钱给妹妹们花,二就是,无论是先前作为处决者,还是现在作为白骑士,都不仅仅是一份工作那么简单,而代表着沉甸甸的责任与使命。   除此之外,在消灭变异动植物的过程中,他其实也在间接地保护妹妹们。   “小雾她们在看见你要回来的信息后,就整天盼望着你回家,甚至每次吃到好吃的,都会留下一些,说要给哥哥尝一尝。可是等你回来,那些食物早就变质了,所以我只能趁着这群小姑娘睡午觉的时候,悄悄地把她们藏的食物给找出来。”看着面前这副其乐融融的画面,莲姨笑吟吟地讲述着这段时间发生在方亓岩妹妹们身上的趣事。   “小雾,你们不用给哥哥留的,哥哥在外面不差吃的,也不差穿的。而你们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   好好吃饭,按时睡觉,和永远开开心心的,不要有烦恼,知不知道?”听了莲姨的话,方亓岩想指正妹妹们藏食物的行为,但说话时的语气,明显是宠溺的。   “好了,快过来看看你们的礼物。”并且,还没有指正几句,方亓岩就舍不得了,朝着摆放在桌面上以及地板上的礼物走去。   今天这些堆得满满当当的礼物,其实有一大半是白泽屿买的,这也是方亓岩回家的时间比计划中的晚许多和他们需要搬运着比人还要高的一摞东西走路的原因。   “哇,好可爱的玩偶!”   “这双鞋子看起来亮晶晶的!”   “还有许多粉色的、蓝色的、鹅黄色的公主……”   “怎么这回买了这么多礼物?家里都要堆不下了。”莲姨将合适的礼品袋收起,准备留着做垃圾袋,可是才一会儿的功夫,她的双手就满了,便苦口婆心地劝了一句,“小岩,你赚钱不容易,别每次一拿到钱就全部用来给妹妹们买东西了,也要留着些,存起来或者给自己买点东西。”   “莲姨,这几样是你的,你照顾小冰小雪她们辛苦了。”闻言,方亓岩赶紧转移话题,“而且这些礼物并不是我一个人买的,他也买了不少,想要作为第一次见我妹妹们的见面礼。”   “正好,小冰小雪,你们都过来一下,和这位白哥哥说声谢谢。”方亓岩转头朝着已经开始玩玩具的妹妹们说道。   “哥哥,他是谁啊?”   “哥哥,我不认识他。”   “哥哥,我……”   面对一个从来都没有见过的陌生人,哪怕此刻是在自己家,外加莲姨和哥哥正站在旁边,小女孩们还是有些怯生生的。   “别紧张,他是哥哥的朋友,你们刚刚拆开的礼物,大部分都是他买的,并且人已经到楼下了,所以哥哥就让他上来坐会,喝口水再离开。”方亓岩半蹲下来,一边轻声地安抚着自己的妹妹们,一边在心里吐槽白泽屿这家伙一点眼见力也没有。   “哎呦,小岩,我都说了以后不用给我带什么礼物,你爸爸给我开的工资已经够高了。还有,这位白先生,你真是破费了,但小岩的妹妹们还小,平时又安安静静的,不怎么出去玩,其实用不了太多东西的。”与此同时,被塞了几样礼物的莲姨只好先把手中这叠礼品袋放下,她说方亓岩今天带回来的礼物怎么不仅数量多,价格还昂贵,原来其中有一些是旁边这位白先生买的。   不得不说,小岩的上司人真好。   “应该的,妹妹们很可爱。”白泽屿的视线一一扫过方亓岩的七个妹妹,可这些怕生的小女孩却无一例外地都低下了头。   “岩哥的妹妹们不但很可爱,而且还非常聪明,遇到坏人,就会不想要和对方有接触,或者是趁着大家不注意的时候,悄悄地躲开。”一旁,靠在书柜上良久的林熠恒终于有了动作,走上前,很自然地将大妹妹方汐冰抱了起来。   “小云,你说林哥哥说得对不对?” 第91章   “不……不喜欢……避开……”, 发现把自己抱起来的人是这段时间经常陪她们玩的林熠恒,方汐冰这才没有表现出任何抗拒和抵触的情绪,而是小声地嘀咕着。   “这不是很明显的事情?”看着被抱住的方汐冰, 方亓岩嘴角的笑意淡了几分, 带着点警告意味地对林熠恒说道, “不过, 你这小子, 别随便抱我的妹妹们。”   “这段时间,小恒隔三差五就来一趟, 所以现在和你的妹妹们之间的关系好得很,你没有回来的时候,小恒都不知道抱过多少回这些小姑娘了。”莲姨倒是不觉得林熠恒把方汐冰抱起来有什么, 相反,方亓岩这个当哥哥的, 守他这些宝贵的妹妹们守得紧嘞。   “白先生, 你也别把小恒和小岩的话全部听进去,他们俩讲得有点太夸张了, 这些小姑娘哪有那么厉害,一眼就能分辨出来谁是坏人,只是她们的警惕心一直都要比其他小孩高一点, 性格又非常腼腆罢了。”说完,莲姨给白泽屿倒了一杯茶。   “我看是某人从头到尾都是一副表情, 吓到我的妹妹们了, 所以她们才不想接触的。”早在来之前就提醒过很多回的方亓岩察觉到妹妹们好像不敢离白泽屿太近, 眼中有一瞬的停顿。   白泽屿这家伙究竟是不喜欢小孩子,还是不讨小孩子喜欢?明明前面挑选见面礼的时候,白泽屿不仅出手大方, 而且还挺用心的。   突然,一阵默认的电话铃声传了出来。   “谁的手机响了?”被打断思绪的方亓岩皱了皱眉。   “是我的。”白泽屿拿出手机,但不是接通电话,而是在看了一眼屏幕之后,当场按下拒绝健。   “拒绝得这么果断,是遇到广告推销了?”方亓岩的话音刚落,熟悉的电话铃声就又响了起来。   不出所料,这道声音依旧是从白泽屿的手机中传出的。   “白先生,你这,是不是别人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找你?”看到果盘空了不少,于是便想再去切些水果的莲姨停住脚步,因为在她的记忆里,广告推销电话就算一天有十通,也不可能打得这么频繁的。   不会是之前那件无关紧要且去不去都没有太大影响的小事吧?想到了什么,方亓岩掩饰状地喝了口茶,“那个,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你就赶快去干。小冰,小雪,小霜,小雨,小云,小雾,小露,你们都过来一下,白哥哥要离开了,你们收了那么多礼物,现在是不是应该和白哥哥说声谢谢和再见了?”   “谢、谢白哥哥。”   “白哥哥,再……再见。”   “拜……”   在白泽屿离开的脚步声中,方亓岩每听到一个小女孩说完一句话,就会赞扬地点一次头。   自己的妹妹们,今天又进步了不少。   简直就是一群小天才。   “总算是离开了,岩哥,你为什么要把他带到你家里来?”   然而,白泽屿的身影还没有彻底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一点也不想目送这个人离开的林熠恒就忍不住凑了上来,站在方亓岩身后,语气极为幽怨地说道。   “小恒,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不能带到家里来?明明白先生看起来文质彬彬,一表人才,又给小岩的妹妹们买了这么多礼物,要不是白先生有急事,我本来还想让他留下来吃个饭的。”莲姨吃过的盐比这些年轻人吃过的饭还多,自然感觉到了林熠恒对白泽屿的敌意,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会是这种态度。   “切,只是看起来而已。”实则怎么样,谁知道呢?林熠恒阴阳怪气地说道,“莲姨,反正你以后遇到这种人,可要提防着点,千万别被这种人的外表给欺骗了。”   有一句成语,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形容的不就是这种人吗?   “骗人?白先生出手这么大方,没必要骗我这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婆吧?”莲姨觉得可能是她的年纪大了,所以实在有点理解不了现在这些年轻人之间的弯弯绕绕。   “莲姨,你别听这小子瞎说,虽然白泽屿,呃,身上确实有挺多缺点的,但他还不至于和骗人这种行为搭上关系。”说着,方亓岩把无中生有、神神叨叨的林熠恒推进了屋内。   “我没有听错吧?你刚才是在帮那个人说好话?岩哥,你为什么突然变卦了?”闻言,林熠恒的语气瞬间就从阴阳怪气变为了酸味十足,并且暗戳戳地耍了一点小心机,挤开小女孩们,像一颗小炮弹一样迅速且精准地朝着方亓岩身上扑去,“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竟然让你改变了阵营,站到了那个人那边?”   “我不是说了白泽屿身上有挺多缺点的?”回想起自己之前向林熠恒吐槽白泽屿的事情,方亓岩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只不过,不全是缺点,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他也零零散散地在白泽屿身上找到了几个勉强过得去的优点而已。   “对了,莲姨刚才说你隔三差五就来我家一趟是怎么回事?我又不在,你没事来这么多趟干什么?”突然转变话题的方亓岩伸出一只手,熟练地挡住了林熠恒。   见面抱一下就差不多了,这小子又不是自己的妹妹们,还想要一边说话一边抱着?   辣不辣眼睛?   “还不是因为你的妹妹们太可爱了,所以我没事的时候就想着来找她们玩一下。”林熠恒用他的侧脸和方亓岩的手掌抗衡了一会儿,发现实在拗不过,只好悻悻地松开脸。   “没有妹妹,就去问你的爸爸妈妈要,别整天盯着别人的妹妹。”对于林熠恒的这一行为,方亓岩表达出了很强烈的拒绝态度,但单方面的拒绝可不够,“你怎么还不去国外上学,我记得你今年不是才大三?”   “问爸爸妈妈要哪里有问岩哥要来得快,再说了,万一爸爸妈妈给我生的不是妹妹,而是弟弟怎么办?”林熠恒嬉皮笑脸地说道,“还有,我好感动啊,岩哥,你竟然记得我今年正在读大三。”   “滚滚滚,想得倒是挺美,就是不知道在吃我几拳以后,你这小子还有没有空想这些了?”方亓岩威胁状地朝林熠恒举起拳头,要不是看在妹妹们和莲姨都在旁边的份上,他今天保准要教育一下这小子什么话可以讲,什么话不可以讲。   “你也不要给我转移话题,老实交代!为什么这次已经在国内呆了这么久了,你还不去上学!别是在外面惹了什么事情,被学校开除了!”想到这种可能,方亓岩的拳头都握紧了几分。   “岩哥,你这是……”,面对严词正色的方亓岩,林熠恒的神色先是僵住了几秒,然后缓缓勾起嘴角,笑容如同阳光般灿烂,与此同时,他那两颗尖利的犬牙被大大方方地露了出来,“你这是在关心我吗?放心,我没有惹事,更不会被学校开除,只是单纯地请了一个长假。再说了,就算这四年来,我从来都不去学校,最后照样可以顺利地拿到毕业证。”   “什么?从来都不去学校?所以你接下来是不打算去学校,而是准备靠关系或者是花钱得到毕业证了?”闻言,方亓岩可以说是恨铁不成钢地抬起手,拍在了林熠恒的后脑勺上。   “谁教你这样做的!”   “出国读个大学,你好的不学,净学些坏的!”   “还就算这四年来从来都不去学校,最后照样可以顺利地拿到毕业证?我告诉你,你以后要是真敢成为那种违规违纪违法的人,咱们俩就绝交!”   虽然除了刚开始拍的那一下,而且还是收着力道的,方亓岩并没有接着动手,但是从声音中不难听出——他现在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哎呦,小岩,你这是在干什么?”不明所以的莲姨赶紧走到了方亓岩和林熠恒的中间,生怕这个两人打起来。   “你问问这小子说了什么?”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情绪有些上头,方亓岩深呼了一口气,试图冷静下来。   “是不是有哪里误会了,小恒虽然有时候会任性胡来,但他的心眼不坏。”莲姨拉着这两个人去沙发,想要让他们坐下来,心平气和地沟通一下。   “如果,如果有人以后想要成为像老头子那样的医生,可是他从来都不去学校,最后却可以拿到毕业证,这会造成什么后果?”方亓岩双手交叉,放在桌子上,一脸严肃相。   “小岩,你把事情想得也太严重了。医生是一个专业性很强的职业,一个医学生要是从来都不去学校,他以后怎么看得来病,或者是给病人做手术?”很显然,对于方亓岩的这个猜想,莲姨并不怎么相信,甚至可以说是完全不成立。   因为别的专业可能有漏子可钻,但一个医学生,没有点真材实料,未来是绝对当不了医生的。   不然的话,岂不是在拿大家的生命开玩笑?   “嗯嗯,莲姨说的确实有道理。”一旁的林熠恒小声地附和道。   那么,究竟是方亓岩把事情想得太严重,还是莲姨把事情想得太简单?   眼下空口无凭的话,确实很难令人信服,除非拿出实实在在能支撑猜想的事实依据来。因此,方亓岩掏出手机,凭借关键词,将他以前无意间看到的那篇报道搜索了出来,然后把屏幕里的内容展示在众人眼前,“看,非常多年前,不就发生过类似的事情吗?”   只见,报道中赫然写道:一个本科毕业于德尔克里斯大学约顿学院公共变异动植物安全管理专业的人,因为变异动植物对群众的影响越来越大,他便通过一个旨在从各个方面更好地应对变异动植物的项目入学,成为了一个医学博士。   但在四年的跨界医学博士学制中,这个人有三年是没有在学校中的,剩下的一年,虽然去了,态度也十分的不端正。   而他之所以被报道出来,是因为……   “这、这样的人怎么能够当医生?”莲姨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手机屏幕,只觉得三观都快被震得稀碎了。   虽然她目前的身体很好,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每个人都免不了会出现大大小小的问题。届时去医院,假如遇到的是这种投机取巧、草菅人命的医生,岂不是要一手把钱送给医院,一手把命送给医生?   甚至直到死亡,病人和病人的家属很有可能还被继续蒙在鼓里。   ——病人不是病死的,而是被把人命看作杂草的某些人杀死的! 第92章   “还好被报道出来了, 后续肯定对这个人进行了严厉的处罚吧?”莲姨用手指滑动了一下屏幕,有些急迫地想要看看处罚结果。   “应该处罚了,不然也不会报道出来。”别说滑动屏幕了, 犹如一个小学生一样把双手放在膝盖上的林熠恒现在如坐针毡, 连动都不敢多动一下。   听到莲姨和林熠恒的话, 方亓岩嗤笑了一声, “对这个人进行严厉的处罚?我看, 要进行严厉处罚的,远不止这一个人。”   “唉”, 看到这个人被撤销博士毕业证、学位证和医师资格证、执业证的处罚结果,莲姨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心情十分复杂。   小岩说的没错, 要进行严厉处罚的,确实不止这一个人, 还有一路上知假造假、知假审假、知假报假、知假批假的那些人。以及, 她不清楚非常多年前的那个时候,已经有多少个和这个人一样的医生了。   “不过, 这些人既然想要成为医生,为什么不抓住这个机会,好好地学习医学知识?不然的话, 就算没有被报道出来,这些人一不会看病, 二不会做手术, 日后肯定也会暴露真实水平的。”将这篇报道从头到尾地看了一遍后, 心里五味杂陈的莲姨摇了摇头,把手机还给方亓岩。   她想,这个世界上, 应该没有人敢也没有人愿意让一个才学了一年的医生给自己看病。   “不好说,距离这件事情发生已经过去很多很多年了,而且当时发布相关信息的账号不知道是被删了帖子还是被封号了,现在只能零零星星地找到几篇报道。但我依稀记得,之前那篇报告下面的评论里,有一条评论讲这些人想要当的不是医生,而是靠这条捷径,不断地往上升,最终和变异动植物扯上了什么关系。”方亓岩微微皱眉,似乎是在努力回忆当时那条评论的详细内容。   “什么?竟然还和变异动植物扯上了关系?”   与此同时,“哐当”一声,由于过于震惊,莲姨一个手抖,不小心将白泽屿之前喝的那杯茶摔在了地上。   温热的茶水瞬间就溅了一地,但更加糟糕的是,茶杯四分五裂后,随机掉落的陶瓷碎片锋利又尖锐。   见状,方亓岩让妹妹们别过来,他则立即蹲下,一边捡起几片比较大的陶瓷碎片,一边和莲姨解释道,“那条评论讲的不一定是真的,也有可能是评论的那个人想象力比较丰富,或者是故意地想要挑起事端。你看,直到现在,不还是有很多在网上干类似事情的水军吗?”   而且都过去那么多年了,真要做什么,早就做了,甚至说不定已经成功了。后面的这句话,由于不想再继续刺激莲姨,方亓岩就没有讲出来,只是默默地在心里补充道。   “岩哥,我也来帮忙。”   在方亓岩解释的期间,一旁像一个鹌鹑一样缩着来降低存在感许久的林熠恒看到眼前的这一幕,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决定跟着岩哥,同样用手把地上这些陶瓷碎片捡起来,丢进垃圾桶里。   “其它事情我不好说,但是你这小子——”,察觉到林熠恒蹲在了自己的旁边,方亓岩的话刚讲到一半,下一秒,一滴鲜血就滴在了地上,溅成一朵妖冶的血花!   “哎呦,谁流血了!要小心点呐!”拎着扫把和簸箕的莲姨还没有走近,视线就一下子被地上那鲜红的颜色给吸引住了。   “嘀嗒”,又有一滴鲜血流下,在地上溅开。   好像才捡了两三块吧?手中正拿着一块陶瓷碎片的方亓岩抬起了头。   “岩哥……”,林熠恒那双看什么都深情的标准桃花眼里带上了几分无措,有点儿委屈地望向了方亓岩。而他的左手,此刻则紧紧地捂住了不小心被割破的右手手指头。   很明显,地上这几滴血,是从林熠恒手上流下来的。   闻到空气中弥漫着的淡淡血腥味,方亓岩将陶瓷碎片丢进垃圾桶里,站起身,麻利地从桌子上面抽出了几张纸巾,以一种三分无奈七分怒其不争的语气对着林熠恒说道,“你这小子,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剩下的陶瓷碎渣,我用扫把扫一下就行了。小岩,你赶紧带小恒去处理处理伤口吧。”想着这里有那么多小女孩,怕她们待会儿看到了会害怕,莲姨便留在了原地,选择先用纸巾把地上的鲜血擦干净。   “谢谢……”   林熠恒试探性地动了动右手食指,却发现上面的创口贴贴得好像有点太紧了,但是面对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的方亓岩,除了谢谢两字,他根本不敢讲其它话,更别说是向对方提出什么要求了。   “林哥哥,你没事吧?”看着林熠恒食指上贴着的粉色创口贴,四妹妹方汐雨抓着方亓岩的衣角,关心地问道。   “林哥哥,你的手还痛不痛啊?痛的话,就、就自己吹一下。”前面帮忙递创口贴的七妹妹方汐露顿了顿,因为她只会帮方亓岩吹手指头,但是林熠恒这段时间又经常陪她们玩,就这样看着对方手指头痛,似乎有点不太好。   因此,方汐露思考了一会儿,最终想到了一个特别棒的方法——让林哥哥自己给自己吹手指头不就可以了。   “对的,林哥哥,你一定要一边吹手指头,一边说痛痛飞飞……”   “别担心,他皮糙肉厚的,所以不会有什么事。”给林熠恒贴完创口贴后,方亓岩带着妹妹们,离开了原来的位置,然后继续说道,“特别是脸上的皮,简直比城墙还要厚。”   “岩哥,我知道错了,我之前不应该说那种话的。”听到方亓岩的嘲讽,林熠恒不但没有生气或者发怒,相反,他还有点儿窘迫地低了下头。   看起来就仿佛霜打的茄子,焉巴巴的,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还有呢?”哪料,方亓岩的语气听上去却一点也没有要转好的趋势。   “还有、还有我保证,我以后再也不会说那种话了,等回到学校,我一定好好学习。”犹如一个小学生般认错的林熠恒耳根通红,连脖颈都泛起了不自在的红晕 ,和他说那种话的时候相比,几乎可以说是两模两样。   “我告诉你,你以后不仅不能说那种话,更不能在心里产生那种想法。”看着林熠恒一副面红耳赤的模样,认为对方这种认错态度勉强合格的方亓岩转过头,对着自己的妹妹们说道,“听到了吗?你们以后千万不要跟这个人学。实在读不下去,咱们就不要读了,去干其它的事情,总之,绝对不能违规违纪,甚至是违法。”   “岩哥,我真的知道错了。”被当成反面教材的林熠恒现在羞愧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错没错,你自己心里有数,我又不是你家长,就不多说了,省得你嫌我烦,或者是日后想起来,觉得我让你丢脸了,在心里记恨我。”方亓岩背过身,想要让林熠恒一个人好好地反省一下。   当然,不反省也没什么,反正能做了,他已经做了,剩下的,就不在他该管的范围之内了。   “怎么不是呢!”不知被触到了哪根神经的林熠恒突然一个飞扑,从背后抱住了方亓岩,异常激动且真诚地大喊道,“岩哥,虽然我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但你就是我哥,我们是一家人!”   腿上多出了一个人形挂件的方亓岩:“……”   虽然他的妹妹们也经常黏在他腿上当人形挂件,但这么大、这么沉的人形挂件,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行了行了,你这是要做什么?小冰小雪她们都在旁边看着呢。”方亓岩咬着牙提醒道。   “不行!不行!岩哥,你刚才说的那番话,是不是代表你其实并没有把我看做是你的弟弟?”林熠恒将脸埋在方亓岩腿上,伤心欲绝地问道。   察觉到林熠恒疑似正在用自己的裤子擦眼泪和鼻涕,方亓岩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将二妹妹方汐雪放下,然后不紧不慢地活动了一下手指关节,“我没有把你看做是我的弟弟,今天就不会教育你了。还有,打是亲骂是爱,既然你非要这样想,那我只能用拳头和你密切地亲近一下了。”   “原来如此。”林熠恒脸色悻悻地把面前和沙包一样大的拳头推开,“不过,岩哥,你隔了那么久才回家一趟,应该好好休息一下的,动什么拳头啊,那多累人。而且,亲近的方式有很多,我们完全可以换一种的。”   “林哥哥,你快起来。”   正当此时,三妹妹方汐霜似乎是看不下去了,开口让林熠恒别继续坐在地上。   闻言,正愁没有台阶下的林熠恒,嘴唇渐渐小幅度地弯了起来,他这段时间,果然没有白来。   然而,林熠恒才笑到一半,方汐霜的下一句话就无情地打破了他的幻想。   “我想要坐在这个位置上,哥哥,我们可不可以玩‘小考拉抱树’的游戏?”抱住方亓岩一条腿的方汐霜抬头看向上方,奶声奶气地问道。   “我也想要玩。”   “哥哥,你可不可以把我抱起来转圈圈……”   白开心一场的林熠恒:“……”   看着没一会儿身上就挂满了小女孩的方亓岩,林熠恒的嘴角抽了抽,原来是他想多了,岩哥的这些妹妹,一见到岩哥,眼里怎么可能还容得下其他人了。   “等等,岩哥,我今天来,其实还有一件事情。”想到了什么,林熠恒叫住了方亓岩。   “嗯?”忽地听到林熠恒用这么正经的语气和自己说话,方亓岩有点儿疑惑地停下了脚步,“什么事情?”   “就是我听方叔叔说你这次准备在家休息几天,便想邀请你和你的妹妹们参加我父亲的生日宴会。”林熠恒的余光扫到正在朝这边走来的莲姨,补充了一句,“对了,方叔叔到时候肯定是要参加的,莲姨,你要不要一起来玩?”   “我记得你父亲的生日不是在上个月吗?”方亓岩本来连在哪个月都不清楚的,可这不是由于林熠恒此次回国的原因就是父亲的生日快到了,所以他才有了点印象。   “确实是在上个月,但因为我父亲前段时间有点忙,再加上医院那边想要提高大家对变异动植物的警惕性,我父亲就将他的生日宴会推迟了到变异动植物全面防卫日那天举办,以此做一次宣传。”林熠恒无奈地撇了撇嘴,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情,他回校的日期跟着推迟了。   因此,谈起他今天为何会被岩哥教育,他的父亲其实也有一份功劳吧? 第93章   “提高大家对变异动植物的警惕性?”方亓岩摸了摸下巴, 他家老头和林熠恒父亲之间的关系挺不错的,外加这个生日宴会听起来似乎很有意义,自己带着妹妹们一起去参加也不是不行。   只是, 他这段时间没什么事情, 去一下可以, 但妹妹们究竟要不要参加, 还得看她们本人的意愿。   “这些小姑娘如果要去, 我肯定会跟着去的,不然, 她们的爸爸和小岩怎么照顾得了这么多小孩子?”突然,莲姨发现自己才一会儿的功夫没有看着这些小姑娘,她们就都爬到了方亓岩的身上, 立马开口制止道,“哎呦, 我的小祖宗们, 你们赶紧下来,这种行为是很危险的, 而且你们这样子爬在你们的哥哥身上,他压力很大的。”   “莲姨,你别担心, 我的妹妹们很聪明的,不会一下子都爬上来。而且她们一个个那么小那么轻, 像蓬松的黄色小鸡仔一样, 就算全部爬到我的身上, 我也能扛得住。”说完,方亓岩还想要证明给大家看似的,举了举手上的六妹妹方汐雾。   “这些小姑娘胡闹就算了, 小岩你这个当哥哥的,怎么也跟着她们一起胡闹?”莲姨走上前,满脸担忧地将方亓岩手上的方汐雾抱了下来,“小雾,你们要是再做什么危险的事情,我就要跟你们的爸爸说了。”   闻言,另外几个小女孩立即从方亓岩身上撤了下来。显而易见,她们不想让爸爸知道这件事情,因为到时候说不定会被……   “岩哥这也不算胡闹吧?他的力气确实很大。另外,小云小雾她们是爬到岩哥身上,而不是让岩哥同时抱住四五个小孩子,所以对于岩哥来讲,压力还好。再说了,岩哥可是非常宝贵他这些妹妹的,所以怎么舍得让这些妹妹受伤?”关于这件事情,林熠恒可以打包票地说,岩哥就算让自己受伤,甚至是手和脚都断掉,都不会让他这些妹妹擦破一点皮的。   “小恒,你是独生子女家庭,没有弟弟妹妹,应该也从来不用照顾亲戚家的小孩。因此你不清楚,这小孩子呐,明明上一秒还好好的,而且周围没有任何危险的东西,但下一秒很有可能就……唉,总之,我们这些大人,最好还是时时刻刻注意着。”实话实说,这些小姑娘比莲姨以前遇到的小孩子们都要乖,可本着职业习惯,再加上这些小姑娘的爸爸嘱咐过要看好孩子们,不能让其受一点伤,所以她今天瞧见方亓岩这样做,开口制止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莲姨,刚才是我不对,我这么久没见到妹妹们,有点过于激动了,就没有考虑得太周全。”闻言,方亓岩表情略显不自然地挠了挠后脑勺。今天真是充满戏剧性的一天,他前不久才教育过林熠恒,现在就轮到自己被莲姨教育了。   但怪不了别人,要怪只能怪自己,实在不忍心拒绝任何一个妹妹的要求。   唉,有时候,妹妹们太可爱也是一种烦恼。   “我懂,我懂,你回家一趟,家里人同样很开心。”莲姨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这不,你妹妹们平常这个时候大概率已经在睡午觉了,偶尔没有在睡午觉,也困得不行了,可今天你回来,她们现在哪里有一点想睡觉的样子?”   “那就等玩累了再睡觉,还有,岩哥和他的妹妹们玩的时候,我会在旁边看着的,这样就更加安全了。”只不过,林熠恒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他之前来这里时,无论是中午还是晚上,这些小姑娘可是一到点就立马睡觉的。   “哎,这些小姑娘实在太喜欢她们的哥哥了,为了尽量延长和哥哥待在一起的时间,明明已经到点了,却都舍不得睡觉。”很碰巧的是,莲姨说的下一句话就歪打正着地解开了林熠恒的困惑。   疑似再次被区别对待的林熠恒:“……”   所以他之前来这里时,这些小女孩准时准点睡觉的行为,是不是代表着不需要延长和他待在一起的时间,也就是……   “但午觉等玩累了再睡怎么行呐?如果午觉睡得太晚,这些小姑娘晚上会睡不着的。”一旁的莲姨继续说道,“好了好了,不讲了,我带她们睡午觉去了。小岩,小恒,你们俩也休息一下吧。”   “午安,哥哥。”   “哥哥,等睡醒了,我们再一起玩哦。”   “哥哥,你一定……”   卧室的门被打开,里面尽管有一段时间没人居住,但依旧非常干净整洁,没有一点灰尘。   “岩哥,之前我和你说的那件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林熠恒不请自来地跟着走进卧室,坐在了沙发上。   “参加你父亲生日宴会的事情?我最近有空,倒是可以去,但我妹妹们要不要去,我可没法替她们做决定,你得亲自去问一下我妹妹们。”逼迫妹妹们干不愿意干的事情?不好意思,他做不到。方亓岩打开了窗户,想要给卧室通通风。   “我前几天已经问过了,你妹妹们说哥哥去,她们就去。”其实不是问,而是磨了很久,外加讲了非常多的好处,比如生日宴会里有什么甜品、蛋糕是几寸的、主厨多么厉害,这也是林熠恒前段时间隔三差五就来一趟的其中一个原因。   不过,林熠恒现在可不敢把这个原因说出来。   “那没问题了,就是到时候恐怕要多开几辆车出门。”想到老头的五座轿车,以及自己的摩托车,方亓岩便在心里默默地计划一下,参加生日宴会那天,他去租一辆轿车,或者让林熠恒借一辆给他开好了。   但是他和老头分别开着两辆轿车,载他的七个妹妹和莲姨以及其她照顾妹妹们的阿姨,好像有点太过于拥挤了。   “岩哥,这点你别担心,我到时候会帮忙接送你妹妹们的,要是实在抽不出身,我肯定也会让其他信得过的人来接送。”只要岩哥和他的妹妹们愿意参加生日宴会,那么其它的问题就都不算事,林熠恒一脸惬意地扑上床,翻滚了几下,来到方亓岩身边。   “事情都说完了,你还不离开?怎么,是打算在我这屋睡下了?”感觉到旁边的床凹陷了一大块,正准备睡下的方亓岩伸手往那里推了推,他由于注射了抗毒血清后容易感到疲惫,所以现在没什么心思陪林熠恒玩。   “真的吗?岩哥,我真的可以在你这屋睡下?”闻言,眼中跃动着光芒的林熠恒又翻滚了几下,几乎可以说是紧紧地贴在了方亓岩的身上。   只是,他和方亓岩之间,还隔着一只手,而很不巧,那只手是对方的。   “你最好真的有什么事还没有讲完。”对此,方亓岩刻意加重了“真的”这两字的语气,似是在提醒,又仿佛是在警告。   林熠恒没有妹妹,整天盯着别人的妹妹们这件事情暂且就先不提了,因为妹妹不是想要就能有的。但这小子没看到自己要睡觉了吗?一直滚来滚去的是要做什么?总不可能也没有卧室吧?   “岩哥,难不成这就是传说中的心有灵犀一点通?”还真有事情没有讲完的林熠恒原本想要在拱到方亓岩身边时开口的,不过被头顶上的这只手打断了而已,但是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了解他。   “有事快说,有屁快放。”逐渐开始有点不耐烦的方亓岩扯了一下被子,盖在了自己的肚子上。   或者他闭着眼睛听林熠恒说话也可以。   “其实这件事情说重要也重要,说不重要也不重要,一切都看个人的选择吧。”白泽屿自顾自地说了一会儿后,发现方亓岩那里静悄悄的,就想越过头顶上的这只手,试探一下对方是不是睡着了。   哪料,手才伸到一半,林熠恒就被当场制裁了。   “痛,痛,岩哥,你再不松手,我就要被薅秃了,你难道忍心看到我变成那副鬼样子吗?”头皮一紧的林熠恒连忙求放过。   “你染头发染得这么频繁,秃了不是迟早的事情?”方亓岩不以为意地往旁边抓了抓,瞧瞧这发根,一点黑色都看不到,这是才染了没有多久吧?   “岩哥,除了被你薅秃,我是不会因为其它原因而秃头的。”似是这种说法有点过于肯定了,林熠恒解释道,“我染头发是因为觉得这个发色很酷很帅,但如果因为染头发而秃头变丑,那岂不是本末倒置了?我哪里有那么傻啊?”   “原来你也知道你傻。”方亓岩松开手,他刚闭上眼睛没多久,这小子就鬼鬼祟祟地挪了位置,摆明了一副想要做坏事的模样,不是傻是什么?   “还有,你别是故意在这里磨磨蹭蹭,拖延时间,为的就是等我睡着之后整蛊一下我?”这种男人之间的小把戏,方亓岩不是没有遇到过,而戏非常多的林熠恒,干出这种事情一点都不奇怪。   “岩哥,我好不容易见到你,怎么可能刚见面不久就整蛊你?最起码也得过几天才会开始做这种事情。”躲过青年秃顶危机之后,又是一条好汉的林熠恒嬉皮笑脸地撑着手臂坐了起来,“我只是单纯地想要试探一下你有没有睡着而已,谁让我的话还没有讲完,你就闭上了眼睛。”   “原来你的话没有讲完,我还寻思着哪个小子在我耳边唱催眠曲。”差点要被催眠入睡的方亓岩想了想,最终选择睁开眼睛,看看林熠恒到底要说什么。   “应该还不至于催眠吧?可能是因为你本来就有点困了。”这句话说到后面,意识到自己的这种行为好像有点不对,林熠恒的音调不断降低。   “从唱催眠曲变成蚊子嗡嗡叫了是吧?”见状,方亓岩干脆也从床上坐了起来,“我告诉你,我要是真的困得不行,站着也能睡着,管旁边的人在说什么或者在做什么,所以你现在有什么事情就赶快讲,不然,你就等着被我从这间屋子里丢出去!”   “好的,好的,岩哥,我讲,我马上讲。”林熠恒举起双手,做出无辜的表情,“就是我之前去定制西装的时候,看到一款西装,觉得特别适合你。岩哥,我记得你好像没有买过西装,前面又同意了参加我父亲的生日宴会,所以我就想问问你,考不考虑来一套?”   “一套要多少钱?”方亓岩拧了拧眉峰,定制西装,光听名字就不便宜。   “也不贵,主要是我已经给你预定好了,只是不知道你的详细尺码,比如肩宽、胸围和腰围那些。”说着,林熠恒将视线停留在了方亓岩的身上。 第94章   “岩哥, 你不仅宽肩窄腰倒三角,而且肌肉块头还很大,身材这么绝, 穿上量身定制的西装肯定非常得帅。”林熠恒站起身, 从上到下地将方亓岩仔细打量了一番后, 眼中的欣赏与羡慕都快溢出来了。   其实林熠恒的身材也不赖, 穿衣显瘦, 脱衣有肉,线条凌厉又精悍的肌肉充满侵略性, 使他的一举一动都像荒野狼犬般散发着野性感。但和方亓岩相比,他身上还是很明显地带着几分男大学生特有的生涩气质。   而方亓岩,健硕, 威猛,成熟, 简直拥有着许多男人梦想中的完美身材。   “太贵了可不成。”对此, 方亓岩摆摆手,参加这种宴会好像是要整一套西装的, 但在价格方面,就有待商榷了。   “我说了已经给你预定好了,钱自然也应该由我来付, 而且你不是我哥吗?我不但要给你定制,还要给我的七个妹妹定制。”早就猜到方亓岩会这样讲的林熠恒眼角微微上挑, 一副了然的模样。   他可不是光靠嘴上叫方亓岩几句岩哥这么简单肤浅, 而是真的把对方当做异父异母的大哥来对待的。   “什么叫做你的七个妹妹?大白天的, 你做起梦来还没完没了了是吧?”听到林熠恒说的最后一句话,方亓岩有点儿无语地扯了扯嘴角。   自己前段时间因为忙着升阶赚钱,所以没有空回家。哪曾想, 林熠恒却特别无耻地趁虚而入,隔三差五就来一趟这里,企图在自己的妹妹们面前刷存在感,但这还不够,这小子现在竟然还做上了有七个妹妹的美梦!   “你是我哥,我是你弟,因此,你的妹妹们同样也是我的妹妹们,这有什么不对的?”林熠恒哥俩好地把手撑在了方亓岩的肩膀上,笑嘻嘻地说道,“岩哥,你打算什么时候带着你的妹妹们和我一起去店里定制我父亲举办生日宴会那天要穿的衣服?明天还是后天?要不明天吧,我们早点去,那个衣服就可以早点做好,万一有哪里不合身,也来得及改。”   “或者——”,林熠恒故作玄虚地拉长了音调,同时缓缓地将他的手往下移,“我来帮你测量肩宽、胸围和腰围那些数据,怎么样?”   “去去去,让你来测量,我还不如自己对着镜子,随便比划一下。”方亓岩用肩膀顶开林熠恒的手,说不定他通过随便比划得出来的数据和对方测量出来的数据相比,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当然,更接近真实数据的人大概率不是林熠恒,而是他。   “我开玩笑的,岩哥,你好不容易量身定制一次西装,无论是料子还是各种细节,肯定都容不得丝毫马虎。”手被顶开的林熠恒一点也不觉得失落,相反,他下一秒就把手放了回去。   可是,方亓岩却依旧有点犹豫。   “岩哥,你在犹豫什么?还是我有哪里做的不好?”见方亓岩不说话,林熠恒便顺势地捏起了对方的肩膀,时不时还捶几下。   这个态度要是不好的话,那么世界上恐怕最起码也得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态度是差的了吧?   “你现在没有哪里做的不好。”方亓岩侧过头,看向自己的右侧肩头,迟疑了一会儿。因为不是林熠恒的问题,而是……   白泽屿那张面若冠玉的脸突然浮现在脑海中,想起对方和自己说的话以及做的事情,方亓岩纠结地抿了抿唇,接下来的这段时间,他本来应该在家里好好地休息几天,尽快恢复身体,然后如白泽屿所愿,早点回去,接着……接着去当对方的白骑士。   “那你为什么不答应?难道是期间还有别的安排?”想到了什么,林熠恒给方亓岩捏肩膀的手顿了顿,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我知道了,岩哥,你是不是今天和那个男人逛了那么久,逛累了,所以接下来的几天都不想再出门和我去逛了?”   “你这小子又在瞎说什么,给妹妹们买礼物,我怎么会累?”一想到可爱的妹妹们,方亓岩不仅不累,而且直到现在还觉得意犹未尽。   “不累的话,为什么我刚刚话才说到一半,你就闭上了眼睛,后面还说我在唱催眠曲?”越想心里就越不是滋味的林熠恒嘴巴左右翕动了几下,隐约还能听到一点犬牙与下排牙齿碰撞在一起的“咯咯”声。   岩哥如果不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以及不带着妹妹们和他一起去定制衣服,他真的要闹了!   方亓岩挠了挠耳朵,不是很想把自己由于被变异动物咬了一口而中毒了,然后去医院注射抗毒血清的事情说出来,不然自己的妹妹们和莲姨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很担心。   明明事情已经过去了,没有什么必要再提。   然而,方亓岩沉默的模样,在林熠恒这里看来就是承认了。   “岩哥,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你知不知道,你的这种行为深深地伤害了我幼小的心灵!”   “你简直就是一个负心汉……”   如果将林熠恒之前的那番举动称为在床上滚来滚去,那么现在,则只有一种状态可以形容他此刻正在干什么了——龙卷风摧毁停车场。   越听越觉得离谱的方亓岩:“……”   负心汉是这样用的?   “行了,行了,你别卷了,再卷你就要彻彻底底地变成一个蛹了,而且你把我的被子卷走了,我待会怎么睡觉?”方亓岩伸出手,试图拉住被子的一角。   但奈何林熠恒的速度实在太快,而他一边要承受“音波攻击”,一边要让一个可谓是来无影去无踪的“龙卷风”停下,其过程虽不算艰难,可在折磨人这一方面,将方亓岩过往的种种经历全部拿出来,进行排序,这个绝对排得上前三。   “变成一个蛹了也好,因为不久后我就会破茧而出,成为一只美丽但是孤独又寂寞的蝴蝶,飞到你的身边,眼睁睁地看着你和那个男人花前月下,卿卿我……”,原本听到方亓岩让自己别卷了,林熠恒还准备顺着台阶停下来的,但对方的下一句话,直接对他幼小的心灵又造成了一次暴击。   所以,林熠恒变本加厉地卷了起来,并且一边卷,一边伤心欲绝地哭诉着。   没办法,都这种时候了,方亓岩竟然还有心思想待会睡觉的时候没有被子了这件事情,简直、简直太令人破防了!   什么破茧而出?什么美丽但是孤独又寂寞的蝴蝶?这都是些什么鬼?不懂这种抽象文化的方亓岩龇起牙,面色复杂地看着床上这团不明生物,另外,他记得从蛹中出来的不一定是蝴蝶,还有可能是大扑棱蛾子,而林熠恒这小子以及此时的状态,明显更符合大扑棱蛾子吧?   “你把手搭在那个人的肩膀上,那个人把手放在你的腰上或者背上,你们俩就这样有说有笑、推推搡搡地往前走着,而我只能独自停落枝头,黯然憔悴,最后决定折断半边翅膀,送给你,作为告别的礼物……”,想到那个凄美又悲壮的画面,林熠恒情不自禁地抽空用旁边的被子擦了擦眼泪。   “打住,你这小子,赶快给我打住!”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的方亓岩实在听不下去,最终还是答应了林熠恒。   因为放任林熠恒在他的床上闹腾,远比他和对方一起出门去定制衣服更容易让人感到身心疲惫,所以,既然都不能休息,方亓岩不如选择一个相对轻松的……   “呀——”   “咯咯咯咯。”   “哈哈,哈哈……”   再害羞腼腆的小孩子,和最喜欢的人呆在一起时,都会开心地笑出声来。   “哥哥,这个给你。”   车内,四妹妹方汐雨想要将一颗被掌心捂得有点温热的蓝莓送给方亓岩吃。   “那我的呢?小雨,有没有我的份?”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林熠恒听到动静,转过了头。   “没、没有了,最后一颗蓝莓,我刚才已经给了哥哥。”方汐雨攥着衣角,如临大敌地回道。   其实,方汐雨的这个反应并不奇怪,因为向她要食物的人,确实像敌人一样,让她瞬间提高了警惕。   “那你身上有没有其它吃的?给林哥哥一点,正好林哥哥有点饿了。”说着,林熠恒朝方汐雨伸出了一只手臂。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林熠恒是在逗小孩子玩,而身上还真有其它食物的方汐雨也果不其然地被逗住了,一脸纠结地搅着手指头。   “小雨,哥哥知道你的好意。”见状,方亓岩将林熠恒的手推了回去,然后把蓝莓还给方汐雨,“但哥哥可不像某些大人那么傻,肯定是吃饱了才出门的,所以这颗蓝莓你还是自己留着,而且我们今天不知道要在外面待多久,你又是长身体的时候,不多吃点怎么行?”   某些那么傻的大人林熠恒:“……”   “哥哥,这个蓝莓很好吃的,你还是尝一下吧。”然而,和之前纠结的模样不同,方汐雨可以说是毫不犹豫地就把蓝莓重新放到了方亓岩的手中。   看着眼前还不够自己塞牙缝的蓝莓被两人推来推去的画面,林熠恒可能是最近被方亓岩和他的妹妹们刺激太多回了,竟然恶向胆边生,快狠准地抢过这颗蓝莓,将之丢进了嘴巴里。   别说,这颗蓝莓的味道还挺不赖的,做完这一切后,林熠恒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表情悠哉地将头扭了回去。   “蓝、蓝莓没有了”,看着空荡荡的手心,方汐雨嘴巴一瘪,差点当场哭出来。   “没事,小雨,等下车之后,哥哥给你们每人都再买一盒蓝莓。”没有料到林熠恒会突然这样做,不,是没有料到会这么无耻,方亓岩的太阳穴突突地跳了一下,努力地抑制住想要从后面掐住林熠恒脖子的冲动,安慰着自己的四妹妹。   幸好,没过多久,车子就停了下来。   “岩哥,我说那颗蓝莓是自己想要进我嘴巴里的,你信吗?”吃的时候有多爽快,下车之后,林熠恒后退的步伐就有多拖沓。   “呵。”对此,方亓岩只是冷笑了一声,不置可否。   “别打,或者轻点打,实在不行,打人不打脸,岩哥,你应该懂道上的这个规矩吧?”见方亓岩的脚步丝毫不停,离对方拳头越来越近的林熠恒只觉得嘴巴都要笑僵了。   “哥哥。”   正当此时,三道喊哥哥的声音齐刷刷地响起,是坐在另一辆车上的方汐云、方汐雾和方汐露她们找了过来。   “岩哥,你妹妹们找你呢,我就不打扰了。”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的林熠恒立马满血复活,打心眼地笑了起来。 第95章   “小岩, 我们赶紧进去吧,这外面来来往往的人有点多,你的妹妹们不是很习惯。”   为了方便照看这三个小女孩, 莲姨便跟在她们三后面, 较晚一步走了过来。   “走吧, 我预约的那家店离这里不远, 而且那家店今天一整天只会接待我们。”林熠恒行云流水地抱起了离他最近的三妹妹方汐霜, 走在最前面,为方亓岩等人带路。   然而, 尽管方亓岩的妹妹们或是安静地被抱着,或是羞怯地被牵着,没有一个到处乱跑, 但由于七胞胎实在罕见,而且她们个个又都那么可爱, 所以很难令路过的人不多看两眼。   “我、我想回家。”面对完全陌生的环境以及抱住自己的人不是哥哥和莲姨亦或是其她阿姨, 方汐霜小声地呢喃道。   “前面就到了。”林熠恒突然翘了一下嘴唇,笑起来的样子随意又慵懒。   “就是这家店?”方亓岩一边说话, 一边抱着两个妹妹走了进去。   “对的,岩哥,你要先试穿一下我之前看中的那套西装吗?或者看一看其它的款式和面料, 等挑好了,再让他们给你测量身体数据。”说完, 林熠恒就转头安排起了方亓岩的妹妹们。   不过, 这些小女孩们刚到这里, 连话都不怎么好意思说,更别提是讲出她们的偏好,比如喜欢什么颜色、想要加什么元素进去了。   “别紧张, 哥哥今天带你们出门只是想陪你们在户外玩一下,然后你们再顺便地跟这些哥哥姐姐们说说你们每个人最喜欢的颜色以及想要什么样的裙子,方便这些哥哥姐姐们给你们制作出梦想中的仙女裙。”见状,方亓岩便打算先帮自己的妹妹们选择接下来要定制的礼服。   当然,除此之外,在做这些事情的同时,也能锻炼到他的妹妹们。   “喜欢什么颜色,这里就可以做出什么颜色的裙子?”   “想要什么样的,都可以做出来吗?”   “真的能做出和梦想中的仙女裙一模一样的裙……”   “你们不试着和这些哥哥姐姐们说一说,怎么知道这些哥哥姐姐们做不做得出来?”方亓岩想要鼓励自己的妹妹们勇敢地迈出第一步。   “请放心,我们这里,一般只有客人们想不到的,没有我们做不出的衣服。”一位穿着时尚又干练的设计师小姐姐看到这些小女孩腼腆的样子,便尽量柔声细语地说道。   “那哥哥先陪你们一起挑一挑。”对于自己的妹妹们,方亓岩可舍不得逼得太紧,而是一步一步,慢慢地来。   终于,在方亓岩的引导与帮助下,这些小女孩逐渐开始对着设计师们说出她们想要的到底是什么样的公主裙。   “小岩虽然平时看起来大大咧咧的,但实际上内心细腻得很。”一旁的莲姨见状,脸上的笑就没有停下来过。   闻言,林熠恒干笑了一下,因为莲姨少说了一句,是岩哥和他的妹妹们相处时,心思才会变得非常细腻。   至于弟弟?想到自己,林熠恒的表情略微僵硬,打在身上的拳头细腻到任何一个地方都不会落下也算是一种细腻,对吗?   “哥哥,你也去挑吧,我们可以的。”   在挑了一会儿颜色后,这些小女孩渐渐体会到了其中的乐趣,与此同时,她们虽然想要哥哥一直陪在身边,但哥哥肯定也要去挑选他的西装,所以大妹妹方汐冰便和方亓岩约定,等大家都把衣服挑好了再继续一起玩。   “小冰,那哥哥等下再来找你们。”方亓岩站起身,让莲姨和其她阿姨照看一下他的妹妹们,他待会儿就过来。   “岩哥,你现在要试穿我之前看中的那套西装还是另外挑?”由于对五岁小女孩之间流行的着装搭配不太了解,林熠恒觉得他在这里帮不上什么忙,就跟着方亓岩一起去了给男士定制服装的区域。   “你这小子,真的会老老实实地给我选西装?”方亓岩挑了挑眉,林熠恒一直说有一套西装很适合自己,他倒是要看看,究竟有多适合。   “岩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给你选,还会给谁选?好吧,我承认,我选的那套西装,尺码方面,你穿上去可能会有些不太合身。毕竟,你的身材比模特还要完美。”当然,这是林熠恒认为的。   因为每个人的审美不同,有些人喜欢模特那样的,有些人喜欢瘦瘦高高的,还有人喜欢微胖白净的……总之,林熠恒最欣赏的身材,还是方亓岩这种健壮劲猛型的——厚实磅礴的肌肉可以将身上的衣服撑得鼓鼓的,力量感呼之欲出,令其看上去就像是一只蓄势待发的猛兽。   “方先生,试衣室在这边,请跟我来。”见方亓岩将穿在外面的深棕色飞行夹克脱下,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的设计师便带领对方朝试衣室的方向走了过去。   “这试衣室整的跟个休息室一样。”   独自进入试衣室后,方亓岩把脱下来的衣服放到一旁,准备试穿一下林熠恒给他选的西装。   然而,手臂穿过西装外套的袖子后,勉强还能接受,但当方亓岩想要扣上扣子的时候,却发现,林熠恒那小子说的果然没有错,这件西装确实有些地方不太合身。   还好,对于这种事情,他早就见怪不怪了,方亓岩淡定地松开扣子,打算继续试穿配套的裤子。   几分钟后,方亓岩就换好西装,打开了试衣室的门。   “岩哥,以你的身材比例,穿上这套西装简直绝了!”见到方亓岩从试衣室中走出,要不是场合不对,林熠恒真想朝着对方吹一声口哨。   只见将西装外套敞开的方亓岩,走起路来的时候,身体每一处肌肉都在西装的包裹下展现出成熟又张扬的性感。而且,西装前襟的两侧被他天赋异禀的胸肌撑起一个流畅的幅度,随着一呼一吸,蛰伏在纯白短袖里的块状轮廓若隐若现,仿佛随时都能够冲破桎梏。   “少在这里跟我贫。”闻言,方亓岩并没有表现得很开心。   因为,刚才站在全身镜前时,穿上西装裤的方亓岩突然发现了很尴尬的一点——这条同样有些地方不太合身的西装裤,非常地显臀型。   而当他越走越近,直至来到林熠恒和设计师们的面前时,众人也很快就发现了这点。   “岩哥,你穿西装实在太犯规了,就是我给你选的这套西装有点匹配不上你出类拔萃的身材。”林熠恒扯唇笑了笑,努力装作很平常的样子。   可实际上,西装裤紧紧裹住方亓岩浑圆的臀部,挺翘优越的形状将此处的布料绷得发紧、发亮,导致他每走一步,一目了然的轮廓就会在布料下滚动一次。   因此,屋内的众人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目光在方亓岩被有些不太合身的西装包裹住完美躯体上停留了几秒。   “方先生,请问你是想要将这套西装不合身的地方进行修改,还是重新定制一套西装?”回过神后,之前那个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的设计师开口询问道。   “不用搞得那么麻烦,把不合身的地方修改一下就行了。”想到此刻正在另一边等着自己的那些小女孩,方亓岩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第一种解决方案,如此一来,他就能早点过去陪自己的妹妹们了。   “好的,方先生,那我们先给你测量身体数据,方便接下来将那套西装修改得更加适合你。”一个穿着蓝色西装和白色裤子的量体师拿起软尺,朝方亓岩走来。   “测量完身体数据,应该就没有我什么事情了吧?”这套西装除了有些地方不太合身,其它方面,方亓岩都挺满意的,没想到林熠恒给别人选衣服的眼光还可以。   “暂时不需要了,不过,等我们把这套西装修改完毕之后,你可以再试穿一次,如果发现哪里还有问题,也好及时跟我们提出。”与此同时,软尺贴着方亓岩的肩线轻轻落下,穿着蓝色西装和白色裤子的量体师察觉到了什么,提醒道,“方先生,为了防止数据不准确,影响到你穿着时的舒适度与体验感,你最好将携带在身上的手机与钥匙之类的硬物暂时拿出来。”   “这么细节吗?”说着,换回原来衣服的方亓岩,把手伸进了裤子的口袋里。   “岩哥,我来帮你保管这些东西吧。”见状,林熠恒就差直接把他的手伸进方亓岩的口袋里,帮忙把这些硬物拿出来了。   “放在桌子上就行了。”方亓岩无情地拍开了快要摸上自己大腿的这只手。   “请放心,我们这里从来没有发生过有人丢失物品的事情。”旁边戴着黑框眼镜的设计师听到方亓岩的话,镜片后的眼睛闪着笑意,既然这位客人这么信任他们,那他们也绝对不会辜负这位客人的信任。   “我知道,我只想帮岩哥拿一下东西而已。”见方亓岩把手机还有几件可以随身携带的武器放在桌子上,林熠恒一脸悻悻地收回了手。   看不出来,只是单纯地和妹妹们出来量身定制参加生日宴会那天穿的衣服,岩哥身上竟然还要携带这么多武器。   真是有够警惕的。   “对了,你们待会修改的时候,可不可以在这套西装上多加几个口袋?”由于谁也不敢保证下一秒会不会有变异动植物出现,方亓岩便一直保持着随身携带几件武器出门的习惯,所以,衣服的口袋太少可不行。   “是想要用来装这些武器吗?我们会多加几个口袋的,但西装的承重力毕竟有限,口袋太多会影响整体平衡和版型,所以我们只能尽量。”在看清楚桌子上的那几件武器之后,戴着黑框眼镜的设计师不由得站直了身子,加,肯定要加,就是能在西装上加的口袋数量大概率比不了日常穿的衣服。   不过,应该也够用。   “胸围124.6厘米,方先生,怪不得你之前扣不上那件西装外套的扣子。”穿着蓝色西装和白色裤子的量体师看着手中的数据,语气恍然又难掩震惊,因为那件西装外套的胸围只有120厘米,所以胸围为124.6厘米的方亓岩自然扣不上扣子了。   “什么?岩哥,你的胸围竟然达到了124.6厘米。”闻言,林熠恒忍不住站起身,围着方亓岩转了一圈,“那我猜,你的腰围应该不超过75厘米。”   “林先生,你猜得已经很接近了,方先生的腰围只有72厘米,确实没有超过你说的这个数据。”说完,量体师还把软尺上的数据展示了出来。   与此同时,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第96章   “那是当然了。”林熠恒的嘴角浮起一抹嘚瑟的笑, 他前前后后抱了方亓岩这么多回,猜的能不准吗?   就是哪怕已经抱了很多回,方亓岩的真实数据依旧有点超乎了他的想象。   果然, 岩哥不愧是……   穿着蓝色西装和白色裤子的量体师将数据一一记录在定制的纸质记录本上, 末了, 他还是忍不住夸赞了方亓岩一句, “方先生, 你真是我测量过肌肉最完美的男人。”   这位量体师说的确实没有错,方亓岩身上的肌肉简直就是力量与美学结合的天花板, 多一丝便会打破平衡,显得笨重。   “干我这行的,身上都有肌肉。”不管这个人是男是女, 因为处决者一向不分性别,而是只靠实力说话, 心中莫名涌上一阵不安的方亓岩把外套穿上, 准备去找他的妹妹们。   “岩哥,你的手机和这几件武器还没有拿呢。”见方亓岩一想到妹妹们, 恨不得连魂都给丢了,林熠恒急急忙忙地抓过桌子上的这些东西,跟在了后面。   哪料, 方亓岩刚走出门,迎面就碰上了一脸慌张的莲姨, 并且差点被对方撞到。   “莲姨, 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怎么这么慌张?”   “小岩, 小云、小雾和小露不见了,我想看看她们三个是不是跑到这边来找你玩了?”   几乎可以说是下一秒,两人的声音就不分先后地响了起来。   “岩哥, 你的东西忘记拿了,我那个时候都说了,我来帮你保管。”从后面追上来的林熠恒一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样子,想要将手里的东西还给方亓岩。   “期间我没有看到任何人进来过,她们是什么时候不见的?”方亓岩现在哪有心思管之前放在桌子上的物品,只要有人从身边经过,他就会叫住对方,问有没有看见三个一百一十厘米高左右、长得很可爱且一模一样的五岁小女孩。   “不知道她们是什么时候不见的。”莲姨焦急地摇了摇头,“我过来的路上问了好几个人,他们都回答说没有看见。而且,大家根本没有察觉到小云、小雾和小露走了出去,这三个小姑娘就跟突然消失在了房间里一样。”   “突然消失在了房间里?”方亓岩紧抿着唇,表情十分严肃,因为莲姨说的这些话,听起来有点耳熟。   凭空消失……   三个小孩子……   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的……   糟糕!不会是黑色蜘蛛蚁,或者是类似的变异动物吧?想到这点,方亓岩的太阳穴跳动得厉害,急切地说道,“她们是在哪个房间消失的?赶紧带我过去看看。”   “什么?小云、小雾和小露不见了?谁的胆子这么大,居然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对岩哥的五妹妹、六妹妹和七妹妹出手?”见方亓岩没空接手机等物品,只好暂时帮对方保管一下的林熠恒闻言,立马和其他店员们一起,加入了寻找这三个小女孩的队伍中。   熟悉的一幕好像再一次上演了。   嘈杂、焦灼、混乱、揪心……各种各样的情绪交织在一起,乱七八糟的声音接连被发出,令悬挂在众人头顶上的气球变得愈发膨胀。但是,千万别忘了一点,一切都有限度的,也许只要再增加一点,紧绷到极致的气球就会轰然炸裂。   与此同时,不知道是因为短时间内又一次经历了这种离奇的事情,还是因为今天消失的是自己的三个妹妹们,亦或是两者都有,在众人的帮助下,将这家店翻了个底朝天之后依旧一无所获的方亓岩胸膛中传来急促的心跳声,心里那股不祥的预兆越来越强烈了。   就仿佛,有什么大危机即将降临一般。   “小岩,我们已经报警了,警察很快就会到的。你别砸地板了,你的那三个妹妹就算再小,也不可能藏在地板下面呐。”看着方亓岩在地板上敲敲打打的模样,莲姨怕对方接受不了一下子有三个妹妹失踪的刺激,所以导致陷入了有些偏执的状态中。   “莲姨,你和其他人别管我,最好再离我远一点。反正,要是哪里被我搞坏了,事后我肯定会进行赔偿的。”不方便解释的方亓岩只能加快手中的速度。   “岩哥,我跟你一起敲,最终造成的损失,全部从我的卡里扣。要不是我让你和你的妹妹们来这家店量身定制衣服,也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一切都是我的错。”说完,林熠恒一脸自责地转过身,想要找一件趁手的工具。   “经理,那我们现在是去其它地方找一找,还是到外面找一找?”戴着黑框眼镜的设计师朝这家店的门店经理问道。   “继续找。”门店经理简明扼要地回道,他不怕这样做会让其他客人打退堂鼓或者耽误了这些店员的工作,因为今天本来就只接待林先生一行人,而且林先生刚才也说了会承担所有的损失,怕就怕在,最后找不到不见了的那三个小女孩。   “我出去找一找。”在不怎么起眼的角落里,一个穿着一件驼色风衣的男人摸了摸口袋中的三样东西,面色有点不太好看。   但眼下,每个人的眼角眉梢都或多或少地挂着愁绪,所以就算有人的面色再不好看,也不会显得奇怪。   随后,穿着驼色风衣的男人融入其它店员里,纷纷退出了这间屋子,前往认为可疑的地方继续找人。   “峰哥,你在这里做什么?找累了,所以想要休息一下吗?”   伴随着“咔嗒”一声轻响,员工休息室紧闭的房门被缓缓打开,而开门的制版师小张看着屋内这道穿着驼色风衣的熟悉身影,一边随意地和对方搭着话,一边走了进来,拿他落在这里的手机。   “等等,峰哥,你手里的是什么东西?”不知眼尖地看到了什么,制版师小张突然调转方向,走到了峰哥身旁,疑惑地开口道,“这是仓鼠吗?你怎么把仓鼠带到店里来了?而且一带就是两只,不,三只?”   “这不是我的,是我女儿前段时间从学校带回来的。”被叫做峰哥的男人不自觉地把手中疑似正在睡觉的仓鼠放到一个不大的盒子内,并且拨动了一下周围的纸棉,盖住了这三只仓鼠的大半身子,眼珠快速转动,“但她最近好像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这几只仓鼠上,导致学习效率明显下降,我昨天就没收了这些仓鼠,本来要直接丢进垃圾桶里的,但想一想还是觉得有点不好,就带到了这里,准备有空或者是下班后送给别人养。”   “原来是这样,我说你没事干嘛把仓鼠这种宠物带到工作的地方来。”制版师小张伸手戳了一下其中一只仓鼠,“不过,这几只仓鼠是在睡觉吗?为什么一动不动?”   “这不是很正常,仓鼠是夜行性动物,一般都在白天睡觉,晚上尤其是深夜活跃。”峰哥把盒子的盖子盖上,“别玩了,仓鼠的胆子很小,等一下万一把这几只仓鼠弄醒,被经理发现我把宠物带来这里就不好了。”   戳上去不仅不僵硬,而且还暖乎乎的,看来这几只仓鼠真的在睡觉,制版师小张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我刚才差点以为这几只仓鼠已经被闷死了,因为前面都没有看到你把它们放出来透气还是什么的。”   “你应该是以前从来没有接触过仓鼠,所以才会产生这种误解。仓鼠白天就算醒着,也可能只是懒懒地趴着,眼神呆呆的,不像晚上那样跑来跑去。”峰哥把盒子放进风衣的口袋里,“好了,我出去找一下失踪的那三个小女孩,顺便把仓鼠转交给领养人,还有,你不要把这件事情说出去,我怕被经理知道,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早知道事情这么多,我当初就应该直接将这几只仓鼠丢进垃圾桶里的。”峰哥一边吐槽,一边离开了员工休息室。   “怪不得我之前没有发现峰哥把仓鼠带到店里来了。”观察到把装有三只仓鼠的盒子放进风衣口袋里的峰哥前后看上去似乎并没有什么太大差别,制版师小张在原地站了几秒,然后拿起他的手机,同样离开了这间屋子……   另一边。   “手机呢?我的手机放到哪里去了?”方亓岩丢下手中的工具,猛地站了起来,在身上到处翻找着手机。   而他的正前方,赫然有一个幽深的坑洞!   “岩哥,你的手机和几件武器都在我这里。”闻言,林熠恒赶紧把他之前暂时帮方亓岩保管一下的几样物品全部拿了出来。   但原本想要发消息问别人有没有空来帮下忙的方亓岩在拿到手机后却微微一怔,因为手机屏幕上面显示白泽屿前不久给自己发了好几条消息。   “发这么多条消息给我,难道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正好问问对方的方亓岩便点开了这些消息,实话实说,出了这种事情之后,他其实第一个想找的人是白泽屿,因为那样就可以一起进入坑洞当中净化变异动物了。   「之前那堆骨头的检测结果出来了,它们分别属于四个人,其中两个是变电站的工作人员,还有一个是附近的居民,剩下一个的身份还在核查,初步判断应该都是大人的。而关于失踪的那个小孩,法医团队给出的推测是小孩被黑色蜘蛛蚁整个吞了下去,所以现场找不到任何骨头」   「但在这期间,我搜索了蜘蛛与白蚁的资料,发现白蚁的社会结构与分工可能还会对黑色蜘蛛蚁产生别的影响」   「总之,这段时间你多注意一下周围的变异动植物」   「以及你身边的人」   看到白泽屿发来的最后一条消息,方亓岩的瞳孔震动了一下,抬起头,快速地瞥了一眼旁边眼神清澈的林熠恒后,又赶紧低了回去,不管了,等下再来想这些,先问问白泽屿有没有空来帮助自己救妹妹们要紧。   “岩哥,你这是收到了什么消息?刚刚为什么那样看我?”眼神清澈的男大学生本生林熠恒好奇地走进了一步,想要瞧一下方亓岩那样看自己的原因。   “没什么。”放在往常,大概率会回一句不想被别人看可以找东西把自己挡起来的方亓岩今天却十分得敷衍,甚至接下来一个字也不说了,只一个劲地发消息给不同的人,问其有没有空帮他一个忙。   发到最后,方亓岩连死对头巴海金的头像都点开了,因为只要能尽快把小云、小雾和小露救出来,那么不管要他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他都愿…… 第97章   很快, 一个离这里最近的处决者在收到消息之后,立马二话不说地赶了过来,而有了第一个, 就有第二个、第三个……   但找人来帮忙只是第一步, 接下来, 还有更大的困难等待着方亓岩。   “好了, 人应该够了, 我们赶紧进去吧。”有了上一次的教训,方亓岩现在谨慎了许多, 争取一路畅通无阻且尽量迅速地将他的五妹妹、六妹妹和七妹妹救出来。   “你确定你不等白副会长赶过来,再和他一起进去?”同为白骑士的庄明昱看着穿上防护服的方亓岩,出于好心地提议道。   因为方亓岩如果现在进去了, 白泽屿到时候赶过来,肯定会由于没有白骑士护盾而只能无奈地停下脚步, 那岂不是白赶一趟了?况且, 方亓岩独自进去也不安全啊。   “不用了,现在时间紧迫, 就不等他了。”穿上防护服后,虽然看不清方亓岩的表情,可从说话的语气和肢体动作上也能很明显地察觉到, 他现在非常急迫地想要进去。   “那你待会注意安全。”除了是一个白骑士,同时, 庄明昱和方亓岩一样, 还是一个哥哥, 所以,他十分理解对方此刻的心情。   “一切都准备好了。”正巧,庄明昱的龙凤胎妹妹庄明玥在一旁提醒了一句。   “岩哥, 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啊!还有小云、小雾和小露这么乖巧可爱,老天爷绝对不忍心看她们出什么事的!”   “我会一直在外面等你的,没有看到你出来,我死也不离开!”   直到方亓岩和其他人的背影完全消失在坑洞里,林熠恒才停止了说话,转而用一种幽深又危险的眼神直直地盯着面前的入口。   那个时候,岩哥手机屏幕里的内容,他看到了一部分,特别是最后一条信息,他看得尤为清楚。   但是,他不会怪岩哥的。   因为等所有的真相都浮出水面之际,岩哥就会知道,谁是会威胁到他生命的敌人,谁是给他带来新生的盟友!   隧道内。   “可恶!明明我这次的反应速度已经够快了,一路以来也尽可能地谨慎,为什么走了这么久,还是没有找到小云、小雾和小露!”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一想到小孩被黑色蜘蛛蚁整个吞了下去的消息,仍然没有找到人的方亓岩就越来越保持不住以往的镇定了。   “黑色蜘蛛蚁的数量没有我想象中的多。”对上一次的事情略有耳闻的庄明玥见状,只是在一旁客观地陈述道。   但从另一种角度来看,黑色蜘蛛蚁的数量没有想象中的多,就代表着相应的危险系数同样也没有那么高,也算是一种变相的安慰吧。   其实,要不是庄明玥的龙凤胎哥哥此时正处于盾形态,这句话以及更多的话大概率都是从她哥哥口中说出来的。因为作为圣翼公会年龄最小的副会长,毫无疑问,她的天赋很高,可有一点,她一心净化变异动植物,也只干这一件事情,其它的事情自然都是交给她哥哥来处理的。   “别担心,我们这么多人在,你的妹妹们不会有事的。”一个和方亓岩交情还算不错的处决者安慰道。   “等一下,前面那几只黑色蜘蛛蚁是不是正在搬运什么东西?”突然,叶百潼停住脚步,让大家把声音放轻一点。   虽然她和方亓岩没有见过几面,也没有对方的联系方式,但之前碰巧从别人那里听到了这件事情,再加上正好没有什么事,叶百潼便热心地赶了过来。   “是茧!我的妹妹们应该就在茧里!”在看清楚被这几只黑色蜘蛛蚁搬运的东西是什么以后,终于看到了希望之光的方亓岩,语气里是难掩的激动。   哪曾想,等一行人动作越来越熟练地解决了这几只黑色蜘蛛蚁时,却发现,这几只黑色蜘蛛蚁仅仅搬运了一个大茧子,而方亓岩有三个妹妹失踪了!   也就是说……   “先把这个茧打开。”庄明玥很自觉地让开了路,方便其他人待会将这个浑身缠满蛛丝的人抬出去。   至于地上只有一个大茧子的事实,没办法,能救一个就救一个,救完一个再救一个。   也许只是分开搬运了而已,这并不奇怪。方亓岩一边在心里不断催眠着自己,把事情往最好的方面想,一边打开了眼前这个茧子的头部。   可是,随着被白色蛛丝层层叠叠包裹住的人逐渐露出了样貌,方亓岩的手却愈发不稳了。   “还是我来吧。”离得最近的一个处决者察觉到了什么,想要接过方亓岩手中的事情。   “不用,换来换去浪费时间。”说完,方亓岩咬紧牙关,加快了手上的速度。当务之急是先把被困在蛛丝里的人救出来,哪怕、哪怕这个人不是自己的其中一个妹妹。   “隧道深处肯定还有黑色蜘蛛蚁,让一名处决者和一名净化师把这个人抬出去,我们继续往里走。”当被蛛丝缠满的人终于露出样貌时,只一眼,叶百潼便赶紧叫旁边的处决者把地上这个人抬出去。   因为,不说别的,地上这个人的性别明显就不对。方亓岩是有三个妹妹失踪了,而地上这个人,是一个小男孩。   “走吧。”方亓岩装作若无其事地站起身,实际上,防护服下的手指早就被他捏得吱吱作响。   该死的黑色蜘蛛蚁,他要把整个地球都翻个遍,直到黑色蜘蛛蚁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不,是所有的变异动植物,全部都消失得一干二净!   与此同时。   “各位观众朋友们,我是海浪新闻的记者,现在正在现场直播一起极为恶劣的变异动物捕食小孩事件!”一位专业的女记者对着镜头,面色严肃地开始播报,“根据我们目前掌握的消息,此次变异动物捕食小孩事件的起因是三个五岁的小女孩……”   与这位女记者类似的记者,门口还有很多,甚至将店前以及整个街道都围得水泄不通,一度造成交通堵塞。   因为,除了前不久才发生的变电站工作人员、工作人员的孩子以及附近的居民失踪事件,更多的小孩失踪事件疑似压不住了,全部被曝光了出来。   而造成这些事件的凶手,顺理成章的就是黑色蜘蛛蚁!   “等等,好像有一个小孩被救出来了!”   此话一出,顿时在人群内引起一阵轰动。   “真的!但是这个小孩的全身上下被蜘蛛丝一样的东西裹得密不透风,只有一张脸露了出来!”   “不过,失踪的不是三个五岁的小女孩吗?怎么被救出来的这个小孩,年龄和性别都有点对不上?”   “躺在担架车上的确实是个小男孩,而且年龄应该超过了五……”   眨眼间的功夫,几个医生和护士就推着担架车从店里冲了出来,快速地上了救护车。   紧接着,在“滴呜滴呜”的警报声中,救护车从众人眼前呼啸而过。   见此情景,每个人皆不约而同地在心中想到——之前失踪的那些小孩,果然全都和黑色蜘蛛蚁逃不开干系!   “目前最新情况,已经有一个小孩被成功解救,但这个小孩和之前失踪的那三个五岁小女孩没有任何关系,而是一个看上去大概有八九岁的小男孩。”   “我们可以很明显地看到,成功解救出一个小男孩之后,没有任何一个净化师、白骑士或者是处决者从店里走出来,这就说明,救援还在继续进行。”   “希望各位观众朋友们保持理性思考……”   一时之间,人心惶惶……   “前面已经到头了。”   经过一路不停地净化黑色蜘蛛蚁,眼前终于一只都看不到了的庄明玥转过身,一副准备原路返回的模样。   净化了这么久,和场上其他人一样,庄明玥有些累了。   “那我们回去再找找其它的办法,说不定店内的地板上还有通往另一条隧道的入口。”不好把话说得太直接的叶百潼看了一眼一旁越来越沉默的方亓岩,委婉地说道。   就像医生通常不会给自己的亲属做手术一样,在面对这种情况时,她们一般都是请别人来支援的。   “不。”   “不可能!”   “小云、小雾和小露不可能死!!”   方亓岩像是没有听到这些人说的话一样,脚步沉重地朝着这条隧道的尽头走去,直至,再也无法前进半步。   恍如隔世、不可置信、晴天霹雳……各种糟糕的情绪堆积在心里,使方亓岩感觉自己的肩膀上仿佛压着千斤巨石,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最终,他对着隧道的尽头,慢慢地跪了下来。   “让他一个人缓一缓吧。”说完这句话后,叶百潼就再也没有继续开口。   既然听不进去这些希望渺茫的安慰话语,那就清醒又痛苦地接受事实,然后怀着对已逝亲人的思念与对依旧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变异动植物的憎恨,站起来,努力地让类似的悲剧不会再次上演。   为什么世界上会出现变异动植物?   为什么大家已经努力这么多年了,变异动植物不但没有得到控制,反而数量越来越多、攻击力越来越强,甚至连种类也从一开始尚且可以理解的变异植物和变异动物发展为完全让人摸不准头脑的植物与动物结合而成的新型变异生物?   难道,是上天想要惩罚人类,所以降下了这场无解的灾祸?   错了,到底是谁做错了?是我,还是……   双手掩面的方亓岩有那么一刻,竟然产生了一种自己应该顺应这些变异动植物或者变异生物发展趋势的恐怖念头,甚至是成为其中的一员。那样,双方没有站在对立面,自然就不会、不会……   不,不可以这样想!意识到自己刚才简直魔怔了,方亓岩像是在发泄情绪,又仿佛是要把刚才那个恐怖的念头打得四分五裂,突然卯足力气,重重地砸在了隧道壁上。   然而,一拳远远不够,下一秒,两拳、三拳、四拳……在悲痛与恨意的双重加持之下,已经在隧道里待了很久的方亓岩不知疲惫地扬起手臂,拳头如雨点一般密密麻麻地落了下去。   “啪嗒。”   不知何时,一块不小的泥土落在地面,发出一道微不可查的闷响。   “等等……”   “怎么回事……”   “别走!你们先别走!”哪料,方亓岩跟打了鸡血一样突然站起身,异常激动地叫住了其他人。   闻言,正欲去休息的众人停住脚步,诧异地回过头。   但更令人诧异的是接下来的一幕——只见方亓岩和变魔术似的,将隧道壁上原本只有拳头大小的破洞暴力地整成了脑袋大小。   而破洞的后面,竟然是空的! 第98章   “所以, 黑色蜘蛛蚁在使用障眼法迷惑我们!”   见状,其他人赶紧走上前,和方亓岩一起把隧道壁上的这个破洞砸得更大。   “我知道了, 是白蚁, 这件事情和白蚁的社会结构与分工有关。”回忆起白泽屿之前给自己发的消息, 再结合黑色蜘蛛蚁的这些行为, 方亓岩很快就想通了一切。   “照这样说的话, 白蚁是一种社会性昆虫,依赖蚁后来进行繁衍。那么, 这些黑色蜘蛛蚁中,也存在着一只类似于蚁后角色的变异动物。”叶百潼的眉眼深深,透出几分冷厉。   而这只类似于蚁后角色的变异动物, 阶级肯定比四阶的黑色蜘蛛蚁高,至于高多少, 恐怕只有亲眼看见后, 才能知道。   “如果我没有猜错,这只类似于蚁后角色的变异动物, 此刻大概率和蚁后一样,正居住在黑色蜘蛛蚁巢穴的最中心区域。并且,它居住的那间房间通常是密闭的。”在隧道壁上搞出一个可供人进出的大洞后, 方亓岩立即一个弯腰,钻了进去。   “里面有不少黑色蜘蛛蚁, 你们进来的时候注意一点。”   紧接着, 一道提醒的声音就从另一边传了过来。   闻言, 其余人默契地对视了一眼,然后纷纷弯下腰,通过了眼前的大洞。   果不其然的, 当通过大洞时,众人再一次看到了黑色蜘蛛蚁,而且数量明显比之前隧道里的多。   看来大家的思路是对的,这些黑色蜘蛛蚁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想要避免外界的干扰,以此保证巢穴内部环境的稳定性,好让蜘蛛蚁后的产卵和卵的孵化过程中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它们很聪明。”望着这些黑色蜘蛛蚁分工明确、井然有序的场景,庄明玥如实地评价道。   只见眼前,四阶的黑色蜘蛛蚁负责筑巢、觅食、喂养蜘蛛蚁后和幼虫,而五阶的黑色蜘蛛蚁则守卫在一个密闭的房间周围,确保居住在里面的蜘蛛蚁后的安全。   “我们先想办法把被困的小孩们救出来,过后再来处理居住在最中心区域的那只变异动物。”面对陈出不穷且其中有不少是五阶的黑色蜘蛛蚁群,感到疲惫的叶百潼只好和其余人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短暂地休息一下,恢复体力。   “居住在最中心区域的那只变异动物最起码六阶,很大几率七阶,当然,也不排除它超过了七阶的这种可能。”庄明玥微微颔首,对叶百潼说的话表示赞同。   以大家当前的这种状态,勉强可以处理六阶的变异动物;要是面对一只七阶的,则需要跑快一点;如果很不幸地遇上了八阶的变异动物,那么再晚一点,就要被消化完了。   “好了,我们赶紧去救人吧,等结束之后再继续休息。”神经一直绷得很紧的方亓岩见大家缓得差不多了,声音有些沙哑地说道。在没见到小云、小雾和小露之前,他根本无心休息。   “走吧,不能再拖下去了,我们这次要争取速战速决。”说完,叶百潼和其余人迅速朝着事先观察好的食物储存室冲去。   “小心!三点钟方向有一只五阶的黑色蜘蛛蚁!”   “东南角又有一大群黑色蜘蛛蚁冒了出来!”   “注意头顶……”   随着巢穴里的呼吸声逐渐沉重,每个人的脚步也虚浮了起来。还好,众人最终克服重重困难,成功闯入了食物储存室。   “先把这些茧抬出去,等身后没有黑色蜘蛛蚁追来时,我们再把小孩们脸上的蜘蛛蚁丝除掉。”时间紧迫,在扛起一个大茧子之后,叶百潼随即转过身,朝外面跑去。   方亓岩也随机扛起一个大茧子,紧随其后地跑了出去。   但在返回的途中,方亓岩心里堵得厉害的症状却依旧没有减轻半分。因为,他隐隐约约地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些大茧子中仍然没有自己的五妹妹、六妹妹和七妹妹。   “给。”   “接好了,帮我把这个小孩抬出去。”   因此,在经过之前那个周围有五阶黑色蜘蛛蚁守卫的密闭房间时,方亓岩做了一个非常出人意料的举动,他把扛在肩上的大茧子交给了另一个处决者,然后刻意放慢脚步,直到成为走在队伍最后面的人。   “你要干什么?”察觉到有哪里不太对劲的庄明玥,回头看了方亓岩一眼。   “没什么,你们快点离开这里就行了。”见时机差不多了,方亓岩举起趁手的武器,用力地对着密闭房间的墙壁砸了下去。   只一下,被砸的地方就出现了裂缝。   “你想要看一看居住在最中心区域的那只变异动物?”虽然有点不太理解方亓岩的做法,但庄明玥和几名没有抬大茧子的处决者一样,还是停了下来。   看一看不是不可以,知道了居住在最中心区域的那只变异动物是几阶的之后,下一趟来处理的时候,大家心里也能有个底。   “很快的,我就看一眼,不会妨碍到你们离开这里的。”说话时,方亓岩的心脏怦怦狂跳。他只想砸开一个拳头大小的破洞,然后往里看一眼,这间房间内是否还有别的茧。   更准确一点来说,是否有他的那三个妹妹。   “只能看一眼,下次再来处理。”庄明玥言简意赅地说道。   转瞬,一道更为幽暗微弱的光线便从硬币大小的破洞中流淌了出来。   与此同时,黑色蜘蛛蚁群发现粮仓里的食物全部都不见了,简直想要将那些可恶的“小偷”撕得粉碎,也怒不可遏地从后面追踪而来。   “它们要追上来了。”帮忙放风的庄明玥在一旁提醒道,最多再在这里待二十秒,如果还看不了里面那只变异动物,那就只能等下一回了。   “马上,就差一点……可以了!”低头的时候,额头上细密的汗珠顺着微皱的眉峰滑落,最后凝聚在挺直如削鼻尖上,痒痒的,但方亓岩此刻可顾不上这个,而是屏住呼吸,争分夺秒地朝破洞里望去。   下一秒。   “嗡——嗡——”   这道低沉的声音既不是方亓岩发出来的,也不是他身旁的人发出来的。   “不好,是一只八阶的变异动物,赶快离开这里!”当看到居住在最中心区域的变异动物究竟是什么的那一瞬间,庄明玥的瞳孔陡然放大。   “快跑!”   “赶紧离开巢穴!”   “不能再继续待下去了!”   拔腿就跑的几人耳边,浑浊而沉重的呼吸声还在不断地传来,听上去就仿佛是远古巨兽的鼻息,实际上,居住在最中心区域的变异动物和远古巨兽也没什么太大的差别。   只见几人身后的破洞里,盘踞在巢穴中央的蜘蛛蚁后就如同一座可以蠕动的黑色肉山,每一次呼吸都会带着整间房间一起轻微震颤,而它臃肿到几乎变形的巨大腹部则正在以一种诡异的节奏收缩舒张——先是缓慢而有力地隆起,黑色的褶皱皮肤被绷得发亮,仿佛下一秒就要炸裂;紧接着肌肉猛然收缩,整个腹腔向内凹陷,产卵管末端随之剧烈抽搐。   直至,“噗”的一声闷响,裹着黏液的卵被挤压了出来。   而这只八阶的蜘蛛蚁后,原本可以称作是利器的步足如今早已萎缩成无用的摆设,唯有腹部在永不停歇地起伏。很明显,它几乎把所有的天赋都加在了繁殖能力上!   这是好消息,因为把所有的天赋都加在产卵上,就代表着这只八阶蜘蛛蚁后的其它方面并不像通常的八阶变异动物那么强,对付起来也就没有那么艰难了。   但这又不是好消息,因为把所有的天赋都加在产卵上,换一个角度来看,拥有如此强悍且惊人的产卵速度的话,意味着不过眨一下眼睛的功夫,八阶蜘蛛蚁后很有可能就又产下了一枚卵。   “呼……呼……”   最后跑出来的几人或靠在墙上歇息,或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然而,一想到蜘蛛蚁后以及它产卵的画面,他们心中就忍不住一阵恶寒。   “这位先生,打扰一下,可以问问你刚才在里面经历了什么吗?”   不知何时,一个穿着卡其色工作马甲的男记者为了得到第一情报,将自己伪装成后勤助理,浑水摸鱼地溜了进来。   而被这个男记者问到的人,好巧不巧的,正是方亓岩。   “什么?”被打断了思绪的方亓岩面色凝重,垂在身体两侧的手不自觉地握紧成拳。因为和另外几个最后跑出来的人相比,他朝那个破洞里望去的时间更长,所以除了蜘蛛蚁后以及它产卵的画面,他还看到黑色蜘蛛蚁将嚼碎了的食物喂给蜘蛛蚁后的场景。   也就是说,蜘蛛蚁后居住的那间房间内没有任何茧,失踪的小孩们,要么被困在食物储存室地上的蜘蛛蚁丝中,要么已经进了黑色蜘蛛蚁的嘴里,或者蜘蛛蚁后的肚子里。   对了,抬出来的那些茧呢?缓了几秒的方亓岩想到这里,一边朝叶百潼等人的方向跑去,一边在心里祈祷自己之前那种不祥的预感只是错觉而已。   “等等,先生,你这么着急,是准备去哪里?难道黑色蜘蛛蚁没有被消灭完?”见状,穿着卡其色工作马甲的男记者习惯性地追在了后面,想要一问究竟。   但在看见叶百潼等人之后,这个男记者哪里还记得一开始的方亓岩,因为发了!一地的大茧子就代表前面那些小孩的失踪,真的是黑色蜘蛛蚁在搞鬼,而他获得了一条这么爆炸的新闻,肯定马上要发了!   随后,穿着卡其色工作马甲的男记者不管三七二十一,用藏在衣服口袋里的小型摄像机,对准面前的这一幕就是一顿猛拍。   “让让!”   “快,担架!”   “赶紧把这个小孩……”   与医生和护士以十万火急之势把小孩们抬上担架的模样不同,神经全程高度紧绷的方亓岩似是终于累得连一根手指头都抬不起来了,瘫坐在了地上。   可是,只有他知道自己现在为何会这样子的真实原因。   “小云……”   “小雾……”   “小露……”   担架车一辆又一辆地从眼前经过,时不时也会有一个人过来问他要不要去别的地方或者回家休息,但方亓岩对这一切却置若罔闻,而是一直重复念叨着这几个名字,就仿佛疯了一般。   然而,一下子失去三个妹妹,能不疯吗?   “方骑士,节哀顺变。”头顶,恢复成人形态的庄明昱语气沉重地安慰道。   方亓岩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庄明昱只好自顾自地说道,“梁会长和江骑士了解到情况后,正在赶来的路上,而白副会长应该马上就要到了。”   说时迟那时快,风尘仆仆的长发男人穿过人群。   “抱歉。” 第99章   “抱歉, 我来晚了。”   闻言,方亓岩终于抬头看了来人一眼,但也只一眼, 就颓废地把头重新低了下去。   和白泽屿什么时候来没有关系, 甚至就算没来也不会怎么样, 是他做错了, 一开始就不应该带妹妹们来这里……   任何地方都随时有可能出现变异动植物, 而他明明知道这点,却依旧大意了, 没有保护好妹妹们……   “外面来了很多人,将门口堵得水泄不通。”白泽屿单膝跪在方亓岩的面前,眼里倒映着一个颓唐难掩的身影。虽然对方看上去高大帅气, 和让人产生保护欲沾不上一点边,可此时此刻, 他仍然无法避免地产生了一种念头。   ——想要小心翼翼又紧紧地拥抱住他。   “但是在进来的时候, 我还是看到了,有四个非常可爱的小女孩和几个一脸关切的阿姨”, 察觉到方亓岩的手指动了动,白泽屿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 “她们正在外面等你。”   “小冰,小雪, 小霜, 小雨, 还有莲姨……”,方亓岩抬起手,表情懊悔地抓住自己了的头发。他知道其她妹妹和莲姨正在等自己, 可是,独自出去之后,他要怎么面对这些人?   告诉她们,小云,小雾,小露没有被救出来吗?   “如果见到你现在这副模样,她们肯定会很担心的。”白泽屿握住方亓岩的双手,将之从对方的头上拿了下来。   “你”,突然,方亓岩按住白泽屿的一边肩膀,力道很大,就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一样,然后一字一句地说道,“净化得了八阶的变异动物吗?”   他想明白了!   他要先处理掉那只八阶的变异动物,再去见其她妹妹和莲姨!   肩膀上的这只手仿佛要陷进自己的血肉里,紧接着,触碰到内部的骨骼。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虽然没有拥抱,但两人的身体也算是亲密无间地贴合在了一起。白泽屿将视线从对方的手上移开,而且更为重要的是,方亓岩需要他。   当然,毫无疑问,他也需要方亓岩。   “梁会长和江骑士正在赶来的路上,我们到时候可以和他们一起进去。但是以你现在的状态,不适合变成盾形态,所以如果还想进去,你必须立即去休息。”白泽屿没有正面回答方亓岩的问题,而是先让对方去休息。   只有休息好了,才有精力,才能好好思考,才可以解决遇到的难题。   最后,打破困境。   “休息,我这就去休息一下。”闻言,方亓岩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今天,一定要亲眼看到那只八阶的变异动物在面前灰飞烟灭!   黑色蜘蛛蚁巢穴的最中心区域,蜘蛛蚁后似是有点疲惫了,头部低垂,触肢偶尔会无力地晃动一下,唯有膨胀到夸张地步的腹部保持着机械般的规律起伏,就仿佛一台永不停歇的产卵机器。   然而,唯一使命只有繁育后代的蜘蛛蚁后不知道的是,接下来它和它的种群将会面临什么……   与此同时。   发言台前,刺眼的闪光灯此起彼伏地亮起,几乎令人睁不开眼睛。   “林院长,关于最近接连被爆出来的小孩失踪事件,你有什么看法?”   “林院长,如果按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作为普通人的我们,该怎么办?”   “林院长,面对出现得越来越频繁且危险性日益增加的变异动植物,难道真的……”   在“咔嚓咔嚓”的激烈快门声中,记者们的情绪愈发高昂,各种各样的问题也如暴雨般倾盆而下。   对此,被记者们称为林院长的持续关注变异动植物型医共体总院院长林仁渊不紧不慢地调整了一下麦克风的角度。   “各位媒体朋友们,请安静一下。”院长林仁渊的声音从容又清晰,在挤满了记者的新闻发布厅里回响着。   闻言,面庞因过于激动而涨得通红的记者们逐渐安静了下来。   直到诺大的新闻发布厅里,掉下一根针也能听见,林仁渊才再一次开了口,“对于大家刚才提出的问题,接下来,我将会一一为大家解释清楚。所以,请大家别着急,要相信我们不仅会及时回应问题,更会在第一时间出手解决这些问题。”   “首先,我们高度关注被爆出来的各起小孩失踪事件,并且早就成立了特别小组,目前正在开展调查。无论幕后真凶是不是变异动物,或者变异动物将这些小孩怎么样了,我们最终一定会给这些小孩的家属以及公众一个明确的交代。”   “其次,面对越来越强大且层出不穷的变异动植物,我们一要提高警惕性和防范性,二就是不必太过恐慌,乱了阵脚,因为变得越来越强大的不仅仅只有变异动植物,还有站在第一线的净化师、白骑士和处决者们,这些人是我们的勇士,是我们的英雄,而我们要做这些人坚强的后盾。”   “最后,希望在不久的未来,我们将会成功研究出一种方法,让普通人也可以变得不再普通,轻轻松松地就能应对突然冒出来的变异动植物。请大家坚信,胜利一定是属于我们的!”   属于我们这些永远处于食物链顶端的超人类!   属于不再有弱点的人类进化体!   说完,林仁渊不等这些记者们反应过来,就离开了新闻发布厅。   “什么?普通人也可以变得不再普通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要我们全部成为处决者?”   “不对,如果是成为处决者,林院长为什么要说将会成功研究出一种方法?”   “那是在想办法让大家变成净化师吗?要是每个人都能净化变异动植物的话,确实不需要害怕了。”   “你也听说了那个传闻?可净化师不是想变成就能变成的,这种事情,纯纯靠运气。”   “既不是处决者,也不是净化师,难不成我们要像变异动植物一样,身体发生某种变异……”   显而易见,林院长的那番话,犹如一颗重磅炸弹,瞬间在位于新闻发布厅的这些记者中引起了轩然大波。   不,不止在这些记者中,还在电视机前的观众们中,网上冲浪的网友们中……总之,在众人的心中,埋下五花八门的种子,比如猜疑、躁动,再比如忐忑、渴慕。   要变天了吗?   由于被不同利益驱使而各怀心思的芸芸众生,在了解到这些事情之后,难得地达成一致,问出了一模一样的问题。   至于答案,或许早已写好,或许正在书写……   黑色蜘蛛蚁巢穴内。   密密麻麻的黑色蜘蛛蚁如同潮水一般涌来,即使是没有密集恐惧症的人,看到这幅场景,头皮也不禁一阵阵地发麻。   “小心!”   说话之际,一只浑身散发着腥臭气味的五阶黑色蜘蛛蚁从头顶扑了下来,而出声提醒的巴海金则推开一个正在净化的净化师,硬生生地用手中的特制盾牌挡住了五阶黑色蜘蛛蚁的这一击。   “噗嚓。”巨大的冲击力,令巴海金的鞋子微微陷进了泥土里。   被推开的白泽屿侧过头,看向旁边这个他曾经沟通过几次但沟通时的气氛似乎都不太友好的处决者。   “看什么看!净化不动的话,就赶紧让方亓岩独自来对付这些黑色蜘蛛蚁!”巴海金压下心中那丝羞耻与尴尬,强装游刃有余地对着白泽屿吼道。   要不是前面看到了有几个净化师的白骑士护盾被黑色蜘蛛蚁攻破,然后净化师和白骑士纷纷受伤倒地的画面。再加上他在准备进入隧道的时候,无意间听见别人说方亓岩已经是第二次进去了,而且第一次进去的时间还不短,怕对方还没有输给自己就提前丢了小命的巴海金才懒得管此刻和死对头是一体的白泽屿。   “多谢,但是这里还有很多黑色蜘蛛蚁,所以我会一直净化,直到被这些黑色蜘蛛蚁团团护住的蜘蛛蚁后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与平日里疏离淡漠的模样不同,说到蜘蛛蚁后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时,白泽屿的眼眸愈发冷冽了。   听着白泽屿狂妄的口气,不知为何,巴海金的心里有点窝火。   一直净化?旁边这个净化师是因为现在和方亓岩是一体的,所以说话的风格不知不觉地就变得和方亓岩一样了?   那么,他倒是要看看,这个净化师究竟能坚持多久,才会和方亓岩分开!   “注意点。”   “小心左上方!”   “你先撤退,让其他人……”   幽邃阴森的地下巢穴里,人类和变异动物打得昏天暗地,不可开交。   可是,当发现一只黑色蜘蛛蚁的时候,人类赖以生存的这片土地之下,其实早就被不计其数的黑色蜘蛛蚁破坏得千疮百孔。   而这些黑色蜘蛛蚁吃得很杂,其中最美味的自然莫过于随便咬一口就会爆出猩红血汁的高能量活物了。于是,它们一开始捕食的是深山老林里的野生动物,紧接着是家养畜禽,然后,胃口逐渐变大,盯上了体型不小但是攻击力非常弱的户外爱好者、流浪汉……最后是小孩,毫无疑问,黑色蜘蛛蚁们是要把最嫩的这种活物献给蜘蛛蚁后的!   这也是大人们被拖入这个巢穴之后立即被啃食得只剩几根骨头,小孩们中毒昏迷之后,黑色蜘蛛蚁则会先用蜘蛛蚁丝将其缠绕得严严实实,再往巢穴最中心区域运送的原因。   与此同时,面对为了保护蜘蛛蚁后而前赴后继地用身躯填补位于巢穴最中间这间房间墙壁上缺口的黑色蜘蛛蚁,有人精疲力尽,有人被困在蜘蛛蚁丝里,有人受伤,有人中毒昏迷,甚至,还有人永远地闭上眼睛,壮烈牺牲了!   几乎把所有天赋都加在了繁殖能力上的八阶蜘蛛蚁后到底有多强,众人目前尚且不知道。但是可以肯定地说,处理这只蜘蛛蚁后所花费的时间与精力一点也不会亚于其它八阶变异动物,因为要是其它八阶变异动物,双方肯定早就正面交锋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由蜘蛛蚁后诞生出来的庞大黑色蜘蛛蚁群挡在外面,不断地消耗体力,令前来支援的人换了一波又一波。   “再坚持一下,黑色蜘蛛蚁群的防线已经开始崩溃了。”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的会长梁怀瑾尽量稳住呼吸,出声鼓舞着周围的人们。   很明显,苦战了这么久,大家并非一点收获都没有,而且除了逐渐撕开黑色蜘蛛蚁群的防线之外,还有一些人在极限压力下升阶了!   “你这是要升为七阶了?” 第100章   察觉到了什么, 哪怕此刻腹背受敌,盾形态的方亓岩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他上一秒才升为三阶白骑士,然而下一秒, 白泽屿就要升为七阶净化师了。看来, 他是永远也追不上对方了。   另外, 在前面那段净化黑色蜘蛛蚁群的时间里, 方亓岩也清晰地感受到了, 二阶或者三阶阶白骑士对六阶净化师的保护力度有限,甚至从某种程度上来讲, 低了三四阶的白骑士很有可能会拖累六阶白骑士。所以,白泽屿如果真的升为七阶白骑士了,等处理完巢穴里的这只八阶蜘蛛蚁后, 他要不、要不还是和对方解绑好了。   如此一来,白泽屿在找到一个阶级比自己高了许多的白骑士之后, 就能毫无顾虑地施展作为七阶净化师的能力, 然后净化更多的变异动植物了。那样,被变异动植物伤害的人就会变少, 大家自然而然也可以过得更加安……   “不是。”沉默几秒后,白泽屿清冽中带着些许疲惫的声音传了出来,“越往后面, 越难升阶,我目前已经六阶了, 所以没有那么容易再继续往上升的。刚才那样, 只是因为我净化的时间太长了, 体内的净化之气有点不稳而已。”   是他误会了吗?可是白泽屿刚才的情况明明和场上其他净化师即将升阶时的情况一样?闻言,方亓岩心中和对方解绑的想法被打消了一些。   但有些想法,一旦产生了, 就……   “大家打起精神来,我已经看到蜘蛛蚁后了!”恰逢此时,会长梁怀瑾鼓舞与提醒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这只八阶的蜘蛛蚁后也太大了吧。”首次目睹蜘蛛蚁后的真面目,云副会长云兮苒不免有些惊讶地说了一句。   “它起码有六七米长。”周副会长周以昂的眼睛微眯,紧紧地盯着正前方的蜘蛛蚁后。   “这只蜘蛛蚁后的腹部占身体比例约为三分之二,说明它当前正处于非膨胀状态,而我们所待的这个巢穴,现在还是建巢初级阶段。”解释的期间,会长梁怀瑾不自觉地摆出随时准备净化这只八阶蜘蛛蚁后的姿态。   明明只是在建巢初级阶段,危险性就这么大了,要是任由黑色蜘蛛蚁群这样发展下去的话,所产生的后果肯定是不堪设想的!   所以,要尽快且全面地将蜘蛛蚁后以及剩下的黑色蜘蛛蚁群净化掉!   “等等——”,不知观察到了什么,周副会长周以昂瞳孔微缩,猛地提高了音量,“大家赶快闪开!这只蜘蛛蚁后好像要吐什么东西出来了!”   “噗嗞!”   “咻咻咻!”   “啪!啪!啪!”   然而,不过眨眼间的功夫,就有几个来不及躲避的处决者和拥有白骑士护盾的净化师被蜘蛛蚁后吐出来的升级版蜘蛛蚁网死死缠住,倒在了地上。   “你没事吧?”一个处决者刚想将同伴从升级版蜘蛛蚁网里救出来,下一秒,他却像是被烫着了一般,立即收回了手。   因为尽管隔着防护服,但这个处决者在试图把同伴身上的升级版蜘蛛蚁网扯开时,还是清晰地感觉到了他的手掌上传来一阵万千钢刺扎进般的刺痛,便大声喊道,“小心,蜘蛛蚁后吐出来的这种网,上面布满了尖刺!而且我不清楚这些尖刺有没有毒!”   “大概率是有毒的,大家被这种网缠住的时候,不要急着挣脱。”一个净化师的目光不经意间扫到有一个处决者倒在地上之后,就没了任何动静,不知对方是中毒昏迷了,还是……还是到了更加严重的地步,神色有几分动容。   可现在没有时间悲伤,大家的当务之急应该是趁早解决掉正前方这只八阶蜘蛛蚁后,以绝后患!   “剩下的人听着,你们别管其它事情了,先全力保护梁会长,不要让黑色蜘蛛蚁群攻击到他,或者阻止蜘蛛蚁后吐出来的网妨碍到他,因为梁会长准备开始净化这只蜘蛛蚁后了。”离会长最近的许副会长许奺顺势地指挥起了众人。   “梁会长是八阶净化师,只要他能成功地对这只蜘蛛蚁后进行净化,那肯定就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了。”   “这只蜘蛛蚁后虽然也是八阶,但它几乎把所有天赋都加在了繁殖能力上,而且身体非常臃肿,光靠自己根本无法移动,所以梁会长净化它是足够的,关键就在于一直阻挡着我们前进步伐的黑色蜘蛛蚁群以及蜘蛛蚁后吐出来的网。”   “总之,我一定会拼尽全力保护梁会长的,哪怕代价是付出我的生命,我也……”   本该很宁静的地底下,如今却尘土飞扬,轰鸣震耳。   而且,这种状态持续了很久,很久,很久。   久到一直盯着出口的人,眼睛干涩到不行。   久到熬了一个通宵的人,双眼布满了血丝。   久到流了许多眼泪的人,眼泪再一次落下。   直到几个人互相搀扶着走了出来,而他们的身后,还有更多这样的人!   这是否代表着,这场人类和黑色蜘蛛蚁群的战争终于结束了!   “快,担架,送、送他去医院……”   在门口等候了一天一夜的人群乍然见到这一幕,不知是因为太久没有合眼休息了,脑子有些生锈,所以没有那么快反应过来,还是因为过于激动欣喜而说不出话来,第一个开口的竟然是最先走出来的那个处决者。   “好,让开,大家现在赶紧让开,方便医生和护士可以快一点把受伤的人送到医院去!”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人群纷纷地让开了一条路。   一辆担架车过去,紧接着是第二辆担架车,然后是第三辆……   “小岩呢?小岩怎么还没有出来?”等待的人迟迟没有出现在视线中,感觉每一分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的莲姨,心里就犹如被油煎火烤了一般,焦急万分。   “岩哥应该还在后面,他在黑色蜘蛛蚁的巢穴里待了那么久,肯定非常得累,所以走路的速度可能会比平时慢一点。而且,既然一切都结束了,岩哥现在正在原地休息也说不定。”心悬在半空中放不下来的林熠恒明明眼睛都快望穿了,却还要分出些精力去安慰莲姨。   “等等,我好像看到岩哥了?真的是岩哥!”终于等到了心心念念的人,前一秒还在踮脚张望的林熠恒一瞬间就冲了上去,并且无视掉旁边的人,紧紧地抱住了方亓岩。   “岩哥,你没事吧?你知不知道,在你没有出来的这段时间里,我有多担心你?”林熠恒把脸埋在方亓岩宽阔的肩膀上,声音有点颤抖地说道。   “他现在很累,需要休息。”与其说是被挤开,倒不如说是被撞开的白泽屿垂着眼,任由睫毛在他略显苍白的脸上打下一片阴影,看起来十分得疲惫。   而累到胳膊都懒得抬起来的方亓岩难得的一个字都没有说,直至看见莲姨走了过来,他才勉强从嘴里挤出一句话来,“小冰小雪她们、她们四个人呢?”   是啊,自己现在只有四个妹妹了,一想到这个,方亓岩的心就疼得像是被活生生地切去了七分之三一样,恐怕无论过了多久,他都不能接受这一事实。   但是又没办法,因为再怎么接受不了这一事实,他也改变不了什么。   “正在车上休息,她们昨天晚上熬到很晚,后面终于扛不住,睡了过去。”说话的时候,莲姨刻意避开了小女孩的数量。   “先别想这些了,岩哥,你赶紧回去休息一下吧。”林熠恒扶着方亓岩,就要离开这里。   “回去,我们都回去,一起回去……”,莲姨跟在方亓岩和林熠恒身后,嘴里絮絮叨叨地念着什么。   大概是因为目前连方亓岩五妹妹、六妹妹和七妹妹的一根骨头都找不到,所以比较迷信的莲姨想要以这种隐晦的方式,呼唤这三个小女孩的灵魂一起回去一趟。   “屿少爷,你现在是要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儿,还是直接回去?”一个司机模样的人见白泽屿站在原地,半天都没有下一步动作,便战战兢兢地问了一句。   “回去。”远远地望见方亓岩被扶到一辆车子旁,紧接着从后车门坐了进去,再然后,连半点衣角都看不到了,白泽屿这才收回视线,语气十分冷冽地说道。   回去?本来应该……   水泄不通的店门口一下子少了许多人,但仍然有不少记者争着往前挤,生怕漏掉什么关键的信息……   “莲姨,我来照顾岩哥就行,你和其她阿姨去看着小冰小雪她们吧。”一进门,林熠恒就扶着方亓岩,径直朝对方的卧室走去。   “小恒,那真是麻烦你了,要不是你,我们、我们”,回忆起这两天发生的事情,以及看着屋内随处可见的那三个小姑娘使用过的物品,莲姨就仿佛卡住了一般,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接下来的话。   “这没什么的,莲姨,你们搞完之后,也去休息一下吧。发生了这种事情,大家的心里肯定都好受不到哪里去。”大概过了一分钟,林熠恒轻手轻脚地将已经累得睡着了的方亓岩放到床上,然后再坐在床边,想要帮对方脱掉鞋子和外面的防护服。   “滚……恶心的……”,似是梦中仍没有停下对付黑色蜘蛛蚁群,方亓岩的剑眉拧成死结,因此,当林熠恒碰到他的一只脚时,他连带着那条腿一起条件反射般地蹬起,差点把对方踢下床。   “岩哥,别紧张,我只是想帮你把鞋子脱下来而已。”为了防止方亓岩再次踢自己,林熠恒一手按着对方的腿,一手抓住底下的鞋子。   “死、都给我死……”,然而,方亓岩的腿虽然被按住了,但双手还是自由的,可以一边愤怒地用手乱挥着,一边从嘴里发出压迫感十足的呓语,“一个都别想逃……”   “呼,真不容易。”费了半天劲才做完这些事情的林熠恒没有立即离开,而是站在床边,以一种耐人寻味的眼神打量了一会儿陷入噩梦中的方亓岩。   随后,林熠恒慢慢俯下身,贴在方亓岩的耳畔,像是在心疼对方的遭遇一样,小声地低喃道,“岩哥,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简直越来越让人离不开视线了。”   屋内一片寂静。   很显然,无人回应。   不过,林熠恒也不需要回应。   “对了,我差点忘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了。”突然想到了什么,林熠恒牵起嘴角。 第101章   [是蜘蛛蚁后!给我拿命来!]   [跑什么?就算你跑到天涯海角, 最终也难逃一死!]   [滚开,你们这些和苍蝇一样黑色蜘蛛蚁,别挡着我!]   [我今天一定要让那只蜘蛛蚁后血债血偿!]   [等等, 蜘蛛蚁后的脸, 为什么变成了一张——]   “变成了一张人脸!!”卧室里, 方亓岩突然大喊一声, 从梦中惊醒了过来。   “死了, 那只蜘蛛蚁后已经死了,我给小云、小雾和小露报仇了……”, 缓了一会儿神的方亓岩拿起床头的手机,想要看看时间。因为他感觉自己应该睡了好久,现在不仅很渴, 而且还有一阵强烈的饥饿感从腹部传来。   果然,距离方亓岩被林熠恒扶到这张床上, 已经过去一天了。   可能是前面做梦的时候出了不少汗, 又或者是身上本来就有很多汗,一身的黏腻感让方亓岩实在很难容忍, 所以他便打算先简单地洗漱一番,再去搞点东西吃。   然而,还没有走到卫生间就脱得只剩一条内裤的方亓岩在路过镜子时, 却无意间看到了令人大为震惊的一幕——他身体的某几处地方,竟然长出了一些一看就知道很不正常的毛发!   “怎么回事?”方亓岩停下脚步, 有点难以置信地擦了擦镜子, 但镜面很干净, 也就是说,有问题的是他!   “岩哥,你醒了吗?”   与此同时, 门口传来了林熠恒的声音。   见床上没有人,手里拿着一杯水和几样食物的林熠恒顿时就来劲了,因为他没有听到任何水声,这就说明方亓岩才刚刚醒来或者已经洗完澡了,总之,他给对方送食物的时机把握得也太好了。   “岩哥,你在哪里?我给你拿了一些吃的和喝的,你前面在黑色蜘蛛蚂蚁的巢穴里奋战了那么久,导致一结束就睡了将近一天,现在肯定又渴又饿吧?”随着逐渐走进卧室,环视一圈后依旧没有看到人的林熠恒便朝卫生间的方向走了过去,“在卫生间里吗?奇怪,岩哥,你怎么不说话?”   “说什么话?就不能让我安安静静地上个厕所?”   话音刚落,卫生间里便传出了一道冲水声。   “原来你在上厕所,我刚刚没有听到你的声音,怕你……怕你醒来后又立即饿昏过去了,所以就一直在找你。”差点说漏嘴的林熠恒赶紧改了口,好吧,其实也称不上是说漏嘴,只是这种时候,还是尽量别提起方亓岩的伤心事了。   “岩哥,那我等你上完厕所,应该快好了吧?”林熠恒像是要亲眼看着方亓岩把他手中的这些东西吃完一样,直杵杵地站在了卫生间门口。   “放在桌子上就行,我还要一会儿才能出来。”卫生间里,方亓岩找了大半天仅找到一条裤子,而且还是他前不久丢在地上的。   所以,方亓岩此刻赤裸着上半身,无可避免地再一次瞥见了镜子里怪异的自己。   同样也是,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的自己。   “还没有好吗?岩哥,你要不要先喝点水?”见方亓岩迟迟不出来,林熠恒忍不住敲了敲门。   “帮我拿件衣服进来。”门后,方亓岩竭力抑制住想要一拳打碎眼前这面镜子的冲动,双目赤红地说道。   “好端端的,拿件衣服干什么?你不是说你在上厕所吗?”除了百思不得其解之外,方亓岩异乎寻常的举动,令林熠恒不得不担心起来。   “让你拿,你就赶紧麻利点地去拿,不然就给我出去。”这几个字,方亓岩几乎是从齿缝中挤出来的。   闻言,哪怕再担心,林熠恒也只能离开了原地。   但是和岩哥的安危相比,惹岩哥生气或者被岩哥揍一顿根本不算什么。因此,在把衣服从门缝里递进去的时候,林熠恒突然抓住了门框,想要硬挤进去。   “操!”没料到林熠恒会这样做的方亓岩伸手就要把对方推出去。   然而,一切都已经晚了。   随着“扑通”一声,递进来的衣服掉在了地上。   “岩哥,你、你身上……”,林熠恒顾不得被门夹住的身体,而是怀疑自己眼花了,抬手揉了揉眼睛。   可是再度睁眼,方亓岩依旧和刚才看到的一样。   “看够了吗?看够了就给我出去。”在林熠恒目瞪口呆的表情中,方亓岩的脸色逐渐变得比锅底还黑。   尽管他自己都接受不了,别人看见时会产生这种反应自然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岩哥,我、我只是太担心你了,所以才……”,被门夹住的林熠恒僵在原地,似是有点儿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才好。   见状,心里实在太乱了的方亓岩不想继续在这个问题上浪费时间,便捡起掉落在地上的衣服,随意套在身上,然后率先离开了卫生间。   “岩哥,你先吃点东西吧,不管发生了什么,身体要紧。”   几秒钟后,林熠恒扭过头,对着正前方那道沉重且透着几分孤寂的背影说道。   吃饱了,才有力气进行下一步,不是吗?   放在桌子上的杯子被一只手拿了起来,而这只手的主人把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之后,又将其重重地放了回去。   “岩哥,这些够吗?要不要我再去拿点别的过来?”林熠恒全程就像一个透明人一样坐在角落里,直到看见方亓岩把他送来的水和食物都解决得干干净净,才小心翼翼地询问了一句。   “不用。”方亓岩绷着一张俊脸,眉头从头到尾就没有舒展开过。眼下,食物虽然暂时地填饱了肚子,但是永远都填不满他心中的缺口与冰窖。   “岩哥,你身上长出来的那些、那些……”,不好描述的林熠恒干脆跳过了这个,继续问道,“你打算怎么处理?或者接下来准备怎么做?有什么地方需要我帮忙的吗?”   “我,要先离开这里。”沉默良久,方亓岩终于再次开口。   因为这是方亓岩这辈子第一次也可能是唯一一次遇到这种事情,所以他现在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但是,他始终记得一点,那就是保护家人。   他不准任何人伤害他的家人。   包括他自己。   “去我那里吧,岩哥,到时候万一有什么事,我也好在第一时间帮忙。”岩哥家里都是老人小孩,确实不适合对方继续待下去。但无论岩哥变成什么样子,林熠恒也不会怕,因此去他那里,应该是最合适的选项了。   “不,我回我之前租的房子里。”哪料,方亓岩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虽然他租的那个房子远远比不上林熠恒的任何一个房子,可是再小再简陋,在租期内,房子里的空间都只属于他一个人。   而方亓岩,现在非常需要这样的空间。   “那我送你过去吧。”见方亓岩心意已决,林熠恒便很识趣地没有继续劝说下去。反正等到了那里之后,他再软磨硬泡地挤进去喝口水,顺便休息一晚上也是一样的。   当然,紧接着的就是一晚上变两晚上、两晚上变三晚上……   不过,见方亓岩身上的裤子还是之前的那条,林熠恒又补充地问了一句,“你现在是要休息或者收拾一下,还是——”,   “现在就离开。”不等林熠恒说完,心中渐渐下定了某个决心的方亓岩直接打断了对方的话。   “啊?现在?岩哥,你确定吗?”闻言,林熠恒不由得一愣,因为这也太快了,不仅让他有点措手不及,而且对于岩哥剩下的那四个妹妹和莲姨她们来讲,好像也没有什么反应的时间吧?   退一步说,岩哥真的舍得不和剩下的那四个妹妹待个一天半天,就这样子离开?   然而,就在林熠恒惊讶不已的时候,方亓岩已经随便收拾了几样东西,走出了房间。   门外。   到处都是玩具的客厅里,一片安静。   很显然,方亓岩剩下的那四个妹妹正在睡觉。   见此情景,原本一脸毅然决然的方亓岩,身形停顿了一下。   “岩哥,小冰小雪她们因为想要等你醒来,所以又熬到了很晚,前不久才终于支撑不住,睡了过去。”从后面追上来的林熠恒似是不想让方亓岩日后一回忆起这一幕就觉得遗憾,便拉住了对方的胳膊,“你真的不打算看她们一眼再离开吗?这不会花费你很长时间的。”   实际上,这和花费的时间长不长没有任何关系,所以方亓岩自然也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停下了脚步。   总之,看一眼,就看一眼,看完之后,他立马就去想办法除掉身上这些怪异的毛发,以及阻止自己继续发生变异。   否则,就当他执行了一个需要很长时间才能完成的任务。   甚至最糟糕的一种结果是,他一辈子都无法完成这个任务!   “岩哥,你也不要过于悲观,我会和你一起想办法的。”驾驶座上的林熠恒趁着等红绿灯的时候,安慰了愁眉不展的方亓岩一句。   悲观?小云、小雾和小露刚因可恶的黑色蜘蛛蚁和蜘蛛蚁后殒命,然而,自己还来不及从这一沉痛的事实中走出,另一个噩耗就接踵而至——他很有可能要发生变异了!   就好比你好不容易消灭了敌人,不久后却要被迫成为敌人的一员。方亓岩的手指不断收紧,直到指甲深深地嵌入了掌心也浑然不觉,那样的场景,光是想想就是觉得崩溃!   所以,他何止是悲观!   “岩哥,办法总比困难多……”   一路上,林熠恒说了很多安慰的话,试图让方亓岩的心情不要那么沉重。   可方亓岩眼底的阴霾不仅一点都没有被驱散,而且林熠恒那些话在他的沉默面前,显得愈发苍白无力了。   “到了,你回去吧。”说完,方亓岩就要去独自面对这一切。   “岩哥,我去你那里坐着歇一歇。我这几天吃不下饭,也睡不好觉,要是现在立马就开车回去的话,期间肯定会频频走神的。”怎料下一秒,林熠恒便拿出了早就想好的说辞,而且不等方亓岩回复,他就像回自己家一样熟练又目标准确地上了楼。   闻言,不好再拒绝的方亓岩只能默许了林熠恒的这一行为,不过以他对这小子的了解,对方大概率不可能仅仅是坐着歇一歇这么简单,便警告了一句,“歇够了就赶紧回去。”   “岩哥,你有一段时间没有回来了吧?”假装没有听到方亓岩最后一句话的林熠恒随便摸了摸一旁的桌面,就发现了一层薄薄的灰,顿时又找到了一个理由,“正好,我帮你打扫一下。”   “你不是说要坐着歇一歇?”快被反客为主的方亓岩无情地戳破了林熠恒话里的漏洞。   “我这不是比较爱干净嘛。”林熠恒装傻般笑了下。 第102章   反正, 他既然进来了,就不会轻易离开这里的!   哪怕岩哥想要拿扫把把自己撵出去!   率先找到扫把的林熠恒觉得方亓岩这个房子里应该只有一把扫把,便底气很足地在心里宣布道。   “你爱干净?平时让别人打扫得干净一点, 也算爱干净?”对此, 方亓岩两只眼睛都写着满满的不相信, 因为林熠恒一看就知道是一个不会干这种活的人, 就比如, 对方连简单地拿着扫把扫个地,姿势也不正确。   但方亓岩现在显然没有时间和心思管这些, 一进门就径直朝着卫生间走去——他要仔细地查看一番身体的情况。   见状,林熠恒自然扫着扫着就扫到了卫生间门口,而且随后惊奇地发现, 不知是由于方亓岩太着急了还是觉得关门已经没有什么必要了,卫生间的门竟然是敞开的。   岩哥果然不和自己见外, 真是太令人感动了, 激动得快要热泪盈眶的林熠恒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像个痴汉一样直勾勾地盯着正在脱衣服的方亓岩。   “啧。”把手放在裤腰上的方亓岩原本准备将裤子也脱下来的, 可奈何林熠恒的视线有点过于明显和肆意了,令人很难忽视,所以他当即腾出一只手, 毫不客气地甩上了门。   林熠恒这小子,三天不打, 上房揭瓦!   换句话说, 就是又欠收拾了!   鼻子差一点被门撞平的林熠恒颇为遗憾地撇了撇嘴, 嘟囔着怎么早不关,晚不关,偏偏在这个时候关, 要知道,他才刚刚观察到岩哥今天穿的内裤是什么颜色的。   门内,方亓岩如果听清了林熠恒此刻正在嘟囔着什么,很有可能对方的鼻子没有被门撞平,倒是被他出手打扁了。   手再次放在了裤腰上,这一回,没有林熠恒在旁边搞小动作,方亓岩终于可以一鼓作气地把裤子脱下来,然后,直视自己异乎寻常的身体。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祟,方亓岩总感觉才过了一会儿的功夫,自己身上的毛发就变多了不少。   看着就恶心,更别提这么恶心的东西竟然切切实实地出现在了自己身上!一点都忍受不了的方亓岩拿起放在浴室柜里的短刀,想要先将这些不断地提醒着他自己即将发生变异的毛发剃掉,试一试其会不会重新长出来,或者看一下重新长出来所需要的时间。   “岩哥,你不要冲动,更别做什么傻事。”把耳朵贴在卫生间门上的林熠恒似是听到了什么不好的动静,连忙开口劝道,“我们可以去打探一下或者上网搜一搜有没有其他人也出现了类似的情况,然后问一问这些人最终是怎么解决的。”   听着林熠恒天真的话,方亓岩自嘲般地牵了牵嘴角,他作为一个几乎每天都要跟变异动植物打交道的人,本来应该是别人向他打探,而不是他向别人打探。   “对了!岩哥!”突然想到了什么的林熠恒着急地拍了拍门,“我父亲或许可以帮助到你!”   “什么?”想起林熠恒的父亲,方亓岩手中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我父亲那边不是一直都非常关注这种事情吗?你把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详细经过告诉我,或者给我仔细地看一下你身上发生变化的地方,改天我就去问问我父亲。”林熠恒急得恨不得立马撞开门,但他要是真的这样做了,防备心好不容易没有那么重的方亓岩过后肯定连这个房子的门都不让自己进了。   “你父亲那边,真的会有办法吗?”方亓岩有些犹豫的声音从卫生间里传了出来。   “不问一问怎么知道有没有办法?而且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把你暴露出去的。”看到希望的林熠恒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平和一些,哪料下一秒,卫生间的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打了开来。   “好,但是我也不清楚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方亓岩一边说话,一边赤裸着上半身走了出来。   而方亓岩身上原本长出了怪异毛发的几处地方,眼下毛发虽然被剃掉了,上面却赫然多了几道血印子。   “岩哥,我去找些创口贴或者碘伏来帮你处理一下伤口。”看到这几道血印子的林熠恒转身就要去找东西。   “不用。”仿佛感觉不到痛一样的方亓岩叫住了林熠恒,“你先看一下我身上剩下的这几个地方,看完之后立马帮我去问一问你父亲有没有什么解决的法子。”   “我会马上去问的,岩哥,那你记得要处理一下伤口。”为了方便起见,在仔细地查看了一番之后,林熠恒还拿出手机,对着方亓岩上半身毛发没有被剃掉的那几个地方拍了照。   由此,林熠恒不得不改变了准备在方亓岩这个房子里过夜的计划,启车离开。   门被随手关上,房子里再次恢复了安静。   因为无论遇到了什么事情,方亓岩从来不会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别人身上,所以他掏出手机,开始另寻它法。   然而,就在方亓岩发消息给同样进了黑色蜘蛛蚁巢穴的几个处决者朋友们时,手机屏幕上方却弹出了一条和林熠恒父亲有关的八卦新闻。   “震惊,持续关注变异动植物型医共体总院院长林仁渊所讲的研究已经成功了。”方亓岩几乎可以说是全程皱着眉头地将这条八卦新闻的标题念了出来。   “什么研究已经成功了?”他表情诧异地点了进去,然后意料之外又司空见惯地被标题党骗了。   发现最后面还有个小问号的方亓岩:“……”   继续往下滑,这条八卦新闻底下的某些评论很应景地说出了他的心声。   一楼:「服了。。。。。。」   二楼:「能管管这些标题党吗」   三楼:「为了博人眼球,什么标题都敢用」   四楼:「明明这件事情八字还没有一撇」   五楼:「不过,仔细地想一想,现在八字不一定没有一撇,因为当一个小孩说他要拉屎的时候,其实他已经拉了,所以当林院长说希望在不久的未来将会成功研究出一种方法的时候,其实研究肯定正在进行,甚至已经快要成功了」   六楼:「有道理,就是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成功」   七楼:「评论区看的我都有点期待了」   八楼:「也别太期待了,真有什么好事,第一个轮到的肯定不是我们这些普通人」   九楼:「唉,我们吃不到肉,喝口……」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当普通人在网上讨论得热火朝天时,某些人在现实中已经开始谋划下一步的动作了。   比如,一栋极尽奢华的别墅里,地面上到处都铺着名贵的地毯,踩上去柔软又舒适。   视线再往上,是几个坐在沙发上的人。   “妈妈”,突然被叫过来的白凌凡察觉到屋内的氛围好像有些严肃,便疑惑地摇了摇沈玉皎的手臂。   “没事的,凌凡,只是你爸爸有些话想要问问你而已。”沈玉皎轻拍了一下儿子的肩膀。   别怪白逸明和沈玉皎不给白凌凡缓冲的时间,为了继续拥有现在的权利、金钱与地位,以及其它已经拥有的一切,白凌凡必须要抢占先机。   再说了,哪个家长不想让孩子赢在起跑线上?只是很多家长没有那个能力,而恰巧,她和白逸明有,那么肯定要好好利用了。   “咳咳”,白逸明清了清嗓子,不苟言笑地朝他的小儿子问道,“你有没有什么喜欢的动物?”   “喜欢的动物?”白凌凡虽然总感觉哪里有点怪怪的,但还是如实地回答了爸爸的问题,就是他理解的和白逸明问的可能对得不是很上,“我喜欢霸王龙。”   “还有呢?”额头上仿佛出现了一条黑线的白逸明想到了什么,又补充了一句,“除了龙之外。”   本来第二个回答是迅猛龙的白凌凡顿了顿,重新思考了一下后说道,“麒麟或者凤凰,它们不仅看起来很炫酷,而且还非常强。”   话音刚落,白逸明的额头上已经有了三条黑线,因为白凌凡每说一种动物,他的脸就会沉一分。   这些动物听起来就像天方夜谭,更别提……   “凌凡,你喜欢的动物中有没有现实中真正存在的?”见这对父子由于年龄差距太大而产生了代沟,沈玉皎赶紧开口缓解尴尬。   “可是现实中真正存在的动物,我想要就能拥有,所以我为什么要喜欢这些动物?”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尽管白凌凡的年龄还这么小,但他早就懂得了这一点。   “确实,我们不需要喜欢这些凡禽俗兽。”见状,白逸明只好换了一套说辞,“那如果让你选,你想要像哪种现实中真正存在的动物一样厉害?”   又被问到了的白凌凡犹豫了一会儿,这个问题他还真没有思考过,最多想要快点变成大人,然后……然后在第一时间去狠狠地教训那个一点面子都不给自己的方亓岩一顿。   “我知道了,不管像哪种动物,反正一定要比那个又凶又壮的臭狗熊厉害。”幻想了一下自己将方亓岩踩在脚下疯狂摩擦的画面,白凌凡的双腿都控制不住地动了起来。   “狗熊?你的意思是你想要成为比狗熊更加厉害的动物?”白逸明陡然一愣,这个倒是有可能实现,只不过白凌凡前面不是说喜欢霸王龙和凤凰之类的动物吗?所以标准突然从这几种动物降为了狗熊,他会感到震惊也不足为奇。   “对,我长大以后一定要比那个臭狗熊更加厉害。”白凌凡扬起头,骄傲地说道。   “哈哈,厉害,凌凡一直都很厉害,是妈妈心中最优秀的孩子。”闻言,沈玉皎忍不住抚摸了一下白凌凡的脑袋。   而类似的情形,正在全球各地上演着……   画面一转。   看着这条八卦新闻底下的评论,方亓岩拿着手机的手不断地收紧。   为什么?   怎么可以开始期待?   这些人难道忘记了他们的家人或者朋友被变异动植物伤害或者杀死的那一幕了吗!   手机屏幕亮了又暗,暗了又亮……   不知过了多久,双眼空洞地望着前方的方亓岩重新拿起了放在一旁的手机,查看前面那几个处决者朋友们回复给他的消息。   「我还行,没什么大问题」   「出来之后,我除了感觉特别累,其它方面都还好」   「脚上受了点伤,不过不碍事,我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   看到这些人的情况,方亓岩稍微放了一点心的同时也意识到——即将发生变异的人好像只有他一个。   这样也好,可以说是不幸中的万幸。   而当方亓岩低头回消息的时候,他的手机突然弹出了一条来电显示。 第103章   是莲姨的来电。   放在往常, 肯定会在第一时间接通的方亓岩今天却犹豫了,甚至直到手机在响铃一段时间后即将自动把电话挂断,他也没有按下接通键。   然而很快, 第二通电话就打了过来。   看来这通电话是不得不接了, 因此, 方亓岩这次比上次好了一些, 在最后几秒时接通了电话, 然后抢先说道,“莲姨, 你打电话来有什么事情?我现在正忙着呢。”   “小岩——”   以为这通电话同样会无人接通的莲姨在突然听到方亓岩的声音时,不由得愣了几秒,随后准备说出打电话的来意, 可她才喊完小岩的这个昵称,身旁四个小姑娘的声音就迫不及待地传了过来。   “哥哥, 我们好想你。”   方汐冰、方汐雪、方汐霜、方汐雨四人几乎可以说是异口同声地对着手机讲出了一模一样的话, 由此可见,她们到底有多思念方亓岩。   “小岩, 你就算再忙,也不能一声不吭地就离开家啊。”看着这些小姑娘惶恐不安的表情,实在于心不忍的莲姨便训斥了方亓岩一句, 尽管她知道对方肯定不是故意这么早就离开家的。   闻言,电话另一头的方亓岩沉默了片刻。   因为一边是剩下四个妹妹委屈巴巴的声音, 一边是自己有着迫不得已离开的原因, 一时之间, 方亓岩竟然再也说不出任何他很忙的推辞。   “我也知道,现在的情况可能有点特殊,但是、但是你最起码看一眼你的妹妹们或者和她们说句话再去工作什么的……”, 想起了现在的情况,莲姨一边说话,一边不由自主地叹了一口气。   唉,这叫什么事啊。   直至听完莲姨苦口婆心的劝告,方亓岩依旧一言不发。实际上,在林熠恒劝了他之后,他立马就去看了,只是那个时候小冰小雪她们四人和莲姨都在休息,而他肯定舍不得打扰,于是,便这样离开了。   更为重要的一点是,不知为何,方亓岩莫名地不是很想把自己看了一眼剩下的四个妹妹才离开的真相讲出来。   “你就算不想小冰小雪她们,也得考虑一下自己的身体,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适当放松或者休息一段时间……算了算了,我能说的只有这些,总之,你忙完了就早点回家。”念叨了一大堆仍然没有听到电话那头的回应之后,莲姨似是终于意识到了方亓岩此刻真的很忙,没有空听她讲这些,只能无奈地结束了这个话题。   “嗯,我会的,莲姨,接下来的这段时间就麻烦你了。”随后,在不像以往那么热闹的再见声中,方亓岩心如刀绞般地挂断了电话。   失去的痛苦……   身不由己的苦涩……   即将变异成变异动植物一员的讽刺……   心中五味杂陈的方亓岩在收到白泽屿的转账时,头一次生出希望自己从来没有看到这笔转账或者对方像上次那样忙到忘记了转账的想法。   果然,如方亓岩所料,在转完账后,白泽屿随即就发了几条信息过来。至于信息的内容,要是他没有猜错的话,大概就是询问一下身体的情况,休息得怎么样了,以及,什么时候回去。   可是他如今即将变异成变异动植物一员了,还怎么回去?   是嫌自己活得还不够短,所以去自投罗网?   然后,等着被净化掉吗?   想象了一下他被净化掉的画面,而且净化他的净化师极有可能是和他有过命交情的白泽屿,既不想看转账记录更不想看信息具体内容的方亓岩将手机屏幕朝下放在桌面上,紧接着用手臂挡住了自己的眼睛,做出一副想要逃避的姿态。   刚才莲姨打来的第二通电话,由于某些原因,他不得不接,但眼下白泽屿发来的这些,他难道还不能装作没有看到吗?   不过,方亓岩保证,这只是暂时的,过后他会立即和白泽屿说解绑的事情,绝对不会耽误对方去净化更多和更强的变异动植物。   而现在,看在曾经处理过那么多变异动植物的份上,就让他多保持一会儿白泽屿的白骑士这个头衔吧,好比即将陷入黑暗的人会拼命地追寻最后一丝阳光,在沙漠里迷路的人会竭力地珍藏最后一口水……   窗外,是难得的安宁之夜。   “咚咚咚……”   门口传来一阵有点急切的敲门声。   “岩哥,我来了,你还好吗?”因为放心不下方亓岩,林熠恒在旁推侧敲地问了父亲一番之后,几乎可以说是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   “目前没死,也没有失去自我意识。”夜里时不时就从梦中惊醒的方亓岩打开门,而他的眼下,赫然挂着两个黑眼圈。   “岩哥,你这是昨天晚上很晚才睡,还是压根就没有睡觉?”看着方亓岩疲倦的模样,林熠恒有些担忧地问道。   “没有睡好而已。”方亓岩撩起额前的碎发,脑袋微微后仰,靠在了沙发背上。   现在一切都还是未知数,所以没有必要这么早就浑浑噩噩的,再说了,他也不是一个会轻易放弃的人。   “岩哥”,由于不用问就能知道对方没有睡好的原因,林熠恒坐到方亓岩对面的沙发上,张了张嘴巴,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直至他思考好自己接下来的措辞,“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个?”   “该怎么讲就怎么讲,你不用拐弯抹角,我还没有脆弱到那种地步。”或者说,方亓岩已经想到了最差的结局,因此,无论林熠恒接下来要讲什么,他都有了心理准备。   “也不是拐弯抹角,就是我看你不管是身体还是心里都一直绷得紧紧的,便想活跃一下气氛来着。”林熠恒尴尬地用手指抠了抠一旁的沙发扶手,既然方亓岩不吃这套,那么自己就开门见山了,“我昨天去我父亲那里打探了一下,像你这种情况,虽然极为罕见,但在全国范围内也有个别案例,而我父亲一向对变异动植物非常关注,自然不会错过这个。”   “那像我一样,在接触某种变异动物之后身体就出现了异样的人,最终的结局是什么?”终于听到了有情况和自己相同的人,但方亓岩的神情却丝毫没有松懈。   “这个嘛……嗯……”,似是没料到方亓岩一上来就放大招,林熠恒挠了挠嘴角,吞吞吐吐地回道,“众所周知,动物和植物一旦变异,性情就会变得极度暴躁,不受控制地肆意破坏与攻击。而人要是变异了,也会、也会变得差不多。”   说到这里,林熠恒抬起头,想要偷偷地看一眼方亓岩此刻的神情。   “继续往下讲。”   然而,神情还没有看到,方亓岩沉重的声音倒是先一步传了过来。   闻言,林熠恒意识到方亓岩正在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哪里还敢再做什么小动作,“只不过,人变异所需的时间比动物和植物变异所需的时间更长,所以我父亲尝试从这点入手,看看可不可以中途打断变异的过程。”   “你父亲成功了吗?”因为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这类人的结局,方亓岩的声音很明显地染上了几分焦切。   “有成功的案例。”就是不多,不,严谨一点来讲,是少得可怜。怕后面那句话会如同一盆冷水一样无情地浇灭方亓岩的希望,所以林熠恒便没有说出来,“总之,岩哥,如果你想要试一试我父亲那边目前正在研究的中途打断变异过程治疗方案,最好趁早去。”   方亓岩听完,没有立即回复,而是闭上眼睛,抬手捏了捏眉心。   林熠恒说的治疗方案听上去确实有几分可行性,但是有成功的案例和正在研究就意味着成功的几率肯定不大。另外,一旦试了这个治疗方案,在这期间估计就不好试其它法子了。   “对了,我差点忘记了一件事,岩哥,你能先不要把中途打断变异过程治疗方案告诉其他人吗?因为这个治疗方案目前处于正在研究的状态,又涉及到大家都非常关注的变异动植物,性质很复杂,不方便提前对外透露。还有,如果你想要试一试的话,到时候也不可以带任何通讯设备进去,全程就和封闭式治疗差不多。”与此同时,林熠恒接下来的话恰好印证了方亓岩后面的想法。   真的要把所有的希望与最关键的时期都寄托在这个治疗方案上吗?方亓岩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思绪混乱无比。   “我知道你很纠结,毕竟这种事情无论放在谁的身上,恐怕都没那么迅速地就做好决定,可这已经是我目前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要不这样吧,你再考虑一段时间,期间我也尽量去想想其它的办法。”尽管林熠恒觉得不可能会有更好的办法了。   “嗯,我再考虑一下,反正不管要不要试,我都不会把这个治疗方案说出去的。”始终无法下定决心的方亓岩在沉默良久之后,终于采纳了林熠恒的建议。   正好,如果真的要去试一试这个治疗方案的话,他可以趁着这段时间把其它的事情都安排好。   “岩哥,我等你的答复。不过你最好快一点,那样我也能尽早跟我父亲实话实说,然后让我父亲给你安排一下。”话说到一半,林熠恒突然收到了一条消息,而等看完这条消息后,他觉得自己要讲的都讲的差不多了,便不好意思地丢下一句晚点再过来,然后神色匆匆地离开了这里。   不曾想,林熠恒前脚刚走,这个房子的门后脚就被敲响了。   “你小子下次讲话能不能一口气讲完?”思绪被打断的方亓岩起身朝门口走去,他以为林熠恒有事情没有讲完,所以再次敲响了自己的房门。   “是我。”   出乎意料的是,从门外传来的并不是林熠恒冒冒失失的声音。   闻言,方亓岩急刹车般地停下了动作,因为他瞬间就听出了这道声音的主人是谁——曾经和自己有过命交情但今后却很有可能会要了自己命的净化师白泽屿!   放在门锁上的手渐渐松开,随后,门上多出了一只手,且这只手是握紧成拳的,而小臂上青筋暴起的方亓岩则打算就这样隔着一扇门与屋外的白泽屿对话,“你来干什么?我前面在手机里不是已经讲得很清楚了?”   “你先开门,我们面对面谈。”白泽屿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平静一些,但真实情况如何,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有什么好谈的?”同样,方亓岩也若无其事地说道。   “有。”   “关于你为什么突然提出要和我解绑这件事情,我们有很多可以谈的。 第104章   “我们不是配合得很好吗?”   说话时, 白泽屿黑沉沉的眸子里暗藏汹涌。要是有人看到这幅场景,保准会被他吓一跳。   “配合得确实挺默契的,但是那又怎么样?”考虑到某些事情, 以及自己作为一个即将发生变异的人, 应该离净化师远一点, 方亓岩现在铁了心想要解绑, 便半是找借口半是怀着期许地说道, “我刚赚了一大笔钱,再加上之前存的那些, 已经差不多了,所以接下来想找份轻松又安全的活,方便我一边保护我剩下的四个妹妹, 一边多花点时间陪伴她们,难道有什么问题?”   他曾经努力赚钱是为了让妹妹们过上更好的生活, 可如今却发生了这种事情, 因此,他不想继续当保护净化师的白骑士, 而想当保护四个妹妹的哥哥。对于其他人来讲,这种行为或许有些自私和不负责任,但对于一个刚经历了丧妹之痛的哥哥来讲, 做出这种决定其实无可厚非。   至于白泽屿,方亓岩明明已经将额头抵在了门上, 却始终没有通过离他的眼睛只有一寸之遥的猫眼去看门外的人。   自己和白泽屿解绑之后, 对方肯定要不了多久就能找到阶级比自己更高的白骑士, 当然,其它方面不一定有自己这么优秀,可是最起码新找的这个白骑士不会变异。   因为白骑士一旦变异了, 不仅保护不了净化师,还有可能伤害净化师,所以解绑,对双方而言都是最好的结局。   门外,陷入了死寂一般的沉默。   白泽屿离开了?以为对方听进去自己情有可原但像个甩手掌柜似的解释,终于要去准备解绑事宜了,心情复杂的方亓岩握紧的拳头刚要松开,不料,白泽屿的声音却在此时再次传了过来。   “我可以像之前那样净化一阶两阶的低阶变异动植物,如果你仍然觉得不安全,那我们以后就只净化变异植物。”对于方亓岩提出的问题,白泽屿很认真地想着解决办法,“你的那几个妹妹,我也会派人保护她们。”   “你、你在开什么国际玩笑?人人都可以通过努力成为处决者,也都有可能成为白骑士,因此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但净化师不一样,而你不仅是一名六阶净化师,还是圣翼公会的副会长,以后怎么可以就只净化一阶两阶的低阶变异植物?”找的那些借口貌似都可以被解决,震惊之余,方亓岩也意识到自己不能再拖下去了,否则,肯定会被白泽屿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思及此,方亓岩毫不拖泥带水地说道,“总之,解绑的事情没得商量,我已经决定好了。要是没有其它事情的话,你就赶紧离开这里。”   “在你开门见我之前,我是不会离开这里的。”垂眸盯着眼前这扇门的白泽屿,身形未动,唯有喉结在白得不像常人的皮肤下轻轻滚动。   “随你的便,你爱在门口待多久就待多久,反正威胁不到我。”与此同时,说完这句话的方亓岩不知是脚被黏在了地上,还是身体异常沉重,动弹不得似地侧靠在了门上。   没错,事实就是这样的,方亓岩不断地在心里告诉着自己——就算白泽屿在门口站到天荒地老,都威胁不到他,更不会让他感到心疼!   “我会一直在这里等,直到你肯开门见我为止。”语气并不含丝毫威胁意味的白泽屿闻言,只是执着地说着与上一句类似的话。   操,简直就是两个傻雕复读机!   一边是自己在心里重复着,一边是白泽屿在嘴上重复着,方亓岩似是被烦得不行,猛的一拳打在了门上,然后恶狠狠地说道,“那你就在这里等着吧!对了,我不仅要和你解绑,接下来我还要拿着从你这里赚到的钱,独自出门旅游,要是你动作不快点,到时候可别怪我占着你白骑士的位置,让你没有办法找下一个!”   咬牙切齿地放完狠话之后,不等白泽屿回复,方亓岩就转过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原地。   因为现在时间紧迫,方亓岩必须争分夺秒地想尽办法来阻止自己变异的程度加深,直到无计可施,直到身体彻底达到极限,直到一分一秒也不能再拖下去,届时,他就去林熠恒的父亲那里试一试,但是在去之前,他还要把其它事情安排好。   总之,他没有空和白泽屿在这里耗。   时间是有限的,宝贵的,理应花在最重要的事情上。殊不知,有人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阻止自己变异的程度加深,也有人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   “你昨天发给我的那条短信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要突然问我这样的问题?”   “难道你遇到了什么事情?”   电话另一头,巴海金的问题就像机关枪发出的子弹一样,一个接一个地射了出来。   面对仿佛层出不穷的问题,不小心碰到了接通键的方亓岩将手机拿远一些,表情略显尴尬地矢口否认道,“那条消息是群发的,只不过我发的时候,没有注意看,不小心给你也发了而已。”   听到方亓岩的回答,巴海金满肚子的疑问顿时就被打消了,因为这才符合死对头一贯的行事作风,而不是突然发消息关心他的身体状况,搞得他还以为对方先前在黑色蜘蛛蚁的巢穴中出了什么大事或者最近被检查出了什么不治之症,所以一反常态地做出了关心他的举动。   好不容易应付完巴海金,前面忙到忘记吃饭的方亓岩正准备随便给自己整点吃的。可是,还没有走几步,他就停了下来,直直地朝门口的方向看去。   一晃神的功夫,天就这么黑了,而他觉得饿了,那么门外的白泽屿呢?   肯定早就已经离开了吧。没有听到门外有任何动静的方亓岩虽然打定了主意,但身体还是不受控制向白泽屿曾经有可能站过的地方走去。   十米,五米,两米……离门口越来越近的方亓岩正犹豫着要不要通过猫眼看一眼外面的情况,然而下一秒,冷不丁地从门外传来的声音竟然直接帮他节省了这一步。   “你忙完了,现在可以和我当面谈一谈了吗?”白泽屿仿佛有一双眼睛长在了门内一般,恰到时机地启唇问道。   “你还没有离开?”不仅没有离开,而且从开口的时机来看,白泽屿恐怕一直都在仔细地听着自己屋内的动静,想象了一下对方将脸贴在门上的画面,方亓岩停顿了几秒,要不是眼下不太适合,他其实还挺想看一看这一幕的。   不知道会不会显得猥琐,或者看起来有点滑稽,亦或者……   “话说回来,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不记得我同意了有空就和你当面谈一谈的事情?”想岔了的方亓岩及时地将自己的思绪拉回,并且语气里透着满满的不耐烦,“你是听不懂我之前说的话,还是、还是除了我,你就找不到其他愿意当你白骑士的人了?”   “你把门打开,我就告诉你原因。”似是听不出来方亓岩话里的嘲讽,白泽屿不但没有丝毫被激怒的迹象,还顺着对方的问题继续讲了下去。   真是够了!为什么要这么倔?平心而论,他又不是什么特别好的人,反倒是白泽屿……   想到了什么,烦躁至极的方亓岩终于用力地打开了门,不,他不仅不是什么特别好的人,而且一开始还是抱着目的去接近白泽屿的!   “说,你想说什么就尽管说,但是丑话放在前头,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改变主意的。”方亓岩与门外的白泽屿四目相对,既然不见棺材不落泪,不到黄河不死心,那么自己就给面前的人一个被当面拒绝的机会,以此让对方彻底断了念想!   “因为,我只想让你当我的白骑士。”白泽屿对上方亓岩的目光,十分认真地回道。   只想让我当?听出了点什么的方亓岩沉默了片刻。随后,他无意识地舔了一下有些干燥的下唇,再度开口,声音不知为何带着几分粗粝的沙哑,“那你知不知道?我当初接近你,是有目的的。而且我的目的已经达成了,也就是说,你现在在我这里没有利用价值了。”   方亓岩不相信,他都这样说了,白泽屿仍然能保持原来的想法,一点也不会发生变化。   “不要紧,知道了也不要紧。”白泽屿往前走了一步,“世界上虽然多你一个白骑士不多,少你一个白骑士不少,但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所以,你先是你,有缺点的你,有优点的你,有血有肉的你,也是最特别的你,然后再是一个白骑士。”   听见这有点熟悉的话,方亓岩一边感到深深的震撼,一边身体比脑子快地不断后退着,直到退无可退,整个背都贴在了门上。   然而,白泽屿还在向他靠近。   身后的门板是微凉的,身前的男人是炙热的,被夹在中间的方亓岩想要深吸一口气,可又怕像白泽屿一样,一呼一吸都被别人清晰地感受到,最终只好不上不下地卡在这里。   “你绕来绕去的在说什么?绕口令吗?我告诉你,我现在忙得很,没空也没兴趣听这种话。”方亓岩努力平复着莫名狂跳的心脏,随后粗着嗓子说道,“反正我总结下来就一个问题,你这家伙,到底是不是同性恋?”   前几回都被白泽屿糊弄过去了,但是今天绝对不会再这样了,接下来,不管对方回答是或者不是,方亓岩都想好了相应的对策。   或许能让他和白泽屿就此分道扬镳的对策。   此问题一出,空气中安静得落针可闻。   白泽屿默默地盯着方亓岩目若朗星的眼睛看了半晌,紧接着,在面前之人不解的目光中,他缓缓抬起手,抚上了对方的脸,“这很重要吗?无论是男人爱上女人,女人爱上男人,还是男人爱上男人,女人爱上女人,甚至,人类也有可能爱上一只动物,一株植物,随处可见的阳光,遥不可及的月亮。”   “这一切,无法控制。”说完,白泽屿稍微一倾身,就用他同样有些干燥的嘴唇吻住了方亓岩。   并且,不是蜻蜓点水,而是坚定的,无比郑重的。   什么?似是没有料到白泽屿会这样回答自己,方亓岩愣住了,但是他更没有料到的是接下来落在他唇上的东西。   柔软又温暖,仿若带着电流,令他除了唇上的触感,再也顾及不到其它的事情。   那一瞬,天地万物全然消失,唯有正在接吻的两人…… 第105章   是、是嘴巴!   白泽屿此刻竟然正在用嘴巴亲吻自己!!   由于过于震惊而呆愣在原地的方亓岩直到唇形已经被白泽屿试探得一清二楚, 才反应过来,本能地抬起手臂,想要一拳把几乎要压在他身前的胆大包天之徒打飞。   但奈何胆大包天之徒生得一副好姿色, 哪怕两人离得这么近, 哪怕他看白泽屿的角度很奇怪, 他仍然没有在对方脸上找到丁点儿瑕疵。   好, 那自己今天就放面前这张漂亮的脸蛋一马, 可其它部位就不一定了。下一秒,方亓岩化拳为掌, 毫不犹豫地推开了白泽屿。   然而,因为方亓岩的动作非常得迅速与突然,导致分开的时候, 两人的嘴唇间不可避免地发出了“啵”的一声脆响。   声音不大,却异常得清晰, 且不知什么原因, 在屋内回荡,久久不息。   “你疯了吗!”嘴巴一恢复自由, 羞愤交加的方亓岩就立刻朝白泽屿喊出了这句话。   白泽屿没有反驳,而是一言不发地走上前,不过, 他这次先是抱住了方亓岩的劲腰,再对准眼前泛着水光的嘴唇, 不管不顾地吻了下去。   “操, 你是活得不耐烦了?还嗯……还是嫌自己的命太长了?”嘴巴被堵得严严实实的方亓岩瞪大了双眼, 惊愕万分又十分艰难地挤出了这句话。   这家伙怎么还敢亲自己?难道非要被自己狠狠地揍一顿才肯罢休吗?   闻言,白泽屿依旧没有说话,也没有空说话, 只是一味地在方亓岩的唇角、唇珠等地方落下密密麻麻的吻。并且,这个不被打断就可以亲到天荒地老的吻从一开始的轻柔试探逐渐变为了汹涌澎湃,仿佛要将方亓岩融入骨髓之中。   “哈……”,期间,嘴巴被紧紧纠缠住的方亓岩不小心发出了一点奇怪的声音。   但千万别误会,这并不是因为白泽屿的吻技太好了或者两人吻得太入迷了,而是因为白泽屿亲吻方亓岩的时候,就宛若一头饿了许久的野兽,动作热烈又极具侵略性,想要把对方的两片唇瓣,不,整个人都吃进嘴里一般。   白泽屿这个疯得不轻的家伙,是这辈子从来没有吻过人还是下一次吻人要在下辈子了,所以想一次性全补回来?同样是初吻的方亓岩有那么一瞬,感觉嘴巴都不是自己的了。   说话的自由被限制,任人胡咬乱啃,甚至连心跳也失控了,要是此时此刻还不出手做点什么,这可不是方亓岩的作风。要知道,他一向争强好胜,凡事都要较个高低。   就算,这件事情是接吻!   下一秒,方亓岩垂在身侧的双臂就再次动了起来,只不过,这一回既不是把白泽屿推开,也不是将其打飞,而是一手扣住对方的背,一手强势地捏住对方的下巴,极为霸道地加深了这个吻。   没错,字面意思上的加深。   喜欢一个字都不说,就一个劲地接吻是吧?好,那他倒是要看看,谁的吻技更好?谁更晚松口?谁能坚持到最后!方亓岩可以说是轻而易举地就撬开了白泽屿的嘴巴,把舌.头伸了进去。   而且,要是知道了自己不久后就会变异成一个人不人黑色蜘蛛蚁不黑色蜘蛛蚁的怪物这件事情,白泽屿这个家伙,还敢像这样疯狂又激烈地吻自己吗?   这是……   在察觉到有什么湿.滑的东西猛地从方亓岩的嘴里伸出,主动接触自己唇瓣的那一刻,白泽屿的瞳孔一震,连呼吸都漏了半拍。   但是更令人震惊的还在后头,这个湿.滑的东西,目标并不是接触一下他的唇瓣那么简单,而是单刀直入地想要越过齿关,探入他的口中!总之,别说阻止,白泽屿动作带着几分灼热与急切地与之纠缠辗转还来不及。   黑色的长发比最好的缎子还要柔滑垂顺,零零散散地落在白泽屿的背上,同时,也被压在方亓岩的手臂下。   鱼儿上钩了。   突然,方亓岩微微反光的嘴角扬起一抹得逞的弧度,紧接着,他毫不犹豫地对准白泽屿的舌头咬了下去。   刹那间,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就在两人的口齿中蔓延了开来。   “老子吻哈……吻得你舒不舒服?”由于两人亲吻的时间太长,呼吸有些紊乱的方亓岩不自觉地喘着气,一脸志得意满地问道。   就是他在说话的时候,不知道是口水还是鲜血,亦或是两者混合在一起的液体,缓缓地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钝痛和铁锈味从嘴里传来,可白泽屿非但没有松开,箍在方亓岩劲腰上的双手还收得更紧了。   “舒服。”   而等缓了几秒之后,白泽屿才简短地回道。   什么?舒服?他没有听错吧?方亓岩脸上的表情僵住了,因为他原本还想看白泽屿吃痛,然后狼狈地松开自己的,哪料,对方不仅没有松开,还和自己说说舒服。   嘴就这么硬吗?既然如此,那他只好让白泽屿更加舒服了,方亓岩把手中的下巴扳得更近,然后恶狠狠地加深了这个吻。   空气中时不时有布料接触的摩擦声传出,但无一例外都被急促的呼吸声与黏.腻的水声掩盖了。   咸涩的液体顺着交缠的舌.头漫开,直到在两人口腔的每一个角落里都留下痕迹。与此同时,方亓岩反复舔.舐着、吸.吮着白泽屿之前被咬破的舌尖,但这还不够,他甚至用牙齿碾在了这个正在渗血的伤口上。   痛吗?   痛就松口。   痛就趁早解绑!   因为不甘示弱,方亓岩硬生生地咽下了一些夹杂着血丝的津液,而此时,他的嘴巴已经被吻得有些发麻了。   当然,要是两人愿意现在松口的话,肯定就会发现方亓岩的唇瓣被吻得殷红且肿了起来——原来棱角分明的唇线因充血而模糊,整体呈现出一种异常饱满的艳色,像是被手指反复蹂躏了般。其中,特别是本就比上唇更加饱满一点的下唇,由于非常方便白泽屿下嘴,导致看上去嫣红欲滴,仿若一片被狂风暴雨拍打无数遍后依旧坚守在原地的玫瑰花瓣。   然而对面,舌尖被如此对待的白泽屿却像没有痛觉神经一样,全程吭都不吭一声。   不得不令人产生一种荒诞的想法,如果条件允许,白泽屿可以从此刻吻到半夜,再从半夜吻到天亮,又从天亮吻到天黑……   昼夜更替,四季轮回,也许,直到一切都走向毁灭的终点,他才会停下。   “够了!你这个家伙,给我适可而止!”   带着腥甜的铁锈味,源源不断地在口腔里翻滚,不知过了多久,感觉自己都要变成一只吸血鬼的方亓岩终于没法再沉住气,一把推开了身前的白泽屿。   两人分开时,唇齿间皆挂着银丝与血珠,在明暗交界的光线下折射出暧昧又危险的信号。   “不够。”白泽屿缓缓抬眸,黑到望不到底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方亓岩。殊不知,他身上既带着狼狈的破碎感,又带着诡谲的艳丽感,旁人乍一看,还以为眼前有一个皮肤惨白,嘴唇却红得妖异的长发男鬼。   一个就算已经死了,仍然要紧紧纠缠,永远不愿分开的美艳且痴情男鬼!   “而且,你也有感觉,不是吗?”白泽屿朝方亓岩伸出手,似是想要再次触碰对方。   不管触碰哪个地方都可以,只要能感受到方亓岩强劲的呼吸,炽热的温度,有力的心跳……   只要能知道,对方此刻正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   方亓岩像是被白泽屿这一系列行为整得说不出话来了一样,张了张嘴,却只能发出一声无意义的音调。   不可否认,刚才在接吻的过程中,除了狂野与较量之外,他的脑海中还闪过了和对方接吻时感觉好像还不赖的想法,但这种想法仅仅只出现了几秒而已。   因为面对现实,哪怕再不赖,自己也只能咽进肚子里,藏到心中。思及此,方亓岩避开白泽屿伸过来的手,清了清嗓子,尽管此举对他哑得发涩的声音没有任何帮助,“你说的没错,我确实也有感觉。但是你别高兴的太早,首先,你的吻技差得要命,其次,我不喜欢男人,而我之所以也有感觉,单纯是由于你有一副好皮囊,以及谁这样接吻会觉得不爽?”   “看来我终究只是一个普通人,一个俗人,喜欢欣赏漂亮的外表,爱做刺激的事情,大概是这样可以给我带来视觉上的愉悦感和让我觉得很爽吧。”方亓岩毫不掩饰地破析着自己。   不完美的自己。   平平常常的自己。   不值得令人执着的自己。   “吻技不好可以练,我也不喜欢男人,还有,我可以让你更爽。”哪料,只碰到了一手空气的白泽屿执迷不悟地说道。   实际上,执迷不悟的又何止他一人。   “你到底听不听得懂我的话?”也不知道被戳中了哪根神经,方亓岩突然怒吼道,“你要搞清楚,你和我解绑之后,我就能够自由地拿着赚到的这些钱,去旅游放松一下,去陪剩下的四个妹妹,这样才是真正地让我更爽!”   “我可以等你旅游回——”,这次,白泽屿还没有说几个字,就被方亓岩打断了。   “算了。”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濒临失控,方亓岩摸了一把脸,试图冷静下来,“看在曾经配合得很好的份上,我不想和你闹得太难看,就让我们好聚好散吧,说不定……说不定我们以后还有机会再次搭档。”   当然,前提是他成功阻止了自己的身体继续发生变异。届时,他或许就可以和白泽屿顶峰再相见。   说不定以后还有机会,可是他明明连这次机会也不想放弃,魂不守舍的白泽屿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方亓岩家的,不,他都没有进去过,所以应该是怎么离开方亓岩家门口的。   而等到白泽屿的背影彻底消失,感觉自己仿佛被掏空了所有力气的方亓岩才脱力一般地靠在了门上。   他只是想解绑而已,为什么搞得这么艰难,就像是、就像是……正当方亓岩闭上眼睛,想得出神的时候,他的身旁却悄无声息地突然冒出了一道疑惑的声音。   “岩哥,你还不进去吗?”   门口,拎着一大袋东西的林熠恒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到的,也有可能早就到了,只是一直没有出声。   “你什么时候来的?”果不其然,下一秒方亓岩便直接问了出来。   林熠恒一边朝屋内走,一边淡定地回道,“就在你和那个人站在这里说话的时候,不过我看情况不对,就没有走得太近。”   闻言,方亓岩刚要松一口气,哪料林熠恒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他浑身的血液都凝结了。   “对了,你是不是喜欢那个人?” 第106章   喜欢白泽屿?   我喜欢白泽屿?   怎么……怎么可能!   我根本就不喜欢男人!!   我怎么会喜欢上白泽屿!!!   没想到, 林熠恒轻飘飘的一句话,竟然在方亓岩的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岩哥,你反应这么大干什么?我开个玩笑而已。”林熠恒仿佛回到了自己家一样熟练地把买来的食物依次放进冰箱里, 但在拿到最后两罐啤酒的时候, 他的动作顿了顿, 把这两罐啤酒打开, 然后将其中一罐递到了方亓岩面前, “我知道,你不可能对那个人有意思, 肯定是那个人对你死缠烂打,这不,那个人都追到你家门口来了。”   方亓岩犹豫了一下, 最后还是接过了这罐啤酒。   “岩哥,你喝慢点, 这样很容易醉的。”看着一些来不及咽下的酒水沿着方亓岩轮廓分明的下巴快速滑落, 越过坚毅的喉结,再流进厚实而富有韵律感的胸膛里, 打湿了一大片衣物,林熠恒喝了一口手中的啤酒,轻笑道。   醉了也不要紧, 酒量很好的方亓岩无所谓地想着,然后继续猛地往嘴里灌啤酒, 不一会儿, 就喝完了一罐。   “冰箱里还有很多罐啤酒。”见方亓岩一副还没有喝够的模样, 林熠恒只好重新打开冰箱门。   “不过,岩哥,你为什么要和那个人接吻?难道你真的和那个人一样, 喜欢男人?”一口气拿了好几罐啤酒出来之后,林熠恒抱着手臂,一脸不解地靠在了冰箱上。   由于方亓岩的实力有目共睹,所以林熠恒不相信岩哥会被别人强吻,那么,就只有一种解释了——岩哥并不抗拒那个吻。   再加上性取向正常的男性是绝对不会和其他男性接吻的,而岩哥又不可能对那个人有意思,综合以上几点可以得出,岩哥喜欢男人,是一个同性恋。   “咳咳——”,猝不及防地听到这些话的方亓岩被呛了一口,刚喝到嘴里的啤酒,一下子就喷了出来。   被波及到但不无辜的林熠恒:“……”   “你这小子,在这乱说什么?我告诉你,大人的事情,你少掺和!”意识到自己和白泽屿接吻的画面被林熠恒撞见了,方亓岩压制住狂跳的心,窘迫地用手背抹了一把嘴。   “我早就成年了,不过,我确实从来没有和别人接过吻。”林熠恒看着方亓岩被擦了一下之后愈发红润性感的嘴唇,若有所思地说道,“岩哥,其实我喜欢你很久了,既然你都能和那个人接吻,那可不可以和我也接一次吻?”   说着,林熠恒脸颊覆上两片可疑的红晕,朝方亓岩撅起嘴巴,“这可是人家的初吻,岩哥,你要温柔一点……”   温柔一点?他看中间少说了两个字,是温柔不了一点才对吧!心情大起大伏的方亓岩似是终于忍无可忍了,温柔不了一点地用拳头和林熠恒的脑袋接吻了三次。   不管林熠恒是跟风凑热闹,还是单纯欠揍,反正这小子皮一定痒了,至于其实喜欢很久了这句话,他要是真信了半个字,那老了保准要被忽悠去买保健品。   “这也太不公平了吧!”头顶三个大包的林熠恒酸溜溜地嘟囔道,“你都能和那个人接吻,为什么我提出和我也接一次吻的请求之后,你不仅没答应,还打我,而且不止打了一下。”   “说什么你不喜欢那个人,不可能对那个人有意思”,林熠恒偷偷瞥了方亓岩一眼,见对方头疼似地捂住了脑袋,便提高了音量,“我看未必吧,不然你为什么这么区别对待?”   “停停停!”本就心烦意燥的方亓岩忍住继续揍林熠恒的冲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你想要我怎么做,才能跳过这件事情?”   “除了接吻之外。”末了,怕林熠恒这小子好奇心上来了,非要尝试一下和男人接吻的滋味,方亓岩无奈地补充了一句。   “那个”,闻言,林熠恒立马就满血复活了,表情羞涩地说道,“人家不仅是初吻,还是处男,岩哥,要不你给我一次吧?虽然我没有经验,但我尽量轻一点,一定不会弄疼你的。”   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的方亓岩:“???”   果然,他前面那个举动是对的,林熠恒说的话,一个标点符号都不能信。   否则,有哪个正经人会上一秒才跟别人表白,下一秒就又是想要和对方接吻,又是、又是想要和对方上床!   “岩哥,怎么样?要不要和我试一次?别的不说,我的硬件设施摆在这里,你绝对不会吃亏的。”自认为有钱有颜又年轻的林熠恒臭屁地捋了一把额前时髦的银色碎发,将他那张堪比爱豆的脸毫无遮挡地展示了出来。   方亓岩眉宇间笼上一层阴云,紧接着从绷紧的后槽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行,那就试一次,事不宜迟,你这小子还不赶紧把裤子脱了?”   “真的吗?岩哥,你真的同意要和我试一次了?”没想到方亓岩竟然同意了,而且同意的速度还这么快,本来准备再磨一磨闹一闹的林熠恒顿时喜出望外,“但是你确定在这里脱吗?是不是有点不太方便?”   林熠恒看了一眼旁边又窄又小的沙发,别说一个成年男性躺下去,光是坐着都没有什么多余的空间了,“一上来就这么高难度吗?不过,这也太刺激了吧,岩哥,还是你懂我。”   “当然确定了。”方亓岩顺着林熠恒的视线朝沙发看去,随即以一种不容置喙的语气说道,“你把裤子脱了,上半身趴在沙发上,再将屁股撅高。”   “啊?岩哥,你是不是有哪里搞错了?应该趴在沙发上的人不是你吗?然后我站在沙发前,那个你啊。”说着,生怕方亓岩理解不了,林熠恒还用左手食指和拇指围了一个小圈,右手食指伸得笔直,朝小圈里来来回回地捅了好几次。   “呵,搞错的人是你才对。”方亓岩冷笑了一声,他之所以让林熠恒把裤子脱了,屁股撅高,是因为他今天要把这小子的屁股打开花!   “可是、可是……”,想到两人确实没有商量过谁上谁下这件事情,林熠恒脸色悻悻地收回了手。   可是谁叫岩哥的身材那么性感,屁股那么翘,让他理所当然地就把岩哥当成了下面那个。   “你墨迹什么呢?还不赶紧把裤子脱了?不是你提出要和我试一次的?”方亓岩转过头,开始在屋内寻找起待会用来打林熠恒屁股的工具。   “那个”,林熠恒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结结巴巴地说道,“我看时间也不早了,要不我们今天还是早点睡,不,早点休息吧。”   从一开始生怕岩哥理解不了,用手势形象地给对方演示了几遍,到现在生怕自己的话听上去有什么歧义,连忙改口,期间的心路历程,只有经历过的人才会懂。客厅里,林熠恒躺在打好的地铺上,用被子裹住了无助但大只的自己。   “跟我玩,这小子还嫩着呢。”与此同时,一墙之隔的卧室内,方亓岩为了防止自己变异后伤到林熠恒,刻意地在门上加了几道锁。   不过,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经林熠恒这么一闹,方亓岩的心情不再像之前那样沉重了。   尽管夜里仍然有数不清的梦魇……   “把门锁上了吗?”   漆黑的屋里,伸手不见五指。然而,一道威慑感十足的身影却走得异常平稳,直到来到卧室门口,轻轻地拧了拧门把手,发现无法打开。   见状,这道身影只好转身离开。   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转身的时候,这道身影双眼的位置忽然有一抹绿光一闪而过。   夜,还很长……   “砰!”   随着一声巨响,一辆白色的轿车不知为何,突然不受控制地撞向了路边的围栏,导致车身被撞得严重变形,而车头则直接变得面目全非!   “救……命,救救我,我、我不想死……”,被卡在车内的驾驶员浑身是血,断断续续地发出痛苦的呻吟声与求救声。   “有人出车祸了!快叫救护车!”见此情景,一个好心的路人刚要上前帮忙,哪曾想,还没走几步,她却像突然看到了什么非常恐怖的东西似的,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那、那是什么?”这个好心的路人伸出沉重的右手,颤巍巍地指着前方。   周围的路人或者司机不由自主地朝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哪料,在看清那是什么之后,下一秒,马路上就由一阵骚动变为了各种各样的尖叫声、求救声等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   “啊啊啊!”   “大家快跑!”   “是变异动物!”   “变异动物正在袭击……”   因为众人口中所说的变异动物,不,更准确一点来讲,是一群变异动物纷纷从天空落下,或停在车顶,将之掀开,抓住车内的司机或者乘客;或对着正在狂奔的路人席卷而去,随便拎起其的一个身体部位,飞向高处;或直接俯冲向地面,用锋利的爪子毫不留情地贯穿一个路人的身体……   而这些变异动物袭击人类的方式虽然不太一样,但它们的最终目的无一例外都是露出两颗非常尖锐的獠牙,将手中猎物的血液吸干!   至此,有一点毫无疑问——这些从天而降的变异动物,是吸血蝙蝠与另一种暂时还观察不出来的动物结合而成的!   马路上瞬间乱作一团,车祸和惨叫声遍地发生。总之,毫不夸张地说,眼前的这一幕,就犹如人间炼狱一般!   “哐当!”   与此同时,离事发地点还有一段距离的白泽屿,头上突然传来重物坠落的巨大闷响,紧接着的是车顶以肉眼可见的弧度凹陷下去,车身猛地向下一沉。   怎么回事?白泽屿的眸色深沉近墨,握住方向盘的手紧了紧,随后立即一脚将刹车踩到了底。   只听见一阵车轮与地面摩擦的刺耳声音,白泽屿驾驶的车子瞬间冲出路面,撞向了一棵大树,车头受损严重。   万幸的是,白泽屿除了侧脸被碎掉的挡风玻璃划出一道血痕之外,其余地方都没什么大碍。   然而,刚才仅仅是一个信号,真正的危险,还在后面!   “咔嚓——”   伴随着犹如易拉罐拉环被拉开的声音,只不过音量明显放大了百倍,头上本就受损的车顶被强行撕下一半,丢到了地上。   惨白的月光和浑浊的灯光疯狂地从上方挤入车内,而站在车顶的变异吸血蝙蝠动物竟然像人一样,露出了一个阴险狡诈的惊悚笑容! 第107章   “变异动物?”视线扫过这只变异吸血蝙蝠动物脸上的表情时, 双手疑似正在试图打开车门的白泽屿眸色倏紧,有一瞬的震悚。可是,与另一处被这种变异动物袭击或者见到这一幕的人们发出的声音不同, 他的语气中是带着几分不确定的。   因为这只变异吸血蝙蝠动物的脸虽然看上去狰狞骇人, 但是白泽屿总感觉自己曾经在哪里见到过与之有几分相似的。   而且大概率不是变异动物, 而是人类!   “刺啦”一声锐响, 变异吸血蝙蝠动物可以撕开车顶的利爪划过铁皮, 朝驾驶座上的白泽屿袭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白泽屿一手将拿到特制电棍开到最大档, 反击回去,一手打开了车门。   “啊啊啊!”令人愈发不解的是,这只变异吸血蝙蝠动物吃痛后发出的嚎叫声和某些人吃痛后发出的嚎叫声也十分相似。   但这只变异吸血蝙蝠动物现在显然没有空管这些, 而是凶神恶煞地盯着车内的白泽屿,仿佛要把眼前这个人生吞活剥了一般。   由于伸另一只利爪, 同样会被特制电棍击退, 这只变异吸血蝙蝠动物便杀气腾腾地撕开了车上的其它部件,然后冲进了车内。   这真的是一只变异动物吗?白泽屿找准时机, 从车上跳下,并且抽身之前还不忘用车门夹住这只变异吸血蝙蝠动物完好的那边肢爪。   “嘶嘶嘶杀!杀杀!”这只变异吸血蝙蝠动物似是被彻底激怒了,嘴里不断地传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   “等等!停车!快停车!这里怎么也出现了一只变异动物?”   恰逢此时, 几个处决者原本正在赶往出现了一群变异动物的另一处地方,途中却被白泽屿这里的动静吸引, 便果断地停下车, 拿着武器跑了过来。   这只变异吸血蝙蝠动物见情况不利于自己, 竟然不再恋战,想要用另一只烧灼感非常剧烈的利爪掰开夹住它一只肢爪的车门,然后迅速地逃离现场。   不行, 这只变异动物很奇怪,不能放走,白泽屿察觉到这只变异吸血蝙蝠动物想逃跑,不顾自身安危地用身体按住了车门。   但变异动物之所以叫变异动物,是因为它的外形不正常,它的性情不正常,它的力量不正常……它的方方面面都不正常了!   “快,接住这个人!”一个离白泽屿还有十几米的处决者突然大喊道。   可话音未落,白泽屿和他身前的这扇车门就一起被重重地撞飞,在地上滑行了数米才停下。   “有没有哪里受伤?还站得起来吗?”率先下车的处决者由于不敢贸然移动伤者,便站在周围,问了问白泽屿现在的身体状况。   不过,白泽屿没有立刻回答身旁这个处决者,而是紧紧地盯着刚才攻击他的那只变异吸血蝙蝠动物,不容置疑地开口道,“李——成——恒。”   毫无征兆地听见这个名字,这只变异吸血蝙蝠动物飞在空中的动作蓦地一顿,随后加快了扇动翅膀的速度。   “不用管我,你们看看能不能抓到这只变异动物。”将这只变异吸血蝙蝠动物的反应尽收眼底之后,心中有了数的白泽屿,此刻的目光如带了寒意的刀刃。   这只变异动物,就是李成恒。   但更令人震惊的是,明明不久前还是一个人类的李成恒,居然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变成如今这副半人半吸血蝙蝠的模样。   看来,隐藏在暗处的某些人,研究又有了新的进展……   天越来越黑了,而黑到不能再黑的那一刻,是会迎来永夜,还是看见黎明的曙光……   再一次从混乱荒诞的梦中惊醒时,第一缕晨光已经透过窗户的间隙照了进来,脑子昏昏沉沉的方亓岩似是有点不适应,条件反射地用手臂挡住了眼睛。   缓了一会儿后,方亓岩的意识才逐渐回笼,但整个人依旧不是很得劲,便表情烦躁地想要捏一捏眉心。然而,率先碰到他眉心的却不是往常的手指,而是——又尖又硬的指甲!   怎么回事?察觉到这一点,方亓岩残存的睡意顿时一扫而空,一脸疑惑地看向了自己的手。   “不、不可能!”   “为什么这么快?”   “我没有什么时间了……”   不知何时,一阵突兀的敲门声响了起来。   “岩哥,岩哥,你醒了吗?”林熠恒试探性地敲了几下门,发现没有任何回应,便将脸贴在了门上,继续说道,“我给你做了早餐,你赶紧起床趁热吃吧。”   “奇怪,都这个点了,岩哥还在睡觉吗?”站直身体的林熠恒不禁抓了抓头,自言自语道,“可能是岩哥最近几天晚上都没有休息好,所以今天比平常更晚些起床。”   怎料下一秒,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不吃了,我们现在就去你父亲那边看一看。”先前听到声音但是没空回复的方亓岩绷着一张俊脸,无比凝重地说道。   “岩哥,你、你的手……”,林熠恒盯着门,不,是盯着打开门的那只手,眼里的震惊多到几乎都要溢出来了。   “害怕的话,你就把你父亲的地址告诉我,我一个人去看看。”察觉到林熠恒的目光,方亓岩有点不自在地将开门的那只手往身后缩了缩。   那只五个指甲皆又黑又长又尖的手!   那只堪比一把利器的手!   那只恐怖的手!   “不不不!”林熠恒连忙摆手,“我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再说了,岩哥,我们俩谁跟谁啊,我知道,你一定不会伤害我的。”   “现在不会伤害,以后就说不定了。”为了以防万一,方亓岩便提前给林熠恒打了个预防针。   而且,如果……如果他到时候真的彻底变异,失去所有的理智,变成一个有着强烈破坏欲望和只知道杀戮的变异动物,有可能还要让林熠恒来帮他最后一个忙——结束他的生命。   “哈哈,我饿了知道吃饭,渴了知道喝水,所以你无缘无故揍我,我肯定也知道躲开的。”林熠恒显然没有把这些话放在心里,很快就恢复了之前的态度,“就是我父亲那边,哪怕我想进去,都要提前预约。但好在去的人不多,再加上我之前和我父亲提了一嘴,所以我现在去预约一下,我们应该要不了多久就可以进去了。”   “那个,岩哥,你先坐着等会儿,顺便吃个早餐什么的。”说完,林熠恒拿出手机,开始预约。   方亓岩看着饭桌上焦了大半的煎蛋与几块已经蘸好了果酱的面包,什么也没有说,而是默默地坐了下来。   只是,无论是用筷子将焦了大半的煎蛋夹起,还是用手把已经蘸好了果酱的面包拿起,方亓岩想要做的动作无一例外都被新长出来的锋利指甲阻碍了。   “岩哥,你要耐心一点,慢慢来,很快就会习惯的。”给父亲发了消息之后,暂时还没有收到回复的林熠恒看见方亓岩这副僵硬怪异的样子,便放下手机,上前帮对方调整了一下手指的姿势。   “不!”方亓岩突然将筷子重重地搁在了桌面上,声色俱厉地说道,“我不会习惯的,永远也不会习惯的,除非我死了!”   “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岩哥,你这么厉害,最后肯定会平安无事的。”林熠恒接住差点要掉到地上的筷子,将之紧紧地攥在手心里,“你要是不喜欢吃这些,我给你做其它的,或者你想吃什么,我现在就出去买。”   “不用了,你做这些也不容易,况且这根本不是喜不喜欢吃的问题。”方亓岩站起身,离开了饭桌。   “这没什么的,岩哥,为了你,让我上刀山下火海,我也愿意。”林熠恒眼眶有些发热地回道,虽然他早上敲开了十几个鸡蛋,最终才勉强得到一个像样点的煎蛋,但这真的没什么的,因为岩哥只是随口说一句他做这些也不容易,他现在就感动得都要哭出来了。   等等,岩哥拿起一把刀是要干什么?脑海中闪过某幅血腥画面的林熠恒心瞬间就提到了嗓子眼里,一脸着急地冲过去,抱住了方亓岩的手臂,“只是指甲有点长有点锋利而已,你可以……对了!你可以当成自己昨天晚上刚做了一副黑色的美甲。总之,没有必要把手给剁掉啊!”   “你这小子,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被林熠恒这么一搅合,差点真砍在手指上的方亓岩眼皮颤了一下,“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把我的手给剁掉?”   “那你举着一把刀,对准自己的手干什么?”林熠恒指着方亓岩手中的刀,半信半疑地问道。   “不把这些碍事的指甲砍掉,我怎么吃早餐?怎么做其它事情?”说完,方亓岩像是要证明自己一样,再次举起刀,对准他那无法被普通指甲剪剪断的指甲砍了下去。   “咚!”   随着一声闷响,一个黑色的指甲从方亓岩手上脱落了下来。   尽管已经知道自己误会岩哥了,但林熠恒还是被对方这副仿佛有深仇大恨般的架势给震慑了一下,呲了呲牙,“抛开别的不说,岩哥,你现在的这些指甲看上去其实挺酷的。”   “抛不开。”方亓岩一边毫不犹豫地回道,一边手起刀落,又砍掉了一个指甲。   “那、那至少留几个,过后去我父亲那边,也好方便他们查看你的情况。”瞧见方亓岩拿着的刀再往前一点就要砍到手指的惊心一幕,站在一旁的林熠恒连呼吸都不敢太重。   闻言,刚砍完右手指甲的方亓岩皱了皱眉,终于把刀放了下来。   “行,先这样好了。”方亓岩朝饭桌走去,随后成功地用指甲被砍掉的右手拿起了筷子与面包,紧接着的是屏幕上面有几道划痕的手机。   如果期间没有发生其它意外的话,那么显而易见,方亓岩的手机之所以会变成这样,肯定跟他的这些指甲脱不了干系。   “岩哥,要不要我给你换部新手机?不过,你如果去了我父亲那边,手机以及别的通讯器都是要交出来的。”林熠恒好奇地摸了摸方亓岩的手机屏幕,然后立马得出了结论——这个手机此刻的归宿应该是在垃圾桶里。   “过段时间我自己买部新的。”至于过段时间是多久,方亓岩将手机屏幕解锁,看了一眼日期,要是他可以恢复正常,那就等恢复正常之后买,要是不可以,那就不用买了,刚好省点钱,留给剩下的四个妹妹花。   怎料下一秒,不知看到了什么,方亓岩突然肉眼可见地怔住了。   “怎么了?”林熠恒不由得顺着方亓岩的视线看去。   只见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则新闻,而新闻的配图里竟然有白泽屿!但更引人注目的是,白泽屿的脸和右手受伤了!   “该死的!”方亓岩紧紧地盯着白泽屿脸上的这道血痕,要知道,无论发生了什么,他从来没想过,也也舍不得让这张漂亮的脸受一点伤!   谁?   究竟是谁?   谁伤了白泽屿! 第108章   “新闻报道说圣翼公会的白副会长昨天夜里突然遭到变异动物袭击, 被送往医院了,这件事情是你干的?”   明明是大白天,屋内却弥漫着一股阴森的气息, 而一个不知道在忙什么的人, 头也不抬地说道。   “我、我当时只是想吓唬吓唬这个人而已, 没想到他这么脆, 我不过轻轻地推了一下, 他竟然就受伤了。”一只变异吸血蝙蝠动物,不, 更准确一点来讲,是与吸血蝙蝠结合的李成恒诚惶诚恐地回答着。   “你变成这样之后,力气增加了许多, 一个不慎,伤到普通人或者把普通人杀死都是很正常的事情。”语气平淡地陈述着事实的人将一颗药片状的东西发到李成恒右边那只变异吸血蝙蝠动物的利爪中。   “不仅力气增加了许多, 其它方面也变强了不少, 就是有时候会控制不住情绪以及身体,不知不觉就做出了一些我本来没打算做的事情。”李成恒眼巴巴地望着桌子上这些药片状的东西, 但不敢主动伸手拿,而是有秩序地排队等着面前这个人发给自己。   然而,面前这个人在即将把其中一颗药片状的东西发到李成恒的利爪中时, 手腕却突然一转,将药片状的东西发给了李成恒左边的那只变异吸血蝙蝠动物。   “既然你控制不住情绪以及身体, 那就趁着这个时间, 多向周围这些情况和你一样的人学一学。”发药片状东西的人直接跳过李成恒, 让后面那只变异吸血蝙蝠动物上前来领。   “我以后一定不会再犯这种错误了,求求你,求求你, 我真的不能没有……”,李成恒朝前方伸出利爪,低声下气地祈求着,可是最后仍然难逃被其他变异吸血蝙蝠动物挤开的命运。   “控制不住是小事,要是因为你这一擅作主张的举动,坏了我们大事,那你就不仅是今天领不到,而是往后都领不到了。”由于其他变异吸血蝙蝠动物一心系在药片状的东西上,根本无暇发出任何声音,因此宽敞的屋内十分安静,此人说的话可以传到很远。   “完了……”   “今天没领到……”   “啊!痛!啊啊啊……”   不久后,没领到药品状东西的李成恒表情狰狞地在地上翻滚着,希望以此来缓解疼痛。   但尽管如此,李成恒依旧不后悔自己昨天夜里让白泽屿受伤了的举动,他只后悔,因为想要近距离且充分地欣赏一番这个永远一副高高在上姿态的净化师在突然遭到未知变异动物袭击时或胆战心惊或落荒而逃的模样,所以就没有在第一时间出手,导致错过了最佳时机,让白泽屿才受了这么一点小伤!   另外,李成恒也不恨今天不给自己发药片状东西的人。相反,他还要感谢这个人,感谢这个人背后的人,要不是这些人,他怎么能克服那日被困在悬崖峭壁上的恐惧?怎么能避免生活在讨厌的阳光下?怎么能展翅高飞?怎么能凌驾于普通人之上?   毫不夸张地说,这些人,让他获得了重生!   当然,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像李成恒一样幸运,比如同样参加了改造实验的周廖,如今四肢和头颅早就不清楚分散到了哪个角落里。   伴随着李成恒不停的嘶吼,尘土被掀起,飞扬在空中,视线所及之处皆是一片混沌。   可只有熬过了最痛苦的阶段,才可以变强,才可以将曾经那些看不起他的人狠狠地踩在脚下,才可以进化……   而进化,未来将会是……   窗外的树枝在风中轻轻摇曳,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岩哥,你准备好了吗?我们可以出发了。”回复完消息之后,林熠恒收起手机,朝方亓岩的方向走去。   “等一下,我马上就好。”方亓岩皱着眉,想要加快打字的速度,但无论如何努力,单手操作终究是比不过双手操作的。   「净化师和白骑士怎样才能够快速解绑」   「净化师和白骑士一方死亡,就会自动解绑吗」   「白骑士死亡的时候,净化师是否感觉得到……」   右手手指有些不适应地在手机上敲动,屏幕白光则映着方亓岩抿得很直的唇线,随后,一个接着一个的问题出现在了搜索框里,又成为搜索记录中的一条。   “岩哥,到了,我们下车吧。”林熠恒解开安全带,对着坐在副驾驶上的方亓岩说道。   闻言,方亓岩纠结再三,最终还是将聊天框里打了又删、删了又打的字全部删掉,和林熠恒一起走下了车。   他要说的,昨天已经说完了,所以没有必要发任何信息。方亓岩把手机放进口袋,心不在焉地想着白泽屿的右手受伤了,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净化,加上刚出了这种事情,肯定会安排保镖在周围,自己暂时不在也没有什么关系。   要是自己一直不出现的话,那大概率就是死了,而白骑士死亡了,净化师和白骑士会自动解绑。总之,不管怎么样,他都不会耽误到白泽屿日后继续净化变异动植物。   至于再多的,他现在顾不了,更给不了……   “坐下,我先看看你的眼睛。”   “把嘴巴张开,伸出舌头。”   “还有牙齿……”   一位医生在给方亓岩进行了初步的检查之后,放下检查工具,表情严肃地说道,“你确实即将发生变异了,不过幸好目前变异的程度还不深,而关于你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以及该如何中途打断变异过程,我们得进一步观察,然后才能得出治疗方案。”   “我成功的概率有多大?”方亓岩努力保持镇定地开口问道。   “这个我们目前也不能确定。”总体来说,人一旦有变异的征兆,最后依旧是人的概率非常低,但这位医生可能是怕影响到方亓岩的情绪,便没有将这个实情告知面前的两人。   “岩哥,你这情况危急,还是赶紧做一个详细的检查吧。反正无论如何,有希望总比没希望好。”对总体成功率略有耳闻的林熠恒听到这里,像是要掩饰什么一般,及时地转移了话题。   就算不知道结果怎么样,眼下似乎也只能以命为赌了,方亓岩的嘴角扯出一个自嘲的弧度,然后按照面前这个医生的要求,将身上的手机、钥匙等金属物品拿了出来。   “岩哥,你别害怕,我全程会一直在场的。”林熠恒接过这些物品,开口安慰道。   但显而易见,屋内只有林熠恒表情害怕,不知道的,还以为要进仪器做详细检查的人是他呢。   “有事你就去忙。”匆匆地撇下这么一句话后,方亓岩深吸一口气,躺在了仪器上。   随着舱门缓缓合上,透进来的光亮越来越少,林熠恒和那位医生的交谈声也越来越小。   与此同时,不知为何,突然觉得很困的方亓岩合上沉重的眼皮,睡了过去。   [成功了?]   [不,还有一些缺陷]   [但外表看起来和正常人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   [只是看起来没有什么区别而已,实际上,外表像个正常人只是第一步]   [不过,这称得上是最接近成功的……]   好吵,吵死了,什么外表像个正常人?什么只是第一步?我只知道,我现在要把这些一直在我耳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人都揍得不成人样!愤怒值不断飙升的方亓岩眉头紧锁,终于,在愤怒值爆表的那一刻,他猛地睁开了眼睛。   然而奇怪的是,明明刚才还有很多道不同的声音传来,但方亓岩睁开眼睛的时候,面前却仅有一张放大的脸。   “岩哥,你醒了!”看到方亓岩醒来,寸步不离地守在床边的林熠恒,立马激动地站起了身,去叫医生过来。   “我什么时候睡着的?”由于刚才睁得太快,方亓岩不舒服地眯了眯眼睛,随后习惯性地想要撑起手臂从床上坐起,可就在发力的瞬间,他察觉到了异样——他的两只手臂仿佛被厚重的皮革紧紧束缚住了一般,别说撑起来了,就连简单地活动一下手肘都做不到。   怎么回事?一股强烈的不安感涌上心头,令方亓岩急忙低下了头,紧接着,他震惊地发现,自己竟然穿上了拘束衣!   与此同时,林熠恒和几位医生模样的人走了进来。   “岩哥终于醒过来了,你们赶紧给他检查一下。”说完,林熠恒很有眼见力地走上前,将神色异常的方亓岩从床上扶了起来,开口解释道,“岩哥,你前面进仪器做详细检查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暴起,不仅把仪器给砸碎了,而且还想、还想……”   差点被打伤的林熠恒犹豫了几秒,怕会给方亓岩增加压力,最终还是选择跳过了这点,“总之,我们费了好大力气才将你制服,然后考虑到你的情况,我那个时候只能不经过你的同意,就把你运到了我父亲的研究所里来。岩哥,你应该不会怪我的吧?”   看着林熠恒脸上的表情,猜到了什么的方亓岩动了动手臂,与拘束带接触的地方立马就传来了生硬的拉扯感。   从这小子的表情以及语气中不难观察出,自己那个时候不仅把仪器给砸碎了,而且大概率还想无差别地攻击周围的人。可是,方亓岩嘴角微沉,任凭想破脑袋,他现在对此事也没有任何印象,难道这就是变异的可怕之处吗?   “请站好,我们给你检查一下。”一位医生开口,打断了方亓岩的思绪。   “岩哥,你要怪就怪吧,没关系的。但你一定要配合这些医生,好好治疗,这样才能尽快离开这里。”林熠恒眼神有些落寞地说道。   “没怪你,我要是真的无缘无故攻击人了,你把我运到你父亲的研究所里来是非常正确的做法。”强光直射眼睛,方亓岩忍住想要躲避的冲动,努力地配合着这些医生的检查。   如果他变异了,别说运到林熠恒父亲的研究所里来,就算关起来,甚至处理掉也是正常的。   除了检查眼睛、舌头、牙齿等之前检查过的地方,这些医生还检查了方亓岩的肩膀、膝盖、脚踝……总之,能检查的都检查了,而且检查的过程更加仔细。   “我们稍后会根据你的这些数据制定出一个初步的治疗方案,但要有效地中途打断变异,还需要时间深入讨论与研究。而为了方便观察你变异的情况,你这段时间必须留在研究所里,只有我们密切配合,才有可能找到打断变异的办法。”说完,这些医生离开了房间。   “岩哥,我会陪着你的。”仍然留在原地的林熠恒组织了半天语言,最后愧疚又委屈巴巴地安慰道。   “我都说了不怪你。”方亓岩看一下身上白色的拘束服,目光停顿,似是在思考着什么。 第109章   “岩哥, 你前面昏迷了这么久,一定饿坏了,赶紧吃点东西。”   随着“嘀嗒”一声, 门被打开, 林熠恒端着食物来到了方亓岩跟前, 见对方坐着不动, 他刚想开口再说些什么, 却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岩哥现在穿着拘束服,既没有办法接过食物, 更没有办法自己吃饭。   “我来喂你吧。”说完,林熠恒表情真挚地用筷子夹起一个大鸡腿,递到了方亓岩的嘴边。   “不用, 你帮我把右手的拘束带解开,我自己吃饭就行。”方亓岩侧过脸, 不想让林熠恒像喂小孩一样喂他吃饭, “要是怕我突然攻击你,你可以先出去, 等我吃完了,你再进来收餐具。”   见方亓岩一副不容商量的模样,林熠恒颇为遗憾地将筷子放了回去, 帮方亓岩解开了右手的拘束带,“不过, 岩哥, 我还是呆在这里好了, 因为一旦发现不对,我跑得可快了,比如上一次你突然攻击周围人的时候, 我连衣服角都没有被你碰到。”   话音刚落,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的林熠恒脸腾地变红,目光尴尬地四处游走。   “想要进出这个房间,是不是要先通过人脸识别,或者指纹识别什么的?”早就猜到自己那个时候突然攻击了其他人,所以听见林熠恒的话,方亓岩并不意外,而是一边单手吃饭,一边不经意地问道。   “普通的房间要通过人脸识别,危险系数高一点的,不仅要通过人脸识别,还需要特制的磁卡,危险系数最高的,则要通过多层验证来确保安全。”林熠恒把左手垫在下巴上,心里面感觉挺满足地看着方亓岩大口吃饭的样子,时不时还伸出右手帮忙扶一下左右挪动的盘子。   “岩哥,你吃饱了吗?要不要我再去给你端些食物来?”就这样目不转睛地看了八九分钟后,林熠恒才站起身来,开始收拾筷子和被吃的干干净净的空盘,同时嘴里还夸赞道,“我发现你好像从来不挑食,有什么就吃什么,且每次都吃得干干净净,怪不得你的身体长得这么强壮结实。”   “不用,我只是单纯地不喜欢浪费食物而已。”和他的妹妹们一样,每次都吃得干干净净,甚至妹妹们就算吃不下了,也要把腮帮子塞得鼓鼓的,看起来就仿佛一群小仓鼠,又软又萌。想到妹妹们,方亓岩先是情不自禁地勾了勾嘴角,随后陷入了沉默。   “那岩哥你还挺好养活的。”没注意到方亓岩这一变化的林熠恒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桌子,紧接着把方亓岩右手的拘束带重新系上。   然而,就在林熠恒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背后的方亓岩却突然开口叫住了他。   “等等,我肚子有点撑,所以想要出去随便转一转,消消食。”腹部隐隐约约还显着腹肌的方亓岩用一种不咸不淡的语气说道。   “啊?现在出去吗?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好?”闻言,林熠恒的动作肉眼可见地一滞。   “为什么不太好?该配合的我都配合了,而且我的双手被束缚成这样,什么也干不了,想要出去随便转一转有问题吗?”方亓岩走到林熠恒面前,目光坦然又锐利地直视着对方的眼睛。   如果不让他出去,那么真正有问题的……   “那行吧,正好带你去认识一下研究所里情况和你一样的其他人,交个朋友。”不过对视了几秒,林熠恒就败下阵来,妥协了。   难道是他多想了?方亓岩走在林熠恒的身侧,眼神闪烁,带着一丝若有所思的探究。   “你好,我叫小川,今年十一岁。”   直到一道稚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方亓岩才回过神来。   闻言,方亓岩刚想和面前这个叫小川的小男孩打个招呼,却发现小川的手背上,不,不仅是手背上,而是露在外面的皮肤皆零零散散地分布着中间呈深褐色、两端呈白色的刺!就如同刺猬那般!   很巧的是,林熠恒接下来的话正好解答了方亓岩的疑惑。   “小川,这个大哥哥今天刚进来,你叫他岩哥哥就行,以后无聊的话,可以来找他玩。”给小川介绍完后,林熠恒转头和方亓岩解释道,“岩哥,小川八岁那年身体出现了变异的征兆,幸好及时被送到我父亲的研究所里,有效地中途打断了变异,这才避免了变成变异刺猬动物的命运。相信不久后,小川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原来如此。”穿着拘束服的方亓岩蹲下来,象征性地用被束缚住的手臂碰了一下小川没有长刺的掌心,同时在心里感慨着自己身上长毛以及长出又长又尖的黑色指甲已经很麻烦了,而这个身上长刺的小男孩肯定更麻烦,并且还非常危险,平时一个不小心就会扎到自己。   除此之外,小川才十一岁,本该在父母的呵护下无忧无虑地玩耍,如今却只能呆在封闭式的研究所里,接受长达几年甚至更久的治疗……   随后,由于像小川这样身体出现了变异的征兆的人,研究所里还有很多,方亓岩便跟着林熠恒,一一和这些人打招呼。   “岩哥,你还挺受这些人欢迎的。”林熠恒抬头看向方亓岩,笑得一派纯良。   “可能是这些人只能呆在这里,所以今天见到一张新面孔,有点兴奋。”和所有身体有变异征兆的人都打过招呼之后,方亓岩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是吗?但不可否认,你确实很受欢迎,不管是小孩还是大人。”见方亓岩没有回应,林熠恒站在原地,过了好半晌才试探性地开口问道,“那个,岩哥,你歇完饭气了吗?现在差不多该回去了。”   “为什么研究所里情况和我一样的都是小孩?”哪料,思考良久的方亓岩没有回答林熠恒的问题,而是反问道,“那些二三十岁,甚至年龄更大的人呢?难道……难道身体出现了变异征兆的大人,没一个能活下来?”   一路上连续碰到两三个小孩是巧合,四五个小孩是比例高,可全部都是小孩,不得不令方亓岩产生了这种想法。   不知是被方亓岩的想法震惊到了还是什么,林熠恒愣了几秒,“岩哥,你想什么呢?怎么可能没一个大人能活下来?不然我把你运到研究所里来干什么?等死吗?”   考虑到这事关岩哥的性命,因此对方难免疑虑重重,林熠恒索性敞开说道,“那我就直说了,大人的意志力和忍耐力那些都更强,所以可以中途打断变异过程的,早就离开这里了,不可以中途打断变异过程的,则很不幸地已经去世了。”   所以这个研究所里只是碰巧一个大人也没有,以及自己要么很快成功离开,要么很快变异死掉,总之,在这里待不了多久。方亓岩跟着林熠恒往回走,心想着看来接下来这段时间很关键,几乎可以说是生死存亡就在一念之间,他不应该猜疑这猜疑那,而是要专注且努力地阻止自己继续变异。   哪怕在医院里,他最多完事了或者觉得没有必要继续待下去时会抓紧时间出院,但在这个研究所里,他满脑子只想着立马离开,并且心中经常莫名其妙地闪过厌恶。   “岩哥,你有什么问题就直说,我知道的都会尽量回答你的。”打消方亓岩这个疑虑之后,林熠恒亮晶晶的眼神像是混进了胶水一般,紧紧地黏在对方脸上,“这样你不仅可以毫无顾虑地接受治疗,成功的概率肯定也会变得更大。”   “可能是最近经历的事情有点多,我一直心神不宁,导致看什么都疑神疑鬼。”方亓岩动了动被束缚在拘束服里的手臂,任人摆布的无力感与对未知处境的迷茫感瞬间如潮水般汹涌而来。   “你别给自己这么大压力,可以试着向我倾诉一下,就算我解决不了,我最起码也能……”,说着说着,又没有听到任何回应的林熠恒突然眼神一变,猛地转过了身。然而,正当他准备干些什么的时候,却发现方亓岩此刻就站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微微仰着头,一动不动地看着前方。   “岩哥,你怎么一声不吭就走开了?”见状,林熠恒的眉眼松开,不紧不慢地朝方亓岩的方向走了过去。   “这间房间里是不是也有一个情况和我一样的人?”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走到这间房间前的方亓岩下颌线紧绷,语气坚定地说道,“我想进去看一看,把这些人都认全,方便我更好地和他们交流治疗经验。”   前不久才夸下海口的林熠恒表情僵了僵,“里面确实有一个即将发生变异的人,只不过他的情况比较特殊,不,是非常特殊。”   随着机械摩擦声响起,原本像蛙壳一样紧闭的电动门缓缓朝两边打开,紧接着,幽深又梦幻的蓝光洒在了方亓岩和林熠恒的脸上。   这、这是……水缸!这间房间里竟然有一个巨大的水缸!方亓岩的眼睛陡然睁大,快步走了进去。   “岩哥,你不用太震惊,因为待在这间房间里的人原本即将变成一条变异斗鱼动物,并且很明显,他目前只能生活在水中,所以我们就在这里摆了一个巨大的鱼缸。”林熠恒紧随其后踏入了这间房间,“正因如此,他前面不方便出来和你打招呼。”   “那他人呢?我怎么没看到他?”要不是双手被拘束服束缚住,方亓岩此刻保准已经趴在了玻璃上。   “可能在睡觉,不过由于斗鱼的性格比较独特,不喜欢自己的领域被侵犯,一般只能独居,且十分善于战斗,如果发现有谁擅闯了领地,一定会和对方打起来。因此,待在这间房间里的人久而久之,性格变得愈发孤僻,发现别人进来时,偶尔还会表现出攻击性,所以他就算现在没有在睡觉,大概率也不会和你打招呼。”林熠恒看了一会儿,同样没有在水缸里找到身上出现了变异的征兆的人,便不再关注,而是扭头面向方亓岩。   水缸里,幽蓝的水体明暗闪烁。   方亓岩隔着玻璃盯了良久,别说看到什么人了,水缸里连一点可疑的气泡或者涟漪都没有。   “岩哥,你好了吗?我站得腿都有点酸了。”一旁的林熠恒背靠在玻璃上,无聊地问道。   “走吧。”方亓岩转过身,随后,这间房间的门渐渐合上。   但在最后一秒的时候,幽蓝水体突然泛起连绵的波纹,紧接着,一道两米长的身影快速摆动他那闪烁着梦幻光芒的银色鱼尾,凭空般地出现在了水缸里!   回来了…… 第110章   “痛不痛?”   “还有没有其它地方受伤?”   “要不然你留在这里休息, 我一个人过去?”   收拾得十分整洁的屋内,梁怀瑾满眼心疼地帮江隐年处理着胳膊上的伤口。   “这点小伤不碍事的,我还是和你一起过去探望白泽屿那孩子。”说完, 江隐年拿起一件白色的衬衫就要穿在身上。   哪料, 另一只手却从旁边伸出来, 中途截住了这件衬衫。   “我来给你穿, 你这几天尽量少动手臂, 以免牵扯到伤口,加重上面的伤势。”梁怀瑾动作熟练且仔细地让袖口穿过江隐年的手臂, 随后又走到对方身前,一颗一颗地扣上衬衫的扣子。   “你……你别不开心,我只是怕你独自出门, 在路上或者医院里可能会突然遭到变异动物袭击,因为最近接二连三地发生了这种事件。而且白泽屿那孩子就是由于遭到变异动物袭击的时候, 白骑士没有在身边, 所以才会受伤被送往医院。”虽然江隐年不太会察言观色,但是他毕竟和梁怀瑾一起生活了这么久, 对方情绪的变化,他还能感受不到?   “我知道你担心我”,梁怀瑾把面前这件衬衫的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颗, 又帮江隐年理了理衣领与袖口,紧接着声音温柔至极地说道, “但是亲爱的, 我也担心你, 每次遇到什么危险或者哪里需要帮忙,你几乎都是冲在最前面的那个。”   “我现在不是好好的?”梁怀瑾只是说了几句话,还什么都没有开始做, 脸皮薄得很的江隐年耳根就蓦然红了。   而不出所料,下一秒梁怀瑾就抬手捧住了江隐年的脸,用大拇指轻轻地抚摸着爱人的嘴角,“再逞强,小心下次在床上的时候,我先把你身上的伤疤全部亲一遍,然后将这些或深或浅的颜色都加深——”   “够了,你别说了,我以后会注意的,尽量不让自己受一点伤。”江隐年一边阻止梁怀瑾继续说下去,一边整张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你会注意就好,但不是尽量,而是一定哦。”说完,点到为止的梁怀瑾在江隐年的侧脸上落下了一个吻。   只不过,亲吻的位置不知道是无意的还是故意的,竟然不偏不倚地就在江隐年侧脸的刀疤上。   “可以了,我们出发吧。”拿起钥匙准备出门的梁怀瑾抬起头,见江隐年呆呆地把一只手放在被亲的那边侧脸上,一副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模样,他无声笑了下,走上前搂住爱人的腰,亲昵地带着对方往外走,“对了,等下到了白泽屿那孩子面前,你可不要再提什么白骑士没有在身边的话了。”   否则不知情的人听了,还以为白泽屿那孩子被恋人抛弃了,不,目前似乎称不上是恋人,应该是暗恋对象或者是有好感的人……   “什么?”   “不仅你遭到变异动物袭击的时候,方骑士不在,而且直到现在,方骑士都没有露过面?”   “怎么回事,我记得方骑士之前和你的关系不是很好吗?为什么突然变成这样了?是不是因为方骑士这段时间有什么急事啊?”   VIP病房里,一道轻灵透亮且充满疑惑的声音响了起来。   原来是与白逸明和沈玉皎等人同时进入病房的姜青柠没有与这些人一起出去,而是多停留了一会儿。   因为姜青柠好不容易接受方骑士和泽屿哥在一起,呃,这样描述好像有点歧义,还是换成好不容易接受方骑士成为泽屿哥的白骑士这个事实吧,总之就是觉得身材很棒的方骑士站在外貌很优越的泽屿哥旁边看起来挺搭的,可是她没想到,方骑士和泽屿哥竟然会发生这种事情。   “没什么,他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但这只是暂时的,要不了多久,他就会重新回到我的身边。”白泽屿微微敛眸,既是在跟别人解释,更是在对自己讲。   “那就好。”听到方骑士不久后就会回来,姜青柠这才松了口气,说得难听一点,她刚才见泽屿哥一副黯然神伤的表情,差点以为对方情感方面遭遇了什么挫折呢。   这里默默地补充一句,泽屿哥仿佛为情所伤的模样看起来其实也非常得赏心悦目,就是可惜,咳咳,拥有大翘臀的方骑士不在。提到这个,她前段时间还花了一点小钱,然后观察了一下,再对比了一番,总之,都没有方骑士臀部的弧度完美。   正当此时,病房的门再次被推开,随后,梁怀瑾和江隐年走了进来。   “泽屿,你身上的伤势怎么样了?好些了吗?”大致地扫了一眼这间病房的梁怀瑾,将手中的慰问品放在了墙边。   床头柜和柜子旁边几乎堆满了水果和营养品,很显然,除了面前的姜家小姐,先前有其他人进来过,而且还不少。看来外面有许多人关心白泽屿现在的情况,就是不知道是真关心还是借着关心的名义打探什么,想到最近的热点新闻,梁怀瑾的眸光暗了暗。   “还好,过几天就能出院了。”白泽屿云淡风轻地回道。   “什么叫还好,明明手臂都轻微骨折了。”见圣翼公会的会长和会长的白骑士除了探望,好像还有什么正事要和白泽屿谈,疑虑已经被打消的姜青柠刚准备离开,就听到了泽屿哥的话,便心直口快地吐槽了一句。   “你们一个两个的,真是不让人省心。”闻言,对着白泽屿说话的时候,梁怀瑾还瞥了身旁的江隐年一眼,而他口中所说的一个两个,其中一个是白泽屿,另一个是谁自然就不言而喻了。   “先说正事,说完了也好让白泽屿这孩子多休息一下。”江隐年目不斜视地接着话,但只有他本人知道,此刻,他侧脸上的刀疤在隐隐发烫。   见江隐年都不好意思看他了,梁怀瑾温朗一笑,收回了视线,觉得自己来之前说的那番话应该还挺有效果的。   拿不出证据但确实被秀恩爱了的白泽屿:“……”   “那就先说正事好了,这段时间,除了你遭到变异动物袭击之外,圣翼公会中还有其他净化师也遭到了袭击,而这件事情虽然从表面上看是随机发生的,但被变异动物袭击的时候,你们的白骑士都很碰巧地不在你们身边,所以”,梁怀瑾停止说话,不谋而合地和白泽屿对视了一眼。   “没错,这些变异动物是有预谋的,或者说,肯定有谁在背后操纵这一切,因为那天夜里突然袭击我的那只变异动物,前不久还是一个人类。”与此同时,白泽屿愈发冷然的目光,缓缓地落在了被送来病房的某样东西上。   那个人,是否也参与进来了……   深夜,研究所里仍然可以听到仪器运转的嗡嗡声与手指在键盘上的敲击声。   “哈哈……哈……”,经过一番挣扎,方亓岩再次在半夜的时候醒了过来,但他今天却不像之前那样,而是起身下床,直直地朝某个方向走去。   然而,研究所里的研究员们在观察了方亓岩一段时间之后,以及正在制定的中途打断变异过程治疗方案似乎有点效果,认为方亓岩现在的危险系数已经不高了,便解开了他身上的拘束服,和其他来这里治疗的孩子们一样,只在其脖子上佩戴了一个感知装置,但仍然没有给他自由进出房间的权限。   “那间房间的巨大水缸里,变异斗鱼动物……”,无法打开门出去的方亓岩不死心地站在门前,一边努力回想着梦中的内容,一边叫外面的研究员给自己开门。   “什么事?”终于,一个值班的研究员回应了方亓岩。   “我白天休息得太久了,现在有点睡不着,所以想要出去转一转。”方亓岩尽量平复语气,不让自己听起来太过于奇怪。   “抱歉,现在不是你可以出来转一转的时间,我也没有权限带你出来。”这个研究员可不像林熠恒那么好说话,而是直截了当地拒绝了方亓岩的诉求。   “等等”,听到这个研究员离开的脚步声,方亓岩赶紧开口叫住了对方,“那林熠恒呢?我要找他,我现在睡不着,你们又不让我出去转一转,那我找他聊聊天总可以了吧?”   “抱歉,林少爷今天晚上不在研究所里,你明天才能找他。”这个研究员公事公办地说完之后,便开始继续巡查其它地方。   看来叫这些研究员给自己开门这条法子行不通,再也听不到一点脚步声的方亓岩干脆坐了下来,思考别的法子。   不过,最好的法子依旧是通过林熠恒那小子……   “岩哥,你又要我陪你出去随便转一转,消消食?”   果不其然再次从方亓岩嘴里听到这句话的林熠恒弱弱地说了一句,“可以是可以,但这频率是不是有点太高了啊?”   “我已经解释过了,我待在这里太无聊了,又没有手机,唯一能让我提起精神来的事情就是出去随便转一转,难道连这么简单容易的事情,我都不被允许多做?”方亓岩的眉弓弯成川字,令他表情本就不好的脸显得愈发烦闷消沉。   “不不不,岩哥,你千万别多想,我的意思是你如果觉得无聊的话,可以找那些小孩玩,他们看见你不是挺开心的?”闻言,林熠恒连忙摆手澄清。   “我现在不想找小孩玩,但不是那些小孩的问题,单纯是我自己的问题。”方亓岩抿了抿嘴唇,似是准备说一件很沉重的事情,“因为那些小孩总是让我想起我的妹妹们,无论是在家的小冰、小雪、小霜、小雨,还是……还是小云、小雾、小露她们。”   “除此之外”,思虑着什么的方亓岩表情颇为为难,可细看又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尴尬,最后像是豁出去了一般,破罐子破摔地说道,“我刚刚失恋了,所以想让你多陪下我。”   “什么?你刚刚失恋了?”   林熠恒的脑中仿佛炸起了一道惊雷,不可置信地问道,“岩哥,我没有听错吧,你竟然说你刚刚失恋了?你什么时候谈的恋爱,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还有,你跟谁谈的恋爱?不会、不会是那个人吧!”   头一次撒这种谎的方亓岩,喉咙止不住的干涩。但是没办法,只有这样,林熠恒接下来才会经常带自己出去转一转以及进那间有着一个巨大水缸的房间。   “你没有听错。”   “我也不是故意瞒着你的。”   “只不过,地下恋情,你难道没有听过吗?” 第111章   “瞒着我……”   “地下恋情……”   “和那个人谈恋爱……”   方亓岩有没有谈恋爱和有没有失恋其实有待考证, 但林熠恒此刻倒是像真的失恋了一样,神思恍惚地往前走着,直到撞到对方的背上也没什么反应。   怪不得那天晚上, 他会撞见岩哥和那个人在门口接吻, 而且自从他出现以后, 岩哥身上就透露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奇怪感觉, 原来、原来岩哥和那个人曾经是恋人关系。想到这里, 心里很不是滋味的林熠恒动了动嘴巴,却什么都没说出口, 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后背被撞到的方亓岩用力地攥了攥手,压下心底翻涌着的情绪。林熠恒这里,如果是误会的话, 他日后肯定会解释清楚的,而白泽屿那里, 他要是最后没有死, 也会找机会说明自己现在的情况,因此迫不得已地编造了两人恋爱又分手的经历。   “行了, 那些都是过去式了,现在的重点是你多陪下我。”假装刚刚失恋了的方亓岩转过身,尴尬又局促地提醒着林熠恒。   对, 岩哥已经和那个人分手了,所以自己现在要做的就是多陪下岩哥, 尽快把那个人从岩哥心里彻彻底底地赶走!然后再趁机占据岩哥的心!顿时茅塞顿开的林熠恒, 只觉得呼吸都变得舒畅了, “岩哥,我决定好了,接下来这几天我不管遇到什么事情, 都不离开这个研究所的!而是一直寸步不离地陪着你,直到你走出失恋的阴影,投入我的怀抱!”   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对劲的话的方亓岩:“???”   但眼下自己有求于人,方亓岩只能忽略掉林熠恒的最后一句话,委婉地说道,“倒也不用一直寸步不离地陪着。”   “那怎么行?你现在正是需要陪伴的时候,我不寸步不离地陪着你,你还想让谁来陪你?”林熠恒不再纠结,而是以实际行动来证明自己的决心,“岩哥,你想去哪里转一转?我都陪你!”   既然林熠恒都这么问了,那他再抓着这点不放,岂不是有点自寻烦恼了?本就由于主动提出让对方多陪下自己而尴尬不已的方亓岩其实也想快点跳过这个话题,便顺势地将话茬接了下去,“那就去那间有着一个巨大水缸的房间好了,这个研究所里,貌似就属那里的风景有点看头,而且既然看不了蓝色的天空,那就看一下蓝色的河水,应该同样可以让人暂时忘却烦恼。”   “好,我立马带你去那间房间。”林熠恒毫不犹豫地一口应下。   水缸内,水体的光芒柔和且梦幻,似有无数细碎星辰在其中沉浮,让看见这一幕的人,眼睛仿佛也化作了一片美丽湛蓝的河域。   然而,方亓岩依旧没有看到林熠恒口中那个身上出现了变成斗鱼征兆之人的蛛丝马迹。   “岩哥,你站了这么久不累吗?要不要坐一会?反正坐着又不会妨碍你继续观看这个水缸。”一旁的林熠恒贴心地说道。   方亓岩刚要说自己不累,却突然想到了什么,硬生生地把拒绝的话咽回了肚子里,“确实有点累了,那个,你要是没有其它事情的话,就帮我拿条凳子来。”   “我可是要一直陪着你的,所以肯定是让别人拿。”说完这句话没多久,几个研究员就搬了一张桌子和两把躺椅进来,而林熠恒,则自始至终都站在方亓岩的身旁。   自己好像一不小心把事情搞得适得其反了?方亓岩隐晦地用余光瞥了一眼林熠恒,只能说,对方这次来真的了,说了寸步不离就是寸步不离,一点夸张的成分都没有。   那林熠恒前面说的投入怀抱同样也不是在开玩笑了?搞什么鬼?他把这小子当弟弟,对方却想和自己谈恋爱?打碎了牙齿往肚里咽的方亓岩后退了几步,躺在躺椅上,有点憋屈地说道,“我让你多陪一下我,又没让你一直陪着我?再说了,我就简单地随便转一转,或者看一看这个水缸,发发呆,你根本没有必要做到这种地步。”   “怎么没有必要?我这个时候不好好表现,什么时候表现?难道要等你找到下一任对象?万一真的这样,那我可是连哭都没地方哭去了。”林熠恒这直球打的,就差直接怼方亓岩脸上了。   因为,方亓岩下一任对象的位置,林熠恒势在必得!   这下好了,彻底玩脱了!只把林熠恒当弟弟的方亓岩一下子坐了起来,重重地抹了一把脸。要怪就怪梦境太真实了,真实到让他心悸,让他对梦境的代入感越来越强,让他以为,这是曾经真实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所以不得不想出各种办法,只为一睹身上出现了变成斗鱼征兆之人的真容。   同样也是,证明他梦境中发生过的事情是否真实存在的关键之人。   “岩哥,你不必有太大的压力。我知道,你刚刚失恋,短时间内很难接受我的示好,但是不要紧,我会一直等下去的,直到有一天你接受了我。”林熠恒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方亓岩,执着地说道。   操,这压根不是时间长短的问题,给自己挖了一个大坑的方亓岩眼下既不方便拒绝林熠恒,更不可能答应对方,心里头那叫一个愁啊。   天知道他前面说出让林熠恒多陪下自己、自己谈了一段地下恋情等话的时候有多躁得慌!而他之所以这样做,是为了看一眼水缸中的人,而不是第一段恋情都没个影,就马不停蹄地开启下一段恋情!   总之,再不想办法把这小子支开,他真的要忍不住爆粗口甚至直接动粗了!   “岩哥,你渴不渴?或者现在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从来没追求过人的林熠恒像个愣头青一样不知分寸,一个劲地想要做他觉得会让方亓岩心情好点的事情。   “我不渴也不饿,只想一个人静静地坐着,眺望蓝色的水缸,放空一下大脑。”实际上,要是能来几瓶酒,也勉强可以,但方亓岩怕耽误治疗,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这样啊,那你坐着,我坐在另一把椅子上。”随后,林熠恒便没有再发出任何声音。   一直被直勾勾地盯着的方亓岩:“……”   到底要怎么样才可以支开这小子?在爆发边缘的方亓岩放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收紧,要不不支开了,他干脆跳进水缸里找人得了?   “林少爷。”   正当此时,一个研究员匆匆忙忙地走了进来,显然一副有急事的模样。   “什么事?”见状,林熠恒总算正经了点。   然而,这个研究员可能是顾及到方亓岩在旁边,想要出去说。   “有事你就去忙,怕我一个人在这里会搞出什么幺蛾子的话,你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可以把门关起来,将我锁在屋内,或者派几个人守在门口,看着我。”察觉到这个研究员似乎在提防自己,方亓岩并没有很意外,因为除了林熠恒与即将发生变异的那些孩子,研究所里的其他人对自己都是这种态度。   “不用关也不用派人守在门口,岩哥,你等我几分钟,我马上就回来。”说完,林熠恒秉持着快去快回的理念,迅速走出了房间。   “最好晚点回来。”终于可以露出真面目的方亓岩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幸好他浓眉大眼,鼻若悬胆,不然五官早就皱成一团了。   “哗啦哗啦——”   突然,一道细微但是不同寻常的声音从旁边传了过来。   什么声音?闻言,方亓岩赶紧放下手,朝面前的巨大水缸看了过去。   下一秒,水缸里漾开细密涟漪,湛蓝的水流像绸缎一样被揉皱,紧接着,随着气泡咕噜咕噜地冒出,一道三米长的身影如流动的月光般浮现!   真的和梦里的一样,是银色的!并且,这个人不仅如流动的月光般浮现,身下那宛若用无数细碎钻石拼接而成的鱼尾在摆动的时候,也似月光倾泻!   这种程度,已经不能用惊艳来形容了,甚至不能用言语来描述。深受震撼的方亓岩刚要走进点看看,哪曾想,水缸中的人却先一步将两只手贴在了玻璃上。   “很高兴再次见到你,编号870。”   “快逃,永远也不要回来。”   方亓岩不由自主地念出了水缸中的人两只手心里的字,然而越念,他心中的疑惑就越大,直到大脑轰的一下炸开。   因为短短的两句话,包含太多信息量了!   “岩哥,我回来了,你有没有想我?”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说离开几分钟就离开几分钟的林熠恒处理完事情,向这间房间走了过来。   糟糕!虽然脑子里还是一团乱麻,但这并不妨碍方亓岩心中暗叫不好。   不能让林熠恒看到水缸中的人两只手心里的字,更不能让这小子知道水缸中的人将两只手心里的字展示给了自己看,方亓岩大步朝门口的方向迈去,一方面想要为水缸中的人多争取一些时间,一方面企图用自己的身形挡住林熠恒的视线。   “岩哥,你这是亲自出来迎接我吗?”看见正在朝自己走来的高大身影,林熠恒两眼放光地扑上去,抱住了对方,激动地说道,“我还以为我说了那样的话后,你接下来会刻意避开我呢!”   突然觉得浑身有点刺挠的方亓岩压了压眉毛,他倒是想刻意避开,但奈何眼下的条件不允许。   好了,水缸中的人应该已经不见了,方亓岩后退一步,从林熠恒的怀抱中抽身出来,“我只是看够了,想回去了,然后又考虑到我贸然地走来走去可能会给你们舔麻烦,所以就等你回来了,我再从房间里走出去。”   “原来不是亲自出来迎接我。”白高兴一场的林熠恒双肩耸拉下来,表情难掩失落,但他失落不到一会儿就重新振作了起来,“岩哥,那你是想回去睡觉吗?要不要我陪你?”   陪自己睡觉?想到了上回的那件事情,方亓岩不由自主地攥了攥拳头。   “岩哥,你别误会,我的意思是单纯地陪你睡下觉,期间绝对不会干别的。”最多抱一抱,怕自己到时候把控不住的林熠恒默默地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不用了,我没有和别人一起睡觉的习惯,更不喜欢这样做。”不管是字面意义上的睡觉还是象征意义上的睡觉,方亓岩都不需要,而是转身离开了这间房间,回去理清思路。   根据之前做的梦,方亓岩原本以为自己曾经和那些小孩一样那么小就即将发生变异,为了治疗,便在研究所里待了一段时间,而他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了水缸中的人。只不过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失忆了…… 第112章   “编号870。”   方亓岩默默地念了几遍这个编号, 很显然,事情没有他想象得那么简单,否则他也不会不喜欢医院, 厌恶研究所。   因为不管是不喜欢还是厌恶, 肯定代表着自己失忆前在这些场所里发生过不好的事, 比如他第一次待在研究所里时, 不是为了治疗, 而是作为实验体,方便研究员们研究怎么治疗即将发生变异的人。   “不对, 如果是研究怎么治疗即将发生变异的人,按理说早就成功了,水缸中的人为什么还要提醒我快逃, 永远也不要回来?”方亓岩回忆着刚才在那间房间里见到的身上出现了变异征兆同时也是除了自己之外唯一一个已经成年的人,眉头紧攒。   除非, 真相比他想象中的更加恶劣, 更加残酷……   翌日。   “我想要出去一趟。”   随着“嘀嗒”一声,电动门缓缓打开, 紧接着,方亓岩低沉暗哑的声音响了起来。   “岩哥,你又要出去转一转吗?可是我才刚把饭拿进来。”林熠恒有点不太理解地走了进来。   “不, 我不是出去转一转,我是要离开这个研究所一趟。”方亓岩拿出早已想好的措辞, “我昨天晚上梦到我那几个妹妹了, 所以想要出去看一看她们。”   “原来是想小冰小雪她们了。”觉得情有可原的林熠恒把饭放了下来, 只不过,他虽然可以理解,但是不代表会同意。   “那就好好吃饭, 好好配合治疗,这样才可以早点这里,和你的妹妹们团聚,不是吗?”林熠恒单手撑住下巴,歪头看着方亓岩。   “意思是在治好之前,我不能离开这里半步?”尽管早就预料到会是这样的回答,亲耳听到时,方亓岩的四肢还是免不了发凉。   “岩哥,你没有必要把话说得这么严肃,换个角度来看,你要是现在就离开这里,你的妹妹们肯定也不希望看见这样子的你。”林熠恒的脸上完全是一副我替你考虑的表情。   是啊,就算知道了真相,找到了离开这里的法子,也无法改变即将发生变异的事实。方亓岩咬紧牙关,觉得他好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一步步地踏入了别人为自己量身打造的圈套之中。   “先吃饭吧,岩哥,我昨天抱你的时候,发现你都瘦了一点。”说着,林熠恒关心地把饭往方亓岩面前推了推。   但是变异了又怎么样?如果这个研究所里的研究员们和林熠恒的父亲以及林熠恒等人真的在背地里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他肯定要想办法从这里出去,把真相告诉大家,最后……最后大不了让白泽屿帮忙净化掉已经变异的自己。没过一会儿,心底动摇了一下的方亓岩就重新找到方向,下定了决心。   “好了,我吃完了。”方亓岩站起身,朝门口的方向走去,见林熠恒没有跟上来,他还扭头催促了一句快点。   林熠恒可能是已经习惯了,哪怕方亓岩没有说出意图,他就知道对方这是又要出去转一转了。但是没办法,谁让自己现在正在追求岩哥呢?   随便转了一圈之后,方亓岩再次来到了那间里面有个巨大水缸的房间。   经过一段时间的到处闲逛,方亓岩已经摸清了这个研究所的内部结构、管理方式和值班规律,到时候他试试能不能卸下脖子上的控制装置,再挟持住林熠恒,应该就可以出去了。所以现在只剩下一件关键的事情没有做了,那就是找出真相,而突破口就在位于面前这个水缸中的人身上。   “岩哥,你都来了这么多回了,还没有看腻吗?”实在搞不懂一个水缸有什么好看的林熠恒无聊地打了个哈欠,躺在了躺椅上。   “这个水缸中的人平常是怎么吃饭的?”回想起那日的惊鸿一瞥,方亓岩情不自禁地把一只手放在了玻璃上,尽管他对这个水缸中的人没有一点印象,但那股熟悉的感觉,以及近期的梦境,却让他十分地相信对方。   甚至,让他心中生出了愤怒与苍凉,如果这个水缸中的人真的是自己失忆前的朋友,那么对方究竟在不见天日的环境里待了多久!   “直接把食物丢进水里?还是等这个水缸中的人浮出水面的时候,再将食物给他?”林熠恒姿态散漫地吃了一口桌上的水果,不确定地说道。   “不过,虽然我没有关注这个水缸中的人是怎么吃饭的,但我知道,他非常好看,就像传说中的美人鱼一样。”机缘巧合之下,林熠恒见过这个水缸中的人一次,印象还挺深刻的。   毕竟,斗鱼是一种观赏性十分高的鱼,因此缸中这个身上出现了变成斗鱼征兆的人,让其他人见一面就难以忘记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那这个人在这里待了几年?还要多久,他才可以被治好?”除了想要打探消息之外,方亓岩现在是真心实意地很关心水缸内之人这些年的情况。   “六年?七年?还是八年?主要是这个水缸中的人露面的次数屈指可数,更别提和其他人交流,所以我真的不太清楚这个人。岩哥,你对他很感兴趣吗?”林熠恒伸了个懒腰,“可惜了,你来了这么多回,不仅没有看腻这些水,而且一次都没有见到过他。”   “这有什么好可惜的,我来这里是为了看这个水缸里的水,这个水缸中的人见不见得到,对我来说又没什么影响。”方亓岩表面满不在意地说道,实际上他的内心有多沉重,只有他自己知道。   六年,七年,甚至八年,在这么长的时间跨度里,如果自己不是第一次来研究所,那么确实极有可能认识这个水缸中的人。   “既然你这么喜欢看这个水缸里的水,要不要我让人搬张床进来,你晚上在这间房间里睡觉?”林熠恒开玩笑地问了一句。   闻言,方亓岩迟疑了一下,不过随即就反应过来,林熠恒可能是在开玩笑。   “我不仅晚上想在这间房间里睡觉,我还想跳进这个水缸中游泳。”说完,方亓岩没好气地离开了这间房间。   只要多来几回,他接下来总能找到机会和这个水缸中的人再交流一次的。   “岩哥,你别生气,我只是开个玩笑。”   身后,林熠恒急忙起身,追了过来……   “为什么我已经很配合治疗了,身体仍然在继续发生变异?”方亓岩看着和他的手指甲一样变得又长又尖的黑色脚指甲,眸光如滚水般剧烈波动。   这些研究员究竟是真心想要治疗自己,还是借着治疗的名义,再次把自己当成实验体,在自己身上进行什么实验?   而且,无论是体表长出的黑色毛发,还是变得又长又尖的手指甲与脚指甲,看起来都不像是要变成变异蜘蛛动物的征兆,可他身上出现这些征兆之前,明明就只接触了黑色蜘蛛蚁和蜘蛛蚁后,所以一般情况下他是不会无缘无故地变成其它变异动物的。   除非在这个过程中,有人为干扰!   “其实你变异的速度已经被我们延缓了,只是你没有察觉到而已。”一个研究员不苟言笑地回道。   就算变异的速度真的被延缓了,那变异的方向总不可能被改变了吧?在研究所里待了一段时间之后,演技提升了很多的方亓岩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知道了这其中一定有诈,这些研究员肯定对自己隐瞒了什么,比如他或许不是被改变了变异的方向,而是原本压根就不会变成变异蜘蛛动物,是这些研究员背后的人在处心积虑地令他身上出现了这些征兆。   对了,新闻!他那天看到的新闻!   新闻报道称在不久的未来,很有可能会成功研究出一种方法,让普通人也可以变得不再普通,轻轻松松地就能应对突然冒出来的变异动植物。而说出这些话的人即林熠恒的父亲,也就是这些研究员背后的人,持续关注变异动植物型医共体总院院长林仁渊,难道在研究让普通人变成变异动物的办法?   所以这些研究员才会令自己这个曾经进行过实验的实验体变成变异动物!   想到这里,方亓岩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   那曾经在他身上做的实验成功了吗?   他现在是即将发生变异?还是早就变异过了?   林熠恒知道这件事情吗?或者说,林熠恒有没有参与……   “岩哥,今天的疗程已经结束了,你感觉怎么样?”   可能是方亓岩思考得太入神了,都没有注意到脚步声,林熠恒的声音突然就在耳边响了起来。   “很好。”方亓岩抬起头,看都不看来人地说道。不管林熠恒知不知道,有没有参与进来,既然林熠恒的父亲背地里竟然干着这种勾当,而且估计很多年以前就已经在密谋了,那么林熠恒绝对无辜不到哪里去!   “我晚上没什么胃口,直接出去散散心。”方亓岩怕眼里的愤怒太明显,闭了闭眼睛。   枉他这么信任林熠恒,对方却把他当成一个傻子一样,耍地团团转。   “又想不吃饭就出去转一转?”看着大步朝门口走去的方亓岩,林熠恒用商量的语气说道,“要不我过段时间叫人把饭送到你最喜欢待的那间房间,你随便转一圈,觉得有点饿了之后,正好在那里一边观看水缸,一边吃饭?”   然而,回应林熠恒的是方亓岩拍了一下紧闭的电动门,示意他赶紧过来开门。   门禁系统的绿灯闪了一下,随后,两道影子斜斜地铺在了地上。   “你想不想和我做一次?就在这里。”毫无预料的,一走进这个有着巨大水缸的房间,方亓岩就用一种再平常不过的语气说着简直能令人惊掉下巴的话。   “做一次?做什么,做、做.爱吗?”由于太过于震惊,林熠恒说话都结巴了起来,“岩哥,你这是接受我的追求了吗?但一上来就做.爱,会不会有点太快了啊?而且还是在这间房间里,虽然水缸中的人一直都没有露过面,可我们也不能当这个人不存在……”   “少废话,要做就做,不做就立马滚。”方亓岩不想和林熠恒虚与委蛇,单刀直入地说道。   “做做做,岩哥,既然你这么主动,我当然要做了。”哪怕这件事情很奇怪,但奈何诱惑力太大,就算方亓岩是在和他开玩笑或者是在耍他,林熠恒也认了。   “那就别让外面这些人知道我们要做了,先把我脖子上的控制装置卸了,再亲自出去拿要用的东西。”方亓岩完全以一种居高临下的气势指挥着林熠恒,“还有,动作给我麻利点,否则我前面说的话全部作废。” 第113章   啧, 就这么迫不及待吗?   看着林熠恒火急火燎地跑出去的模样,故意激得对方头脑发热直至来不及思考就全部照做了的方亓岩无声地冷笑了一下,然后迅速移开眼睛, 朝身旁的巨大水缸走去。   “哗啦哗啦——”   水缸中的人仿佛早就在等待着这一刻似的, 方亓岩刚靠近玻璃, 他就像变魔术一样地游了出来。   由于之前通过划破皮肤来在掌心里写字, 伤口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恢复如初, 水缸中的人这次便没有再次使用这个方法,而是对着方亓岩做出了一个赶快离开这里的手势。   “等一等, 我有些问题想要问问你。”看着面前这个疑似自己昔日好友的人,方亓岩用力地攥了攥手,压下心中即将翻涌而出的酸涩, “这个研究所里的研究员们是不是在研究让普通人变成变异动物的办法?”   闻言,水缸中的人有点迟疑地点了点头, 紧接着指了指自己, 又指了指玻璃外面。   被指到的方亓岩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空白了一瞬, 虽然他已经猜出了个大概,但是从水缸中的这个人这里得知真相的时候,还是免不了心头一震, “你的意思是你和我曾经被这些研究员当做实验体,改造成了变异动物?”   “那你的实验成功了, 我的实验失败了?”方亓岩看着面前上半身是人类的模样, 可下半身却长着一条轻盈飘逸的美丽鱼尾的男人, 顿了两个呼吸,他可能就是因为实验失败了,所以才失忆了, 然后被方呈道领养,不,万一方呈道也参与了其中呢?   哪料,水缸中的人摆了摆手,否定了方亓岩这一说法。随后,他再次指了指自己,只不过这一回在玻璃上画了个叉,又指了指方亓岩,在玻璃上画了个勾。   “你没有成功,我成功了?”水缸中双腿已经变成了鱼尾的这个人,当初的实验没有成功,但是之前外表明明是人类的自己,实验却成功了,方亓岩的眉心紧皱,思考了一下是否成功的正确判断标准到底是什么。   然而,就当方亓岩刚想要开口再问些什么的时候,忽地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不好,是林熠恒回来了!方亓岩让水缸中的这个人赶紧藏起来,他则仿佛无事发生一样地坐在了躺椅上。   “岩哥,我的房间里没有润滑液,我怕被其他人察觉出什么,也不敢问别人有没有。”经过一通快速地翻找之后,林熠恒从怀里拿出一瓶沐浴露,不好意思地问道,“可不可以用这个代替?”   “随便你。”方亓岩站起身,在林熠恒不明所以的眼神中,他搜身似地拍了拍对方全身上下的口袋以及其它可能放东西的地方。   “岩哥,你这是在干什么?”林熠恒虽然是个处男,但此刻也意识到了有哪里不对劲。   “你不是要做一次?那这就是和我做的正常流程,把外套给脱了。”方亓岩越来越懒得装了,直接命令着林熠恒。   “这是在抚.摸或者做前.戏吗?做完这些之后再脱衣服?”林熠恒一边仍然有点疑惑,一边又觉得岩哥果然是天底下最独一无二的存在,就连做.爱的流程都那么霸道,那么独特,那么的出人意料。   相信今天的事情一定会令他终身难忘的!   不曾想,下一秒,一只手猛地掐住林熠恒的脖子,另一只手则将又长又尖的黑色指甲对准了上面的大动脉。   “好了,把门打开,让外面的人放我出去,否则我就做了你。”锋利的指甲紧贴着皮肤,尖端几乎要陷进肉里,甚至林熠恒的脖子上已经有血渗了出来,但方亓岩却毫不在意,一心只想离开这个研究所。   没错,方亓岩前面所说的做,不是做.爱的做,而是做了林熠恒的做。   “岩哥,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不过这个玩笑开得好像有点大了。”稍微一动,脖子上渗出来的血就会增加一些的林熠恒身体僵了僵,强装镇定道,“不是我不让你出去,而是你现在还没有被治好。”   “把人玩弄于鼓掌之间很有意思,是吗?”方亓岩掐在林熠恒脖子上的手收紧,直到对方的脸色涨红,“既然如此,那我用这只手玩弄你的生命,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你觉得我说的有没有错?嗯?”   “咳……岩哥……你……你在说……说什么……我怎……怎么咳咳……一点……都听……不懂……”,说话时,林熠恒的声音断断续续,且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   看着手中之人涨红的脸色已经开始泛紫,方亓岩犹豫了一下,怀疑林熠恒是否真的不知情,但他转念一想,这小子就是个戏精,所以从现在开始,无论对方说什么,自己最好都不要轻易相信。   终于,在险些窒息的时候,脖子上的手才松了开来,而林熠恒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吸了一大口空气,随后脸色从紫红慢慢褪回涨红。   “难受的话,就给我老实点。”意识到自己从林熠恒嘴里撬不出什么有效的消息,没想杀死这小子的方亓岩便开始架着对方往前走。   “我没……咳咳……没有不老实啊。”林熠恒忍着喉咙里面传来的不适,弱弱地给自己辩解了一句。因为他身上一没有武器,二就算有武器,方亓岩刚才给他搜身的时候,肯定也会将所有的武器都翻出来,所以他要怎么不老实呢?   “怎么回事?林少爷的脖子上为什么会有一圈掐痕?”   “你把手对准林少爷的脖子是要做什么?”   “放开林少爷……”   很快,外面的研究员们就注意到了方亓岩和林熠恒两人的情况,想要将林熠恒从方亓岩手中救出来。   “让他们退开,不然我就割破你的喉咙。”方亓岩故意让一根手指的指甲不轻不重地刮过林熠恒的皮肤,在那里留下一道肉眼可见的红痕。   “你们按照岩哥说的做,都退开。”林熠恒的声音里带着无法掩饰的沙哑和压抑的痛意。   见状,这些研究员只好照做,不过不搞小动作是不可能的,在退开的同时,他们也在紧急联系管理层的其他人。   “岩哥,你要是实在想出去,可以和我好好地商量一下,没有必要摆出这么大的阵仗,不然后面你还怎么继续治疗?”事到如今,林熠恒依旧一副为方亓岩着想的样子。   “别耍花招。”方亓岩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究竟是一个人被治好重要,还是揭穿这些人背后不可告人的秘密,救下更多人重要,他还是分得清楚的。   况且,他变成这样很大概率就是这些人的手笔,所以让这些人治好自己,简直无异于羊入虎口。   走廊里的灯光照在方亓岩像刀一样抵着林熠恒脖子的左手上,令又长又尖的黑色指甲在墙壁上投下骇人的阴影,看上去就像是某种野兽蓄势待发的利爪。   随着“嘀嗒”一声,面前的电动门发出齿轮转动的轻响。   然而在成功穿过四扇门之后,方亓岩非但没有半分从这里逃出去的喜悦,相反,他的眉峰拧得更紧了。   因为越到后面,越要小心谨慎,比如这里的研究员们肯定已经渐渐地从措手不及的状态中反应过来了,这就意味着,前方很有可能有针对自己的陷阱。   “岩哥,你真的想好要离开这里了?到了外面,如果找不到其它治疗方法的话,你知道你接下来会面临什么吗?”与此同时,离开的路上,林熠恒可以说是苦口婆心地劝着。   操,本来气氛就很紧张,林熠恒还要一直在旁边喋喋不休,吵个不停,新仇加上旧恨,要是方亓岩今天能从这里离开,离开之前,他保准要狠狠地打这小子一顿。   “监控显示,挟持林少爷的人就在前面。”   又一扇电动门缓缓打开,然而,好消息是门后没有无数武器对准方亓岩,坏消息是门后站着乌泱泱一群人。   “让开,否则我就杀了他。”见情况不对,方亓岩拽着林熠恒往墙上靠,声音狠厉地说道。   “等你看完了这个之后,再说话也不迟。”说着,站在中间的副所长不慌不忙地让开了身。   “不管你们使出什么样的招式,都没有用的。”不是方亓岩自信,而是他在这个时候不能露出丝毫的胆怯与退缩,哪怕接下来看到的东西,对他来说真的很重要。   下一秒,随着盖在方形盒子上的布被掀开,三只无精打采的仓鼠赫然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仓鼠?”方亓岩的脸色微变,不是很理解这些人为什么要给自己看三只仓鼠。   “是仓鼠,但又不是普通的仓鼠,你仔细地想一想你的身边突然消失了哪三个人,应该就能猜出这三只仓鼠的真实身份了。”觉得方亓岩已经查出了一些眉目的副所长也不再遮遮掩掩,而是引导着对方往这些眉目的角度思考,“只不过,你要快点了,因为她们三人现在很饿,据我所知,仓鼠在过于饥饿的情况下,好像会将自己的同伴咬死并吃掉,来维持生命。”   “哪怕,这个同伴是她的姐姐或者妹妹。”副所长把手放在隔离板上,“就是不知道这件事情是不是真的,要不我们今天就测试一下?”   不是普通的仓鼠,我身边突然消失了哪三个人,她们三人,姐姐或者妹妹……,这个副所长每说一个字,方亓岩就觉得自己的心脏被攥紧了一分,直到他的双目变得有些猩红,紧紧地盯着透明盒子里的三只仓鼠,似是想要透过这三个小小的、可怜的、被关起来的身影,看出其原本的模样。   “这三只仓鼠是小云、小雾、小露?”方亓岩不知道自己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说出这句话的,只知道小云、小雾、小露没有死,但她们被改造成了变异仓鼠动物,甚至在自己和小云、小雾、小露第一次见面那天之前,她们就已经变异了。   可小云、小雾、小露,现在也才五岁!   这些研究员以及副所长和所长,简直就是畜生!   竟然在这么小的孩子身上做实验,自己与这些人不共戴天!   “你脑子转得还挺快的,看来查到的东西不少。”副会长看了一眼被方亓岩挟持住的林熠恒,应该都是林少爷纵容的吧?   可惜了,就算这么纵容这个实验体,林少爷现在还不是被对方掐着脖子威胁。   “如果不想你的这三个妹妹在你面前自相残杀,就放了林少爷,从今以后,乖乖按照我们说的做。” 第114章   “妹妹?我的那三个妹妹是人, 不是仓鼠,而且她们与我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你们凭什么认为我会为了三个与我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的小孩, 乖乖听你们的话?”没想到, 沉默了一阵之后, 方亓岩却一反常态地说出了这样的话。   看来这件事情, 方呈道八九不离十地也参与了其中, 所以,这三个妹妹是假的, 另外四个妹妹是假的,爸爸是假的,幸福美满的家庭是假的……假的, 一切都是假的!为了表现出不在乎这三只仓鼠的样子,方亓岩不断地在心里告诫着自己。   闻言, 原本很有把握的副所长顿住了, 手在隔离板上方悬停。如果面前这个实验体不在乎这三个与之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的小孩,那自己拿开隔离板之后, 不仅不会对对方造成任何影响和干扰,而且研究所还会损失三只从母体时就开始改造的稀有变异仓鼠动物。   就在这时,被挟持住的林熠恒拉了拉方亓岩的右手, 忍不住提醒道,“岩哥, 手松开点, 不然我这回真的要被你掐死了。”   “死了正好, 反正你肯定也无辜不到哪里去。”单凭把自己带到这个研究所里来这件事情,方亓岩就绝对饶不了林熠恒。   “岩哥,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明明我一直在为你考虑, 就比如你的这三个妹妹,你不在乎她们可以,但你最起码也要为你自己着想一下吧。”林熠恒抬手挡在脖子前,随后,方亓岩的指甲毫不意外地划破了他手上的皮肤,可他却像一点都不会痛一样,继续说道,“如今你即将发生变异,万一出去之后被别人当成变异动物,让你往日的处决者朋友来处理你或者你认识的净化师净化你怎么办?”   “就算出去之后没多久就会死,那也比乖乖按照你们说的做,成为你们的傀儡,和你们狼狈为奸强!”方亓岩的左手往下一压,又长又尖的黑色指甲直接刺进了林熠恒的手里,紧接着,鲜红的血液立马就从伤口上流了出来,滴在地上,形成一小片血泊。   然而,正当方亓岩想要和面前这些研究员以及副所长说再不让开,他就要刺穿林熠恒的手掌,然后割开其脖子上的大动脉时,手中的人却突然发生了变化。   “我原来的计划是让你一点一点地接受变异了的事实,顺理成章地加入我们,但你非要把事情搞得这么僵,令大家都不开心。”体表许多地方都被银色毛发覆盖的林熠恒挣脱方亓岩的左手,用他那双泛着绿光的眼睛盯着对方,“岩哥,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狼,你竟然是一只变异狼动物。”方亓岩的眼睛陡然睁大,就这样震惊地看着林熠恒迅速地在他眼前从一个人变成了一只变异狼动物。   怪不得林熠恒的头发一直是银色的,原来不是染得勤快,而是早就变异了!   “还有,你说错了,我们接下来不是狼狈为奸,而是狼熊为奸。”林熠恒一边再次投下一颗炸弹,一边趁着这个时机,让离他最近的研究员朝方亓岩发射麻醉针,令其昏迷了过去。   狼熊为奸?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显而易见,林熠恒是变异狼动物,那么自己则是、则是……,还没等方亓岩把这些事情理清,他眼前的场景就开始出现重影,并且眼皮像被磁石吸住一般,不可阻挡地往下掉。   眼看着方亓岩就要摔在冰冷的地面上,幸好下一秒,一旁的林熠恒不计前嫌地扶住了他的身体。   “唉,真是叫我烦恼呢。”林熠恒看着双目紧闭的方亓岩,颇为遗憾地叹了口气。他本来还想对岩哥温柔点的,奈何对方不领情,既然如此,自己只好……   “一开始就该按照这个计划进行,否则这个忘记了自己是谁的实验体只会得寸进尺,最后竟然妄想踩在我们的头上。”   “反正时间来得及,索性就试一试,万一成功了,对我们岂不是更加有利了?”   “但我了解这个实验体的性子,他绝对不是什么好糊弄的……”   脑袋像被一团棉花塞住,混混沌沌的,无法思考,因此,方亓岩费了好大的劲,才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皮。   “岩哥,你醒了啊。”林熠恒仿佛在方亓岩身上安装了监控似的,总能在第一时间发现对方醒来了。   方亓岩没有理会林熠恒,而是动了动手和脚,同时扫了一眼周围的环境。果不其然,他又被限制了人身自由,而且,他的身体好像变得更不对劲了。   “怕你再次伤人,所以我们只能将你绑在了实验台上,如果你后面表现得好的话,我们或许可以考虑松开你。不过,这些人可没有我这么好说话,所以你要是想重新获得自由,这次一定要努力一点才行了。”说完,林熠恒拿出一面镜子,方便方亓岩观察自己此刻的样子,“对了,岩哥,你看看,你现在是不是酷爆了?”   只见镜子里,方亓岩的脸庞仍然保留着人类时期的帅气轮廓——额前的浅棕色鬃毛斜斜地垂落几缕,遮住了他的半道眉峰,下方的眼窝深邃如潭,其间琥珀色的瞳孔中流淌着细碎的光,既有着熊类的野性威慑,又藏着属于人的锐利锋芒,同时,唇瓣比之前更厚实了,说话的时候会露出两颗尖锐的犬齿和半排白瓷般的普通牙齿。   “拿开,我叫你把镜子拿开!”看着镜子里无比熟悉又无比陌生的自己,方亓岩当场愣住,随后胸膛剧烈地起伏着,眸中燃烧的熊熊怒火仿佛下一秒就要喷薄而出,将眼前的一切都焚烧殆尽。   “你不喜欢吗?奇怪了,看起来明明很帅啊。”林熠恒用这面镜子照了照自己的脸,得出的结论是他和岩哥现在确实都很帅。   “可事已至此,岩哥,你除了接受好像没有其它的选项了。”林熠恒淡定地收起镜子,看向方亓岩,“不然以你这副样子,一出去就会被别人当成变异动物,然后丢掉性命,或者靠着小心翼翼地生活在黑暗里,幸运地逃过一劫。但是没有你父亲之前给你的那个药,你接下来会日日夜夜在痛苦中煎熬,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灵,直到失去所有理智,彻底变成一只充满攻击性的变异动物。”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我?”左手指甲深深地陷进肉里,流出来的血顺着指缝滴在实验台上,方亓岩却毫不在意,只觉得无穷无尽的苦涩感与无力感在心中蔓延了开来,如虫如蛊,反复啃咬,令他痛苦不堪。   “机缘巧合?命中注定?”林熠恒爬上实验台,将他那有一对狼耳挺立在头顶的脑袋轻轻地靠在了方亓岩的胸膛上,“有些事情我说不清楚,也解释不来,我只知道,岩哥,你像父亲一样严厉,比如当我说出从来不去学校照样可以顺利拿到毕业证的话时,你气得狠狠地教训了我一顿,而你的怀抱又如同母亲的怀抱那般温暖,让人觉得心安,让人眷恋,让人舍不得放手,但我们在一起玩的时候,你就会变得仿佛真的是我哥似的亲切随性。”   “所以,你就要这样对我?”良久,方亓岩才压下心中的惊天骇浪,一字一顿地沉声问道。   “不,如果不是林少爷,你早就被绑在实验台上,强制进行了实验。”   恰逢此时,一道熟悉的声音打断了方亓岩和林熠恒的对话。   方亓岩一下子就听出了这道声音的主人是谁,而随着这道声音的主人逐渐走进,他握紧成拳的手背上尽管覆盖着一层短密的浅棕色绒毛,可仍然可以清晰地看到上面暴起的青筋。   “因为你原本早在七年前就该死去的,是我们费尽千辛万苦才将你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而把你绑在实验台上进行实验,不过是救你的其中一个非常普通的流程。“方呈道走到实验台前,看着躺在上面的方亓岩,眼里没有一丝意外,“但不知你是听信了什么谣言,还是被谁挑拨离间了,导致对我们产生了严重的误会。实际上,我们不仅让当初无药可救、濒临死亡的你活了下来,更让你重获了新生,以及可以让许多像你这样的人也重获新生。”   “那小云、小雾、小露呢?你们又要怎么解释你们竟然丧心病狂到对这么小的孩子下手这一行为?”其实还有水缸中的那个昔日好友,但方亓岩怕把对方暴露出来,就没有提。   “人类看到飞鸟,便梦想着自己也能在空中自由地翱翔,然后发明了飞机,看到游鱼,便琢磨着自己怎么样才可以在浩瀚无垠的海洋中游泳,然后有了潜水服、氧气瓶……”,闻言,方呈道却讲了一段初听起来有点莫名其妙的话,“自古以来,诸如此类的例子数不胜数,所以当我看到我的妻子和许多孕产妇因为羊水栓塞等各种原因而死亡甚至一尸两命的时候,便想到了婴儿先以像仓鼠这种小动物的形态在母体内生长发育,生出来之后再变成人的这个办法,来减低孕产妇的死亡率。”   “未来我还会想出更好的办法来减低孕产妇的死亡率,当然,如果时间有空余的话,我也会研究一下如何提高其他类型的病人的生存率。”方呈道有板有眼地说道,看上去就仿佛一个一心只想普济众生的高尚医生。   “岩哥,你爸爸说的没错,我们把你绑在实验台上进行实验确实是有原因的,因为在你身上做的实验还未完成,你仍然存在一些缺陷,就比如你容易发怒,脾气变得暴躁,这是由于熊的那半基因在影响着你的性格,再比如你没有生育能力,这是由于你和熊跨物种结合,导致你的部分生理功能出现了异常。”注意到方亓岩染血的左手心,白泽屿恋恋不舍地离开了面前温暖宽阔的胸膛。   “但你没有生育能力只是暂时的,接下来的实验一定会治好你这点。”林熠恒一边伸手试图将方亓岩刺进掌心里的锋利指甲移开,一边很真诚地说道,“而且我也没有生育能力,可这并不影响我喜欢你,想要霸占你的全部。”   原来如此,怪不得他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之前找了很多办法都治不好下面无法起.来的问题,心中困惑被一一解开的方亓岩此刻却一点恍然大悟的感觉都没有,有的仅是被人当头浇了一桶冷水的荒诞感。   “只要你好好配合,我们会逐渐完善你,直到你成为最强的人类进化体。”说话时,方呈道的眼中隐约闪过一道比这还要疯狂千百倍的光芒,“总之,在不久的将来,我们不需要净化师净化,而是需要进化!”   方亓岩没有回应,但攥紧的拳头却慢慢松开了。 第115章   “我们不需要净化师净化, 而是需要进化!”   变异动植物全面防卫日这天,原本推迟到这个时候的生日宴会虽然期间又遇到了一点麻烦,但最终总算如期举办了, 而这场生日宴会的举办人即寿星林仁渊此刻正站在宴会厅台上发言, “各位来宾和记者朋友们, 变异动植物之所以数量越来越多, 攻击性越来越强, 很有可能不是我们不够努力,而是一直以来, 我们努力的方向错了。”   “为什么会发生变异?我们今天不妨好好地思考一下这个问题,再来想一想到底是应该阻止变异,还是应该顺应变异。”林仁渊停顿了一下, 留给场上众人足够的思考时间。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变异,只知道很久很久以前, 一则一位老太因为过度节约而害死了好多人的新闻突然火遍全网, 然后世界各地的动植物就相继开始发生变异了。”   “林院长的意思是不是变异这件事情不是人为的,而是自然演化的必然结果, 所以我们不应该阻止,应该顺应?”   “无论是净化师和白骑士,还是处决者, 都在阻止变异,阻止自然演化朝必然结果发展, 所以努力了这么久, 依旧没有什么起效。”   我们或许应该顺应变异, 思考了一番后,场上众人不约而同地在心里想到。   于是,林仁渊语气十分郑重地说出了最开头的那句话。   “接下来, 将由我的儿子为各位展示我们最新的研究成果。而在这个过程中,请各位不要过于震惊或者害怕,因为我们进行了多方面的测试,确保没有任何潜在的危险存在,最后才会展示给大家看。”说完,林仁渊后退一步,让林熠恒站在了宴会厅的中央位置上。   “大家看好了,千万不要眨眼,因为,这简直比变魔术还精彩!”瞬间成为了人群焦点的林熠恒可谓是吊足了场上众人的胃口,随后,在众目睽睽之下,他竟然迅速地从一个人变成了一只变异狼动物!   就像那天在方亓岩眼前发生的一样!   林熠恒竟然可以随意地从一个人变成一只变异狼动物,再从变异狼动物变成人!   “所以顺应变异就是我们要变成变异动物?”震惊之余,姜青柠不由得发出了这样一句下意识的疑问,与此同时,场上有不少人发出了和她一样的疑问。   但还有不少人心中则怀着别的想法。   “林院长他们的研究真的成功了。”见状,沈玉皎先是被吓了一跳,等反应过来之后,她挽着白逸明胳膊的那只手激动地收紧了点。   既然林院长的儿子光明正大地从人变成了变异动物,那就说明这项研究非常安全可靠,她提前把自己儿子送进去改造这步棋走得很正确!并且林院长刚才还说我们不需要净化师净化,而是需要进化,这就意味着以后净化师和白骑士不重要了,白泽屿在白家将不会有那么高了,转而变得十分重要的,则理所当然的是自己儿子!被压了这么久的沈玉皎只觉得自己抓住了翻盘的机会,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   当然,很多事情并不是非黑即白的,场上除了像沈玉皎和白逸明这样把家族中年龄比较小的孩子送到某个地方进行改造的人之外,还有进来了解情况的净化师和白骑士,比如慕念可,以及争相报道这件事情的各大媒体记者们。   “林、林少爷”,一个侍应生手中拿着一盘被盖子盖住的东西,毕恭毕敬地端了上来,但这么近距离地看着变成了变异狼动物的林熠恒,这个侍应生整个人难免颤抖了一下。   “把东西放在这里就行,你可以下去了。”幸好,除了外形彻底改变了,林熠恒说话的语气和言行举止那些都和以前一模一样。   “各位,盘子里的东西,你们千万不要误食。”林熠恒扭头看向场上众人,然后缓缓打开了盘子上面的盖子,只见里面赫然摆放着一串颗粒饱满且色泽鲜艳的果实,但只要稍微了解过的人都知道,这是由南天竹和葡萄结合而成的三阶变异植物南天葡萄竹!   “因为显而易见,这种果实非常漂亮,看上去应该很好吃,可它是有毒的。”然而,林熠恒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却摘下一颗果实,吃进了嘴里。   “什么?林院长的儿子竟然把有毒的果实吃进了嘴里?”   “我没有看错吧?还是林院长的儿子不要命了?”   “是不是这串南天葡萄竹其实没有毒……”   听着这些讨论声,林熠恒再次摘下一颗果实,投进了一个关着一只实验小白鼠的笼子里,但令人震惊的是,这只小白鼠在吃完这颗果实后,先是四肢抽搐了几下,随后迅速因为心脏功能衰竭而死亡了。   “南天葡萄竹具有毒性,这是不容置疑的事实。而我之所以敢吃,并且吃了之后无事发生,这是因为虽然这些植物变异了,但是与此同时,我也变异了,就像普通的你们吃了普通的果实之后无事发生一样,变异的我可以放心大胆地吃所有变异植物的果实。”不到一会儿的功夫,林熠恒就将这串南天葡萄竹吃完了。   看着这一幕,场上众人的眼神逐渐由不相信变得相信。   “或许,发生在这个植物和我儿子身上的不仅仅是变异,更是进化。”观看了全程的林仁渊走上前,气势一点竟也不输给旁边变成变异狼动物的林熠恒,“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因此,普通植物要是长在了变异植物的周围,那么落后的普通植物就会被淘汰,普通动物要是吃了变异植物,那么落后的普通动物就会被淘汰,普通人类要是遇到了变异动植物,那么落后的普通人类就会被淘汰!”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因为林院长的这番话真的太令人震撼了!!   普通人类面临被淘汰的风险,未来或将不复存在!!!   “林院长,圣翼公会的人带着几样叫人无法观察出来里面是什么的东西,硬要闯进来,我们拦也拦不住。”正当此时,一个助理模样的人脚步略显匆忙地走到林仁渊身旁,低声汇报道。   哪料,这个助理的话还没有说完,圣翼公会的人就已经闯了进来。   “林院长,你倒也不必这么着急下结论,毕竟事关重大,要是有哪里搞错了,你确定你担得起这个责任?或者说,你的身上背负得了无数条无辜之人的性命?”梁怀瑾虽然用着疑问句的句式,但那语气听起来却像是在陈述事实一样。   “把这几样东西搬到台上。”后方,伤还没有完全恢复的白泽屿几天不见,头发似乎长了不少。   “原来是梁会长,不知你搞这么大的阵仗是要做什么?”见到来人,林仁渊愣了一下,随后气定神闲地与之打个了招呼,一副一切尽在掌控中的自信模样,“难道是因为我今天说的这些话对圣翼公会来讲可能很不利?尽管我们以后或许不需要净化师净化,圣翼公会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可换个角度想想,人们终于可以不再受变异动植物的困扰了,所以我说这些话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事情。梁会长,希望你能理解,不要为了小部分人的利益而影响甚至牺牲大部分人的利益。”   “究竟是谁为了小部分人的利益而影响甚至牺牲大部分人的利益,等看完这些之后,相信一切自有定论。”说完,白泽屿按下按钮,搬到台上的几样东西逐渐露出了里面的样貌。   是几只被五花大绑的变异吸血蝙蝠动物!   见状,场上的许多人都忍不住后退了几步,远离了台上这些变异动物。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台上这些变异动物就是前段时间造成二十三人死亡、五十八人受伤的罪魁祸首——凶残至极、茹毛饮血的变异吸血蝙蝠动物!   “经过一番调查,我们发现这些变异吸血蝙蝠动物和你的儿子一样之前是人类,但是很显然,变异让他们失去了人性,将理智与礼义廉耻之类的准则都抛到了脑后,变得滥杀无辜,无论是多出格的事情都做得出来。所以你口口声声说变异是进化,结果却是人性被兽性取代,变异的人和变异动物没有任何区别,那么变异究竟是进化还是退化?”白泽屿看向林仁渊和旁边已经变成了变异狼动物的林熠恒,眼神里满是审视。   人的进化是为了克服兽性,可有些人为了进化,竟然主动抛弃人性,奔向了兽性,这种行为到底是找到了一条捷径还是在背道而驰?   除此之外,一部分人人性的那一面被兽性的那一面压倒,从内到外都变成了变异动物,再无“人”可说,而另一部分人虽然依旧保持着人的外形,但充其量不过是披着人皮的变异动物。   看着被抓住的这几只变异吸血蝙蝠动物的那一瞬,林仁渊的脸色有点不太好看,不过很快就调整了过来,“哈哈,就像人有好人坏人之分一样,变异人也有变异好人变异坏人之分,这是在所难免的事情,如果我们因为这种事情而一棒子打死所有变异的人,岂不是有些因噎废食了?”   “那你要如何保证你的儿子日后不会变得和这些吸血蝙蝠动物一样,肆意攻击人类?”从进来的那一刻起,白泽屿就一直在观察林熠恒,同样也是方亓岩不见之前最后接触的人。   是的,白泽屿不相信方亓岩会这么不告而别,并且所有踪迹都消失得一干二净,就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所以他从来没有放弃过寻找对方。   “貌似我解释得再多,你总能挑出刺来。我看不如这样,我派出我们这里综合能力最强的变异人和你接触一段时间,在这期间,你如果发现这位变异人有半分想要伤害你或者伤害其他人的举动,就立马将其净化掉,怎么样?”想到了什么,林仁渊的脸上又露出了胜券在握的表情。   综合能力最强的变异人?某种预感愈来愈强烈的白泽屿清晰地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无论如何都无法恢复平稳的心跳声。   不多时,林仁渊口中综合能力最强的变异人就来到了宴会厅,而当这个变异人以普通人难以达到的速度穿过人群时,毫不意外地还带起了一阵劲风。   “这位便是我们这里综合能力最强的变异人,他不仅所向披靡,而且英勇无畏,意志坚韧,因此,他有一个代号,叫熊罴。”向大家介绍了一番最强的变异人后,林仁渊转头看向身边几人,“现在,熊罴你和白副会长打声招呼,认识一下,希望接下来一段时间,你们俩可以相处得很愉快。”   “很高兴认识你,白副会长。” 第116章   熊罴, 即恢复了第一次待在研究所里时的记忆且如今变成变异熊动物后几乎看不出原来样貌的方亓岩,朝白泽屿伸出手,一本正经地按照流程认识对方。   “熊罴……”, 白泽屿垂下眼眸, 怔怔地看着面前这只比人类的手更加刚劲有力的右手。   “白副会长, 如果你担心熊罴会伤害你, 我们可以给熊罴戴上止咬器和贴合手型的软质防护套, 将他锋利的牙齿和指尖都藏起来。”察觉到白泽屿的犹豫,林仁渊笑着说道, “或者怕熊罴身上还有其它会伤害人的武器,你也可以先给熊罴搜身,确定没有任何问题之后, 你再和他握手。”   “不用戴止咬器和软质防护套那些,但是, 我要确定你有没有在他身上安转什么, 从而控制他的言行举止。”似乎过了半个世纪,白泽屿才缓缓开口。   其实, 要不是此刻站在面前的是熊罴,白泽屿原本准备说控制变异人的言行举止,包括让变异人肆意攻击人类的, 但是……   “既然你有这个疑惑,不妨现在就上手检查熊罴一番。”闻言, 林仁渊的表情坦然自若, 仿佛无论白泽屿接下来出什么招式, 他都能奉陪到底,并且一一破解。   “还是我来检查,你右手的伤势没有好全, 不方便干这种事情。”听到这里,梁怀瑾走上前,想让白泽屿站到一旁观看就好。   “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不知为何,白泽屿十分执着地要亲自检查熊罴。   见此情景,梁怀瑾只好作罢。毕竟场上有这么多来宾和记者,再加上在镜头之下,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会被放大百倍千倍地观察研究,所以林仁渊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这种时候乱来。   随后,白泽屿抬起手,落在了熊罴的耳后,紧接着再是脖颈、肩膀、脊背……   而在检查的过程中,白泽屿的动作很缓慢,很仔细,很谨慎,并且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小心翼翼。   与此同时,被面前之人指尖触碰过的地方有点痒,但更多的是既无法忽视也无法躲避的感觉,因此,方亓岩浑身的肌肉都绷得紧紧的,全程就这样站得比树还直,比山还稳,眼睛一眨不眨地目视着前方。   “白副会长,你检查了这么久,还没有检查完吗?我倒是不急,就是怕台下这些来宾和记者参加完这场宴会,还有其它的事情要做。”见白泽屿检查了大半天,什么都检查不出来,林仁渊气定神闲地提醒道,“要不然这件事情就先进行到这里,等宴会结束之后,你把熊罴带回去,一边继续检查他,一边和他接触,看看变异人到底会不会对普通人类产生危害?”   “当然了,带回去的时间肯定不能太长,因为我接下来计划组建一支对抗变异动植物的变异人队伍,而熊罴的综合能力最强,所以我将任命熊罴当队长,我的儿子当副队长。”在跟白泽屿解释的同时,林仁渊顺便也向大众公布了这一消息。   宴会厅里,哪怕已经接近尾声,仍然有闪光灯亮起……   “你今天不应该顺着林院长的话,把这个变异人带回来的,因为这样一来我们会很被动。”   一间宽阔的客厅里,回来的梁怀瑾正在和圣翼公会的其他成员讨论着接下来的对策。   “或许泽屿把这个变异人带回来有别的打算。”见状,江隐年开口为白泽屿说了一句话,很显然,他不相信白泽屿把屋内这个代号叫熊罴的变异人带回来只是检查一番而已。   至于和熊罴接触一段时间以及发现熊罴有半分伤害人的举动就立马将其净化掉,这些肯定都是林院长设下的圈套,要是他们不慎中计了,后果将不堪设想。   “既然林院长敢让我们把这个变异人带回来,那就说明这个变异人可能真的不会对我们造成任何危害,但其他变异人就说不定了。”想到了什么,慕念可眼底的神色不由得深了几分,“特别我们今天见到的那只变异狼动物,林院长的其他孩子早年都出了意外,离世了,现在就只剩下这个叫做林熠恒的儿子,所以林院长私底下干的那些肮脏事,林熠恒一定知道,并且有很大几率参与了其中。”   “如果接下来没有什么意外发生的话,那么带回来的这个变异人应该只是一个林院长故意用来迷惑我们、迷惑大众的幌子。”说话时,梁怀瑾的声音冷得刺骨。   总之,把屋内这个变异人带回来是一个十分错误的选项。要知道,他们之前不惜用白泽屿做诱饵,先引曾经是一个叫做李成恒的人、现在是一只半人半动物的变异吸血蝙蝠动物上钩,然后再顺藤摸瓜地抓住另外的变异吸血蝙蝠动物,为的是当众拆穿林院长虚伪的嘴脸,而不是带一个所谓的综合能力最强的变异人回来,检查这个变异人或者与这个变异人接触一段时间。   如此一来,最后要是没有进化掉这个变异人,岂不是适得其反地增加林院长那番言论的可信度了?   “我会独自和屋内这个人接触一下,试试能不能问出点什么,在这段时间里,我也会找到更加有力的证据。”白泽屿站起身,态度依旧十分得固执,“因为我当初有另外的怀疑人选,而且这个怀疑人选的身份不一般,如果可以把其所做的事情全部都曝光出来,那么林院长的一切阴谋诡计必将无处遁形,但想要调查清楚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所以我便先设法抓住了那晚突然袭击我的那只变异吸血蝙蝠动物和他的团伙。”   闻言,圣翼公会的其他成员觉得事到如今,也只能暂且把白泽屿为什么要同意将屋内这个变异人带回来的事情放一放,抓紧时间去找别的证据。可结束之后,一向一公平公正著称的圣翼公会肯定会追究白泽屿的责任。   随着讨论声逐渐变少,圣翼公会的成员们一个接一个地离开了客厅……   “咔嚓”一声,上锁的房门被打开。   随后,步子骤然慢了下来的白泽屿来到望着窗外发呆的熊罴身旁,开口问道,“你晚上想吃什么?”   “都可以,白副会长给什么我就吃什么。”方亓岩收回视线,礼貌地对着来人说道。   但已经得到回复的白泽屿并没有立马离开,而是深深地注视着眼前的熊罴,仿佛要透过对方的皮囊,看清里面的灵魂,“你能变成人给我看看吗?”   “抱歉,白副会长,我不能给你看,也无法给你看。”方亓岩不卑不亢地解释着,“因为不是每个变异人都像林少爷那样可以随意切换形态,不过你放心,在这三天内,我绝对不会伤害你的,并且你随时随地可以检查我。”   “我检查你,不是怕你伤害我。”   眸中的某些情绪不断地翻腾,终于,在说完这句话之后,白泽屿再也抑制不住地抬起手,紧紧地抓住了熊罴的两只手臂,“而是怕你被林院长控制,做出一系列身不由己的事情。”   气氛在这一刻凝滞,甚至一度安静到屋内只剩下两人显得格外清晰的呼吸声。   良久,方亓岩才缓缓地拨开了白泽屿的手,不理解但尊重地说道,“白副会长,我想你是多虑了,实际上,我不仅没有被林院长控制,而且三天期满后,我还会立即赶回去,成为林院长正在组建的那支队伍的队长,以变异人的身份,便捷又高效地对付困扰人类已久的变异动植物。”   哪料话音未落,白泽屿就锲而不舍地再次拉住了熊罴,只不过,这次他抓住的不是对方的手臂,而是十分坚定地握住了对方的手,哪怕上面又长又尖的黑色指甲在这个过程中很有可能会不慎划破他的皮肤,“没有被林院长控制不代表你心甘情愿。除此之外,虽然说话的语气不一样,你还一直称我为白副会长,但你想要消灭变异动植物的决心以及整体给人的感觉和我认识的一个人非常像,并且,这个人最近还消失不见了,我找了许多地方都没有找到这个人的踪迹。所以,你究竟是谁?”   心里的某个名字呼之欲出,可到了嘴边,白泽屿却只是再度滚动了下喉结,用带着期翼且专注的眼神盯着面前的人,似乎生怕他一个不注意,对方就又消失不见了。   感受到手上传来的温度和坚定的力道,方亓岩的瞳孔微缩,随即闭了闭眼睛,平静地别过脸,“白副会长,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就是我,一个综合能力最强的变异人,一个不久后就要成为队长的变异人,一个想要解决困扰人类已久的问题的变异人。”   “不好意思,刚才是我冲动了。”白泽屿漆黑的眸子蕴着令人看不懂的情绪,而在说完这句话之后,他一点一点地松开了熊罴的手。   “白副会长,你不用和我说不好意思,因为这没有对我造成任何影响。”方亓岩侧了侧身,客套地说道,“对了,我有一件事情忘记说了,林院长宣布队伍正式成立的那天,你如果有空的话,希望能来捧个场。”   “好,我到时候一定会到场的。”白泽屿抬眸望着熊罴,视线却不知为何仿佛被一层水雾笼罩了一般,难以看清对方的真容,而且他越是努力地想要驱散这层水雾,这层水雾就会变得越浓厚。   “白副会长,你还站在这里不动,是因为想要继续检查我吗?”说完,方亓岩配合地抬起双臂,方便白泽屿检查他,“或者这样仍然不方便,那我把衣服全部都脱了,让你给我全面地检查一番。”   “不用脱,我相信你。”白泽屿按住了熊罴抓住衣摆准备往上拉的双手,“检查这个环节早就过了,接下来我们应该好好地接触一段时间了。”   方亓岩愣了一下,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了,“那么白副会长,你想要怎么和我接触?”   聊一聊自己为什么会变成变异人?变成变异人之后的感受?或者看一看自己这个变异人的实力?最高能对付几阶的变异动植物?   “你会做饭吗?不会做也没有关系,我们现在一起去尝试着完成今天的晚餐好了。”出乎意料的是,白泽屿似乎真的只是想和熊罴接触一段时间而已。   无关变异人。   无关熊罴究竟是谁。   无关明天或者后天会发生什么。 第117章   “你先帮我去冰箱里拿一些你喜欢的食材来。”说着, 白泽屿给自己穿上了围裙。   喜欢的食材?方亓岩看着冰箱里琳琅满目的食材,可惜了,他现在没有喜欢的食材, 因为食欲和其它欲望相比, 实在太不值一提了。   “连水果也拿来了?”白泽屿看见熊罴手中的食材, 微微一愣, 是他考虑不周了, 吃晚饭之前或者吃晚饭之后确实应该来点水果。   “我吃什么都可以,便在冰箱里随便抓了两把食材就过来了, 没有注意到里面竟然还有水果。”方亓岩把食材放在厨房的台面上,虽然右手早就重新长出了又长又尖的黑色指甲,但是他现在已经慢慢习惯了这些指甲, 习惯了体表长出来的毛发,习惯了变异人的身体。   闻言, 白泽屿沉默了几秒, 然后不知道从哪里又拿出了一件围裙,朝熊罴的方向递去, “先穿上围裙,免得等下你的衣服被弄脏了。”   “白副会长真是一个贴心的人,但是我的双手目前显然不太方便给我自己系上身后的带子, 所以还是不穿了。”方亓岩看着这件围裙旁边那两根细细的带子,没有多想就谢绝了白泽屿的好意。   “我来帮你系, 因为这也属于好好接触的内容。”白泽屿将手中的围裙展开, 看起来他不止要帮熊罴系上带子, 甚至还想直接帮对方穿上这件围裙。   “那就麻烦白副会长了。”表情一僵的方亓岩终究还是低下了头颅,任由围裙的挂脖带穿过了他的脑袋,来到脖子上。   随后, 白泽屿又绕到熊罴的身后,拿起围裙旁边的两根带子,先是在对方的腰间打了个叉,随后手指灵活地穿梭,直到前面的那个叉上多出了一个漂亮又工整的蝴蝶结。   “好了,我们可以开始下一步了。”白泽屿将需要先进行剥皮等处理的食材挑出来,剩下的食材则让熊罴放进水槽里清洗。   伴随着“哗啦啦”的水声响起,水花溅得到处都是,包括方亓岩的脸上和身前的围裙上,但这并不是最糟糕的,只见他才伸手清洗了几下食材的表面,食材就被他手上又长又尖的指甲戳得东一块西一块了。   相信按照这种趋势下去,要不了多久,这些食材就可以成功地变成水槽里的一滩烂泥了。   看来习惯不代表合适,当然,更不代表喜欢,方亓岩不知是用手指捡起了还是用指甲扎起了掉落的食材。   “这样一来,这些食材等下就更好切了,甚至或许不用刀,你一只手就能将这些食材快速地切好。”把其它食材处理完的白泽屿走上前,很自然地接过了熊罴手中的活,然后让对方去切已经洗好的食材。   虽然洗起食材来很麻烦,但这双手变成这样并非一点可用之处都没有,比如不用额外携带武器就能对抗变异动植物,再比如随便挥舞了几下,砧板上的食材就被切碎了,只不过,底下的砧板看起来好像有点不对劲。视线不知扫到了什么,方亓岩压了压眉毛,而等看清砧板此刻的模样时,他的眼里飞快地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   自己第一次使用锋利的指甲来切菜,所以力道控制得不是很好,不小心把砧板给一起切破了,应该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都切好了?这样做的效率果然很高。”眼下食材全部洗完了,也都切好了,那么该进行最重要的一步了,还没有发现砧板报废了的白泽屿拿出菜谱,翻到这些食材的做法的对应页,开始研究。   菜谱?望着白泽屿仿佛在查看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一般全神贯注地翻动着手中的书籍,方亓岩呆愣了一下,连白副会长都忘记喊了,“你以前从来没有烧过菜?”   “这确实是我第一次进厨房”,白泽屿如实说道,“但我会努力的,况且,有你在一旁协助,相信我们今天这顿晚餐一定可以圆满完成。”   闻言,方亓岩的表情总算不再像之前那样单调机械了。圆不圆满现在下定论还为时尚早,不过,白泽屿的口气倒是挺大的,要知道,烧菜这件事情不是帮忙的人越多烧得就越好吃,也不是进厨房的次数越多味道就越美味。   好吧,说不定第一次进厨房的白泽屿在厨艺这方面的天赋很高,想到这里,方亓岩的心里竟然开始期待了起来,明明他一向对吃什么没有太大的要求,只要能填饱肚子就行。   也许只是反差感太大了,任何人看到了都会觉得有些震惊。方亓岩一边在心里对自己解释着,一边站在白泽屿旁边打下手,按照对方所说,将醋和酱油等调料找到,然后一一递过去,或者抽空拿来几个盘子。   厨房里时不时传来瓶瓶罐罐的碰撞声,食材在锅中翻炒的噼里啪啦声……   是平平凡凡的烟火气,更是来之不易的烟火气……   最后一步便是将这些烧好的菜都端到餐桌上。   然而,忙活了大半天的两人正准备坐下来吃饭,却发现好像少了点什么,等等,他们好不容易才把菜烧好了,但是饭呢?   于是下一秒,全程皆没有想到煮饭这件事的白泽屿和方亓岩就默契又尴尬地对视了一眼。   “先吃些水果垫垫肚子,或者,你想要来点酒吗?”白泽屿率先提出了两种解决方案,让方亓岩选择。   总之,尽管两人合作烧的这些菜,味道肯定比不上专业厨师的水准,但不可否认,今天晚上这一餐将会是很有意义的一餐,所以绝对不能被任何事情打断或者破坏。   “那就来点酒好了。”面对水果和酒,方亓岩当然是毫不纠结地选择了后者。另外,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三天他应该什么都做不了,因此喝点酒不仅不会怎么样,而且还能借此来消磨时光。   随着“滋啦”一声脆响,一罐啤酒的拉环被打开,白泽屿将这罐啤酒推到熊罴面前,紧接着又给自己打开了一瓶。   “我喝了多少罐瓶酒,你就要跟着喝多少罐?你这是想和我比拼一下酒量吗?”发现这一点的方亓岩咽下嘴里火候不是特别到位但吃起来却别有一番滋味的菜,随口问道。   “喝酒一般不是要别人陪着一起喝才有意思?”眉眼间染上几分醉意的白泽屿对此仿佛浑然不觉,只知道一口又一口、一罐又一罐地将酒液饮尽。   喝酒确实是要别人陪着一起喝才有意思,可他怎么觉得此刻需要别人陪着的不是自己而是白泽屿?看着对方冷白的皮肤染上了一层薄红,由此褪去了几分清冷,以及连一向一丝不苟的衣服都有些凌乱了的模样,方亓岩握着啤酒罐的手不由得慢慢收紧,与此同时,他的心也在一点一点地收紧。   突然,只听“噗——”的一声巨响,大量的啤酒喷射而出,四处飞溅。原来是方亓岩想得太出神了,一个没注意竟然把啤酒罐捏爆了!   “人要不要紧?”听到动静的白泽屿立马放下手中的啤酒罐,抽出几张纸,想要帮熊罴擦拭身上的酒渍。   “没什么,单纯是我拿起啤酒罐的时候没有控制好力道,不小心把啤酒罐捏变形了而已。”其实没有控制好力道只是其中一个原因,至于另一个原因,方亓岩现在显然不想说,也不会说。   “是啤酒罐的质量太差了。”白泽屿擦拭完熊罴脸上的酒渍之后,紧接着再擦拭下方被更多酒液溅到的脖子以及胸口。但想要把像脖子这种覆盖着浅棕色毛发的部位擦拭干净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而且除了大部分酒液被这些细密又蓬松的毛发迅速吸收掉以外,还有一小部分酒液顺着对方的脖子流下,没入了衣领。   总之,内流外溅之下,方亓岩上衣里面的状况几乎全部暴露了出来——本就鼓鼓囊囊的胸肌表面竟然覆盖了一层看起来非常柔软且和脖子等部位相比还要蓬松几倍的乳白色毛发!   “算了,这样是擦不干净的,吃完饭后我去洗个澡就行了。”尽管毛发黏在一起的感觉并不好受,但方亓岩对此的反应倒没有白泽屿的反应那么大,而是不以为意地拧了拧衣服上的酒水,让对方坐回到位置上继续吃饭。   “至少可以让你好受一点。”想到熊罴的手应该不方便干这种事情,白泽屿便细心地把对方面前的桌面也擦拭了一下,才缓缓收回了手。   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的方亓岩眸光闪了闪,最后重新开了一罐啤酒,“别管这个了,来,你今天想喝多少罐啤酒,我都奉陪到底!”   自己现在能做的,貌似只有陪白泽屿喝酒了,所以今天就短暂地放纵一晚好了。再说了,战士出征前一般不是都要喝酒的吗?   “好。”今天晚上不管这个,其它的也不管,什么都不管,白泽屿举起啤酒罐,与熊罴伸过来的啤酒罐重重地碰了一下。   “这样才对!”收起那不知道是落寞还是黯然的表情,或者至少别在他面前表现出来,说完这句话的方亓岩喝得又急又快,不到一会儿,白泽屿刚才帮他擦了几下的衣服就再次沾上许多酒液,而且毫不夸张地说,这件衣服看起来比之前更湿更透了。   然而,在易拉环的打开声与啤酒罐的碰撞声中,两人不再在意衣服被酒液打湿的事情,甚至到了后面,喝得有些上头的方亓岩一把将黏糊糊的上衣脱下来,丢到了一旁。   “你又随便脱衣服。”哪料下一秒,白泽屿就捡起了地上的上衣,想要让熊罴重新将其穿上,不要光着上半身,但手中布料的触感着实称不上太好,于是,走到一半时,他突然将这件上衣放到一旁,转而脱下了自己的外套。   “你把你的外套给我干什么?”不明所以的方亓岩推开了白泽屿的递过来的外套。   “你没穿衣服,小心着凉。”察觉到熊罴推拒的举动,白泽屿竟然想要像白天在厨房里帮熊罴穿上围裙那样,再次帮对方穿上这件外套。   “我不穿,你给我拿开。”毛都黏在一起的方亓岩往旁边挪了挪,准备继续喝酒。   “我帮你穿,不会浪费你太多时间的。”白泽屿平时就很执着,眼下喝醉了,自然更加执着了。   “不用”,不巧的是,方亓岩也不是一个容易动摇的人。   于是,在这件事情上产生了分歧的两人就这样纠缠在了一起。   手抓住手。   大腿压着大腿。   脸颊贴近了脸颊。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渐渐没有了动静,似乎是睡着了。只不过,一片寂静中,有人突然幽幽地说了几句酒话。   “我好想你。”   “为什么每次都是这种选择?”   “难道,这种烂到根子里的世界,就这么重要吗?” 第118章   时间真是个神奇的东西。   明明有时候, 每一分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但是有时候,每一个小时每一天又如白驹过隙般转瞬即逝。   眨眼间的功夫, 三天的期限就到了!   “这段时间里, 你有没有从屋内这个变异人身上得到什么有效的信息?”为了防止发生意外, 副会长周以昂和他的白骑士赵骅时不时就会来白泽屿这栋房子里看一看, 甚至直接在这里过夜, 就是圣翼公会最近的事情有点多,他们两人一般都要忙到很晚才会休息。   “这个变异人很有礼貌。”白泽屿似乎正在想着什么事情, 有些心不在焉地回道。   “没有的话,我们现在该把屋内这个变异人送回去了。就算林院长在给我们下套,我们也不能无缘无故净化掉一个挑不出任何差错的变异人。”除非像之前抓到的李成恒和其它变异变异吸血蝙蝠动物那样杀人如麻的变异动物, 他们才会将其净化掉,想到被这些变异吸血蝙蝠动物杀害的无辜人类, 周以昂深深地叹了口气。   “那个林院长真是一个老奸巨猾、笑里藏刀的家伙。”一旁的赵骅愤愤不平地补充了一句。   “嗯, 等把手头上的事情处理完了,我会立马把这个变异人送回去的。”白泽屿顿了几秒, 随后开口应下。   “到时候有哪里需要帮忙就喊我和赵骅一声,如果现在没有其它的事情,我们俩先去歇会儿了。”周以昂和赵骅一样没有多想, 因此,在说完这句话后, 两人就回到了各自的房间里休息。   “时间过得这么快吗?”白泽屿低声呢喃了一句, 把屋内这个变异人接回来仿佛是上一秒才发生的事情, 没想到下一秒就要把对方送回去了。   但有这种感觉的又何止白泽屿一人。   屋内,做好离开准备的方亓岩和刚到这里时如出一辙,正在静静地望着窗外发呆。   “你来接我离开了?”听到从身后传来的熟悉脚步声, 方亓岩缓缓地转过身,对着来人说道,“走吧。”   “等等。”哪料,白泽屿却叫住了朝门口走去的熊罴,“你真的非走不可吗?”   “或者,再在这里待一晚。因为你要是现在离开,等到了那里时,天大概率已经黑得差不多了,你也干不了什么,不如等明天天亮了再走。”前面那句话说出来还不到半秒,白泽屿就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似的,飞速地改了口。   闻言,方亓岩沉默了良久,最终还是答应了白泽屿的请求。   在哪里睡不是睡,唯一的也是最大的区别就是身边的人了吧?方亓岩看着说怕明天早上无法在第一时间将自己送回去所以仍然留在这间房间的白泽屿,看破不说破地闭上了嘴巴。   待在这里的第四个夜晚,是在白泽屿的贴身陪伴中度过的。   “假如某天有人成功地把世界上所有的变动植物都消灭掉了,那么接下来你还有什么想要干的事情?”白泽屿睡在刚铺好的地铺上,清凌凌的声音和月光一样清澈透明,细听又带着一丝温柔缠绵。   “把世界上所有的变异动植物都消灭掉之后我还有什么想要干的事情?”还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的方亓岩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如果世界上一只变异动植物也没有了,那我肯定要先好好地庆祝一番,然后,然后再换一份工作,有空就带着妹——”   “带着妹子,咳咳,我的意思是带着喜欢的妹子去游山玩水,看看这个世界原本安宁祥和的模样。”差点说漏嘴的方亓岩赶紧咳嗽了两声,有点尴尬地解释道。   “喜欢的妹子?”虽然听出了熊罴是在硬生生地刹住嘴里的话,然后再找个前一个字相同的词语接下去,白泽屿的表情还是有些失态,甚至差点又要彻夜不眠了,尽管他今天晚上本来就不打算睡觉。   但是转念一想,不管是喜欢的妹子,还是喜欢的弟弟,亦或者是其他的,只要熊罴喜欢这个人,只要这个人也喜欢熊罴,那么,就足够了。   “我是个爱热闹的人,可路上结交的那些志同道合的朋友最多只能陪我走一段,所以肯定要找个伴一起去游山玩水的。总之,如果世界上一只变异动植物也没有了,我相信大家到时候的想法应该都和我一样,希望过上这种或者类似于这种的安稳又快乐的生活。”方亓岩将一只手臂枕在脑后,望着天花板出神。   其实,比起不喜欢冷清,他更不喜欢分别。   退一步说,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见到世界上所有的变异动植物都被消灭掉了这一幕,因此,对未来的憧憬就到此为止吧。   “有人陪伴,确实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房间的灯被熄灭,黑暗中,白泽屿隔空望向床上的熊罴,一字一句地落下了这句话。   夜深人静……   无人再回应……   城市核心地带的某处位置。   圆形场地的中央被精心布置成了一个展示区域,四周都是透明的高强度防护玻璃,既能让观众清楚地看到内部情况,又能保证绝对安全。而场地的上方,则是一块巨大的电子屏幕,以便将展示区域内的画面全方位、无死角地呈现给每一位观众。   “那些准备工作都做好了?”身着笔挺西装的林仁渊看了一眼全息投影屏幕上面不断闪烁的倒计时,再次确认道。   “都做好了,保证万无一失。”一旁的方呈道平静的面容下,不知道藏了多少疯狂的医学设想。   因为他之前让一个医学设想化为了现实,现在即将使另一个医学设想得以兑现,而未来,他还会把更多的医学设想付诸实践并成功!   直至他成为无数人心中的神!   随着电子屏幕上面的倒计时归零,一阵激昂的音乐响起,持续关注变异动植物型医共体总院院长林仁渊稳步走上了发言席,紧接着,他铿锵有力的声音通过先进的音响系统传到了场上每个人的耳中,“感谢诸位的到来,同时,我宣布,从今天开始,由五个进化人组成的JH站队正式成立!”   话音刚落,场地中央的展示区域内,一扇门就缓缓打开了,随后,五个外形各异的进化人即JH战队的五位成员从里面走了出来。   而这五位成员分别是:   队长熊罴,一个半人半熊的进化人,身材高大壮硕,给人强烈的压迫感。他的优点是拥有恐怖的力量,能轻易举起数吨重的物体,近战爆发力惊人,同时,厚实的肌肉赋予了他一定的防御力。因此,他既是一个优秀的进攻者,又是一个合格的防御者。   副队长狼刃,一个半人半狼的进化人,身材矫健修长,肌肉线条流畅。他的优点是具备超凡的速度,短时间内可以跨越极远距离,同时,他的听觉和嗅觉极其灵敏。因此,他是一个能够提前察觉敌人动向的预警员。   队员鹰掣,一个半人半鹰的进化人,气质冷峻,背后有一对翅膀,完全展开时足有近四米之长。他的优点是拥有锐利的视力,能够从高空俯瞰大地,哪怕是极其细微的动静都逃不过他的眼睛,同时,他还能在关键时刻从空中发动突袭。因此,他是一个为战队提供精准情报的情报家。   队员蛇灵,一个半人半蛇的进化人,气质神秘,下半身变成了一条长长的蛇尾。她的优点是拥有柔软灵活的身体,可以自由扭曲,轻松穿过窄小的细缝,同时,她能够从毒牙中喷射出剧毒。因此,她是一个杀敌方于无形之中的刺客。   队员甲御,一个半人半穿山甲的净化人,体表覆盖着一层坚韧且泛着青铜色泽的鳞片。他的优点是身上这些鳞片的坚硬程度超乎想象,能够抵御各种常规武器的攻击,同时,他拥有强大的挖掘能力,可以快速遁入地下。因此,他是一个很会伪装自己的遁地大师。   看着电子屏幕里这五位成员的详细资料,齐聚于此的各界精英、政要、商业巨擘以及媒体记者和无数心怀好奇的人们无一例外都被震撼到了。   但是千万不要眨眼,因为更令人震撼的事情还在后面。   只见林仁渊按下一个按钮,一个巨大的笼子立刻从展示区域的地下升了起来。而这个笼子里,竟然关着各种各样的变异动物!   JH战队的五位进化人成员和在数量上呈压倒性优势的变异动物之间的大战,一触即发!   见此情景,高强度防护玻璃外面的观众们都屏住了呼吸,眼睛死死地盯着展示区域内的战斗。   一时之间,嘶吼声、惨叫声、奔跑声等乱七八糟的声音接连不断地传了出来。   幸好,经过将近一个半小时的奋战,JH战队的五位进化人成员最终还是战胜了展示区域内的所有变异动物。   “啪!”   “啪啪啪!”   “啪啪啪啪啪……”   不知是谁带头鼓的掌,反应过来的其余人跟着拍起了手,直到场上的掌声变得震耳欲聋、响彻云霄!   看着情绪高昂的众人,眼中闪过一丝胜券在握的林仁渊再次走上了发言席,按下另一个按钮,同时高声宣布,“各位,这就是我投入了巨大的心血和精力,克服了重重困难,好不容易才组建成功的JH战队。而经过刚才那番惊心动魄的激烈战斗,相信这五位成员的实力大家已经有目共睹了。那么现在,就让我们一起来迎接这五位英勇无畏的进化人战士出来!”   “走吧,队长。”狼刃林熠恒见熊罴方亓岩仍然站在原地,便想和往常一样上前推搡一下对方。   哪料,方亓岩却避开了这只朝林熠恒伸过来的手,径直向发言席走了过去。   那里,除了林仁渊,还有很多人都或多或少地参与了组建JH战队这件事情,比如方呈道,再比如贺为京,但最重要也是最关键的人物,毫无疑问肯定是林仁渊。   想到了什么,方亓岩强迫自己收回视线,转而看向场上众人,乌泱泱的一大片,根本就分辨不出来谁是谁,也无法得知里面有没有他认识的人。   但是,这么多人,已经足够了。   接下来,方亓岩按照林仁渊的要求,带领着队员们展示了别的本领。   眼看着场上众人看向JH战队的眼神逐渐变得狂热起来,甚至有人把熊罴视作榜样,还有人将狼刃当成偶像,另外的人想要像鹰掣一样可以自由地在天空中翱翔等时,没想到变故忽然就发生了!   方亓岩竟然毫无征兆地从口袋里掏出了非常多药片状的东西和由药片状的东西碾磨而成的粉末,一口气向旁边四个队员撒去。 第119章   这些全部都是之前水缸中的那个昔日好友给方亓岩的, 此外,昔日好友还告诉他,一旦被研究所改造成变异人, 不仅往后余生都离不开这种药片状的东西, 而且一见到这种药片状的东西就会陷入无法思考的状态, 满心满眼满脑子只想着得到它!   因为这种药片状的东西可以帮变异人抵抗兽性, 保持人性, 但是与此同时,这种药片状的东西又在悄无声息地一点一点增加变异人的兽性!   总之, 变异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怎么突然有这么多……”,话还没有说完,起初被迫吸入一些粉末的蛇灵就不由自主地伸手接住了几颗药片状的东西。   “我的, 都是我的!”喜欢遁地的甲御则直接趴到了地上,用双手把几颗药片状的东西和粉末扒拉到了他的身前。   “竟然不是毒药, 也不是让人瞬间昏迷的药?”鹰掣本来想用翅膀将这些药片状的东西和粉末都挥开的, 但是他在意识到向自己撒来的这些是什么之后,立马减小了力道, 令其落在了离他很近的地方,甚至期间还悄悄地在翅膀里藏了几颗药片状的东西。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因此, 当这几个队员被这些药片状的东西和粉末迷了心窍的时候,方亓岩已经冲到了正站在JH战队旁边的林仁渊面前, 并且毫不留情地一爪子贯穿了对方的心脏!   “你——”, 面对为了这一刻而隐忍了许久的方亓岩, 林仁渊才说了一个字,就彻底没了呼吸。   持续关注变异动植物型医共体总院院长林仁渊,一个明面上肆意操纵人心, 背地里大胆进行人体实验的道貌岸然之人,居然就这样始料不及又草率地死了。   而且还是死在了他的大计即将成功的前一刻!   “有、有人死了!”   “林院长的心脏被掏出来了!!”   “救命,JH战队的队长熊罴突然发狂,杀死了林院长!!!”   见到如此凶残的一幕,场上众人顿时被吓得魂不附体,其中有的人甚至直接呕吐了出来,但大多数人还是选择了一边大声尖叫,一边慌不择路地往外跑去。   “你为什么要杀林院长?就算你不想活了,也要为你的那七个妹妹考虑,她们还那么小,什么事情都不知道,又不记事,难道你真想让她们一个个饥饿到不得不啃食她们姐妹的身体?”离得很近的方呈道眼看逃不了,除此之外,他也不希望自己精心谋划了这么多年的大计毁于一旦,便半是劝阻半是威胁地说道,“如果你及时停手的话,我们还能为你摆平今天发生的这个意外,否则你和你的那七个妹妹过后绝对必死无疑。”   “为什么要杀林院长?”闻言,方亓岩终于开口说了出手之后的第一句话,只不过,在朝方呈道走过去的时候,他顺路又杀了几个在研究所或者医院等地方见过的人。   “你们这些人一直宣称你们正在做的事情有多么伟大,可以拯救大家于水火之中,将会是人类的大功臣。”   “但是,编号在870之前的实验体,编号在870之后的实验体,还有我,你们对数不胜数的实验体造成的伤害以及极为残忍地剥夺了其中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实验体的生命并且将之毁尸灭迹的行为却轻描淡写地带过了,甚至避而不谈。”   “这种依靠踩在无数无辜之人血肉之躯上来进化的方式,我不认可!因此,我要杀林院长,要阻止你们!”   说完,方亓岩一个箭步,冲到了方呈道面前,想要杀死对方,杀死这个名义上的父亲,同样也是欺骗他最深的人!   “前进的道路上难免会有牺牲,可这些牺牲的人的生命价值也由此得到了升华,所以这是一件双赢的事情。”见方亓岩一点都听不进去他的话,对自己寿命长短仍然不满足的方呈道只好使出了最后的保命底牌。   “怎么回事?难道你将你自己也改造成了变异人?”发现他的攻击竟然被挡在了一片坚如磐石的北极蛤壳外面,方亓岩的瞳孔微微一震。   “其实那天我的话没有说完,人类看到飞鸟便梦想着自己也能翱翔,看到游鱼便琢磨着自己怎么样才可以游泳,但是从古至今,人们最热衷和始终都在做的一件事情是追求长生不老,比如派人去寻找丹药、不断地遣人炼丹,再比如用儿子的血浆给自己换血、注射人工激素来促进身体活力。”经过成千上万次实验,最终只谨慎地改造了自己身体一部分的方呈道此刻正缩在坚不可摧的一对北极蛤壳里,因此他的声音听上去异常得沉闷,“所以,在普通人可以被改造成进化人之后,我不仅帮许多人实现了梦想,可谓是令这些人凤凰涅槃,而且我还让人类离追求了千百年的目标更进了一步,那就是把人类和寿命最长的动物结合,借此让进化人获得四五百年的悠长寿命!”   “念在我们父子一场的份上,如果你愿意诚心地加入我们,今天这件事情结束之后,我也帮你获得这么长的寿命,然后我们再一起追求永生,甚至成神,怎么样?”然而,方呈道说了一大堆,方亓岩却根本没有在听,不,不止没有在听,还早就抓紧时间地去解决场上其他手上直接或者间接沾了很多无辜者鲜血的人了。   “糟糕,赶紧制止住熊罴,不然我们肯定会被他拉下水的。”与此同时,甲御捡了满满一口袋药片状的东西后才想起正事。   “林院长已经死了。”蛇灵用蛇尾卷住一颗遗漏在角落里的药片状东西,颇为冷血无情地陈述着事实。   “你们几个捡完了就赶紧来帮忙。”动作更快一些的鹰掣飞到空中,查看熊罴的动向,随后如离弦之箭般俯冲而下。   眼看着方亓岩就要被鹰掣从后上方突袭,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发言席上的演讲台却突然被拎了起来,朝鹰掣的方向丢去。   “有我在,你们别想伤害他!”林熠恒站在方亓岩的背后,一脸坚定地说道。   “狼刃,你这是在干什么?难道你没有看到你的父亲刚刚被熊罴杀死了?还是你受不了这么大的刺激,所以当场疯了?”爬行过来的蛇灵看着狼刃一副要护住熊罴这个杀父仇人的阵仗,语气里是止不住的不解与诧异。   是林熠恒,不过这种情况下,对方为什么还要帮自己?察觉到背后的动静,方亓岩压低了眉毛,难道这小子幡然醒悟,想要改过自新了?   但眼下的局面显然容不得他多思考,因此,方亓岩疑惑不到半秒,就再次锁定了一个目标,冲了过去。   多解决一个关键人物,这个世界上便能够少一个残害无辜的道貌岸然之人,而被解决的这个道貌岸然之人的社会地位越高,这件事情造成的负面影响就会越大,同时,圣翼公会的胜率肯定也会越大。总之,方亓岩可以说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不停地向场上的某些人发起攻击。   随着“哐当”一声脆响,一只机械手臂先是在巨大的外力作用下扭曲变形,紧接着,机械手臂内部的各个精密零件不堪重负,散落了一地,只留下淡淡的焦糊味在空气中弥漫。   方亓岩只需要一招,贺为京的这只机械手臂就彻底报废了!   “你!狼刃,快拦住他!”贺为京突然朝着方亓岩身后喊道。   林熠恒先前又是为了获取自己的信任而做出了那样的举动,目的就是在关键时刻给予自己致命一击?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方亓岩防备地扫向他的身后。   然而,站在几米开外的林熠恒此刻不仅丝毫没有想要对方亓岩出手的意思,相反,他还在想方设法地帮方亓岩拦住鹰掣和蛇灵等队友。   看到这一幕,方亓岩的神色有些复杂,可是下一秒,他又想起了什么,立卡转回了头,   不出所料,贺为京已经往前跑了一段距离,所以他刚才说的那句话只是想要分散一下方亓岩的注意力,然后趁机逃走而已。   “一个个的,平时那么高高在上,从来不把实验体当人看,现在轮到自己面临生命危险了,倒是知道使出各种不入流的手段来逃脱,甚至还会把旁边的人推到前面来当肉盾。”看着贺为京落荒而逃的背影,方亓岩的目光里满是嘲讽与不屑,虽然贺为京的这个逃脱办法在他今天遇到的这些逃脱办法中排不上号,但是有一点毋庸置疑,贺为京和某些人一样,心黑得不能再黑!   “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这个发狂失控的变异人击毙了!”见方亓岩没有追上来,而是将攻击目标切换为其他人,脸上没有多少血色的贺为京忍着右手手臂空荡荡的不适,强硬地命令着像看戏一样站在周围的警卫。   “我们一察觉到有危险就立马对着JH战队的队长连续开了好几枪,但是这个变异人根本不怕子弹或者其它普通的武器,再加上我们担心变异人和变异动植物一样会对周围的一切造成污染,所以只好去寻求处决者那边的支援,而联系到的那几位处决者现在正在赶来的路上。”离贺为京最近的一个警卫战战兢兢地解释道,没办法,他们和变异人的实力悬殊太大了,实在不敢轻举妄动啊。   “那就催那些处决者动作快点!”望着方亓岩杀红了眼的模样,贺为京不容置喙地喊道。   说时迟那时快,五个全副武装的处决者终于抵达了这里。   见状,贺为京刚想说什么,下一秒,一道命令声却先一步响了起来。   “快,立刻处理掉这个发狂失控的变异人,无论生死!”是方呈道,他不知何时从北极蛤壳里钻出,并且把壳收了起来,现在看上去就和普通人无异。   “我们会尽快逮捕这个变异人的,如果实在控制不住局面,那我们只能当场击杀他了。”变异人以前毕竟是人,他们不好像以往的变异动植物那样处理,而且这个变异人突然发狂杀了很多人,所以最好还是将之活捉,然后调查清楚发狂的原因,以免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一个处决者在说完这句话后,马不停蹄地朝着熊罴的方向奔去。   “咻——”   一阵再熟悉不过的味道传入鼻子里,方亓岩愣了一下,随即立马捂住口鼻,离开了原地。   真是讽刺,他曾经使用过无数次的武器,有一天竟然会打在他自己身上,方亓岩一边避开处决者的攻击,一边还不忘攻击周围其他参与了改造实验的关键人物。   只不过非常明显的是,方亓岩的效率难免降低了一些。   “不愧是JH战队的队长,反应迅速,身手敏捷。”看着熊罴依旧在疯狂攻击人的模样,陆陆续续赶来的处决者们果断放弃了活捉这个变异人的想法,转而开始动真格了。   也就是说,处决者们准备当场击杀熊罴了!   另一边,左腿不慎中招的方亓岩咬紧牙关,硬是忍住没有吭声。但奈何敌众我寡,他还是逐渐陷入了劣势,身上也增添了不少伤口。   “加大火力,熊罴快要坚持不住了!”一个处决者察觉到这一点,立马对着其他处决者大喊道。   话音刚落,场上的处决者们不仅加大了火力,而且还都集中往熊罴身上最薄弱的地方攻去,似是想要找个机会,给这个变异人致命一击。   很快,被围攻的方亓岩就力不从心了。   就在这时,一个处决者见准时机,把武器对准了熊罴的眼睛。 第120章   如此一来, 或许可以在不杀死熊罴的情况下,将其控制住,于是下一秒, 这个处决者毫不犹豫地按下了发射键。   而此刻有这种念头或者其它念头的不止这个处决者, 总之, 如果任由事情这样发展下去的话, 熊罴的结局可想而知。   殊不知, 一切正合了方亓岩的心意。   “杀!我要杀尽这些人!就算变成鬼,我也不会放过他们的!哈哈哈哈!”感觉自己插翅难飞的方亓岩突然停下了所有的动作, 仰天大喊着,场面看上去说不出来的壮烈。   JH战队的队长究竟是谁?见此情景,其中一个处决者, 也就是巴海金犹豫了一下,因为熊罴的出招方式那些总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但为了阻止熊罴继续杀人, 巴海金最终还是和其他处决者一样按下了发射键。   “不!你不准死!我不准你死!”正在牵制鹰掣和蛇灵等队友的林熠恒听到这道声音, 不管不顾地冲了过来,把方亓岩扑到了一旁。   虽然避开了要害但伤势仍然不容乐观的方亓岩见救自己的人是林熠恒, 而且对方还由于这一举动受伤了,却一点也不领情,“离我远点!我告诉你, 不管你做了什么,都休想得到我的半分信任, 因为你在我这里已经没有任何信任度可言了!”   “我错了, 我真的知道错了, 求求你,不要死。”察觉到方亓岩一心求死,林熠恒的眼眶渐渐泛红, 声音里满是祈求的意味。   “在我面前哭是没有用的,要哭就去你父亲的尸体旁边哭。”方亓岩间接地提醒着林熠恒这个让他捉摸不透的狼崽子,自己前不久才杀死了林仁渊这一事实。   “我不应该不顾你的意愿,也不应该听信那些人给我的承诺。”林熠恒顾不及解释他为什么对父亲的死无动于衷的原因,只一个劲地想要劝方亓岩活下去,哪怕不择手段。   至于被方亓岩杀死的父亲,更准确一点来讲,林熠恒心中其实压根就不在意林仁渊的死活,毕竟这个所谓的父亲更加不在乎他的死活,要不然当初怎么会把仅有九岁的他送进研究所里,成为了第一批实验体中编号为010的实验体呢?   “闭嘴,我不会再上你的当了!还有,我说了离我远点,你听不懂吗?那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仗着力气大得出奇的优势,方亓岩猛地抓住林熠恒的两只手臂,一把将对方扔得远远的。   “这次我没有骗你,而且我的本意也从来不是骗你,我只是想像那些人给我的承诺一样,JH战队正式成立以后,你当队长,我当副队长,我们接下来一起面对道路上的种种困难坎坷,共同体验人生里的各式幸福快乐。”被毫不留情地扔开的林熠恒当即想要站起来,重新跑到方亓岩身旁帮其分担火力,可由于他被重重地扔到地上的时候受了一点内伤,第一下竟然没有成功。   “成为变异人是不可阻止的趋势,而我就是单纯地想和你在一起,如果有错的话,你可以恨我一辈子,只要你活着,只要你留在这个世界上,你做什么都行……”,深知自己来不及赶过去的林熠恒朝方亓岩的方向伸出手,脸上满是绝望,整个人几近崩溃。   岩哥这么坚强的一个人,不仅曾经经历过多少次令人痛不欲生的实验,仍然想要活下去,而且还一次次地感染与鼓舞着周围其他人,所以无论谁死都无所谓,唯独岩哥不可以!   “噗嗤!”   “滋啦!”   “闷咚……”   一时之间,数不清的武器打在□□上的声音响了起来。然而,已经做好了准备来迎接死亡的方亓岩却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因为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也就是说这些武器竟然没有打在自己身上,那他前面听到的声音是怎么回事?   “珠云,你在干什么?快躲开!”   很快,眼前的景象和一道从旁边传来的声音就解开了方亓岩的疑惑。   只见几条粗壮的章鱼触手并做一排,像一个盾牌一样帮方亓岩挡住了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而前面那道声音的发出者贺为京口中的珠云,就是这几条章鱼触手的主人,同样也是贺为京的妻子,一个左半边身体在一场车祸中伤得非常严重的人——温珠云!   “住手,你们谁敢再伤珠云半分,我今后必百倍奉还!”见妻子不听自己的,而且对方的章鱼触手开始有摇摇欲坠的倾向,贺为京只好转身去叫停尚未搞清楚状况的处决者们。   闻言,处决者们虽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但心中的疑惑更甚了,明明这个身体一半是人一半是章鱼的变异人正在保护熊罴,应该是熊罴的同伙,可让他们赶紧处理掉熊罴的贺为京见状却十分紧张地让他们住手,所以这几个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珠云,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不是已经叫人把所有的隐形桥都关闭了吗?”贺为京可谓是方寸大乱地朝温珠云的方向跑去,不过跑到一半的时候,他突然发现了一道身影,瞬间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是你,是你把珠云带出来的!”   推着一个轮椅的白泽屿没有第一时间回应,而是紧紧地盯着某处。   “不,是我自己想出来的。”温珠云的声音干涩,像是被砂纸磨过一样。她想出来,更想离开贺为京为她量身打造的美丽梦幻但是封闭堵塞的天堂,所以主动将章鱼触手伸到了对岸。   “这么多年了,你终于肯再次和我说话了。”然而,这道声音对贺为京来讲,简直如同天籁之音。   看着没有被继续攻击的熊罴靠在墙上喘气的模样,白泽屿这才收回视线,对着表情又惊又喜的贺为京说道,“温夫人之所以不和你说话,这其中缘由想必你是最清楚不过的了。”   “你在挑拨离间什么?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救珠云!”尽管这句话说得很笃定,可不难看出,贺为京此刻明显慌了神。   “如果为了救我而牺牲很多人的生命,那么我宁愿直接死在当年的那场车祸里。”一想到她车祸后在世的每一分每一秒极有可能都是建立在无数尸山血海上的,温珠云就感到无比的罪恶。   因此,温珠云生疏地一点一点转过她那张半人章鱼的脸,对白泽屿说道,“孩子,那就麻烦你帮我最后一个忙了。”   “最后一个忙?珠云,你要做什么?”心中有种不好预感的贺为京加快了脚步。   “天堂地狱只在一念之间。”   “善恶同样也在一念之间。”   “为京,希望我的离去,能让你迷途知返。”   说完,温珠云缓缓地闭上了眼睛,等待着她被净化的命运,更等待着她向那些无辜的人献上她微不足道的赎罪。   “不要!珠云,不要离开我!”贺为京一个人本就不敌拦在面前的几个净化师和白骑士,更别提他此刻的右手手臂还是空荡荡的,但是让他眼睁睁地看着温珠云在眼前消失得一干二净,他怎么可能会甘心!   “住手,否则……否则你永远也别想知道你曾经那个白骑士的下落!”贺为京双目赤红地盯着白泽屿右手掌心的双翼图案,“没错,当年因为我们的疏忽,导致你和你曾经那个白骑士双双被绑架。接下来你爸爸由于小儿子即将出生,而我由于珠云的事情的和有一桩非常重要的生意要谈,分身乏术,都没有在第一时间将你和你曾经那个白骑士从绑匪的手里解救出来,但我最后并非只救了你一个人,只不过你曾经那个白骑士伤得非常严重,比珠云在车祸中受得伤还要严重,就算送去医院也救不活,因此,我瞒着所有人把他送进了研究所里。”   “你如果想知道他现在的下落,就立刻把珠云还给我!”贺为京歇斯底里地喊道,尽管白泽屿可能不理解,但是当年的绑架案,各有各的考量,然后选择了那个时候对他们来讲最重要的事情,所以他们其实没有多大的错,要怪就怪把白泽屿和白泽屿曾经那个白骑士视为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即他的姐姐,不在世了!   乍然从贺为京口中听到当年的真相,白泽屿顿了顿,然而,恐怕要让贺为京失望了,他的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多大的变化,就仿佛早就知道了一切般,事实上也的确如此,“不用了,我早就找到那个人了。”   因为无论换了多少副皮囊,白泽屿总能够透过皮囊,认出那个人始终如一的灵魂。   就像那个人失忆了两次,仍然会爱上白泽屿一样。   两人永远坚定地选择对方。   “你早就找到他了?怎么可能?你和他的相处模式根本就不像已经认出了他?”由于过于难以置信,贺为京不小心说漏了嘴,但他随即就反应过来了,不管白泽屿是在套他的话,还是之前故意在众人面前演戏,装作没有认出来,总之,有一件事情已成定局。   “既然如此,那我就直说了,你曾经那个白骑士被送进研究所之后幸运地活了下来,只不过,他全身的血肉几乎都被换了一遍,一点也看不出来原来的样子,而他现在就站在我们的身后!”贺为京转过身,指向了一个变异人正在站着的地方。   不言而喻,白泽屿曾经那个白骑士被改造成了变异人。   不远处,被指到的方亓岩呼吸一滞,他竟然是白泽屿曾经的白骑士?可是他……他目前确实只恢复了从十八岁到现在的记忆,或许,或许还有一种可能,白泽屿曾经的白骑士是旁边想要带他逃离这里的林熠恒?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就解释得通林熠恒为什么亲眼见到林仁渊死在面前,却始终无动于衷了。   “别看了,我们快走吧,算我求你了,好不好?”与此同时,拽着方亓岩手臂的林熠恒将姿态放到最低,只要对方肯放弃求死的念头。   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林熠恒这副毫不在意白泽屿和贺为京等人正在讲什么的模样,是不是代表着林熠恒应该不是白泽屿曾经的白骑士?那白泽屿曾经的白骑士是……   “如你所见,你曾经的白骑士现在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变异人,所以如果要净化珠云,那么一向以公平公正著称的圣翼公会,必须也要净化这个你苦寻多年的前白骑士!”贺为京目光锐利地盯着白泽屿的眼睛,质问道,“你舍得吗?”   “为京,你再这样执迷不悟下去,不仅伤害了其他人,最终也会伤害你自己。”听不下去的温珠云开口打断了贺为京和白泽屿的对话,然而,尽管在这种时候,她的言谈举止仍然很温文尔雅,甚至一度让人忽略了她又涩又哑的声音和半人半章鱼的外表。   不等贺为京回复,温珠云就对着白泽屿继续说道,“好了,孩子,别犹豫了,开始净化我吧。这样我既能从这具半人半动物的躯体里解脱出来,你又可以尽快地去救你的恋人,救更多的人。”   除此之外,她也能把她这个可恶至极又傻得可怜的爱人从泥塘里拉出来。   虽然白骑士不在身边,但在里三层外三层的净化师和白骑士的保护下,白泽屿还是按照温珠云的请求,朝对方抬起右手,低声念出了净化咒。   “不!”   “珠云!!”   “别这样惩罚我!!!” 第121章   “为京。”   “相逢不易, 故而我格外珍惜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但哪怕时间再宝贵,在不够的时候, 我们也不能去掠夺其他人的。”   “不过, 我从来都不后悔我在车祸发生时挡在了你的身前, 更不后悔爱上你, 我只后悔我没有早一点踏出你为我精心编织的美梦。”   在即将消失的最后一刻, 温珠云恢复了原本的模样,拥有一张完好的脸, 一具健康的身体,一个雅致得如同淡白梨花的温婉笑容……   总之,一切就宛若当年初见时。   原来这就是解脱, 更是真正的拯救。   看着记忆里的温珠云再次出现,贺为京的一颗心被狠狠揪紧, 几近四分五裂。这么多年以来, 他只挽救了珠云损坏的□□,却忽视了珠云挣扎的灵魂!   也就是说, 他为了与此生挚爱长相厮守,为了维持此生挚爱的生命体征,为了一己私欲, 竟然一意孤行地把珠云干净纯洁的灵魂困在了一具畸形荒诞的躯壳里!   “珠云,对不起, 我直到现在才明白了你真正的痛苦与煎熬。”爱是一味良药, 爱也是一味毒药, 但无论如何,被拦住的贺为京还是想最后触碰一次温珠云。因此,在声嘶力竭的呼唤声中, 他右手手臂的残缺处变出了一条章鱼触手,越过面前的净化师和白骑士们,飞速地向温珠云的方向伸去。   然而,温珠云见状却轻轻地摇了摇头,因为她不想正在净化自己的白泽屿由于贺为京的这一举动而受伤,除此之外,她实在厌倦了这种章鱼触手,不喜欢自己身上的这些章鱼触手,更不希望看到贺为京身上出现了章鱼触手。   “不——”   不敢继续将章鱼触手往前伸的贺为京只能发出一句痛彻心扉的呐喊,然后眼睁睁地看着温珠云在他面前消失得彻彻底底。   而随着温珠云的消失,贺为京感觉他的心好像被一同掏空了。   “把我也净化了,就在珠云被净化的这个位置。”   “看在我虽然将你曾经那个白骑士送进了研究所里,但不可否认,他确实因此活了下来,而且还和你一起度过了一段有些磕磕碰碰但是难得快乐的时光的份上。”   “立刻,马上,净化我。”   温珠云被净化后,周围的净化师和白骑士不再阻挡,贺为京终于可以迈着无比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地向爱人刚才所处的位置走去,然后坐在了还残留着熟悉温度的轮椅上,对白泽屿说道。   白泽屿没有吭声,而是怔怔地看着右手,不知道是由于第一次净化变异人,还是由于第一次遇到变异之后自愿被净化的,他手心里的双翼图案隐隐发烫,而且图案外面一圈有丝丝缕缕的金光泄出,仿佛下一秒就要有无尽的金光从其间迸发而出了。   看来是压不住了,白泽屿收起五指,只要再净化一个变异人,更保险一点来讲,他还是倾向于再净化一个自愿被净化的变异人,他就要……   “你要升为七阶了?不对,我升为七阶的净化师时并没有这么强烈的反应,甚至就算是八阶也没有,泽屿,你是不是隐瞒了我们什么很重要的事情?”离得不远的梁怀瑾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情况,迅速走上前,想要仔细地研究一番白泽屿的右手手心究竟是怎么回事。   哪曾想,白泽屿既没有按照贺为京的要求将其净化,也没有给梁怀瑾查看他右手手心的情况,而是望着不远处正在看这里的熊罴,和这个曾经的也是现在的白骑士对上视线,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地说道,“当年,我和我的白骑士被绑架时,等了很久都没有人前来解救,于是我们只能自己想办法逃出去。但作为净化师,我的身手远没有我的白骑士那么灵活与厉害,所以,我的白骑士本来可以一个人成功地离开那里的,却被我拖累,导致我们俩都受了不少伤,甚至到了后面,为了保护我,我的白骑士强忍着不适,化作白骑士护盾,拼命地想要带我一起出去。”   “就在这时,救我们的人终于来了,可那些绑匪见我和我的白骑士伤势太重,恐怕等不到别人正式拿钱来赎人就已经死了或者被赎回去也活不了多久,再加上我们逃跑的过程中看到了他们的长相,那些绑匪只能无奈地选择了撕票。”   “我的白骑士察觉到了那些绑匪的意图,自然是不肯束手待毙的,更准确一点来讲,他不希望我死,因为那个时候我们是天赋皆为S级的净化师和白骑士组合,只不过他觉得我的作用更大,必须活下来,而白骑士可以再换……濒临死亡那一刻,我感觉我的身体好像发生了什么变化,但不容多想,我就和我的白骑士一起陷入了昏迷。并且醒来以后,我发现自己的天赋竟然无端地变为了三S级。”后面的事情和贺为京前不久说的一样,白泽屿便没有继续陈述。   然而,过了几年他才搞清楚了一件事情,他的天赋并不是无端地升了两级,而是由于某人的天赋降了两级,他才得以变为了三S级,也得以活了下来。补全了当年的真相之后,白泽屿抬腿朝熊罴即天赋降了两级的B级处决者方亓岩走去。   我以前是一个天赋为S级的白骑士?这就是我第一次失忆的原因?我真的是白泽屿曾经的白骑士……,方亓岩抬手捂住了脑袋,一时之间,有太多的讯息以及一些零零散散的记忆涌了进来,令他的脑子发胀,因此需要一点时间来缓一缓。   “不管你之前是谁,经历了什么,都无法改变你现在已经被改造成了变异人的事实,所以别听了,赶快和我离开这里吧。否则等那个净化师走过来了,你说不定会和刚才坐在轮椅上的那个变异人一样,被净化掉的!”虽然这些话中夹杂着一些私心,但不可否认,林熠恒是真的很担心方亓岩,因为他前面听到贺为京说如果要净化坐在轮椅上的变异人,必须也要净化方亓岩,而白泽屿接下来就在众人面前净化了前者,那么眼下的这个举动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是准备来净化后者的!   “要离开你一个人离开,反正我敢作敢当,解决地上这些人的时候就没想过要逃。”方亓岩甩开林熠恒的手,毫不退缩地看着离他越来越近的白泽屿,嚣张地喊道,“你是想净化我还是用其它法子杀死我,尽管放马过来,总之,只要我没死,我就一定会继续解决场上剩下的人!因为被改造成变异人之后,我对人类只有恨,只想杀光所有的人类来解心头之恨!”   既然狰狞嗜血的模样已经被大家看到了,被白泽屿看到了,那么下一步就应该轮到自己被杀死,把人类改造成变异人的实验被叫停了。方亓岩无所畏惧地再次等待着死亡的降临,不过唯一的区别是,前面那次他在等待被处决者处理,而这次他在等待被净化师,不,被白泽屿净化。   无论如何,都比知道那个药片状的东西是什么之后,他下定决心不再服用一粒,最后要么失去所有理智要么被巨大的痛苦折磨致死的结局好。   然而,方亓岩等来的却不是被净化,而是天空中传来了无数的嗡嗡声。   怎么回事?感到诧异的方亓岩和其他人抬头望去,发现原本应蔚蓝的天空竟然被一片密密麻麻的黑黄相间身影覆盖,而且这片黑黄相间的身影还正在朝他们的方向飞来。   “是胡蜂和人的结合体,但是细看又有哪里不太对劲,这些变异动物的身体比例极不协调,而且各个形态各异,千奇百怪,就好像,这些变异动物只是半成品一样!”见此情景,梁怀瑾转过头,表情严肃地对白泽屿说道,“泽屿,既然你的天赋变为了三S级,那么不管你刚才的反应是要升为九阶还是十阶,都要尽快了。因为只有你升阶了,我们的胜算才更大。”   “净化我!”   哪料梁怀瑾的话音刚落,两道不一样的声音就同时响了起来。   而不约而同地说出了一句一模一样的话之后,方亓岩和贺为京大眼瞪小眼的那一瞬间都有点懵了,因为两人不理解对方为什么要和自己争这个。   “先净化我,要不是我,你前面根本没有机会和你曾经的白骑士一起度过一段那样子的时光,接下来自然也没有机会净化他!”将方亓岩要争这个的原因丢到脑后,怕白泽屿还没有净化自己就被天上这些变异动物杀死了,更怕温珠云已经走远了的贺为京率先开口说道。   与此同时,飞机螺旋桨高速旋转所发出的声音先是越来越近,随后又渐渐远了一些。而已经顺着梯子爬上了飞机的方呈道让旁边的飞行员即拥有八只蜘蛛手臂的万梓豪把飞机悬停在半空中,俯视着地面上的这些人,唯恐天下不乱地说道,“争什么争,你们今天都得死。”   “之前好好和你们说话你们不听,非得逼我来硬的。现在,你们做好准备,来迎接我这些听话又强大的孩子了吗?”受到蜘蛛蚁后的启发,方呈道改造出了一只半人半蜂的变异蜂后人,虽然这只变异蜂后人和由这只变异蜂后人诞生出来的变异胡蜂人的身体都有些缺陷,但就算两者不是净化师、白骑士和处决者的对手,车轮战最终也要熬死这些人。   “泽屿,情况紧急,没有时间犹豫了!”梁怀瑾和江隐年合体之后,一边让无关人员撤退到安全的地方去,一边催促着白泽屿。   方亓岩看着仍然没有动作的白泽屿,刚想要再说些什么时,对方终于做好了决定。   “你每次都觉得我的作用更大,选择牺牲自己,让我活下来,那么这次我就发挥我最大的作用,保护你,保护你深爱的世间。”说完,白泽屿抬起右手,对准了一心想要随着温珠云一起离去的贺为京。   什么意思?眼看着白泽屿已经开始净化了,不好打扰的方亓岩只能和周围的其他人一样,屏气凝神地等待着。   只见白泽屿右手手心上先是用以遮挡的东西一点一点地裂开,露出了原本九阶净化师该有的双翼图案。紧接着,这个双翼图案和图案外面一圈不断地有金光闪烁,而这些闪烁的金光逐渐连在一起,最后勾勒出了一个繁华至极且精致至极的崭新双翼图案!也就是,十阶净化师才能拥有的双翼图案!   “除了觉得世间浑浊不堪,我戴上手套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为了防止别人察觉到我真正的阶级,借此慢慢减少外界汇聚在我身上的视线,让我在再次遇到我的白骑士时,可以和我的白骑士一起平平淡淡地度过余生。”当然,最后一句话是白泽屿的梦想。事实上,尽管已经对外界透露他的天赋降了两级的信息,但这些年他依旧被某些人关注着,只不过从一开始的着重关注变成了后来的稍加留意。   说完,越来越多的金光从白泽屿右手手心的双翼图案上发出,但这还不止,接下来,数不清的金光从他的手臂、胸膛、双腿……从他全身的各个角落飙射而出!   面对如此耀眼的金光,众人忍不住闭上了眼睛,但方亓岩却冒着眼睛被亮瞎的风险,努力地盯着头发不断变长并且头发末端长出了树叶的白泽屿。   白泽屿竟然在众人眼前变成了一棵巨大的金色树木!   “所以,贪婪的人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泯灭了人性,主动变成变异动物,上天便选中了另一部分人,让这一部分人成为净化师,令其拥有像那植物那样的净化能力。”看见这一幕,方亓岩忽然大彻大悟,且觉得这棵净化之树缺少了些什么,抬腿向前走去。   就让他化为白骑士护盾,以这种形态最后保护白泽屿一次,方亓岩缓缓张开双臂,抱住了面前这棵净化之树,同时也抱住了白泽屿——这个无论他失忆多少次,都会重新爱上的人。   “怎么回事?”坐在飞机上的方呈道和万梓豪由于离这棵净化之树有一段距离,勉强能将眼睛打开一条缝,但飞在半空中以及已经飞到地面上这些人身前的变异胡蜂人的情况就更不秒了。   “不好!快撤退!”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看见这些半成品变异胡蜂人成片成片地被净化之树净化之后,方呈道当即让旁边的万梓豪将飞机调头,但他忘记了,对方现在是一个拥有八只蜘蛛手臂的变异蜘蛛人,所以不可避免地受到了影响。   “降落!立即让飞机降落!”不想因为飞机失事而死的方呈道只好缩在了坚不可摧的一对北极蛤壳里,企图逃过这一劫。   但白泽屿倾尽净化之气,变成了净化之树,为的就是使天地间的生灵回到正轨,实现方亓岩在爱人的陪伴下去游山玩水,看看这个世界原本安宁祥和的模样的愿望,哪怕他很有可能因为这次规模巨大的净化而像一棵树一样枯萎死亡,哪怕枯萎死亡的速度非常快,哪怕方亓岩届时的爱人不是他。   总之,白泽屿怎么可能会放过方呈道和万梓豪这些亲手策划、设计和完成了改造实验的贪婪之人?   刹那间,从净化之树上发出的金光仿佛阳光般普照着万物,只不过,阳光给人的感觉是温暖,而金光给人的感觉则是圣洁。   当然,对于那些其实连半成品甚至连人都称不上的变异胡蜂人和只谨慎地改造了身体一部分的贪婪之人来讲,金光带来的是灼烧感,是撕裂感,是恐惧感!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实际上不过转眼之间,铺天盖地的金光终于消失了,一切又恢复了平静,好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但缓缓睁开眼睛的众人知道,这个世界被改变了。   你,我还有他,自此迎来了一个新世界!   “泽屿和朝净化之树走去的那个傻孩子现在在哪里?他们怎么样了?”   突然,一道担忧又紧张的声音响了起来,是意识到方亓岩有苦衷的梁怀瑾,他一边问道,一边和江隐年一起向展示区域的最中央奔去。   祈求上天,千万不要让这两人出……   “那两人,是、是白副会长和方骑士吗?”   不知谁开口说了这句话,其余人纷纷朝某个方向望去,而在看清那两人此刻的情况时,众人不约而同地屏住了呼吸,仿佛唯恐惊扰了那两人般。   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安静,难道……,不敢继续想下去的梁怀瑾加快了步伐,然而,等他到了跟前的时候,竟然和其余人一样屏住了呼吸。   顺着梁怀瑾和其余人所看的方向望去,只见那里的两人确实是白泽屿和方亓岩,而众人的神情之所以变得如出一辙,是因为那里的两人确实是白泽屿和方亓岩没错,但更准确一点来讲,是一头青丝变白发的白泽屿和拥有两只毛茸茸熊耳的方亓岩!   与此同时。   脑袋枕在身下之人腿上的方亓岩目不转睛地看着还活着的白泽屿,大半天过去了,勾起的嘴角都压不下去。   “这次,你不仅保护了我,还保护了这个世界。”良久,恢复了所有记忆的方亓岩终于舍得开口了,并且有些心疼地抬手轻抚了一下白泽屿的白发。   “不,是你再次救了我。”白泽屿毫不在意自己满头的白发,而是坚定地握住了方亓岩的这只手。   如果不是方亓岩,他只会任由这个世界走向毁灭,所以,对方不仅救了他,还救了这个世界。   方亓岩是救世主。   是白泽屿的救世主。   更是白泽屿此生的挚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