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娇文游攻略对象出来后   作者:吃蛋白不吃蛋黄   简介:   病娇阴湿绿茶鬼攻X阴郁自私作者受   许然是文字游戏的一名作者,写出了无数俊美的角色等待玩家去攻略,在文字游戏里,只要某角色的好感度够高,就可以达到与那个角色的HE结局。   某天,读者在评论区底下反馈作品里的某个病娇男角色无论选择哪个做法好感度都不会上升,永远都是攻略失败。   于是许然尝试攻略了一遍,却畅通无阻地达成了HE结局。同时,他的手机弹出了一条陌生短信。   --小然,我来找你了。   许然以为是谁给自己发了骚扰短信,正打算拉黑,但是短信却不断响起。   --小然,你不是要攻略我吗?   --我已经被你攻略了,你怎么舍得再让别人攻略我。   --好喜欢你啊小然,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你,喜欢的都要死掉了。我对你的好感值早就无法统计啦。   许然吓得把手机摔在地上,可屏幕依旧亮起,上面只有四个字。   --小然,开门。   同时,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他在外面等你。   *   邬言辞是许然笔下的角色之一,阴翳,聪明,又漂亮,同时也是个不折不扣的危险分子,以折磨,恶搞他人为乐,性子恶劣。   许然不敢忤逆他,但时间一长,他却发现邬言辞和想象中的并不一样。   只要自己一触碰到对方,邬言辞的脸颊就会立刻浮现红晕,就连指尖都兴奋地颤抖:“我喜欢你碰我,多碰碰我吧。”   而在自己不理会他的时候,邬言辞又会一副伤心得不能自己的样子,圆滚的泪珠从眼尾滑落,显得他脆弱又难过:“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呀,为什么不理我呢?”   这种反常的行为最终在一个又一个的梦境里被解释,在里面,许然作为曾经文游的玩家,再次重温了游戏剧情。   随着好感度不断升高,邬言辞的占有欲越来越强,等到许然登出文游世界,他露出一个病态的甜美笑容。   “好想亲小然。”   “好想把小然**得下不来床。”   “既然攻略了我,就要对我负责的,宝宝。”   “我来找你了~”   ○攻是真赛博男鬼,非常病态,不仅茶,还娇,易脸红害羞但床强。对受超粗箭头。双c。   ○风格较为阴森诡异。   内容标签: 惊悚 情有独钟 悬疑推理 都市异闻 钓系 救赎   主角:许然,邬言辞   一句话简介:真赛博男鬼求爱记   立意:好好工作,认真读书,热爱生活 第1章   阴暗的房间里,许然戴着厚重的黑框眼镜,细碎的刘海遮住了一双略带黑眼圈的眼睛,面前的电脑飞速滑过一大串评论,黑白的闪屏映在许然的脸上,显得更加阴郁,里面全部都是关于自己手里一篇文游的差评。   “辣鸡游戏,怎么病娇男配还是攻略不了,都几天?作者在干嘛?”   “我都服了,每次好感到99就升不上去了,再退出重进就清零了,能不能早点修复啊。”   “拜托,我还等着和病娇男配谈恋爱啊……”   “作者退钱,我就是为了病娇男配入坑的,充了百来块还没攻略成功。”   “退钱+1”   “退钱+2”   “退钱+3”   ……   许然点开消息,发现是编辑给自己发了消息。   --亲~~系统这边排查您的作品没有任何问题呢,请自行查询一下是否是数据安排错误,导致出现了bug。   又是这个回答。   编辑那边说没有出现bug,而自己这边数值也没有设定错误,明明这个角色可以正常攻略--   许然再次打开文游,重新尝试攻略那个病娇男配--邬言辞。   在选择是否在雨夜为邬言辞撑伞的时候,他选择了是,邬言辞的好感度+5。   在选择是否接住从楼梯摔下的邬言辞时,他也选择了是,邬言辞的好感度+5。   在选择和邬言辞拥抱还是接吻时,他点击了接吻,好感+30   ……   没过多久,邬言辞的好感度就达到了100,达成邬言辞专属he结局。   “这不是能攻略吗?”许然皱眉烦躁道,“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   电脑屏幕里,精致漂亮的少年眼睛直直看着许然,嘴角带笑,底下是一行文字:我爱你。   这是he结局的最后画面。   许然抓了抓头发,像是气馁了一般,在作者公告上发布:很抱歉,邬言辞角色攻略不成功的bug还没有修复,但我会尽快努力,请给我一些时间。   忽然,旁边的手机响起叮咚的消息提示声,许然有些迟钝地拿起手机,兴致姗姗地看是谁给给自己发信息了,毕竟他一个死宅作者,基本没几个亲朋好友会主动搭理他。   划开手机屏幕,果然,是陌生短信,许然甚至没看信息,就直接把手机扔在了一旁,没有去管。   这样做带来的后果就是手机不停地振动,甚至还打来电话,许然皱眉,这年头的诈骗电话和骚扰电话能不能少点,真的很烦人。   挂掉电话后,他看到那个陌生短信居然又发了好几条过来。   许然犹豫了片刻,点了进去,眼睛倏然瞪大。   --小然,我来找你了。   这是谁,为什么知道他的名字?这个问题还没有得到答案,底下的信息就一连串冒了出来。   --我们终于能见面啦   --你想我了吗?:)   --我很想你呢。   --小然,你不是要攻略我吗?   --我已经被你成功攻略了哦。   --好喜欢你啊,小然。   许然一直看到最后一条信息,心里的不安逐渐扩大,他紧张得不断用上牙咬着下唇,脑中浮现无数疑问:这些短信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攻略了他?他又是谁?   虽然没有理解这些短信的意思,但这这看起来有点像疯狂粉丝或者变态的做法,应该是他的隐私被泄露了,这让许然感觉到很是不安。   余光瞥到旁边的电脑,里面的俊美少年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许然点了下游戏页面也没有任何反应。   他笔下的角色确实是消失不见了,就在他的面前,但是刚刚他什么也没做。   屏幕里只剩那一行文字还在那孤零零地站在那:我爱你。   随后电脑像是不堪重负,发出了“嗞嗞”的加载数据的声音,屏幕忽然黑屏,只有红色的“我爱你”三个字一次又一次地出现,一句又一句地爱语层层叠加,直到挤满整个屏幕。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许然意识到不对,电脑可能是中病毒了,又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但是那其他的原因他并不敢深想。   他立刻想拔掉电脑插座,手机的短信声又将他拉回了现实。   --我好喜欢你呀小然,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你,喜欢得要死掉了,我对你的好感度早就无法统计啦。   --小然,我现在就在门口。   许然刚看到这条信息,门口就传来规律的敲门声。   --开门。   这是他收到的最后一条短信。   许然这下可以确定这个人来历肯定不简单,否则怎么做到下一秒就出现在他家门口的?!他不敢惊扰外面的人,轻手轻脚站在门口,透过猫眼往外面看,却没有看到任何东西,犹豫片刻,他打了报警电话。   由于很少和外界说话,许然的社交能力很差,说话的声音也小到几乎有些听不清,“……你好。”   “你好。”对面回应了他,听起来声音很年轻,也很好听。   “我住在义容小区25号2单元502,我家门口可能有个怪人,你能方便上来看一下吗。”   许然原本还担心自己的声音太小,对面会听不清,又或者是大声质问自己,没想到对方非常客气道:“好的,我们现在就让小区警务室的人员过去查看。”   于是许然就开始蹲在家里的角落等警务人员的到来,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陷入了恐慌的情绪里面,他可从来没有什么疯狂的追求者。   他只是人海茫茫里一个再不起眼的人,谁会在意他,又是谁会知道他的住址?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口才再次传来敲门声,许然的眼珠机械地转了一下,才慢吞吞移动到门口,推了推厚重的眼镜,把门打开,“你,你好……”   但话没说完,许然就愣在了原地,走廊外不知道何时下起了倾盆大雨,面前的人处于阴影之中,在闪电下忽明忽暗,这人没有穿着警服,手里也没有任何证件,他向自己走近了一步,一张漂亮得带来视觉冲击的脸就出现在许然的面前,他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脸上带了一丝红晕,红润的唇一张一合,“小然,你终于开门啦。”   恰好此时雷声响起,把许然的吓得回了神,他立刻就要将门关上,但是面前人却轻松地将一条腿卡了进来,让许然关不上门,他凑的离许然越近,许然就越觉得恐慌--这张脸,分明是他的文游里面那个病娇邬言辞的脸。   邬言辞挤了进来,才把门关上,笑得甜蜜,一双水润的桃花眼没有一刻离开过许然,“你见到我不开心吗?小然。”   许然吓了一跳,想要往旁边走开,却被邬言辞的手臂拦住去路,他没有理会邬言辞的问题,只是尽量把话说得平稳,“你出去,这里是我家。”   邬言辞的笑容一下僵在脸上,眼底的笑意也消失不见,这变脸的速度太快,把许然又吓了一跳,“我不认识你,你出门,警察马上就来了。”   邬言辞听到许然说话,把头放在许然的肩膀上稍稍蹭了一下,笑着道:“哪有什么警察,小然是不是糊涂了。”   许然拿起手机,咬着唇,哆嗦着打开手机屏幕,想再打电话给警察,邬言辞看着他的动作,也不阻止,只是眼里寒意越来越重。   许然打开通话记录才发现根本没有通话,那刚才和他通话的是谁?   “是我,邬言辞呀,小然,别装不认识我了”邬言辞像是在忍着笑,不由许然反抗,直接将手机拿走了,“也不要老玩手机,陪我说说话,见到你我好开心。”   许然只想抢过手机对外界求助,当下立刻推开邬言辞的身体,“别靠近我,手机还给我!”   邬言辞被推到门口,忽然不动了,手机也藏在身后,不愿意给许然。   许然心下烦躁,刚要继续质问,就见邬言辞抬起那张仿佛上帝亲手制作的毫无瑕疵的脸,晶莹的泪水从眼眶落下。   “你……你哭什么?”许然小声说。   邬言辞定定看了他半晌,说:“你不喜欢我。”   这个人怎么和神经病一样,自己不喜欢他就要哭,谁会喜欢一个不知道是人是鬼的东西,他只想把这个东西赶出去,去外界求助。   “我当然不喜欢你,我怎么会喜欢一个怪物!”许然的音量不由得拔高,面前的“人”实在不可理喻。   邬言辞见眼泪对许然不起任何作用,眼泪一下止住,冷冷看着他,这张美丽带泪的脸忽然温柔地上扬嘴角,看起来有些违和以及神经质,“没关系,我会让你爱上我的。”   说完,他把手机的电话卡拔了,还给许然。   真是气死他了,他要一个没有电话卡的手机有什么用,这和拿了一块砖头有什么区别?   于是许然又打算出门,邬言辞一下挡在他身前,脸上的泪水还没干,他却扬起一个堪称甜蜜的笑容,“小然想去哪?”   “与你无关。”   说完,许然就要推开门离开,邬言辞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力气大到许然完全无法反抗,另一只手则放在许然的脖子上,没有用力,只是暧昧地摩擦,“小然,你不乖,我会生气的。”   “而我生气起来,就会想要杀人哦~”邬言辞语气温柔婉转,说出的话却让人寒冷。   放在他脖子上的手让许然有了些许危机感,许然感到身上如同有一桶冰水灌过,这个人物是他创造出来的,他怎么可以忘了,他笔下的邬言辞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怪胎。   在他做的文游世界里,邬言辞的家庭背景十分优越,从不缺钱,但性子确实天生的怪异病态,他的父亲是一家企业的老总,但是一次疏忽,邬言辞被人贩子拐走,失踪过一个月,回来之后性格更加喜怒无常。   他抑郁,疯狂,占有欲极强,喜欢虐杀动物,喜欢看同龄的小孩为了争夺他扔的一个限量玩具打的头破血流,然后自己就在旁边笑着看这一场闹剧。   这样的行为导致他的父母以及兄弟姐妹都不喜欢他,学校里的学生更是不敢靠近这个怪胎,但总有春心萌动的女孩看到邬言辞这张漂亮的脸而心动,递上属于她的情书。   而这时候的邬言辞会拿着那张粉色信封,害羞且惊讶地问,“这真的是给我的吗?”   女孩点点头,脸颊飞快地红了起来,“是的……”   “那这么说,你是喜欢我咯?”邬言辞嘴角带笑,温柔道。   看到邬言辞这副样子,女孩以为自己要告白成功了,低下头羞涩道,“对……我喜欢邬言辞同学。”   然后她就听到纸张被撕碎的声音。 第2章   女孩惊恐地抬头,就看到邬言辞依然在笑,但嘴角的弧度却有些夸张,他笑到眼角溢出泪水,笑到捧腹大笑,“喜欢?你也配喜欢我?”   那封粉色信封被撕碎,扔进了垃圾桶。   女孩被吓的大哭,直接跑出了教室。   而曾经欺负他,伤害他的那些人贩子,也在邬言辞长大后一一得到了报应,他们被折去手脚,靠吊着营养液苟活,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许然快速简单地回忆了一下邬言辞的经历,还是决定不触碰邬言辞的霉头,他怕邬言辞一个不高兴把自己直接掐死,毕竟就从刚刚的力量比较来看,自己在多年宅家的生活习惯下,完全打不过面前这个看似柔弱的美丽少年。   现在的邬言辞不想让他出门。这是许然得出的结论。   于是许然打算先暂时放弃出门,想到家里还有台他办公用的电脑,也许他可以用电脑连接网络向外部发送求助信息。   他跑回了卧室,想用电脑发信息,却发现电脑没有信号,谁把他网线拔了?   邬言辞忽然从后面拥过来,靠在许然的肩膀上,“怎么啦?”   许然一下反应过来:“是你把我的网线……”   “对,是我,”邬言辞心情似乎很好,抬眼看他,“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别想着其他人,不然我会吃醋的。”   许然没有说话,之前他由于紧张和害怕,根本没意识到邬言辞触碰自己的时候根本就没有体温,现在,他才明显感觉到,靠在他身上的“人”是冰冷的。   “你说你喜欢我,那我可以碰一下你吗?”许然谨慎地开口,生怕邬言辞一个不高兴,真的把他关在家里,永远都出不去了。   邬言辞听到这句话,眼睛一亮,耳朵也红了,轻声嗯了一声,“当然了,小然怎么样都可以哦。”   许然僵硬地伸出手,去触碰邬言辞的左胸膛,却发现寂静一片。   他没有心脏。   虽然说邬言辞无论是人还是不是人,都很惊悚,但不是人显然更让许然害怕,得知这个消息的许然手一抖,立刻移开了,却被邬言辞反手抓住,继续覆盖在胸膛上。   许然看见邬言辞满脸潮红,甚至身体都控制不住在颤抖,似乎极其兴奋,“小然,多摸摸我,我喜欢你碰我。”   可是他不想再碰了。许然想着,但是又不敢把手抽开,他实在是有些胆小。   邬言辞意识到许然的脸色有些发白,才抬起头,歪了歪头,困惑地看着他,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到晚上了,小然是不是肚子饿了?要不要我给你做饭?”   许然额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只要能离开这个怪物,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是有点饿。”   邬言辞闻言终于松开了许然的手:“我去给你做饭。”   等邬言辞终于离开,许然才松了一口气,他刚刚甚至紧张到胃痉挛,目前看来他没法通过连接外界从而获救,于是他很快有了一个新的方案,那就是趁邬言辞睡觉的时候逃脱。   不过现在他似乎需要先骗过面前这个怪物,不能让他发现异常,否则自己很有可能无法逃脱出去,还会死在他的手上。   他可没忘记,邬言辞除了病娇这个人设,还极其聪明,他除了没有给邬言辞一个完美的童年,可以说是把所有的光环都加在了他身上,算是标准的“美强惨”,这才导致一堆读者成为邬言辞的粉丝,以攻略邬言辞为目的。   许然做了几个深呼吸,调整好表情,用了极大的意志力才从卧室走出去,可是刚打开门,就看到了邬言辞,他面无表情,竟是不知道在门口站了多久。   他心脏骤停了一瞬,慌张的样子被邬言辞一览无余,邬言辞缓缓笑了一下,才减轻了身上的疏离感,“小然,忘了和你说了,我不会做饭,能不能借一下你的手机搜一下菜谱。”   许然哪敢不答应,忍住手轻微的颤抖,他把手机递了过去。   “谢谢。”邬言辞的手擦过许然的手指,冰冷,毫无温度。   邬言辞再次把手机卡插进了手机,走进厨房,手里不停滑动,似乎在搜索菜谱,许然却只觉得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后知后觉,邬言辞似乎根本没有去过厨房,离开房间后,一直站在门口等着他。要是他有自言自语的习惯,八成什么东西都被邬言辞听了去。   许然咽了下口水,小心地靠近厨房,就看到邬言辞在里面捣鼓东西,但是邬言辞怎么可能搞得明白呢,他的设定可从来没有做饭这个技能,再加上他也不怎么做饭,都是点外卖。   邬言辞似乎感受到了许然的视线,转过身来,一副有些为难的样子,“小然,家里好像没有菜了。”   许然忽然想到个主意,勉强打起精神,露出一个有些僵硬的笑,“这样啊,要不我们点外卖吧。”   “好啊。”邬言辞欣然同意。   “那你把手机给我吧,我知道哪里的外卖好吃。”许然几乎是有些急切地说出了这句话,说完之后又偷偷观察邬言辞的反应。   邬言辞像是什么都没察觉到,直接把手机还给了许然,天知道他在拿到手机那一刻有多激动,可是邬言辞却揽住了他的腰,把许然带在沙发上,整个人贴着许然的半边身子,和他一起看着手机屏幕。   “点呀,”邬言辞自然道,“我也很好奇,小然喜欢吃哪家店呢。”   许然只能硬着头皮选了一家普通的小餐馆,在支付密码的时候,他稍稍偏了一下手机屏幕,“我,我要输密码了。”   邬言辞眼中闪过一丝不快,但很快又恢复正常,别过了头没看。   太好了,就是这个机会。   许然赶紧返回界面,然后在备注里面打上:SOS,我家里有一个……   但是字还没打完,手机就被抽走了,邬言辞看了眼手机,平淡道:“家里有一个什么呢?”   许然的身体微微颤抖,冷汗浸湿了后背。   然后他就听到邬言辞嘲弄道:“不会是想说--家里有个怪物吧。”   他的音调有些古怪,是往上扬的,但是嘴角却向下,表示着他的不快。   心思直接被猜中了,许然也完全不敢就这样说出来,他能感觉到,邬言辞已经开始生气了,他会把自己杀掉的!许然在脑中快速想过多种解决方法,对了,邬言辞不是说喜欢他吗?对,邬言辞说过的!   许然像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抓住邬言辞的手,解释道:“我是想说--家里有个贤惠的男朋友。”   尽管已经见识过邬言辞的变脸速度,但许然还是会被一下变得开心明媚的邬言辞打个措手不及,邬言辞扑在他身上,睫毛下垂,眼尾发红,任谁看到都忍不住怜悯--前提是他们不知道这个家伙不是人。   “我就知道小然是喜欢我的……”说着说着,邬言辞抬起头,精致的脸上不知何时又挂上了泪珠,垂在睫毛要掉不掉,惹人怜爱,“原来小然这么爱我,爱到已经忍不住要和别人炫耀我的存在了吗。”   许然一时被邬言辞的容貌看呆了,心中一动,伸出食指把那一滴泪水撇掉,那泪就顺着手指流入了衣服缝隙,冰冰凉凉的。   邬言辞也没有动,似乎在刻意等待着许然擦去他眼睫的那滴泪,然后扯动嘴角道:“所以,前面的SOS是什么意思?”   许然被这句话砸得晕头转向,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情急之下,他胡编道:“我随便打的,不是最近有很多颜文字吗……”   他说完,邬言辞一副不解懵懂的样子,蹙眉道:“可是,这不是求助的意思吗?难道你不是想要向外面求助?”   许然见这个解释能说法邬言辞,立刻大声道:“当然了!真的只是随手打的,我怎么会想向外界求助呢?”   邬言辞垂下眼帘,低声道:“原来是我误会小然了,对不起。”   许然连连摆手:“没关系。”   邬言辞:“那你把原来你要打的备注打上去吧。”   两个人异口同声,许然愣了一下,邬言辞双手握着他的手,表情由困惑一点点转变为悲愤,“怎么了,小然不愿意吗?不是你说的,你最爱我了吗?还是说你在骗我!”   “……我怎么会骗你呢?”   经过这几次邬言辞的变脸和质问,许然这个不怎么和外界沟通的死宅也愣是学会了正常交流,还学会了如何骗人。   在邬言辞的监督下,许然只好把备注改成了“家里有一个贤惠的男朋友,别太羡慕”。   后面那句是许然自圆自说加上去的。   危机解除,时间已经很晚了,点单的人不多,外卖员也很快将快卖送了过来,送过来的时候似乎因为备注单上的字多看了两眼他们。   邬言辞笑着说:“你要是再看,我就进厨房拿菜刀挖出你的眼睛。”   许然这边听不到邬言辞那说了什么,只感觉外卖员说了句什么就立刻就走了。   邬言辞提着外卖回到餐桌,把里面的食物拿出来,摆的精致整齐,就好像和他一起共进晚餐是什么非常值得开心的事情,眼睛一刻没有离开他。 第3章   许然反倒是对这些饭菜没什么胃口,草草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邬言辞更是一口没吃,全程托腮看着许然,见他不吃,还问是不是不爱吃。   拜托,谁身边呆着一个怪物还能安心吃的下去饭!   许然摇摇头,只是说没胃口,虚伪地客套道:“你不吃点吗?”   邬言辞看了眼冒着热气的菜,抿唇道:“小然都吃不下去了,我更吃不下去了呢。”   许然被邬言辞这假惺惺的面孔恶心到,更加不想在餐桌待下去,手机在点完外卖后再次被邬言辞收走了,现在的他依然联系不到外界,所以他的方法又只剩下了在邬言辞睡觉的时候逃走。   他站起身来,邬言辞也跟着站了起来,问:“小然要去做什么?”   许然扯了扯嘴角:“睡觉。”   “诶?居然这么早就睡了吗?”邬言辞弯起眸子,手又不自觉攀上许然的手臂,“那我们一起睡觉吧。”   如果邬言辞愿意把手机还给自己,他当然不会这么早睡,许然心里一股怨气,但又不敢发泄出来,想到要和这个非人的东西一起睡,他更害怕了,脱口而出道:“旁边是客房,是收拾干净了的。”   “客房?”邬言辞眨了眨眼,语气像孩童一样天真纯洁,他忽然凑近许然,呼出的气洒在许然的耳旁,“我为什么要去客房睡?”   “我难道不是小然的男朋友吗?小然刚才也承认了的。”邬言辞似乎很纠结,对着许然喃喃道。   许然赶紧打圆场,心脏高速跳动着:“当然是了,但是现在就睡一起,是不是发展的有些早了?你说呢?”   “原来小然是这样认为的呀,”邬言辞好像恍然大悟,就像是忽然理解了许然一般,然后说,“没关系呀,小然,我可以不睡觉的,我只需要一直在旁边看着你就行了。”   许然后退了两步,连忙摆手,苦口婆心:“不用了!被人看着怎么可能睡得着呢?”   邬言辞不依不饶:“为什么会睡不着,你害怕我吗?”   邬言辞的眸里清晰的倒映着许然慌张不知所措的样子,好半晌,他抚摸上许然的脸颊,一边嘴角缓缓上扬,“怎么不说话呢?为什么你总是不回答我的问题?说啊--”   “没有!”许然感受到邬言辞的手滑腻地碰上自己的肌肤,就像是一条毒蛇,正在蠢蠢欲动地盯着自己的猎物,可是许然已经开始摸到了一些规律。   邬言辞从小没有爱,只要对邬言辞说软话,邬言辞一定不会对自己做出什么事,而他也可以利用邬言辞对自己莫名其妙的喜欢,从而规避掉一些风险。   “我不害怕你,但是,你也不希望我睡不好觉的,对吧?”   邬言辞似乎仔细思考了一下许然的话,半晌才轻轻开口:“原来是这样……”   邬言辞没有再纠结,而是笑了起来,他笑得温柔,语气却透露出一丝惋惜,“那好吧……小然去休息吧,晚安~”   终于把这个怪物送走,许然回到卧室,平复着内心波涛汹涌的情绪,现在时间还早,他肯定是不会睡的,他需要等邬言辞离开客厅,回房间休息,他就可以趁机跑出大门。   门外传来碗筷碰撞的声音,应该是邬言辞在收拾餐桌。   他这种阴湿病娇居然会乖巧地帮他收拾残羹剩菜?不会真把自己当成外卖备注里贤惠的男朋友了吧。许然嘲弄地想。   为了营造出一种自己早就睡了的假象,许然把房间里的灯光都熄灭了,就等着看门缝里外面的灯光熄灭没,等灯光熄灭再过一段时间,他就可以偷偷溜出去了。   许然认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激动又紧张,手心都开始冒汗。   可是,他没有等来外面黑灯,反而看到门缝底下有一部分黑了,就好像有人站在门外等待一样。   许然瞪大眼睛,十分不可思议地想,难道这个怪物还想要故技重施,再在门口等着他开门不成?真是可笑!他也不是那种一次当会上两回的人,那就比比看谁更有耐心吧。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许然非常有耐心,死死盯着门口的黑影,一股安神的香味不知从哪飘进来,许然的思维不由得发散,这香味十分熟悉,是他最喜欢的檀香木,要是没记错的话,他把这个安神香放在了书房的抽屉里,有时候睡不着就会拿出来点上。   但是他今天没有点安神香,为什么会有香味飘进来?   意识变得昏沉,许然终究是没有撑过去,上眼皮下眼皮一闭,就睡着了,临睡前,他好像看到房间被打开了一条缝隙,进来了什么东西,但是他太困了,脑袋就像卡壳了一样无法思考,就陷入了一片黑暗。   --   许然睁开眼,发现自己到了一个新的场景,这里阴暗,潮湿,没有一丝阳光的侵入,像是某个隐藏的地下室。   奇怪,他怎么会做这样的梦?他从来没见过这个地方。   沉稳的脚步声响起,好像有人正在从楼上走下来,“嗒”“嗒”“嗒”,每一步都踩在了许然的神经上,许然不知道要做什么,但是他扭头,看到了三个被五花大绑的大汉,那几个大汉意识不清,乱七八糟地躺在地上。许然就意识到了这大概不是什么好地方。   即使是在梦境,这里给许然带来的压迫感也不是一点两点,他的心脏砰砰跳,下意识想要找个掩体躲起来,就在这时候,他的面前浮现了两个选项。   一个写着A:躲进柜子。   另一个写着B:站在原地。   可能是文字游戏制作多了,许然在梦里居然还会有选项选择,这些选项一般都会影响故事最后结局的发展,但是他是什么人,他可是作者本人啊,于是他不想理会这个漂浮的选项框,打算直接走人。   他尝试迈开步伐,却发现自己完全动不了,怎么回事?   同时,他面前的选项从淡蓝色变成了深红色,面前又多了一行字:选项选择即将超时,超时后将自动为您选择选项。   看来不做出决定,他是无法行动的,这种感觉太过真实,许然甚至还是怀疑自己真的是在做梦吗?   没有时间再思考,他选择了A选项:躲进柜子。   然后他的身体就自动行动了起来,一开始许然还没发现,原来地下室角落里还有一个铁柜子,于是他便被控制着钻了进去。   柜子里闷热阴暗,许然被窄小的铁皮柜压迫着,心里有种不详的预感。   事实证明他的预感很正确,下一刻,他就看到了一个漂亮精致的少年出现在地下室,是邬言辞,每次看到他那张惊心动魄的脸都会让人内心一颤,他的出场就像偶像剧里集所有魅力于一身的男主角,无数的粉红泡泡都会从地下冒出,缓缓上升,在他身边炸开,形成旖旎暧昧的氛围。   邬言辞慢慢走到三个人面前,神情是许然从未见到过的冷酷,眼里闪着光,懒懒伸出脚踹了面前的几个大汉,“喂,睡醒没?”   那几个大汉闷哼一身,浑身发颤,见来人是邬言辞,竟是想要直接咬舌自尽,邬言辞伸出白皙的手,一把捏住下颚,力道大到男人觉得自己的下巴都要被捏碎了。   “我还没让你死,你怎么敢死?”邬言辞边说,边笑着把布料忘他嘴里塞,还不忘轻蔑地拍拍他的脸,“想想你当初怎么对我的,我会千方百计地还回来,你只能受着,别想忤逆我。”   说完,他又“啧”了一声,像是觉得手上脏了,从口袋里拿出湿巾擦了擦,嫌弃地扔在了男人的脸上。   邬言辞又拿出了什么东西,有反光从许然眼前飞速滑过,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匕首。   接下来的画面过于血腥,许然只听到了男人的惨叫声,他不敢看,选择闭上了眼睛。当初许然只在里面写到了邬言辞用尽所有办法去折磨这几个人,但具体过程并没有描述,只有亲身在这个场景,才能体会到邬言辞有多么表面一套背面一套,明明做的是残忍可怕的事情,嘴角却永远带着那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真是太可怕了。   许然细微地发着抖,为什么这个梦还没有结束,他想从这里离开,不对,从这里离开,他就要真的面对那个怪物了!   就在这个时候,他感觉外面的声响停了,那几个男人是死了吗?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咚”,“咚”,“咚”,“咚”。   自己的心跳声在寂静的地方显得十分大声,许然甚至怀疑邬言辞是不是听到了自己的心跳,他缓缓睁开眼,想看透过衣柜上的几条缝隙看外面是怎么一回事。   然而,他一睁眼,就看到那张艳丽的脸被缝隙切割成好几个板块,他故作惊讶说了句“哇哦”。   然后弯眸笑着说:“宝宝,你被发现了哦。”   --   许然蹭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整个人被汗浸湿,像从水里捞出来的,结果一睁眼又是邬言辞那张美的不可方物的脸,立刻短促地叫出了声,“啊!”   “咦?小然,你怎么出了这么多汗?”邬言辞趴在许然身旁,一双眼睛亮亮地盯着许然。   许然捂着胸口缓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现在的情况,该死,他怎么睡着了!   于是他只好继续和邬言辞虚与委蛇:“没事的,可能就是太热了……说起来,你怎么会在这?你不在客房睡觉吗?”   邬言辞笑了笑:“小然是不是忘记了,我说了,我不需要睡觉的呀。”   邬言辞似乎很喜欢贴得离许然极近,就像是得了皮肤饥渴症一样,于是许然闻到了他身上若有若无的檀木香,和睡前闻到的一样,视线一转,门外的灯依然开着,门缝里却始终有块黑影。   于是许然站起身,打开门,发现门口放了一双鞋,他顿时感到如坠冰窟,亏他还以为邬言辞一直在门外看着他,真是自作聪明。   邬言辞跟在身后,趴在许然的肩膀,柔软的黑发弄得许然身上痒痒的,“小然,要起床了吗?我做好了早餐哦。”   许然听邬言辞的话走到客厅,果然看到一桌满汉全席,小笼包,灌汤包,小米粥,油条,豆浆……应有尽有。   “你出门了?”许然不禁疑问道。   邬言辞低低笑了一声:“是呀,我昨天晚上就出门了哦,出去了好长一段时间呢~毕竟我怕小然睡不安稳。”   邬言辞故意把尾音拖长,说的话似乎别有深意。   “买完回来就在学习怎么做饭,你看,我的手都被烫伤了呢。”邬言辞说着,像是十分委屈一般伸出手指,于是许然就看到那完美的如同建模一般的指尖不知何时冒出了一个水泡。   许然在心里唾弃邬言辞活该,却还是一副担忧的样子,“谢谢你,你其实不用为我做这些的……”   “我乐意,”邬言辞打断许然的话,然后靠得更近,垂眸可怜道,“痛痛,吹吹。” 第4章   我吹你妈呢!   许然在心里郁闷地大喊,但这时候他还想问邬言辞一些问题,于是只能依言捧起邬言辞的手指,轻轻在上面有些敷衍地吹了两下。   只见邬言辞的脸以一种极快的速度红了起来,他有些兴奋道:“我还要!小然!再吹两下!”   许然只好耐心地再吹了两下,想着这就够了吧,于是便松开了邬言辞的手,他似乎神情低落了一些,但又很快恢复正常,许然也正好有了时机问话。   “邬言辞,刚刚我出门的时候,好像看到房间门口放了一双拖鞋,怎么我进房间的时候都没看到啊?”   许然想知道是不是邬言辞放的,如果真的是,那他实在是太可怕了,居然能猜到许然下一步会做什么……思及至此,他心里又产生了浓浓的懊悔,邬言辞说他昨天晚上出门了,如果他没睡着,是不是早就逃出去了?   邬言辞看着许然,慢慢露出一个微笑,“可能是我走路不小心把那双鞋踢过去了吧。”   没想到邬言辞给出的理由如此简单,许然心里有些怪异,但也没有在多想,或许这次真的只是一次意外,他还会有机会逃出去的。   闻到早餐的香味,许然的肚子也忍不住咕咕叫,昨天晚上没有吃什么东西,早上饥饿感就汹涌地扑上来。   邬言辞将许然推到桌前坐下,眉眼含笑:“快尝尝我的手艺。”   许然再怎么不舒服,也不能让自己饿死,而且邬言辞看起来还是很期待自己吃他做的早餐的,于是他在试探地动了一筷子后,忍不住在心里暗自惊讶,邬言辞的学习能力真的很快,这顿早餐做的无比的美味,说是五星大厨来做的米其林大餐也不为过。   于是许然吃的很快,风卷云残,看到邬言辞还托腮看着自己,他不禁减慢下了吃饭的速度,犹豫地开口:“你不吃吗?”   当然,不吃最好,早点把这个怪物饿死。他也就不用如此提心吊胆了。   邬言辞悠悠叹了口气:“我也想和小然共进早餐,可惜不可以呢,早上我想尝尝做的味道如何,却被这些食物烫伤了,我好像不能吃这些烫的东西。”   然后他的神情又变得高兴:“我没法吃无所谓呀,小然看起来很爱吃呢。”   许然的手僵硬了一下,黑框眼镜有些反光,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他度量着邬言辞对自己的容忍度,尝试开口道:“对呀,你做的真的太好吃了,要是尝不到就太可惜了……”   “啪嗒”一声,邬言辞忽然把手里的勺子打碎了,就连筷子也掉在了地上,他就好像做错了事情的小孩,“对不起小然,我不小心打碎了餐具,厨房好像没有多余的碗筷了。”   是了,许然不是点外卖就是吃泡面,又常常一个人独居,家里并没有多少餐具。   许然不甚在意,只想让邬言辞吃下这些早餐,虽然他想的这个方法有些愚蠢,但如果怪物真的能因为吃了人类的食物撑死或者烫死,那也是极好的。   于是他露出了这两天以来最自然的一个笑容:“没事的,我喂你尝尝。”   邬言辞听了,略带羞涩道:“真是麻烦小然了……”   说完,他便主动凑到了许然旁边,红润的嘴唇微微张开,就像在像他讨要奖赏一样。   像只忠实的哈巴狗。许然想。   他拿起了自己的勺子,喂了邬言辞一口滚烫的小米粥,悄悄压下嘴角的笑意,状似无意道:“怎么样,味道还可以吧。”   邬言辞把那一口粥全都吞了下去,连带着许然用过的勺子都含了进去,然后舔了一下嘴角,害羞地点头:“嗯,小然喂的味道果然很好呢。”   邬言辞的动作莫名有些色.情,许然捏着勺子的手紧了紧,又作出一副担忧的样子:“怎么样,会不会不舒服呀。”   邬言辞微微蹙眉:“有一点。”   然后他又痴恋道:“不过是小然喂的,所以那一点也没什么啦!”   真是个恋爱脑,许然吐槽。   “那就多吃点吧。”许然笑着说。   许然一口一口喂邬言辞喝粥,愣是把粥都喝完了,邬言辞还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好像还想要许然喂他。   但许然已经没了耐心,眉宇间隐约透露出一丝烦躁,这粥一点效果也没有啊,不是说吃了会不舒服吗,他把碗往桌上重重放下,“我吃饱了,先回房间了。”   邬言辞乖乖点了点头,又留下来将碗筷都收拾了。   许然回到房间,烦躁和恐惧两种情绪不断撕扯着他的大脑,他抱着头痛苦地蹲下,没有人会在被怪物囚禁的时候一直保持冷静,没有人。   外面传来什么东西被碰倒的声音,许然倏地站起身往外走,就看到邬言辞捂着肚子,神色有些痛苦地往垃圾桶里吐东西。   许然在身后悄然接近,心里像是放了烟花般开心绚烂,面上却担心地不得了,轻轻拍着邬言辞的背--他发现了,邬言辞不会拒绝他的触碰,还特别喜欢,所以他可以通过这些动作去安抚邬言辞。   “你没事吧。”许然说。   邬言辞吐完了,又漱了几口水,见许然来安慰自己,马上好似没有骨头一样倒在许然的怀里,双手环着许然的脖子,发出了可怜地抽泣声,“小然,我有点难受。”   许然仗着邬言辞埋在自己怀里,看不到自己的神情,偷偷勾起嘴角:“不痛了不痛了,都怪我,不该给你喝粥的。”   邬言辞紧紧贴着许然,贪婪地呼吸来自他身上的气息,手不自觉抓紧许然的衣角,呼吸越来越急促。   许然感到疑惑,把埋在自己身上的邬言辞扒拉开,就看到他满脸潮红,跟磕了春.药一样含情脉脉地看着自己,口里还念着他的名字,“小然……”   如果有人能不对这个场景产生任何旖旎的想法,那那个人一定不是一个男人,更何况许然本来就是一个见不得光的同性恋。   邬言辞唤得深情且勾人,许然都不禁闹了个大红脸,一时间竟是没了动静。   邬言辞便轻轻凑上前,像是怕惊扰了许然,如同一个悄无声息的美丽精灵在触碰独属于他的花骨朵,在唇即将碰到许然的唇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许然被自己吓了一大跳,他在做什么?和一个怪物接吻?   他猛地把邬言辞推开,邬言辞猝不及防被推到了一旁,许然跑到门口打开门,发现是自己的快递到了,快递小哥有些不耐烦,“怎么敲了半天的门才来开门。”   许然只是因为这两天和邬言辞接触多了,所以可以自然地交流,但是面对外人,他又一下说不出话来。   平常他都是让快递员把快递放在门口就行了,但刚刚情急之下,他居然一下跑来开门了。   快递员还想说什么,就见许然身后的少年一脸阴霾,神情冷漠,眼中带着疯狂的杀意和警告,一时间被吓了一跳,把东西往许然手里一塞就要走了。   许然忽然反应过来,邬言辞没有拦着他,现在又有快递小哥在,是个绝佳的逃跑机会。   于是他刚要说话,迈动步伐,邬言辞就像幽灵一样贴在了身后,一只手箍住了许然的腰,另一只手猛地把门关上。   快递员走了。   又只留下许然和这个怪物生活在这个房间。   许然抱着快递,一时间还没有从自己再次错失逃跑机会的懊恼中走出来,邬言辞便从他手里拿去了快递,闭着一只眼,像孩童一样精灵古怪道:“这是什么?”   邬言辞把快递包装上的字样念出声:“保密发货?”   许然一下抢走邬言辞手里的快递,慌张道:“这是我的东西!”   邬言辞的手还停留在原地,但脸却微微偏向许然,疑惑道:“咦?我不能看吗?小然有什么秘密瞒着我?”   许然哪好意思说这是什么,都写着保密发货了,当然是他这个单身二十多年的单身狗买的情.趣道具罢了,即使对方不是人,可至少也是个人样,被看到了也太丢人了吧。   许然深知不能惹恼邬言辞,于是又拿出了那虚伪的一套:“就是一些随便买来消遣的玩具而已……”   从某种层面来说,他也确实没有骗邬言辞,里面真的就是一些玩具,但是哪种,就不好说了。   听了许然的解释,邬言辞似乎思考了一会儿,才慢慢叹了口气:“好吧,既然小然不愿意告诉我,那我就不追问啦。”   许然也终于舒了口气,趁着邬言辞继续收拾碗筷的时间把那个快递藏了在了杂物间。   这样应该就没问题了吧……   许然回了房间,一个人躺在大床上等待夜晚的逃脱机会,但邬言辞实在是太黏人,刚收拾完厨房又进了他房间,手里还捧着许然的笔记本电脑,还真把自己当成这个家的另一个主人了。   “小然,我看他们都说情侣是会一起看电影的,我们一起看电影好不好?”   他们算什么情侣?许然在心里冷笑,却只得强打起精神和邬言辞看他口中的电影,昨天他没有拔掉电源,屏幕还停留在昨天晚上的页面上,是许然打的和邬言辞的he结局。   邬言辞看到这个页面,眼眶微红,一副感人至极的样子,扑到他的怀里:“小然,我就知道你是最爱我的……”   黏糊了一会儿,他才像不好意思一般抬起头,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把这个he界面关掉,但关掉后,显示的页面却是其他角色的he界面。   许然想起来,当时他为了验证邬言辞的线和其他线都没有问题,于是把其他角色的he结局也打了一遍。   邬言辞的眼睛死死盯着屏幕,半晌没说话,像是被里面的画面吸引住了,许然莫名觉得有些瘆人,邬言辞虽然看起来极其不正常,攻击性也很强,但至少暂时没对他发起过攻击,现在看到他眼白弥漫着红血丝,一动不动的样子,又让他想起了昨晚的梦境,那个杀人不眨眼的病娇偏执少年。   不知过了多久,邬言辞才活动了他那白的几乎透明的手指,关掉了窗口,一共五个攻略角色,除掉第一个自己,还有四个。   “原来小然,不止喜欢我一个啊……” 第5章   邬言辞忽然扭过头看他,那双黑色的眼睛竟是浸满了痛苦,但他却缓缓笑了起来,凑近许然,温柔地,像是哄着自己最珍贵的宝物语音轻轻道:“小然,你喜欢他们吗?”   许然有时反应迟钝,但也不是傻子,看到邬言辞极具割裂的神情和动作也该意识到不对了,这是他在动怒和杀人前的表现,只是这次好像还多了些许他没看懂的情绪。   “我,我不喜欢他们,”许然眼神闪躲,结巴道。   废话,邬言辞虽然不一定懂什么是爱情,但现在邬言辞把自己当成他的男朋友,如果他说喜欢别人,那岂不是给人家戴绿帽子?!   “不喜欢……”邬言辞喃喃道,像是自言自语,“小然不喜欢他们,不喜欢……”   许然跟着附和:“对呀,我不喜欢他们,我只喜欢你的。”   邬言辞忽然笑了一下,柔柔靠在许然身上,像一条冰冷的蟒蛇缠绕着他:“那你为什么要攻略他们呀?”   意识到邬言辞在质问自己,许然生怕解释慢了就被邬言辞缠绕到窒息而亡,急忙道:“他们都是假的,他们只是一些数据而已!”   “可是我也只是一堆数据--”邬言辞大声道。   许然哑口无言,看着邬言辞即将要红着眼落泪,环着他的手也越来越紧,许然终于想出办法,努力汲取着空气,对着邬言辞耳边道:“但是,但是你是我男朋友呀。你和他们是不一样的。”   “男朋友?”邬言辞听到这个回答,果然正常了不少,眼眶里的泪水也没有流出来,只是神情还有些委屈,活像被出轨了的贤惠怨夫。   “对!男朋友,只有你是我的男朋友。”许然见有用,继续道。   邬言辞缓缓摇头,黑不见底的清澈的眸子定定看向许然:“我要你说爱我。”   许然噎住了,这个转变太突然,他一时有些说不出口,而且他也只是个第一次和人如此亲密接触的处男,从来没说过什么情话,一下涨红了脸,“我……我……”   “呀!”邬言辞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玩具,兴奋道,“小然害羞啦?”   许然慌张得不敢面对邬言辞那张漂亮的脸:“才没有!我只是……”   “他们说过,只有面对喜欢的人才会害羞的,”邬言辞捂着唇,像是偷尝到美味的蜜饯般笑出了声,“小然害羞起来可真漂亮……”   邬言辞舔了舔唇角,双眼微眯,像是回忆起来了什么,“而且小然的味道也很好,今天更喜欢小然了一些呢。”   许然没有理会邬言辞前言不搭后语的话,在他看来,邬言辞更像一个神经病。   邬言辞心情好了不少,于是轻柔地对他说:“这件事我就不追究啦,不过小然,你千万千万不要喜欢上别人,不然,我会把他们都杀掉的。”   “我知道了。”许然小声道。   然后邬言辞又把许然靠在怀里,用电脑连着手机热点找一些热门电影看,稀奇的是,依他这个作者对邬言辞的了解,他以为对方会选择一些血腥暴力的电影看,却没想到邬言辞居然会选了一堆看起来就土得掉渣的爱情电影看。   光是看个开头,许然就觉得无聊得要死,头开始一点一点的,跟钓鱼似的,偏偏邬言辞还为电影里的男女主爱情感动的肝肠寸断的样子,靠在许然身上抽噎道:“他们的爱情故事好感人啊,小然。”   许然迷糊地半睁着眼,胡乱地点了下头,就连黑框眼镜都下滑了半截。   邬言辞睫毛微颤,甜滋滋道:“小然,你看电影里他们都会叫另一半宝贝,我是不是应该也要学习一下?”   许然摆了摆手,就快要睡着,下意识道:“宝贝好油腻。”   邬言辞转了转眼珠,思考了一下,轻启贝齿道:“宝宝。”   许然“蹭”地一下就清醒了,这个称呼在昨晚梦境里邬言辞杀人的时候就曾喊过,导致现在听到一样的声线再次将这两个字说出口,许然就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邬言辞还在含蓄地笑:“小然是又不好意思了吗?脸皮好薄啊。”   许然没说话,看着面前勉强算正常的邬言辞,才慢慢放下心来,都是梦,是梦而已。   好在邬言辞也没有多说什么,他只是看了眼时间,眨了眨眼道:“外卖到了,我去拿一下,小然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   许然已经随便他了,看完电影都快下午了,这顿也不知道算午餐还是晚餐,他只想时间快点跳转到晚上方便他逃跑。   不知道邬言辞又去捣鼓什么东西了,总之回来的时间有些晚,许然已经靠在床边半梦半醒了。   好像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触碰到了自己,软软的,痒痒的,许然伸出手想抓,却发现自己好像抓到了一条软体动物尾巴。   他睁开眼,就看到邬言辞正摆弄着身上的蝴蝶结蕾丝蓬蓬裙,那条裙子被做成了女仆的款式,短小到只能刚好遮住关键部位,白花花的长腿暴露在空气里,脖子上戴了项圈,而那条尾巴正是邬言辞从裙子后面拿过来挠许然痒痒的。   许然的脸腾地一下变得滚烫,声音都哑了半晌:“你,你干什么乱动我东西?”   这些东西明明是今天快递里面买玩具的满赠好吗?明明已经藏的很好了,怎么还是被发现了?   邬言辞在唇边比了个嘘,似乎在怪许然破坏了氛围,他把脖子上的项圈摘下来,嘴角带着一丝别样意味的笑,慢条斯理将它扣在了许然的脖子上,而这条黑色金属项圈旁边还有一条链条,看上去就像是一条狗链,他稍稍一勾,就把耳朵红的要滴血的许然拉到了身前。   他说话的气息喷洒在许然脖颈,充满了诱惑:“小然,要不要和我一起玩?”   许然想走,却因为链条在邬言辞手中而走不动,只能半仰着头,看着那样拥有一张绝顶容貌的邬言辞充满性暗示地挑逗自己,他半歪着脑袋,“刚刚的电影里就是这样教的呀,怎么小然的反应有点不一样呢?”   什么?电影?   许然压根没分精力去看邬言辞到底挑了个什么电影,电影内容更是看了个开头就没看了,都在打瞌睡,余光瞥见旁边的电脑屏幕,才发现这家伙是挑了个小h片,尺度特大的那种。   用的还是他收藏的网址。   不是,亏邬言辞刚还在说什么感人,这是爱情故事吗?做.爱故事还差不多。   邬言辞说话的时候,还边往许然身边凑了几步,没想到赠品质量居然这么好,刚才没注意到,现在才发现裙子尾部还有小铃铛,一动就叮当响,而裙子又过于短小,导致许然都能看到白皙的大腿根部,再深就……   “你到底想干嘛?”许然说话都没了底气,喘息声出卖了他的不平静。   邬言辞半跪在许然身上,两个人近到许然甚至可以数清他有多少根睫毛,他轻声道:“想干你。”   说完,他又轻声一笑:“宝宝有反应了诶。”   许然又害羞又愤怒,还有几分不可置信。不应该的,他怎么可以对一个怪物有反应,越漂亮的东西就越有毒,这个道理他是懂的。但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对方居然真的想要和自己亲密接触,他们到现在为止仅仅认识了两天罢了。   许然闭上眼,冷声道:“松手。”   邬言辞执意拉着他脖子上的项圈,那柔软的尾巴又搭了上来,扫过他的额头,鼻梁,还有嘴唇,即使带着笑意,许然也能听出里面不容拒绝的味道:“小然,我们应该做情侣之间该做的事情。”   许然在心里叹了口气,邬言辞根本不吃硬的这套,他只能来软的,忍着心里的不满:“我觉得发展有些快了,我不是不愿意,我只是觉得,我们应该把这件事情往后推,这是很亲密很亲密的人之间才可以做的事情。”   邬言辞看着他的眼睛,肯定道:“我们就是很亲密很亲密的人。”   “可是我们还有很多情侣之间该做的事情都没有做,这是最后一步。”许然硬着头皮掰扯道。   邬言辞把玩着手里的尾巴,眼中多了几丝玩味:“哦?那小然说一下还有什么?”   许然刚要继续瞎编,邬言辞就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纸和笔,将它们往床上一放,强硬道:“写出来,我们把上面情侣应该做的事做完,你就和我做.爱。”   许然:“…………”   许然没时间去想邬言辞为什么如此清楚他房间的布局,他犹豫地拿起笔,看到邬言辞略带冷漠和不满的脸,还是咬着下唇开始想。   毕竟他可不想和邬言辞上.床。   许然本来就是文字游戏作者,胡编乱造起来废话一大堆,邬言辞难得黑了脸,看着许然越写越长,都翻到了下一页,他终于忍耐不住,直接伸手把本子和笔抢了过来,神情古怪地阴阳道:“写累了吧,小然,要写明天再写。” 第6章   这正合许然的意,他倏地站起身,匆忙道了句那我先去洗澡了,就离开了房间。   刚才的画面实在太富有冲击性,许然硬生生在浴室淋了会儿冷水,又洗了把脸才好了许多。然而平静了没多久,邬言辞又来敲门了,声音怯生生的:“小然,我不小心把水杯碰倒在床单上了,今晚估计干不了了,晚上可以和你一起睡吗?”   这理由刻意到许然都懒得喷,刚才邬言辞都那样了,他要是还猜不到邬言辞的目的就是蠢。   “不行,我和别人一起睡不着。”许然回答。而且如果同意了,就意味着他的逃离计划又要泡汤了。   邬言辞悻悻然道:“好吧……”   然后话题一转:“但是小然,你的妈妈好像给你发信息了呢。”   许然一下拉开浴室的门,一向无精打采的神情多了几分冷淡:“她说什么?”   邬言辞的注意力却都放在许然摘掉黑框眼镜的脸上,许然的眼尾下垂,看上去颇有几分无辜感,也显得没什么攻击性,眼下还有一颗痣,又增添了几分清冷,为了洗脸而拨上去的头发则露出了光洁的额头。   邬言辞赞叹:“宝宝,你好漂亮。”   许然:“……”   他很想对邬言辞狠狠翻个白眼,但也只是想想而已,他可不敢惹这个狠角色,只是固执地把话题拉回正轨:“我妈说什么?”   “她让你回家一趟。”邬言辞终于回答他。   许然眼底一暗,回家?他怎么回家?他已经被关了48小时,也许马上就要超过这个时间,但是他依然没有想到任何可以逃脱这里的方法。   邬言辞似乎看出了许然的想法,弯眸笑道:“小然要回去吗?”   许然没有回答,反问道:“你让我回去吗?”   邬言辞曲着手指点着下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道:“这可是小然的妈妈,我怎么可以阻止小然和妈妈见面呢。”   许然抬起头,神情是藏不住的惊讶:“你……让我回去?”   邬言辞伸出一根手指放在许然唇上,微笑道:“当然让啦,不过小然也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你说。”只要能走,许然什么都能答应。   不对,和他上.床除外。   看到许然略带犹豫的眼神,邬言辞就像是猜到了许然在想什么似的:“放心啦,既然小然说要慢慢来,我们就慢慢来,所以,你只需要以后都不再拒绝和我一起睡,好吗?”   “这样就可以了吗?”许然有些诧异,如果是这样,他并不是不能答应,反正过了今晚他就逃出去了,谁还管曾经答应过这个怪物什么东西。   “是的,这样就可以了。”邬言辞笑着,看起来人畜无害,循循善诱道。   许然终于说出口:“我答应你。不过我出门需要手机,需要电话卡,还需要身份证和现金,你都会给我吗?”   “当然啦。小然,你在担心什么呢?我知道我一开始出现把小然吓到了,怕小然不要我了才暂时不让你出门的,但是小然已经说过了呀,你说过你是我的男朋友,你还说过喜欢我,所以小然怎么可能会把我扔下呢。”   自然是担心你出尔反尔。许然想。   不过邬言辞居然会蠢到相信他那些不着调的话,这并不像他,他笔下的邬言辞智商超群,冷静,又疯狂,但更多的时候像个神经病,喜欢取笑和折磨别人。   所以许然还是没有放下警惕心,他轻轻阖眼:“没什么,既然明天要出门,那就早点休息吧。”   邬言辞眼睛一亮,刚要跟上去,就被许然拦住:“先把衣服换掉。”   他真的不能保证继续看着邬言辞穿这套裙子自己会做出什么,怎么也不让邬言辞这样跟进来,最后邬言辞只是咬唇瞥了他一眼,还是乖乖去换了一套许然的睡衣,虽然小了点,但也可以穿。   邬言辞换上许然的睡衣之后似乎更兴奋了,整张脸都是红的,还时不时闷在被窝里,没事就动来动去,本来想着明天要出门许然心里就有些紧张和不安,这下更睡不着了,只好把邬言辞扒拉出来,问:“你睡不睡觉了?”   邬言辞小声说:“睡的,睡的,只是周围都是小然的气味,我有些不好意思。”   说完,他还含羞带怯地看了许然一眼,然后又埋进了被子里。   装什么纯,也不知道晚上看h片,穿裙子色.诱的是谁。   “我要睡了,你不要动了。”许然说。   在这种小事上,邬言辞还是很听话的,接下来都没有再动作,只是过了一会儿后忽然说:“小然,恋人之间都是有晚安吻的,你愿意给我一个吻吗?”   许然背对着邬言辞,闭着眼,装作没听见。   可笑,从小到大还没有人给过自己晚安吻呢,给他这个怪物,他也配?   邬言辞许久没有等到许然的回答,慢慢起身,似乎是怕惊扰了许然,他绕过许然的背面,静静看了半晌,轻声道:“这是我给你的晚安吻,你还欠我一个。”   许然心下一紧,生怕他要和自己接吻,偷偷抿了一点嘴唇,睫毛也不安分地颤动起来。   邬言辞似乎停了一瞬,最后只在额头落下一个轻吻:“晚安。”   对方的动作太温柔,许然心里反而有种怪异的感觉,原本他是睡不着的,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因为这个“晚安吻”有一种催眠的魔力,他再次快速沉睡了下去。   --   梦里,许然又回到了自己做的文游里,如果说一次两次是意外,那么现在,他可以确定,他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循环当中,既然连文游里的攻略角色都能到现实中来,那么自己会回到文游中去已经显得不那么奇怪了,也许这一切都和邬言辞有关。   许然在心里下了定论,饶是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再睁眼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密闭的仓库时心跳还是漏了一拍,他环顾四周,发现这里环境又脏又差,伸手一挥都能感觉到这有不少的尘埃颗粒在空中飞舞,还有股难闻的酸臭味。   清冽冷漠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你是谁?他们派来折磨我的?”   许然回头,就看到长相稚嫩许多的邬言辞坐在一个勉强算是干净的地方,双眸阴霾地看着自己,他额头有伤,嘴角也带着血,却散发出一种危险气场,整个人就像个好看的冰塑,完全无法靠近。   即使在这样狼狈的情况下,他依旧精致的像一个洋娃娃。   这时候,许然的面前漂浮出两个选项框。   邬言辞认为你来者不善,对你有较强的攻击性,请问您选择:   A:告诉他自己是来救他的   B:沉默不语,为他疗伤   看到这熟悉的选项,许然终于想起来,这是文游主角和邬言辞第一次相遇的剧情,那时候邬言辞刚被人贩子抓走,因为反抗而遭受虐待,此时他的年龄也不过13岁。   而文游里的主角,就是玩家所扮演的角色,简称主控。他需要在邬言辞年幼遭遇危险的时候出现,帮助他度过难关,在邬言辞心中埋下一颗种子,才能让邬言辞在未来和自己牵扯上关系,从而展开一系列的剧情。   有了上次的经验,许然这次知道自己必须做出决定了。因为现实中邬言辞那病态的爱恋关系,搞得许然剪不断理还乱,他其实并不是很想选择正确攻略的选项,于是他就选择了A。   没错,想要攻略邬言辞的正确选项应该是B。邬言辞心思缜密,从不轻易相信他人,如果选择A,他只会冷漠地听你说完话,不,也许他听都没听,就已经闭上眼不再理你。   选择了A选项后,许然一通解释,果然,邬言辞连听都没听,只是冷冷笑了一下。   许然正思考着怎么离开这个地方,回到现实,他的眼前就出现了一片血雾。   那血色越来越重,重到许然都看不清面前的场景,一段话慢慢浮现在血雾里。   --失去攻略角色邬言辞,游戏失败。   --提示:您需要在游戏内攻略角色邬言辞,否则无法脱离游戏。   --正在为您重新读取最新存档点。   许然感到剧痛来袭,就好像有人用刀尖在他肚子里恶毒地钻来钻去,他倏地跪下,眼前一黑,又回到了一开始见到邬言辞的时候。   他的额头遍布冷汗,而邬言辞在身后说:“你是谁?他们派来折磨我的?”   有了那个不知道什么东西的提示,许然这次很快选择了B选项,虽然很不想攻略这个病娇偏执的漂亮少年,但他更不想被这种奇怪的痛感折磨地死去活来。   即使面对的是13岁的邬言辞,许然也是有些不敢主动上前去给这个小疯子上药的,还好做出了选择之后,他的身体就自动靠近邬言辞,从身上拿出了随身携带的药膏给邬言辞上药。   邬言辞的手被一条铁链锁在柱子上,他漠然地看着许然接近,然后在许然要触碰到自己的时候,忽然张口咬在了许然的手臂上。   那一口咬的极重,许然记得剧情,做好了准备,还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龇牙咧嘴地给邬言辞上好了药。   等邬言辞松口,那条手臂已经多了一个青紫的印记,甚至隐隐有渗血的样子。   邬言辞舔了舔自己的虎牙,眯着眼问:“为什么要帮我?”   --角色邬言辞好感度+10   感受到身体解除控制,许然才捂着手臂,轻轻吹着被咬过的地方,遮住眼里的怨念,靠,这痛感也就比被刀子捅肚子好那么一点点而已。   上好药之后邬言辞似乎终于愿意认真打量自己,把许然上下扫视了一遍,又道:“你知道你在帮谁吗?”   许然没理邬言辞,闭着眼在旁边休息,他觉得手臂疼得厉害,他只想时间快点过去,他只想回到现实世界,然后找找有什么办法终止这个奇怪且讨厌的梦境。   但是邬言辞见许然不理自己,一个人较起劲儿来,他低低笑了两声,虽然身形还比较瘦小,但那股疯劲儿还在,“我刚刚可是把那些人的一根手指头咬下来了哦,还把他们的一块头皮扯了下来。”   耳边传来锁链挪动的声音,邬言辞不知道什么时候蹲在了许然面前,对着他在耳边轻声道:“那根手指头就在你底下,你坐到了哦。” 第7章   许然听到简直是汗毛倒立,整个人“哗”地站起来,看到邬言辞笑得开心,就知道自己是被他耍了,气恼地别过头,他还是没有选择和邬言辞说话,这个家伙真的很讨厌。   邬言辞好感度+5   看到面前浮现邬言辞增加好感度的字样,许然更觉郁闷,他到底干什么要写这么一个角色惹自己不痛快。   邬言辞笑了一会儿,见他不应,歪着头道:“你也是为了钱来的吗?没有用哦。”   “我生来就是个坏种,我爸妈也知道,他们根本没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所以他们更不会花钱把我赎出去,赔本买卖,他们不会做的。”   许然自然是知道的,在心里偷偷翻了个白眼,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邬言辞这里不应该有这么多话才对。   就在这时,许然的面前又浮现两个选项框。   邬言辞的体力已经到达了极限,你需要为他准备食物,你选择准备:   A:小米粥   B:馒头   记得这两个选项加的好感值都是一样的,应该是不会导致攻略失败的,所以许然随便选了A选项。   于是许然便被控制着去早餐店买粥了。   出了刚才那个地方,许然才发现他们居然是在市区,只是是在市区的一个无人看管的仓库里,可惜附近并没有什么住户,但想要逃出去应该不难,主要麻烦的是锁着邬言辞的铁链。   买完粥回来,邬言辞还坐在原地,看到许然,咦了一声,好似看到了什么新奇的事物:“你还会回来?”   要是可以,许然也不想回来,可是他必须得被迫完成他选择的选项,把小米粥买回来之后喂给邬言辞喝。   邬言辞显然不喜欢许然的靠近,但邬言辞的两只手被铁链锁住,根本不能自己吃东西,许然只能按照任务要求喂给他。   起初许然还以为是粥太烫了,喂到邬言辞嘴边他都不喝,于是许然小心地吹了吹,再次喂给邬言辞。   邬言辞却直接撇过头,吐出两个字:“难吃。”   “你吃都没吃。”许然难得出声反驳,一是邬言辞年纪还小,双手被束缚,没有再给他那么大的危险感,二是如果他不吃,自己怎么完成这个莫名其妙的选项任务。   再者之前在家里自己给邬言辞喂粥,他不是吃的很欢吗。怎么现在就说不喜欢喝粥了?   “原来你会说话,”邬言辞好似又恢复了兴趣,开口道,“怎么我不吃东西你比我还着急?”   因为按照一般文字游戏设定的发展,自己应该是要过掉一部分剧情才可以离开这个梦境的。许然想。   许然抿唇,硬是再凑了过去,一副你不吃我就不放弃的架势,邬言辞看着那一勺粥,不知想了什么,还是屈尊降贵地尝了几口。   许然在心底松了一口气,总算是完成了选项,解除了控制,那么接下来的剧情就应该是解救邬言辞,他记得当时就是主控解救的,但那种方法太费时间,许然只想找到办法快速结束这个梦境。   他可是作者。   许然记得很清楚,其实这个地方通关这一章节,还有另一个捷径。   于是许然在仓库四周寻找了一会,成功找到了一根粗细适中的铁棍,它的硬度也够,应该够把铁链给砸断。   空荡荡的仓库里只有邬言辞的呼吸声和许然悉悉索索找东西的声音,没一会儿,邬言辞就看见许然拖着一根铁棍面无表情地走了过来,那根铁棍一头被许然拿着,另一头在地面滑行,发出“滋啦”的难听的声响。   邬言辞忽然笑了起来,一双黑得透亮的眼睛紧紧盯着许然,像是解脱,又像是兴奋,“终于要杀了我吗?所以刚才那是什么,断头饭?”   许然看着邬言辞,握紧了手中的铁棍,终于露出一丝冰冷的笑意:“对啊,断头饭。”   在现实里你欺负我,关押我,在梦里我总能反将一军吧。   但邬言辞出乎意料的平静,他只是又看了一下那铁棍,似乎在认真思考,然后说:“一棍子敲不死我。”   许然:“……”   邬言辞耸了耸肩,像是无所谓,闭着眼睛等待死亡的到来,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但是想象中的疼痛却没有到来,他只听得“叮当”一阵声响,和柱子绑在一起的铁链就断了,他的睫毛如羽翼般慢慢舒张,却只看见空无一人的仓库,好像刚才都是他的一场梦。   地上的粥缓缓散发热气,白色的雾飘到邬言辞眼里,他转了转眼珠子,终于开始迟钝地思考起一个问题。   刚才出现的人,是谁?   邬言辞好感度+10   --   在敲碎铁链后,许然便猛地惊醒,就好像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就被送了回来一般。   他缓了好一会儿,才接受了现在是在现实世界的事实。一看时间还早,凌晨三点,便不打算再继续睡,谁知道还会不会回到那该死的文游里面去。   最好的选择,当然是趁夜深人静跑路,省的邬言辞反悔。   可他刚要动作,就发现自己的腰上出现了一双手,他被那双勒得极紧,就好像生怕许然会逃跑一样。   许然抬头,发现整个人被邬言辞拥入了怀里,对方没有呼吸,没有心跳,就那样冷冰冰的箍住他,如果没有被子,自己肯定会被冷醒。但他似乎考虑到了这点,贴心地在两人之间加了个毯子。许然甚至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做的这些。   在文游里跟疯子一样,谁靠近都无条件攻击,可是到外面又黏人的要命,每次都要皮肤贴着皮肤,不知道有什么毛病。   他轻轻挪动身子,想要趁他不注意摆脱邬言辞的怀抱,但是刚拿出一只手,邬言辞就伸手又揽住了许然,弄得许然心惊肉跳,以为自己被发现了。   等过了一会儿邬言辞没有动静之后,许然第三次尝试钻出邬言辞的怀抱,但是当他要离开邬言辞的怀抱的时候,邬言辞忽然翻身压在了许然身上,于是许然再一次失败了。   终于,许然在他怀里小声道:“你是不是没睡着?”   邬言辞缓缓睁眼,慢慢道:“我不需要睡觉。”   好吧,他忘记了这点。   邬言辞睁着那双漂亮的眼睛看着许然:“那小然呢?小然要去做什么?”   许然犹豫片刻,还是觉得说出来邬言辞估计又会发疯,于是改口道:“没什么,就是睡的不太舒服。”   “是因为冷吗?”邬言辞似乎在悄悄观察着他的神情,声音有些难过。   许然想,邬言辞这是愧疚了吧,觉得自己会被他身上冷到?不过隔了层毯子,许然倒也不会被邬言辞身上冷到。但他出于想远离邬言辞的心理,还是轻轻嗯了一声。   邬言辞在黑暗中偷偷勾起唇角,忽然把毯子往许然身上一裹,把人捞在了自己怀里。   许然措不及防被包成了粽子,自己还贴在邬言辞光滑的肌肤上,登时想挣脱开来,但好像哪里有些奇怪……   邬言辞身上怎么是温热的?   邬言辞的下巴轻轻蹭在许然的发侧,像是哄小孩一般轻柔道:“小然放心哦,我在热水里泡了很久,还贴了很多发热贴,身上很暖和。”   邬言辞慢慢说:“所以可以抱着我睡觉哦。”   许然总有种上当的感觉,邬言辞不会是故意问自己冷,知道自己会说冷才这样干的吧。   但话已经说出口,无法再改变,他只好缩在邬言辞的怀里等到天明。毕竟处于对非人生物的恐惧和对再次进入文游的担忧,许然是睡不着的。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邬言辞身上的体温让许然感觉这是一个“人”,他的大脑开始漫无边际地思考,从如何离开家到和自己的妈妈见面,最后到“原来和人一起睡觉这么暖和”的想法,竟渐渐又睡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到中午了,他还是难得睡这么久。   而且,这次没有进到文游世界里,这让他又开始怀疑之前在梦境里经历的一切到底是真是假。   邬言辞忽然抓起许然的一条手臂,眼眶红红的,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问:“小然,这是怎么回事?”   许然抬眼,就看到手臂上有一个青紫的淤痕,就连整齐的牙印都还残留在上面,这不是在梦里邬言辞咬的吗?怎么会出现在现实?   许然开始感到事情在往一种越来越无法掌控的方向发展,他有些茫然,面对邬言辞的提问,一时也回答不出口,只能喃喃道:“不知道。”   邬言辞凑近许然:“昨天晚上我明明一直在小然旁边……”   话说到一半,他忽然停住了,再次仔细看那个咬痕,许然下意识觉得邬言辞又要咬自己,马上就要把手臂抽走,却被邬言辞死死按住,手臂上感到了一阵濡湿,许然抬眼,就看到邬言辞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鼻尖和眼皮都是红的,他好像难过极了,眼泪全都洒在了许然的手臂上。   真是奇怪,明明被咬的是自己,他还没哭,邬言辞哭什么。   也不知道邬言辞明白过来了什么东西,他忽然就抓着许然的手开始道歉,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对不起小然,我不是故意咬你的,我以为你是坏人,但其实你和他们都不一样,你能不能不要生我的气,你不要不理我……”   许然脑袋一懵,难道邬言辞也在梦境里进了文游,不然他怎么会有这段记忆呢?于是他赶忙问出了这个问题。   谁知道邬言辞却蹙眉:“不哦,小然,我昨天晚上除了泡了会儿热水,就是在看你睡觉,我根本没有睡着呢。”   “那你怎么知道这个印记是你咬的。”许然问。   “我咬的我当然能看出来呀,而且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我和小然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咬的吧,当时我太笨了,居然还觉得小然是坏人……”邬言辞看起来很难过,“但其实我超级超级爱小然的,所以你千万不要误会我哦。”   许然面对邬言辞时不时来上一句的表白已经免疫,得到邬言辞并不知情,但却拥有这段记忆的答案,他是十分错乱的。   难道说,他在梦中重新经历的那些剧情,就是邬言辞幻想中和自己的恋爱史? 第8章   正在思考之际,邬言辞已经翻出了一些消毒工具还有药膏,正轻轻给许然上药,他边上还边说:“之前都是小然给我上药,这次终于轮到我给小然上药了。”   但他的笑容又很快消失,恹恹道:“但是我希望我永远没有这个机会,我不希望小然受伤,你一受伤,我心里就好痛好痛。”   许然很想说,你根本就没有心,哪来的心痛。   但现实中的他只是说了句没事,然后便要拿起昨晚收拾好的东西出门。   直到许然打开门,邬言辞还跟在许然身后,见许然回头看自己,他露出了一个笑,黏糊糊道:“怎么啦小然?”   “我要出门了。”   邬言辞理所当然道:“对呀,我陪小然出门。不然小然在外面遇到危险了怎么办?”   原来在这里等着他啊。许然在心中冷哼。   “我是小孩吗?在外面能有什么危险,”意识到说话的语气似乎重了点,许然又放柔声线,抿唇道,“你也看到了,我是去找家里人的,你跟着不合适,他们都不认识你,你就乖乖待在家里好不好?”   邬言辞没说话,但他的眼神已经出卖了他的不情愿。   许然想了想,然后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要不这样,你乖乖待在家,我回来的时候就给你一个奖励,怎么样?”   “奖励?”邬言辞眼睛中迸射出无限期待,就连声音都提高了几度,“小然要送给我东西?是什么东西?”   “嘘,这是个秘密,你在家等我回来,不要出门,就能获得奖励,好不好?”   邬言辞的眼神开始飘向其他地方,似乎已经开始踌躇犹豫。   于是许然加大哄人的力度,伸出手温柔地在他柔软的发顶揉了两下。   他应该会喜欢这个动作的吧,虽然邬言辞很危险,但只要不触犯他的底线,邬言辞在许然面前还是乖巧的跟个小白兔似的,这都得益于邬言辞莫名其妙给自己安上的“男朋友”的帽子。   果然,如同被顺了毛的邬言辞脸颊微红,很快就答应了许然的请求。   似乎想到了什么,许然勾着邬言辞的手指,将他带进自己的卧室。   许然把窗帘拉上,让外界的阳光照射不进来,显得房间有些阴暗,分不清白天黑夜,笑着说:“反正你也不需要吃饭睡觉,你就在我房间等我回来,我没回来前,千万不要离开房间半步,懂了吗?”   邬言辞点了点头,然后捂着发红的脸,问:“那如果我想小然了,可不可以进小然的被窝里闻一下小然的味道?”   “……当然可以,旁边的衣柜也随便你闻。”许然尽量不让笑容垮掉。真的,邬言辞不仅疯,还挺变态。   “谢谢小然,那你要记得回来哦,千万不要在外面忘记时间,否则我会去找你的……”   还没听完邬言辞的话,许然就直接把门关上了。   邬言辞在房内,眼神里忽然就失去了光泽,如同木偶一般维持着刚才的姿势,半晌,他才有些神经质地咬住手指,似乎极其不安,然后他又慢慢躺进被窝,汲取着许然身上淡淡的皂香,并从枕头底下拿出来一部新的手机,他的笑容逐渐扩大:“让我看看,小然会去哪里吧~”   许然拿出了唯一一把钥匙,从外面把门反锁掉,这扇门当初设计的时候出了点问题,所以从外面锁住,里面就打不开了。房间里的窗帘也拉上了,邬言辞估计没有那么快注意到时间,又或者他注意到的时候,许然早就已经远走高飞了。   许然离开家里的大门,也顺带把大门反锁了,他这么做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让邬言辞尽量不要出去见人。   毕竟他保不齐这个城市有没有自己的读者,万一邬言辞出去乱晃被读者认出来了,引起惊慌,把自己给查进局子里了怎么办。   做完这一切,许然终于露出真心实意的笑。   没人可以束缚住他,也没人可以强迫他爱上谁,这个可笑的怪物一到自己家就把自己和他关在一起,天天一副摇尾乞怜的样子,好像以为这样就可以骗取许然的同情心,放松他的警惕性,然后将他一口吞噬,就如同他曾经玩弄过的,折磨过的剧情里的角色一样,怎么可能。   他终于要和这个怪物说再见了。   也许接下来他会回归正常的生活,也许远离了邬言辞,他就不会再进入关于文游的奇怪的梦境。   现在,他打算先去妈妈家那里住几天,后面再考虑换个地方,他妈那不能常住,毕竟她也不是个好家伙,这次回去不知道又要找他要多少钱。   许然坐了四十分钟的车才到了一个比较偏僻的老式小区里面,这里楼房错综复杂,时不时有打麻将的碰撞声穿出,个别人们发出情绪激动的方言,许然需要侧过身躲过这些人们才可以避免产生触碰,在一阵弯弯绕绕后,他终于窥见那一座属于他的屋子。   “妈,我回来了。”许然推开门,淡声道。   不过许然来的似乎正不是时候,他妈妈刘丽娜刚穿上外套,有些衣衫不整,许然有些嫌恶地皱了一下眉:“你不要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搞在一起。”   刘丽娜化着浓妆,但依旧遮掩不了皮肤上的皱纹,头发被盘起来,梳成温婉的样式,但配上这样的穿搭和妆容,只显得有些风俗,她说:“谁知道你这次来这么早?上次你给的卡,诺,放桌上了。”   许然的目光转移到木桌上的银行卡,伸手将其拿回来,手指在上面摩挲:“上次给了五万,一个月就花完了?”   刘丽娜摆手,一副愁苦的样子:“儿啊,你是不知道,我这个病治起来真的烧钱,你看你能不能再拿十万出来。”   “到底什么病,跟个无底洞一样?”许然抬眸,“不是脏病吧?”   刘丽娜呸了一声,大骂道:“死孩子怎么说话的,我哪里脏了,我都说了是年纪大了点,都是一些中年人常见的通病,我把你辛辛苦苦拉扯大你连这点治病钱都不愿意出?”   哪里脏?他可是好几次看到她和不知名的男人纠缠在一起,虽然不知道是谁。   至于把自己拉扯大,更是屁话,他小时候就靠吃剩饭剩菜还有邻居送的吃食,就连学费都靠助学贷款,贫困家庭的补助一点没到自己手上,全当他爹拿去赌了。   说起他爹,许然心里更是冷笑不止,他是一个同性恋,和男人跑了不要刘丽娜了,刘丽娜就把气都撒在许然身上,但好歹还有点母性的残余,只是骂他,倒没动过手,所以才能长到现在这样。   许然早就意识到,这种家庭关系在他的骨子里生根已经腐烂发芽,才会繁衍出他这样阴郁沉闷,对待外界封闭胆小的性子。   也许他应该早点斩断这层关系的。   至少他应该像邬言辞一样,对不关心自己的家庭毫不在乎,而不是让对方一直吸着自己的血。   许然又在桌面上用手指推去了一张新的卡,他声音很淡,眼皮微微下垂,说出的话却如同冰渣一样刺入刘丽娜的心里:“这里面是两万块钱,没有多的了,以后我不会再给了,之前给了那么多年,现在就当俩不相欠吧,本来我们就没多少母子情分,这次回来,我就住几天,不对……不超过五天,我找一个宜居的城市,以后估计不回来了。”   反正原本的房子是租的,快到期了,贵重物品都带走了,剩下的衣物和家具他不敢拿,怕太明显被邬言辞发现。   刘丽娜怒目圆睁,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许然会忽然提出断绝关系且不再来往,明明自许然有了独立赚钱的能力后,她也没再和对方起过大的冲突,这么一个摇钱树,怎么能就这样跑了呢?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很清楚我在说什么,我很累了,我要休息了。”说完,许然就打算回房间。   刘丽娜却忽然冲过来,一把扯住他的衣服,怒吼道:“你怎么能和你那个爹一样没良心都把我抛下?你们同性恋都这样是不是,恶心,自私又自利,我就知道!从我知道你是同性恋的那天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许然已经疲于和刘丽娜的纠缠,不再言语,或许他也习惯了对刘丽娜保持沉默。   刘丽娜喘了几口气,口里还咒骂着什么,但想了想,又说:“……你再给我十万,我就答应不纠缠你。”   “我说了,我真的没钱了。”   就在这时,之前刘丽娜出来的房间冲出了一个男人,许然甚至还没看清,脸上就传来了火辣辣的痛感,眼镜也飞到了地上,镜片出现了裂痕,在眼镜的反光里,他看到了那个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他的父亲许昌。   刘丽娜刚想说什么,许昌也毫不留情地给了刘丽娜一巴掌,他掐着刘丽娜的脖子:“你他妈和哪些不三不四的偷偷勾搭在一起了?又在骂谁同性恋呢?”   刘丽娜惊恐地摇着头,哭着道:“不是,许然以为的勾搭的人一直是你,没有其他人,我是爱你的。刚才骂同性恋是为了逼许然交钱。”   许昌把刘丽娜推倒在地,恶狠狠道:“哼,我才不信,我就知道你还对那件事耿耿于怀,但那都已经是过去了,别把这个同性恋词安在我身上。”   刘丽娜连连点头。   许昌转而看向许然,揪着许然的领子,轻蔑地拍了拍他的脸:“你老子在叫你给钱,十万块,听到没?”   难怪刘丽娜一直说没钱治病,原来两个人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勾搭回去了,每年都骗他的钱还赌债呢。   许然有时候都被自己的天真和对家庭余温残留的幻想给蠢笑了,事实上,他也确实露出了一个怪异的笑,然后呸了一口血水在许昌脸上,恶声恶气道:“要钱没有,要命……要命也不给你。”   许昌声音满含威胁:“你是老子生的,给钱天经地义,我最后问你一遍给不给?”   如果说刘丽娜是不尽责,那许昌可以称得上恶劣,他酗酒,赌博,乱搞关系,打骂妻儿,每天邻居都能听到他们家传来的哭喊声。要不是许昌之前和一个男人私奔了,他都不一定可以活到今天。   许然呵了一声,凌乱刘海下的眼神充满怨恨:“你生的?那是科技进步,种猪发情给我碰上了。”   趁许昌不注意,他用尽全部力气,重重给许昌脸上也来了一巴掌,恶声:“你送我的,还给你。”   于是他们两个人很快就打了起来,可到底许然还是缺乏锻炼,很快就在地上爬不起来,但他也许是学到了邬言辞的阴晴不定,即使头破血流也笑得猖狂:“哈哈,你们要不到钱!要不到!你们会被要债的人打死的!我在地狱等你们!”   刘丽娜看着许然被打,也没有阻拦,只是对许昌道:“别打死了,老公,我们还要从他这拿钱。”   许昌也反应了过来,然后把许然像提什么不干净的垃圾一样弄到门口,他踢了脚许然的腿:“三天内,我要见到钱,否则你就等死吧。” 第9章   身后的门重重关上,里面穿出男女调笑的声音,明明上一秒还被男人打的趴在地上落泪,下一秒却言笑晏晏靠在怀里撒娇。   真贱。   似乎是老天爷也不喜欢他,故意在这个时候下起了倾盆大雨,淅淅沥沥的雨点砸在污脏的地面,溅起了一朵又一朵的水花,在涟漪的水面里,他看到了自己肿起来的脸,上面还有一个清晰的巴掌印,看起来滑稽又可笑,头发乱糟糟的,身上青一块紫一块。   ……   好想进去把那一对奸夫□□都杀了,好想杀掉他们。   笑话,他才不要妥协,他会想尽一切恶毒的办法报复回来。凭什么他就要逆来顺受,凭什么一切不幸要降临在他身上。   他们好恶心,为什么要骗他,明明他已经不奢求什么了,他只是想要从“家”这个字汲取那么一点点的支撑他生活的动力,但好像现在连这个词都已经没了。   或许他早就死了,死在破碎的三观里,死在缥缈的幻想里,死在无望的童年里,现在活着的是谁,他也不知道。   总之,许然不会再停留在这个令他作呕的地方,他需要找一个安全的地方独自舔舐伤口,等伤口好了,他自然会想办法再算回这笔账。   但是……哪里是家?   他的家已经被一个怪物占据了,唯一一个由自己幻想编织而成的栖息地也在刚刚被撕碎了,身上的手机还有钱包都被许昌他们拿走了,估计是打算抵债用。   有水珠从他的睫毛滑落,刘海被雨水打湿,一缕一缕在吸附在额头上,许然拖动沉重的双腿,顺着记忆一直走,不知道走了多久,天都阴沉沉的,路上的行人也变少了,打车四十分钟,走回来却要个把小时。   他不愿意开口向路人求助,他的勇气全部都用来面对自己的原生家庭,他没有勇气再对其他人开口了,也不想对那些人说话,他们应该也不会搭理自己吧,毕竟谁见了他的样子不得大喊一句“鬼”。   ……   最终他还是下意识回到了那个有怪物的家里,他已经无路可走,也走投无路,怪物又怎么样,怪物都比那对夫妇好,至少怪物还知道给他暖.床,关心他的冷暖。而那对贱人只关心钱。   许然想到在房门里面的真正的鬼,那个怪物,他估计会被自己这副狼狈的样子吓一跳。   想到对方脸上能露出惊吓的表情,许然竟觉得心中有了扭曲的畅快。   他拿出钥匙,钥匙和锁孔重叠的声音逐渐响起,最重严丝合缝地合在了一起,门被推开,一个黑色的身影站在门口,一如初见时。   他不是锁门了吗?为什么邬言辞会站在家门口。   而且不太一样的是,邬言辞的手里拿着不知从哪来的手机,眼睛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看,而手机的荧光照亮了他的侧脸,显得更加鬼气森森,他精致的脸上没有丝毫神色,似乎对世间的一切都不在乎,直到门被打开,才感知到了外界似的,想要立刻做出一个笑容迎接门口的人。   但这个笑容还没有展示出来,就立刻消失了,邬言辞的声音有些变形,上扬的语调陡然下坠:“……谁干的?”   没有在邬言辞脸上看到任何嫌弃和惊吓的表情,许然觉得少了点意思,躲开邬言辞就要进去,却被邬言辞拉住。   他的脸色阴沉如水,不容反抗一字一句道:“谁干的。”   许然抬起眼睫:“你说呢?”   他只去见了父母,还能是谁干的。   邬言辞黑色的眸忽然定住,就好像发现了目标的猎人,他的缓缓转动脖子,轻柔地抚过许然脸上的伤口,然后又在那个巴掌印上按了一下,引起许然发出来“嘶”的呼声。   “知道疼了?”邬言辞寒声道。   但说完,他神情又柔和下来,轻轻在伤口吹了两下,眼眶蓄满了眼泪,好像疼的人是他,声音哽咽:“我不是故意弄疼你的,小然,但是我好生气好难过啊,为什么你不愿意听我的话,为什么要到外面去,为什么要让他们看到你,为什么要让他们伤害你,为什么?”   他的语气一句比一句重,说到后面整个人在发抖,但最后却只说了一句很轻很轻的话,前后形成了强烈对比,让人感到怪异和毛骨悚然:“我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一切伤害小然的人,都会付出代价--”   虽然面前的怪物很不正常,但却让许然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他竟不再害怕,伸手抹掉邬言辞脸上的泪痕:“你要帮我复仇吗?”   “当然要。”邬言辞的手叠上许然抚摸自己的手。   “为什么?”许然看着他的眼睛,低垂着睫毛问。   一个毫不犹豫的答案脱口而出:“因为我爱你。”   “……好,”许然想到那对狗男女,慢慢踮起脚尖,唇擦过邬言辞的耳尖,引起邬言辞的战栗,他说,“我改变主意了,原本我说过,我回来的时候要给你奖励,现在我打算给你一个更好的奖励,你别他们弄出人命,给闹大了就行。”   许然对抗不了那对贱人,但邬言辞不一样啊,邬言辞够疯,够残忍,够阴晴不定,而且他不是人,死不了,法律也没法追究责任到一个鬼东西上面。   “都听小然的,”邬言辞的耳尖红了,有些期盼地看着许然,“不过小然要先擦药膏,伤口才会好起来。”   说完,他便引着许然坐下,然后给他一点点擦药:“没想到这么快又要给小然上药了,小然,你要记住,以后不要再受伤了。”   接着,他便像是不经意一样,幽幽道:“否则以后小然就再也不能出门啦,只能永远待在家,看不到别人了,只能永远永远看着我,只能和我一个人说话,只能和我一起吃饭,和我一起睡觉……”   他越说越激动,仿佛已经想到了什么美好的未来,就连擦药的手都开始抖了起来。   许然:“……你好好擦。”   邬言辞奇怪的笑了一声,才恢复正常道:“好的,宝宝。”   许然身上的衣服都湿了,于是他便打算先去洗个澡换身衣裳,邬言辞似乎很想跟进来,但许然直接把门锁了,邬言辞便乖巧的没有再作妖。   洗完出来的时候,邬言辞已经不在了,许然下意识想打开客厅的门,出去看看邬言辞是不是在小区附近瞎晃,他还真有点怕有人认出邬言辞的脸的,结果发现客厅的门被人从外面反锁了,他竟是出去不了。   算了……他等邬言辞回来就是了。   --   凌晨三点。   刘丽娜在床上不断流着冷汗,好像陷入了什么可怕的梦境,她奋力登着手脚,有什么无形的东西正缠绕着她,让她挣扎不得。   梦里,自己正在厨房为许昌准备午饭,一个陌生的俊美男生走到自己旁边,问她:“你在做什么菜呀?”   这人长的跟电影明星似的,全身上下气度非凡,一双黑色的水墨般的眼睛正笑盈盈地看着自己,刘丽娜一时乱了手脚,又一些不好意思:“你是谁,你怎么会出现在我家?”   “我是小然请来做客的客人,你忘记了吗?”客人的声音清冽好听,如同泉水一般让人心生好感。   刘丽娜的脑中忽然就出现了许然说要邀请同学回家做客的片段,记得自己那时候还臭骂了许然一顿,自己家里都吃不饱,还请别人。   许然怎么不早点说这个同学长的这么好看,而且一看就很有钱。   “我当然记得了,”刘丽娜挽了下耳边的碎发,笑道,“你去餐桌上等着就可以了。”   “那怎么行,我来帮忙打下手吧,”少年轻笑着,问出一个问题,“你喜欢吃红烧狮子头吗?”   刘丽娜切菜的手顿了一下:“你想吃是吗,我做给你吃。”   “我的厨艺很好,也许我可以来做这道菜,让你们尝尝我的手艺。”   说完,少年打开锅灶,将锅烧干,又往里面加入食用油,他的手法很熟练,像是多次练习产生的结果。   忽然他哎呀了一声:“好像加多了。”   刘丽娜看了眼,发现他已经加了半锅的油,这也太浪费了,她生出不满的情绪,但想到这个男生的家庭背景,又笑吟吟道:“哎哟没事,这算什么。”   少年低低笑了一声,然后看着她缓声道:“阿姨不介意就好,不过我好像还差了一个食材……”   刘丽娜莫名感觉到不寒而栗,身上的机关不断发出悲鸣的警告,好像再告诉她,这个人很危险,快远离,快远离!她不由自主地想往外跑,脸色变得不太对劲,快速道:“差什么食材?冰箱里应该有,我去拿。”   少年不知何时从灶锅前走到了她的身后,冰冷的手掐住她的脖子,他阴沉着一张脸,声音带着笑意:“不可以走哦。菜还没有做完呢~”   “红烧狮子头……红烧狮子头……”   “最重要的食材,当然是头啦!”   刘丽娜惊恐万分,双腿发软,她想反抗,却根本无法挣脱,她被掐至无法呼吸,发不出声音,只能被少年拖到油锅前,里面的热油滚烫,甚至有的已经飞溅到了她的脸庞,传来轻微的刺痛感。   少年却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好玩的事情,开怀大笑,在她身侧落下一语:“欺负了我家小然,当然要做一道美食来赔礼道歉啦,你说对吗?”   刘丽娜混浊的眼中流出泪水,她惊恐又害怕,还带着后悔,喉咙里艰难地发出“救--”的声音。   但呼救声还没喊出口,刘丽娜就眼见着自己的头被按入了油锅之中。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10章   刘丽娜终于从睡梦中醒来,她满头大汗,似乎刚从死神那里逃出来:“……还好,还好是梦。”   她拍着自己的胸脯,安慰着自己。   睡梦中的经历太过真实,导致她整个人精神萎靡,忽然,她感觉脖子上有痛感传来,于是她拿起了床头柜的梳妆镜,想查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脖子上五指清晰的掐痕在镜子里显现出来,她的手一下没拿住,镜子摔在了地上,破碎的镜片将刘丽娜的脸划出了一个口子,就像有人嘲笑着拍过她的脸庞。   “不是梦……”她流下眼泪,“这不是梦……”   --   老旧的居民楼里的路灯昏昏暗暗,仅仅有那么一两盏还负重工作,在漆黑的夜里亮起微弱的黄色灯光。   许昌喝了酒,提着酒瓶子在路上走的摇摇晃晃,似乎一个黑影和他擦肩而过,把他撞了一下,差点将酒瓶子给撞倒了,他一下怒火中烧,朝那人骂道:“去你的畜牲!你再碰老子一下老子把你手给剁了!”   骂完,他一看,背后根本没人,只有昏黄的灯光因为年久失修而不停闪烁着。许昌以为是自己酒喝多了,产生了错觉,便没有再管,继续朝着家的方向半眯着眼摇摇摆摆地走去。   忽的,他肩膀又被撞了一下,许昌伸手,想抓住那个人,却还是没看见任何东西,这下他的酒终于醒了,就见旁边昏黄的灯光不知道什么时候熄灭了,无人的巷子一时间漆黑一片。   许昌的步子不稳,往后倒退几步,就发现自己撞到了一个冰冷的物品上,他转过身,发现是位容貌极其跌丽的少年悄无声息地站在了他身后。   他是从哪冒出来的?为什么一点声音都没有?他又是什么时候来的?   许昌喝了酒的大脑始终有些混沌,他在少年的胸膛轻蔑地拍了几下:“滚开,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挡着我路了。”   少年伸手,在他脸上那个被许然打出的巴掌印上比了一下,唇角带笑:“哇哦,这是我家小然宝宝扇的吧?真带感。”   许昌听到面前人和许然有关系,还喊许然宝宝,立刻精神起来:“操,你是他对象啊,是的话就把钱拿出来,许然那个贱……”   话没说完,邬言辞就一把抓住了他的头发往上扯,甚至力气已经大到已经扯掉了一部分黑白参半的头发,导致头皮也开始渗血:“对小然说话放尊重点。”   许昌疼得龇牙咧嘴,立刻认识到面前这个人是个不好惹的,真没想到他那废物儿子能找到这么一个对象,他眼神一暗,必须要从他们身上狠狠捞一笔才行。   “行行行,我错了行了吧,把手放开,你们给钱,我也不纠缠你们。”许昌是个软柿子,知道自己打不过也不硬来,只要有钱,怎样都行。   然而邬言辞却根本没有听许昌说话,只是目光在他脸上残留的巴掌上停了许久,带着渴望和羡慕,轻声道:“被小然扇爽不爽啊?”   许昌一下说不出话来,觉得少年是在侮辱自己,刚要骂人,头皮又被往上扯了扯,传来一阵揪心的疼痛。   “比巴掌更先到来的是小然手上的香味啊,”邬言辞嘴角向下,就像没有得到心仪玩具的孩子,“他都没有摸过我的脸,真是好羡慕,好羡慕你啊。”   许昌完全不能理解面前人的行为,他想辩解什么,想开口说点什么,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喉咙发不出声音,他也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邬言辞从他口袋里拿出来那张属于许然的银行卡和钱包。   他笑着说:“找到宝宝的东西了,回去他肯定会给我奖励的。”   邬言辞话题陡然一转,黑漆漆的眼珠看向了许昌,唇角弧度不变:“至于你--碰过小然的手,可以剁掉了。”   说完,他就从口袋里拿出一把雪亮的匕首,开始在许昌的手腕比划,似乎在研究从哪下刀。   许昌吓的简直要跪在地上,可他还是动不了分毫,也不能开口求饶,到底怎么会这样!面前的少年到底是什么身份!他又对自己做了什么!   “但是小然说不要闹出人命,”邬言辞有些苦恼道,“让我想想,我该怎么惩罚你这个坏家伙,小然才会对我笑一笑呢?”   “哦!想到了。”邬言辞拿过许昌手里的酒瓶,然后把许昌的手直直地摆在了空中,他晃了晃酒瓶子里的液体,露出一个恶意满满的笑容,然后将酒瓶里的液体从空中倒下,透明的液体便落了下来。   可里面的液体居然不是酒,而是滚烫的开水。   许昌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白色的热气在空气中冉冉升起,他看着自己的双手变红,然后起了一个又一个透明的水泡,他想尖叫,想逃离,却只能留下恐惧的眼泪。   “这样,应该可以了吧?”   --   许然昨天是在是太累了,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邬言辞坐在床边,盯着手机看,心情似乎很愉快。   床头柜上放着他在那个家里丢失的眼镜,还有被抢走的钱包和手机。不得不说,邬言辞办事效率真挺高的。   邬言辞发现许然醒来了,拿着手机伸到许然面前看,弯着眸,像是邀功的忠诚宠物:“小然你看。”   手机里面正在播放视频,刘丽娜和许昌的身影出现在里面,他们的神情看起来恐惧且疲惫。   邬言辞没有出现在镜头里,只是说了句“开始”,两人就跪下,开始齐声道:“对不起,许……”   “啧,”邬言辞发出来不耐的声音,“你们没有资格喊他的名字。”   两人瑟瑟发抖,小心地看向邬言辞,见他没有责罚的意思,刘丽娜才继续道:“是我们没有尽到父母的责任,一切都是我们不好,我们罪该万死,剩余的钱还有之前的两万都放回卡里了,你放过我们吧。”   许昌咬着牙,也低头道:“对不起,是我们错了。你原谅我们吧。”   他们两个絮絮叨叨了许久,无非就是两个人承认错误,痛骂自己有多不是人的戏码。   视频不长,很快就结束了,但许然心里却只有一个‘爽’字。他说了,伤害他的人会付出代价的,他也确实做到了,至于用什么方法,那不重要。   许然算是发现了,只要不惹恼邬言辞,基本上是许然说东,他就不会往西走,可以说是在自己面前收起了所有的爪牙,一开始的囚禁,也只是怕自己离开他而已。而这次邬言辞成功的报复,让许然对他另眼相看,心里也起了不可说的心思,也许他可以好好利用这个由他创造的怪物。   不过,邬言辞的手机是哪里来的?之前在刚回家的时候也见到过他拿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东西。许然这样想着,也就这样问了出来。   “读者在为了我充值游戏的时候花了不少钱,我把他们充值的金额存进银行卡带出来了,买了一些有用的东西,这样以后也比较方便我一直养着小然。”   居然还有这种操作,这许然真没想到。这个文游他做了好几年,剧情高达百万字,他人气又高,那邬言辞岂不是一个隐形的小富豪?   邬言辞似乎很不满意许然偏离了话题,扯了扯他的袖子,期盼道:“小然,你说给我的奖励是什么呀?”   “这个呀……”许然不着急,而是先问了邬言辞一个问题,“你觉得同性恋恶心吗?”   “应该是不恶心的。”邬言辞认真回答。   “为什么呢?”明明刘丽娜和许昌都觉得他很恶心,尤其是许昌,他自己都是和男人玩到一起过的,有什么资格说他。   “因为同性恋只是恰好喜欢上了一个和自己相同性别的人而已,这没有什么稀奇的,就像我会无可救药地爱上小然一样。”邬言辞眼含柔情,里面满满都是爱意。   “是啊,这么简单的道理,世人怎么不懂呢。”许然忽然不再惧怕邬言辞,反而伸出手指从邬言辞的脸庞一直抚弄到嘴唇,他碾着对方樱桃般红艳的唇,轻声道,“闭眼,邬言辞。”   自己是同性恋又怎么样,他就是喜欢男人,他们看不起自己,但总有人会理解他,比如面前这个怪物,虽然他不是人,但他属实是条好狗,是一条忠实的,听命于他的,乖巧的小狗。   噢不,或许他们本质上都是一样的怪物,他也早就在世俗里漂泊,沉沦于无尽的深海之中。   于是他放任自己沉沦,蛊惑地笑道:“记住,这就是我给你的奖励,是讨主人欢心的小怪物才有的奖励。”   他在邬言辞的唇畔轻轻落下一吻,又逼着自己慢慢伸出舌头舔.弄着对方的唇缝,但这时间极短,还没等邬言辞配合,许然就已经脱身离开。   邬言辞就像个被天上的馅饼砸傻了一般,半天没有动静,可是战栗的手和脸颊的红晕却掩饰不了他的激动。   他立刻用力抱住许然,痴恋道:“小然主动亲我了,小然亲了我,呜呜呜呜……小然,你好爱我啊,我也好爱你……”   说完他又激动地凑近许然,想要继续刚才那个吻,许然却略微偏头一躲,那个吻便落在了唇角。   “不可以,邬言辞,”许然靠在邬言辞怀里,用一根葱白的手指点在邬言辞没有心脏的胸口,“主人没有命令,你是不可以随便亲吻我的。如果你不听话,我就不爱你了。”   “我听话!我听话!我是最听话的,我愿意为了你做任何事情,哪怕是死,小然。”邬言辞红着脸表忠心,说完又可怜巴巴地搂着许然,眼神不断往他的唇上瞟。   “可是小然,我不知道你会给我这样的奖励,我刚刚太紧张太激动了,我没有发挥好,我没有发挥好啊,小然,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让我亲亲你……”   邬言辞的声音委屈的像要落下泪来:“让我再亲亲你,求你了,宝宝。” 第11章   --只要我幸福,谁痛苦都可以。   许然露出一个笑:“不可以,我饿了,去做饭。”   邬言辞喘着气,唇还不断在许然的颈侧摩擦,就好像下一秒就会咬在那最致命的跳动着的血管上,但他最后只是恨恨地磨了两下,便没有再动作。   如果不听话的话,许然就不爱他了。   许然不可以不爱他。   这比死亡还要让他痛苦。   面对许然下发的命令,邬言辞只能遵守,离开时恋恋不舍地看了许然两眼。   吃过饭,许然看了下冰箱,发现剩的食材不多了,于是问邬言辞要不要一起出去买食材。   邬言辞黏在许然身上,弯眸道:“好呀,虽然不是很想小然出门,但是带上我的话还是可以的。”   许然对带不带邬言辞这点倒是无所谓,他揉着邬言辞头顶的软发,已然把他当成了一个听话的犬类,他想,宠物自然是偶尔需要带出去透透气的,也能给自己解闷。   先前推不开的门被邬言辞一握就打开了,就好像从来没上过锁一般。   许然说:“等等。”   他给邬言辞戴上了鸭舌帽和口罩。许然想,这样应该就没有读者能认出来他了吧。   邬言辞任他摆布,听话得很,也不问缘由,许然对他的乖巧很是受用,终于放心地出门。   许然领着邬言辞去了小区附近比较大的超市,想着把少掉的生活用品补齐,可是他千算万算却没算到邬言辞一出门就要牵着许然的手,说什么都不撒手。   两个大男人手牵手逛超市什么的也太奇怪了吧。   邬言辞却说:“奇怪吗?情侣不都应该是这样的吗?”   许然一时哑然,不知道如何解释,但转念一想,他有什么必要和对方解释,他只不过是自己笔下的一个产物罢了,于是道:“总之你不能在公共场合和我太亲密,否则……”   否则什么呢?他好像没有什么可以要挟邬言辞的。   他皱了皱眉,又很快舒展开来:“否则今天的晚安吻取消,我也不和你一起睡了。”   “……今天还有晚安吻!?”邬言辞藏不住嘴角的笑意,立即松开了手,颤抖着卷翘的睫毛道,“那好吧,小然要说话算话哦。”   终于把他哄好了。许然松了口气。   既然家里有个会做饭的,他就不用买那么多速食,也不用点外卖了,对着邬言辞略点了一下头,邬言辞便知道了许然的意思,开心地去挑了许多菜和配料在购物车里。   在邬言辞挑东西的时候,有人撞到了一下许然,邬言辞就跟背后长了眼睛似的,眼神如寒冰般扫过许然被碰过的肩膀,然后拿纸巾在被他人碰过的肩膀上面擦了几下,就好像被什么脏东西碰过一般。   眼见邬言辞还想去找那个碰到许然的人,许然赶紧拉住,对他摇了摇头,邬言辞犹豫了一下,才瘪嘴道:“我们小然这么干净,他们脏死了,我不想要他们碰到你。”   许然软声道:“我会注意的。”   邬言辞在看到周围确实没有其他人之后,才继续挑菜品。   而许然的手心却被塞入了一张纸条。   上面写着:我知道你身边的人是谁,明晚十二点超市门口见。   许然将纸条偷偷收起来,不想被邬言辞发现。   他已经把邬言辞伪装起来了,这还是他带着邬言辞第一次出门,就被发现了吗?   对方是谁,他为什么会知道邬言辞,又为什么要和自己见面,他的目的是什么?   许然脑中有许多疑问,但是却不能说出口,邬言辞好像看出许然了许然的沉默,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许然,忽然说了一句:“小然,你怎么心不在焉的呀?不喜欢和我出来逛吗?”   “没有,只是有点累了,想早点回去休息。”   “哦……”邬言辞应了一声,似有所感,忽然捉住许然的手,“不是别人偷偷和小然说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话就行。”   许然陡然一惊,幸好刚才他已经把手里的纸条扔掉了,不然邬言辞这一碰估计就发现了有人给他传纸条,按理来说这种事情告诉邬言辞也没关系,但是按照他的性子,肯定不愿意自己出门,说不定还会跟着自己,那他的身份就更会暴露了。   邬言辞可不是一个可以暴露在大众视野里的家伙,许然都已经能够想象到一个文游里面的角色走到现实生活中给他人带来的震惊,到时候自己也不会有安宁的日子过的。   “哪有别人,我身边不是一直只有你吗?”许然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邬言辞眯着眼在周围扫视了一圈,好在,他似乎没有找到刚才撞许然的人,于是他把捉住许然的手换成了十指相交:“那好吧,我挑完啦。”   许然已经没有心思去在意邬言辞越界的举动,邬言辞总给他一种好像什么都知道的感觉,这让他又觉得邬言辞或许不如他想象的可以掌控。   付款的时候,许然看到两盒没见过的东西,拿起来一看却发现是某个避孕套牌子,一下跟烫手似的扔了回去。   看到邬言辞无辜的眼神,许然就知道是他趁自己不注意的时候扔进去的了。   许然气得牙痒痒,别过头遮住了快要熟透的脸,咬牙道:“不准拿。”   邬言辞还想说什么,被许然在底下拧了一下,终于闭嘴了,许然真怕邬言辞一张口就是一些惊世骇俗的话,那他怕是都没脸出这个超市了。   离开超市后,邬言辞又贴在许然身上,整个人环着他,软声道:“万一哪天能用上呢,小然真的不买吗?”   许然很想说这辈子都用不上,他把邬言辞从身上撕下来,没有理他,回了家就要把东西都收拾整理好放进冰箱。   邬言辞把东西从许然手里抢过,说:“等下我会收拾,你不是累了吗?早点休息吧小然。”   他爱干活让他干,许然乐得清闲,回了卧室打算休息,刚坐下没多久,就看到邬言辞在卧室门口半遮半掩,垂着眼帘,漂亮的唇瓣动了动,“小然……说好的晚安吻……”   许然愣了一下,才想起来,好像确实有这么一回事。难怪邬言辞要抢着把东西收拾好。   邬言辞见许然不回答,慢慢走过来,葱白的手指放在许然的后脑,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按着,额头贴着许然的,黝黑的眸里只有许然一个人,声音带了点撒娇的味道:“不许耍赖。”   许然反应过来,有点好笑道:“不耍赖,你闭眼。”   邬言辞听到回答,紧张地睫毛都在不停颤动,就好像展翅欲飞的蝴蝶,另一只手更是死死与许然的手指交缠,好像只要等许然一吻上去,就会将他定死在自己的怀抱里,再也出不来。   可是想象中的触感并没有出现。   一个轻柔的吻落在了额头。   邬言辞有些茫然地睁开眼,就见许然似笑非笑:“答应你的晚安吻。”   “……说好的不准耍赖!”邬言辞瞪着清澈的眸,手指越发用力,像是在忍耐什么,慢慢放缓语气,“小然,亲一下,就亲一下……”   许然觉得好笑,一个没有任何意义的吻,居然让邬言辞惦记了一整天都忘不掉,骨子里的恶劣属性被邬言辞逼出来,他就像是吊着一块鲜嫩肥美的肉在小狗面前,让他垂涎欲滴,却在每次对方要咬到的时候又将肉吊起来,勾的对面想吃又吃不到,急吼吼的,多好玩呀。   许然故意靠近邬言辞,勾着邬言辞的下巴,逼得对方喘息连连,红着眼看着自己,然后说:“那你再闭眼,乖。”   邬言辞有些不情愿,但还是慢慢阖上了眼。   这次唇上有了触感,却一触即分。   是许然用两根手指头在邬言辞唇上贴了一下,然后迅速退开,靠在抱枕上看邬言辞再次被戏耍的样子,露出了笑意。   他又一次戏耍了邬言辞。   可是许然好像没有意识到,把小狗逼急了也是会咬人的,更何况在他面前的只是一个藏起利爪的,装乖的坏家伙,于是邬言辞眯着眼,舔了舔自己的虎牙,慢慢地,一点一点地爬到许然面前,他抬起那张艳丽的,不可一世的脸,上面没有任何表情,似乎只是在思考从哪里下手,所以瞳孔稍稍停止了一瞬。   “你……”话还没说出口,邬言辞就已经将他按在身下,疯狂地想要亲吻身下的人。   许然被扑倒后猛地反应过来,开始不断挣扎,于是吻落在了颈侧,脸颊,鼻尖,唇角,他的衣服被扯的乱七八糟,露出了平坦的小腹,他用手挡在唇前,不可置信道:“邬言辞,你发什么疯?”   邬言辞的声音有种平静的疯感:“我没有发疯呀,我只是想离小然近一点,再近一点,最好是融合在一起,这样我们就再也不会分开了。”   说完,他又要低头去吻,许然的手挡在中间,他亲不到,就转而伸出舌头在许然的掌心舔舐,舌尖在掌心画圈,眼神暧昧勾丝,简直跟勾栏里的小馆一样放荡。   许然实在受不了,用尽力气把他推开,坐在邬言辞的胯上,脸色不善,刚要说点什么,就感觉到邬言辞在他身下顶了一下。   邬言辞眨着眼:“小然想要在上面也可以哦。”   妈的。   他写的是病娇吗。   怎么会这么骚。 第12章   “下去,今天晚上不准在我床上睡。”许然命令道。   邬言辞的瞳孔微微放大,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事情:“宝宝,你不喜欢我了吗?为什么不让我和你一起睡?”   “你不是说好以后都和我一起睡吗?为什么说不话不算数?   “而且就连你曾答应给我的晚安吻都这么敷衍……”   邬言辞的动作就好像放慢了一般,他看起来很是委屈,一滴泪落在床单上,深浅不一的颜色很是刺眼,许然察觉到邬言辞的不对劲,不由得想后退一步,邬言辞捉住许然的手,不让他后退,颤声问:“小然,你是不是已经厌倦我了?”   许然:“?”   并没有厌倦,恰恰相反,他才刚开始对邬言辞感兴趣。   许然不知道邬言辞又犯什么毛病了,他没说什么重话吧。只是让他别和自己一起睡作为邬言辞胡作非为的小小惩罚罢了,他怎么能衍生出这么多的想法?   意识到邬言辞似乎马上就要崩溃,好像自己的一句话和一个动作在邬言辞眼里似乎都被放大了百万倍,他似乎……养了一个极其脆弱的又危险的宠物。   这就好比刺猬,只有许然才可以摸到他充满尖刺外皮下柔软的肚皮,外界稍一刺激,他就会竖起全身的刺防备外敌。   于是他尝试伸手,尝试去安抚面前这个小怪物,而邬言辞在看到许然开始动作之后,整个人都暂停了一般,似乎在等许然的动作。   许然慢慢将邬言辞抱住,他没有说话,就这样沉默地抱着他,然而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就让刚刚快要全面崩线的邬言辞又忽然正常了下来,他回抱许然,好像要将其融入骨头里:“小然,我的小然……不可以不要我,不可以讨厌我,不可以让我远离你……”   “再多抱我一会儿吧,宝宝”,邬言辞似乎在感知着什么,黑色的发丝遮住了他的眼睛,靠在许然肩膀上,声音委屈,嘴角却是上扬的,这使他看起来十分奇怪,但这个角度,许然是看不到的。   他缓慢地说:“小然身上好暖和,我可以感觉到你左胸膛的心脏在跳动,我们贴在一起,就好像我也有了心脏,而我的心脏正在为你而跳动--”   这话说的实在有些诡异,他一个怪物,哪来的心脏。   “别胡说八道了,”许然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邬言辞,“睡吧,我也累了,今天就不怪你了。”   今天就不怪你了--是自己没有把握好对邬言辞的尺度,下次,他会找到一个更合适的方法应对这个怪物,将奖励和惩罚介于一个更好的限度,一个不会让对方发疯,又恰好可以控制住对方的界线,许然想。   于是邬言辞安静了下来,抱着许然入睡。   等到许然睡着,邬言辞才坐了起来,他的眼睛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双手撑在许然上方,耳朵贴近许然的胸膛。   里面传来轻微的心脏跳动的声音。   这就是心脏,是维持许然生命的东西,如果他的心脏能为自己而剧烈跳动,会是件多么美好的事情。   可是在他用力拥抱许然的时候,许然的心跳并没有变快,为什么?不是说与爱的人做亲密的动作,心跳会加快吗?   “骗子,你根本不爱我,”邬言辞的手在许然的脸庞滑过,似乎在描绘他的轮廓,嘴角缀着一缕笑,他像是在和许然做游戏一般,俏皮道,“我可以等小然的,但我没有那么多耐心,所以小然可一定要加油,早点爱上我呀。”   他的声音极轻,一下就消散在了夜晚的呢喃中。   --   窗外没有阳光,密集的云遮住了太阳,使得一切有些阴沉沉的,走廊上不断有来来回回的学生在走动,一位扎着高马尾的女生拍了拍许然的肩膀,‘嘿’了一声,然后将一封信塞在了许然手中,眼含期翼道:“那这个就拜托你转交啦!”   说完便一溜烟跑了,边跑还边回头道:“等你好消息啊,许然。”   发生了什么?他刚闭上眼,怎么就出现在了这个地方?   而且看自己身上穿的,好像是校服吧?   许然看向手里女生递过来的信封,发现上面还带着刺鼻的香水味,他原想拆开看看刚才那个陌生女生给自己的信里是什么内容,熟悉的弹框就跳了出来。   --同班的女同学希望你可以帮忙把情书交给邬言辞,现在你需要完成这个任务。   原来是这样,他又进入了那个奇怪的梦境,也就是他所制作的文字游戏里。   可是这是她的情书,为什么要让自己转交,他根本没有设置这个情节吧?还是说自己写的剧情太多,记不清了。   许然已经站在原地有了好几分钟,弹幕似乎已经等不及了:如果您不继续任务,系统将代替您完成。   许然看到这句话,才勉强迈步往前走,被别人接代身体的滋味并不好受,而且他也不知道系统等会儿会拿他的身体干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出来。   他跟随指引走到了邬言辞所在教室的窗前,才明白那个女生为何不敢自己交情书过去,透过清透的玻璃窗,他看到邬言辞温柔地笑着对另一个女生说了句什么,然后就将情书撕掉,像是扔什么脏东西扔掉了它,还不忘拿出湿巾擦拭自己的手指。   许然不想过去,过去干什么,替那个女生被他羞辱吗?但是显然弹幕并不给他机会,它再次开始催促:检测到您一直未移动,是否需要代理。   许然选择了NO。   刚才被拒绝的女生哭着与他擦肩而过,凌冽的风带起了他的衣角和发丝,邬言辞的目光正好扫到他,表情有片刻凝滞。   “是你?”   许然踌躇了片刻,这个时候的邬言辞和自己不熟,他有些担心和邬言辞接触自己会不会有危险,不过想了想,这是在梦里,总不能因为在梦里死了然后现实里也死了吧。   就这样,许然安抚好了自己,一步一步向邬言辞走去。   这时候的邬言辞看着十六七岁的模样,眉眼更成熟了一些,他的漂亮随着年纪的增长不减反增,任谁都忍不住在他身上停留片刻。   “我记得你,”邬言辞微微侧身,似乎在仔细看许然的长相,他对许然很是好奇的样子,“上次之后就没见到你了,你去哪里了?”   许然哪能回答得出这个问题,难道他还能告诉对方自己的消失是因为梦醒了吗。   不过现在的邬言辞看起来还算正常,于是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把手里那个信封交给邬言辞。   完成了这个任务,他就能从这里脱身了吧?   谁知道邬言辞没有第一时间接,而是看着这封信的样式发出了“咦”的一声:“情书?”   许然点了点头。   邬言辞:“你写的?”   许然:“……”什么脑回路,在邬言辞的记忆里,自己才和他第二次见面吧,写什么情书。   可是许然无法解释,因为他的面前浮现了两个选项框。   A:沉默   B:承认   他就不能两个都不选吗?沉默和默认有什么区别?   这不是另一个女孩子给邬言辞写的吗。   许然已无力吐槽,想了想,还是选了A。   邬言辞见许然不说话,于是托着腮饶有兴趣道:“这么容易害羞,还要来当面给我送情书?”   邬言辞好感度+5   许然:“……”   说完,邬言辞才接过情书,他没有像对上一个女生那样将它撕的稀巴烂,就像拿到了一个好玩的玩具欣赏了一会儿,才拆开来。   刚看第一行字,邬言辞就抬眸问:“你叫谢萌?”   许然感觉头疼,哪有男生取这个名字:“不是。”   邬言辞兴致阑珊道:“那这不是你写的啊。”   许然在邬言辞接过情书后就可以畅所欲言了,这时候才终于可以反驳道:“当然不是。”   邬言辞‘哦’了一声,接下来的内容像是极其随意地瞥了一眼,然后第二张情书也被撕的粉碎,扔进了垃圾桶,他抬起眸,手指在桌面有规律地敲着,他问:“那你叫什么名字?”   许然正犹豫着要不要回答,教室外就传来一个男生的呼喊声:“许然?找你半天了!你怎么在这?”   那个男生大大咧咧喊着就要走进来,结果看见邬言辞在里面,又停住了脚步,眼神飘忽,出声道:“你们在忙的话我就先走了。”   许然问:“你找我有事?”   男生摇摇头道:“没事。”   但他一副犹豫的样子,明显是有什么话要说,于是许然对邬言辞低声说了句抱歉,便和男生走远了,反正他的任务也完成了   邬言辞平静地看着两人离去,若有所思低声道:“许然?”   走廊外,男生将许然拉到一个没有人的角落,低声道:“你怎么跑邬言辞班上了,你不是喜欢谢萌吗?谢萌让你帮忙送情书你还真送,笨不笨啊你。”   许然皱眉,他连那个女生的名字都不记得,应该只是文游里一个无关紧要NPC吧,怎么还有感情线?他都不知道主控会有一个曾经喜欢别人的设定。   他想了想,还是顺着男生的话说:“无所谓,反正他没答应。”   男生点点头,道了声“也是”,然后又冷哼一声:“放心,我也讨厌邬言辞,天天一副自恃清高的样子,看人跟看狗似的,还喜欢溜别人玩,这次轮到我们溜他了。”   许然没听懂,问:“什么意思?”   “你是不是送情书把脑袋也送出去了,就是找人打邬言辞这件事啊,你不是讨厌他抢你喜欢的人吗?学校怕他的人多,但讨厌的人也很多,咱们花了点钱雇人,你懂的。”   这时候许然的面前又浮现了那个对话框。   邬言辞将在回家途中遭遇袭击,你需要帮他脱困,如果超时未完成,将视作攻略失败。   攻略失败?那他岂不是又得遭遇那钻心的疼痛。   这个提示刚出来,就出现了五分钟的倒计时,也就是说他必须立刻赶到邬言辞身边去。   正好这时候天上开始飘起小雨,许然猛地反应过来,将男同学抛在身后,无视了他的叫喊声,立刻往教室跑去,就看到教室里空无一人,邬言辞已经走了。   这下有点麻烦了。 第13章   许然顺手拿走了教室里的一把伞,雨越来越大,地上的积水一踩上去就溅出形状不一的水滴,将他的裤脚全部打湿。   好在他跟着任务指引跑了大概四分钟就到了一个巷子里,还差最后十多秒任务倒计时就要结束了。   邬言辞单肩背着挎包,脸上神色不明,慢悠悠走在小巷里,他今天看起来尤其安静,这种危机感发生的前奏让许然有些不安。   “邬言辞,别往前走了!”许然刚跑过来,气喘吁吁地扶着墙,冲着前面的人影道。   邬言辞转过身来,扯了扯嘴角:“你似乎说晚了。”   许然一回头,就发现身后已经跟了数个小混混,往前的路也被另一波人给围住,这里大约有七个人。   二打七,肯定没有胜算的。更何况邬言辞在这个梦里的世界只是一个正常的人,不是外面那个小怪物。   两边的人慢慢靠近,许然犹豫片刻,要帮邬言辞吗?能打过吗?他不想做赔本买卖。   邬言辞也正好在此刻开口,他眼底情绪晦暗不明,轻声道:“他们来了,你要帮我,还是帮他们呢?”   “算了,我不用你的答案。”邬言辞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又说。   已经有人冲上来,邬言辞拿包砸在一个人身上,又把另一个人狠狠砸在墙上,那个人发出痛苦的呼声,邬言辞微笑着,像发疯一样把那个人往墙上砸,流出的血浸染了墙壁,吓的其他人一时不敢上前。   邬言辞捡起其中一个人掉在地上的棍棒,仰着头,手上的血有一些蹭到了脸上,使他看起来像一个冷静的疯子,他缓缓开口:“还有谁要来?”   这样单纯用暴力解决问题的邬言辞他并没有见过。许然不禁想,如果在自己小时候被欺负的时候,他也能像邬言辞邬言辞这般反抗,是不是结局就会好很多。   并没有给许然太多回忆的时间,剩下几个人对视一眼,就打算一起冲上来。   邬言辞踢在对方的腿弯,把人扳倒,然后又一棍子接着一棍子,眼神冷漠且机械,唇角还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他也受了伤,但他就像感觉不到痛一样,把下一个人的手臂勾住,然后向反方向曲折,顿时那人就发出了惨叫声,骨头“咯吱”“咯吱”地响,听起来像是错位了。   有人在他身后要偷袭,许然趁机捡起了地上的棍子,在对方的棍子敲在邬言辞头上前先一步敲了过去。那人不可置信地回头,然后缓缓倒下。   许然扶了一下眼镜,看着地上四仰八躺的人,心里却有一丝丝痛快。   不愧是他的小怪物,真能打。   雨下的愈发的大,冲刷掉了地面上的少许血迹。   许然隔着雨雾,看到邬言辞的额头有个伤口还在流血,默默把一开始扔在巷子口的伞捡了回来,遮在了邬言辞上方。   一片阴影覆盖下来,邬言辞黝黑的眸看着他,就像是一个深渊的魔鬼正在凝视着面前的人类。   许然解释道:“伤口淋了雨,会痛。”   他淋过,所以他知道。   邬言辞像是愣了一下,才缓缓道:“你是第一个和我说淋雨伤口会疼的人,”   “我以为你不会帮我,”   “为什么要帮我呢?这是第二次。”   如果没有这该死的梦境绑定,许然其实也不一定会帮他,所以他只是说:“没有为什么。”   邬言辞像是有些苦恼地叹了口气:“可是这里的天气很不好,经常下雨,如果你不在,我还是会被淋湿。”   “以后下雨,你还会出现在我身边吗?”   许然察觉到邬言辞话里有话,是想问他:以后他遇到危险,自己还会来解救他吗?   说实话,许然也不确定,但是看到邬言辞这个样子,又觉得他像个狼狈的落水小狗。   偶尔给小狗一点期盼也不是不可以,于是他说:“会吧。”   邬言辞温柔地笑了起来,他站起来,用带血的手轻轻抚弄许然被淋湿的头发,然后轻声说:“那好吧,我原谅你啦。”   许然没动,眼中带着疑惑。   原谅?这个词怎么会放在他身上。他做了什么事情需要被原谅,他又有什么资格原谅自己?   邬言辞见他疑惑,凑近许然的耳旁,就像是说悄悄话一般俏皮可爱:“其实我知道,今天会有这些人来……有你的原因在哦。”   许然顿时感到全身血液一凉,他一思索便知道邬言辞是在指什么了。那个男生在走廊和他说过,他们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为了给“自己”出气才有了这次斗殴。   他僵硬地抬起头看邬言辞带着笑意的脸,就见邬言辞一字一顿道:“你猜我为什么不坐车,非要走这条小巷子?”   许然想说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他眼珠一转,又联系到了谢萌让许然帮忙送的那份情书。   “他”喜欢谢萌,谢萌喜欢邬言辞,有没有可能,是主控在之前把这件事透露给过谢萌,于是她透露给了邬言辞?   是通过那封邬言辞瞥了一眼的情书吗?   “对哦,就是你想的那样,”邬言辞接过许然的伞,弯眸笑道,“我很喜欢和你做游戏呢,你很聪明,也是真的很讨我欢心,只是下次不要再玩失踪啦。”   “不然,无论天涯海角,我都会把你找出来的哦。”   邬言辞好感度+20   --   “小然,起床啦。”   许然醒来,就见邬言辞正蹭着自己的脸颊,贴着自己说话。   许然下意识一惊,把邬言辞推开,梦境里的邬言辞总是和现实的邬言辞反差很大,让他有些一时反应不过来,在刚才的梦境里,邬言辞就像是游戏的掌控者,自愿走入他们布置的陷阱里,只为戏弄他们,然后再站在高处冷嘲,演技一绝。   那么现实世界的邬言辞,是否也只是一个装乖的宠物,撕开他的外皮,内里依旧恶毒冰冷,他所说的爱,又是真的吗?   一个怪物,懂什么爱。   明明知道自己可能是犯了什么病,又或者是陷入到了某种规则怪谈当中,才会导致一直做一个连续的,诡异的梦,但他还是忍不住把情绪迁移到现实中来,对邬言辞有一丝丝怨气。   邬言辞被推开也没有生气,反而兴致冲冲道:“小然,不要赖床啦,都快中午啦,今天我尝试了新的早餐种类,你都还没尝尝呢。”   说完,他便推着许然去浴室洗漱,见许然还有些恍惚,便笑吟吟道:“小然这么爱赖床的话,以后小然多睡会儿,我来给小然换衣服和洗漱好不好?”   许然面无表情地按住邬言辞往衣服下摆伸进去的手,揉了揉太阳穴:“不需要。”   邬言辞瘪了瘪嘴,有些失望道:“好吧。”   说是早饭其实已经算是午饭了,不知道邬言辞是多早起床的,他做了一桌美食,蛋卷,虾滑培根卷,薏米银耳羹,鸡蛋清汤面……   看上去似乎比上次的更复杂,种类也更多,味道更是更是没得说,怎么自己就没有这种做菜的天赋。   下午邬言辞又赖着许然要看爱情电影,不过这次倒是没有跑偏主题,看的不再是那种动□□情片。   许然想着昨天出门在超市拿到的纸条,心思根本没放在电影上,他有种预感,告诉邬言辞,他是不会让自己出去的,所以自己该怎么支开邬言辞这个牛皮糖一样的家伙呢?   许然想起房间抽屉里的安眠药,心里有了主意,看着时间差不多,便对靠在自己肩膀上的邬言辞说:“我饿了,去做饭吧。”   邬言辞马上坐了起来,似乎对许然爱吃自己做的饭而感到开心:“好哦,那小然等我一会儿。”   趁邬言辞去厨房忙活的时间,许然回到房间将安眠药拿出几粒,再碾碎放进牛奶里拌匀,同时拿出了之前放在客房的安神香,将其点燃放在自己房间。   只是这安神香看起来质量不太好,似乎会挥发掉,不然怎么比之前短了一截。   许然没时间细想,和邬言辞用过饭便端着那杯牛奶给邬言辞喝下,他淡笑道:“谢谢你一直为我准备饭菜,牛奶有益睡眠,还是冷的,我加了点糖,你尝尝。”   邬言辞捂住脸颊:“真没想到,小然还记得我不太能喝热的东西,谢谢小然……”   说完,他便接过许然给他倒的牛奶,像是喝什么很珍贵的琼枝甘露般,一点不剩。   许然看着他喝完,心下松了口气,然后便催他回房间睡觉。   邬言辞说:“可是碗筷还没收拾。”   “没事,晚一些我来收。”许然把邬言辞按在床上,又担心他和之前一样不睡觉,于是陪着他在床上坐着,拿出来一本书假意阅读。   也不知道安眠药对他能不能起作用。许然想着,翻过一页书。   还好,在房间里的安神香对许然起作用前,邬言辞先睡着了,许然在他面前挥舞了两下手,又尝试着叫了几声邬言辞的名字,确定他没醒来,才起身走人。   超市的路有点远,但现在距离约定时间还有很久,所以他可以慢慢走过去,他不断地想,到底是谁会知道邬言辞,真的会是读者吗?   邬言辞除了自己,有见过其他人吗?   身后传来“沙沙”声,许然往后看去,发现只是路边的树叶被风吹的晃动了几下,可是他却莫名觉得身后有谁正在注视这自己,明明路上只有几个行人稀稀拉拉走在路上,行色匆匆。   这种感觉始终没有消散,直到他到达超市门口。   许然戴上了卫衣的帽子,遮住了自己大半的面容,已经快到晚上十二点,超市门口几乎没什么人,所以他一眼就锁定了那个黑衣黑帽的身影,对方冲他点点头,然后就往阴暗处走。   看来就是他了。对方的意思大概是要去一个隐蔽一点的地方谈。   许然不近不远地跟在他身后,他倒是要看看对方要做什么。等到了拐角处,对方才停了下来,对方一停下来,许然也停了下来,始终保持着一个安全距离。 第14章   对方也并不介意,转过身来,容貌还算清秀。许然仔细看了看对方的面孔,确定自己不认识,才谨慎道:“你找我,到底是什么事?”   男生上下打量了许然几眼,有些轻浮地吹了声口哨:“你身边那个男的是你男朋友吧,你是同性恋?咱们都是一样的。”   什么啊,搞得他紧张了半天,原来就是一个骚扰别人的流氓。   许然冷下声,打算转身就走:“是又怎么样,关你什么事。”   “先别走。”   许然不耐烦道:“干什么?”   “就是想问问你,要不要考虑考虑和我在一起?”   许然觉得这人可能精神有什么毛病,不然也不会对陌生人问出这样的话,根本不会在超市给他传什么莫名其妙的纸条,暗骂了句神经病就要走人。   但是许然还没动作,手臂就传来一阵刺痛感感,是一根针管插了进去。   有人在刚刚他走神的时候靠近了他,将液体注入了许然的体内,让他一瞬间失去了力气,许然一回头,就看到许昌站在他身旁,刘丽娜则在许昌的身后。   他被扶住,口鼻却被手帕捂着,防止他发出叫声。   刘丽娜犹豫地问:“真的要这样做吗?万一他对象又来报复怎么办?”   许昌恨铁不成钢道:“优柔寡断,我确定了他今天是一个人来的,这小子果然不希望自己的名声被传坏,所以单独来谈判了,他对象不在。况且如果不从他身上捞钱,我们哪来的钱还债,还没被臭小子的对象搞死先被催债的搞死了!”   许昌笑了几声,然后又说:“拿几张床.照威胁这小子可以捞到钱,再拿照片发给他对象,他对象还会要他吗?哪里会管到我们身上?”   刘丽娜点点头,终于放下心来:“还是老公想的周到。不过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都不知道和别人玩过多少次了,你担心这个干嘛,况且我们生的,他再怎么样难道还能大义灭亲不成?”   “也是。”   男生这时候慢慢走了过来,从许昌手中接过了许然,乐哉道:“那我走了,你们要的东西后面发给你们。”   原来是他们。   邬言辞只见过两个人,那就是他的父母。   他们俩真是想钱想疯了,两个恶魔,披着人皮的魔鬼。许然感觉胃里翻江倒海地想吐,但是又吐不出东西,大脑有些嗡嗡的,亏他还以为是邬言辞的事情暴露了,没想到……哈,就是这么一件事情。早知道就带邬言辞出门了。   可是现在后悔似乎有些来不及了,男生把许然的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路人看上去只会以为人家带了一个醉酒的人。   他有些急不可耐地把许然带到了附近的便捷酒店,一进门就把许然放到床上,然后摘下了许然有些遮挡容貌的眼镜,他看了片刻,发出了赞叹的声音:“长的很不错啊,我就知道我的眼光很好,即是戴着帽子和眼镜也能认出好胚子,他们就这么把你送给我了,还给我钱,这么好的事儿都能被我碰上。”   许然红着眼瞪着他,眸子里满是厌恶:“别碰我,恶心死了,煞笔。”   男生啧了一声:“死到临头还嘴硬呢。”   “滚,”许然露出一个恶意的笑,“我跟你讲,你碰我,你会后悔的,邬……我朋友不会放过你的。”   他饲养的怪物占有欲那么强,许然几乎可以想象到第二天邬言辞看到他会发多大的疯,他一定会让这些人生不如死,如果面前这个人胆敢碰自己一根手指头。   “还朋友呢?男朋友吧?”男生说,“你没听到你那个畜牲父母说的话吗,到时候照片也给你男朋友发一份,你觉得他还会理你吗?”   见许然沉默,男生笑了笑,拿出了几小瓶东西扔在床上,“你可以看看喜欢哪个味道,等下可是要用在你身上的。”   扔下这句话,男生就进浴室冲澡了。   许然动了动手指,冷静地想,现在才过去十多分钟,他已经恢复了一点力气,看来许昌他们打的药剂根本没多大,也可能是他们花不起那么多钱买真药剂,里面掺水了。   这样攒起来的力气应该可以够他碰到床头的立体台灯,他就可以赶在男生出来时把灯砸过去,最好是把对方砸晕了最好。   有了计划,许然便开始努力实施,他绝不可能就这样任人鱼肉,他努力伸出手,每挪动一步都要花上巨大的力气,终于,他快要够到台灯了,他的手指甚至已经碰到了灯柱,但由于没有把握好平衡,许然一下从床上摔下来,头靠在了床头柜上。   卧室发出这么大的声响,浴室里的人被惊动,淋浴声停了一瞬,磨砂的门上隐约可以看到对方的身影,许然忍住疼痛,额头流下豆大的汗滴,好在这时候对方的手机响起了铃声,有人打电话过来了。   男生听到手机铃声后又将放在浴室门上的手收了回去,估计是以为刚才听错了。   许然的手紧张到有些发颤,他在摔了一跤后更加软绵无力,却靠着强大的意志力伸出手指握住了台灯的柄。   他死死盯着浴室的门,眼白有些许红血丝,脑中想着该怎样精准地将台灯敲在对方的脑袋上,余光瞥道床头柜的手机,上面有一个未接电话,还有一些未读短信。   另一只手也恢复了力气,于是他缓慢地挪动另一条手臂,划开了手机屏幕,入眼即是许昌和男生的聊天记录。   许昌似乎根本等不及,才过去多久,就已经一直在催促。   “好了没有?”   “多拍点照片啊”   “一定要露脸”   “我可以加钱”   “视频也可以拍点”   许然在心里啐了一口,将信息划掉,顺带把联系人也给删除了,想要他的照片,想的美。   同时,他的手不小心碰到了返回,瞬间一大堆照片映入眼帘,全都是各类男男女女的床.照,许然只看了一眼就辣眼睛。   他忽然想到一种可能,于是点开了微信列表,发现列表里全都是正在聊天的对象,备注约莫都是:清纯女学生19岁,03年xx贫困青年,酒吧7包厢老板……   男生应该是和这些人都有发生过关系,手里拿着这些人的照片,聊天记录露骨又暧昧,但有些却是恶毒的语气,大概内容就是不给钱就将照片和视频全部发布到网上去,让所有人都看到他们不堪的肉.体。   许然没想到这个外表清秀的男生内里居然脏到了这个地步,难怪刘丽娜和许昌能想出这种法子,肯定是被这个人‘指点’过了。   这种人渣,他砸的更狠一些也没问题吧。   浴室里的声音渐渐停了,对方约莫是要出来了,许然看着浴室的门,一点都不敢放松。   ‘咔嚓’的开门声响起,男生一手放在门把手上,另一只手拿着酒店的毛巾擦拭头发,还没看清什么东西飞了过来,头就被什么东西重击,钻心的钝痛传来,男生惨叫了一声,就感到温热的血液流了下来。   但他还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又有一个东西砸中了他的鼻梁,是手机,现在它已经躺在地上,屏幕碎成了蜘蛛网搬的碎片。   这都没晕!   许然在心里咒骂道。   男生擦了擦鼻子,发现鼻血也被砸了出来,不可置信地看向许然,踉跄地走过来,一把拽住许然的衣领:“你他妈还敢打我,你看我操不死你!”   许然定定看了男生半晌,然后又要用头往对方头上撞,居然想要两败俱伤,男生吓的赶紧松手,骂道:“你是疯子吗!老子经验丰富,原本是可以让你爽的,你非要这么不识相,我……”   “烂黄瓜。”   “你说什么?”   “我说你是烂黄瓜--”   话没说完,外面传来了门铃声,有人问:“你好,你们这里是发生了什么吗?刚刚好像发出了不小的动静。”   “没事,不小心摔了一跤。”   外面的人不依不饶:“我们需要查看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麻烦配合一下。”   男生警告地看了许然一眼,然后拿毛巾堵住了许然的嘴,他随意地抽了几张纸擦掉血迹,然后把门打开。   结果这一开门,直接就让男生怔在了原地,他在gay吧混迹了那么久,什么样的男的没见过,但面前这个绝对是他这辈子,不,这辈子加上辈子都没见过的这么漂亮的人。他今天是什么运气,居然遇到了两个那么合自己胃口的人。   那漂亮的青年站在门口,笑了一下,就让男生不由得心中悸动。   青年好似惊讶地啊了一声:“先生,你头上流血啦,鼻子也流血啦。”   男生匆忙擦掉了鼻血,想保持一个得体的形象,不过即是这样,他看上去也十分滑稽可笑:“没事,我不是说了嘛,不小心摔了一跤。”   青年的目光往里面扫了一眼,疑惑道:“先生,里面的人是谁啊?”   男生阴狠地瞪了许然一眼:“我朋友,喝醉了发酒疯。”   “朋友吗?”青年似乎若有所思,“我可从来没听说过我男朋友有你这个朋友呢。”   男生没反应过来:“什么?”   邬言辞妖治地笑了一下,像朵漂亮危险罂粟花,他的语调又轻快转为诡异,尾调又尖又细,好像由于过度愤怒而扭曲的声线:“我在问你,我男朋友为什么在你床上啊?”   邬言辞视线转移到床上被无法出声的许然身上,许然看见他,拼劲全力发出了破碎的声音,他不是把邬言辞迷晕了吗?他是怎么过来的?   不过这个问题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得救了。他的怪物,他的小狗,过来救他了。   许然的手指轻微地动了动,他想要邬言辞过来帮忙把嘴里的毛巾拿出来,然后带他回家,他想说话。   邬言辞真是帮了他一个大忙,他会许诺邬言辞应有的奖励的,也许这次他可以给邬言辞更多的权利,他会更好地去培养这只忠诚的,护主的狗,只要他能为自己所用。   男生被那句话怔在原地,半天没反应过来。   许然看着邬言辞慢慢走到了自己身边,对着自己奇怪道:“小然,你不是陪我在家睡觉吗?这么晚了,为什么会在这里和别的男人开房啊?”   听到这句话,许然就意识到邬言辞可能又要发疯了,皱眉不解的看向邬言辞。   他不明白邬言辞又在质问什么,是觉得自己欺骗了他?可是作为一只听话的小狗,他现在要最应该做的是帮主人解决眼前的困境。   邬言辞笑着趴在许然的胸口,然后轻声道:“骗子,又骗我,”   “如果我不来,你是不是就要和那个脏东西滚床单啦?”   “这样很不好,我很生气,我生气,是会杀人的,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说过。”   男生意识到这人是来坏事的,想要将邬言辞推开,可是他居然一时推不动面前这个青年,他甚至纹丝不动,身上冰凉得不像个活人。   然后男生就看到了,邬言辞藏在身后的一把刀。   他身上有刀!男生意识到危险,立刻想要逃离房间,可是房间门不知道为什么怎么都打不开,他奋力撞门,也没有任何用处。   许然也看到了,他有些不可置信。邬言辞是什么时候拿的刀?从哪拿的?他想要做什么?无数的疑问飞快略过,让许然有些反应不及。   邬言辞却好像误会了许然呆滞的反应,他笑出眼泪,趴在许然上方直不起身:“小然在想什么呀,我是说过我生气会杀人,我没说过我会伤害小然啊,我怎么可能会伤害你呢!”   “如果你死了,世界上就只有我一个人了,那我会很痛苦的,如果要死,应该是我们一起死,这样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啦,奈何桥,忘川路,我们会一起牵着手走过,多浪漫呀。”   “我要杀的,当然是伤害小然的人啦,我想想,一个许昌,一个刘丽娜,还有被困在房间里的可怜鬼,先杀哪个呢?”   他自问自答道:“应该是可怜鬼吧,毕竟他现在就在身边,要是放过他,下次找到他可就不容易啦!” 第15章   许然悬着的心刚放下,就又高高挂了起来。   他确实感到恶心,确实想要让那些人受到应该有的报应,他讨厌他们,厌恶他们,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有勇气杀人,更何况,更何况邬言辞要是真的去把几个人都杀了,警察一定会找上自己的!   这三个人生前和自己都有接触,刘丽娜和许昌是自己法定意义上的父母,还和自己在生前爆发了冲突,万一他们死了,最大的嫌疑人是自己。   而邬言辞一个来无影去无踪的怪物,哪需要负什么责任,也许警方根本就捉不住邬言辞,又或许捉住了,然后发现邬言辞是他笔下的角色,自己还是脱不了干系,许然可不想下半辈子都在监狱里面过。   想到这,许然努力发出声音,发出来轻微的挣扎,邬言辞见许然一直在反抗,终于愿意将毛巾取出来。   许然可以说话后立刻大喊道:“不准!我命令你,不准杀人!”   邬言辞歪了歪头,眼神带了几分天真,就如同幼儿在询问他一个十分普通的问题:“为什么?可是他们欺负你呀。上次我已经忍住了没有杀掉他们了,为什么这次也不可以?”   “因为……因为杀人是不对的啊,邬言辞,这是不对的。”许然有些慌张,他不知道应该怎样说动面前这个一心只想要杀人的,叛变的怪物。   而更让许然紧张的是,邬言辞已似乎已经不愿意听许然的话,而是拿着那把锃亮的刀,走向了已经吓得瘫软在地上,恐惧流泪的男生,许然只恨自己身上没有力气,不能起身阻止邬言辞。   “我们可以通过其他方法惩罚他们,把刀放下,听话,邬言辞。”   许然声音已经有些哑了,巨大的恐惧将他淹没。   男生也跟着求饶:“对啊对啊,我跟你们道歉,我现在就滚,你别乱来,否则,否则警察肯定会把你抓走的,我的家人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他看见邬言辞有些埋怨和委屈地看了自己一眼,理都没理男生,举起手里的刀,自顾自轻声道:“小然,闭上眼睛,别脏了你的眼,我很快就会处理好他的--等我把这些讨厌的人都处理完了,到时候再和小然道歉好不好。”   不好!   一点都不好!   邬言辞闭着一只眼,似乎在研究怎么样才可以最快一刀毙命,出血量最少,还没下刀呢,男生就已经吓晕了过去,也许这其中也有被许然砸的失血过多的原因。   许然的大脑里仿佛有一组生锈的齿轮在努力转动,可是有颗钉子卡在里面,怎么也无法思考出应该控制住邬言辞的方法,眼见邬言辞要将自己的后半生都毁了,许然被逼得眼角分泌出眼泪,手指也开始颤抖。   他忽然想到什么,激动地大声道:“邬言辞,你不是喜欢我吗?我现在想要吻你,你过来,你过来吻一下我好不好?”   即是许然这个要求有些前言不搭后语的怪异感,邬言辞却压根不管那么多,他的大脑思路和正常人完全不一样,听到这话,他眼中却立刻闪过一丝亮光,但他又马上冷静下来,缓缓摇了摇头:“宝宝,你等我,我处理完马上就过来吻你哦。”   “不要!晚了我就不想吻你了,我就要现在,”许然喘着气,眼角被激出一滴泪,他的声音带上了绝望和一丝哽咽,“你不是最听我的话了吗?快点过来……你再不吻我,我就要痛苦死了,我命令你,现在就过来……”   邬言辞犹豫片刻,看到许然的一滴眼泪,终于还是把刀放下,快步走到了床前,心疼地抱住许然:“宝宝别哭,看到你哭,我的心也要碎啦……”   说完,他又有些迷恋地舔掉许然的那滴眼泪:“哭的我都硬了,小然真是的,怎么这么会诱惑人啊。不就是吻吗?我当然会给小然呀。”   许然终于恢复了一点力气,看到邬言辞过来,虚弱地伸出手,捉住了邬言辞的衣角:“不准走……”   邬言辞的眼睛充满爱欲,他低头慢慢贴近许然,许然轻颤着闭上眼,身体却不由自主想往后退,即使只有这么一点,邬言辞也敏锐地发现了,不容拒绝的按住许然的后脑,将他贴上自己的唇。   邬言辞又开始兴奋地颤抖了,脸颊飞快地上了一层绯色,他就好像怎么也吻不够一样,将没有反抗之力的许然压在床褥间肆意轻薄。   许然忍不住发出了一声轻哼,邬言辞的喘息声更重。   恍惚间,许然好像看到邬言辞的眸子都变成了妖治的红色,感到有什么湿漉漉的东西钻进了口腔,许然才意识到邬言辞做了什么。   他咬了邬言辞一口,想要让他退出去,可是对方跟不知道痛似的,吻的更深,更缠绵。   “啊哈……小然,你的口水是甜的,嘴唇和果冻一样,怎么都亲不够,”邬言辞边啄吻身下的许然,边怨声道,“可是这么美味的东西,小然居然不让我品尝第二遍,我都要被你逼疯啦。”   许然想说话,可是根本来不及,邬言辞就再次压上来追着许然吻。   “够……了……呜……我说……够了!”   邬言辞无视了许然的话语,继续亲吻,直到将许然吻到无法呼吸才堪堪放开。   许然恢复了一点力气,终于能将邬言辞推开,看都不用看,自己的嘴唇肯定红肿的不像话。   “你还听我的话吗?”许然看着邬言辞,微微喘着气,蹙眉问。   “当然啦,小然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邬言辞甜蜜道。   许然闭了闭眼,哑然道:“那就别管他了,先带我回家。”   刚接完吻,邬言辞这时候乖到不可思议,也不再理会地上半死不活的人,甚至已经把要杀人这件事完全抛在了脑后。他把没有多少力气的许然抱在身上,又依照许然的话将他的卫衣帽子盖起来,这样别人就不知道邬言辞怀中的人是男是女,许然也少了几分尴尬。   凌晨一点的街上其实已经没什么人了,但许然还是觉得这样被别人抱着在大街上走着是一个十分羞耻的事情,他静静埋在邬言辞的怀里,不愿意探出头。   邬言辞却兴奋异常,他对着许然喋喋不休道:“宝宝,你终于让我在公共场合下和你亲密接触了,我好开心呀。”   这有什么好开心的,如果不是他没什么力气,邬言辞根本不会有这个机会。   “宝宝,我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属于我的,是只属于我一个人的。”   许然听到这话,才稍微动了动脑袋,意义不明道:“你也是属于我的。”   后半句话没说完。   ‘你也是属于我的独一无二的怪物’。   “当然。”邬言辞红着脸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许然忽然感觉背后抵着树,再抬头,就见邬言辞不知何时抱着他走到了路边,那双眸子正一错不错地盯着自己,他小声地激动道:“宝宝,又想亲你了。”   “不准。”许然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既然怪物已经冷静了下来,他也没有必要再给他什么安抚了。而且今天晚上他已经很累了,他需要休息一晚,然后想想怎么报复回去。   可是怪物却不是这么想的,怪物只觉得对方的吻就像是慢性毒.品,一旦沾上就再也离不开这种美好的幻境,仅仅分别片刻他就觉得自己已经要痛苦地死亡了,于是他忽略许然的意愿,低头再次覆了上去。   许然一惊,随即便是感受到了无边的愤怒。   他可以理解邬言辞之前处于失控状态下对自己的放肆。   可是现在是怎么回事,邬言辞不是说自己会听话吗?为什么要反抗自己的命令,他明明说了不准亲,不准亲,嘴巴到底有什么好亲的,邬言辞是有什么病吗,在酒店亲了那么久还亲不够。   于是许然再次狠狠咬住了邬言辞的舌头。可是邬言辞这个疯子哪里是他咬对方的唇舌就能反抗的家伙,许然逐渐失去攻势,在对方的挑逗下瞳孔逐渐失去焦距,存不住的口液从唇角流下,又被邬言辞尽数吃掉。   不知道过了多久,许然听到了一丝动静,他挪动了一点脑袋,就见几个像是刚聚完会的年轻人说说笑笑要从拐角处走过来。   许然立马慌张地挣扎起来,但是由于药物还有一些作用没有挥发掉,他的举动就和小猫挠爪似的,没有分毫作用,还惹得邬言辞的呼吸更重。   “有人……有人来了!滚!唔……啊……滚啊……”   邬言辞封住他的唇,就当没听见。   许然吓的心脏骤然停止,他们所处的位置正好背对路灯,只要对方不走近,就看不到自己,许然在心里祈祷,不要拐过来,不要靠近,不要再走过来了!   可是事与愿违,那几个人还是走了过来,如果没猜错,他们已经注意到了这边,交谈的声音也变小了,似乎在窃窃私语。   许然本就极少被人注视,他不由自主害怕那些人的目光,更何况是自己在如此窘迫的情况下,被人撞破正在做一些亲密的事情就已经够刺激了,万一他们发现是一对男生在接吻……许然光是想想就觉得脑袋要爆炸,于是他更加奋力逃脱邬言辞的吻。   “唔……挡住……我不要……被看,啊……”   邬言辞稍微退出来一点,两人之间拉出几根藕断丝连的透明的线:“不会让宝宝被看的。”   说完,他把许然的帽子又拉低了一些,整个人挡将许然拢住了,从背面只能看到邬言辞正搂着一个人在树干旁亲密,但更清楚的,就看不见了。   百步,六十步,四十步,二十步……最后那些人在距离两人约五六米的马路对面停下了,那些人果然发现了他们正在干什么,有人对他们随意调笑道:“干柴烈火啊。”   “谁说不是呢。”   “靠,搞得我也想我女朋友了。”   “哈哈哈哈,下次约出来一起玩呗,省的你天天念着家里那个。”   许然害怕再挣扎真的就被发现了,只能安静温吞地窝在怀里被迫接受邬言辞的吻,邬言辞就像一头急需安抚的小兽,含着许然的下唇咬紧嘴里,又一寸寸舔过他的口腔内部,吸取着里面的液体。   许然连呼吸都不敢加重,紧闭着眼睛,两手抓着邬言辞的衣领,过于的紧张和害怕让他的脸上浮现几分痛苦和迷茫。   等听到那些人的声音远离,邬言辞才放开他,继续带着许然回家。   邬言辞是故意的吧,偏偏在这个时候才停,就是想要让别人看到他被邬言辞亲吻的狼狈模样?   一路上,许然都没有在说话,低气压环绕在他周围,偏偏邬言辞还没意识到,他感慨道:“宝宝好乖,好喜欢。”   许然心里只有五个字:叛变的小狗。 第16章   在处理外敌之前,他得先处理好家里面这个东西。   邬言辞一次又一次忤逆自己的命令,未免太不服从管教,让许然心里的不安和对未来无法掌控的感觉愈加强烈,也让他心里越来越窝火。   如果怪物无法被驯化,那就只能被杀死,他不能被怪物凌驾。   许然被放在床上的第一件事就是生气地给了邬言辞一巴掌,但由于药效未过,感觉就像是脸上被摸了一下,邬言辞丝毫不觉得羞辱,反而引以为荣,贴着许然的手,病态道:“宝宝,扇的我好爽。”   许然没想到邬言辞会这样说,顿时更生气,冷声道:“放开我的手。”   邬言辞恋恋不舍地松开,才道:“小然,别生气。手疼不疼?”   许然已经懒得回应面前这个被人扇巴掌还觉得是调情的神经病,他沉默不语,阴郁地思考着用什么样的方式惩罚他。   邬言辞见许然不说话,试探道:“小然困了吗?要不要洗完澡再睡,今天有脏东西碰到小然了,如果小然实在懒得洗,我……”   话还没说完,许然不知想到什么,表情微变,忽然轻笑一声:“好啊,你帮我洗。”   邬言辞像是不可置信,他支支吾吾地指着自己,似乎没想到许然就这么将他还没说出口的话给同意了。   “啊,我帮小然洗吗……真的可以吗?”   “你不想?”   邬言辞生怕许然反悔,立刻道:“我想!我想!只是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而已……小然你在这里乖乖等我,我去给你放热水试水温。”   说完,邬言辞便左脚拌右脚着急忙慌地出去了。   许然眯了眯眼,他还从未见过邬言辞如此冒失的模样,简直就像一个被赏了肉骨头之后无所适从的兴奋的小狗。   邬言辞很快就回来了,他的头发似乎被淋湿了一点,不过湿的地方恰好是一侧的刘海,不仅不显凌乱,还衬得脸型更流畅优越,他对着许然小心地开口:“小然,我放好水啦,现在去吗?”   许然点了点头,邬言辞便把他抱去了浴室。   感觉到邬言辞的手臂有些僵硬,许然不禁想,要杀人的时候都不带手抖的,帮他洗个澡居然会紧张。   邬言辞把许然放在洗漱台前,眼睛亮晶晶的:“宝宝,我帮你脱吗?”   许然微微仰头,算是同意了。   邬言辞便如同拆一份精致的礼物包装般慢慢将许然的衣服剥落下,它们一件件掉在地上,但最后一件被许然阻止,许然说:“把我放浴缸里。”   邬言辞照做,指尖的颤抖是他心神不宁的证据,许然看着,没有戳破,只是继续下命令:“把我衣柜抽屉里的东西拿过来。”   “好。”邬言辞连问都没问就去了,回来的时候面上似乎带了一丝疑惑,他反复确定道,“宝宝要的是一副手套?”   “不可以吗?”许然反问道。   “可以,小然想要什么都可以。”   “那就把它戴上。”   “嗯……嗯?”邬言辞有一瞬间的迷茫,但还是依言照做。   许然满意地看着邬言辞戴上自己抽屉里的全指手套,然后说:“现在你可以帮我洗澡了。”   “啊……小然……”邬言辞的声音多了几分不情愿,他的眼神从许然滴水的下巴一直延伸到冷白色的皮肤,再往下到被布料包裹的身体。   许然也并不遮挡,没有哪个主人会在宠物看自己洗澡的时候感觉到羞耻,许然亦然,但不同的是,他是一个非常懂得因材施教的主人,如果巴掌不能教会邬言辞什么叫听话,那么他会用一些其他的特别的手段。   “你不是刚才还说你最听话了吗?怎么现在不听了?”许然面无表情道。   “我听的,只是这样不方便呀。”邬言辞解释道。   “没什么不方便的,”许然露出一个堪称戏谑的笑,现在的他已经恢复了大半的力气,于是他把被热水雾化的眼镜轻挑地挂在了邬言辞的鼻梁上,“这是我想出来的,专属于你的惩罚。”   明明想要碰的人就在眼前,明明已经触碰到了,却因为手套隔绝了触感,导致半分体验感都没有,这和看h片还不让diy有什么区别。   邬言辞这才反应过来,黑框眼镜配上他呆滞的反应竟显得有些可爱,许然挑了挑眉:“不洗了吗?”   “洗,但是我不想戴手套。”邬言辞说着就要固执地摘下手套。   “如果你摘下来了,那洗完你就滚出我家。”   “……”邬言辞的动作一滞,立刻软声道,“宝宝,我错了,你打我好不好,像刚才一样。”   “不好。”许然算是发现了,打骂一点用都没有,对邬言辞来说通通都是奖励。   “小然,求求你啦……”邬言辞好像很明白如何发挥自己的特长,声音发软,眼尾下垂,看上去很是无辜,就连眉毛也轻微地皱起,眼睛乞求地看着自己。   好完美的包装。   他现在像一只正在对你摇尾乞怜的流浪狗,企图让路过的人对他生起怜悯之心,但只有你把他带回家,才会发现这实际上是个没有拔掉利牙的恶犬。   “不洗就出去。”许然不为所动。   邬言辞难过地看了许然一眼,终于认命地拿起毛巾给许然擦拭身体。   ……   邬言辞紧紧盯着许然的身体,他不想被许然赶出去,所以只能咬住自己的下嘴唇,像是在忍耐什么,光是擦拭完一遍身体,他的嘴唇就已经被咬得渗出了一丝血液,抹沐浴露的动作更是越来越慢,动作却越发用力,好像这样就可以透过厚重的布料触碰到他日思夜想的娇嫩皮肤。   许然看着邬言辞愈发幽深的眸子和下唇的血,终于轻声说:“张嘴。”   邬言辞死死盯着许然,张开嘴,露出了被咬出一道深痕的下唇。   许然伸出食指和中指在邬言辞的下唇轻轻按了按,没用什么力:“疼吗?”   邬言辞凑近许然,于是许然的手指就滑到对的的口腔,触碰到了软糯的粉红的舌头。   邬言辞含住了许然的手指,慢慢吮吸,他的舌头上有少量倒刺,勾在手指上,痒痒的。   “唔……不疼。”   死鸭子嘴硬,都咬成那样了还不疼,要是再深点就要留疤了,他的怪物很是漂亮,如果嘴唇留个疤还是不太好看,于是他没有再计较邬言辞舔.弄他手指的越权行为,只是抽出手指在浴缸中洗了洗。   “去给嘴唇上药。”许然垂眸洗手,淡声道。   邬言辞犹豫了一下,问:“那我上完药,还可以继续给小然洗澡吗?”   许然笑了一下,即使到了现在,这个怪物还不死心,于是他故意道:“看情况,如果你的嘴唇留疤了,变丑了,以后都不能给我洗澡了,如果没留疤,那还能考虑一下。”   邬言辞像是被吓到了,眼睛瞪得大大的,像一只毛绒绒的可爱的仓鼠,二话不说就出去擦药了。   而等他再回来,许然已经换好睡衣打算回房间了,泡了热水之后药效已经全然消失,许然可以自己走回去,这种重新获得身体主权的感觉让许然的心情好了一些,以至于他没有注意到邬言辞的失落。   邬言辞跟在许然的身后回了卧室,便一言不发,直到许然已经躺下打算关灯睡觉,他也没有任何动静。   这是生闷气了?   说实话,许然觉得自己根本没有哄人的必要,但也许是因为时间已经过于晚,他觉得自己可以避免熬夜,直接通宵,于是对邬言辞说:“你怎么了?”   邬言辞微微侧过脸,许然便看到了晶莹的泪痕。   又哭了?   果然,邬言辞转过头,好不楚楚可怜,他半垂着头,说:“小然,你还生气吗?”   原来是还在担心这个。   许然如实回答:“不生气了,已经惩罚过了,就过去了,但是如果还有下次……”   “没有下次了!不会再有下次了,小然。”   许然听到这个回答十分满意,面上却没有什么表情,只是伸出手揉了揉邬言辞的头发,他顺从地让许然触碰他,然后又道:“小然,我很漂亮的,你身边那些人都没有我好看,你不可以不要我,我刚刚看了,我的嘴巴没有留疤。”   其实就算留了疤许然也不会觉得怎么样,但听邬言辞这么说,他觉得有点有趣,便说:“抬头我检查一下。”   邬言辞听了,便乖乖仰头给他看。   好像还真是……恢复的特别快,伤口都没了,而且一点痕迹都不留,因为不是人的缘故吗?   许然好奇地在邬言辞的下唇按了按,邬言辞却忽然发出一声闷哼。   “又怎么了?”许然抬眼看着邬言辞。   邬言辞眼神飘忽,带着微喘:“没事啊,我没事小然,你再碰碰我,哪里都行。”   “那你喘什么?”   “……”邬言辞沉默不语,不知道是害羞了还是在想什么。   “跟发情的小狗一样。”许然说,然后在邬言辞的额头落下一吻。   邬言辞惊讶地抬头,就见许然吐字道:“我困了,晚安吻,赏你的。”   给一个巴掌再给一个甜枣的道理许然还是很懂的,做完这些后,他也实在是困了,没有再管邬言辞,自顾自倒头就睡了。 第17章   一觉醒来,邬言辞居然没起来煮饭,而是环着自己睡觉,许然感到有些稀奇,他一张口,就感觉到嘴唇传来一丝刺痛感。   许然拿起手机一照,发现自己的嘴唇有些红肿,下唇还多出了个和邬言辞差不多的口子,像是被谁咬的。   “小然,看什么呢?”邬言辞忽然出声。   许然差点被吓到,这家伙起床从来没有缓冲期,许然有时候怀疑他以为的邬言辞睡着了到底是睡了还是没睡。   许然看了看自己唇上的伤口,又在邬言辞唇上碾了一下,忽然眯起眼睛,狐疑道:“邬言辞,你不会趁我睡觉亲我吧?”   邬言辞懵了一下,眼神无辜:“昨天小然都生气了,我怎么可能再不听话,我已经记住了,没有小然的允许是不可以亲吻小然的。”   看邬言辞一脸坦然且理所当然的样子,许然想了想还是没有计较,毕竟昨天他都要被吻窒息了,什么时候被咬到没注意也挺正常的,于是他警告道:“你最好记清楚。”   邬言辞笑着点点头,舔了一下虎牙,像是回味什么。   许然没看邬言辞,手指在手机屏幕滑动。   休息够了,他现在还有件事要办,要怎么样才能够一劳永逸地解决刘丽娜和许昌那两个病瘤,只要有他们在,他们就不会放弃从自己身上捞钱的想法,只会不断给自己找麻烦,这次躲过去了,那下次呢,下下次呢?   但是许然口中的“解决”和邬言辞口中的“解决”肯定不是同一个意思,他没有必要为了因为人渣而断送自己的一生,要用什么方法,才可以合理,合法地将他们切断,这是个难题。   “小然,我昨天在酒店把这个带回来了。”邬言辞说着,把一个摔碎屏幕的手机交给了许然。   许然看到它,眼前一亮:“对,有了它,我可以先把那个烂黄瓜送进去。”   里面的罪证很多,够对方喝一壶的了,只是这样还不够,他还想要把那两个毒瘤除掉,应该怎样让他们自我暴露呢?   也许应该换个思维,应该是人在什么状态下会最容易自爆。   --是恐惧,胆怯,被触碰到红线,极其危险的时候。   也许这个手机不止能把烂黄瓜送进去,许然还可以顺水推舟,演一场戏给他们看。   既然他们知道找人伪装来骗自己,那自己就不能骗回去吗,毕竟你来我往才是处世之道。   许然忽然转过头,声音愉悦道:“我想到了一个一石二鸟的计划,不过需要你的帮忙。”   邬言辞安静地注视着许然思考坏点子的模样,唇角微勾:“我都听小然的。”   --   一直在家等消息的许昌有些坐不住了,男生到第二天都还没给自己发信息,他再次点开聊天界面,想要催促对方,却发现信息并没有成功发出去,而是显示了一个红色感叹号。   “他妈的,居然敢骗我--”许昌意识到什么,大骂道。   刘丽娜见状,赶紧道:“我也有他好友,我现在去问问。”   “问,赶紧问!”   刘丽娜发送信息:照片和视频拿到了没有?   这条信息成功被发送了过去,并没有红色感叹号,刘丽娜看着许昌摇了摇头。   对面秒回:拿到了。   许昌见状直接将手机抢来,发送了长达二十秒的语音:“那你把我删掉是什么意思?我告诉你,拿了钱就得办事,要是你发的东西让我不满意,我有的是办法弄死你。”   对面这次过了一会儿才回:删掉你纯粹因为恶心你,你要是再敢对我用不客气的语气说话,我就不发了。   许昌哑然,气得半晌说不出话。   刘丽娜安抚道:“没事,我来沟通。”   刘丽娜:他不会再说话了,你发过来吧。   于是对方没有再纠结刚才的摩擦,而是很爽快地发了一个视频过来,封面是黑色的,什么都看不清。   刘丽娜忐忑地点了进去,发现镜头像是被手捂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拿开,出现了凌乱的床单,跟随着镜头靠近,可以看出有人躺在被子里,拿着镜头的人掀开一点被子,就慢慢露出了许然全都是血的脸,但是他没有闭眼,而是睁着眼睛却没有焦距,看上去就像是死不瞑目一般。   刘丽娜手一抖,问:怎么都是血?   对方回答:他反抗得厉害,没办法,已经被玩死了。   正常母亲也许会因此而悲愤难过,但刘丽娜却只是着急地打字:玩死了我们还怎么找他要钱?不是说好了拍照录视频就可以了吗!你得把我们给你的钱还给我们,还得赔我们钱!   对方不语,只是又发了一个视频过来。   这个视频的封面也是黑色的,刘丽娜点进去才看到内容,而这个视频的里却是男生自己,他躺在地上闭着眼睛,头像是被重物撞击后受伤了,手上沾到了些许血液,墙壁上飞溅的猩红液体也争先恐后地滑落在地,而在他的身旁,有一把染血的刀放在那里。   刘丽娜感到有些不对劲和害怕,她和许昌对视一眼:你发这个视频是什么意思……你受伤了?   对方:不是受伤了,是死了哦,帮你们办事出意外死掉了,怎么还要我赔钱?你们才应该赔钱给我吧。   刘丽娜短促地叫了一声,手机就掉在了地上,她支支吾吾道:“他,他说他死了,那现在在和我们聊天的是谁?”   许昌把手机拿过来,大骂道:“这你也信,滚开我来。”   但是他满头大汗,看起来也有些中气不足。   许昌:你说你死了,那你是怎么发信息的?别耍我们了。   对方显示正在输入中,但是过了好一会儿也没有发送信息出来,而是弹出了一个视频电话。   微信视频电话的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不断回响,两人一时间竟是都不敢接通,过了好一会儿,视频电话自动挂断了,于是对方又打了过来,铃声不断响起,就像催命的号令不断在靠近。   许昌咽了一口口水:“有什么好怕的!”   说完便立刻接通了视频电话,紧张地看着屏幕里的画面。   视频里只露出了邬言辞的那张美艳的脸,背景一点都没有露出来,他挑眉:“我还以为你们不敢接。”   许昌咬牙:“原来是你在装神弄鬼。”   刘丽娜看到邬言辞这张脸再次出现在现实,顿时大惊失色:“他……他,他又来了……”   第一次被邬言辞抓去在视频面前忏悔的时候,刘丽娜就已经被吓到不敢吱声,这个人和梦里的少年如此相像,本能的让她恐惧。在帮许昌做拍照威胁这件事之前,她就没少担惊受怕,害怕这个人还会卷土重来。   邬言辞注意到刘丽娜,微笑着打了个招呼:“嗨喽,老阿姨,又见面啦。”   刘丽娜尖叫一声,缩进了角落,竟是不敢再看邬言辞的脸。   许昌也有些怵他,此时不由得道:“你到底想怎样?”   “我?只是想带你见一个人罢了。”   “谁?”   “一个能给你钱的人。开门。”   原本许昌不敢开门,但听到能给钱,想了想,把缩在角落的刘丽娜提起来,把她往门口推:“他说他就在门口,会给我们钱,你去开门。”   刘丽娜流着泪摇头:“我不要!他会杀了我的!”   许昌给了刘丽娜一巴掌:“你不去的话,我会更先打死你。”   许昌的力度很大,刘丽娜捂着脸,哭哭啼啼的被迫去开门。   门口,邬言辞逆着光站在那,身影好看,活脱脱将简陋的房屋提高了一个层次,他说:“你们开门真慢。”   许昌站的远远的,手里不知何时偷偷拿了一把刀:“你说有人给钱,是谁?”   邬言辞掀起眼帘看了许昌一眼,往右边走了一步,就露出了他身后的人--许然。   许然半边身子都是血,皮肤苍白,脸上的血迹和发来的视频里一模一样,宛如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他的眼神呆滞无神,却在看到许昌时忽然聚焦,直直看了过去,轻声道:“是你。”   “是你害死了我。”   许昌一下噤声,跌坐在地上,想到手机里的视频,他举起手里的刀,问:“你,你是人是鬼?”   “我是你的儿子呀,”许然一步一步靠近许昌,步伐僵硬,看起来有些诡异,他从口袋里拿出来一叠东西,洋洋洒洒扔在空中:“你要的钱,我给你带来了,你看,够多吗?”   刘丽娜哆哆嗦嗦捡起来一张,一看是百万额度的冥币,吓得晕了过去。   许昌软着腿拿着刀:“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那个家伙是来帮你复仇的对不对……”   许昌看向邬言辞,目光带了不解和畏惧:“他现在已经不是人了!你为什么还要帮他?”   真正不是人的邬言辞嘴角缀着一抹笑,甜蜜地靠在了面无表情的许然肩膀上:“因为我爱他,无论他是人还是什么东西,我都爱他,小然肯定也是这样的,对吧?”   邬言辞的话仿佛在暗示着什么,许然垂眸,没有说话,当真像是一个失去感知,只知道复仇的恶鬼。   许昌骂道:“你是疯了吗?”   “也许是吧,毕竟我爱他爱到无法自拔,哪怕他是鬼,我也要和他永远在一起,说不定还要办一场盛大的冥婚,岳父大人会赏脸参加吗?”   许然忍住抽动的嘴角,静静看邬言辞演。   许昌活这么多年,这种人还是第一次见,已经被震惊到说不出话,然而面前两个却还在咄咄逼人。   邬言辞嘴角还留存着有些残忍的笑:“一命换一命,你害了我男朋友的命,现在该轮到你了。”   随着邬言辞的出声,许然也慢慢继续向许昌走近,而他已经退无可退,眼见着俩人离自己越来越近,许昌只能鼓起勇气,扶着旁边的凳子战战兢兢站了起来,流着泪大喊:“……无论你是什么东西,都去死吧!”   说完便拿着刀向许然砍去,但是邬言辞却闪身挡在了身前,同时门被推开,几名警察一拥而入:“放下手里的刀!”   至此,闹剧结束。   许昌怔了片刻,才想明白什么,手中的刀滑落在地发出“哐当”一声,被警察押离时,他还恨恨地盯着他们两个,目光像是要将二人身上烧出一个洞来。   而刘丽娜自醒来后就神志不清,看到许然和邬言辞二人就大喊:“鬼啊,鬼!”,导致口供都无法核对。最后鉴定结果出来,竟是患上了精神障碍,便关进了疗养院。   男生被举报手持他人隐私照进行敲诈勒索,一并被处理。   邬言辞拿出湿巾,像是在擦什么易破损的珍宝般,一点点仔细擦掉许然脸上的可食用血浆,露出许然原本的脸。   许然侧头,轻声道:“合作愉快,我的小怪物。” 第18章   -时间线为邬言辞和许然在一起后的平行世界-   许然醒来后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这里只有一张床,一盏台灯,一个床头柜,还有身边同样茫然的邬言辞。   “这是哪?”许然疑惑道。   自己只是在家里和爱人邬言辞在周末睡了一个懒觉,怎么会跑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来。   “我也不知道,不过小然你看,墙上有字。”   顺着邬言辞的指向,许然看了过去,果然发现洁白的墙上浮现了几行字:   --这是一间两情相悦的人才能出去的房间。   --如果你想要出去。   --可以尝试将门打开。   看到这个提示,许然立刻道:“我去开门吧,这鬼地方我是一点都不想待下去了。”   许然压根就没有怀疑过他们两个会不能走出这个房间,于是快步走向门口,伸手去拉门把手,但他惊讶的是,自己居然没拉动。   许然不信邪地再试了几次,还是没有打开。   在一起一年多了,他从没想到邬言辞和自己居然会不是两情相悦,无疑,他是爱邬言辞的,难道是邬言辞……   许然想着,顿时不可置信地往后转,就看到邬言辞眼底像是一整块碎冰,正阴沉地看着自己。   他还真敢戏弄自己的感情。   许然垂眸,指尖却不断颤抖,如果是这样,他也没必要再继续这段感情了。   还记得在大学社团初见时邬言辞给他带来的惊艳,这是许然第一次见到五官如同上帝缔造的人类,完美无瑕。   本以为两人会就此错过,却没想到后面的交集却巧合地越来越多,每次参加社会实践和社团活动,自己都恰好和邬言辞一个组。   其实许然对于这个长相漂亮,善于交际,让所有人都对他心生好感的男生并没有什么感觉。   人人都喜欢他,所以许然就不喜欢他。   他偏要做那特别的一个。   他没有人爱,所以越发见不得被大家疼爱的人。   直到某天,他完成小组作业比较晚,最后只剩他一个人在教室,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接过了许然的电容笔,邬言辞嘴角含笑:“我可以帮你完成这个小组作业,我比较有经验。”   许然乐得清闲,爱当老好人?让他当。   于是他虚伪地真诚道:“……那真是麻烦你了,邬学长。”   邬言辞的效率很高,把许然之前划分不清楚的地方三俩下解决了,完成后,他将平板还给许然,问:“小然看看做的还满意吗,有没有需要修改的地方。”   满意,简直满意地不得了。   “不需要,已经很好了。真是麻烦你了,下次请你喝奶茶。”   “奶茶就不必了,”邬言辞转动手里的笔,歪头道,“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   许然点头:“你说。”   “为什么你那么不喜欢我,是对我有什么偏见吗?还是我哪里做错了惹你讨厌了?”   许然一下没反应过来,蹙眉道:“什么?”   邬言辞一步一步逼近许然,脸上还带着那纯真温柔的笑:“我在说,我创造了那么多巧合接近你,想尽办法在每次交接物品的时候碰你的手,在每一次公共课都抢你身边的位置坐,你是分毫未察,还是当真讨厌我到了已经无视我的地步呢?”   邬言辞把电容笔还给许然,许然怔神,下意识接过,邬言辞却没松手,拿着笔的手忽然往前了一段距离,这样许然接笔的时候,就不可避免要碰到邬言辞的手指。   “对,我就是像这样处心积虑地触碰你,每次碰到你,我都爽的不行。”   许然抬头,小声道:“你想表达什么呢?”   “我想表达,我喜欢你。”   许然沉默良久,慢慢道:“不好意思,我不喜欢你,请你放手吧。”   说完,他便要转身离开。邬言辞是上帝的宠儿,他要是相信邬言辞会喜欢自己,天上都能掉馅饼,母猪都能上树。   可是邬言辞忽然从身后抱住他,头靠在许然的肩膀上,这个姿势未免有些亲密和冒犯,许然讨厌别人离自己这么近,这只会让他觉得不适应和肮脏,可是斥责的话还没说出口,他就已经感受到了邬言辞靠的地方传来一阵湿润的感觉。   邬言辞哭了。   那个在大家面前高不可攀的,永远戴着温柔面具的邬言辞在他面前哭了,还哭的楚楚可怜,整个人一耸一耸的,好像经历了什么非常难过痛苦的事情。   腰上传来的力度越来越大,让他完全无法挣脱,许然不得不面对邬言辞:“……你哭什么。”   邬言辞抬起湿漉漉的眼睛:“你不爱我。”   “可是你有很多人的爱。”   “我只要你的爱,”邬言辞固执道,“我只想要你的爱。”   许然演不下去了,嗤笑一声:“你知道真正的我是怎样的吗?就一口一个爱,我可不像表面那样乖巧,我恶毒,我自私,我……”   邬言辞伸出手指在许然的唇上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我知道,我都知道,你不准这样说自己,你在我眼里不是这样的。”   许然冷眼看着邬言辞,就见他靠近许然,慢慢将他的手扣在脑后,他渴求道:“你给我一个机会,如果我做完这件事情,你还是不想接受我,那我就再也不打扰你了,好不好?”   “哦,好啊。”许然不甚在意道。   他倒是要看看邬言辞想做什么。   邬言辞的耳朵红了,他先是含羞地看了许然一眼,便脱下外套把许然的手给绑住了,他轻声说:“第一次,可能不是很熟练,小然不舒服就和我说哦。”   许然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做什么,直到邬言辞开始褪去他的裤子,他才意识到什么,立刻恶声道:“你要是敢强了我,我会立刻出去报警,在校园墙写遍你的事迹,让你臭名远昭。”   “我不会的。”邬言辞说。   许然信他个鬼,他身下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他感到羞耻又觉得有些愤怒,一脚踹在邬言辞的心口,却被邬言辞握住,脱掉了鞋子,他几乎是色.情地在腿上摸了一下,看到许然恶寒的表情才停手,然后张开红润的唇,往许然的小腹凑。   许然的表情一下由恶心转为了震惊,他发出小声的惊呼:“你……你在干嘛!”   这比强了他还让他不可置信,那个人人追捧的天之骄子居然主动为他……   许然可以感受到对方技术的青涩,但是按不住许然是第一次,震惊消散后,就只剩余舒服和快感。   他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但是蜷缩的脚趾和紧扣着课桌的手指暴露了他的不宁静,教室的气温不断升高,许然的脸爆红,还好现在时间比较晚,没有人会经过这里,否则他们就会看到他们心中的偶像居然在一个冷清的教室里为一个不知名的少年做何等龌龊的事情。   许然越想越觉得刺激,他想伸直腿把邬言辞踹开,可是邬言辞做了一个让他浑身发颤的动作,让他的声音都忍不住带上了哭腔:“别……我不动了……你慢点,太深了呀……!”   ……(省略)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邬言辞终于退了出来,嘴角还带着一丝白色奶油状的液体。   “你……你……”许然小口喘着气,脸红着不知道说什么,声音发颤,“先把我的手解开……”   邬言辞的声音有些哑:“好的,宝宝。”   说完他便开始慢慢解开手上打的死结,他解开的速度非常慢,在许然的手臂和手指交缠了一会儿才打开,他给许然揉着手腕,像是怕勒痛了他,然后轻声在他耳边蛊惑道:“小然喜欢吗?要不要考虑和我在一起?”   许然的手脚还在发软,心中却百转千回。   不得不说,真的爽。   一朵无人能采摘的高岭之花独独为你绽放,别人高不可攀的完美少年只为了你而坠落凡间,将污浊和欲望揉搓在一起,织成一座名为爱的捕梦网。   说实话,这个诱惑真的很难抗拒,他原以为邬言辞只是开玩笑,却没想到这么洁白漂亮的东西就真的愿意被自己扯入淤泥之中,在惊讶过后,他只有一种把白纸抹脏,把堆好的城堡推倒的痛快。   他喜欢这种感觉。   他们说这叫破坏欲。   那许然确实很喜欢破坏这样一个漂亮的玩具,于是他居高临下地看着邬言辞,思考片刻后轻声道:“那好吧,你被录用了,我的男朋友。”   在这一年的时间里,邬言辞高调求爱,让每个人都知道许然的存在,一开始,有人反对,认为许然配不上他,说邬言辞是被许然胁迫的,但每个这样说的人都被邬言辞加入了黑名单,并且被他以各种形式排挤,渐渐的,便再没人敢这样说了。   邬言辞的忠诚和乖巧无疑给了许然不少的虚荣感,这也是许然沦陷的原因之一,但还有很多其他的,就说不清了,总之,现在他们就是一对甜蜜的,恩爱的,平凡的情侣。   --   在许然开口质问邬言辞前,邬言辞先道:“小然,你是信这个诡异房间说的话,还是信我们是相互深爱着对方的?”   许然愣了一下,对啊,这个房间本就奇怪,说的话也不尽然是可信的。   许然缓缓点了点头,紧攥的手指慢慢松开:“你说得对,”   “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出去?”   邬言辞意味不明地盯着墙上的字看了一会儿,然后轻笑一声,扶着许然在床上坐下:“我也不知道,也许等会儿就有答案了,小然,你告诉我,刚才你没打开门的时候,在想什么?” 第19章   “我……”许然迟疑了,他忽然觉得自己有些罪过,居然会因为这个古怪的房间而怀疑自己的爱人。   “你以为我不爱你,对吗?”   邬言辞的目光如炬,直直看向许然的内心。   许然无奈承认道:“确实有那么一瞬间是这么想的……”   邬言辞叹了口气,慢慢将许然的手包进掌心:“你不需要怀疑我,我不可能不爱你,如果你不信,我可以证明给你看。”   邬言辞说完,将许然的手往下移,直到移到小腹往下才停住,他轻笑一声,然后吻住许然。   许然立刻感觉到手里的东西变得炙热滚烫起来,他吓的松了手,却被邬言辞死死按住,慢慢地,邬言辞放过他的嘴唇,轻声道:“宝宝,反应是不会骗人的。”   “哎呀知道了,”许然还是不习惯邬言辞的放荡行为,他碰了碰自己发烫的脸,侧过头有些别扭道,“我就是犹豫了那么一下而已,又没说你什么。”   邬言辞忽然道:“墙上又出现新的字了。”   “哦?”让他看看这白墙又要胡说八道什么东西。   原先的字迹已经消失,新的黑体字浮现在上面。   --检测到条件不满足   --规则发生变化   --只有深爱对方的人才能打开门   如果身边有称手的东西,许然肯定会第一时间砸在墙上,上次就蒙骗了他们,这次还想挑拨离间。   虽然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但邬言辞已经感觉到许然的不耐烦,他轻声安慰了许然几句,然后道:“要不现在再试一下吧,小然,说不定这次能打开了呢?”   也只能这样了。   许然叹了口气,再次跟着邬言辞走到门口,希望这次能把门打开。   而邬言辞似乎比他还要更紧张,眼睛死死盯着许然放在门把手上的手,一下都不眨,意识到许然正在看自己,邬言辞问:“怎么了?”   许然回答:“没有,就是觉得你是不是很担心这个结果啊?”   “怎么会呢,小然,刚刚都说了,这个房间的规定不一定是真的,我在意这个结果做什么。我只需要相信我们是真心互相喜欢的就可以了。”   听了这话,许然才放下心来,他有种强烈的预感,那就是自己打不开这扇门,于是他说:“那如果我没打开,你可别哭鼻子。”   邬言辞点点头,催促道:“知道啦,快尝试开门吧。”   许然用力一扭,门没被推开。   果然。   邬言辞的笑容有些僵硬,他的声线有些刻意地往上扬:“真讨厌啊……该死的规定。”   许然拍拍邬言辞的背,说实话,他也有些无奈和崩溃了,这还是他第一次遇到超自然的现象,要不是有邬言辞在,自己估计早就失控受不了了。   既然暂时出不去,许然只能先回到床边休息,而邬言辞还盯着墙上的字和门锁看,不知道在想什么。   刚走到床边,许然就发现枕头底下有半页纸质的角露了出来,他掀开枕头,发现居然是一张被叠起来的纸,这也许是这个诡异房间的唯一一个线索,说不定他可以在上面找到出去的办法。   许然激动地打开纸张,里面的字却给他泼了一桶冷水。   --墙壁上的规则是真的   --不爱对方的人永远离不开房间   --切记,爱上他,爱上他才是唯一的钥匙   --我必须爱他   最后这句话被写的歪七扭八,力道透过了纸张,将其划破,看上去似乎很是痛苦,并且似乎这样做还不够,整下纸张空白的地方全都是这句话,诡异且瘆人。   当然,最让许然害怕的是,这张纸的主人字迹居然和自己有八成相似。   这张纸的主人告诉他,房间的一切都是真的,那也就是说,他们不是两情相悦的,自己并没有深爱着邬言辞,可是这和他记忆里完全对不上啊,他们有一段美好的恋爱时光,他明明非常非常爱邬言辞啊。   为了验证信上所言是真是假,他决定测试一下邬言辞。   就在这时,邬言辞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小然,你在看什么呢?”   许然手一抖,莫名不想让邬言辞知道这张纸条的存在,假装铺平被子,将纸条藏在了枕头之下,回头微笑道:“没什么,走神了。”   没有给邬言辞继续询问的机会,许然走到邬言辞身边,抬头问:“刚刚都是我在开门,你不试试吗?”   邬言辞:“我?”   “对啊,条件是深爱对方的人就可以开门,你不是很爱我吗?”   邬言辞状似无奈地笑了笑:“怎么小然也相信起了墙上那些鬼话?”   看他这样是不打算开门了,许然别过头:“我就是想你也去试一下啊,你要是不开门,我就不理你了。”   虽然这个方法很幼稚,但是百分百对邬言辞管用。   邬言辞连忙抱住许然:“我开,小然别不理我,别生气好不好。”   许然转过身,对着门把手一仰头,意思很明确了,现在就开。   邬言辞犹豫片刻,终于把手放在了门把手上,见邬言辞迟迟不动作,许然直接伸手盖在邬言辞的手上往下一拉。   看吧,纸条和墙上的字都是骗人的,他就说这个门是打不开的……   不对。   门被打开了。   非常轻松,许然甚至没有用力。   门刚打开,邬言辞就再次关上了,他脸上还带着笑意:“小然,满意我的答案吗?”   “我……我,”许然有些惶恐地退后了几步,“这不对呀,邬言辞,我爱你的。”   邬言辞笑地更甜了,他弯起星辰一般璀璨的眸:“我当然相信小然啦,小然的爱只是没那么多,所以没有通关而已吧。”   他好像在为许然开脱,又好像在为自己解释什么。   许然不知不觉退到了角落,现在的邬言辞好像和记忆中不太一样,虽然面上温柔无害,可是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和不满的情绪,每走一步似乎都代表了邬言辞的一句句质问。   问许然为什么不爱自己。   问许然为什么要害怕他。   问许然为什么不能乖乖留在他身边。   邬言辞抚上许然的脸颊,在他耳边如情人般低语:“没事的,余生小然就在这里,慢慢学会怎么爱上我吧。”   --   昏暗无光的卧室里,邬言辞贴在许然身上,看着他紧皱着眉头,不由得伸手帮许然抚平,他发出舒服的轻叹:“在一起了就不能随便分开的呀,小然。”   “你学不会爱没有关系。”   “我会慢慢教你的。”   放在旁边的手机里不断传来微信提示声,许然的信息高达99+,好像有一段时间没有被使用了,其中最前面的就是他室友发来的信息。   --你真的要和邬言辞分手吗?   --他真的是个疯子,是个神经病,有时候我甚至怀疑他根本不像一个正常的人类你知道吗,我当初就告诉你了,要是这种人在一起了绝对不能分开……   --他会发疯的。   叮咚。   微信在刚才有了新回复。   “许然”:嗯,你说得对,不过我现在考虑好了,我还是爱邬言辞,我现在和他复合了。请祝我们99吧。(^_^) 第20章   自解决掉两个心头大患后, 许然更是满意这个由自己创造的家伙,他会包揽所有家务, 会给自己做饭,还会给自己按摩,而许然也一点点教他:“我吃饭不吃葱,不吃蒜,不吃姜,但是你炒的时候不能不放,不然味道不对。”   许然的口味被养的越来越刁,但他肆无忌惮地对自己的小怪物提要求,反正他全部都会做到,邬言辞也不需要吃饭,每次许然在吃, 他就一点一点挑菜夹在许然碗里。   许然也有问过,邬言辞会不会嫌烦。   邬言辞却奇怪道:“怎么会烦,可以和小然这样一直幸福地生活下去,我就很开心啦。只是……”   “只是什么?”   邬言辞别扭地拉了拉许然的衣角,意有所指。   哦, 这是还没放弃上他。   许然照例没有回复, 假装看不懂邬言辞的意思。   下午,许然久违地收到了编辑的通知, 是和他说文游断更了很久了,还要不要继续更新。   更, 不更怎么行,不更就拿不到另一半完结的稿费了。   于是许然打开文游制作软件,开始构思后面的剧情,除了病娇邬言辞和另外一个已经写完结局的角色, 就剩温柔学长薛清的剧情线还没完结了。   身后一片阴影覆下,邬言辞从身后抱住许然,他说:“小然在写后面的剧情线吗?”   许然随口道:“嗯。”   “可是,我记得小然很讨厌他的。”   “我?讨厌他?”许然蹙眉,都是他创造的角色,有什么讨厌不讨厌的,而且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薛清不是你的朋友吗?”   邬言辞和许然近距离对视,忽然俏皮地眨了一下眼睛:“宝宝的脑袋好像坏掉了,需要敲一敲才可以把里面的水倒出来。”   说完,他还真打算过来敲自己的脑袋,许然赶紧打住,什么意思啊,说他脑袋进水了吗?   “剧情就是这样发展的啊,我说错什么了吗?”   邬言辞没有再和许然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不清,他一下把许然抱了起来,然后把他放在床上,自顾自吻在了许然的额头:“很晚了,先睡觉。”   许然还是有些没明白,想追着邬言辞问个清楚,结果就看到邬言辞将许然刚刚输的那些剧情全删掉了,然后将电脑用力合上。   回头发现许然正愕然地看着自己:“谁允许你乱动我电脑了?”   邬言辞特别识趣地软声道:“错了。”   还没等许然继续斥责,邬言辞就过来再次抱住了许然,他哄道:“先睡吧,明天小然再惩罚我。”   这就想把他糊弄过去?许然冷笑一声,想要说什么,可是上眼皮和下眼皮开始打架,他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好像真的有些困,困得他有点睁不开眼睛,算了,睡吧……就像邬言辞说的,什么事儿明天不能解决呢。   只是,他好像恍惚间又闻到了檀木香的气味。   明明上次回家的时候已经把安神香收起来了呀,为什么还会有味道飘进来?   --   许然发现自己在学校宿舍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回到文游里了,又要开始被迫走剧情了。   面前漂浮出两行字。   --收到邬言辞的邀请,请前往参与邬言辞的十八岁生日聚会。(小tip:带上礼物可以增加更多好感度)   邬言辞的生日?   许然看了下时间,发现现在是六月十二日,他差点忘了,他给邬言辞设定的生日和自己是同一天。   那个奇怪的对话框下达的任务是去参加生日聚会,但是他连什么时候去都不知道,去哪也不清楚,这么想着,他不禁想尝试从室友的口中问出信息,但是问题来了,他室友叫什么?   在许然看向室友的时候,他的头顶自动浮现出了名字框,室友甲。   好吧,他确实有点懒,给不重要的角色都取这种名字。   “你们知道邬言辞的生日聚会怎么参加吗?”   路人甲随意道:“下午五点半他们家的车会来接,到时候又能看到他们家炫豪车了。你问这个做什么?”   “他邀请我去参加生日聚会,就问一下。”   路人甲听到这话,猛地抬起头:“你说什么?你摔伤腿休学两年之后回来还能受到邬言辞的邀请?你和他什么交情啊?”   “没什么关系,可能看我顺眼吧。”   路人甲提供的信息量有些大,“休学两年”,“摔断腿”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许然好好消化了一下,推断出一个结论:每次他进入梦境的时间和离开的时间都是不一样的,基本上以年为单位,并且每次都有合理的解释他的去向。   而这次,他消失了两年,今天似乎是他回来的第一天,地上还放了收拾到一半的行李箱。   也就是说,他一回来,邬言辞就给他送了生日的邀请函。   许然在行李箱里翻了一下,果然找到了一张精致的带着古龙香的信封。   看了看时间,现在才刚过中午,离下午还有段时间,其实他对所谓的生日礼物有些嗤之以鼻,他原本不想理会对话框给的小提示,但是想到邬言辞在现实生活给自己做了不少事,听话且乖巧,到人家生日,什么都不给似乎显得自己有些小气,就算是条狗,生日还能有一根肉骨头吃呢。   许然看了下微信余额,非常糟糕地发现自己是个贫穷学生的事实,因为熟读剧本的缘故,他通关he线路全靠记忆,一点不氪金。   算了,反正他也不需要给什么贵重的礼物,邬言辞有的是钱,他不缺。   所以许然很是苦恼地思考了一会儿才决定好了去向,在手机里导航去了最近的一家蛋糕店。   他打算做一个草莓蛋糕。自己做一般比他们做好的蛋糕价格会更低一些。   为什么是草莓蛋糕?没什么原因,纯粹因为许然爱吃,邬言辞爱不爱吃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送都送了,哪给他机会挑三拣四。   许然虽然不会做饭,但是做起蛋糕来还是有模有样的,随着蛋糕逐渐成型,许然的思绪也不由得飘远。   许然的十八岁生日过的并不是很好,记忆里的天永远都是阴沉沉的,压的人透不过气,就好像拥挤狭窄的老式居楼房给他带来的感觉。   其实他很不喜欢别人和他在同一天过生日,可是碰巧他高中的班级就有这样一个人,家庭幸福,成绩优异,性格开朗,在六月十二号那天,班里的同学会拉生日横幅,发射礼炮,将那个同学众星捧月一般地围在中间,然后再唱上一首“祝你生日快乐”。   说实话,唱的难听,跑调严重,声音还像乌鸦喉咙里发出来的,一句呕哑嘲哳难为听都在夸他们。   许然就像一个被幸福隔离的,关在笼子里的困兽,他看到外面的人越幸福,他就越嫉妒,越不甘,于是写在本子上的字越来越扭曲,他写的乱七八糟,草稿本上是一团乱线,连在一起,分不清头和尾,就像他的情绪一样理不清。   那个同学分完蛋糕,发现还剩一块,碰巧见角落还有一个安静的同学,便凑了上去:“你要尝一块吗?很甜,很好吃。”   笔芯突兀地断了,在草稿纸上拉出一道陡峭的线条。   想吃吗?   答案肯定是想的。他从来没有吃过蛋糕,他们都说生日要吃蛋糕,可是许然却只能在简陋的房屋里吃泡面和咸菜拌饭,他的父母天天在外面鬼混,根本不带给他做饭的。   许然也想过自己学着做饭,初中的时候饿的不行,就拿家里剩下的食材尝试自己下厨做法,正好那天刘丽娜早早回家,于是许然被发现了,她就像一个精神不稳定的泼妇,一把抓住自己的肩膀用力摇晃:“谁让你自己在家做饭的,你会做吗一个小屁孩,要是把厨房给我烧了我饶不了你。”   像是为了泄愤,她边说便把许然切的稀碎的食材扔掉,便清理边指着他的鼻子说:“你也不看看你做的什么东西,这食材是这样搞的吗?钱赚不到,偷东西吃倒挺会。”   “饿了不知道自己泡泡面吗,实在不行你去隔壁蹭饭也行啊,反正多加一双碗筷对他们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还需要我说吗?”   刘丽娜说的口干舌燥,许然也只是低着头不吭声,她看了更加窝火:“话都不会说一句,跟哑巴似的,学学别人家小孩行不行,我都后悔生你,浪费钱。”   说完她便自己回房间了,把门拍的震天响,好像不想再见到许然。   自此之后许然就没有再做过饭了,这个习惯到现在也没改,每次不是外卖就是速食,他都快习惯了。   许然抬眼看面前可爱的草莓蛋糕,瞧,它的色泽多么鲜艳,看起来多么诱人啊,它就像熟透了的樱桃,摆弄着好看的身姿诱惑着路过的人去摘它,去尝一口,它有多么好吃。   许然说:“不,我不吃。”   黑色的框架眼镜遮住了许然眼底的一切情绪,他就好像披了一层透明的保护罩,隔绝了所有快乐与痛苦。   “你都没尝,大家都很喜欢吃呢。”同学说。   有其他人拉住了他:“别劝了,这人很奇怪的,天天坐在角落,也不怎么说话,没啥好玩的,你是寿星,你多吃一块呗。”   那人犹豫了会儿,再看向许然,就发现许然冷漠的眼神,顿时被冰了一下,确实觉得把这块蛋糕分给许然有些不识趣了,耸了耸肩就走了。   如果你要问为什么许然不吃那块蛋糕。   原因很简单。   因为那块蛋糕是多出来的。   是寿星给所有人分完之后发现多了一块,才给他的,这不叫赠送,这叫施舍。他是什么流浪狗吗,一块蛋糕都需要别人施舍给他。   他一点都不可怜,一块蛋糕而已,他才不需要别人的施舍,他只是孤单了点,寂寞了点,无聊了点,但他不可怜。 第21章   像他这样不合群的孤僻的学生总会招惹一些垃圾, 所以回家途中他又碰到了那些喜欢搞小群体的人,许然想绕路, 但他们不想。   他们喜欢在路口堵住许然,看他露出窘迫和害怕的神情,看他紧抓着书包带子的手,看他沉默不语低头被嘲笑。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   “听说他妈妈是卖的吧,就在那边那条街。”   “这算什么,你是不知道更炸裂的,他爸跟男人在一起了,你说许然会不会也是个同性恋?”   “你别说,寿星今天不是给了他一块蛋糕吗,这次他居然说话了,他说‘不要’, 装不装啊,是不是和人家玩欲擒故纵呢。”   “人家可不喜欢男的。”   “就是啊,他这样的,白送都没人要吧。”   这些话语传进许然的耳朵,他垂眸当做什么都听不到, 也许是习惯, 也许是木然。   反正等他们说够了,就会走了吧。   可是过了很久, 许然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他们都没有走, 天色愈发昏暗,他们的话也越来越不堪入耳。   直到有人手里还拿着没吃完的草莓蛋糕在他面前晃,问:“想不想吃?非常好吃哦。”   又来了,一个两个非要在他面前炫耀吗?   这句话似乎触到了许然的逆鳞, 许然忽然抬头狠厉地看了他们一眼,攻击性极强,就好像下一秒就要冲上来把他们都撕碎,这一眼把几个人吓了一跳,但发现许然什么都没有做又开始肆意嘲笑起来:“还以为你要干嘛呢,瞪什么瞪啊。”   许然没说话,默默把眼镜取下来,露出了一双冷淡清澈的眸子,大家一时间愣在了原地,平常许然都低着头,眼镜还遮住了大半的五官,这一摘,大家才发现许然并不是他们想象的满脸青春痘的丑陋模样,反而清秀好看,顿时都没有出声。   不过,他们似乎不知道许然的习惯,在控制不住情绪要打架或者是后来在和邬言辞接吻的时候,许然才会摘下眼镜。   于是他平淡地扫了面前的人一眼,忽然给了男生一拳,直接把面前的人撂倒在地上。   “废物。”许然说。   “你干什么打人啊你!”旁边有人不满地叫出声。   “再说我连你一起打。”许然阴沉道。   那人被震住,一时不敢吱声。他们班成绩优异,大多数人只敢阴阳怪气明里暗里地针对并不敢真的动手,只有躺在地上被打的男生捂着脸,大叫道:“你怎么敢打我!你等着,我去告诉老师!我要让他们给你记过,我要……”   “喂,”许然用脚尖踢了一下男生腿,没用力,他敛眸睥睨着身下的人,“都十八岁了,还只知道告老师这一套吗,幼不幼稚。”   男生见对方看不起自己,爬起来就要和许然干架,许然其实没怎么打过架,平常都是能不说话就不说话,能不惹事就不惹事,但是今天他的心情格外不好。   他只想把这个讨人厌的世界全部撕掉,毁灭掉,打在身上的拳脚固然疼,但比起疼,他更觉得解脱。   他甚至在想,让对方把自己打死好了,打死了就不用这么累的生活下去了。   他从不觉得自己可怜,他只是有点疲惫,疲惫到不想再继续这样的生活了。   男生看到许然不要命的自杀式方式顿时招架不住了,对于男生的拳头他一下都不挡,好像只想把一直压在骨子里的恶劣和痛苦释放出来,所以男生没两下就吓跑了,几个人瞬间和潮水一样散去。   看吧,只要你强硬起来,他们又开始害怕你了,不敢欺负你了,早这样多好。   连绵不绝的雨斜斜地飘下来,许然躺在地上,一点都不想动,就如他所说,他只是累了,想找个地方随便躺一下,然后把这十八岁生日过完。   雨点落在了嘴角流血的伤口上,有些痛。   原来雨淋到伤口是会痛的。   但是他就像是一个被淋惯了的人,已经被麻木了,就像你一直处于冬天,就不会知道春天的温暖,你以为世界银装素裹,其实世界杏花梨雨。   那个草莓蛋糕在惊慌中被摔在了地上,沾上了大小不一的泥点,底下还掺和了雨水,看起来已经不能吃了。   许然就那样侧过头执着地盯着那个草莓蛋糕,盯到眼睛发酸,盯到眼眶发红,才在没有人经过的时候,偷偷地,小心地,好奇地挖了一点尝了一口。   他的眼睛轻微地湿润了一下,又很快消失不见,好像那一刹只是错觉。   甜的,他们没骗他。   绵密的奶油混着红色的草莓酱,里面还有松软的蛋糕,原来蛋糕就是这种东西。   这块肮脏的,破烂不堪的草莓蛋糕,是他吃过最甜最好吃的蛋糕。   也是他十八岁的的生日蛋糕。   雨不断地下,他在心里对自己说。   生日快乐。   许然。   思绪被空气中的甜味拉回,许然看了看自己做成的草莓蛋糕,感觉还挺像样,包起来之后就赶去了校门口,他们家的车确实很好认,许然在短视频上刷到过,那个车标和车型应该是980w的起步价,把他卖了都买不起。   车上还有另外两个一起同行的同学,其中一个他认出来了,就是可攻略的角色之一薛清。   同时许然的面前浮现对话框。   可攻略角色薛清,目前好感度0。   什么意思,他还可以攻略薛清?所以达到结局,还可以选择走薛清这条角色的攻略路线?他还以为已经默认绑定邬言辞的攻略路线了。   兴许是许然打量的视线有些许明显,薛清转过头来,两人的视线短暂触碰了一下,许然就马上偏过头去避开。   “你准备了什么礼物?”薛清说。   要不是另一个人接话了,许然还以为是在和自己说话。   “哦,M国设计师新出的限量手表。你呢?”   “Srar新设计的香水。”   “我去,这你都能弄到,我记得都还没发售吧。”   那边两个人已经开始聊了起来,还好自己和他们并不熟悉,他们没有问自己礼物是什么,不然的话那个草莓蛋糕可能会让他们笑掉大牙。   许然不禁开始思考,他干什么要把角色设定的那么富有,都和自己一样穷好了。   和他们的礼物对比,邬言辞还会想要他做的草莓蛋糕吗,毕竟这时候的邬言辞和他也不算熟稔。   一只有了整块肉.棒的小狗,还会喜欢原本那根肉骨头吗?   人都是趋利避害的,他们都只会跟着有利的那一方走,养了几年的猫也会因为陌生人的一根猫条跟着跑,经历了这么多,他应该识趣点,应该懂得这个道理。   过了约莫十多分钟,他们终于到了一栋高档小洋楼面前,门口的佣人行礼并带领他们往里面走,越往里走,设施就愈发现代化和豪华。   想了想,许然也不再纠结,决定把蛋糕藏起来,他在跟着他们的时候路过了花园,显然这是一个很好的藏宝点,没有人会踏进去,而且非常隐蔽。   许然趁他们不注意自己走了出来,细心地把蛋糕藏了进去,邬言辞不吃,他还能吃呢。他想,自己喜欢的东西别人又不一定喜欢,给别人不如给自己,苦了谁也不能苦了自己。   做完这一切,他才慢吞吞进了大房子里。   这次生日宴会貌似请了不少人,有邬言辞的同学,也有一些长辈,还有生意上的伙伴,还好他们家够大,这么多人也不挤,许然和其他人都不熟悉,便自己一个人沉默地吃晚饭。   吃过晚饭就是切蛋糕的环节,他到现在才看到邬言辞,他站在人群的中央,神色淡淡,漂亮的五官在烛光下愈发出彩。   不知怎么,许然想到了自己十八岁生日时同样过生日的那个男生,当时那个男生也是这样被簇拥在了人群中间,自己也是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默默嫉妒,憎恨。   许然现在并没有这种憎恶的情绪,但他看着这样的场景却依然感到无边的烦闷,这里的邬言辞什么都有,就好像离开了自己,他就变好了一样,不再是现实里那个围着自己转的小狗了。   忽然,邬言辞的目光和他在人群里遥遥对上了。   邬言辞原本毫无生气的脸上忽然浮现一丝生机,他手里拿着刀叉,将蛋糕里最漂亮的一部分切了下来,然后将它装盘,给了许然。   许然垂眸看着这块蛋糕有些无措,一群人看着呢,怎么第一块蛋糕就给自己了?   邬言辞的父亲似乎也有些异议,但不好发作,只是唤了一声邬言辞的名字。   邬言辞很轻地笑了一下:“今天也是你的生日吧,祝你生日快乐。”   这种感觉非常微妙,就好像在外面捡到一只野猫,饲养了几天,它自己跑了,许然可能会有些怅然,也觉得不过是一个小插曲罢了。   但如果发现原来那不是小猫,而是一只会认路,会跟着主人走的小狗呢?它摇着尾巴告诉你它只是在外面晃了一圈,它认得回家的路,它回来找自己的主人了。那许然必然会有些惊喜的。   许然哑然:“……你怎么知道?”   邬言辞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和他父亲说了两句话,他父亲便说:“原来小同学也过生日呀。”   许然微微点了点头,有些不太适应大家都看着自己的样子,但是心里却隐隐发热。   他第一次收到别人送的蛋糕,不是分剩下的,是专门给他的,还是第一块。   他的小狗好像还没有叛变。 第22章   许然的心情好了一些, 其他人都在交流一些他听不懂的东西,他就一个人在角落吃蛋糕, 这次估计过完邬言辞的生日剧情就结束了,就像之前一样,完成了某个剧情点许然的梦就醒了。   他莫名很想做点什么,心里涨涨的,这里虽然不是他的十八岁生日宴,但是他十八岁时候的期盼却在梦里实现了,那时的他也不过是想要一块属于自己的蛋糕,现在的许然能自己给自己做一个蛋糕,但终究是没有从别人手上获得过。   这两者的感觉也是不同的。   以前他连想象都想象不到的场景,居然在几年后的梦里实现了。   于是他一时兴起,拿起了酒桌上摆好的高脚杯尝了尝, 甜的,和草莓蛋糕一样甜。   恰巧薛清在旁边,他提醒:“这种果酒的度数很高,后劲很大,容易醉, 最好不要喝太多。”   许然在心里笑, 反正今晚十二点一过大概他就不在这里了,喝不喝醉有什么关系, 但是他想到面前这个也是攻略对象之一,按照文游的规律, 一般把一个角色好感刷满,达到了这个角色的he结局或者be结局,这个游戏就结束了。   游戏结束了,他后面应该就不会再回到这个诡异的梦境里了。   为了防止邬言辞的好感度刷不满, 他似乎还可以刷薛清的好感度,反正他心情不错,又正好闲的没事。   于是他反复品味了一下舌尖的味道,还是觉得好喝,回答:“那我再尝一小杯就不喝了。”   薛清无奈一笑,道:“好吧,说起来,为什么邬言辞会邀请你参加他的生日宴会?我还没见过他邀请其他同学来。”   “你们能被邀请,我就不可以了吗?”   “不是这个意思,我们的背景……”说到一半,薛清似乎意识到这样说话不太好,便打住了。   “哦,家庭背景不一样。”许然补齐了后面半句话。   薛清顿觉尴尬:“对不起。”   许然也觉得自讨没趣,淡声说了句“没关系”便离开了,余光瞥到邬言辞,发现他居然在楼上,面无表情,有些阴恻恻地盯着自己这里看,许然揉了揉眼睛,发现上面根本没有人。   是错觉吗?许然晃了晃脑袋,走到阳台吹风,想在微风里放空一会儿,结果外面又开始飘起小雨,许然想起来自己放在花园里的蛋糕,便打算出去拿回来。   结果刚走到拐角,就发现邬言辞和薛清在二楼似乎起了什么争执,邬言辞似乎瞥了自己一眼,就被薛清伸手一推,从楼梯上摔了下来。   这个旋转楼梯可不矮,邬言辞就这样从上面摔了下来,许然下意识上前去接,正好面前出现了一个倒计时选项。   --邬言辞摔下楼梯,你选择:   A:扶住他(有概率受伤)   B:站在原地不动(危)   许然没明白B选项后面写的红色字体“危”到底指的是什么意思,难道还能比第一个可能受伤的选项更危险吗?   选项底下的进度条进度消失地极快,许然还没来得及看清就先点了其中一个,结果自己就不受控制地上去扶住了邬言辞,连带着自己一起摔了一跤。   不过还好,有了他的缓冲,两个人没怎么摔伤,但痛还是有点痛的,而且许然的脚踝还刚好被压到了。也许这就是它说的有概率受伤吧。   邬言辞好感度+10   发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有人过来看,邬言辞便说:“是我不小心摔了。许然为了接我可能受伤了,没事的,许然同学今天就留在这休息,第二天再走。”   许然也不好拒绝,而且他的脚确实扭到了,只好应了一声。   只是他好像看到是薛清推的邬言辞,所以等人走了之后他又问邬言辞:“是你自己摔倒的吗?”   哪有成年人站的好好的会忽然滚下来。   果然,邬言辞看了眼薛清,没吭声。   也许是酒精的后劲上来了,他觉得脑袋又热又晕,邬言辞怎么这么蠢,被人欺负还帮忙隐瞒:“你傻吗?人家推你,你不会推回去吗?”   邬言辞似乎有些委屈,嘴角向下,眼皮耷拉着。   薛清连忙摆手,一副有口难言的样子:“我没有推他,他自己滚下去的。”   许然和邬言辞对视一眼,就见邬言辞偷偷对许然眨了一下眼睛。   许然:“……”原来又在装。   许然抬眼,对着薛清不依不饶道:“可是我就是看见了你把他推下去了。”   虽然不知道邬言辞为什么非要污蔑薛清,但他乐得当这个恶人,总之肯定是对方先惹邬言辞了,不然小狗平常还是不会乱咬人的,许然不分青红皂白地想着。   邬言辞靠在许然怀里,笑容愈发温柔,声音却无辜至极:“你要拿走我的东西,我不给,还把我推下去,你还想怎么样。”   薛清蹙眉:“外面下雨了,我只是随手拿了把伞,然后你不让我拿,接过伞的时候就自己滚下去了,我真的没推你,许然同学肯定是看错了。”   许然顿觉无趣,这么明显的栽赃陷害,薛清还在细心解释,真是没经过社会的毒打,于是他说:“你继续说下去,那些人就又围过来了。”   人多了,这件事就指不定被怎么传出去了。薛清犹豫了一下,终于走开,但似乎还是有些不满。   许然说:“行了,别装了,干什么自己滚下来,好玩吗?”   许然这话说的不客气,邬言辞也没生气,只是把那把折叠伞拿出来,对着许然轻声道:“你送的。”   许然看了几眼,才认出来这是自己上次撑邬言辞回家的那把伞,感觉到无比怪异:“一把伞,别人要拿就拿了,你还买不起一把伞吗?”   邬言辞笑了,漂亮的眸弯成月亮似的:“因为这是我和你的约定呀。”   “……约定?”许是酒的后劲儿上来了,他一时没有想起到底答应过邬言辞什么。   “你以前答应过的,每次下雨,你都会出现在我身边,但是后面我没带伞,淋雨走了很久,你都没有出现,你去哪了,嗯?”   许然哑然,他有些不知道从何回答,脸颊发烫,脑子也晕晕乎乎的,酒这种东西还是不能乱喝。   邬言辞见许然呈现出醉态,凑近他闻了一下:“喝酒了?”   说完邬言辞思考了一下,然后就把许然半抱着带回自己房间:“那好,我们换个地方说话,没有人会看到你醉酒的样子。”   门被关上,邬言辞将许然堵在房间里,眯着眼睛审视道:“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吗?”   邬言辞轻轻捏起许然的下巴,让他不得不看向自己:“我去学校里查过,没有你的档案,他们说你受伤住院休学了,但是都不知道你在哪个医院,我把这里的医院都查遍了,也没有一个叫许然的人。”   他说着手指滑落到许然刚才被扭到的脚踝上,戳了戳,撇嘴道:“而且你的腿似乎也没有受伤呢,不然可不是扭一下这么轻松。”   邬言辞垂眸看了片刻,又好像想明白了:“还是说你压根就不记得我了,把我从泥潭里拉出来之后就自顾自走了?”   “这样很不好,我是会伤心的,可是你好无情,压根没考虑过被你捞出来的小可怜鬼会怎么想,你把他扔下,自己一个人消失的无影无踪。”   邬言辞好似在叹气,却嘴角含笑,随意地给许然的人生下了一道枷锁,说出来他的真正目的: “我想你陪在我身边,像之前一样。”   许然自顾自倒在了床上,眼睛半眯着,他已经有些困了,邬言辞说的话有半数都没听进去,只听到邬言辞说要有人陪,便问:“陪你到什么时候?”   “到我玩腻,”邬言辞面带温柔地抚上许然的脸颊,“真是很奇怪,不知道为什么,你离开之后我一直都念着你,我还从来没有这样过,你是不是偷偷给我下了什么上瘾的毒药,让我离不开你。”   “我给你的蛋糕你吃完了吗?好吃吗?看到你在下面和薛清说话的时候,我就想把那个碍眼的家伙挪走,你和他聊了什么?为什么不和我说话,我等了你好久,你都没有过来找我,是不想要和我玩了吗?”   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许然的回复,邬言辞凑过去,也不管许然睡着了没有,自顾自怪异道:“嘻嘻,其实我就是故意的哦,你给我的伞,别人凭什么碰,他凭什么?而且不仅是为了你的这把伞,我还想看你会不会因为我受伤再过来帮我,没想到你真的过来了,真乖。   “好奇怪,我怎么这么在意你的举动,这是为什么呀,你能不能告诉我答案呢?”   邬言辞说了许久,许然才动了动,刚刚他已经睡了过去,又被邬言辞吵醒,心里一下子火大的很,迷糊间,他以为这是现实生活,而现在是深夜,自己是被邬言辞不小心吵醒了,于是他嫌弃道:“吵死了,滚出去。”   邬言辞眨了眨眼,没动,似乎在观察许然。   许然见邬言辞还在旁边,烦躁地抓了一下头发,是不是又在因为晚安吻生气呢,他真的很困了,能不能别吵他睡觉。   于是他半爬起来,带着点不爽快速碰了一下邬言辞的额头:“晚安吻。记得把灯关了。”   邬言辞似乎愣住了,不知过了多久,他的脸上肉眼可见起了一层薄红,他垂头,再次凑近许然,声音兴奋道:“你刚刚做什么了?” 第23章   他这么说着, 却不需要许然的回答,自问自答地肯定道:“你亲我了。”   邬言辞摸向心口, 感受到里面的心脏正热烈地跳动,他好久没有这么强烈的情绪了,但每次都是因为面前这个人,他的好奇,兴趣,开心与愤怒似乎一瞬间都被一跟绳子牵引着,而这跟绳子在许然手里。   邬言辞沉静了一会儿,眉头紧皱,但是又慢慢舒展开来,他像发现了什么新鲜又好玩的事情,恍然大悟。   “我明白了, ”邬言辞抚摸许然的黑发,惊喜又病态地笑着,“原来……我喜欢你呀。”   邬言辞好感度+20   “既然是你这样,你就更不能离开我了,永远留在我身边吧。你亲了我, 要对我负责的, 以后你就是我的男朋友了……不过情侣之间都是有爱称的,我该叫你什么呢?亲爱的?宝贝?然然?”   许然再次被吵醒, 眼睛都没睁开,直接一把揪住了邬言辞的头发, 也不管对方痛不痛:“滚。”   邬言辞看许然有动作了,还期望着再得到一个“晚安吻”,没有得到也不沮丧,只是继续问:“我该叫你什么?”   什么叫自己什么, 许然迷糊间说:“小然。”   他一直都是这么叫自己的。   “小然,小然……”邬言辞痴迷地念着这两个字,亲昵又缠绵,好像他本来就是这么唤许然的,于是他抱住许然,又说,“小然。”   许然闷闷地嗯了一声。   邬言辞把灯关了,黑夜里,他盯着许然看,又觉得看不够,爬上床抱住许然,发出满足的叹息声:“小然,别走了,和我一直在一起吧。”   许然没说话,又睡着了。   邬言辞盯着看了许久,才慢慢收紧手臂,以一个保护的姿态将许然拥在怀里。   他以为这样许然就不会走了。   但显然事实并不是这样的。   次日清晨,床上只剩下他一个人,身边的位置冷冷清清,好像从来没有那样一个人存在过。   邬言辞久久未曾出声,佣人也不敢上去打扰他,只得战战兢兢在门口等着。   直到有人来敲门,说在花园里发现了一个草莓蛋糕。   一个蛋糕有什么好和他讲的。邬言辞笑着,大家却知道那是他又要发疯的迹象。   “这蛋糕上有您的名字,所以我才拿过来的……”佣人瑟瑟发抖道。   邬言辞脸上的笑停住了,他伸手接过那个不算漂亮,但看起来很是用心的草莓蛋糕,包装盒外面贴了一张便利签:许然和邬言辞生日快乐,平平安安,事事顺意。   似乎是觉得矫情,始作俑者又把后面两个成语用黑色签字笔划掉了。   邬言辞的生日宴会基本都是商业性质的,还从未受到如此简单质朴的祝福,他把因雨水浸泡而有些褶皱的便利签拿下来,收在手心里。   然后歪头,不谙世事道:“他还给我做了蛋糕。他对我这么好,这么喜欢我,为什么要走呢?”   佣人们低着头,没人出声。   邬言辞又问:“这一次他又要多久才回来?一年?两年?还是三年?”   佣人们依旧沉默。   “出去。”邬言辞说。   于是房间里又只剩下他一个人,邬言辞坐在桌前,打开了一本牛皮笔记本,前面密密麻麻写了许多字,但都被快速翻过,邬言辞重新开始书写了一页。   不知过了多久,邬言辞才起身离开。   佣人打扫房间时,窗口有风吹过,那本笔记本被翻动,露出了里面锋芒尽显的字体,她不慎瞥到,却发现里面全都是“许然”二字,像是一个人的名字,见四下无人,出于好奇心,她又翻了一页,便全都是“回来”这两个字,继续翻下去,里面的字就多了起来,不过基本上还是在重复一些短语和一句话。   譬如:   “我爱你”   “不准离开”   “不可以抛弃”   “小然”   “乖宝宝”   “想你”   “想亲你”   “想操.你”   越往后,语言越粗俗不堪,佣人越看越觉得背德和兴奋,感觉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于是她直接翻到最后一页,便只有一句话了。   “你在看什么?”   笔记本上的字和身后人的声音重叠,佣人脊背发凉,就见邬言辞那张美的不可方物的脸上带着微妙的笑容,在身后不知看了她多久。   --   许然醒来的时候发现脚上果然有扭伤,好在这个伤并不是很碍事,只是走的不快,这都怪梦里的邬言辞非要装模作样摔倒。   真是茶死了。   打开手机,里面是编辑的未读消息。   编辑林州牧:有空出来一趟吗?作协的证书来拿一下?   许然这才想起来自己之前还参与过这个东西,他和编辑都在同一个城市,没必要寄东西,坐个地铁就能见面了,而且两人也算有点熟悉,许然想了想,便答应了。   不过他还得嘱咐一下邬言辞:“我有工作的事要忙,出门一会儿,很快回来。”   邬言辞一听果然不情愿了:“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   许然把试图跟着自己的邬言辞给推了回去:“你不能出门。”   这次邬言辞终于问:“为什么?我不想离开你,宝宝。”   当然是因为你的身份不方便出门,更何况他的编辑林州牧还认得自己的角色,但就这么告诉邬言辞,估计他又会撒娇说自己戴上口罩就可以了。   许然想了一个能安抚邬言辞的法子,他说:“因为我不想你被其他人看到。”   邬言辞小声地啊了一声,然后期盼道:“是因为小然会吃醋吗?”   “对,是这样,”许然微笑,眼里却没什么情绪,“你长得这么好看,别人来找你要联系方式怎么办?我会生气的。”   其实许然这话说的也没错,就算邬言辞不是文游里的角色,他也不喜欢邬言辞顶着这张迷惑人的脸出去乱晃,这是他的所有宠物,哪能让别人觊觎。   “我当然不会给别人联系方式啊,”邬言辞捂脸不好意思道,“小然别污蔑我。”   “那你就好好待在家,我不会出去太久的。”许然摸了摸邬言辞的脑袋,这家伙在恋爱上倒是好骗得很,简直就像天真的幼童。   “好吧。”邬言辞点点头。   于是许然出了门,往约定的咖啡店走。   刚出门没几步,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又来了,由于许然很少被人注视,所以他对这种感觉莫名的准确和敏感。   犹如冰冷生物在身上粘稠爬行缠绕的感觉实在太过明显,许然回头,绿荫下路过几个人,看上去都非常正常和自然,找不到可疑人选。   他忽然想起来,之前去见那个企图拍他床照的男生时,好像也有这种感觉。   之前他以为是刘丽娜和许昌一直在后面跟踪自己,但是现在看来,应该不是。   还有人像阴沟里的老鼠一般偷偷注视着自己。   想到这点,许然藏起眼中的不快。没事的,老鼠而已,耐心等等,到了晚上总有出来觅食的时候,他会找到机会的。   许然快步走向目的地,直到进门,那种视线才消失,醇厚的咖啡香就如同檀香般渗透了进来,这家店位置很好,距离也不远,许然走到经常坐下的位置,林州牧已经在那里等着他了。   林州牧礼貌地把东西往前一推:“给你点了一杯常喝的饮品。这是你的东西,你看看有没有错。”   许然轻声应了句,把注意力集中在面前,看了没有问题便收了起来,林州牧双手交叉放于桌前,许然就知道他要和自己将关于文游的事情了。   “你已经断更很久了,不把作品继续写完吗?”林州牧温和道。   不是他不想写,是邬言辞似乎很不想让他写下去,昨晚他好不容易写了一小部分剧情,又被邬言辞删掉了。   “我尽快更新。”许然只能这样说。   “那最好快点,你的作品人气很高,玩家也很多,别让他们失望,多的我也不说了,你自己看着就行。”   许然应了声,林州牧便又引向了其他话题,没有给许然太多压力,他就像朋友之间一样闲谈,不过林州牧通常是说的那一方,许然每次就只垂眸淡淡回应。   林州牧见许然不说话,无奈道:“你也该多和别人接触一下,不要总是闷着,对身体不好。”   “我知道了,”许然应了声,没放心上,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他说,“差不多了,我要走了。”   林州牧奇怪道:“现在才下午五点,你这么早回去吗?”   许然站起身,眼底闪过一丝情绪,笑道:“家里养了只小狗,晚回去了会拆家。”   林州牧夸赞:“真是好大的进步……不仅谈恋爱了,还养宠物了。”   许然的动作停住,直白地看向林州牧:“什么叫谈恋爱了?”   林州牧好笑地指着自己的脖颈,许然便拿起手机照向自己的颈侧,结果发现后方居然有个明显的吻痕。   林州牧看了眼手机,似乎有谁给自己发信息了,脸色变得不是很好,但是很快又恢复自然,对许然道:“那就不打扰你了,祝你幸福。”   “……”许然捏紧了手机,没说话,只是回家的步伐又加快了。   除了家里那个怪物,他压根就没和其他人近过身。不用怀疑,就是邬言辞。   许然在心里骂道,疯狗。   他在什么时候做的,自己怎么分毫未觉?   许然思来想去,也只有睡觉的时候邬言辞才有可乘之机,毕竟自己最近睡的格外熟,中间都没有醒来过,很大一部分的原因就是他在梦里过文游剧情,不到早上根本醒不来。   真是养不熟的坏狗。许然恨恨地想。   许然推开家门,邬言辞就一下扑了过来,紧紧抱着自己,不满道:“这么久才回来,小然,我好想你。”   这才过去两个小时而已。   许然没说话,邬言辞自顾自道:“小然身上有别人的味道,你去见了谁?” 第24章   许然不答, 邬言辞便直直盯着许然的眼睛,许是意识到了什么, 他松开许然,淡笑道:“小然不想说就算啦,不过和别人接触过的话,得先去洗个澡,他们身上很脏的。”   说完,他便推着许然要进浴室。   许然打掉邬言辞的手,冷冷道:“别碰我。”   邬言辞的动作一下停在了半空中,他好像忽然不会动作了,半晌才转动黑色的眼珠,柔柔道:“小然,你怎么啦?”   怎么了?还有脸问。   许然没理对方, 只是把浴室门关了起来,然后脱掉衣服,在浴室镜子前观察自己。   镜子里的许然皮肤白皙,有种因为很少见阳光而透出来的病弱感,但冷漠乖戾的眼睛又给他增添了几分难以靠近的感觉, 此时他一.丝.不挂, 在镜子前静静站着。   他的身体从正面看过去,根本瞧不出端倪, 但只要侧过身,或者拿手机摄像头往后一照, 便可以看到许然背后的吻痕。   许然原本以为只有一处,谁知道这一检查却触目惊心,淡红的印子如梅花般一朵朵绽放于肩胛骨,后腰和肩膀的地方, 有些印记有些淡,淡到只有指甲印掐出来的颜色深浅,有的地方却鲜艳地跟刚被吮吸出来的一般。   浴室的水早就放好了,甚至还是温热的,就像邬言辞计算好了许然会什么时候回来,什么时候会洗澡一般,精准无比。   许然的唇紧紧抿着,瞧不出情绪,他慢慢坐进水里,想先把身上的痕迹擦掉,可是无论怎么用力,他都只能把皮肤擦的更加红,痕迹依然在那里,就和烙印一般,反而更加明显了。   终于,许然出声了:“进来。”   一直在门外的邬言辞推开门,看到许然坐在水里面无表情,视线转到被擦成嫩红色的后背,他伸手轻轻碰了一下:“小然,疼吗?”   许然:“解释。”   “解释?”邬言辞歪着头,“解释什么?小然更应该给我一个解释吧,我不过就是碰了小然一下,怎么就迫不及待想要洗掉呢?你每次在外面和别人接触了,都不会想要赶紧洗个澡。”   颠倒是非,反客为主。许然被邬言辞不要脸的说法逼得冷笑一声:“我趁我睡觉猥亵我,我还没讨你要说法,你先怪起我了。”   “你是我男朋友,这不叫猥亵,情趣罢了。”邬言辞笑道,依旧是一副漂亮无害的模样。   死到临头还不认错。   许然冷声道:“过来。”   好在面对这个命令,邬言辞还是十分听话。   许然轻声“呵”了一声,便抓住邬言辞的头发往浴缸里按。   邬言辞吃热的东西不是会肚子疼吗?那被热水呛呢?   许然也不想伤害怪物,但是如果怪物不听话了,就得被驯服,他不能让这个怪物失控,否则他就会被吞噬,他得学着驯养和管教邬言辞,尝试修改他不正确的行为,把一切都牢牢攥在手里,他才会有安全感。   许然按着邬言辞不让他起来,反正不是人,大概率淹不死。   “知道错了吗?知道就动一下。”   邬言辞没有动。   “那你下次还犯吗?”许然声音冰冷。   邬言辞这次动了。   他在水下,伸出了柔软的舌头,色.情地舔上了许然的腿。   邬言辞用自己的方式回答了许然的问题。   下次还敢。而且一次比一次过分。   许然立刻要把邬言辞的脑袋从水里弄出来,可是邬言辞却不愿意,他按住许然的腰,在水下用粗糙的舌苔不断从小腿游走到大腿内侧,他在那里重重咬了一口,引得许然的惊呼出声。   然后邬言辞停顿了一下,又往腿根舔去,许然实在受不了了,他伸手往邬言辞的嘴里搅弄,扼制住他继续在水底调戏他的行为,终于把邬言辞给弄了出来。   邬言辞的发梢滴着水,像个刚从水里出来的艳丽水鬼,嘴里含着许然的手指,含糊不清道:“宝宝的肉好软。”   许然发着抖:“脑子里都是黄色废料的废物,滚出去。”   邬言辞抬眼,那一眼戾气极重,但是很快又变回了柔弱可欺的模样,可怜巴巴道:“那宝宝洗完早点出来,我给你做烛光晚餐。”   “……”   许然真是有气没处撒,邬言辞在大多时候还算听话,但是在情爱这方面又出乎意料的偏执,执着地找到各种机会想占有自己,他真是不明白,他赋予了邬言辞和自己一样不幸福的家庭,又给了高超的智商和与自己骨子里一样的疯狂和阴暗,怎么会生成这样一个变态。   别人是1+1=2,到邬言辞这里1+1生成了一个未知数。   有时候他都怀疑邬言辞的脑子是不是看片看坏了。   总之,他暂时不会让邬言辞上床了,一个得到偏爱的宠物,果然就会开始持宠而娇。   手机震了几下,许然点开,发现是林州牧发的消息,说是少了个纸质文件,问是不是夹在许然的证书里被他带走了。   许然换好衣服出去检查,发现还真是。   林州牧:我也不麻烦你再跑一趟了,现在我就在你家楼下,你拿给我就行。   许然走动时有有些不自然,脚上扭伤倒不算什么,但大腿内侧那个整齐的咬痕,走路时一碰到就起了一身的战栗,仿佛还能感受到上面的齿印和邬言辞的口腔还有舌头滑过的湿软的感觉。   想到这,许然又斜了邬言辞一眼。   邬言辞不知道什么时候围了个带着花边的围裙,十分人妻,手里还拿着锅铲:“宝宝,你要出门?”   许然没理他,拿了东西就要走。   “宝宝,”邬言辞拉住许然,笑着,但手上的劲儿一点没松,“你要去哪?要去见谁?要做什么?”   人还在楼下等着,许然不想因为邬言辞浪费时间,等他回来了自然有时间继续和邬言辞折腾:“工作上的事,下去一趟马上回来。”   “那个人男的女的?你要去多久?”   “你烦不烦?”许然甩开邬言辞的手,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邬言辞怎么能有这么多事儿要问。   邬言辞感受到许然的烦躁,紧闭嘴唇不多问了,但那双黑黝黝的眼睛还盯着许然,莫名有些凉意,半晌才道:“那我在家做饭,等小然回来。”   许然等邬言辞背过身离开,把文件纸上的一小点撕下来,夹在门缝里。   他在刚刚忽然想到,邬言辞既然敢趁自己睡觉偷偷猥亵自己,那会不会背着自己做一些其他的事,比如:跟踪。   毕竟每次自己出门邬言辞都非常的不情愿,非常想跟上来的样子,而且自己的社交范围不大,联系最多的就是邬言辞,好像也没什么其他人有理由这样干。   上次邬言辞也不知道是怎么找到许然他们所在的酒店的,后来对方也没解释,有没有可能,一直跟着自己的人就是邬言辞?   许然越想越觉得可能性大,但他要是直接问,邬言辞只会向刚刚在浴室里一样,言语模糊,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想尽办法占自己便宜。   有些答案还是要自己想办法找出来。   做完这一切,许然才小心地关上门。   到了楼下,林州牧果然在那,他努力忽略掉大腿内侧奇怪的感觉,佯装正常地走了过去,然后道:“你的东西。”   林州牧说:“真是麻烦你啦。”   许然似有所感,一抬头,就看到邬言辞站在阳台,表情淡然地看着许然和林州牧的方向。   谁准他出来的?别人看到怎么办?   林州牧见许然在看楼上,不禁也要寻着许然的方向看过去,许然赶紧反应过来扯住林州牧的肩膀,皮笑肉不笑道:“最近过的怎么样?”   “嗯?”林州牧愣了一下,这个话题实在太生硬和奇怪,而且两人都才刚见完面不久,但由于许然极少挑起话题,林州牧还是好心接下来,“挺好的,少几个像你一样断更的作者我会更省心。”   意识到自己不小心又把话题拐回来工作上,林州牧补救道:“嗯……说实话,不太好。”   只要能转移注意力,不让他看到阳台的邬言辞,许然什么都附和:“具体是怎么了呢?”   林州牧苦恼道:“就是我的大学同学,最近借住在我家里,他奶奶是神婆,就连带着他有时候也神神叨叨的,我最近不见了一些……额,内裤,然后今天我无意间发现在他的床上,我真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了,所以才特地选在今天和你出来。”   怎么变态还能成双成对呢?   要不是因为家里那个不是人,许然真想和林州牧探讨一下这些变态缠上的人都有什么标准。   “那你最后怎么解决的?”   林州牧无奈地笑笑:“没解决,在和你分开之后我还碰巧在路上遇到他,他问我怎么还没回家,我只能说是和你交接工作,为了躲开他,我才选择又来打扰你,结果他说什么都要跟着我,不是,我真的服了,我来找你拿个东西有什么好跟的。”   说完,他还指了指靠在树边的男人:“看,就在那。”   许然忽然笑了一下。   林州牧:“你笑什么?”   “想不想摆脱他?”   “你有办法?”   许然余光看到邬言辞还在看这边,手还紧紧抓在阳台扶手上,轻声道:“趁他现在不注意,我们跑。”   说完,许然就拉着林州牧一下跑出了小区,林州牧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后面就跟着一起跑:“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等会儿他问我就说我聊完没看着他人,自己走了就行。”   确定已经跑出邬言辞的视线范围了,许然才停下来,扶着墙大口喘气,同时,那股阴冷潮湿的视线再次凝聚在了身上。   许然抬眼。周围依旧没有可疑人物。   “那我就帮你到这里,后面就靠你自己了。”   林州牧拍拍许然:“大恩大德不言谢,我走了。”   许然嗯了声,然后瞳孔瞬间缩小一瞬,他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在马路对面,是邬言辞。   他怎么跟出来了?刚刚不是还在阳台吗?怎么一下跑这来了。   车辆不断穿梭而过,邬言辞的目光透过车窗,紧紧锁定在林州牧放在许然肩膀的手上,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   许然心里莫名紧了一下,眼看林州牧要穿过马路到对面去,许然怕他俩撞上,到那时候他可真就解释不清了,下意识想要拉住林州牧的手,结果一声鸣笛声响起,就见一辆黄色的出租车直奔他们而来。   时间好像瞬间被放慢了,许然甚至能看清司机脸上惊恐的表情,他在努力控制方向盘,但是方向盘却以一种诡异的方式向右极速打转,硬生生朝着他们两个人冲了过来。 第25章   心脏骤停, 这点时间根本不够他们反应,眼见就要被撞上, 车却奇迹般地在最后一秒停了下来,刺耳的刹车声响起,地上被磨出了一道黑色的印记,空气中隐隐有烧焦的味道,此时车头距离他们不过50公分,许然只觉从鬼门关走了一趟,脸色煞白。   林州牧也被吓的够呛,差一点点就要命丧当场。   司机腿还是软的,从车上下来之后路都走不稳,就来问:“有没有事啊你们?”   林州牧生气道:“你开车能不能注意点,我们差点被你撞死, 这可是两条人命!”   司机哆哆嗦嗦道:“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但刚才车子忽然失灵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它就是自己朝你们冲过来了, 我踩刹车拉手刹都没有用, 我,我真是百口难辩!”   许然缓了过来, 第一反应是看向了马路对面,就发现邬言辞不见了, 要不是他当真看到了邬言辞,怕还会以为自己在做梦。   “你别胡说行吗?车祸那么多就没见过这么扯的理由,方向盘失灵,刹车失灵, 手刹失灵,还不受你控制,你这么能编怎么不去写小说呢?”   联系到司机的异常和邬言辞的出现,许然心中有种恐怖的念头。他轻声道:“算了,林州牧。”   林州牧皱眉:“这不是小事。”   “可能真的不是他的错。”许然扔下这句话,便往家的方向跑去,林州牧叫不住他,只好作罢。   --   许然在家门口站定,仔细地在地上搜寻着,终于看一小片白色的纸屑,它静静地躺在门缝处,差点被忽视。   “邬、言、辞。”许然闭了闭眼,想浇灭心中的火焰,他不断告诉自己,要冷静,别做被自己情绪控制的家伙。   算了。去你妈的冷静,他就不信治不好这条疯狗。   一打开门,邬言辞的声音便传过来:“小然忙完啦,很快就可以吃晚饭了……”   许然把门重重关上:“别做了。”   邬言辞的手停了一下来,他走到许然面前,甚至身上还戴着围裙,乖巧问:“怎么啦宝宝。”   装。继续装。   许然去杂物间之前的情.趣道具箱子里拿出一副铁链拷,示意邬言辞自己坐到床边,然后毫不客气地把铁质镣铐戴在了邬言辞的脖子上。   邬言辞睁着漂亮的眼睛,似乎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的处境,直到许然将另一头也锁在了床头,邬言辞才问:“小然,你这是要做什么?”   “问我做什么之前,先想想你自己做了什么,”许然拽着铁链,邬言辞的喉结便被脖子的镣铐磨了一下,发出一声难受的闷哼,“刚刚在外面的车祸,是不是你干的。”   邬言辞被拽到许然面前,可怜道:“小然……我在家做饭呢。”   “别装,我看到你了,你其实可以躲得很好吧,故意出来目的是什么?想威胁我?警告我?”   “我为什么要这么干……小然对我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许然冷哼一声:“是啊,我也想问你呢,我和别人说了什么话,干了什么事,你那么关注干什么,关注到一次两次都要跟出来,你是狗吗?   “哦,你就是狗,一条闻到主人味道就摇着尾巴跟过来的狗。”   邬言辞不生气,反而笑了起来:“原来宝宝觉得我是一条小狗,那好吧,我就是狗,当主人的小狗,但是宝宝不能有其他小狗,否则我会生气的。”   许然受够了邬言辞的柴油不进,真是和他说什么都没有用,他拧着眉:“这几天你就呆在这好好反省吧,等你什么时候想清楚了,我再回来看你。”   邬言辞终于不笑了,他安静下来:“你要去哪?找刚才那个贱人吗?”   “别乱说话。”   “哦?我骂了他一句你就觉得我在乱说话了?小然已经开始维护他了?”邬言辞惊讶非常,然后又遗憾道,“小然变心好快,刚才我就应该让车撞死他,把他的骨头碾碎,把他压的不成人样,这样小然身边就只有我一个啦。”   邬言辞的言论恶毒且血腥,这样的词放在自己朋友身上,许然不免有些生气:“邬言辞,你终于肯承认了,那辆车就是你控制的吧,你有没有想过,我也可能死在那辆车下呢?”   邬言辞见许然终于又回头看自己,又乖乖坐好,然后说:“怎么会呢?我可以精准地只压死那个婊子,我怎么舍得伤害你呢。”   “那你还真是厉害,我是不是还得夸夸你。”   邬言辞不好意思道:“小然愿意夸我当然好,但是如果可以亲亲我那就更好了,小然,我们好几天没接吻了,我想吻你。”   还真是会得寸进尺,许然只觉得脑袋剧痛,他懒得再管这条疯狗,直接把门带上:“你还是在这里好好反省吧,什么时候学乖了,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我再来看你。”   邬言辞见许然要走,下一秒就想追上去,却被铁链一扯,又倒回床头,发出叮铃铃铁链摇晃的声音,他终于露出一丝慌张,喊道:“不准走!”   每次自己离开邬言辞都那么大反应,跟应激似的,有毛病。   许然才懒得管他,下一秒就要把门关上,就看到邬言辞容貌昳丽,跪坐在床上,满脸失魂落魄,说话的时候喉结上下滚动,被脖子上的项圈磨成淡粉色,他还在努力向许然这边挪动:“不准走……回来,你要去干嘛……小然……呜呜……别走啊……我爱你……不要离开我……我爱你……不准别人见面……不准去找那个男的,不准和他说话,不准和他上床……”   邬言辞这样子就像是主人离家时被留在家中的小狗,看到主人离开,拼了命都要追上已经坐上了轿车的主人,可真有意思,要是邬言辞听话一些,乖一些,说不定许然还会为此动容,但是现在,他只是嘲弄地看了眼,为邬言辞的话感到好笑。   “我去找谁,我和谁说话,和谁上床,不是你管的了的,我能和你说话,能和你接吻,就能和别人说话,和别人接吻,邬言辞,想清楚自己的地位再来找我,想明白了,就给我发短信,我会认真看你的检讨书。”   邬言辞呆滞地看着许然,嘴里喃喃道:“小然要和别人说话……要和别人接吻……小然要和别人说话……要和别人……接吻……”   下一秒,门被关上,连最后一丝缝隙都无法窥见,许然终于可以放心地离开,房间里传来巨大的声响,许然也懒得再管邬言辞又开始作什么妖,他只知道再放任邬言辞发疯,只怕是自己要疯了。   快步走向家门口,许然握上了大门的把手,腰上却覆上了一双手:“宝宝,不能走。”   许然愕然回首,就见邬言辞不知什么时候挣开了铁链,站在他身后,冰冷的身躯贴着自己:“谁准你出来的,滚回去。”   邬言辞不听,执着地禁锢着许然,然后拖着许然往床边带。   许然挣扎起来,一口咬在邬言辞的手臂上:“疯狗,怪物,放开我!”   邬言辞就像感觉不到痛感,把许然困在怀里,贴着许然的脸颊,蹭了蹭道:“放开你可以,但你不准再出门。”   许然根本比不过怪物的力气,平复了一会儿,才道:“好,我不出门。”   听到这句话,邬言辞才松开了许然,许然得以活动,往后一看,发现邬言辞正在摆弄脖子上的镣铐,原本这条镣铐的铁链被他不知道用什么样的方法扯开了,这也就算了,但是他现在摆弄铁链,似乎是想要再次复原回去。   尝试了几次发现复原不了,他就把脖子上垂下来的铁链和床头的铁链又捆在了一起,他做完这些,又是一副期待奖赏的模样,乖乖坐着,柔软的黑发垂在额前。   他认认真真,执着地看着许然,眼眶还带泪:“小然不可以找别人,我会很乖很乖的,我已经把自己锁起来了,和你捆的时候没什么区别,所以别生气啦……”   许然惊奇地看着邬言辞,本来他以为邬言辞挣脱了铁链,必然要大闹一番,结果他却又把自己重新锁回去了,这又是要怎样。   许然这么想,也就这么说了出来。   邬言辞甜甜地笑了起来,酒窝浮现在两侧:“宝宝,我心甘情愿呀。”   心甘情愿做你的阶下囚,心甘情愿当你眼里的一条看家狗。   “只要你爱我,想怎么样都可以。”   邬言辞边说,一边慢慢靠近许然,像是怕惊扰了许然,想要在许然唇上落下一吻。   许然偏头躲开:“猥亵我,跟踪我,限制我的交往自由,你还想要亲我?你是不是把自己的地位想的太高了?   “你想要的爱是伴侣之间的爱,我只能给你宠物的爱,如果这个宠物没有用,不好看了,我随时都会抛弃,都这么久了,你该明白这点。   “你到现在还不能理解我的意思。”   邬言辞抓住许然的手,红着眼说:“我理解的,小然。”   许然伸出手指停在邬言辞的唇上,他凑近邬言辞缓声道:“你不理解,主人会亲吻宠物,也会陪宠物玩,但是不会和它上.床,懂吗?”   邬言辞死死盯着许然,一眨眼,泪光就从眼角滑落:“可是,可是我……”   “没什么可是的,如果以后我找到了喜欢的人,那他就是你的第二个主人,如果我没找到,那你还有机会和我一起待到老,待到死,你得理解这一点,”许然轻声说,“听话,你学会了这个,我就给你你想要的吻,好不好?” 第26章   邬言辞呢喃:“第二个主人……?”   他笑了笑, 神情有些低落,攥着许然的手却越来越紧:“这辈子都不会有的。”   许然蹙眉:“什么?”   “我说, 你找不到别人的,你找一个我就弄死一个,在弄死前我还要让他看着你被我操,最好是活生生把他气死算了。”   “你……!”   话还没说出口,邬言辞一把将许然搂近怀里,红着眼眶笑着贴在许然颈窝道:“嘻嘻,宝宝你不爱我,肯定是因为还没尝过情爱的滋味,我学了很多,做起来很爽的,宝宝试一试, 也许就喜欢了,他们都说这个会上瘾的。”   “等上瘾之后,宝宝天天就张开腿在床上给我操,放心,只要小然需要, 我随时都会爬上床的。”   邬言辞的手已经顺着腰线滑到了裤子里, 他动作轻柔,引起皮肤的颤栗, 许然牙关不住打颤,意识到邬言辞要做什么, 他骂道:“狗东西,你要是敢□□我,我这辈子都不会喜欢你,我会像你最怕的那样把你扔掉, 抛弃,永远都不会理你了!”   “小然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养狗需谨慎,请勿随便弃养,”邬言辞伸出舌头舔许然的脸颊,“否则,小狗是会发疯的。”   邬言辞咬了一口许然的脸颊肉,又啄了一下许然的嘴唇:“放心小然,我不进去,我帮帮小然,你舒服就可以了。”   许然被他握住,不由得想挣扎,邬言辞直接把锁在床头的另一边镣铐取了下来,发现大小放好够圈住许然的手腕,便扣了上去。   这下,铁链两头的镣铐一个在邬言辞的脖子上,一个在许然的双手上,邬言辞真正地把困住自己的绳子交到了许然手上,却同时把许然也束缚住了。   只要邬言辞手下一动作,许然就瞪大眼睛不住地想要扭动手腕,而手腕一扭动,又带动邬言辞的铁链也一块动,发出哐当哐当的细小声响。   “放手!不可以碰……我,我,我讨厌你,你不是我喜欢的宠物了,我……啊……我要把你扔掉……”   邬言辞忽然加速,许然半张着湿润的唇,细小的声音从里面泄露出来,就连眼镜也歪了,邬言辞摘掉碍事的眼镜,看着许然略显失神的眼睛,满足地伸出舌头伸进口腔里。   许然无法反抗,愣愣看着邬言辞那张漂亮的不可一世的脸上在上方晃动。   许然整个身子都红成了煮熟的虾,而邬言辞独独只红了脸,白得有些透明的肤色上的红就像是彩霞,为这张脸增添了别样的风味,导致邬言辞看起来更加颓靡色.情了。   到底是哪里出错了。   为什么现在自己会被自己饲养的怪物按住做这种事情。   许然想不明白,也没有思绪去想了,因为他感觉快感在不断累积,他的眼尾分泌出泪水,被迫和邬言辞交换唾液,被缠到呼吸都呼吸不上来。   ……(省略)   看到许然略显迷茫的神色,邬言辞意犹未尽地舔了下许然嘴角残留的液体,道:“说你爱我,我帮你最后一下。”   许然终于回过神,他的眼睛红彤彤的,湿润润的,可他咬着唇,竟是怎么也不肯妥协。   邬言辞眯了眯眼,又动了动手指,许然抖了一下,下唇都快咬出血。   邬言辞没办法,继续和许然接吻:“宝宝不愿意就算了,那就一直这样下去吧,看看我们小然有多厉害,能撑住几次。”   许然不可置信,失声道:“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   邬言辞:“不,是只属于你一个人的疯子。”   ……(省略)   他撑不了那么久的,邬言辞不一样,他不是人,玩多久都行,不知过了多久,许然才小声地说:“我爱你。”   许然现在是靠在邬言辞怀里的一个姿势,双腿挂在邬言辞的两腿上,背靠邬言辞的胸膛。   邬言辞喘着气,兴奋道:“宝宝,再说一遍,带上我们俩的名字再说一遍。”   许然不语,于是邬言辞又动了一下,许然垂着睫毛,整个人抖了一小下,终于无可奈何地,妥协地,再次小声地说了一句。   “许然……喜欢,邬言辞……”   话音落下,许然眼前闪过白光,他终于解放了,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的,根本没有一丝力气,却还要被邬言辞按在怀里扭过头激烈地接吻。   ……(省略)   等待许然整个人被放开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整个人乱七八糟的,邬言辞用另一只手把许然汗淋淋的脑袋转过来,当着许然的面把东西舔掉,糜烂又荒.淫。   他说:“宝宝的东西,甜的。”   真是疯了……   许然看着他,半晌说不出来话。邬言辞甜蜜地抱着许然,好像拥有了世界上最大的财富和宝藏,可是许然却只觉得浑身发冷。   他以为自己捡了一条听话的,可以为自己所用的小狗,但邬言辞骨子里还是那个病娇偏执的怪物,许然似乎纠正不了,也无力纠正。   算了。   他不要邬言辞了。   说实话,丢掉一个心仪的,并且是养过一段时间的宠物,谁都会舍不得,会心痛,但是许然现在已经清楚地认识到,邬言辞已经脱离了自己的掌控,他不能再让自己处于这种被动的地位下了。   反正刘丽娜和许昌也不在了,他也不需要邬言辞再帮自己完成什么事情了。   至于邬言辞口中的爱,又能持续多久。   自己的亲生父母尚且都这样对待自己,一个外来人又能为自己付出到什么地步,这世间的情爱都是如此,说着多爱多爱对方,没几个月就相看两厌,实则不过是因为性才将他们吸引在一起。   这个怪物也是这样,因为想和自己上.床,什么都愿意做,甚至甘愿伪装成一条没有尊严的狗来获取自己的欢心,实在可恶,也实在会伪装。   没关系,虽然自己是人,没有敌得过邬言辞的手段,但邬言辞会伪装,难道自己就不会伪装了吗?   不是男朋友吗?   那就让许然看看邬言辞多久会腻掉,又能忍受自己多久。就如之前梦境里邬言辞所说的,自己对他不过就是一个好玩的玩伴罢了,这场游戏,谁输谁赢还不一定。   不到最后一刻,许然还是无法接受和怪物上.床这种方式结束这场能让邬言辞玩腻的游戏,毕竟对方不是人,他还是过不了心里这关。   邬言辞大约是知道自己这么做会让许然生气,早早把上身探了过来:“小然,如果生气你就打我吧,别不理我,也别不要我。”   许然手上的镣铐也终于被邬言辞解开,他闭了闭眼,调整好神情,微笑道:“我怎么会不要你呢?”   许然伸手,在邬言辞的喉结处轻轻摸着:“我刚刚不是说过了我爱你吗?你这么快就忘了?”   邬言辞不可置信地,几乎是整个人愣住了,紧紧盯着许然,眸里全是惊喜:“小然,小然你刚刚说什么?”   已经说过一次的谎话,再说一次已经毫无心理负担了。   许然扯了扯嘴角:“我说我爱你啊。”   同时,他的手故意用力在喉结摁了一下,听得邬言辞闷哼一声,又装模作样吹了一下:“不小心碰重了。”   “不痛的,”邬言辞那双眼里只有许然一个人,如果眼睛能有形状,那邬言辞的眼珠都要成心形了,“小然,我也爱你,你终于想明白了吗?我好开心啊,我从没有这么开心过,你是真的爱上我了,不是在骗我了是吗?”   上一秒还在抗拒的人怎么会因为打了个手枪忽然就爱上了对方,这种拙劣的演技和清奇的脑回路大概也只有邬言辞会相信。   “没有骗你,这次是真的,”许然忍着不适应和生涩,逼着自己主动吻了一下邬言辞的唇,然后问,“这下信了吗?”   邬言辞又害羞又激动:“信信信,我信,小然,你终于接受我了,我等着这一天等了好久了,那我现在可以随时亲你了,对吗?”   亲亲亲,一天到晚都要亲,嘴巴到底有什么好亲的,谁没有两瓣唇了是吗?   虽然这么想,但许然没表现出来,只是点了点头,于是下一秒他就被按在被褥里和邬言辞接吻。   卧室一时只有厚重的水声,是邬言辞在侵入他的口腔,牙齿,吸着许然的舌头,他就好像永远都亲不够,每次许然推开一点想要呼吸,邬言辞就又亲了上来。   “宝宝好笨,接吻不会换气。”   许然瞪着邬言辞,他以为谁都和邬言辞一样不需要呼吸吗?   邬言辞很是羞涩的笑了一下,然后对许然说:“乖乖宝宝,我教你,等一下我亲你的时候,你就不要总是习惯想闭嘴,把嘴巴张开,用鼻子和嘴一起呼吸,好不好。”   说完,邬言辞又急急贴着许然要亲上来。   好笑,他干什么要学接吻怎么换气,他才不学。   许然挡住,不让他再亲:“够了,别亲了,又不是以后不让你亲,你不是要给我做饭吗?我饿了。”   邬言辞眼巴巴地盯着许然红肿的唇,可惜地说了声:“那好吧,等小然吃完饭再继续亲。”   “……”许然半天说不出一句话。他记得邬言辞在他笔下诞生的时候是没有皮肤饥渴症这种病的吧,为什么能黏人到这个地步,一吃完饭就又要把许然往床上带,许然不愿意,他就要把许然放在餐桌上继续吻。 第27章   许然怕打碎碗筷, 最后还是让邬言辞把自己抱回房间了。   亲腻了邬言辞就不会再想碰自己了吧,许然冷漠地想着, 也懒得去阻止邬言辞了。   也许是晚上实在是被邬言辞弄的太累了,许然很快就睡着了,这次,他又回到了文游里。   许然已经见怪不怪了,但巧合的是,这次他重新回到了邬言辞的家里,他身边还跟了一个男人,上面的提示框显示他的身份是组长。   面前出现对话框:你在大学实习期间参加了公司实习,现在和公司的合同出现了分歧,组长准备带着你一同学习如何交涉。   组长笑着对许然说:“小伙子很有潜力,等下好好学我怎么说怎么做, 你在旁边看着就可以了。”   许然点点头,默不作声地打量周围。   看花盆摆设和房间的布置,这里应该是会客室,他们将要在这里谈判有关合同的修改事项,看来许然被安排实习的公司来头不小, 不然肯定不能和邬言辞他们搭上边。   等了片刻, 门口才来人,来的人不是邬言辞的父亲, 是这个项目的负责人,穿着体面的西装, 温和有理,进来先道了句:“请坐。”   随后他们便对一块市区土地的成本及上市价作出讨论和调整,说的唾沫横飞,许然听不懂也懒得听, 就负责按照系统提示,在应该倒茶的时候倒茶,时不时插上一句话附和,听着他们唇枪舌剑,任务就算完成了。   这次在文游里,好像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剧情,他也没有看到邬言辞。   不过没有看到最好,本来现实就被邬言辞烦的不行,还要假装和他谈恋爱。许然已经很不想看到这个叛主的小狗了,只想赶紧走完剧情,以后再也别进这个古怪的梦境。   组长对他摆摆手,温声道:“去楼上帮张总把桌上的项目文件拿过来一下。”   看来这是谈妥了,不过这是邬言辞的家,这种事情让他们的人去干就行了,怎么非得要自己。   随后,许然的面前显示出一行字。   --拿到文件,交到合作商手上。   看到对话框出现,许然只好应了声,便离开房间,往楼上走去,结果出去了才想起来,邬言辞家太大,自己根本不知道是楼上哪个房间,文件又是哪个。   现在回去也不太现实,反而尴尬,许然便想着看看等会儿系统有没有指引。现在的文游剧情已经偏离到许然自己都不认识,但大概谈完合作离开邬言辞家,这个场景剧情应该就可以过完了。   许然一边猜测着,一边在楼上的房间查找桌上有没有什么纸质文件,最后终于在一间干净的客卧里面找到了文件,正在打算离开的时候,许然发现系统显示了一个方向,指向一扇关上了的门。   面前的对话框又跳出了下一条信息   --拿到关键道具,获得邬言辞的秘密。   邬言辞的秘密?他身为自己创建的角色,还有自己不知道的秘密吗?心里虽然疑惑,许然却是一点也不想探究这个坏家伙的秘密。   但任务发布了,不做又不行,否则会被硬控着走剧情,他还想早点结束这个荒唐的梦境,便轻轻敲了敲这扇关着的黑色房门。   没有人回应。   许然便轻手轻脚推开了房门,走了进去。   这是邬言辞的房间,上次他应该是来过这里的,只是自己喝了酒意识有些不清醒,后面做了什么说了什么都不记得了,也就对房间的布局有点印象,邬言辞的房间整体呈现暗色,都是灰白基调,非常简单明了,没有多余的东西,书柜上摆着一些专业书。   不对,不是专业书。   许然拿下来一看,发现是一些恋爱书籍,约莫是教讲述如何维持情侣关系和感情持续升温的方法。   什么鬼,邬言辞怎么会看这种东西。许然有些鄙夷。   随后许然就把注意力放在了桌上的牛皮本上了,这就是系统所指向秘密,但是一本本子里面又能放什么?许然拿起来,正想翻开,忽然听到门外有脚步声响起,而且方向是朝着这个房间来的,不会是邬言辞回来了吧。   许然警铃大作,他本来就是偷偷溜进房间的,再加上经过现实发生的那一系列事,现在根本就不想见到邬言辞,但是躲在窗帘后面或者门后未免太明显。   许然犹豫了一下,决定躲进床底下,等邬言辞离开了房间再出来,匆忙间,许然摸到地上有块凸起来的按钮,于是身下这块地板就翻转了过来,整个瞬间人掉进了另一个空间。   几乎是同时,“咔嚓”的开门声响起,有人进了房间,步伐稳定且缓慢,没几步,就站在了刚刚许然掉下去的地方。   许然一时间不敢呼吸,怕上面的人发现了自己。他实在是没想到,邬言辞的房间里忽然还藏了一个密室,比起本子,他倒是觉得密室是邬言辞的秘密还差不多。但如果秘密是密室的话,那为什么要指引自己去拿一本本子呢,为什么不直接指引自己来这个密室。   许然没想明白,上面的人也没走,就当许然开始不耐烦的时候,熟悉好听的声音响起:“咦?这里怎么会有一份合同?”   许然心里“咯噔”一下,才发现手里现在只有那本牛皮本,而文件似乎在掉进密室的时候因为太过突然而落在外面了。   就在许然以自己为要被发现的时候,他却只听到纸张翻动的声音,邬言辞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门口有其他人的声音传来:“许然呀,你找到文件了没有?”   邬言辞的心情似乎很好,声音带着明显的愉悦:“找到了,但他暂时不下去了。”   有人替邬言辞解释,应该是佣人,她说:“许先生是以前同学,难得再遇到,于是多聊了会儿,东西我拿下去就好。后面客人们可以自行先回去,我们会送许先生回家的。”   “哎呀,没想到许然还是贵子的旧识,真是巧了……”   后面的声音听不见了,似乎是外面的人已经走远了。通过刚才的对话,邬言辞肯定知道自己回到他家里了,但是邬言辞怎么知道自己暂时离不开房间,又是为什么要帮自己打掩护,还帮自己把文件送了下去。   难道他还记得自己吗?好像确实有这个可能,毕竟他十八岁生日还记得给自己发邀请函。   许然说服了自己,但是房间里的人还没走,许然没听到离开的声响,估计一时半会邬言辞也不会离开了。   许然并不想轻易现身,万一邬言辞只是顺口帮他应付两句,自己却在他房间乱拿东西,被发现了的话多少还是有些没理。不知道还要在这待多久,许然想着打发时间,翻开了那本牛皮本,他毫无心理负担,本来就是梦境里自己创造的东西,需要什么隐私和秘密。   --   4月3日,雨。   我讨厌下雨,噼里啪啦的,吵死了,跟那些人的舌头一样,真想全拔了。   4月7日,晴。   体育课,把隔壁班同学的篮球戳破了,比赛输了,他很生气,但我看着他们气急败坏,只觉得好玩。   4月18日,晴。   学校是个无聊的地方,教的东西太简单,只有那些蠢蛋才需要花大把的时间去学习。   4月23日,雨。   我讨厌雨天,但是今天又下雨了。   5月7日,晴。   前几天被绑架了,我的父母只需要一个人继承家业,但这个人不可以是我,一个彻头彻尾的怪胎,所以我知道他们不会来救我。死了就死了吧,无所谓,但是我想拖着那群人一去死。   可是遇到一个不爱说话的人,他救了我。   为什么要救我。   为什么不让我死掉。   为什么要给我喝粥。   为什么不远离我。   6月2日,雨。   讨厌,雨。   总是梦到他,他是谁。   6月15日,晴。   他是怎么出现在那里的。   6月20日,晴。   他和我一样,是个没有爱的家伙。   我们是同类。   9月2日,晴。   又梦到他了。   后面日记的时间隔的越来越久,仅有的叙述基本都是在重复两件事,要么是抱怨讨厌的下雨天,要么就是在不断的重复“他”这个人。   前面几页日记,许然还以为这个“他”是在说自己,但是一直到后面,邬言辞还在写“他”,于是许然便理所当然地认为这个“他”变成了别的人。   许然跳过了一些页数,这里似乎已经过了几年,内容发生了改变。   9月17日,雨。   有女生递情书给我,我觉得可笑,连什么是爱都不知道,又何谈资格爱别人,不过是一时兴起。   但他出现了。   他给了我情书。   那一瞬间我居然没有厌烦的情绪,很奇怪的感觉,但是不讨厌。   可是我打开,发现里面写的内容是他要害我。   为什么。   不是救了我吗。   是我做了什么让他讨厌的吗。   我得不到答案,所以我选择自己找答案。   那些人来了,可是他也来了。   他又“救”了我。   他说淋雨伤口会痛。   他给我撑伞。   他给我撑伞。   他给我撑伞。   ……   他说下雨天会出现在我身边。   他叫许然。   9月18日,晴。   他再次消失。   9月19日,晴。   教室里找不到他。   9月20日,晴。   学校里没有他。   9月21日,晴。   同学和老师说他受伤了,在医院。   9月22日,晴。   医院里没有他的信息。   9月23日,晴。   我找不到他了,什么时候下雨,他说下雨会给我撑伞的。   9月25日,晴。   我想要下雨。   我喜欢雨天。   10月7日,雨。   下雨了,他没来,希望雨下得再大点,也许他就会心疼我了,他就会出现了。   10月15日,雨。   下雨了,但依旧没出现。   10月21日,雨。   喜欢,雨。   11月5日,雨。   他是骗子。   这不是日记本吗,为什么除了开头,写的全都是关于自己的事情?许然没由来的有些心慌,不想再看中间的内容,像是为了求证什么,他直接翻到了最后几页,只一眼,里面粗俗的文字直接吓的许然把牛皮本扔在了地上。 第28章   上面的日期是今天, 里面的内容密密麻麻,字迹锋芒毕露, 有些地方连在了一起,像是在极度兴奋下写的:   找到小然了。   小然   宝宝   男朋友   解药   救赎   爱   失踪了两年,他回来了,以合作商的助理的身份。   我找不到他,他却可以随时出现又消失,为什么?很奇怪,但我不在乎小然是什么东西,主要他能留在我身边就可以了。   我会好好爱他--   让他心甘情愿留在我身边   我们会一起吃饭,看电影,旅游,逛街, 拥抱,一起接吻,做.爱,我们会负距离接触,吸他舌头, 摸他的跨, 让他坐在我身上哭着求饶,把他操的下不来床, 再也不敢离开我,把他捆在我床上, 天天陪着我。   喜欢他   爱他   占有他   探索他   侵占他   拥抱他   ……   忽略掉那些露骨的文字,许然在日记的最后一页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东西,是一张已经有些泛黄和发皱的便利签,日记的主人把它保存的很好, 没有任何损坏的痕迹。   上面的字迹来源于自己,清清楚楚写着一句话:许然和邬言辞生日快乐,平平安安,事事顺意。   当时他把草莓蛋糕藏在花园里,蛋糕的外包装上被他贴了一张便利签,出于一些莫名的复杂的情绪,许然写了这一句话上去,是对邬言辞的祝福,更是自己的愿望,于是他把自己的名字也加了上去。   这样一个无足轻重的便签和廉价的蛋糕,为什么会被邬言辞发现,又为什么要保存的如此完好,日记里的“他”又是谁,这些问题的答案一点点在面前展开,使许然不得不面对。   原来这个怪物居然从一开始就已经在惦记他了,他却从来都没有发现,为什么,就因为那一点小恩小惠吗?许然根本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事,按照原剧情,感情线也不应该发展的这么快的,是哪里出了差错。   忽然,许然听到了按钮被按下的轻微声响,邬言辞竟是要进来了。   许然警铃大作,立刻往里面走,可是越走,这个环境就越熟悉,这不是之前短暂梦到过的,那个潮湿的,阴暗的地下室吗?就连躺在地上的人的姿势和数量都和之前没有任何区别。   恍然间,许然感受到了一种名叫“命运”的红线正在将他和邬言辞死死捆绑在一起,红线纠缠不清,在两人之间打下死结,将他们高高悬起在空中飘荡。   一种诡异的,毛骨悚然的感觉从许然的脊梁骨一直往上升,让他整个人打了个激灵。   现在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不要被邬言辞找到,否则一定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但是这里太空旷了,根本没有躲藏的地方,许然几经犹豫,最后还是躲进了之前藏的铁柜子里,铁锈和潮湿的味道钻入鼻孔里。   脚步声在地下室里回荡,是邬言辞走下来了,原本躺着的人听到声音就应激地发抖,他们抬起头来,有些绝望地看着从拐角处出现的邬言辞,他的脸被光影分割成两部分,看上去有些鬼气森森的,唇角带着笑容,分明是非常美好漂亮的景象,却让人畏惧。   男子终于说话:“之前欠你的,你都已经还回来了,放过我们吧。”   邬言辞微笑:“是还回来了,但是我的目的不是报复,我只想要知道那个人的人去向。   “仓库周围没有什么住户,当时他是怎么找到我的,又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之后你们有没有见过他,认不认识他,这些你们可是一个都没答出来。”   男人似乎有些崩溃:“我真的不知道他是谁,许然许然许然……我根本就不认识他!也从来没听说过他的名字,你放过我们吧……求你了……”   邬言辞啧了一声,一手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你太吵了,仔细听。”   听?听什么?男人不敢违抗邬言辞的话,只得胆怯地不再动弹。   邬言辞说:“还有一个人的呼吸声。”   许然的抓着本子的手骤然抓紧,他闭上眼睛,假装这样就可以瞒天过海。   自己是被发现了吗。   心跳得很快,连带着胸腔都一起在震动,就这样僵持过了许久,外面都没有动静,许然想,谁会能根据一个人的呼□□准判断另一个人的位置呢,没有人能做到吧,他都躲进柜子里了……   这样安慰着自己,许然才悄然睁眼,想透过缝隙查看外部情况,却见那清丽绝色的脸出现在柜门外,正在好奇地看着许然。   不知何时,邬言辞已经精准地走到了许然面前,他像是站在礼物盒面前期待的孩子,正在享受拆开包装盒蝴蝶结的惊喜感,见许然看到自己,声音就像沁了蜂蜜一般甜:“宝宝,找到你了哦。”   说完,邬言辞便拉开了柜子,一把抓住了许然的手臂,要将他从里面拉出来,许然一惊,死死抓住柜门,固执道:“……不,我不出去,你走开……!”   邬言辞温柔道:“为什么呀,宝宝,怎么了,这么久不见,你不想我吗,你老公都想死你了。”   许然死死咬着唇不说话,邬言辞注意到许然手里的东西,用另一只手把那本本子拿了出来,他好像不认识这东西,看了看,含笑问许然说:“这是什么呀?”   许然瞪着他,不答。   邬言辞贴近许然,歪着头,半晌才弯眸说:“哦~想起来了,这原来是我的日记本呀!小然,你为什么要偷偷拿我的日记本呀?   “那小然又看了多少?知道了多少?”   “不说话?”   “那我就默认宝宝全看了吧,既然看了,我也就不解释什么了,跟我走吧,小然。”   许然怎么也不放手,整个人好似摸不到底,不由得问:“跟你走,去哪?”   邬言辞啊了一声,轻言轻语道:“小然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当然是把你关在房间里,和我过一辈子啦。”   “为什么?”许然不能理解。   “因为我喜欢你呀。喜欢一个人,就是要永远在一起的。可是如果我不把你关住,你就又会走了,不告而别,所以只能委屈一下小然了。”   说完,邬言辞便趁许然不注意,直接将他整个人抱了出来,一直在地下室躺着的男人终于动了,他忐忑道:“你是找到要找的人了吗?那我什么时候可以走?”   邬言辞叹了口气,然后笑眯眯道:“差点忘了这还有几个垃圾,垃圾带出去干嘛,在这里发烂发臭好了,我只需要带着我的宝贝出去。”   “你不能这样……!你不能这样对我们!我求你,求你放我走吧,之前是我们不对……我们不该贪图钱财绑架你,也不该虐待你,你放过我们吧……”   声音消失在身后,邬言辞离开了地下室,将许然放在床上,他亲了一下许然的额头,然后迫不及待地抱住了许然,在他身上深深吸了一口,好像许然是什么上瘾的毒.品,又兴奋又上头,不停地在他身上乱蹭,真是跟狗一样。   许然使劲挣扎着要将他推开:“滚开,我不喜欢你,别碰我--”   邬言辞忽然从许然身上抬起头来,他几近凶狠又戾气十足地扫了许然一眼,又在下一刻立刻软化下去:“小然,不喜欢我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许然快速后退了两步,拉开与邬言辞的距离,“我不知道是什么让你误会了,我可以道歉,但是你得放我走。”   许然懂得审时度势,他现在只需要走完剧情离开这个梦境,而不是一直被邬言辞关在这,这会有在现实醒不过来的风险。   “误会?”邬言辞几乎是在用气声在说话,“那天晚上,是你先亲我的,怎么会是误会?”   “我什么时候亲你了?”许然皱眉。   邬言辞敏锐地抓到了重点,他似乎是联想到了什么,柔和的神情慢慢淡却了,取而代之地是冰霜一般的漠然,良久,他幽幽道:“所以,那天晚上,你想要亲的不是我,你下意识要亲的人是谁?”   那天晚上?哪天晚上?   许然反应过来,不会是自己喝醉酒去邬言辞房间的那天晚上吧,他们做了什么,自己为什么会亲他?他已经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许然一时解释不清,只能道:“总之,是误会。”   邬言辞的眼底满浓稠的占有欲,他一点点靠近许然,声音好似被风吹一下就散了,空灵幽异:“我问你的是,你原本要亲的人是谁,不是误不误会。”   许然从未见过邬言辞这样冰冷凶戾的模样,在他面前,邬言辞一直表现的纯良无害且乖巧,至少对自己是这样的,这让许然不得不斟酌自己的回答,半晌他没有底气道:“……我,我忘了。”   “忘了……”邬言辞垂首,刘海下的美目被阴影遮挡,“那我帮你回忆一下吧,是谢萌吗?那个你曾经喜欢的女孩子,你还帮她给我送过情书,多情深义重啊……你喜欢她什么?喜欢她年轻漂亮,还是喜欢她听话可欺?”   “……我不喜欢她。”   邬言辞忽然离许然很近,近到鼻尖贴着鼻尖,他偏执阴沉道:“哦,那就是喜欢薛清,那个和你在大厅聊天的男生。在你知道我是假装摔倒的,薛清是被冤枉的之后,你可怜他了,心疼他了,于是喜欢上他了?那你又是喜欢他什么,温柔?善良?还是什么其他的?”   许然被邬言辞神经质的反应吓了一跳,可身后已经退无可退,面对这个未被驯化的怪物,许然也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于是他最后只得小声道:“我也不喜欢他。”   “撒谎,骗子,”邬言辞拥住许然有些颤抖的肩膀,一点点用力将他揉进怀中,他轻轻拍着许然的背,“不需要隐瞒,你告诉我,你喜欢谁,为什么喜欢,我可以变成他的样子,无论是什么样,我都可以,告诉我吧,宝宝,我会变成你喜欢的样子的,然后你就忘记他,爱上我,好不好。”   许然愣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邬言辞竟是这样也不愿意放手,就是定死了要把许然囚禁在这里的心,还有什么愿意变成另一个人的结论,邬言辞是脑子有病吗。   你是你,我是我,哪有变成另一个人生活一辈子的,这话实在奇怪且让人心生惶恐,许然知道邬言辞怕是要发疯,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噩梦,离开邬言辞身边,离开这个怪物。   许然摇头,然后尝试推开抱住自己的人,开始努力从喉咙里发出声音大喊。 第29章   “不对, 不是……我谁都不喜欢,我要出去, 有人吗!来人!邬言辞发疯了--”   邬言辞等许然喊了一会儿,才慢慢开口:“没人应的,你的同事走了,这里平常只有我在家,家里的佣人也只听我的。”   “所以宝宝,你可能要暂时待这里,待到爱上我为止。”   邬言辞伸出手,一点点插入许然的手指缝中,和他严丝合缝地交叉在一起,才满足地笑了笑:“这样,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   许然就这样被邬言辞关了起来。   无论许然是骂他,打他,或是求他,他都不愿意松口。晚上, 他抱着许然入睡, 美名其曰给许然讲睡前故事,白天, 又给许然喂饭,许然不吃, 邬言辞就露出少女怀春的模样:“如果宝宝不吃,那我只能用嘴喂你吃啦。”   到这个时候,许然就只好狠狠瞪他一眼,然后吃下送来的饭菜。邬言辞似乎对许然格外有耐心, 只要许然再说“不爱他”这类的话语,就是百依百顺,许然再怎么发脾气和恶劣,邬言辞都能接受,好像只要许然在身边,怎样都可以。   可是许然不想困在这个梦境一辈子,他还有现实生活要过,他不可能活在这种虚假的幻境里,才过一天,许然就如同被放在烤盘上的蚂蚱一样越发焦急,他从来都没在梦境中从未待超过一天,那现实中的他呢?也睡了一天一夜吗?   好在,面前再次浮现的对话框解决了他的焦虑。   --目前邬言辞好感度:99   --只要好感达到100,即可达成结局,通关达成he结局。   对啊,他怎么一着急给忘记了,文游的核心就是走剧情,根据选项控制故事发展,在剧情中攻略角色,走向属于自己的结局。   如果没记错,上次离开好感度似乎只有70多,再次回来,好感度不降反升,竟是快要满了,达到he结局,是不是就证明游戏被已经结束了,他就在也不用回到这里了。   许然的眼睛亮了亮,但是问题来了,他应该怎么提升这最后一点好感度呢。   邬言辞从许然身后抱住他,他总是这样,找到每一个可以贴着许然的时机不放过,这次没被许然推开,邬言辞肉眼可见地开心了起来,不停在许然身上蹭,像只讨好主人的大型犬类。   也就是这个动作,触发了一个选项界面。   邬言辞极其喜欢你,他爱你,你选择:   A:拥抱他   B:亲吻他   这还用想吗,想要完全攻略一个角色,自然是选B的,牺牲一个吻,换来自己的自由,没有什么比这更划算的事情了,更何况,他和邬言辞早就亲过好几次了。   许然几乎是愉悦地笑了出声,邬言辞抬起头,眉眼夺目亮丽,薄唇殷红,绯红着脸问:“小然在开心什么?”   许然摸了摸邬言辞的头,轻微勾起嘴角,反问:“你喜欢我亲你吗?”   “喜欢!”邬言辞的眼睛亮了起来。   许然“呵”了一声,然后捏住邬言辞就要吻上去,却被邬言辞挡住,许然疑惑抬眼,就见邬言辞的原来高兴的神色一扫而空,眸里满是疑虑:“小然怎么会忽然想要吻我?昨天晚上我抱你睡觉,你都不极其不情愿。”   “……你不喜欢吗?我忽然想亲,你都不让了?”许然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反问道。   在现实生活的邬言辞根本不管前后逻辑问题,只要能占许然的便宜,就会立刻巴巴地凑上来,但是梦境里的邬言辞似乎并没有那么好糊弄,他十分警惕,轻声说:“我当然喜欢,但是不对,小然,你不会忽然亲吻我,你已经无故离开过好几次,我不会再掉以轻心。”   邬言辞审视着许然,半晌,缓缓道:“小然是不是又在筹划怎么离开了?”   许然不知道邬言辞联想到了什么,居然会一下戳破自己的心思,他明明伪装地非常好,从小到大,他的伪装几乎毫无失败的经历。   然而邬言辞却道:“小然,你的眼睛告诉我,我猜对了。”   邬言辞说完,便起身要走,却在下一秒被许然拽下来,邬言辞难得露出惊愕的表情,许然就狠狠在他唇上撞了一下。   既然已经被发现了,干脆就撕破脸。   许然碰到时候,还怕不够,两片唇瓣刚分开,又立刻贴了上去,邬言辞愣了片刻,就反将许然按在床头接吻,他不是不知道许然这么主动的目的,但是亲都亲了,不如抢占优势亲个够。   许然放松地靠在床头,手指抓着邬言辞的衣服,明明已经腿软到没有力气,却还是一副清高的模样,看着被自己一次主动勾到眼眶发红,胡乱地回吻自己的邬言辞。   “小然……别走,我喜欢和你接吻……”邬言辞边吻许然边道。   “晚了。”许然抬起眼眸,看着空中不断上涨的好感度。   邬言辞好感度+10   邬言辞好感度+10   邬言辞好感度+10   邬言辞好感度+10   邬言辞好感度+10   邬言辞好感度+10   ……   --好感度超出一定限额,无法计算。   --邬言辞角色攻略成功。   许然脑中响起了叮地一声,便知道自己马上就要醒来了,邬言辞似乎也意识到这点,抱自己抱得特别紧,许然马上就要呼吸不过来了,却还是露出一个胜利的微笑,挑衅道:“再见了,小疯子。”   邬言辞贴在许然脸颊旁,字字泣血,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不可以,我说过,生生世世我们都要在一起,无论你在哪,我都会去找你,什么都不能成为我们的阻碍,有人挡我就杀人,有神挡我弑神,山河险阻都无法阻碍我们在一起,小然,你等着我,我会回去找你的。”   许然无所谓地笑了一声,他们根本就不是一个次元的,他怎么可能再见到这个疯子,再见,即再也不见。   --   邬言辞睁眼,发现自己又回到了13岁那年那个肮脏的仓库,他被锁链捆住,被绑架犯抓来的那天。   面前出现了一个模样清秀的女生,邬言辞不由得问:“你是谁?”   然后邬言辞就看到面前浮现了一个透明的对话框。   邬言辞认为你来者不善,对你有较强的攻击性,请问您选择:   A:告诉他自己是来救他的   B:沉默不语,为他疗伤   他看到了女生选择了A。   女生期期艾艾道:“我是来救你的,你是被绑架了吧,我这就放你出来。”   如果是平常,邬言辞定是不会相信女生说的话,他只会冷漠地听女生说完话,不,也许邬言辞听都没听,就已经闭上眼不再理她。   可这次,他似乎忽然明白过来了什么。   原来,他只是一个攻略角色。   原来,他和许然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难怪许然会经常消失,难怪他可以抛下自己抛下得毫无负担,原来自己在他眼里,只是一个纸片人,一个闲来无事打发时间的消遣。   邬言辞忽然弯眸笑了笑,显得容貌更加出彩夺目,他温柔道:“可以吗?那就拜托你了。”   女生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小声嘀咕道:“这看着也不病娇啊,还挺好说话的,我还怕选错了要读档重来呢,不管了,先攻略再说,谁让他长得这么好看。”   邬言辞笑得更漂亮,一双眼眸满满都是细碎的星光,他把铁链伸到了女生面前,女生便帮他解开了铁链。   “那个……我叫……”女生刚要介绍自己,邬言辞便随意地拍了拍手上的灰尘,不再看她,邬言辞勾人的桃花眼潋滟水色,他缓缓露出一个病态地笑容:“嘻嘻,真是谢谢你呢。”   “我现在要去把我的小然抓回来啦,来年我和小然的婚礼一定邀请你参加。”   说完,他头也不回,快步离开了这个仓库,留女生一个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现实中的女生看着这莫名其妙的剧情发展,没有再动电脑,而是又对了一下网上攻略邬言辞的攻略方案,懊恼道:“哎呀,原来是我选错选项了,难怪攻略角色理都不理我直接走了,我应该选B的!读档读档……诶不对,我怎么读档不了了,这游戏出bug了?”   打开游戏评论区,发现大家都在讨论邬言辞这个角色出bug了,无法攻略的这件事。   女生痛苦地用头碰了碰桌子:“不是吧!好不容易遇到个喜欢的文字游戏,怎么还出bug了!还我买游戏的钱啊作者!”   于是网上的热潮一段又一段掀起。   “辣鸡游戏,怎么病娇男配还是攻略不了,都几天?作者在干嘛?”   “我都服了,每次好感到99就升不上去了,再退出重进就清零了,能不能早点修复啊。”   “拜托,我还等着和病娇男配谈恋爱啊……”   “作者退钱,我就是为了病娇男配入坑的,充了百来块还没攻略成功。”   “退钱+1”   “退钱+2”   “退钱+3”   ……   文游里的同一时间,管家看着电视里播报的新闻:近日,有一青少年从18楼一跃而下,身份不明,身上还有断掉的铁链,疑似曾遭遇绑架,心生怨念,自尽身亡,这里提醒广大市民朋友一定要看守住自家孩童,切勿让惨案继续发生……   管家看到电视新闻里还原面貌的照片,认出这是自家那个疯批少爷,立刻颤抖着手打电话给邬父:“少爷……少爷被绑架后跳楼自杀了……!” 第30章   -abo平行世界, 与正文无关-   觥筹交错,灯红酒绿, 城市在休眠,酒吧在狂欢,有男女于舞台上热舞,也有玩的火热的年轻人在酒桌上耍花牌,时不时发出欢乐的爆鸣声,更有穿着暴露的美女靠在alpha的身上,姿势暧昧。   许然举着一杯鸡尾酒,探索的目光被半框眼镜遮挡,他在人群里不断搜索,最终定位到一位漂亮精致的omega身上。   主要是那位omega的气质实在突出,他一个人低着头, 晃荡着高脚杯,一手撑着脑袋,露出优美的脖颈曲线,皮肤白皙,有一双媚人的桃花眼, 既有种蛊惑人心的惊艳, 又高岭之花的傲然之感,两种感觉相碰撞, 在他身上形成一种独特的气场。   有alpha过去搭话,不知是说错了什么, 竟惹得他皱了皱眉,拿着酒杯的手指也攥紧,一副被冒犯了想要发脾气的样子。   这种机会许然可不会放过,他可没忘记, 老板的要求就是找一个合他口味的omega,眼前这个看起来柔弱艳丽的男生正好合适,只需要下药把他迷倒送到房间,那少说有六位数的报酬。   于是许然露出一个浅淡的笑,过去碰了碰omega的杯子,装出一副熟稔的样子:“今天怎么一个人在这里?这位是……?”   omega略微惊异地抬头,很快反应过来许然这是在帮自己解围,然后甜甜一笑,道:“不认识,可能是哪家绳子没拴好把他放了出来,咱们去玩,不理他。”   说完也没有回头看alpha难看的脸色,拉着许然的手就离开了,到了一处安静的角落,omega才露出摆脱了渣男的庆幸表情,也是在这个时候,许然才发现,这个看上去柔弱漂亮的omega居然比自己还高半个头。   “谢谢你帮我脱困,没有你的话还不知道要被那个人骚扰多久。”omega含笑说着,挽了挽耳边碎发,露出淡色的耳垂,“我叫邬言辞,怎么称呼你?”   “许然。”   “许然,许然……”邬言辞念了几声,然后再次笑了起来,“真是个好听的名字,为了表示感谢,请你喝杯酒吧,你选。”   “举手之劳罢了。”   许然浅浅点了个头,自己的真正目的可不是帮助邬言辞,而是趁机接近他,把他拐去金主那赚钱,许然被迫继承了父母的太多赌债,只有还清这些债款才有可能从漩涡里脱身,他现在迫切地想要逃离那个令他恶心的地方,无论用什么方法。   巧合的是,在这时有一位神秘的老板找上了许然,表示只要他能给自己找来最漂亮好看的omega给他度过发情期,就愿意偿还所有债款,还给自己一笔足够离开这里的钱。   这是个不小的诱惑,许然没能放弃这个诱惑。他深知作为一个beta,许多omega对他都不会有太大的警惕心,完成这件事应该不难,这是他唯一一次机遇,也是最后一次逃离的机会。   许然垂眸淡淡笑了笑,没能抗拒邬言辞的盛情邀请,只得随意点了杯低度数的非特调鸡尾酒。   不久,它们被服务员端了上来,邬言辞随意地晃荡了两下,猩红的液体在酒杯流转,姿态有些懒散高贵:“这杯酒叫‘伽罗’,必富达金酒配上玫瑰和蔓越莓汁,很甜。”   许然尝了口,确实甜,但甜里还带了芬香,一点也不显腻:“你不喜欢喝甜的?”   邬言辞笑了一下,狡黠的像一只偷腥的猫,他凑近许然,悄声说:“我是想告诉你,这杯酒的味道和我的信息素很像。”   许然顿时被呛得咳了几下,确定周围没人听到才道:“……你……”   “我只告诉你,别让别人听到了。”邬言辞眨了眨眼睛,俏皮道。   许然没怎么和omega接触过,周围认识的大多都是和自己一样的beta,也不知道是不是所有omega都像他喜欢主动撩拨别人,一时也没有说话。   邬言辞倒像是怕气氛冷下来般,又热情地与许然随意聊了些话题,等到中途邬言辞去厕所的时间,许然迅速将白色透明粉末倒进了邬言辞的酒杯里,粉末一点点溶解,确定看不出任何端倪,才放回原处。   他给邬言辞下的是假性发情的药,只要喝掉它,大约三个小时,邬言辞就会进入假性发情状态,全身无力,只能任人摆布。   而他只需要在邬言辞喝掉的三个小时内把对方带到老板指定的酒店房间就可以了。   虽然这样很对不起邬言辞,但许然别无他法,他摩挲着口袋里的房卡,手心出了点汗,在心里默默推演着自己的小算盘。   邬言辞坐回原位,习惯性拿起酒杯,许然的目光就定在了上面,直到邬言辞自然地喝了一口,许然的身体动作才慢慢放轻松。   “怎么啦?一直看着我做什么。”   许然面无表情,却心虚地挪开了眼睛:“没什么。”   邬言辞带着笑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会是在酒里加了什么东西吧?”   许然倏地回头,就见邬言辞不知何时已经贴在了自己身边,殷红的唇差点因为这个转身擦在脸庞上。   “怎么会,你想多了。”许然退开两步,默不作声拉开了一点距离,他还是不太习惯别人离自己太近。   可是刚拉开的距离又被邬言辞迅速拉进,他像是不太舒服,扯了扯衣领,脸颊也泛红,吐出的热气扑在许然脸上:“那为什么我会觉得那么热?我好热呀……你能不能帮我把衣服脱了……唔……”   许然赶紧捂住了邬言辞的嘴巴,他有些慌乱地抱住了邬言辞有些发软的身体,发现对方整个人都是烫的,瞬间脑子里一团糊。   他的药不是要三个小时才起效吗,邬言辞就喝了一口,怎么会这么快就发生作用了。   但是没有时间开始多想,邬言辞已经开始不断哼哼唧唧地抱着许然开始乱蹭:“我,我好像进入发情期了……”   逐渐地,周围的目光聚集了过来,许然闻不到信息素,不知道邬言辞有没有开始往外泄露信息素,如果不小心外泄了出去,他这样的极品omega估计会被那群如狼似虎的alpha撕的粉碎,于是许然只好咬牙道:“先忍着,我带你去酒店。”   “嗯……谢谢你,你真好……唔……”邬言辞的声音断断续续从许然的掌心传出。   应该是为了方便,老板给的酒店房卡离这里并不远,邬言辞如同一摊烂泥般挂在许然身上,灼热的气息把许然整个人都要烧透。   原来omega进入发情期是这么粘人的吗,不是蹭他的脖子就是舔他的手心,嘴唇还时不时擦过自己的耳朵和脸,搞的许然一个头两个大。   就连酒店门口的前台眼神看他们的眼神都十分不一般,贴心地介绍:“所有用具在床头柜的第一个抽屉都有,祝你们有一个愉快的夜晚。”   “…………”   许然原本还想说什么,但邬言辞又发出了暧昧的声音,许然简直要社会性死亡,不得不先解决面前这个大麻烦。   等到进了电梯,许然就已经有些扶不住邬言辞了,他整个人挂在许然身上,伸出湿软的舌头开始舔许然的脸庞,耳垂,然后又要亲许然的嘴唇,许然警告道:“邬言辞!”   邬言辞的动作停了一瞬,眼睛却还是红的,他的声音好不可怜:“对不起,我控制不住自己,给你添麻烦了。”   许然闭了闭眼,是自己把邬言辞变成这样的,他说不了什么重话,只能归结于自己自作自受,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假话:“没事,等下你就在房间里待着,我下去给你买抑制剂。”   说完,正好电梯到了,许然拉着邬言辞打开房门后就要走,他现在要给老板发信息,让老板来这个房间,然后这个omega就再也不关自己的事了。   说愧疚,自然也是有的,但不多,光从老板给许然的报酬还有订的豪华酒店就可以知道对方一定有着滔天的权势和享不尽的钱财。邬言辞只需要乖一些,听话一些,肯定过得不会差,说不定未来有一天还会感谢自己给了他一个攀上权贵的机会。   可是邬言辞却不让他出去,他堵住在了门口,声音好像要哭出来一般:“我好难受,你别走,我不打抑制剂,你陪我一会儿就好了,好不好。”   许然无奈安抚道:“我不给你买抑制剂你怎么度过发情期?”   邬言辞不说话,像是在耍无赖,一味抱着许然的腰,看上去很是可怜:“别走,我不要一个人在这里。”   许然叹了口气,想着,等老板过来自己再走也不是不可以,许然一手抱着邬言辞,只能拿另一只手解锁手机给对方发信息。   谁知手机刚打开聊天界面,许然就被扑倒在床上,眼镜被摘掉,两瓣唇被邬言辞急不可耐地亲了个结结实实,手机掉在一旁,自己的舌根被邬言辞吸着,好像在品尝什么好吃的东西。   许然登时睁大眼睛,开始奋力把邬言辞推到一旁,他用力擦掉唇上残留的液体:“邬言辞,你看清楚我是谁行不行?”   邬言辞半跪在床上,唇上水光蹭亮,还死死盯着许然的唇,就好像一匹饿狼,声音却委屈得不行:“我,我知道你是谁的,你是许然,许然……小然,我好难受……你能不能帮帮我……”   许然的眉用力拧起来,像是在忍耐脾气,淡声道:“你需要的话,我现在就走,下去帮你买抑制剂。”   “不要走--”邬言辞的声音带上哭腔,“再让我亲一会儿就好了,好吗?我实在是太难受了……”   许然面对这个自己弄出来的祸端实在是没有办法,他不知道为什么邬言辞的药为什么这么快生效,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有力气且力气大的离谱,即担心邬言辞发情乱跑导致计划泡汤,又怕老板来了邬言辞反抗得厉害,几经思想斗争,许然才勉强松口,犹豫道:“好吧,那你……”   话没说完,邬言辞就立刻反抱住许然,让他坐在自己的身上,然后一脸陶醉地与许然交换唾液。   “我……还没,唔……说完!嗯……如果有人来……我立刻……要走……听到没!”   许然只想暂时充当omega抑制发情的解药,并不想给老板看到自己和给他准备的omega在床上接吻,不然,他这单生意肯定就没了。   许然被吻得有些喘不过来气,但是又推不开邬言辞,他就好像上瘾了一般,不停在他身上索取,甚至手还放在了他的身后,许然只得不断告诉自己:忍,马上就解放了。   他伸手在床单上找到自己的手机,然后勉强微微侧头去看手机屏幕,断断续续给老板发信息。   --人带到了。   --速来。   同时,邬言辞的口袋里响了两声。 第31章   许然找到借口让邬言辞松开自己, 于是在邬言辞身上轻拍两下:“手机。”   邬言辞微微分开一点嘴唇,直接把许然的手机扔到床尾, 眼里的情欲还未散去,他垂着眼,一股威压感袭来,不满道:“接吻能不能专心点?”   随后许然的唇再次被对方吮吸,许然想说自己指的是邬言辞的手机来信息了,可邬言辞根本不管那么多,手也滑进了衣服里面故意触碰着许然的敏感点。   许然忍不住发出一声轻哼,他现在只能拿手机当借口,寄希望于这个发情的omega可以去看手机的消息,别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了,再在自己身上点火, 许然可能真的会控制不住事情的发展,可是唇被堵着,许然至始没有说话的机会。   挣扎间,他碰到邬言辞的手机,便想打开给他看一眼信息, 谁知手机屏幕一亮, 上面就是自己发的两条信息。   许然几乎怀疑自己看错了,可是无论重复看几次, 屏幕上的字都没有发生变化--那确确实实就是自己刚才给老板发的消息。   邬言辞就是那个老板。   邬言辞稍稍松开许然,懒懒瞥了眼手机, 便把自己的手机也扔到床尾:“小然,你要等的人早就来了。”   “你骗我?”许然倏地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邬言辞,他本以为自己好不容易可以抓住机会摆脱那个烂到骨子里的家, 可老天又跟他开了个玩笑,这一切居然是面前这个omega自导自演的。   他不知道为什么对方要自导自演弄这么一出戏,先是发信息告诉许然可以帮他还债,故意给许然希望,然后又打扮得跟花孔雀一样出现在指定的酒吧,故意引诱许然来找自己,最后又告诉许然这一切都是假的。   他还以为自己狩猎无辜动物的猎人,结果到头来自己才是那个猎物,许然几乎克制不住心里的怒火,隐忍道:“耍我好玩吗?”   邬言辞眯了眯眼,站起来,唇角上扬:“我可没有骗你,小然,你想要钱,想要权,我都会给你。我谋划了好久才找到机会让你自己送上门,你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吗?”   “你……早就认识我?”   邬言辞的手指滑过许然的黑发,他轻声道:“对呀,我认识小然好久好久了……是什么时候呢?”   “……哈,大概就是某天看到你在角落里给流浪猫喂食的时候吧,明明自己都吃不饱,还担心小猫吃不饱,那个时候阳光撒过来,小然正好回头看我,记得吗?你看我站在那发愣,就给我分享食物,问我要不要一起喂流浪猫。”   “那个时候我就在想,到底谁是流浪猫?谁才是要被喂养的那个?小然那么瘦,天天吃不饱,没有人养,看起来更像一个可怜的,无家可归的,高傲漂亮的波斯猫。”   “后来我经常去看你的呀,小然,你抽屉里的面包,你书包里的塞钱的信封,都是我留的,可是小然好不领情,一个都不要,那时候我被家族拘束,没办法做到偷偷收养小然,现在,我终于摆脱他们了--我也终于抓到你啦。”   许然轻微发颤,不断后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生活和一举一动一直在别人的目光之下。   原来是这样,难怪他的桌上和书包里经常会出现一些不该存在的东西,比如食物,水,钱,但是许然不敢拿,也从来没拿过,他已经在心里竖立了一道厚厚的城墙,只觉得这是别人栽赃陷害他的借口。   许然后退到退无可退,问:“你想怎么样?”   邬言辞把许然拉入怀中,缓缓重复道:“我想怎么样?”   “我好像早就和小然说过我想干什么了吧。”   许然僵硬地抬头,反应过来:“你要我陪你度过发情期……你不是omega吗?”   “小然,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omega?”   邬言辞略微释放出一点信息素的威压,许然便感觉到了无形的压力,而邬言辞姿态自然,就如同吃饭喝水一般。光这,许然就能判断出邬言辞是个天赋异禀的alpha,可是,可是哪有alpha长得跟omega一样漂亮白皙的。许然想不明白。   邬言辞收了威压,如同蛊惑般轻声细语道:“放心,宝宝,我的发情期不长的,一般就三四天,我在抽屉里准备了很多很多的东西,你喜欢什么样的都有,而且包够用的。”   许然一瞬间说不出话来,从拐骗别人上老板的床,到把自己送上老板的床,这个转变实在太突然,可是他实在急于摆脱目前的困境,他想摆脱现状已经太久太久了,久到他觉得再在那个家里待下去就会窒息身亡,只要能离开……无论付出什么……都是可以的吧……   许然反复攥紧衣角又松开,像是十分纠结,最后才低声喃喃道:“……那你说好的,我陪你度过发情期,钱……”   “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宝宝,”邬言辞还没等许然说完,热烈急促的吻就再次缠了上来,“我的钱就是你的钱,宝宝……我有很多钱,只要你跟在我身边,你就有花不完的钱。”   许然的衣物被彻底剥落,散落在地板上,对方的触摸毫无章法,就连呼吸都是乱的,只要抬头就是对方泛红的脸颊和极具占有欲的眼神,视线一直在不停晃动,许然咬着唇不出声,邬言辞就非要让他发出声音,一点点磨着敏感点,不放过许然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邬言辞笑得邪气,一张脸被欲望熏得更加妖魅,伸出两根手指沿着唇插入许然的口中:“叫吧,小然,大声点,你叫的好听的。”   不知道是碰到哪里,许然的瞳孔骤然缩小,邬言辞终于如愿听到了他想听的,笑得愈发漂亮。   窗帘被拉得严严实实,许然的视线里只有一片昏暗,但是墙上挂的时钟已经过了好几轮了,两个人这几天都在重复同样的事情,到后面许然根本没有力气再动了,就连食物都要邬言辞来喂。   “三天了……三天了,够了,邬言辞……”   “不够,小然,我的发情期还没结束。”邬言辞叼着许然颈边的腺体,含糊地说。   腺体上有几个深深的牙印,很显然许然已经被临时标记数次了,但是邬言辞还不满足,他经常在标记完还要迷茫地问许然:“为什么我完全标记不了小然?”   “因为我是……我是beta,我不能被完全标记的……”   听完,邬言辞红着眼眶气得不行,然后又一口咬在腺体上,惹得许然不停颤抖着掉眼泪。   第四天。   第五天。   第六天。   ……   许然已经整个人瘫软在了床上,目光呆滞无神,任由邬言辞摆布,他知道精神力越强的alpha,发情期越长,邬言辞这样子,怕是要持续一个星期,刚开始还骗他只要三天,真是信了他的鬼话。   直到这时候,许然开始感觉房间里弥漫出一种甜蜜的味道,像是自己最喜欢吃的水果--草莓成熟的味道。   “啊……邬言辞,你闻到没有,草莓……草莓的味道,”许然呆呆地,半晌道,“好香。”   邬言辞忽然停了动作,他忽然极其兴奋地,却又小声珍惜道:“草莓的味道?”   “嗯……好浓郁,整个鼻子里都是这个味道了……房间里……有草莓吗?”   “不是草莓,”邬言辞埋在许然的颈窝,笑得幸福,“是我信息素的味道哦,小然,你终于闻到啦。”   “……我是beta,闻不到的……”许然刚说完,被性.爱占据的大脑迟钝地想起什么,“……不对,医生说过我分化不稳定,还有可能变成omega或者alpha的,我居然闻到了信息素的气味……我已经不能再做了……对,不能做了,我快被你做得分化成omega了,快点滚开,出去……!”   说完,许然就要把邬言辞和自己分开,可是邬言辞却反其道而行,使得许然发出一声闷哼。   邬言辞盯着许然,就像是在谋划什么事情,眯着眼缓缓道:“变成omega了,就可以完全标记了。”   “……不,不行……嗯……”   许然猛地在邬言辞背上抓出一条划痕,他感觉到自己干瘪的生殖腔被填满了,无助地看着邬言辞,眼眶里有泪光:“……不可以……”   “可以的,”邬言辞眼中满是惬意和满足,他一边动作一边指引许然:“我们一起生一窝小猫崽吧,小然,重复一遍我说的话,快点。”   “不要……!”   “你不说,我就把生殖腔灌满了。”   许然瞪大眼睛,似乎没想到邬言辞还能说出这样的话,生气地给了邬言辞一巴掌,邬言辞偏过头去,漂亮的脸上有些红,不知道是激动得还是打的,他毫不在乎,还舔了舔虎牙道:“那我继续了?”   被逼得没办法,许然怕自己真的会因为邬言辞的动作变化成omega,也怕自己最后真的要大着肚子在家给邬言辞生孩子,在动作间细若蚊呐道:“……生一窝小猫崽。”   “嗯?”   “我说……我们一起生一窝小猫崽,然后你就不能……啊……你又骗我……邬言辞!”许然本以为说完之后邬言辞就会放了自己,可是他还是硬生生把生殖腔给灌满了,许然的额头满是汗水,眼泪彻底从眼角滑落,整个人都被草莓的味道包裹地严严实实,没有任何一丝缝隙。   “这不能怪我,小然,床上的话你也信……”邬言辞舔掉许然的眼泪,委屈道,“没想到小然真的会说,弄得我实在是忍不住啦,对不起小然,可能发情期又要延长几天了……” 第32章   离开梦境, 等到许然醒来,已经是早上十点多了, 这一觉睡得如此之久,归根结底还是梦中邬言辞害的,虽然这么说很玄幻,但许然已然有了一个成熟的猜想,会不会就是因为有了梦境里的前因,才有了邬言辞来到现实世界找他的后果。   恍惚间,邬言辞那句字字珠玑的话仿佛在眼前重现。   “无论你在哪,我都会去找你。”   这样一切就很好解释了。   为什么邬言辞固执地认为自己是他的男朋友,为什么那么介意自己离开他身边,那都是因为邬言辞喜欢他,害怕自己再次离开他。   到头来, 一切的缘由竟然都是因为自己,许然想笑,却又笑不起来。他给自己找来了个这么个伪装纯良的怪物,真是自作自受。   许然坐在床上整理了一会儿思绪,才慢慢起身打算去洗漱, 结果一抬眼就见邬言辞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卧室门口探了个头出来看自己, 被自己发现之后就遮遮掩掩又躲了起来,半天才扭扭捏捏出来:“小然……”   许然看着他, 莫名觉得他又要作妖,现在他对邬言辞的情绪非常复杂, 就连自己都难以梳理清楚,于是又慢慢移开视线,道:“做什么。”   “没什么啦……就是等你起床拉你去洗漱而已,”邬言辞说着, 磨蹭地走了过来,给许然认真地穿上拖鞋。   许然一低头,发现自己脚上多了一双灰色的兔耳朵拖鞋。   他怎么不记得自己家里有这双拖鞋?   目光左移,就看到邬言辞穿了一双粉的兔子拖鞋,和自己的是一套。   ……   天底下那么多拖鞋可以选,干嘛要选这个,真是好差的品味。   偏偏邬言辞还意识不到,见许然没什么表示,又推着许然到了浴室,漱口水和牙膏都给许然准备好了,就差帮许然刷牙了。   许然低头一看,发现就连漱口杯和牙刷都被换成了新的,旁边还一套相似款式但不同颜色的洗漱用具。   再回头看,邬言辞正羞涩地看着许然:“啊……其实是想和小然一起出去挑的,但小然一直没睡醒,我迫不及待想要和小然用情侣款就先买了,如果不喜欢,那我们后面再买过新的。”   说完,邬言辞又觉得不对,再补了一句:“买过新的情侣款。”   见邬言辞如此期盼,再联系到自己昨晚答应邬言辞的男朋友的身份,许然还是没有说出“丑”那个字眼,而且他也懒得买过新的,于是道:“就这样吧。”   “那,小然喜欢我买的这些情侣用具吗?”邬言辞用手遮住半张脸,躲在门口紧张地问。   许然原先觉得心里沉甸甸地装着事,见邬言辞这样子却忍不住有些想发笑,掀起眼帘微勾唇角道:“喜欢吧。”   “呀,”邬言辞这次把整张脸完完全全遮住了,像是不好意思极了,“小然又勾引我。”   “……?”他说了句喜欢,勾引什么了。   邬言辞在门口独自激动了一会儿,等他洗漱完,又拉着许然去吃今天早上自己煎的鸡蛋,可以看出邬言辞非常用心,还特地把它做成了心形。   许然戳着煎蛋,看着面前如同小媳妇般乖巧贤惠的邬言辞,又想到梦境里疯狂阴郁的邬言辞,虽然都是同一个人,但这差别未免也太大了。   但明显现在这个比梦境里更好说话许多,他在梦境中无非就是想要求一个名分,求一个虚无缥缈的爱和承诺,而自己昨晚恰好做了一个非常正确的决定,那就是答应了邬言辞好好做他的“男朋友”。   邬言辞一直以来想要的东西终于获得了,等腻味了,他自然会走的。在他对自己还没有厌烦之前,邬言辞对自己还是顺从的,所以许然可以大胆,直接地问想要问的任何问题。   比如关于梦境中发生的事情。   里面的事情如果是真实发生的,那在许然离开后,邬言辞做了什么,又经历了什么,最后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找到自己的。   许然这么想,也就这么问了出来。   邬言辞吹豆浆的手顿了顿,他笑得漂亮,眼里却什么情绪都没有,给许然喂了一口之后道:“小然怎么忽然想到这个了?”   “就是想知道,你不愿意告诉我吗?”   邬言辞弯眸:“说出来怕吓到小然,所以宝宝还是别问了,如果实在想知道的话……”   许然看着邬言辞,等着他的下一句。   邬言辞却不语,冰冷的,没有温度的手滑进许然的衣服里,像是在暗示什么。   “算了,不想知道了。”许然把邬言辞的手从衣服里抽出来,怎么什么都能扯到那种事情上,许然简直无语极了,每次问到关键问题,邬言辞都这样,除非给他操一操,否则他就顾左右而言他。   邬言辞看起来有些失落,但也没说什么,许然吃过饭就回到房间,打开了笔记本,打算继续写剧情。   开玩笑,他还要赚钱吃饭,好在邬言辞自己有钱,也不需要吃东西,否则他的花销还得多一个人。   邬言辞又黏糊糊地缠上来,看到电脑屏幕里出现的薛清,如临大敌,酸溜溜道:“你为什么又在看他?”   “别烦我,工作呢。”许然随口说了一句。   邬言辞的眼神就好似在看一个出轨的丈夫,满脸幽怨,见许然半天不理自己,只是噼里啪啦在电脑上打字,又气的不行。   半晌,许然就听到了轻声抽泣的声音。   抬头,邬言辞的眼泪刚好如珍珠般掉下来,晕染了被子,他幽幽道:“小然,你不是说喜欢漂亮好看的吗?他丑死了,我才是最好看的那个。”   许然噎住,他居然还在因为之前许然和薛清说过几句话而吃醋,一时竟不知道如何纠正邬言辞这可笑的想法。   许然还没忘记自己的身份和脑中的计划,他还想等过几个月邬言辞腻了脱身,这个时候显得太冷淡似乎并不合时宜,邬言辞只会觉得两个人感情不够和睦,没有达到目标,他估计也不会放手的。   按照一个正常的男朋友的思路,对象如果哭了,他是得要安慰的吧。   抱着这样的心思,许然停下了打字的手,邬言辞的鼻尖还是红的,但眼睛却观察着许然的一举一动,似乎只要许然继续看着屏幕里的人,就会悲愤地冲上来将自己拆分入腹。   许然并没有如邬言辞所想的那样做,而是学着伸出手,抱住邬言辞,让他埋在自己怀里,轻声道:“别哭了。”   然后又补充了一句:“跟个寡夫似的。”   邬言辞止了眼泪,安静下来,抬头惊讶地看了许然一眼,又立刻把头埋了回去,似乎很是享受许然对自己的包容,瘪嘴道:“不能说这么晦气的话,小然活的好好的,我才不是寡夫!”   许然轻微挑了一下眉,觉得小狗有点好欺负又有点好玩,居然还会因为一句话发脾气,在心里笑够了才说:“我不喜欢他,我只是在完成工作,你没必要担心。”   邬言辞闷闷道:“真的吗?”   “是啊,不然我怎么赚钱养家呢?”许然从善如流道。   “小然不需要赚钱,我会去赚钱把小然养的很好的,我有很多很多钱,”邬言辞眨眨眼,从许然怀里露出半张脸,“不过小然如果想要养我,我当然也愿意被小然一直养着的。”   说完,他观察着许然的反应,然后忽然在许然唇上袭击了一下,整张脸红的不行,还露出了痴痴的笑。   许然反应过来的时候邬言辞已经再度埋在许然身上不愿意下来了,他说:“你挡着我打字了。”   邬言辞哦了一声,然后把许然抱到自己身上,环着许然的腰:“这样就不挡着了。”   许然靠着邬言辞的胸膛,浑身被邬言辞包裹着,有点不太自在,但想想这也只是自己身边一条随时可能被抛弃的小狗而已,没什么好在意的,便继续忙起自己的来了。   评论区还有不少读者在讨伐许然,说作者十天半个月不更新,而且到现在也没有修复病娇邬言辞无法攻略的bug,就连剧情都走不了了,立绘也变成了一堆代码,不知道在搞什么东西。   许然看到那些评论就头疼,选择直接把评论区关掉了,眼不见心不烦,目前最主要的就是把薛清这条角色的攻略线给写完,然后邬言辞的那条……   许然瞥了一眼邬言辞,也许等他离开自己身边的时候,他就会回去,然后bug就自己修复好了吧。许然尽量乐观地想着。   等写完剧情,许然才关上笔记本,结果回头就发现邬言辞睡着了,脑袋斜斜地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手却从来没松开过。   不是说不需要睡觉吗?还会困到睡着?   许然稀奇地别过头看着邬言辞,仔细打量了起来,作为一个单身二十多年的同性恋,许然却从来没有和其他男性这么近的接触过,更别说在一起睡觉拥抱和接吻,邬言辞容貌昳丽,长弯的睫毛在眼下印了一下片阴影,鲜红的唇微张,画面恬静美好。   在许然眼里,邬言辞就是只流浪的小狗,只要收养了他,就会天天跟在自己的身后,娇娇的,乖乖的,面对他人龇牙咧嘴,面对自己只会讨好地伸出湿滑的舌头舔自己的手指。   可是到了后面,许然发现小狗没有想象的那么好,他会装聋作哑,会耍心眼,还会故意犯错观察你的反应,试探你的底线。   即使他如此恶劣,但不可否认的是,这张脸还是让许然非常心动,当时他选画师就花了不少的时间,时不时指着一些地方表示要修改,初稿就改了好几次,让画师烦不胜烦,就是为了塑造出一个完美的,附和自己心中的角色。   他给了邬言辞和自己一样漠不关心的家庭,给了他和自己遇到的那些烂人一样的人际关系,又给了他自己一直以来压抑的黑暗的思想和性格,他和其他攻略角色不一样,是许然用心打造而成的角色,是专属于自己的小狗。   有时候许然甚至会想,刚开始遇到他的时候真的只有恐惧吗?   除了恐惧,心里是否有隐秘的惊喜?   惊喜自己所制造的角色真的从文游中出来,和自己相遇了,平静的生活就此被打碎。   许然也想不清楚,他只觉得邬言辞长得确实很符合自己的胃口,就像邬言辞所说的:“他才是最好看的那个。”   抱着这些不清不楚的想法,许然上下滚动了一下喉结,想着自己创造的怪物而已,亲一下怎么了,他天生就该臣服自己,为自己而服务。   但许然还是停在邬言辞上方犹豫了。   总觉得自己在他睡着的时候偷亲对方,是种很奇怪的举动。 第33章   还没等许然想清楚, 邬言辞就率先睁开了清明的眼睛,他似乎有些不满:“小然, 亲我需要想那么久吗?”   许然愕然,然后就被邬言辞推倒在床褥间,两瓣唇再次碰在了一起,邬言辞慢慢舔开许然的唇缝,把舌头伸进去含含糊糊地混在一起,然后说:“鼻子,呼吸,宝宝,别憋气。”   上次邬言辞没教成功,于是这次许然还是不会亲,没多久就喘不上气, 于是这次他又在教自己接吻的时候要怎么呼吸。   意识到这点的许然感觉整个脸都烧了起来,直接咬了一下邬言辞的舌头,他却一点也不退缩,反而亲的更加起劲,唾液和许然的混合在一起, 他又说:“呼吸, 宝宝。”   许然无奈,终于按照邬言辞所说的尝试了几次。   邬言辞便眯着眼说:“宝宝好聪明, 学的好快。”   许然躺在床上,什么都不用做, 邬言辞便能引导着他吻的热火朝天,渐渐地,许然也懒得挣扎,反正亲的还挺舒服的, 况且,他本来就要让邬言辞觉得腻味,自己创造出来的漂亮角色,给自己享福怎么了,他又没什么贞牌坊,亲一下而已,又不是上床。   这么想着,许然继续配合了起来,邬言辞愈发激动,卧室里喘气声此起彼伏,不知过了多久,邬言辞才慢慢分开,两人之间拉出淫.荡的丝线,许然扯断了,还觉得有些意犹未尽,抓着邬言辞后脑的头发说:“继续啊。”   邬言辞:“……?”   “不亲了吗?”许然掀开眼帘,“不亲算了。”   本来他还想着也许邬言辞能当个练习的工具,也许还能增加一下自己浅薄的交往经验,虽然许然觉得自己大概率要和自己买的那一箱情趣道具过一辈子。毕竟人心易变,没有谁能一辈子陪在你身边。   许然反手擦了被舔的水光蹭亮的唇,便要下床,却被反应过来的邬言辞一把捞起来又放回了床上,他把许然的唇再次舔的湿润润的,身后如果有尾巴,恐怕都要摇上天了。   “宝宝叫我继续?”邬言辞兴奋地在许然身上蹭来蹭去,然后喘气道,“是不是喜欢我亲你的意思呀?是不是呀宝宝?”   许然费力地把他的头挪开:“别把我抱这么紧,喘不过来气了!”   “宝宝,你快说啊,是不是喜欢我亲你,到底是不是。”邬言辞的脸上满是红晕,状态跟磕了药一样奇怪兴奋,还不停地在他身下磨蹭。   “混蛋……”许然一拧眉,想要说邬言辞怎么这么下流不要脸,可是邬言辞直接把舌头再次深入了自己的口腔,一寸一寸地舔舐,吸着里面的津液,许然几乎闭不上嘴巴,发出支支吾吾的声音。   邬言辞隔着衣物继续磨蹭着许然的大腿,就像春天发情的野兽,迫不及待想要交.配,不停地对许然又舔又亲,不断说:“就让我蹭一下,宝宝乖,最喜欢小然了。”   (审核你好他们衣服都没脱只是贴了一下)   许然说不出话,想要逼得邬言辞退出去,邬言辞闷哼一声,发出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   许然感觉到对方更兴奋了,模拟着性.交的动作把许然压在身下不停地摩擦,双眼泛红,简直跟着魔了一样:“小然是不是喜欢我和你做这种亲密的事啊,我弄的是不是很舒服?”   “不喜欢!”许然拼命摇着头,“我的腿要被磨红了,你不听话,我不亲了,给我退出去!”   有水落在许然的眼尾,慢慢滑落下来,就好像许然在哭,可是睁眼,发现哭的却是刚才那个宛如魔怔的邬言辞,他似乎非常难受,忍得整个人非常辛苦,还卡在许然的腿根没出去。   “对不起,小然,我有点控制不住自己,”邬言辞轻声说着,一颗又一颗泪珠从完美地下颚线滑到许然的脸上,他挤出一个笑,“小然别说不喜欢,我很听话呢。”   说完又轻轻靠在许然的肩膀:“让我平复一下,小然,很快的,我马上就退出去。”   许然看着邬言辞忍得整个人都在出汗,一双又湿又亮的眼睛盯着自己,空有男朋友却不能碰,看起来惨兮兮的。   许然觉得自己好像确实有点坏,秉承着给一巴掌再给一个甜枣的习惯,他又揉了揉邬言辞的头发:“乖,不准乱蹭,你亲的很舒服,我很满意,但是不准蹭,听到没。”   邬言辞闷闷嗯了一声,然后又不由得舒服地眯了眯眼,享受许然的亲密举动。   许然看他这样,觉得邬言辞更像大型犬类了,便拉着对方的衣领,琢磨了下,道:“说你是我的小狗。”   邬言辞伸出舌头在许然的掌心舔了又舔,甜甜道:“我是小然的小狗。”   “呵。”许然发出短促的笑声,邬言辞还真挺好玩的,让说什么就说什么。   邬言辞被许然的声音蛊惑了一般,又慢慢往前蹭,许然不阻止,两个人就又抱在一起慢慢接吻,等许然亲腻了,就轻轻推开邬言辞,“好了,不想亲了。”   邬言辞眼里湿湿的,意犹未尽地看着会儿许然的已经有些红肿破损的唇,点了点头,然后说:“那小然,我先去洗个冷水澡。”   许然撑着脑袋,眼里有几分餍足:“去吧。”   等到邬言辞离开之后,许然坐在床上看着手机,屏幕里出现自己破损的唇,他又微微皱起眉头,不满地想,自己还是太放纵邬言辞了,即使要邬言辞腻味,也不能让他太过胡来,邬言辞那肉眼可见的日渐增长的情.欲让许然有些招架不住。   他有时甚至觉得自己睡觉不能睡太死了,毕竟有前车之鉴,许然很怕邬言辞又会趁自己在睡梦中做什么不好的事情。   于是他在心里默默下好了决定。   一个月。   他只给邬言辞当一个月标准模范的男友。   许然认为这段时间已经够一段感情从干柴烈火走到静寂无声,爱如沙漏,刚开始是满的,后面就会逐渐流失,消散在一片昏暗之中。他需要像应对刘丽娜和许昌一样,把邬言辞从自己的生活中慢慢剔除。   如果一个月之后,邬言辞还不腻味。   不,这种可能并不大,许然暂时不考虑这个结果。   等邬言辞回来时,许然已经调整好表情,抬眼看向对方,就见他穿了和自己同款的纯色睡衣,不过码数更大一号,领口微微敞开,有水珠没有擦干净,沿着锁骨往下流,就连衣服都透出了几分肤色。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许然觉得邬言辞好像总是装作毫无察觉般露出自己最好看的样子,就像是许久未得宠幸,绞尽脑汁地勾引自己丈夫争宠的小三做派。   邬言辞腼腆地笑了一下:“小然,我回来了,能不能和你商量一个事情呀?”   许然收回目光:“什么事?”   邬言辞爬上床,露出的冷白肌肤又出现在许然眼前,喉结伴随着说话的弧度微微颤动:“我们明天去游乐园玩,好不好?”   “游乐园?”许然愣了一下,“怎么想去那里?”   邬言辞不是最希望自己不要出门,和他一直待在家里的吗?本来想着自己也正好非常宅,谈恋爱这段时间就这样一直待在家里也没什么不好的,结果邬言辞却自己主动打破了这个规则。   “就是想去嘛,天天待在家多闷呀,我想和小然一起出去约会。”   原来是为了约会。   没想到邬言辞一改常态,没有热衷于床上那些事,而是从一些普通情侣之间的小事做起,许然挑了挑眉,又来了兴趣道:“好啊,那就听你的。”   “我就知道小然对我最好了,谢谢宝宝。”   说完,邬言辞闭上眼,显得恬静又美好。   许然在原地没动,不明白邬言辞闭眼是想要做什么,半晌邬言辞才睁开眼,努了努嘴唇,有点不开心道:“小然又忘记了,晚安吻!”   许然感到不可思议,不,他的心情已经无法用言语形容了,如果没记错的话,他们刚热吻了二十来分钟,许然甚至已经亲腻了,亲烦了,才让邬言辞滚去洗澡的,甚至现在嘴唇都还是肿的,现在才过去十分钟,他又要亲???   许然半天说不出来一句话,非常不能理解地看着邬言辞,然后微微抬头有些不满地露出自己破损的嘴唇。意思已经很明白了--自己看,刚亲完的,你还要亲?   结果邬言辞就像是故意听不懂一般,自己主动碰了一下许然红润的嘴唇:“这样很像在索吻,小然,你又勾引我,明天还要出门,再亲的话,明天嘴巴都见不了人了……”   说完邬言辞又娇羞地钻进被子里,露出在被子里拱来拱去而乱七八糟的头发轻声说:“我在努力克制自己,等明天,明天嘴巴好了一些,我们再亲,好不好宝宝。”   “……”   他简直无法和这个东西交流,亏他刚刚还说邬言辞知道从情侣之间的小事做起,现在又是满脑子不是亲就是亲,许然木然地躺下,已经懒得反驳什么,反正说什么都说浪费口水。   第二天一早,邬言辞就因为要去游乐园而早早起来准备,他在上午查好了攻略大全,游乐园几点开门,什么时候哪个项目人最少,几点会开放这个项目,做的非常详细和齐全,许然只需要跟在他后面走就可以了。   为了方便出行,许然没戴眼镜,就戴了一副隐形眼镜,但是邬言辞看了却有些不乐意,非要给许然戴上口罩帽子:“不行,小然太好看了,别人会想抢走小然的。”   “……别发疯。”许然推开邬言辞的手,他不觉得自己长得有多好看,怎么样都无所谓,只是邬言辞不能摘掉口罩和帽子,他不能暴露在公众视野下。   邬言辞自认为这是许然对自己占有欲的表现,非常受用,乖乖点了头就拉着许然去检票入园区。   今天的天气不错,烈阳高照,到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排队的人已经不算多,但还需要等一小会儿,邬言辞准备的东西倒是齐全,还带了伞给许然遮阳。   其实许然一直觉得不下雨打伞这种行为会有一点娘,但是如果撑的人是邬言辞就无所谓了,他只需要享受在阴影下的凉快。   排在他们后面的女生一直在窃窃私语什么,其中一个女生忽然向前拍了拍许然的肩膀,她穿着吊带裤,看着阳光又活泼,对着许然抛了个媚眼,半开玩笑道:“你气质好独特呀,我朋友就喜欢你这种忧郁帅哥,请问可以帮她要个微信吗?”   许然明显愣了一下,他很少出门,即使出门也大多戴口罩和眼镜,被要微信的次数屈指可数。   “就给一个吧~我们不会太打扰你的,聊不来再删好友也行。”   许然摇了摇头,还是打算拒绝,他不喜欢加陌生人,更何况他已经下定决心要暂时做一个月邬言辞的好男朋友,现在表现出三心二意的算怎么回事。   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邬言辞就把下巴靠在许然的肩膀上,半边身子默默隔开了许然和女生的距离,他指着不远处卖棉花糖的商贩,撒娇道:“想吃棉花糖,给我买好不好?”   最后还补了句:“老公。” 第34章   女生听到这个称呼, 不由得和邬言辞对上了眼睛,就见对方虽甜甜地对许然撒娇, 眼神却阴翳非常,正冰冷机械地看着自己。   她打了个激灵,连忙道:“对不起,打扰了,我不知道你们是这种关系。”   说完她便低头快步离开了,都没给许然说话的机会,许然拍掉邬言辞抓着自己的手,不满道:“不要在那么多人面前那样叫。”   “意思是私底下可以这样叫吗?”邬言辞立刻道。   于是邬言辞又小声在许然耳边道:“老公,爱你。”   “……”   耳边的声音酥酥麻麻地传进来,让许然整个人都不自在了起来,眼见着许然的耳尖变红, 邬言辞又要含住许然的耳垂,许然连忙制止住,拽着邬言辞低声道:“这是在外面,你给我收敛点,否则……否则以后我不会再亲你了。”   这个威胁的理由许然说出来都觉得羞耻, 偏偏却是最好用最简单的方法。   邬言立刻辞哦了一声, 垂着眼皮轻轻道:“好吧,老公。”   像是怕许然生气, 邬言辞又解释道:“我说的很小声,他们听不到。我都这样叫你了, 小然能不能叫我老婆?”   许然:“……”   邬言辞脸皮好厚。他得想个办法糊弄过去。   许然沉默半晌,缓缓道:“不行,这是夫妻之间叫的,等我们结婚了, 我就这样叫你,多少句都可以,但是目前我们双方都不能这样称呼对方。”   邬言辞恹恹道:“好吧。”   然后又问:“那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   许然有点被邬言辞的锲而不舍烦到,他们能坚持到结婚那天吗,按照这个黏人程度,感觉不到一周邬言辞就腻了,于是随口敷衍道:“国内同性结不了婚,我们得去国外,还要买钻戒什么的,怪麻烦的,等以后时机成熟了再说。”   邬言辞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好的,知道了。”   许然把话题转移:“还想吃棉花糖吗?”   “想。”   许然便让他继续排队,自己过去买了一个,现在的棉花糖款式很多,五颜六色的,他下意识选了个兔子形状的,两只耳朵毛绒绒地竖起来,很是可爱,款式和他们的拖鞋有些像。   许然不禁感慨自己的品味真是被邬言辞给带偏了,但是拿都拿了,许然也懒得换,就这样付钱了。   回来的时候邬言辞已经买完了票,等着和许然一起入场,验完票,许然就把这一大团棉花糖塞进邬言辞的手里:“你要的,吃吧。”   邬言辞看到棉花糖,笑弯了眸:“我就知道小然喜欢我选的拖鞋。”   “……”许然懒得辩驳。   然后邬言辞便将其拿在手里,摘下口罩尝了一小口,道:“甜甜的,好吃。”   说完又把棉花糖凑到许然面前,让许然尝一尝。   许然见一边的兔耳朵被啃掉了,便把另一边的兔耳朵给啃了下来,他小时候没怎么尝过这些五花八门的零食,长大了又不吃零食了,所以这还是他第一次吃棉花糖,确实很甜,符合自己的口味。   但是它吃起来却很麻烦,因为棉花糖太过松软,有一些绵软的糖会沾在嘴角,黏黏的,不太舒服,许然皱了皱眉说:“我想去卫生间洗一下。”   邬言辞拉住许然的衣角:“最近的卫生间要走十多分钟。”   那么远,好麻烦。   “……早知道不吃了。”   “没事的,宝宝,”邬言辞盯着许然的唇,舌尖顶了顶虎牙,眯着眼道,“我有办法弄干净。”   许然以为邬言辞带了湿巾,结果邬言辞却把自己拉到动画人物雕像的背后,然后单手抬起许然的下巴,眼神里闪过狡黠的光,就那样倾身而下,伸出了猩红的舌头。   许然骤然睁大眼睛,他没想到邬言辞居然大胆成这样,他……他居然在白天这种公共场合下就那样帮自己把糖浆舔掉。   “……变态。”   邬言辞舔了舔嘴角,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许然眼皮一跳,很想说他,但是碍于这个男朋友的身份还是忍了下去,只得问邬言辞接下来打算玩什么游乐项目。   其实许然很挑,如果是在小时候能来游乐园玩,他必然激动又开心,但是现在,他已经成年,且宅家太久,并不能很好接受那些刺激项目,也不喜欢旋转木马和碰碰车那些小孩子玩的东西,要不是出于一时兴起答应了邬言辞,他是不会来这种地方的。   邬言辞似乎在细细观察许然,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许然在眨眼的一瞬间看到了数个由0和1组成的数字编码在眼前快速闪过,但是又很快消失不见。   是错觉吧。   最后邬言辞决定:“去鬼屋吧,小然。”   鬼屋?   听起来倒是比其他项目好很多,即不幼稚也不会太过无聊,很符合许然心意。   于是许然略一点头,就算是答应了。   两人走了没多久就到了一栋阴森暗沉的建筑物前,门口有几个穿着血腥可怕的NPC在cos黑白无常,手里拿着铃铛和一些看不懂的道具,往鬼屋洞口一看,全是漆黑一片,恐怖气息十足。   这个鬼屋是组队进去的,四人一组,和许然邬言辞一组的是另一对年纪比较小的情侣,看上去还没成年,十六七岁的样子,穿着打扮颇有点学校不良分子的模样,身上还有一些看不懂的纹身,是那种别人看到了都会退避三尺的校园人物。   此时女孩子贴着男生的手臂在撒娇:“这鬼屋看着就好恐怖啊,我好害怕,等下你一定要保护人家哦。”   男生安慰道:“不是你说要来的嘛……没事,有我在,什么都不用怕。”   邬言辞看了看那对小情侣,又看了看面色平静的许然,忽然也学女生娇羞地样子贴住许然的手臂,嗓音甜腻道:“小然,我好害怕,等下你一定要保护好我哦。”   许然:“……”   小情侣:“……”   许然按着邬言辞的头,低声道:“你不就是鬼,你的同类有什么好怕的?”   许然其实还想说,不要学那些人说话,他经历过学生时代,这些打扮不良的少年少女一般睚眦必报,你在校门口多看他们两眼,都容易误解为对他们有敌意,容易被追着打,更何况当着他们的面学人家说话了。   邬言辞闷闷道:“我和他们不是同类,我和小然才是同类。”   说完,邬言辞又将手指一点点插入许然的指缝,整个人紧紧贴着许然:“宝宝,你在身边,我就不怕了。”   旁边的小情侣似乎受不了他们两个的矫情造作,在进去的时候别有意味地看了他们一眼。   而许然和邬言辞闹了一番,更后一步进去。   一进去,视线里面就全都是黑暗,许然适应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看清面前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前面的木桥。   这座木桥建立在水面上,通道并不宽敞,不会掉进水里,旁边有许多石洞,里面有一些被机关控制的假手在不停伸张,像是想要抓住谁,将他拖入水中一般,看着有些瘆人。   刚要继续走,邬言辞就拉住了许然,许然问:“怎么了?”   黑暗中,许然看不清邬言辞的表情,只听见他说:“地上有一些玻璃珠,小心别踩到。”   玻璃珠怎么会出现在鬼屋?在这样黑暗的环境下,许然根本看不清地面,要是不小心踩到,必然是会滑倒的。   鬼屋的工作人员怎么打扫的?许然想着,出去之后肯定投诉鬼屋清洁人员才行。   邬言辞道:“宝宝抓紧我,我带着你走过去,别摔倒了。”   许然点点头。   邬言辞走路步子很稳,好像在黑暗中视线也没受到什么阻碍,他一手搀扶着许然,带着对方慢慢走过这些有玻璃珠的地方。   之前邬言辞还说害怕,但是进来了也没看出来哪里害怕,看到那些舞动的假人手指也没任何反应。   许然没进来前觉得没什么,但是进来之后在这种环境下多少心里还是有点发怵,不然他一开始也不会害怕不是人的邬言辞。   偏偏他又并不想承认,于是走过去之后别扭地想要拿开邬言辞的手:“行了,没玻璃珠了,松手。”   “哦。”邬言辞恋恋不舍地把自己从许然身上撕下来。   可是下一秒,不知道哪个洞口里又伸出一只手,抓住了许然的脚踝,他愣了一下,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被用力往后拽,于是许然失去平衡,踩在玻璃珠上,被惯性带到了旁边的水里。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许然甚至还没来得及思考,冷水就淹没了许然的鼻腔,刺骨的寒冷将他整个人包围住。   木桥的另一个密室,刚才那对小情侣手里拿着几颗剩余的玻璃珠在手上把玩,女生说:“他们两个男的真的好讨厌哦,刚刚还学我讲话,他们什么意思啊,之前我和你在一起谈恋爱的时候,班上那群人就老起哄,天天学我说话,嗲里嗲气的隔应谁呢,我都烦死了,好在你每天放学会帮我堵人,后面他们就不敢学也不敢说了,结果到外面又遇到这样的人了,你说讨不讨厌,你可要帮我好好教训一下他们啊。”   男生哄着女生,道:“我刚刚不是扔玻璃珠过去了吗?等下他们能摔个狗啃泥,这够你出气了吧……”   “那万一没摔呢?哼。”   “你往旁边的石洞看,不就能知道摔了没吗?”   “说的也是……”   于是女生凑过去偷偷看了眼,嘿,还真没摔:“不是吧,你整人技术变差了啊,之前看你在学校不是还很威风吗?”   男生听到这就不满意了:“什么叫我整人技术变差了,我看看……”   男生新奇道:“真没摔倒,运气真好。”   不仅没摔,两个人还黏得更紧了,邬言辞依偎着许然慢慢一起往前走,嘴里还说着“宝宝”之类的词语,至于表情……黑灯瞎火的,看不清,只是从只言片语,他们推断出了一个结论--那对男生是个同性恋。   女生挑眉:“没想到发现了个劲爆的啊……” 第35章   “啊……真恶心, 不会有病吧,亏他们长成那样, 居然是同性恋。”   女生哎呀了一声:“先不管这个,你快帮我想办法整他们一顿出出气,你放的玻璃珠根本就没用嘛。”   她可是因为男生的校霸之名才和对方在一起的,在学校里,男生能一呼百应,特别威风,谁都忌惮他们几分,只要谁惹他们不快,不管对错,他们都会想办法欺负回去。   自己也因而沾了光,班上那些人都对她阿谀奉承, 不敢再惹怒自己,在班上也有了话语权,对那些不喜欢的人的行为也更加恶劣和放肆。   用个更准确的说法,就是校园霸凌。   男生笑了笑:“别着急,我有办法。”   说完, 他就把手从石洞里伸出去, 混在那些群魔乱舞的假手,忽然一把抓住了其中一个人的脚踝, 猛地一拉。   --   鬼屋的水其实不算深,许然只要站起来就可以露出头大口大口地呼吸, 但是他却在水里睁大眼睛,不停地发出细微的挣扎,肌肉慢慢变得僵硬,好像整个人根本就动不了似的, 只能在水里慢慢下沉。   许然有一个没人知道的秘密。   那就是他怕水。   在学生时代,他阴郁不爱说话的性子本就不受人喜欢,更何况还被安上了“同性恋的儿子”这个称号,于是日子更加艰难,被同班同学堵在放学路上都是常见的事情,但这不是并不是最难过的关卡。   最难过的是其他班那些不良少年的霸凌行为,他们喜欢欺负许然这样好惹的软柿子,因为他不吭声,像一块冷漠的石头,不会告诉老师,没有父母管,没有避风港,任凭风吹雨打都不会出什么问题。   所以他会在放学后被关在最后一个厕所的隔间,那些人指指点点,说了许然脏,说许然需要清洁一下才可以变干净,于是那些人就把门锁上了。   许然怎么也拍不开,他们哄笑着,就拿装满了冷水的盆从顶上倾斜而下,那时候是冬天,棉服浸了水就会湿答答地粘在身上,变得沉重。脱了,那许然就只剩一件底衣,会冷,但是不脱,湿的衣服穿在身上,也是冷的。   于是许然对那个冬天的印象就只剩下了寒冷。   石头是不会说话的,是坚硬的,是顽强的,所以他只是坐在马桶上,等着他们泼完一盆又一盆的水,等着他们给自己“洗干净”然后离开,自己就可以回家了。   如果是夏天,那些水也只会让他变得凉快,可现在是冬天,他就只能穿着被冷水浸泡过得棉服回家,风很冷,也很大,不出意外,第二天他就感冒发烧了。   可是许然还得去学校。   因为如果在家,面对自己的父母,大概也是没什么好日子过的。   但是那天他们做了一些更过分的事情,让许然后悔没有选择待在家里。   他们把许然堵在卫生间,非要说许然肯定和其他男生亲过嘴,嘴巴脏,于是便把他的脸按进水池里面,等到呼吸不过来再提上来,如此反复。   许然想说,他和其他人的接触良少,就连手都很少碰过,更何况是接吻这种天方夜谭的行为,但是他们不会听许然的解释,所以许然也没有必要解释,只是那种被水淹没的窒息感和耳鸣的感觉太过痛苦,让他从此留下了阴影。   后面许然上大学了,寝室里的男生人都还不错,并不会因为许然的沉默寡言而排斥许然,因此在相约着一起去游泳馆的时候,他们把许然也带上了。   许然没有什么异议,因为一开始他也没有发现自己有什么问题,只是不知为何看到泳池那满满一大缸的水时,他就会莫名心悸,但许然一贯会强迫自己,于是他站定看了一会儿,还是选择一步一步走进泳池里,直至被水淹没。   当失重感袭来,许然发现自己整个手和腿都在发颤,在水里根本使不上劲,眼前好像有无数模糊的黑色像素点,心脏被压得喘不过气,整个人呼吸困难,就这样沉了下去。   要不是室友发现及时,可能在那时候,许然就已经悄无声息地死掉了。   自此之后,许然才知道,自己原来是怕水的。   这是自己的弱点,所以许然从来不轻易表现出来,也不会告诉别人。   --   听到“哗啦”的一声,男生就知道自己成功了,顿时得意洋洋地回头看向女生,可是还没来得及炫耀,手指就被谁用力踩住,还在不断碾压,男生痛呼一声,想要将手从鞋底拿出来,却怎么也用不上劲,还是女生在后面拉着自己才勉强拔了出来。   再看,手都已经红肿不堪了,正在因为疼痛轻微颤抖着。   许然在水底紧闭着眼睛,恍惚间又回到了孤身一人的,无依无靠的时期。一双手将他从水底拉出来,许然茫然地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邬言辞那张漂亮夺目的脸,他满眼都是担心地问:“宝宝,你还好吗?”   在邬言辞再次要触碰到许然时,他应激地往后退了一大步,差点再次跌入水中,邬言辞死死将他按在怀里才避免了这种情况发生,许然一口咬在邬言辞的手臂上,嘴里嘶吼着:“滚!我讨厌你们,滚!别让我看到你们,别碰我--”   此时的许然就像是应激的小兽,激发了全部的力量去抵抗外界的伤害,邬言辞不得不放开许然,让他自己冷静一会儿。   被放开后,许然显然好了许多,只是双腿蜷缩,手环着腿,坐在地上,就像给自己撑开了一个保护罩,没人可以伤害到他。   邬言辞紧紧看着许然,确认他好了许多,才轻轻喊了一声:“小然?”   许然摇摇头,不知道在和谁说话:“我不脏的,我很干净,不需要洗。”   “小然很干净,小然一点都不脏。”邬言辞几乎是用在对待易碎品的态度,柔声说。   “我没有和别人到处亲嘴。”   这句话现在听起来有些好笑,但是邬言辞一点都笑不出来,眼尾向下,眼皮发红,像是在替许然委屈。   许然想了想,像是回忆起什么:“不对,我和小狗亲过。”   许然愣愣道:“我是不是不干净了。”   邬言辞自然知道小狗指的是自己,见对方想起自己,才尝试抱住许然:“小然是最干净的,小狗喜欢和小然接吻。现在,小狗把你带出去,好不好?”   许然没回应,邬言辞就抱起许然往回走,但是却有水撒在自己身上,许然还以为是自己身上滴水,结果却发现是邬言辞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睛里面却在出水。   许然摸了一下。   好多水。   “你在难过什么?”   邬言辞:“你难过,我就难过。”   现在许然已经慢慢恢复正常,邬言辞的眼泪却越来越多,他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慢慢道:“是我不好,我早点来,小然就不会受欺负了。”   好笑,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受过欺负,许然这么想,也这么说了出来。   邬言辞看着他:“我就是知道,小然,你的一切,我都知道。”   走到下一个密室,他们便听到前面传来的声音。   男生骂骂咧咧道:“恶心的同性恋能不能自觉离我们远点啊,被推下去就推下去了,还好意思踩回来,不知道自己碍人眼么,靠,这脚踩的真特么用力,你要是拉慢点,我这手就废了。”   女生无所谓道:“对面这么牛逼?你再想办法搞回去呗,反正他们就在前面,估计现在都成落水狗了。”   男生并不想承认他其实是怕自己一个人正面刚会打不过两个成年男性,于是拐弯抹角道:“算了,都已经这样教训对方了,没必要了。”   “没事,走,咱们回去看看他们的惨样,嘲笑一番也行啊,落井下石这种事儿我最爱干了。”   许然听到对话,哪能不知道是谁在背后陷害自己,顿时指尖微凉。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世人对自己的偏见永远这么大,从儿时,到少年,再到青年,他好像从来都逃不出舆论的漩涡,这才导致他对外界越来越失望,以至于不想和他人再交流。   又是恶心。   又是同性恋。   又是这个词……   他天生就喜欢男人,是什么错吗?   错的难道不是那些随意玩弄感情,腻了就扔,许昌那样的渣男吗?   他有什么错。   他没错。   邬言辞的脸上还有泪痕,嘴角却扬起弧度,他用诡异轻快的语气问:“小然,生气了吗?”   “不能说是生气,我现在觉得,我有点可怜他们。”许然垂眸淡声说。   “可怜?”邬言辞歪头问。   “对,可怜。”许然笑了笑。   可怜他们身为酒肉情侣不知真相,可怜他们口中所谓爱情卑微如尘。   虽然他和邬言辞算不上什么海誓山盟的爱情,但他们却有着比爱情更深的羁绊。   邬言辞能为了自己做一切家务琐事,除了在情爱方面,其他地方更是事事听从于他,百依百顺,甚至愿意当一条自甘下贱的狗,只要自己看谁不舒服,看谁不顺眼,他的小怪物就会帮他铲除。   而女生口中的男生会吗?   “邬言辞,我不生气,但是我很不爽,”许然仰头,摸了摸邬言辞的脸,“你知道怎么做吧?就像对许昌和刘丽娜那样。”   “我知道的,都听你的。”邬言辞把手搭在许然触碰自己的手上。   许然满意地笑了笑,说:“乖小狗。”   --   “你难道不听我的了吗?我就是想看!”   男生无奈道:“好吧好吧,那就陪你偷偷看一眼。”   女生这才满意,勾着男生的手臂偷偷掀开白色的帷幕想窥得房间里面的光景,但是却只看到那个更加高挑的男生的背影,另一个男生似乎被他藏在了怀里,看不清动作,就在女生想要更近一步的时候,她的耳边传来清浅的,第三个人的声音。   “你在偷看我和我老婆吗?” 第36章   女生回过头, 就见原本高挑的男生不知什么时候摘掉了口罩,站在二人的身后。   高个子的男生不只有一双漂亮的眼睛, 那张脸更是称得上清丽妖治,笑起来的时候感觉可以融化世间万物,可是他的脑袋像是摔破了一个大洞,黑黝黝的,里面流出许多鲜红湿滑的血,还在不停往下滴,有血液压弯了他的睫毛,缓缓下坠,宛如地狱出来的修罗。   女生尖叫一声,被男生拉着往许然和邬言辞的方向跑。   他们不知道为什么这里有两个高个子的男生,这看起来非常不正常, 那个男生是和他们一起进来的,不可能是鬼屋NPC,就算是NPC,也都是戴着面具的或者穿着cos服的。   两人不敢深想,就在快要跑到许然和邬言辞身边的时候, 女生又拽住男生不让他往前, 男生一把甩开女生的手:“你干什么!”   女生哭着摇头:“他,他, 他不对劲……”   男生躁动不安地抓了抓头发,刚刚显然也被吓到了, 还没缓过神:“难道你想遇到刚才那个怪人吗?他……”   忽然,男生止住了话头,因为他看到了邬言辞的脚尖,是朝着自己的, 然而邬言辞的头却还是背对着他们,手似乎在另一个人的背上轻轻拍着,正宠溺地安抚着对方。   下一秒,邬言辞将头转向他们,露出了那张漂亮的脸,恶劣地勾了一下嘴角,伸出手比了个嘘:“你们动静太大了,吓到我宝宝了,小声点。”   女生几近失声,毕竟没有人,至少没有任何活人可以做到一百八十度将头转过来,就连脚尖也是反着的,可是前有狼,后有虎,她根本不知道往哪躲,被吓得哗哗流眼泪。   男生也吓懵了:“你……你……”   邬言辞抬眼:“还不跑吗?我数321,再不跑,我就追上来了。”   “三。”   “二。”   男生有一瞬间的瘫软,邬言辞的话像是催命符一般在房间回响,求生欲使然,他立马卯足了一口气跑走了,只要跑得够快,恐惧和死亡就追不上自己,今天遇到的一切就只是个梦,他怎么会……怎么会遇到这么离奇的事情?!   女生跟在后面哭叫:“你等等我,你把我落下了!”   说完,她就加快脚步拽住了男生的手臂:“等……等等我!我追不上你……”   同时,邬言辞说出了最后一个字:“一。”   男生一把将她无情地撂倒在地上:“滚开!你跑的太慢了,拖油瓶似的,别跟着我,你自己自生自灭吧!”   “不要……不要留我在这里……呜呜呜呜……你不是说你爱我吗?不要扔下我……”   女生倒在地上,踉跄地爬起来,又哭着往外跑去了。   可是无论往哪走,邬言辞的身影都会出现在那里,他就像一只索命的厉鬼,吓的两人两股战战,最后,他们只能往唯一能走的地方跑,不知不觉就回到了之前的独木桥旁,可是鬼屋入口被邬言辞挡住,另一个方向就是许然。   两个人站在桥上,难得表现出一致的团结,互相抱着对方,两边的人同时靠近,他们不敢乱动。   于是邬言辞说:“动手吧,小然。”   许然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们一眼,上前走了一步,然后伸出手用力推了一下。   “哗啦”。   两个人一同落入水中,溅起的巨大的水花像是为两人喝彩。   许然站在独木桥上,看着桥下被淋湿的两个人,睥睨道:“傻逼们,落水的滋味,好受吗?”   两人一时不确定他们是人是鬼,站在水池里低着头环着手,不敢说话,也不敢上去。   “宝宝,满意了吗?”邬言辞说。   在许然面前,邬言辞的脸干干净净,每根头发丝都柔软地呆在该待的地方,就像个漂亮珍贵的文物,此时正露出期待得到夸奖的,娇羞的神情。   他不知道邬言辞面对那对情侣的样子有多恐怖,但许然能猜到个大概,毕竟两个人反应都那么大了,大概是给他们看到了一些不该看到的东西,于是他只是轻声道。   “你做的很好,我很开心。”   许然好像忽然理解了,为什么邬言辞恶作剧成功会这么开心了,这确实很令人愉悦,当你不喜欢的或者讨厌的人过的不幸福,你就幸福了。   许然慢慢笑出声,他越笑越开心,到最后甚至有些呼吸不畅,就连脸上都浮现了一层红晕,他碰着邬言辞的脸,饶有兴趣道:“我们还真是,天生一对的恶人啊……”   只有恶人知道另一个恶人是怎么想的,又想要怎么做,让对方付出怎样的代价。   他们本就是内心同样压抑痛苦的坏人,从出生开始就腐烂掉了。   如果可以的话,许然真希望邬言辞不会那么快对自己腻味,这样也许他们可以做更多有趣的事情,这个世界也就不会那么无聊。   就在这时,许然看到自己的身旁浮现除了一串奇怪的淡蓝色的符号。   --%!#*&+20   什么东西?   他没看清前面是什么,但最后一个+20倒是看清楚了,什么东西+20?   那东西一闪而过,就像之前在被邬言辞舔嘴角的糖浆时出现的符号编码一样,很快消失不见。   但这次好像不是错觉。   许然愉悦的情绪被打断,短暂地愣神了一会儿。   邬言辞拽了拽许然的衣角,又露出令人怜悯的神情:“小然,我们出去吧,这里好黑,我好害怕哦。”   “……”   爱装就让他装吧,反正邬言辞也不过是想要再紧贴着自己一会儿罢了。   等到出了鬼屋没多久,许然就看到那对年轻的情侣湿漉漉的从鬼屋狼狈地跑出来,对着工作人员上演闹剧:“里面真的有鬼啊!鬼就是刚才和我们一起进去的男生啊!真的,里面还不止一个,全都是血!”   见到邬言辞和许然出来,他们噤声,有些害怕地低下头。   工作人员解释:“你们肯定是看到其中一个傀儡娃娃了,里面也有做的比较逼真的假人道具会从天花板掉下来,也有语音,怎么可能真的闹鬼呢,而且你们不是全须全尾的出来了吗?如果你们真的想要调查,我们可以查鬼屋的监控,我们的监控都是无死角的……”   两个人想到在鬼屋做过什么亏心事,一下变得支支吾吾起来,女生更是连忙道:“别!别查监控!”   如果玻璃珠和故意拉人下水的事情被发现了,他们大概要承担赔偿费用,还要支付鬼屋的损失,他们只是高中生,没有那么多钱。   工作人员说:“那这样,我们就无可奉告了。”   女生气得跺脚,反手甩了一巴掌在男生脸上,清脆的声音响起:“在鬼屋的时候,你怎么一个人跑了,把我扔下,你原本不是说要保护我的吗?你个懦夫!我算是看清你了!”   男生也火大,顶了顶腮帮子,抓住女生的头发:“还好意思说我?不是你说要去看他们两个,怎么会有这么多事情,这一切难道不是因你而起吗?你怎么好意思说?”   两个人就这样吵了起来,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大多都在调笑居然真的有因为去鬼屋而导致一拍两散的情侣,还有的情侣看到了这样的情况,望而畏却,选择了不进去。   许然嘲笑一声,看吧,爱情就是这样虚伪的东西,在危急关头,他还是会抛下另一位独自逃亡,那有什么舍身为爱和殉情的传说,那不过是古老的童话故事。   邬言辞像是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坚定又认真道:“我才不会像那个负心汉一样抛弃小然。”   许然垂眸微微一笑:“当然。”   邬言辞当然不会抛弃自己,他作为一条流浪狗,是被自己收养的,只有主人抛弃狗的道理,哪有狗抛弃主人的。   这么一折腾,时间就很晚了,邬言辞给邬许然买了新的干净的衣服换上,然后又带了食物和奶茶给许然,见他们恶有恶报,许然心情还算不错,问:“还有什么想玩的?”   时间临近黄昏,邬言辞看了看落日,然后说:“摩天轮吧,小然觉得呢?”   “行。”许然点点头,便跟着邬言辞去摩天轮那边排队,摩天轮转一圈差不多有十多分钟,所以要等一阵子,上去的时候天已经暗了下来,摩天轮上的灯光却全部亮了起来,五彩斑斓,美轮美奂,跟着浪漫的音乐节奏变幻着颜色和图案。   包厢是可以选择两个人一个包厢,还是六个人一个包厢的。六个人一起的价格是30块一个人,只想要二人世界就是100块一个人,一般情侣会选择两个人一个包厢,方便做一些亲密的事情,但是许然没有这个意识,他只觉得哪个实惠就选哪个,所以被问的时候下意识就要说六个人的,可是邬言辞抢先一步,微笑道:“两个人。”   随后便抽出两张红色的钞票给老板,将许然拉上了摩天轮的包厢。   既然是邬言辞付钱,还能少和他人接触,许然也乐得自在,沉默地靠在窗户看着外面璀璨的灯光,就当在高空看灯光秀了。   “小然。”邬言辞的眼眸清澈,仅仅倒映着许然一人,就好像许然就是他的全世界。   明明被邬言辞这样看了很多次,但许然还是有点不自在:“干什么。”   “想叫你。”   “无聊。”   “宝宝。”   “……”许然懒得理他。   邬言辞不高兴地哼了一声,然后强硬地把许然抱起来,让他坐在自己怀里:“你怎么不应我了,你在想什么?”   “你能不能别这么敏感。”许然无语。   “那你应我。”邬言辞就像是个耍脾气的小孩,抓着心仪的玩具不撒手。   “知道了。”   于是邬言辞更加缠绵地叫了一声“宝宝”。   许然:“……嗯。”   他被这样叫的有点不好意思,还好现在没有正面对着邬言辞,所以邬言辞无法发现他的那点不自在。   刚这么想着,邬言辞就把他转了过来,两个人面对面,邬言辞又甜甜喊了句:“老婆。”   “……咳,嗯。”许然别过眼,他发现不止在有人的地方喊非常社死,在这种两个人相处的情况下被这么喊也很让人难以回应。   男朋友真的不好当。   “你之前不是喊老公吗?”许然随口说。   “都可以,小然喜欢听哪个,我喊哪个都行哦,”邬言辞戳了戳许然脸上的软肉,“就是小然太容易害羞了,每次被这样喊都不看我。”   “我没有害羞。”许然皱眉拍掉了邬言辞的手。   邬言辞并不介意,两手搂着许然的腰,垂着眼睫,脸上洋溢着幸福,开心道:“听说在最高处接吻的情侣会在一起一辈子,我们要永远在一起,这辈子,下辈子,我们生生世世都不分开好不好?”   许然能说什么,他只能点头答应。   于是邬言辞笑得更开心,他说:“小然,快到最高点了。”   这句话实在在暗示自己亲他呢。   许然现在已然无所谓,没什么心理负担,一手搂着邬言辞脖子就要亲过去。   但是邬言辞却说:“先说好,小然,亲了我,就代表你真的答应我了,以后我们再也不能分开,如果你死了,我会跟着你一起死。如果你活着,我死了,无论怎样都会爬回来找你,我们生要同寝,死要同棺,你不能变心,不能爱上其他人。” 第37章   许然的动作一下就顿住了, 他看到邬言辞的眸里满满都是认真和偏执,正一错不错地看着自己, 里面的情绪很深,许然不能理解,但他莫名有些心虚。   干什么看的这么深情,搞的好像他真的爱自己爱的死去活来似的……邬言辞总不能是真的喜欢自己吧。   “小然,你在等什么,”邬言辞漂亮的唇一张一合,背后的手微微用力,想将许然按向自己,“最高点快过了。”   “我……”许然抓着邬言辞的手忽然就松了开来,他皱着眉头,心跳异常的快, 就好像身体器官在警告自己,要认真想清楚,要不要答应对方。   如果答应了却不做到,似乎会发生什么恐怖的事情。   犹豫一会儿吧,犹豫一会儿再吻他, 这样最高点就过了, 这个承诺就不作数了,自己就可以继续心安理得地做他短期男友, 然后和平分手,回到各自应该存在的世界, 这样的承诺太重,也太极端,邬言辞问得认真,许然骗了邬言辞许多, 但这次他莫名不想骗了。   包厢忽然晃了两下,许然差点摔倒,被邬言辞按住,稳稳坐在他大腿上。   许然听到其他车厢有人在喊:“停电了!摩天轮停电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忽然停电,下面不是还灯火通明吗?”   “只有咱们摩天轮停电了!”   “操,真倒霉!”   广播响起通告:尊敬的游客们,摩天轮因故断电,大家不要恐慌,不会有任何危险,技术人员正在抢修,抢修完会正常运行。   广播连着播报了三遍之后才安静下来。   许然侧过头,去看窗外,不知是不是巧合,他发现他们所处的包厢正好处于摩天轮的最高点,而邬言辞轻轻掰着许然的下巴回来,道:“想好了吗,宝宝。”   “快来吻我吧。”   “我在等你。”   “我已经等了好久好久了。”   没有了灯,在一片昏暗中,许然的不安逐渐达到了峰值,他睁大了眼睛,一时竟觉得有些恍惚,耳边隐约传来一声叹息,然后自己就被邬言辞按着吻上了对方。   “这就算你答应我了。”邬言辞说着,又严丝合缝地与许然的手指交缠在一起,许然整个人坐在邬言辞身上和邬言辞接吻,腿分开放在两侧,两手还被紧抓,莫名有种整个人都被邬言辞包裹住的,逃不出的心悸感。   邬言辞不停变着角度与他接吻,还在不停摩擦,许然皱眉:“唔……别蹭……”   “可是宝宝,我真的忍不住,已经好几次了……”邬言辞的声音非常委屈,几近落泪,“小然,你最好了,求求你,我会让你很舒服的……不会痛的……”   “嗯……哼……不行……”许然一边和邬言辞接吻一边说。   邬言辞蹂躏着许然的唇,其中一只手松开了许然的手,正当许然疑惑时,就听到衣物摩擦的声音,许然警铃大作,立刻要挣扎起来,邬言辞只用了一只手就轻而易举地禽住了许然。   “别怕,宝宝。”   怎么可能不怕!他可不想和怪物在高空做这种事情。   邬言辞又用那只松开的手握住许然的手,然后强硬地将其放上去,几乎是立刻邬言辞就发出了让人脸红的舒叹的声音:“小然,被你碰一下,我就觉得要爽死了,怎么办。”   许然意识到那是什么的时候,手都在抖:“你……”   “求你,小然,你想怎么打我都可以,踹我也行,帮帮我,我真的忍不了了。”   说完,邬言辞便握住许然的手,同时另一只手按着许然和他尽情热吻,红润的唇里不断发出喘息声,许然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即有怕的,也有被刺激的,他能清楚感受到对方的温度,以及每次抚摸给对方来到的触感。   他好像也起反应了。   许然羞得要命,又死死咬牙不愿意让邬言辞发现,邬言辞却还是察觉到了:“宝宝,你的舌头好僵硬,怎么了?”   许然尽力放松,和邬言辞缠在一起,不给他问话的机会,但是由于反应太过明显,他还是发现了,眼睛亮晶晶的,在黑暗里都能看清邬言辞的激动:“宝宝对我有反应啦?”   “没有!”   刚说完,前面就被弹了一下。   许然忍不住瑟缩了一下:“邬言辞,你敢!”   邬言辞轻笑一声,容貌在情.欲的滋润下妩媚异常,他说:“宝宝,帮你一起,好不好。”   ……(省略)   许然说不出话,因为他的唇再次被邬言辞堵上,然后碍事的布料褪去,他碰到了邬言辞,这种带来的快感是前所为有的,没多久,许然就浑身发软,结束的时候,邬言辞的手已经脏了,许然也是。   许然的手腕累的发酸,整个人也发软,包厢里你弥漫出一种膻味,两个人的汗液和液体混在一起,不分彼此,许然坐在邬言辞身上喘息了好一会儿,颧骨都是红的,根本就不敢看邬言辞,想哆嗦着下来把裤子穿上,却被邬言辞按在身上不让动。   “我来穿。”   说完,邬言辞便真的给许然一点一点穿裤子,搞的他就像是个不能自理的柔弱的家伙,但这个时候许然的羞耻感已经达到了顶峰,并没有阻止,只是小口喘着气让对方给自己收拾。   他以为之前做的那些已经够了,结果邬言辞总能给自己带来新的,更刺激的东西,一次又一次突破自己的底线。   等到一切都收拾好,摩天轮的电就恢复了。   时机那么巧,什么都是刚刚好。   但是许然已经没有心思去想那些,他的脑子里已经被邬言辞充满了,同时,他的脑中响起一个声音。   --许然好感度+30   什么声音?   许然怔然抬头,就见面前有个半透明的对话框,和之前自己在梦中过文字游戏剧情里面的系统弹框一模一样。   但是不同的是,上面显示增加好感度的数值,是他自己。   不到两秒,这个对话框就消失不见。   许然感到一股细细麻麻的怪异感从脊骨爬上了头顶,他下意识抓紧身下的邬言辞:“你刚刚……有没有看到什么东西?”   邬言辞把玩着许然的头发,将其一点一点绕在指尖,闻言露出疑惑的神情:“小然指的是什么?”   许然有些慌张,他深呼一口气尽力平静道:“一个对话框,上面写了我的好感度增加的信息。”   邬言辞轻笑一声,游乐园童话般的背景音乐配上暖黄.色调的灯撒在他精致的面孔,如同天使一般美好,他缓缓道:“没有呢……小然是不是累了,所以出现幻觉了?”   “……是……幻觉?”许然蹙眉重复道。   因为之前经常在梦境中过文字游戏的剧情,自己又是文游作者,最近还一直在扮演邬言辞的男朋友的身份,导致精神压力过大,出现了幻觉吗?   许然觉得有些头疼,拿手按了按太阳穴,邬言辞则拨开了他的手,轻柔地帮许然按了起来,他如手握毒药的坠天使在许然耳边低语:“就是幻觉,小然,你需要放松……过来,老公亲亲就好了。”   许然“嗯”了一声,想也没想,便低头再次亲上那片柔软的唇,双手慢慢攀上邬言辞的肩膀。   说来也奇怪,记得他第一次亲吻邬言辞,还是为了奖励对方,也为了自己多年同性恋的身份正身,喜欢男的那么多年,一个都没亲过,眼前这个漂亮又乖巧,亲了就亲了,但是多少有点逼迫自己的成分,既然他们都说他是个恶心的男同,那他索性当到底。   再到后来,亲吻也多半是被邬言辞强迫或者是为了让邬言辞更加听话而作出的报酬。   而现在,自己已经完全不抗拒和邬言辞接吻了。   甚至,许然享受邬言辞给他带来的快感和情感,就如邬言辞所说,他的技术很好,每次接吻都会把虎牙藏的很好,不会磕到许然,花样也多,是非常沉浸式的体验。   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又是什么时候产生的变化?   为什么会不由自主地想要索取更多?   为什么起反应的次数越来越频繁?   许然睁着眼,脑中却一片混乱,他得不出一个答案,只能看到邬言辞那张漂亮得过分的脸与他近在咫尺,赏心悦目,邬言辞享受每一次与自己的亲密接触和接吻,就如同现在。   许然的舌尖被轻轻咬了一下,邬言辞掀起眼帘,里面的欲望还未消退:“和我接吻还在走神。”   “我……唔……”   邬言辞堵住他的唇,许然彻底说不出话,被邬言辞占据了全部心神,直到下了包厢,许然都不敢和他人直视,他简直不敢看自己现在满面酡红的样子,也太那什么了。   因为停电的时间太久,两人下来时已经很晚了,快到闭园的时间了,他们便顺着人潮往外走去。   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邬言辞像是在等什么东西,而许然是在走神,他总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面前的一切变得雾蒙蒙的,让他看不清楚。   “砰”“砰”两声响起,许然的思绪迅速抽离回来,他抬头看向声音发出的地方,却发现天上不知何时放起了烟花,它们在浓墨的夜添上一笔缤纷的色彩,就如同发亮的绸带一般绚烂夺目。   许然的瞳孔里倒映着天空的烟花,所有人都驻足在这,欣赏着这最后的闭园仪式。   广播里传来了主持人的声音:“感谢大家选择在情人节这天来到我们这里度过愉快且浪漫的一天。爱与梦幻之旅就此结束,此时此刻,请大家热情地拥抱你身边的爱人,感谢你们的互相扶持。” 第38章   许然敏锐地捕捉到了重点。   情人节……?今天是情人节?难怪邬言辞执着于在今天带自己出来约会。   没想到邬言辞如此注重仪式感, 许然讶异地看了邬言辞一眼,却在下一秒被紧紧相拥。   “小然, 情人节快乐。”他听到邬言辞说。   许然抬起头,就见身边的情侣都抱在了一起,那种甜蜜暧昧氛围没人可以打扰,也没有人可以介入,难怪今天游乐园到中午都有人排队,难怪今天有那么多的情侣。   “我们是两个男的,抱在一起成何体统……”许然推了推邬言辞。   且邬言辞却不容拒绝地继续抱着许然:“他们顾自己都顾不来,没人会看我们,况且,我和小然也只是在情人节一起来游乐园过节的一对普通情侣罢了。”   许然没推动,看周围没人注意自己, 便放弃挣扎了,慢慢埋在邬言辞的胸口。   其实刚才那一堆根本没用力,许然并不抗拒这个拥抱,相反,他觉得这种感觉好奇妙。   他居然真的有一天会在大庭广众之下, 光明正大地和邬言辞以情侣的名义拥抱在一起。   没有同性恋的称号, 没有他人的指点,如邬言辞所说, 他们也只是这里一对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情侣。   许然忽然很想发泄自己的情绪。他因为自己的父亲,被安上这个同性恋和艾滋病称号多年, 被歧视已久,而他又确确实实是一个喜欢同性的人,于是他无法反驳,像阴沟里的老鼠, 暗无天日地躲在地下水道,见不得光,也害怕厌恶和其他人接触。   可是在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一天,他就这样以同性情侣的身份,在这么多人的见证下,和另一半拥抱在一起。   主持人还在继续他的结束语:“……在今后的将来,也希望你们可以一直走下去,长长久久,接下来是属于你们的幸福时光!”   语毕,原本在拥抱的恋人有些已经热吻在了一起,许然埋在怀里,一时没反应过来,额头就被邬言辞落下一个非常轻,却十分珍重的吻。   许然还以为对方会和自己接吻,结果最后却只是在额头轻吻了一下,就好像知道许然会顾忌什么,所以只是这样克制地轻轻碰了一下。   明明更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但许然莫名就是觉得脸上有点热。   许然别开眼,却在三点钟方向发现了一对眼熟的人。   是林州牧--许然的编辑,以及他口中那个暂时住在一起的室友,许然和他有一面之缘。   但此时,这两个人正抱在一起……在接吻。   林州牧不是说很烦那个男人吗,当时还让许然帮忙打掩护远离那个人,说那个男人是变态,怎么一下子就变成了这种关系?   对方好像感知到了视线,往这边看了过来,许然的心跳漏了一声,立刻对邬言辞道:“把头别过去!”   邬言辞照做。   许然没敢回头看林州牧到底发现没有,拉着邬言辞马上走了。   游乐园催促大家离开的闭园仪式也十分浪漫,他们往礼炮里面放了玫瑰炮弹,等发射的时候就会在空中撒下各式各样的玫瑰花瓣,这些娇贵的花瓣落在地上,被两人一脚碾过。   他们只要沿着这些花瓣走,就会离开这个游乐园。   邬言辞眼睛亮亮的,脸颊红红的,握着许然的手,像个雀跃的少女一般轻快,一蹦一跳的。许然没挣扎,就任由邬言辞与自己牵着手回家了,只是一路上都没什么话,许然一会儿在想林州牧有没有看到邬言辞的脸,一会儿又想到摩天轮上两个人的举动,觉得有点燥,于是一味把脸埋在衣领里。   其实许然觉得自己今天有些奇怪,明明只是名义上的情侣,也不知道心里在高兴什么,总之就是热热的,涨涨的,他说不清楚。   好在邬言辞也没有追问许然的异常,他似乎忽然间懂得了分寸,一点点包容着许然的身上的倒刺和冷漠,将他瓦解开来。   等洗漱完躺在床上,许然又被邬言辞翻过来和对方面对面抱着睡,这已经成为常事。所以许然找了个好入睡的角度,一闭眼就进入了梦乡。   但这次许然睡的并不安稳。   他梦到自己被关在一个装满了水的透明玻璃瓶里,耳边什么声音都没有,而自己正在缓缓下坠,他想呼吸,却只能呛进一口又一口的水,他害怕水,他讨厌水,于是许然不断挣扎,想浮出水面获得一丝氧气,却只是无济于事。   就在他准备放弃,打算接受自己的死亡时,面前出现了一个选择对话框,和之前文游里的样式一模一样,上面用血红色的字体写着。   --你想要活过来吗?   A:想   B:不想   求生的本能使许然选择了A。   他想活下去。   随后在波澜的水面就出现了一个人的面孔,是邬言辞,只是他的表情有些冷漠,嘴角勾着若有若无的笑,就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许然感受到身体慢慢上浮,邬言辞伸出手,抓住了许然的手,将他拉了上来。   刚才在水底看到的表情就好像是错觉,邬言辞一副担忧的样子,为许然擦干脸上的水渍,又用自己的衣服把身体和滴着水的头发擦干,他抱住许然温声细语地问他:“冷吗?”   许然摇摇头,明明在水底淹了许久,却没有什么不适,好像只是身上湿了而已。   此时面前又浮现了对话框。   -你对邬言辞的救助非常感动,此时你:   A:爱上他   B:感谢他   正常人都应该选B选项吧?那种因为被救了而一眼爱上他人的剧情是否太过偶像剧化?反正,许然不是那种被救了就会爱上对方的人。   于是他选择了B。   可是B选项却在选择的一瞬间变幻了字样。   B选项也变成“爱上他”。   正当许然无法抉择的时候,选项自动被选择,随后面前的对话框出现新的字样。   -你爱上了邬言辞,现在是你们的婚礼现场。   视线一转,许然就发现自己和邬言辞穿着洁白的高定西装,胸口别了精致漂亮的胸花,俨然就是新郎的打扮。   此时,他们正站在台面上,台下是数十个看不清脸的面孔,但是许然却能感觉到,他们的脸上都洋溢着祝福的笑容,明明嘴巴没有动,祝福语却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将他整个人围住。   “他们真是太般配了,这么多年了,终于修成正果啦。”   “真是相貌双全的一对佳偶。”   “祝他们百年好合,白头偕老。”   “大喜的日子,干一杯!”   “他们可一定要永远在一起呀。”   ……   许然转向面前的邬言辞,他身上有淡淡的檀木香,正是许然最喜欢的那个味道。   邬言辞今天似乎被额外打扮过,五官更加出色漂亮,尤其是那双桃花眼,里面都是化不开的甜蜜和深情,他手里还拿了一对男士戒指,里圈刻了WYC&XR的字母,外圈则镶嵌了几颗不会过于两眼的钻石,低调奢华,一看就是用心设计过的。   身边主持婚礼的牧师庄严开口:“许然先生,你是否愿意与他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他,照顾他,尊重他,接纳他,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对话框浮现在眼前。   A:愿意   B:不愿意   许然不明白现在的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会忽然从水底到婚礼现场。   难道是又进入了文游剧情里吗,但是他不是已经攻略完角色,走完全部的剧情了吗,他和邬言辞还有什么剧情可以走的?   这个梦非常怪异,许然不知道这个梦的由来,更不知道后面剧情的发展,那些不知道是人是鬼的观众席的嘉宾也让他觉得害怕,于是他感到恐惧,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   文字游戏都是这样的,只要选择选项,然后走到结局,这个文字游戏就算是玩完了,而结局无非就是he和be,既然邬言辞已经攻略完了,他只要选择一个可以出现结局的选项,就能离开了吧?   许然毫不犹豫地选择了B。   他不愿意嫁给邬言辞。   许然想直接达成be结局,这是通用的最快的打法。   可是选择了B选项之后,许然并没有离开这里,面前的画面还是静止状态,这个空间就好像只有他一个活人一般,让人有种窒息感。   面前的问题出现了变化。   --你真的不愿意嫁给他吗?   A:选错了,愿意   B:不愿意   同样的问题为什么要问第二遍?许然不理解,于是继续选择了B。   面前的文字过了好几秒才出现变化。   --为什么不愿意嫁给他?   许然愣了一下,这次没有给他选项,这要他自主作答的意思吗?   许然思考了一会儿,才选了个不太容易出问题的,含糊的答案:“我就是不想,没有为什么。”   新的文字立刻出现。   --是他哪里做的不够好吗?   --是他哪里不够听话,惹你生气了吗?   --到底是为什么呢?   --你需要给出一个准确的回答。   --如果你不回答,那我就只能自己猜了。   --如果不是以上这些问题的话,那我只能猜到一个答案了。   --难道说……你根本不爱他?   这一连串的问答把许然砸懵了,半天说不出来一句话。   他……爱邬言辞吗?   许然迷茫地想。   身边浮现出一块数据板,许然转过身去看,发现上面是自己的照片和信息。   姓名:许然   年龄:23   职业:文游作者   喜欢:安静的环境   厌恶:聒噪的地方   好感值:70   在好感值的右边还有一小段细小的文字解释:对方已经开始喜欢上你了,请再接再厉,早点将人物攻略下来呀~   文字对话不知何时已经消失,数据板块也一下化成颗粒消散在眼前。   邬言辞动了起来,其他人却还是静止状态,他的眼眸深沉,带着笑意,他抚上许然的脸,和许然额头对着额头,轻声叹息着,撒娇似的抱怨:“原来是好感度还不够啊……难怪没答应我的求婚,还是我太操之过急了吗?”   “好想快点和小然在一起啊,果然还是不够漂亮,不够听话,不够讨小然喜欢,攻略的进度太慢了……不像小然,小然只需要勾勾手指,对我笑一下,我的好感度数值就要爆掉啦!”   “好喜欢小然哦,什么时候可以完全和小然完全在一起啊,真期待那天~”   “快点爱上我吧,快点吧……”   许然感到惊悚,旁边的面板是什么意思,邬言辞的话又意味着什么?他才是文字游戏的制作者和攻略者吧?为何现在的情况,倒像是邬言辞反过来攻略自己,在努力提升自己的好感值,从而让自己……爱上对方。   他想要捋清逻辑,搞清事实,可是在邬言辞的低语中,许然逐渐失去了知觉,他觉得自己好像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了,挣脱不开,满头大汗,半天才大喘着气睁开眼,就发现是邬言辞将自己抱得太紧了,难怪自己会做噩梦呢。   这家伙……搞的自己会跑掉一样,还黏这么近。   于是他直接把邬言辞给踹到了床底下,忽然,一阵头痛袭来,许然有些痛苦地捂住脑袋。   邬言辞习以为然地从床下站起来,又担忧地伸出手帮许然按太阳穴,柔声道:“好点了吗?”   许然“嗯”了一声,这好像是第二次还是第三次头疼了,不会是天天在家宅出毛病了吧,也许他后面需要去医院检查一下。   好在邬言辞的按摩技术不错,每次按摩之后头就不会再疼了。   只是他昨天晚上好像做了个噩梦,噩梦的内容……内容是什么?他好像记不清了,脑海只有一个画面,那就是两个人穿着西装礼服,而邬言辞手里拿着一个独特的戒指。   不是吧?   他居然梦到自己和邬言辞结婚了? 第39章   许然露出了个古怪的表情, 但是也没说什么,见手机有未读消息, 他便拿起来看了看,是林州牧。   林州牧:最近怎么样?看你文游连载的还算勤快,邬言辞的问题什么时候能解决呀?   许然下意识心跳漏了一拍,他不知道林州牧是别有所指还是单纯问游戏攻略bug的存在,林州牧怎么会正好在遇到他们的后一天问的这个问题。   就算是问的bug问题,许然也很难给出确切答案,他知道林州牧和读者着急,他也着急,但是他没有办法,只能说出自己之前估计的时间。   许然:一个月吧,也可能一个月不到, 就可以修好这个bug。   林州牧:小熊比耶.jpg   对方发完这个表情包,上面依旧显示“正在输入中”的字样,但是过了好一会儿都没有新的信息发送过来,就在许然以为对方不会再回复的时候,林州牧说:昨天你去游乐园了吗?   许然滑动屏幕的手一下顿住, 整个人几乎是停顿了几秒, 才缓缓发出一个“是”。   林州牧:一个人还是两个人呀?   林州牧:没有打探隐私的意思,只是我好像看到你了。   许然果断回复:一个人。   林州牧:没有和你对象出去吗?嗯……上次在咖啡厅的时候你不是谈了一个?   还没忘记这茬呢。   许然:分了。还是喜欢自己一个人。   林州牧:跪地小人jpg   林州牧:我不该提这个话题的, 抱歉。   很快,林州牧就换了下一个话题。   林州牧:明天高中同学有聚会, 都在一个酒店,酒店就在我们市,一个班一个大包间,你去吗?   许然和林州牧虽然不是同一个班, 却是同一个高中出来的,这还是在他们成为同事之后,许然才从林州牧的口中偶然得知的。   许然:懒得去。   林州牧:不和以前的朋友聚一聚吗,我看很多你班上的同学都接龙表示会去呢。   林州牧:图片bmp.   许然没有进校友群,所以只能通过林州牧口中得知信息,他点开林州牧发送来的图片,里面是他们班级参加聚会接龙的名字,许然在里面看到了个熟悉的名字,是之前欺负过自己的人。   于是许然更加觉得倒胃口,已经过去了很久,他并不想再回忆起以前那些往事。   许然:说了不去就是不去。   林州牧:好吧。   邬言辞不知何时从身后出现,他说:“小然在和谁聊天,看上去很开心呢。”   许然立刻把手机黑屏,没有给邬言辞看,毕竟他刚刚还在里面说两人分手了,只是说“没谁”。   邬言辞却还是瞥见了一点,然后道:“同学聚会?小然为什么不去?”   许然说:“我高中没什么玩的好的朋友,没有去的必要。”   “但是我想去。”   许然觉得好笑:“我的同学聚会,你又不认识他们,去做什么?”   邬言辞抱着许然的手臂,仰头道:“可是我也想了解小然的学生时期呀,恋人就是应该互相了解的。”   许然虽然在此之前没有谈过恋爱,但是也看过电视剧,男女主互诉衷肠确实会给对方看学生时代的照片,又或是介绍给自己的家人和朋友认识,这么看来,好像确实合理。   “但是里面有我讨厌的人,我不想去。”   邬言辞把手搭在许然的手上,俏皮道:“小然,我们来打个赌,他们去不了,如果他们都没去,那你就带我参加同学聚会,以家属的身份,可以吗?”   许然早已知晓答案,那些人都会去,于是便想说没有这个必要,可是在对上邬言辞的眼睛时,许然有一瞬间的愣神。   许然看不到自己头顶70的数字正在变红,他的眼睛闪过一丝红色,改口道:“不需要打赌,你是我的男朋友,如果是你想要去,自然是可以的。”   邬言辞慢慢笑了起来:“那不行,小然不喜欢的人,是不能出现的。饿了没有,我已经做好饭啦,小然快去吃吧。”   许然应了,便去用餐,用完餐,他就半躺在床上打游戏,只是打了没多久,又觉得困意袭来,其实许然并不嗜睡,但可能是有些春困,只要吃饱了就会想睡。   邬言辞似乎早就知道许然会困,在身旁半抱着许然,让他睡得更舒服,然后道:“困了就休息吧。”   许然含糊地嗯了一声,便闭上了眼。   邬言辞的笑渐渐淡了下去,想到昨天鬼屋内,以及昨晚梦中许然害怕水的样子,他眼神微动,面前便跳出一大片淡蓝色的屏幕。   如果许然醒了看到这一幕,他定然要大吃一惊,因为面前的无数画面,就和文字游戏里面的存档界面一模一样,全是许然不同时期的画面。   只需要点击,他们便可以进入存档时的界面,继续阅读后续剧情,邬言辞平淡地点进其中一个画面,面前的场景就变成了空无一人的教室。   下了晚自习,已经是晚上九点多,许然一个人在教室里,却没有回家,不是因为不想回家,而是因为他今天负责打扫教室,可是打扫完教室,却发现外面的门被人锁住了,出不去。   教室的窗户安装了栅栏,是为了防止学生翻窗的,于是许然也无法从那里逃脱,只得一个人在断了电,黑漆漆的教室里趴着入睡。   夜晚降温,没有棉被和床垫,是很冷的,再加上教室的门虽然被锁着,但却留有一丝空隙,随时发出碰撞的声音,窗户也吱呀乱叫,有些扰人。   邬言辞只有半个透明的人形,窗外阴影不停变幻,许然睡得不安稳,邬言辞便将门用桌子按牢,又把窗户卡死,窗帘也拉上,才用半透明的身体虚环着许然,如同密不可分一般,对着他轻声道:“睡吧,我可怜的小然。”   许然似有所感,迷迷糊糊道:“谁?”   “你老公。”   许然并没有听清,只听得人类的呢喃声,周围的温度好像升高了一些,便又模糊地睡了过去。   早上醒来,许然难得没有腰酸背痛,反而神清气爽,一动,便发现身上披了一件薄被。   他还以为班里那个好心的同学给自己盖的,结果却发现墙壁上的时钟显示的是早上六点,现在教室还没有同学来,窗户进不来人,门口又是锁着的,许然僵住,感觉手里的被子有千斤重。   但是许然的想法在下一秒门被打开的时候又消散了,第一个进来的同学看到许然手里抱着被子,惊奇的问:“你昨晚没回家,就在这睡的吗,什么时候拿的被子,这么大一床,我也没见你带来教室了啊。”   许然缓缓眨了眨眼,脑中忽然多出了什么画面,然后理所当然道:“26班的一个同学在下晚自习之后给我的,他说让我帮他保管一下。”   开门的同学有点摸不着头脑,哪个同学会带被子来,还让别人帮忙保管的?   不对,更奇怪的是,他们只有25个班,哪来的26班?   但许然已经把被子收拾到后排的空座位上,开始翻开书本了,于是他只好闭嘴。   而进来的第二个同学看到许然不痛不痒的样子还觉得奇怪,他昨天把许然锁了一晚上,怎么过去了一晚上,许然还能神采奕奕的,他想不明白,回到座位上翻开书打算复习昨天的内容。   等把内容复习完,他一抬头,就发现教室空无一人,而天已经黑了。   怎么回事,他不是才刚来上课吗?就天黑了?他正疑惑着,就发现教室和门窗都被锁了起来,而自己被遗忘在了里面,于是他开始大喊:“有没有人啊,我被锁里面了!”   无人回应。   他只好一个人待在教室度过这个夜晚。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感觉这个教室一直在移动,地面传来轻微地震感,他仔细感受,然后发现并不是错觉,而是教室在慢慢变小。   现在的教室已经只有之前的一半大了,甚至有些课桌凳都挤在一起变形了,他只得站在课桌上,可是墙壁还在不断缩窄,他想求救,却连个求救的人选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墙壁和课桌凳挤压,骨骼发生错位,断裂,疼痛蔓延到五脏六腑,他想尖叫,喉咙却被尖锐的教室用具刺穿,他低头,发现自己已经被压成了一摊肉饼。   一睁眼,他发现自己只是做了个梦,于是不断拍着自己的胸膛安慰自己,可是下一秒,地面又传来熟悉的震感。   他惊恐地抬眼,就发现墙壁又开始向内不断挤压,可教室的同学却好像浑然不觉,继续写着作业,他浑身冒冷汗:“喂!你们干什么不跑啊!快跑啊!”   没人理会他。   但好在这次教室门没有锁,于是他一个人冲出了教室。   正当他为自己的逃脱而感到松懈时,却发现外面什么都没有,是一片空白,心里陡然一跳,于是他就这样从四楼摔了下去。   教室里传出一声惊呼,许然抬头,就见大家说:“我去,他看书看着看着干嘛忽然翻出走廊了?”   “不知道啊。别看热闹了,快叫老师!”   许然拿笔的手顿了顿,又觉得事不关己,继续写作业。   邬言辞看到旁边显示的许然好感度+10,微微一笑,又点击了淡蓝色屏幕中的另一个画面。   画面中的许然依旧在教室里,墙上的课程表显示这节是体育课,但许然不爱凑热闹,所以早早回了教室,刚回到座位就发现自己的书本被摊开,上面写了“同性恋去死”这句话,再低头,就发现凳子上被黏了口香糖,抽屉里也被塞了一些乱七八糟的纸团。   许然很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他离开不久,座位就已经被弄得乱七八糟,不知是谁这么关注自己,这么有心,一看自己离开就迫不及待将所有的恶意都倾倒在自己桌上。   许然垂下眼眸,一个人默默把凳子清理干净,又把抽屉里的纸团扔进了垃圾桶,把书本上那几个字给涂掉,才继续写作业,只是写着写着,他又觉得有些难过,有些委屈。   凭什么?   为什么偏偏是自己?   就因为自己没有老师的照拂,没有父母撑腰,也没有朋友仗义相助,所以特别好欺负吗?   许然这么想着,握着笔的手愈发用力,眼镜下的眼睛隐隐发红,可是许然却连是谁做的都不知道,笔被许然掰断,他只能把一切压抑的情绪发作到一支笔身上,多么可笑。   恍惚间,有一只手抚摸上了自己的头发,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耳畔温柔道:“小然,我知道是谁干的。”   许然倏地转头,却发现教室只有自己一个人,心跳声在教室无限放大,明明是白天,许然却无端觉得阴冷,然后那不知名的声音再次响起:“宝宝,心疼你。”   “你是谁……”许然确定不是错觉,惊恐出声,最后一个字的尾音却消散于空气,消失不见。   再睁眼,许然的神情变得更加冷漠,他歪了歪头,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他随意地从别人抽屉里拿了个马克笔,精准地走到了一个人的课桌面前,古怪地唉声叹气道:“你说你,欺负谁不好,偏偏要欺负我家宝宝。” 第40章   说完, 许然便在桌上涂涂写写,画了一个奇怪的符咒, 然后又把马克笔放回原位,坐回来自己的位置上。   许然清醒过来,懵了片刻,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忽然趴在桌子上睡着。   上体育课的人陆陆续续开始回来,其中一个男生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看到桌上的东西,立刻对众人问:“我桌上这个图案谁画的?”   周围无一人承认。   于是男生便走到许然面前,厉声斥责道:“是不是你画的,说!”   许然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我为什么要在你桌上画画?”   男生看许然神情不似作伪,看来是不知道自己就是今天在他座位上捣乱的,于是他冷哼一声, 又回到座位上。   有个同学说:“这个看起来很像最近网上流传的什么诅咒,好像说被画了这个符咒的人会厄运缠身的。”   男生挥手:“这年头了,谁信啊,我擦掉不就好了。”   接着男生用橡皮擦去擦,用水冲洗, 甚至用刮刀刮, 都无法祛除这个画在桌面上的符咒,简直奇了怪了。   他动作一顿, 又把目光放在了许然身上,趁许然离开, 赶紧将许然的桌子与自己的交换。   他美滋滋的想,自己可真是聪明,这样他就又有干净的桌子用了,结果一低头, 发现自己刚换的桌子上又出现了那个符咒,而许然的桌子却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男生失声大叫了一声,别的人都看过来:“你干什么大呼小叫的。”   男生指着桌子,语无伦次道:“我,我的桌子!”   别的同学不理解:“干什么啊你?”   男生欲哭无泪:“你们没看到吗,我刚刚和许然换了桌子,但是我的桌子还有这个符咒!!”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们都没看到你换桌子啊,而且你桌上不是一直有这个符咒吗?”   男生双眼血红:“我的符咒是今天上午出现的,怎么会是一直都有?!”   “就是一直都有啊……”   旁边还有其他同学附和道:“对啊,你从开学到现在,不是一直都用这张有符咒的桌子吗,我们叫你换你还不乐意,说我们有病,说我们不尊重你。”   男生不可置信道:“怎么可能!”   说完,他不断摇着头,说着什么“你们绝对是疯了,你们都疯了,你们都在骗我”,然后就一个人跑出教室了,谁都拉不住。   许然察觉一丝怪异,却说不出来,只好继续低头写自己的作业。   只是上晚自习的时候,班主任特地来开了个安全知识的班会:“最近大家放学路上要注意安全,今天下午我们班就有个逃课的同学,横冲直撞就跑出了校门,然后被车撞瘸了一条腿,现在还在医院里面躺着,你们回家路上一定要注意车辆,走斑马线,尤其是走读生,听到了没……”   许然不知为何,想起了昨天某个同学的话。   他说:“被画了这个符咒的人会厄运缠身。”   好像,灵验了呢。   许然好感度+10   --   邬言辞骨节分明的手滑过,再次点击了下一个画面,这次的画面是在男卫生间,邬言辞打起精神,像是终于看到了想找到的东西,眼中亮起了光彩。   眼中的亮光逐渐被黑暗取代,许然看着卫生间的门口被人堵上,面色不太好,问:“你们想干嘛?”   为首的人摩拳擦掌,无所谓道:“没什么,就是给你洗干净罢了,你不觉得身上很脏吗?”   “脏?”   “同性恋,不脏吗?”对方反问。   许然脸色发白,手指攥紧,却又无法反驳,他喜欢男生的性取向就是天生的,与生俱来的,改不掉,也抹不去。   于是他被推搡着关进了厕所的最后一个隔间,那群人接了一盆又一盆的水,从顶部倾盆而下,打湿了他的衣服。   “一盆水哪里洗的干净。”   “得多倒几盆吧?”   于是他们大笑着,又去接水,只是水龙头扭开之后,出现的却不是原来清澈的水流,而是褐色的,为首的正奇怪着,还以为是管道脏了,想要将水龙头关上,却发现怎么关也关不上,而且这褐色越发浓郁,最后变成了血色。   这可着实把他下了一大跳,另外几人也有些害怕,说:“这,这是怎么回事啊?”   为首的脸色不好,强壮镇定道:“就是水太脏了而已,你们怕什么。”   说完,水龙头忽然尖锐地鸣叫一声,于是那水从鲜艳的红色,又变为浓稠的黑色,出水量变得极大,就连水管都在轰鸣作响,那些黑水飞溅到几人身上,然后变成一条条蠕动的黑虫,在他们身上啃咬。   几人同时发出惨叫,不停地拍打身上的不知名虫子,想要将它们抖落,可是无论怎样,那些蠕虫都在他们身上死死扒着,不愿意下来,最后,那些蠕虫一点点扭动肥胖的身躯,张开口,咬在了他们的皮肉上,又一点点地钻了进去,直至身影消失,只能在皮肉下看到一些黑色的身影。   他们在地上不停地打滚,感受到有软体动物在一点一点在身体里钻动,啃噬自己的血肉,浑身发颤,身体也不自然地扭动,不知过了多久,他们目光呆滞,齐齐走出了门。   学校里有一个人工湖,在下晚自习后常有情侣在那边散步,但现在还没下晚自习,所以那附近并没有学生,于是这几个人便在寒风刺骨的冬天,一个个排队跳进了湖面,一次次发出重物落水的声音。   湖面的月亮被波澜搅碎,不知多久才恢复平静。   涟漪的水纹被许然一脚踏碎,他浑身滴着水,听到厕所的门锁发出清脆的响声,才发现厕所门不知何时自己打开了。   厕所外的几人在发出奇怪的噪音后就消失不见,不知跑哪去了,许然晃了晃脑袋,打算先回家换套干净的衣服,可是他本来穿的就单薄,身上的棉服还是湿的,弄得他几乎抬不动脚步。   许然后知后觉,自己可能是发烧了。   没走多久,许然便觉得腿一软,就要倒下。   倒下前,他好像被什么人接住了,身上湿厚的棉服被换掉,变成了一身干净的衣裳,额头隐约被另一个人贴了贴,口中渡过清甜的温水。   许然想睁眼看看是谁,可是眼皮太沉,他睁不开,等再有意识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   今天放假,他不需要去教室,手机一直在振动,他便打开看了班群消息,原来是昨天晚上有几个同学跳湖了,幸好有老师路过,被捞上来的时候半条命都没了,还在抢救室。   但是大家的重点并不在这个,大家之所以讨论如此激烈,是因为校方流露出来的两段监控视频。   许然好奇地点进去看,第一段,是在厕所,只见那四个男同学接了好几盆水往空的厕所隔间泼,泼完之后又去装水,可是装水的时候他们又莫名开始在地上打滚,简直就像得了什么精神疾病,监控画面还时不时卡顿一下,出现了马赛克般的质地。   第二段,则是四个人动作僵硬,宛如木偶师底下的木偶般,只会关节连带着另一个关节动,他们以一种十分诡异的姿态,慢慢走上了学校的桥,然后转过身,眼睛直直看向了监控摄像头,就好像透过屏幕看着许然一般。   许然心头猛地一跳,就见为首那人的脸忽然变得模糊不清,就像是失去了焦距,只能看得清动作,是一个飞吻。   他在跳水前,对着摄像头做了一个飞吻。   在动作结束之后,那人的脸又看得清了,但是表情和动作都十分木然,并没有刚才感觉到的活灵活现,他们就这样一个又一个跳进了水中。   并且在跳下去后,没有半分挣扎,要不是水底有一堆泡泡浮现,怕是路过的教师也发现不了。   许然再翻开看群聊,发现他们都在讨论他们是不是得了什么疯病,才会跳湖,压根就没人谈到那个飞吻。   就好像那个飞吻只有许然可以看到,是专门做给许然看的一样。   --   邬言辞把这几个存档都点完,又抱着许然,让他在床榻躺平,听着他平稳的呼吸声,在他脸旁贴着,缠绕着他的头发道:“可怜的宝宝,我不在,他们都欺负你,没关系,我会帮你讨回来的,你只需要安心睡着就可以了。”   说完,他轻轻吻在许然额头。   另一边。   第一个画面的男生正在房间打游戏,他不知怎么,觉得心有些慌,正想起身倒杯水,就发现另一边的墙壁忽然离自己极近。   他呆滞了一下,手中的手机落地。   第二个画面里的男生正在镜子前洗漱,准备去上班,可是他却发现镜子上面平白出现了一个污渍,于是便用湿巾擦掉。   待污渍褪去,缠绕自己多年噩梦里的符咒忽然显示在眼前。   他大叫一声,摔坐在地。   第三个画面中的男生正在公司上班,忽然觉得手臂奇痒,他抓了抓,却发现是有虫子爬到了身上,随手想挥掉,却发现弄不掉。   他定睛一看,却发现那虫子已经半身入了自己的皮肤里。   一时间,班上的人接二连三的发起高烧,能去参加同学聚会的少之又少,只剩下十几人。   一个戴着黑色鸭舌帽的青年出现在病房门口,他的帽沿压得很低,但从那好听的声音不难猜出是个俊美的人。   “听说你们病了,我来给你们送花。”   被送花的人都向青年表达了感谢,由于有同学聚会,所以许多高中同学来参加聚会前都会来送上一些水果和鲜花探望,只是面前这个,他不认得是谁,于是便出声:“你的变化好大,我都不认得你了。”   青年笑了起来,声音带着几分玩味:“你当然不认识我。”   “那你是?”   “许然的家属,我是替他送的。”   那人点点头,他对许然只有一点点的印象,好像是个不爱说话的,等青年走后,他才坐起身去看花,只见原本送的洋桔梗忽然变成了殡葬的花环,而那个花环,正好套在自己的照片上,就好像在祭奠自己的葬礼。   离开病房时,外面正好有人在说话。   林州牧对着另一个男生说:“听说隔壁班病了很多人,来看望一下是应该的好不好。”   另一个男生气质淡雅,是丹凤眼,有些清冷的长相,正是游乐园与林州牧接吻的人,他有些无奈地点头。   在邬言辞和林州牧擦身而过的时候,林州牧莫名觉得心悸,下意识扭头看过去。 第41章   对方只露出了三分之二的脸, 却和许然文游底下的一个攻略角色长得极像,恍然间, 林州牧又想起游乐园里看到的那一幕。   那时候那个人也是带着黑色鸭舌帽,口罩被落下落在下巴处,在许然额头落下一吻。   林州牧蹙眉,联系到文字游戏中的bug和许然身上暧昧的痕迹,以及昨天他所说的“分手了”,还有和游戏中相似度高到不正常的脸,他莫名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脑海中串成了一条线,于是那个名字便不受控制地脱口而出:“邬言辞--”   面前那个青年停止了脚步,他缓缓回头,露出来一双极其冷艳的眼,便没有再理他, 直接走了,只留下林州牧一人失魂落魄。   ……是梦吧!?不然他怎么可能会看到邬言辞出现在现实生活?   他怔怔地对身边人说:“快,扇我两巴掌,让我知道我在做梦。”   邵飞雪好笑地摸了摸林州牧:“你见谁会扇自己对象的?”   邵飞雪现在的样子,正常人根本无法将他和一个月前还在偷室友内裤衣服的人联系在一起。   一开始林州牧还以为, 邵飞雪这种家里有个神婆的, 是想拿自己的衣物作法,后来才发现, 这家伙单纯变态,用自己衣物自.慰罢了, 回想起两人在一起的经过,也算是非常坎坷了。   林州牧说面露难色,似乎有些后怕:“我刚刚看到了一个人,一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邵飞雪的脸色变得凝重, 并不把林州牧的话当玩笑,他摸了摸林州牧的头,道:“你和我说说。”   --   等到许然睡醒,他就发现邬言辞不在身边,而自己的手机又收到了来自林州牧的信息。   林州牧:在吗?我有点事想和你聊。   许然:说。   林州牧:嗯……你家有其他人吗?现在。   恰巧此时,门口传来一声轻响,是邬言辞回来了,他一把扑在了许然怀里,贪婪地吸着他身上的气息,然后疑惑道:“小然怎么醒来就在看手机,在和谁聊天?”   许然没有察觉到邬言辞是怎么知道自己什么时候醒的,只是揉揉他的脑袋:“和朋友,估计又要和我聊同学聚会的事。”   “这样呀,那小然正好可以问一下对方现在确定来同学聚会的还有谁,碗还没有洗,我先去收拾哦。”   许然点点头,便又和林州牧继续聊。   许然:刚才没有,现在朋友回来了。   林州牧过了会儿才发信息过来:那没事了……   许然想起邬言辞说的话,随口问:现在同学聚会确定来的有谁?   林州牧:哦,你说到这个,好多人生病了,全都是你班上的,现在会来的就十多个。   林州牧:图片bmp.   许然点开一看,发现之前讨厌的人的名字全都消失了,许然指尖微顿,一种怪异的感觉浮上心头。   真有那么巧,他讨厌的人全部都生病不来了?   林州牧:你怎么忽然问这个,明天的同学聚会还去吗?   许然想起答应过邬言辞的事情,回答:去。   对方立刻回复:那太好了,明天我有点事想和你单独聊聊,到时候能见一面吗?   林州牧特地强调了“单独”二字,让许然更觉得奇怪了,他和林州牧难道还有什么秘密可言吗,不知为何,许然觉得心脏上方有一道利剑悬在上空,仿佛随时都要落下。   许然:好。   林州牧:小熊转圈jpg   次日,许然信守承诺,带着邬言辞去了同学聚会,说来也奇怪,其实许然一点都不想去,也不想答应邬言辞的赌约,但当时脑袋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忽然就答应了。   答应了也不好反悔,他只得带着邬言辞参加,在饭桌上,许然介绍:“我带了家属来,大家不介意吧。”   听到家属二字,邬言辞眨了眨眼睛,在底下勾了勾许然的手指。   有个女同学说:“不介意,我还带了我老公来呢,这有什么,大家互相熟悉一下,就成朋友啦。”   没有讨厌的人,饭桌上异常的和谐,但许然却提不起兴致,只是戳着碗里的饭菜。   于是邬言辞便夹了许多许然喜欢的菜到碗里,许然抬眼看了看,还是勉强吃了几口,手机震了震,他拿起来,就见林州牧给他发了信息。   林州牧:现在有空可以出来和我聊聊吗?   头上的利剑已经开始摇晃,许然心中的不安更重,手指不自觉扣着凳子边缘,另一只手回复道。   许然:有空,现在就来。   回完,他对邬言辞笑了一下,不知道是对自己说还是对邬言辞说:“我出去一下,很快回来,不会有事的。”   邬言辞瞥了一眼手机屏幕,乖巧地点头,没有多问。   出了包间,遇到的却不是林州牧,而是之前遇到的在游乐园和林州牧接吻的男人,他自我介绍道:“我是邵飞雪,林州牧的男朋友。”   许然说了句“你好”,然后问:“林州牧呢?”   邵飞雪淡声道:“这个事情,他不太了解,所以拜托我来和你谈一谈。”   许然对于林州牧这个男朋友心里已经没有多惊讶了,毕竟之前已经在对方不知情的情况下见过两次面了,只是什么事情还要拜托自己男朋友和自己聊,许然没想通。   等两人走到露台,许然说:“你说吧。”   邵飞雪一张口就是一个重磅炸弹:“你被脏东西缠住了。”   许然愣了一下,然后立刻拧眉道:“我听不懂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我婆婆是祖上第八代传人,她对这些邪祟非常了解,我从小和她一起生活所以知道一些,你现在印堂发黑,血气不足的样子,一看就被缠了至少有一个多月,我说的没错吧。”   没有管许然有没有回复自己,邵飞雪继续道:“林州牧和我说他看到了邬言辞,你应该知道这个名字吧,他是你文字游戏下的一个角色。”   许然瞬间觉得脑中一片空白,耳边有耳鸣声在响。   被发现了。   邬言辞被发现了。   是什么时候被发现的,是在居民楼楼下的时候,还是游乐园,又或者是昨天邬言辞出去的时候,还是今天的饭局。   是因为自己太贪心了吗,总是将邬言辞带出来,装出一副自己身边也有人陪,也有人庇护的模样,才会导致邬言辞被发现的。   如果自己只是一直陪着邬言辞待在家里,就不会出意外了。   许然手指颤抖着:“这不关你们的事。”   “不用担心,我们不会把这件事情告诉其他人,林州牧说,你是他的朋友,他不会为难你。”   许然咬着下唇,没说话。   邵飞雪好似对许然的反应觉得奇怪,他问:“你笔下的角色跑到了现实生活,你不害怕吗,为什么你会和他在一起?”   “因为--”   许然的声音戛然而止,对啊,他一开始和邬言辞谈恋爱,不就是为了让邬言辞能早早腻了自己,远离自己吗,为何此时却没有底气说出来。   他好像不知不觉已经习惯了与邬言辞相依为伴,习惯了对方和自己黏在一起,习惯,是一种很恐怖的东西,他会渗入骨髓。   于是许然又说:“我没有。”   邵飞雪拿出手机,打开相机,他指了指许然身边的空白处:“你在撒谎,你看看你身边的东西。”   许然在手机屏幕里,看到了一个清瘦的青年,正是自己,而他身侧悬浮这一个写了好感值字样的读条,上面显示着:许然好感度100(许然已经完全爱上邬言辞了,撒花撒花~)   只一眼,许然的瞳孔就立刻紧缩,这不是出现在文字游戏里面的好感栏么,他之前一直以为这是幻觉。   “……你也能看到?”   邵飞雪说:“借助外在的东西就可以看到。如果我没猜错,邬言辞应该是找到了某些手段来到了现实世界,他不是人,甚至拥有一些奇怪的能力,因为林州牧是编辑,所以我了解了一些文字游戏的玩法。就比如现在你这个好感度,他正在借用你攻略他时的系统来攻略你,”   “你现在之所以离不开邬言辞,或者说,你之所以会喜欢他,是因为你已经被他攻略了,”   “你的好感值满了,许然。”   许然低声重复道:“……邬言辞在利用攻略人物的系统,攻略我?”   恍然间,梦中的场景再现。   梦中,自己在水中遇到的选项,还有洁白的婚礼现场,那一对精致的钻戒,还有浮现在自己身侧的信息栏,以及邬言辞那甜蜜但带着砒霜的话语。   “原来是好感度还不够啊……难怪没答应我的求婚,还是我太操之过急了吗?”   “好想快点和小然在一起啊,果然还是不够漂亮,不够听话,不够讨小然喜欢,攻略的进度太慢了……”   “快点爱上我吧,快点吧……”   所以意思是,现在自己的好感度达到了100,就非邬言辞不可了?   “对,但是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许然忽然说:“因为他爱我?”   由于邬言辞经常这样说,于是这句话没经思考,脱口而出。   “什么?”邵飞雪愣了一下。   这些东西一股脑砸了过来,许然整个人都有些晕眩,勉强道:“没什么,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我会冷静下来好好想清楚的。”   邵飞雪说:“林州牧叫带给我的任务已经完成,言尽于此,你自己想清楚自己对他的感情,以及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说完,邵飞雪就离开了。   只剩下许然一个人站在阳台,久久还没回神,许然很感谢他们告诉自己这些,也很感谢他们没有把这些事情捅出去,让自己成为被研究的对象之一。   说实话,在刚听到这些消息的时候,许然十分不冷静,甚至有些恐惧,但慢慢的,这些恐惧又一点点转化成了压在心底的怒意。   真相竟然是这样。是自己再一次被邬言辞蒙骗了,这个不听话的小狗,无时无刻不想着上位的怪物,他想造反。   许然又开始庆幸,庆幸自己知道的还不算晚,否则,就那个好感度100,都不知道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许然的眼底恢复成一片平静的死海。他想,不该如此优柔寡断的,在知道真相之后,他应该更加果断,他本就不打算真正与邬言辞在一起,不是吗。   只是许然没想到,变化来的如此突然,难怪自己对邬言辞的接受程度越来越高,也越来越喜欢把邬言辞带在身边,原来一切都是因为身边的好感值,这样就说的通了。   他差点,差点就要以为自己有那么一点点喜欢邬言辞了。   在发现异常的时候,许然也有问过邬言辞,他有没有看到那些东西,他的回答都是“没有”,他说这一切不过只是幻觉罢了,是自己太过轻信别人,才导致自己被算计了还不知道,许然有时候真不知道该不该说自己蠢。   这样看来,交往一个月这个计划已经不能进行下去了,再交往下去,怕是好感值都要突破天际了,不知道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邬言辞又会对自己做什么,他到底要怎样才能满意。   许然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要炸掉了,他只知道,自己一定要让邬言辞停止这种行为。   否则,许然将不再是许然,会变成另一个,只会依附于邬言辞的怪物。   风一吹,许然才发觉自己竟起了一身的冷汗,时间差不多了,自己该回去了,他不能把这件事情在外面闹大,引起外界的关注。能对抗邬言辞的,只有自己一人。   回到餐桌,就见邬言辞正百般无聊地戳着盘子里的菜,把三根青菜摆成了一个笑脸,见到许然回来,就露出了漂亮的笑:“小然。”   许然站在那,对邬言辞轻声说:“邬言辞,我想回家。”   邬言辞没察觉出不对,握上许然的手,说:“好,我们回家。”   许然把手抽离,没有让邬言辞碰。   邬言辞的笑容一下就消失了,他盯着许然半晌,然后道:“刚才的人和你说什么了?” 第42章   许然没回答。   邬言辞:“没关系, 我会自己查出来,查不出来, 我会把刚才的人绑过来,拿刀架在他的脖子上让他说出来,不说,我就一片一片割他的肉,让他……”   “邬言辞。”眼见许久未发病的邬言辞又要发疯,许然立即厉声道。   邬言辞立即又乖顺下来,说:“嗯,在的,宝宝。”   “回家说。”   “那你要让我牵。”   “……”许然气在头上,根本不想理会邬言辞,可是当手碰到邬言辞的手时, 又完全没有抵抗情绪,只觉得被牵着很好,许然此时才猛然发现好感值对自己的影响有多大。   在往常,他可能已经一巴掌扇过去了,而这时候, 他却还因为被牵手了而感到开心, 许然不禁想,自己到底变成了什么模样, 他……还像自己吗?   于是到家后,许然再次快速甩开了邬言辞的手, 生怕再碰到他一下。   讨厌死了……讨厌死了!邬言辞怎么可以利用他的好感值来蒙骗自己和他在一起。   许然已经全然忘了,自己也在欺骗邬言辞的感情,此时许然只觉得愤怒,原来他的一举一动都被邬言辞堆积的好感值控制, 和对方亲密的时候,许然居然觉得舒服和兴奋,这种傻子……许然越回忆,越觉得触目惊心,几乎觉得那个人不是自己,他怎么会变成那个样子。   邬言辞对着许然温声细语道:“小然,今天晚上你到底怎么了?”   许然冷笑一声:“我怎么了?我怎么了你不是最清楚的吗?”   邬言辞好似委屈,眼皮都发红:“我不过就是一会儿没看着小然,怎么就这样了呢?”   然后邬言辞忽然话题一转,平静地问:“是林州牧发信息叫你出去的,他跟你说什么了?”   许然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是林州牧叫我出去的,你偷看我手机了?”   自己全程把手机带在身上,根本没离开过,他怎么可能会看到手机里的信息……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你在我手机装窃密软件了?”   邬言辞低低笑了一声,许然以为他要说“是”,结果他说:“不需要,我能看到的,我往你手机里装的,不止窃密软件哦。”   想到手机里不知道被邬言辞装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先一下把手机摔到沙发上:“……骗子。”   邬言辞“哦”了一声,尾调上扬:“小然告诉我,我骗了你什么?”   “还需要说吗?之前我问你你有没有看到那个数据值,你告诉我没有,还有那些奇怪的地方,不都是你搞什么鬼好感值导致的吗?”   “原来,是这样啊……”邬言辞眨了眨眼,像是做坏事被抓住的小朋友一般天真,“我很好奇,小然是怎么知道的,谁告诉你的?”   许然不回话,邬言辞便一步一步靠近他,平缓地勾起嘴角道:“比起我,小然应该更适合‘骗子’这个称号吧。”   “我?我骗你什么了?”许然不满道。   邬言辞的指尖滑过许然的脸庞,他表现的越冷静,心理上的精神世界就崩塌的越快,他说:“哈……小然,你怎么可以问的如此理直气壮?”   “从一开始我见到你,你就在撒谎,你害怕我,恐惧我,想远离我,还想要抛弃我,在昨天,你所谓的朋友,林州牧,给你发信息,你说你和我分手了对吗?”   “我们怎么会分手呢?小然,你不是答应过,要永远和我在一起吗?我们分手了,我怎么不知道呀,小然,你能回答我这个问题吗?”   许然别开了眼,没有说话。   邬言辞笑了一下,又施施然道:“好吧,那小然说说,你之前说的永远不和我分开,是真的还是假的,为什么你会告诉林州牧,说关于我的bug会在一个月内解决,为什么呢?难道小然想把我送回去吗?”   邬言辞一边说,一边一步步往许然这边走,每当邬言辞发出一个疑问,许然都不得已往后退一步,以免与邬言辞贴的太近,最后跌坐在沙发上,仰视着邬言辞那阴鸷的样子,说:“你……全都看到了……?”   “对,全都看到了呀,嘻嘻嘻嘻,”邬言辞俯下身,有些神经质地笑着,然后又像是十分紧张的样子,胆怯地咬住了手指,“可是我不敢说出来,我怕说出来了,小然就不愿意继续陪我演戏啦!小然会逃跑,会抛弃我!就像以前一样,一走就是几年了无音讯,明明是你接受了我,是你说要陪着我,是你先亲的我……!为什么到头来却能走的如此狠心,连头也不回……为什么呀……”   “你让我感受到了温暖,感受到了爱,却冷酷地将我再扔回泥潭里,最后只留下我这个可怜的疯子在里面苦苦挣扎……呜呜呜……”   邬言辞越说越激动,嘴唇也微微颤抖,最后居然在笑着流泪。   许然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不能跳进邬言辞的言语圈套里,他是怪物,而许然终究是个人类,他这么对邬言辞,有什么不对的,他们本来就不是平等的,而且……   “而且我现在在说的是你欺骗我的事情,你谈之前的事情做什么,我现在……我现在不是和你谈恋爱了吗?我对你说分手了吗?你怎么好意思质问我。”许然反将一军。   邬言辞突兀地抬起满是眼泪的天使般的脸蛋,然后笑了一声:“对,我们还没分手。”   许然不知不觉紧张起来,说:“所以现在是你没有理由,你骗了我,那些好感度什么的,你想办法给我搞掉……”   “不,”邬言辞说,“我不会搞掉它。”   许然第一次被邬言辞忤逆命令,他以为自己戳破了邬言辞的谎言,邬言辞就会害怕,就会不知所措,结果都没有,邬言辞还是死性不改,于是许然郑地有声道:“你骗了我还企图用它来操控我的情绪,你还不把它清除?”   邬言辞爱怜地触碰许然发红的眼睛,湿润的嘴唇,仿佛下一秒就要破碎,可是语气却极轻,好像马上要被风吹散:“我就是不清除,你又能怎样?”   “什,什么?”   “我说,我不清除,”邬言辞勾起一个羞涩无害的笑容,然后说,“这样的话,至少你说的‘你爱我’就是真的了,就不是谎言了,你说对吗?”   许然看到邬言辞的瞳孔变红了一瞬,浑身如同过了电流一般抖了一下,头顶显示100的数字也变成了红色,许然瞳孔中的亮光暗了下来,他半垂着眼皮,缓缓躺入邬言辞怀中,勾起一个魅惑的笑:“当然,我爱你呀。”   邬言辞轻轻拍着许然的背,很是满意道:“我们两情相悦,本就是该在一起的,对吗。”   “是的。”许然回答。   邬言辞低头,许然便自然地环住邬言辞的脖子,和他慢慢接吻,只是这个吻似乎有些不受控制,邬言辞的情绪波动很大,因此一上来就毫无章法地像许然索取,手也不停在许然身上摸索。   邬言辞把人直接抱了起来,手拖着大腿,让许然继续环着自己吻,然后又压在卧室的大床上接吻,水声充满了许然的耳朵,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但是心里有种很奇怪的感觉,他迫切地想要邬言辞的吻,就像久逢甘露的旅人,只有邬言辞才有清澈的泉水供自己享用,他们几乎缠绕在一起,完全无法分开,也不想分开。   良久,邬言辞对着许然道:“宝宝,伸手。”   许然“嗯”了一声,伸出了手在邬言辞面前。   于是一枚戒指出现在眼前,那是一枚很精致的戒指,内圈刻了WYC&XR的字母,外圈则镶嵌了几颗不会过于亮眼的钻石,低调奢华。   许然莫名觉得眼熟,有些懵懂地看着邬言辞:“这是……戒指?”   邬言辞低低笑了一声,说:“对,戒指,只要戴上它,以后我们就是夫妻了。”   许然“哦”了一声,不知道为何,心脏跳的厉害,没由来地慌张,尤其是邬言辞将戒指套进自己的无名指时,那种诡异荒谬的感觉就更加明显了。   戒指有些紧,好像是特地做小了一些,让人不好摘下,于是自戴上后,许然便觉得手指有种禁锢的感觉,连带着心脏也有些胀痛。   邬言辞有些羞涩道:“宝宝,接下来是你给我戴了。”   许然的手中被邬言辞塞了一枚戒指,他低头看了一下,是配套的。   另一边,邬言辞已经有些等不及了一般,催促道:“小然,快帮我戴上,快点啦。”   许然一手将戒指拿起,一手捧着邬言辞的手指,他想按照邬言辞所说的,将戒指戴进去,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有个声音,在叫许然不要这样做,于是许然的动作就这样停住,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   谁知下一秒,邬言辞就自己将无名指伸进了许然举着的戒指里,小声抱怨道:“小然动作怎么这么慢。”   许然怔神片刻,道:“对不起……我走神了。”   邬言辞心情很好的样子,并没有和许然计较走神的事情,拿着许然的手和自己的手不停地欣赏,还拿起自己的手机,给两人的手换着角度拍了好几张才作罢。   只是打开相册的时候,许然似乎瞥见了里面有一个专门的相册分类,上面写着“宝宝”两个字。   邬言辞好像不怎么使用手机,按理来说应该也不会有什么照片,为什么他的相册还会有分组呢?   “老婆。”   许然怔怔抬头,就见邬言辞的两颊浮现了情潮的粉红,他羞涩地摸上许然的锁骨:“夫妻是要行房事的,我先帮你脱衣服好不好?” 第43章   许然抓住了衣领, 有些无措地看向邬言辞,手指微微颤抖:“我, 我不好意思……”   邬言辞眨眨眼,然后拿起许然的手放在自己的腰上,道:“那宝宝先帮我,好不好。”   说完,邬言辞便拉着许然来帮自己把碍事的衣物散开,许然的手在抖,脸也红的不行,手指根本没用力,虚虚地被握住,全靠对方带动着自己。邬言辞也脸红,却是兴奋的。   等帮邬言辞脱去衣物, 许然就已经觉得自己虚脱了,没有力气了,邬言辞舔了舔许然的下巴说:“那我来动手了,老婆。”   说完,他就迫不及待地帮许然把碍事的衣物都扔到床下, 随手从抽屉里拿出一小盒东西, 对许然说:“躺平。”   许然在床上躺好,却不住地想把衣服往下拉, 总觉得下身太过凉快。   …………(省略)   [审核你好,我已经删了几百字了, 这个情节我总不可能直接不写了,描述都已经全删完了,只有接吻和对话了。]   邬言辞像是有些受不了许然发出的声音,直接用唇堵住了, 于是声音变得细碎。同时还在许然唇上不断碾压舔舐,好像想将他一口吞食。   …………(省略)   许然还有些茫然,愣愣地问:“为什么会流出这么多水?”   邬言辞的声音都不稳了,一副爽翻了的模样:“没事,宝宝,我会用东西堵住,就不出水了。”   许然似乎理解不了,忽然抖了一下,猛地清醒过来,在接受了刚才的那些记忆之后,许然立刻意识到邬言辞想要和自己做什么,瞬间觉得眼前一黑。   这算什么,迷.奸吗。   许然生怕邬言辞会真的就这样进去,又担心邬言辞知道自己清醒过来之后会再次操控自己的情绪和行为,情急之下,许然用力抓住邬言辞的手臂,立刻道:“邬言辞,我肚子疼!”   邬言辞果然停了动作,有汗水沿着他的脸侧滑过,他缓缓蹙眉,似乎有些不解:“肚子疼……?”   许然连忙道:“好像是中午吃坏东西了,我们下次做好吗,我不太舒服。”   邬言辞抿了抿唇,揉了揉许然的肚子,没有说话,即便如此,许然都能感觉到邬言辞的不满和低气压,忽然,他听到邬言辞说:“……好奇怪呀,宝宝,怎么早不疼晚不疼,偏偏在我要干你的时候忽然就肚子疼……”   许然僵硬地侧过头,就见邬言辞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许然紧张得小腿肌肉都有些抽筋,生怕邬言辞怀疑自己,而且看邬言辞这样子,估计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于是他立刻扑到邬言辞怀里,闭了闭眼,将那个羞耻的称呼说出口:“……老,老公,只要不进去,干什么都可以……”   “是吗?”   “……是。”许然咽了口口水,回答道。   邬言辞舔了舔自己的虎牙,没什么情绪道:“腿夹起来。”   许然咬着下唇,有些局促地照做。   于是许然就被压在床头,邬言辞拥住他,同时把许然按在自己身上,他说:“抱住腿。”   [审核你好这里还没do,已经改了近四十次了,就说点荤话]   许然觉得十分羞辱,但又不得不照做,脸颊通红,邬言辞倒是兴致高涨,即使这样还是不愿意放过许然,又在说:“宝宝,老婆,回头。”   许然艰难地回头,下巴就被邬言辞掐住,于是舌头不由自主吐了出来,邬言辞便吸着那一点露出来的鲜红的舌头,直至许然的涎液都已经兜不住,快流出来了才不舍地放过他,一边磨蹭,一边和许然接吻。   …………(省略)   邬言辞没说话,许然转过去,就看到他小扇子般的睫毛微微颤动着,嘴巴微张,正在红着眼喘气,本来是一副美人情动的模样,可是那双眼睛里竟满满都是令人胆寒,病态的狂热。   许然毫不怀疑,邬言辞会在下一秒把自己捅个对穿,但他仍是保留着一丝笑意,对着许然神经质道:“现在还能说话,就是不会不舒服了对不对,宝宝也很想被我**吧~毕竟你那么爱我,我也那么爱你,你肯定早就想要这一天了对不对呀~爱死你了,爱死你啦!”   许然惶惶然摇头,道:“不,不是……”   随后便大声解释道:“我,我今天不太舒服,明天!明天就好了!你要给我一点适应的时间对不对,我们刚刚交换钻戒,这样的发展速度太快了,太快了!明天,明天就可以了!”   许然没听到邬言辞回应,刚要再去看他的神情,邬言辞就又把重心都放在了床上的橙子,他想去破坏橙子,许然不想,却因为想阻止对方而差点跪趴在床头,于是邬言辞又抱紧许然的双腿,让他看着自己继续慢条斯理剥橙子皮,许然看着,只觉得眼泪都要被逼出来了。   …………(省略)   不知道过了多久,果肉的外皮才被抹上了奶霜,就像是甜品店里新鲜出炉的蓬松面包,奶油顺着重力一点点粘稠地往下流,看起来非常可口。   许然还没反应过来,邬言辞就又撬开了他的唇齿,然后道:“晚上喝点肚子疼的药,听宝宝的,明天干你,宝宝晚上养好精神。”   许然的唇缝中溢出了几近哭泣的一声低吟,像是应允,才终于被放开。   “我……先去清理一下……”   邬言辞说:“我来帮宝宝。”   “不,不用,”许然怕邬言辞察觉异样,努力勾出一丝笑容道,“我自己也可以的,马上就回来。”   说完便摇摇晃晃走出了房间,几近逃跑似的跑到了浴室,他看到自己有些涣散的瞳孔,明显受到惊吓的脸,以及惨白的皮肤,还有对比明显的红印。   他以为自己会想作呕,可也许是好感度作祟,他并没有太过反感,明明最是讨厌别人的亲密接触,却在被邬言辞腿.交时只感觉到了被操控和欺骗的愤怒。   许然有些无力地撑着洗手台的边缘,他想,是他错了。   他不应该对着邬言辞这样一个根本不是人的东西抱有什么天真的幻想,他更不该一直将他视作自己的一条狗,他是一只有着人形的怪物罢了,他有那么多无法用科学和现实解释的手段和方法,自己怎么可能控制得了他。   是自己太过自视清高,才会被邬言辞蒙蔽双眼,被他所表现出来的乖巧和无害所欺骗,让他有可乘之机……但是,一切都还来得及,他要把错误的一切全部纠正,他要让生活回到正轨,要让一切都恢复原状。   许然不自觉地感到焦虑,当视线转向一边的镜子,他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紧张地啃起了指甲,低头一看,手指已经被自己啃出了些许血丝,看着有些瘆人。   也正是这时,他脑中忽然闪过一个人。   邵飞雪。   他不是说过他懂一些这方面的东西吗?   说不定他会有什么解决方法呢。   对,联系他就可以了。   虽然没有邵飞雪的联系方式,但是许然有林州牧的微信啊,他们不是情侣吗,既然两人都已经知道了邬言辞的存在,那么也不必遮遮掩掩。   于是许然想快速将自己冲洗干净,却因为腿软而滑倒在浴缸里,也正是这个仰视的视角,许然才发现在浴室的角落里,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   许然心中莫名慌张起来,他几近悄无声息地爬起来,然后看向死角里的一个黑色疙瘩--它在闪着红光。   由于那个黑色疙瘩高度比较高,没有带凳子,所以许然不能将它取下来,许然在脑海中搜索了许久,才在刷到的科普视频里想起了这是什么,瞬间脸色惨白。   那是微型监控摄像头。   有人一直在偷窥自己。   而这个人是谁,毋庸置疑,就是房间里那个人。   除了自己和邬言辞,没有人来到过他的家中。   邬言辞对自己的控制欲和执着远比自己想的要深,许然不敢想邬言辞是什么时候装的,又偷窥了自己多久,那刚刚自己站在镜子前发呆的样子也被看到了吗,邬言辞会不会由此而猜到自己没被控制。   许然越想心里越慌张,于是快速清洗干净,忍着作呕的冲动,许然偷偷往客厅的方向走去,客厅没有开灯,邬言辞应该还在房间内,由于这次许然深刻意识到了邬言辞的危险性,这次他格外小心,甚至连拖鞋都没穿,毕竟穿着拖鞋难免会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   他就如同轻巧的动物一般慢慢走到沙发前,现在的许然无比庆幸自己在怒火中烧的时候还记得别把手机摔坏,他把手在衣服上擦了擦,用指纹解锁打开手机,然后滑到林州牧的对话框,但下一刻,许然的手指停在上空,他忽然发现自己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他记得,邬言辞是可以看到自己的信息的。   那么,他就不能通过手机直接求助。   怎么办,该怎么办……   “咔嚓”一声轻响,门被打开了,邬言辞站在门口,轻微地转头,眼里闪着稀碎的光影,他像是怕吓到许然,唇上带着温柔的笑意,温温柔柔道:“洗漱好了吗?怎么还没进来?”   许然不知道邬言辞为什么会知道自己在客厅,并且精准地扭头看向自己,也许不止浴室装了,就连客厅也装了监控摄像头,但是客厅太大了,邬言辞装了几个,又装在哪里,自己怎么会愣是一个都没发现,他不敢细想,只能拿起手机佯装无意道:“好了,我就是看了几下手机。”   “小然,睡前不要总是看手机,对睡眠不好。”   “嗯……”   “过来。”邬言辞笑着对许然招了招手。   许然有些窘迫道:“我先穿睡裤。”   从做完那件事之后,许然都还没穿裤子,到现在都觉得别扭和不自在,上半身的T恤才刚刚遮住自己的隐私部位,只要动作一大就会看到里面的春光,以及斑驳的暧昧红痕。   “不需要,宝宝,”邬言辞把许然拉到床上,亲昵道,“就算不穿也是没有关系的呀~”   “可是……”   邬言辞用葱白的手指抵住许然的唇道:“没有什么可是的啦,给小然看一个东西。”   许然只得闭嘴,看面前这个疯子在抽屉里翻找什么东西,片刻后,他拿出一张被保存的很好的纸张展示给许然看,上面是许然的字迹,写着一些条例,比如“牵手”,“拥抱”,“接吻”,“看电影”,“一起睡觉”,“一起去游乐园”,“做摩天轮”,“一起吃一样东西”之类的事件。   而这些事件后面被打上了一个小勾,旁边还写着完成日期。   “这是……什么?”许然真切地感觉到了疑惑。   邬言辞听了有些不太开心地撅着嘴,一副委屈的样子:“这明明是小然写的,现在反过来要问我是什么吗?”   许然深知现在自己应当处于被好感度控制的状态下,应该对邬言辞百依百顺,于是勉强地笑了一下,拉着邬言辞扭过头看着自己,邬言辞的力气很大,但是许然却能轻而易举地摆弄邬言辞,就好像他在故意等待许然来安慰自己一般。   许然握住邬言辞的手:“你就告诉我吧,我忘记了。”   邬言辞压住窃喜的嘴角,轻轻哼了一声,才道:“哎呀,这是一开始我们见面的时候,我穿女仆装问小然怎样才能和我……的时候,你写的条例啦,怎么样,现在想起来了吗?”   原来是这个东西,过去了这么久,许然早就忘记了,当时自己对邬言辞充满不确定和恐惧,完全是瞎写的状态,没想到邬言辞却一条一条完成了。 第44章   虽然完成的目的让人有些难以启齿, 但用心程度却是他人比不上的。   许然一时竟觉得心里暖洋洋的,就连嘴角也忍不住想往上扬, 直到被邬言辞在一旁痴痴道:“小然,你笑起来真好看……”   许然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在笑。   他居然因为怪物在完成自己随手写的恋爱纸条在笑。   许然手一抖,立刻收敛了笑意,僵硬道:“我困了,邬言辞,我想睡觉。”   邬言辞似乎还想和许然多聊会儿天,听到这句话也只能遗憾道:“好吧。”   然后就是惯例的晚安吻,轻轻印在唇上,他的眼睛在黑夜里亮着细闪,高兴道:“晚安, 小然。”   其实许然不知道邬言辞在和自己睡的时候有没有真正睡着,总之许然等了许久,才壮着胆子去摸邬言辞的枕头底下的手机。   因为邬言辞说过他可以不需要睡眠,所以许然知道邬言辞的睡眠非常浅,动作就需要更轻, 更小, 生怕吵醒了邬言辞,由于左手被邬言辞圈住了, 所以许然只能用右手越过邬言辞的肩膀,摸到柔软的枕头底下不断探索, 终于,摸到了金属外壳后,许然便用两根手指将其勾出来,光是把邬言辞的手机拿到手上, 许然的额头就浮现了一层冷汗。   由于紧张,许然的指腹也出了点汗,一直没能滑开屏幕,好不容易划开了,就发现里面的壁纸是自己抱着枕头着睡觉的样子,眉毛微微皱起,好像睡的有些不安稳。   他怎么不知道自己有抱着枕头睡觉的习惯,难道是和邬言辞抱在一起睡久了,导致某天夜里邬言辞一走,手里不抱着点什么都觉得不舒服了吗。这种可能性还挺大,因为自己并不爱出门,邬言辞又舍不得离开自己,总是趁自己还没醒或者是刚睡着的时候出门去把第二天的食材买回来。   这张照片估计就是那时候偷拍的吧,虽然偷拍并不好,但是如果只是这种程度的偷拍,许然觉得还能接受,但是在浴室安装的摄像头的目的就十分可疑了。   忽然,邬言辞的头微微蹭了一下许然的胸口,许然就连呼吸都放轻放缓了,确定邬言辞没再动作,才继续看向屏幕。   许然想,他得找到监控视频的软件,然后全部删掉才行,否则他想向林州牧求助简直如同登天一般难,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邬言辞的看管之下,他还怎么向外界传播信息。   邬言辞的手机几乎没什么软件,只有一个不认识的英文导航,许然点进去,只能看到光标显示在自己家中,别的便什么都没有了。   是一个很奇怪的软件。   在几番搜查之后都没有发现监控视频的软件,许然只好作罢,但许然忽然起了好奇心,记得自己曾经瞥到过邬言辞有一个建立的相册,相册名为“宝宝”,里面似乎有很多照片。   里面会都是自己吗?   毕竟连壁纸都已经是自己了,也不能有别人的存在吧。   许然不知为何心里开始偷偷窃喜,怀着一种好奇和奇妙的心情想打开那个相册,可是在下一秒,许然又开始唾弃自己不知道自己在开心什么,明明自己是被偷拍的那个啊,难道不应该生气和羞怒吗。   一边在心中咒骂,许然却还是点开了相册,却发现这个相册需要密码。   邬言辞的密码会是什么,许然第一反应就是邬言辞的生日,由于自己和邬言辞是同一天生日,所以许然轻而易举地将密码输入,便发现自己真的打开了相册。   只是,相册里并不是许然以为的如壁纸般稀疏日常的照片。   里面的照片密密麻麻的,应该有九百多张,第一张应该是最新的照片,右下角写的时间是昨天下午四点多,内容是两人戴着戒指的照片,他们的手都白且细长,握在一起非常好看,戒指更是增添了几分幸福感,但是除了前面几张戒指的照片,后面的照片就变得奇怪起来。   第四张照片时间在前天凌晨三点,内容是许然睡着了躺在床上和邬言辞接吻,后面一连好几张都是。甚至拍摄角度极其刁钻,将两个人的唇舌拍的清清楚楚,许然甚至看到了自己与邬言辞舌尖拉出的丝线和柔软唇瓣被挤压变形的模样。   一开始的欣喜一扫而空,许然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他快速往后翻,发现几乎每天晚上都有类似的亲密照,有时候是吻照,但有时候却是一些不可言说的照片,比如许然手心白色的奶油,又或者是背上,后腰留下红痕的猩红的舌头,还有唇边溢出的液体,和两个人缠绵的身影。   许然的身体里的每个细胞几乎都在尖叫,可手指还是不受控制地翻到最后一张,也就是时间最早的照片,上面的时间是第一次见到邬言辞的那天晚上,内容是睡得不省人事的自己躺在邬言辞怀里,被邬言辞抱着触碰,同时嘴唇还在和邬言辞接吻,甚至还有邬言辞含着自己的照片。   邬言辞……都做了什么?   在这个想法冒出来之际,一声娇俏的声音忽然响起:“小然~你在拿我的手机看什么呢?”   许然一低头,就见邬言辞不知何时已经睁开那双桃花眼,他跌丽的容貌在手机反光的白屏下显得十分苍白可怖,微弯的眸里似乎还带着寒意:“宝宝是发现了恐怖的东西什么吗?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说完,他便伸手要拿走许然手中的手机,但许然死死抓着,不愿意给邬言辞,就连下唇都要咬出血。   邬言辞在黑暗中轻笑一声,然后一点一点把手机抽了出来,在看到屏幕里的画面后,他了然地“哦”了一声:“原来宝宝是在看这个,嘻嘻,是不是很好看,每次小然不在家,我都会拿出手机看呢,谁让小然长得这么好看,把我的心都勾走啦。”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许然无助地睁着眼睛看着邬言辞,“而且你从一开始就这样对我,我做错什么了吗?”   “小然,你在想什么呀,我又不会伤害你~我只是太爱你了,所以拍的照片多了一点,只是留作纪念而已,宝宝别担心,没人会看到的,只有我。”   许然还是抑制不住内心的绝望和火气,他说:“我允许你这样做了吗,我之前就说过不可以趁我睡着猥.亵我,你为什么不听我的,你不仅死不悔改你还,还越发过分!”   邬言辞的眼皮耷拉下来,像是委屈极了,他说:“我哪里没听你的话,自从小然说过之后,我后面做的都非常隐蔽了,如果不是你偷偷拿了我的手机,你到现在一次都没发现不是吗?”   许然几乎要气昏了头,差点对邬言辞破口大骂,然后他就看到了邬言辞极轻,极其怪异地歪了一下头,说:“小然,你现在对我的好感值是100,为什么还会因为这种小事和我生气,和我吵架呢?”   许然立刻就像被泼了一盆冰水似的,把心中的火焰浇灭了:“我……我,正常人都会生气吧。”   邬言辞缓慢摇头,然后闭起一只眼睛,如同发现了错误的孩童般惊讶道:“不对呀,小然。”   邬言辞猛地凑近许然,他说:“你表现的,好像有点不太对劲呢~我不太满意,是不是好感值还应该再调高些,最好突破上限,就像我一样,对对对,就是这样,一百哪里够呢?好感值这种东西,是要越多越好的……越多越好,嘻嘻嘻,嘻嘻嘻嘻……这样小然就再也离不开我啦,你会爱死我的相信我……”   眼见邬言辞又要发疯,许然检测到危险,不由自主地想往后退,可是每退一步,邬言辞的笑容就越发夸张,他半边的头发散落,遮住了一只眼睛,另一只眼睛闪着怪异的红光,活脱脱像一只披着美丽人类皮囊的怪物,正喘着粗气准备随时上来将许然扑食。   再退就要掉到床底下了,邬言辞也终于不再伪装,他一步一步靠近许然,痴痴喃喃道:“你是……我的,你是我的,你是我的,你是我的,你是我的,你是我的,你是我的,你是我的你是我的是我的你是我的你是我的你是我的你是我的你是我的你是我的你是我的--”   “邬言辞!”许然知道这样终究不是办法,聚集起全身的力量和勇气上前抱住邬言辞,“别发疯了,别发疯了,我好累,邬言辞,我要睡觉……”   邬言辞听到许然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终于获得了拥抱的怪物却没有停止索取,他说:“吻我。”   许然眼中闪着恐惧的泪光,却还是贴在了邬言辞的唇上,方才邬言辞就起了疑心,许然已经不敢再质问,生怕露馅,只好含糊道:“我,我很正常,没有任何问题,你不要想多了,即使是拍摄了我的一些照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是你的,你想怎么……想怎么抚摸我,亲吻我,都是可以的,都是合法的,我就是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被吓到了。”   得到了亲吻的怪物终于冷静下来,他又变回了那副娇弱可怜的模样:“那浴室还有客厅那些监控,小然也不怪我了吗?”   “我在屋子里一共装了28个监控,浴室里7个,客厅5个,厨房4个,卧室10个,杂物间2个,这些都没有关系对吗?”   “不要装傻,小然,我看到了--你在浴室看着摄像头的时候,我也在看着你--”   许然感觉自己岌岌可危的神经在不断跳动,他大声道:“够了!不要再说了--”   说完,许然又觉得自己的声音太大了,又慢慢弱了下来,好似被欺负一般,低声道:“我,我的意思是,我不怪你,你只是担心我的安全而已……我不想聊这个了……”   邬言辞微微勾唇:“好吧好吧,宝宝不介意就可以,对了,宝宝,你一开始拿我的手机,是想干什么呢?”   许然把自己蜷缩在被子里,闷闷道:“……查岗,怕你出轨。”   “哈……”邬言辞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笑话,然后道,“那宝宝以后要查跟我说一声就可以了,不过这种可能性是零,宝宝要知道,我只和你说话,我不和其他人聊天,连联系方式也没有哦~可不像小然,没事就捧着手机和其他人说话。”   邬言辞这话带着点怨气,似乎在嫉妒某个姓林的三番五次和许然聊天。 第45章   “……我要睡了。”   许然觉得疲倦, 说完便一个人侧身睡了过去,不想再说话, 他本以为在经过深夜这么一闹,自己又处于“明天就要挨操”和“自己随时有可能被操控”的双重危机下,会完全睡不着,但也许是习惯带来的连锁反应。   当邬言辞从背后拥住他的时候,那种害怕和瑟缩感逐渐消退,满足感和安全感就会慢慢涌上来,让许然觉得十分舒适,基本上是刚闭眼就睡去了。   次日清晨,许然醒来,就像任人摆布的玩偶一般被邬言辞套上情侣睡衣和拖鞋,然后带着许然去洗漱, 全程都由邬言辞来帮忙,就好像许然是个无法自理的残疾人,而刚醒来的许然确实也懒得动,他一边唾弃自己,一边又享受对方这种无微不至的照顾。   有时候他甚至觉得自己分裂成了两部分, 一部分在说:“许然, 你不是要和他分开吗,为什么还任由他这样对你。”   另一部分则说:“有好处为什么不占, 你又不是离了他就活不了了,你只是暂时享受着邬言辞给你带来的便利罢了, 这有什么。”   终究是后者占了上风,吃过早饭,许然迟钝的大脑忽然想起什么,回到房间打开笔记本电脑, 又点开文字游戏。   手机会被邬言辞监视,那自己在文字游戏里发布求助信息不就可以了吗?   许然简直要被喜悦冲昏了头脑,他已经想好了,在自己的作品上面挂个请假条,理由就写:隔壁邻居送来了一条会咬人的狗,不小心被咬了,需要打狂犬疫苗。   林州牧作为自己的编辑,肯定会收到请假提醒,然后来看自己的请假申请,林州牧好歹和自己认识好几年,多少是了解自己的,自然知道自己和邻居什么的从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怎么可能收养别人家的狗。   林州牧不傻,甚至有些圆滑和聪明,但是他又有着善良的本质,许然敢肯定,林州牧能理解自己的意思,能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发微信消息,而选择挂上这样一个奇怪的请假条。   经过一段时间的等待,到下午的时候,许然果然在评论区找到一条初始头像和昵称的用户,他在底下评论。   --如果被咬伤了,就需要打狂犬疫苗,我家楼下二楼楼梯口就有诊所。   这句话非常奇怪,谁家诊所会开在楼梯口,下面已经有一条回复在说了:“什么诊所,家庭诊所吗?”   许然直接把两条评论都删了,然后从床头抽了不少纸巾,揉皱然后扔进垃圾桶,等把垃圾桶塞满,就出去对系着围裙正在洗碗的邬言辞说:“垃圾满了,我下楼扔个垃圾。”   邬言辞手上还有些泡泡,他听了之后很是无害地对许然笑了一下,竟没说什么:“那小然要赶紧回来哦。”   许然应了声,便提着垃圾袋下楼了,那粘腻地视线再次出现,宛如有实质一般缠绕在许然的身边,许然抬头,果然看到邬言辞正在阳台边看着自己,见自己看向他,还弯了弯眸,十分娇羞地做了一个飞吻给许然。   许然看着,总觉得这个动作很眼熟,但是又想不起来,只觉得邬言辞看自己看的实在紧,自己得更小心一些才是,于是扔完垃圾,他便往楼上走。   自己家在五楼,二楼拐角处果然有一个纸团,像是从楼道里透气的小窗户那扔进来的,许然展开,就发现里面包有一小瓶药剂,纸上只有一段话:这是邵飞雪给的,是家传的,所有没有阳气的东西吞食了它都会逐渐消散死亡,只有一瓶,谨慎使用。   许然将纸团撕碎成一条一条的,然后扔出窗外,将这一小瓶药剂藏在口袋里,假装若无其事地回到家中。   此时邬言辞已经洗完了碗,在门口等着许然,一回来就上来给了许然结结实实的一个吻,发出清脆响亮的一声。   “爱你,老婆。”   许然僵硬地笑了一下:“我也爱你。”   说完,身体却忍不住侧过去一点,挡住了放有药剂的口袋。   原来想要杀死邬言辞竟是这么的轻松,只需要让他喝下这瓶药剂,一切都将不复存在,凭许然对邬言辞的了解,其实只需要自己将这瓶东西给邬言辞,不需要任何的伪装,邬言辞都会将它喝下去……   喝下去。   什么都会结束。   许然趁邬言辞去收拾房间的时候,将厨房干净的杯子拿出来,然后加药剂,加水,将其混合得完美无缺后放在了桌上,他的表情没有分毫变化,手却一直在颤抖,导致桌面都撒出来了一些水。   可能是有些紧张吧。   毕竟这是最关键的一步,只要喂邬言辞喝下去……他就会死。   死。   死就代表着什么都没有了。   许然的眼睛死死盯着面前这杯水,不住地喘气,想压下心里那股焦躁,此时的他比起邬言辞更像是一只焦虑的怪物,许然深知自己极大可能是被好感值影响了,否则在想到邬言辞会死去,他的心脏怎么会那么痛,就好像难过的要死掉了一样。   可是越痛,许然就越是生气,都是邬言辞,才会把自己变成这副样子,一副魂不守舍,离了邬言辞就要枯萎的样子。   “小然,你的脸色不是很好,是肚子还疼吗?”   听到声音,许然猛地回头瞪了邬言辞一眼,意识到对方在关心自己,他的气势又莫名弱了下来,就像是收起了尖刺的动物,显得有些可怜,眼眶红红道:“没,没事了……”   邬言辞有些心疼地摸了摸许然平坦的小腹,然后道:“小然,去床上,我给你按摩一下,我在视频里学了一点,也许你会舒服点。”   许然点点头,把视线从那杯透明的水中移开。   --他发现了一个惊悚的事实,那就是他下不去手。   他做不到亲手将毒药喂到面前天天说爱自己的人嘴里,不是因为害怕罪孽,也不怕死后入地狱,他只是,只是舍不得。   就像是干涸的土地好不容易迎来了甘露,再次应对高高悬挂的烈阳天时总是不会不习惯的,被爱包裹的人也是,即便许然不知里面有几分真情,又有几分假意,但是他依旧留恋。   许然几乎有些自嘲,他如此恶毒,自私的一个人,居然还有下不去手的一天。   邬言辞轻柔的手指在自己的腰侧按摩,他嘴里不停地道:“小然真是的~这么容易就吃坏肚子了,果然还是要我做的饭菜才是最最好,最最健康的,以后给宝宝做一辈子饭,以后只吃我做的饭,这样就不会舒服啦。”   许然看着天花板的白炽灯,不知在想什么,忽然笑了一下,他问邬言辞:“我昨天是不是答应了你,今天和你做?”   邬言辞的手骤然停下,只这一句话,邬言辞的呼吸便沉了几分,他的两颊绯红,手指也慢慢滑到许然的腰线往下,俯下身来,好像是怕听错了,小心翼翼:“小然肚子不疼了?”   许然的脸色一如既往苍白,但他对上邬言辞的双眼,轻声道:“不疼了。”   “我在对你求爱,你在等什么?”   反正已经答应了,终究是会来的。   “这是小然主动要求的……”邬言辞的眼中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他就像是被百万彩票砸中的幸运儿,一时有些失神,“小然,向我求爱……”   许然刚想说还做不做,就感受到身后的异样,……(省略)   许然忍着这种奇怪的感觉,搂着邬言辞的脖子道:“慢点,慢点。”   “嗯……好,我就是有些兴奋,”邬言辞边说,热气一边扑在许然的唇边,邬言辞又叼住了许然的唇厮磨,表情十分色.气,动作也下流,……(省略)   许然的腰又细又薄,因为长期的宅家导致白的发光,邬言辞光看着就眼热,许然还有些害臊,没来得及答话,瞳孔就猛地一缩,全身肌肉都忍不住紧绷起来。   是邬言辞刚问完话,就……(省略)   邬言辞一直是漂亮得有些不分男女的长相,不笑时给人清丽高冷不可亵渎的感觉,笑起来就让人觉得艳丽张扬又媚人,此时陷在情欲的样子简直像个吸食人精气的妖精,他咬着下唇埋头苦干,白皙的皮肤透出一点粉红,……(省略)   许然听到邬言辞一直在喊自己的名字:“小然,小然……小然……”   许然干巴巴道:“嗯……啊……我在……”   应完,邬言辞眼眶中晶莹饱满的泪珠终于一颗颗顺着脸颊滚下来,许然奇怪地问:“我都给你上了,你哭什么?”   “……我就是太感动了……”邬言辞边哭,边用力干活,一点不带闲着的,同时还不忘让许然摸摸自己的眼泪,撒娇道,“要亲亲。” 第46章   ……(省略)   许然精疲力尽, 手指都不想动,眼睛微微转了一下, 嘶哑地喊了一声:“邬言辞。”   邬言辞立刻像小狗一样乖乖应了一下,然后继续舔许然的唇缝问:“怎么啦,老婆。”   许然吞了吞口水,尝试缓解嗓子的干涩,然后道:“分手吧。”   邬言辞薄如蝉翼的睫毛微微颤动,脸上还残留着情欲的余温,他似乎没听懂,微微歪了歪头:“小然说什么?”   其实邬言辞根本没做出任何反应,但许然莫名觉得这个时候不能提分手,不对,任何时候都不应该提分手, 此时的邬言辞就像暴风雨来前的宁静,他说:“我好像没听清。”   许然鼓足了好大一番勇气,才抵抗住压迫感,说:“我……想分手。”   邬言辞没有动作,良久才很轻很轻地笑了一下, 然后抚摸着许然的头发说:“小然, 不要开这样的玩笑,真是的, 一点也不好笑啦,你再这样说, 我就要生气了哦。”   话已经说出,许然不打算收回,他闭了闭眼,道:“我没有在开玩笑, 邬言辞,你已经得到了你想要的,我的心,我的身体,你都得到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放过我吧,以后不要再见面了,你去哪里都可以。”   我不想杀你。   你走吧。   邬言辞“咦”了一声,很是天真道:“小然,我听不懂你说的。”   邬言辞甜甜笑了一声,道:“我原本想着,第一次应该节制点,我已经很努力很努力很努力地克制自己了,但是小然好像不太领情呢,居然跟我提‘分手’,哈……你居然和我提分手……”   邬言辞的语调极轻,但是后面又变得癫狂起来,甚至露出一个十分夸张的笑容:“小然居然要跟我提分手!分手?我的字典里根本没有这个词,我们早就已经绑在一起了呀!我们怎么可能会分开呢!噢噢噢!我知道啦~一定是我没好好满足小然,小然生气啦~嘻嘻嘻嘻,那我一定好好满足小然好不好呀?”   许然被父母骗着要钱的时候没掉眼泪,学生时期被霸凌也没有掉眼泪,在知道邬言辞在用好感值操控的时候也没有掉眼泪,但是他可耻的,第一次在床上流了满脸的眼泪。   许然不住地说:“我不要了……我不要了……”   “说你不分手,我就放过你。”   许然咬着下唇,哭的眼睛都要肿了,却还是不肯妥协,   到最后,邬言辞看许然实在榨不出任何液体了,才问:“分手吗?”   许然可怜地看向邬言辞,不应答。   “那就继续。”   “……呜……”许然极其微弱地发出一声小兽的咽呜声,“……不分手了。”   邬言辞终于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然后紧紧贴在许然身上:“这就对了,宝宝,说爱我。”   其实许然已经说了很多遍爱他,但邬言辞还是要听,无法,许然只好边哽咽边说:“我……呜……爱你。”   邬言辞终于满足,他脸上还带着潮红,餍足道:“这就对了,小然。以后不要再说‘分手’这种话,否则……”   邬言辞没有继续说后面的话,许然却莫名打了个寒颤,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   接着邬言辞便带着许然去浴室清洗,在浴室里,洗着洗着邬言辞又发起了疯,非要让许然骑着他在水里又弄了一次,导致最后根本没洗成许然就做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许然非常艰难地睁开了哭得像核桃的眼睛,现在是早上六点,之所以醒这么早是因为昨天是从下午做到了晚上,在晚上八点多许然就晕了过去,现在其实已经睡了很久了。   身上已经被清洗干净了,只是裸露的地方全部都是红色的草莓印,彰显着昨天是多么疯狂又淫.乱的一天,身后还有一点凉凉的感觉,是邬言辞给他上了药,后面使用过度,估计是有些肿了。   邬言辞发现许然醒来,又缠着许然黏糊糊道:“要不要再休息会儿,宝宝。”   见许然不说话,邬言辞又凑过去和许然交换了一个湿长的热吻。   许然没有动作,他缓缓闭上眼睛,想,邬言辞,这是你逼我的,我也不想伤害你,我给过你走的机会,但是你不愿意。   一吻完毕,许然说:“我有些渴,可以帮我把桌上倒好的水给我拿过来吗?”   邬言辞自然不疑有他,立刻帮许然拿了过来。   拿着那杯水,许然的指尖又忍不住开始颤抖,邬言辞发现了许然的异样,不禁关心道:“小然?”   许然感觉眼睛苦涩,强忍着心里的难过,一口将水杯里的水喝掉,然后扶着邬言辞的肩膀,将水全部渡到了邬言辞的口中。   “吞下去。”许然说。   邬言辞依言照做,也没有问是什么东西,喉结滚动了两下,便蹭了蹭许然的手掌道:“喝完啦,小然嘴里的水是我喝过最甜的水。”   许然抿着唇,强忍着心头如刀割般的疼痛,扭过头,不再看邬言辞,道:“我想继续休息了。”   邬言辞点点头,又从背后拥住许然道:“好。”   不知过了多久,邬言辞放在许然腰上的手开始缓慢地缩紧,身后的人紧紧贴着许然的后背,在安静的空间里,许然听到他传来一声非常细微的,痛苦的呻.吟,就好像很难受,但是却不想吵醒许然一般。   其实许然并不知道这个药剂喝下去会带来如何的副作用,但是能让邬言辞都发出细微颤抖的,一定是非常非常剧烈的疼痛吧。   许然感觉脸上有东西滑过,是泪水,它们一点点汇聚滑到了枕头上,濡湿了一大片布料。   遭受痛苦的明明是邬言辞,但自己却在流眼泪,实在是滑稽好笑,一切都是因为那个好感值,如果没有那个好感值,自己根本就不会为了邬言辞掉一滴眼泪。   忍忍吧,许然,你对他唯一的温情已经在昨晚泯灭了,你已经给了怪物你所拥有的一切,你短暂的爱,你的身体,你已经交出了你能给予对方的所有,但是怪物还是太过贪婪,他想要一辈子,哪有人能和怪物在一起一辈子的。   等他真的死了,自己就不会再心痛了。   许然在心里默念,好感值快点消失吧,快点消失吧,他快要忍不住回头去看邬言辞了。   “小然,你是不是没睡着?”邬言辞的声音平稳,如果不是放在自己腰侧的手还在抖,简直就像没事一样。   “……有些睡不着。”   “那你等着,我去给你做早饭。”邬言辞如是说道。   等邬言辞离开,许然在床上翻来覆去依旧是静不下来,于是便躲在墙边偷看邬言辞。   只见他又系上了那件有些可爱和可笑的围裙,他今天似乎是想要包饺子的,拿起了饺子皮,打算将昨天和好的肉馅放进去,但是嘴角却溢出了一丝鲜血,鼻子里也开始流血。   他看到洁白的瓷砖滴上了刺眼的红色,好像是有片刻疑惑的,但是很快,他就拿起了旁边的拖把擦干净,但是地上的血有些擦不完,越擦越多。   邬言辞迟钝地反应过来,肮脏的源头是自己,自己的血有些止不住,一直在不停的留,他好看的眉头蹙起,拿起了手机查看自己的容貌。   现在邬言辞不止是嘴唇和鼻腔溢血,就连头部也莫名破了个大口子,血从头顶一直流到了下巴,然后滴落在锁骨上,又延伸进了衣领里面,活脱脱成了半个血人。   邬言辞闷哼一声,终于像是忍受不住疼痛地坐在地上,不对,不是忍受不住疼痛,而是他的四肢也发生了一些奇怪的变化,手臂就好像骨折了一般呈现一种诡异的姿态,而他的一条腿似乎是断掉了,在地上撑了半天,但是并没有撑起来。   许然在网上看到过一些没有打马赛克的新闻图片,有些人从高空跳楼自杀,死后就会是这种惨状,手脚基本断了,头上一个大口子,血留的到处都是。 第47章   终于, 许然慢慢走了出来,两个人都还穿着那双情侣拖鞋, 但是由于踩到了血泊里,导致上面的兔子粘上了血,耳朵耷拉下来,看起来有些无精打采,像是被活活宰杀了一般。   “邬言辞,”许然看着他,缓缓道,“痛的话,为什么不叫呢,也不哭?”   明明在床上干自己的时候还哭得那么伤心,但是现在却一滴眼泪都没有流。   邬言辞似乎有些神志不清, 导致连许然什么时候走到自己面前的都不知道,愣了一下,才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只是这个笑配合着满是鲜血的脸并没有什么美感,反而有些惊悚:“小然, 你怎么出来了, 我还没有做好饭,我今天给你包饺子好吗?你先回房间等一下, 很快就好了。”   见许然不答话,邬言辞才反应过来:“对不起, 小然,我不小心把厨房弄脏啦,真是的,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 我很快就会打扫干净的,你不要生气。”   许然依旧不说话,用一种难以读懂的眼光看着邬言辞。   邬言辞终于明白过来,恍然大悟道:“啊!小然快转过去,别看我!”   邬言辞突然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又扶着墙站了起来,把许然转了个方向,才自顾自喃喃道:“我都忘记了……我现在身上都是血,头上还有个大口子,已经不漂亮了,难怪!难怪小然不想和我说话,原来是我变丑了--”   “小然你先等会儿,我很快就会收拾干净的,马上我就会变得非常好看,然后你再看我,好吗?”   许然几乎感觉到了窒息,他就连呼吸都不敢大口呼吸,就好像身体里的器官会被空气中的刀片切割一般:“不需要,邬言辞。”   邬言辞忙碌的动作一滞。   “我昨天就说过,我们分手了,分手是单方面的,不需要你同意,知道吗?”   身体再怎么疼都没有红过眼眶的邬言辞眨了一下眼睛,眼泪就从半空落下来,他说:“为什么?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吗?”   “不是你的问题,”许然转过身来,却不看邬言辞,他不想看到邬言辞满身鲜血的模样,他说,“是我不爱你了。”   邬言辞轻声说:“你昨天还说爱我的。”   “那是骗你的,”许然逼着自己狠下心来,对邬言辞道,“我的爱全都建立在你的好感值之上,如果没有它,你在我眼里只是一条狗,懂了吗?”   “哈……不爱我,那为什么你现在在哭?”邬言辞死死盯着许然,仿佛要将许然看透。   许然一摸,发现自己又哭了,这实在稀奇,于是他道:“难道不是你的好感值害的吗?我之前已经给过你机会了,邬言辞,你想和我交往,我答应你了,你想接吻,我们也做了,你想□□,我也躺在床上乖乖让你操,这样作为你这段时间帮助我的报酬,难道还不够吗?你到底还想要多少?”   邬言辞的脸瞬间煞白:“报酬?难道我们之间只是交易吗?”   许然轻微勾了勾嘴角:“不然呢。”   许然见邬言辞并不惊讶自己会做出杀死他的举动,动了动唇道:“你知道我没被控制,是吗?”   邬言辞脸色苍白的跟死人一样,在听到这句话之后终于轻轻道:“小然,你的演技真的很不好。”   许然听完揉了揉眼睛,想把酸涩感揉掉,却发现眼泪越来越多,于是他只好一边流着眼泪,一边面无表情地将无名指的戒指摘下来。   戒指戴的很紧,花了一段时间才把它摘下来,摘下后无名指上还留有深深的印记,彰显着这里曾经的痕迹,不过没关系,再过段时间,这个印记也会消失。   他蹲下来,将戒指放在手心,道:“你的东西,还给你。”   见邬言辞没有动作,始终不接过,于是许然便将戒指放在地面,即使有强烈的不舍,他也没有将它再拿起来。   许然说:“难过或者痛苦就哭吧,叫吧,今天……我不会嫌你聒噪。”   说完,他便要转身回到房间。   一直不说话的邬言辞在此时才传来一声绝望的哀鸣:“不要走……小然,我好疼,你陪我好不好……”   许然的脚步顿了顿,但还是继续往前走,他知道,刚才是他们的最后一次对话,以后世界上再也没有一个叫邬言辞的怪物,他们本就不该有联系,他们的关系止步于作者和角色罢了,没有什么舍不得的。   “小然……我胸口好痛,我的心好痛,我身上也好痛,你还能再帮我吹一下吗……”   “我爱你,我爱你呀……求求你了,别走了……我不要分手,我不同意,小然--”   声后传来的声音一次比一次绝望,甚至到最后已经是歇斯底里的程度,许然的脚步越走越快,他知道,自己要是犹豫了,心软了,就真的走不掉了。   可是脚踝忽然被抓住,许然惊讶地回头,就见邬言辞站不起来,却硬生生爬了过来,厨房到客厅的路上全是拖行的血迹,他抬起那张玉面修罗般的面孔,阴恻恻道:“抓到你了。”   许然愕然了片刻,然后立刻斥责道:“你还有没有尊严,为了我,你这么做值得吗?”   邬言辞古怪地笑了起来,他的肩膀大幅度抖动,然后夸张道:“当然啦!当然值得!即便是做你身下的一条狗也值得,只要你能属于我,我做什么都是值得的,甚至你想杀我,我也心甘情愿--但是你不能说不爱我……也不能死在我后面,否则你趁我死了,和其他人上床接吻,我该怎么办?”   许然已经很难用言语形容自己的心情了:“你都要死了,就别说这些话了。”   说完,许然便一根一根去掰邬言辞的手指,由于邬言辞现在已经没有力气了,所以他才能将其从自己身上扒下来。   邬言辞看着自己的手脱离许然的脚踝,忽然平静道:“在我死之前,能不能最后答应我一个请求。”   “求你了。”   许然终于说:“什么请求。”   邬言辞将刚才放在地面上的戒指交给许然,然后期期艾艾道:“不要把它扔掉,留在身边。”   许然望着那枚戒指发了下愣,然后发现又流泪了,皱了皱眉头道:“我答应你。”   邬言辞松了口气,终于露出一个释然的笑。   许然知道他就要消失了,于是问:“你还有什么遗言吗?”   “遗言?”邬言辞抚上许然的脸,于是血也在许然的脸上留下痕迹,他看着被自己鲜血涂满的许然的脸,慢慢笑了一下,然后在耳边轻声道,“我还会回来找你的,你不要以为这样就能摆脱我,我说过,我会缠着你,生生世世--”   许然垂眸。   怎么可能,林州牧都说了,喝了它,就会死,无论是人还是怪物,死了就是死了,化作一捧黄土,什么都不剩。   许然终究还是回了房间,他什么也没做,只是单纯不想看到外面邬言辞死亡的惨状,他听到外面传来了一些细微的动静,却至始至终都没有发出过太大的声音,不知是不是因为不想让自己听到,保留最后一份体面。   许然一个人在房间不知道呆坐了多久,眼泪都要流干了,唇也干燥的不行,就连肚子也要饿瘪了,才浑浑噩噩出了房间。   房间外,洁白如初,那些血痕全部消失了,就连邬言辞也不见了。 第48章   这下连清理“犯罪现场”都不需要了, 许然本应乐得一身清闲,可却莫名有一种想要作呕的冲动, 邬言辞倒下的地方只有一双染血的毛绒兔拖鞋,可是它的主人却消失了。   许然一步步走过去,将拖鞋扔进垃圾桶里,然后看了一眼时钟,发现现在居然是晚上六点,他已经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快十二小时了,难怪身体会如此不舒服。   如今没有邬言辞为他准备晚餐,许然便要自己动手了,如果没记错,他之前还有存放一些速食在冰箱里,他只需要将它们拿出来在微波炉里加热一下就可以吃了。   于是许然便机械地去推开冰箱门, 可是看到的却不是他想象中的一些垃圾食品,而是一个三层高的精致的草莓蛋糕。   许然已经很久没有碰过冰箱和厨房了,不知道这块蛋糕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但想都不用想,肯定出自邬言辞之手, 这么大一个, 也不知道怎么藏进来的。   许然把它拿出来,放在桌子上, 打开包装的大蝴蝶结,许然看到蛋糕的中心插了一片雕花的留言卡, 上面写着:祝许然和邬言辞生日快乐,永结同心,永不分离。   许然这才想起来,原来今天是自己的生日。只可惜, 这个生日只能许然一个人过,原本他可以选择两个人过的,但卡片上的另一个人已经被他杀死了。   细细麻麻的酸涩感从心头涌上,又被他压了下去。   许然想,既然是为自己准备的蛋糕,那肯定是不能浪费的,而且这个蛋糕看起来价格不菲,味道应该是很好的,比小时候那块掉在地上的蛋糕好,也比梦境中邬言辞给自己的那块蛋糕好,毕竟这是一整个,独属于自己的蛋糕。   既然晚餐不知道吃什么,那这个蛋糕是一个很好的选择。浪费食物可不是一个好习惯。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许然的手有些颤动,他拿起放在蛋糕旁的切刀,在蛋糕中间切了一刀,却发现在切到一半的时候卡壳了,切不动。   许然取出卡在蛋糕中间的刀,才发现里面居然有一个小盒子,许然慢慢伸出手,将那个盒子从蛋糕中间取出来。   这就像是潘多拉的魔盒,许然有些不敢打开。邬言辞既然早就知道自己脱离了控制,是不是也早就料到自己会想杀死他,邬言辞肯定是在赌,赌自己不会伤害他,可是自己还是这样做了,邬言辞到最后也没有遗言,说不定这个盒子里就是他的遗言,上面会充满恶毒的话语,也许会咒许然去死,也许会问许然为什么不愿意可怜他,问自己为什么这样自私--   许然的眼球里充满了红血丝,看起来有些癫狂,手中的长方形盒子被许然攥到变形,甚至将手划了一个口子,流出了血,他才清醒过来,自己似乎有些控制不住情绪。   许然大口喘了好几口气,才一点点打开这个盒子。   里面没有遗言,更没有所谓的信。   有的是两张飞往国外的机票,还有办理好的护照,邬言辞不知道做了什么,竟然成功给自己办了证明。而机票上的时间是明天。   许然想不通,邬言辞为什么会在蛋糕里面放这个东西,忽然,许然记起了情人节去游乐园时邬言辞和自己的对话。   邬言辞问过许然,他们什么时候可以结婚。   自己当时是怎么回答的?   “国内同性结不了婚,我们得去国外,还要买钻戒什么的,怪麻烦的,等以后时机成熟了再说。”   现在钻戒有了,机票有了,护照都办好了。   只差人。   邬言辞是想要明天和许然去国外领证结婚的。   许然的眼睛倏地睁大,机票被许然手上的伤口染红,许然感觉手里的东西就像烫手似的,立刻扔了出去,整个人瘫软在地上,好像受到了过度的惊吓。   难道说,邬言辞……真的爱他。   许然整个人打了一个激灵,却不敢再想下去,他怕自己会后悔,会后悔亲手将致命的毒药喂给了邬言辞,他已经做出了决定,好不容易摆脱了那个一直纠缠自己的家伙,他怎么可以后悔,他不能后悔,他没有后悔的余地了,邬言辞已经不复存在了。   于是许然从地上爬起来,坐在桌前,就像以前一样,想尝一口面前可口的,自己最爱的草莓蛋糕。   可是吃到的第一口一点也不甜,是酸的,是苦的,许然怀疑是自己的味觉出现了问题,于是连着吃了好几口,却还是没有感觉到一丝甜味,反而胃里越来越难受,终于,许然受不了,趴在垃圾桶边上吐了。   他连吐也吐不出什么东西,都是酸水,因为他从早上到现在都没有吃东西,连带着现在也不想吃,他就现在就像是离开了邬言辞而迅速枯萎衰败的花朵。   许然觉得自己可能需要打120,否则他的心脏怎么会那么痛,痛的就像是有千万根银针在心头扎,他快要无法呼吸,快要溺死在名为“爱”的海里。   邬言辞明明消失了,好感值之类的东西也应该随之而去了,为什么自己还会如此难受。   许然害怕知道答案。   他害怕自己真的爱上了邬言辞。   所以许然只能逼着自己去恨邬言辞,恨他给自己带来的一切,如果没有他,自己怎么可能会变成这副模样,怎么会为了一个不是人的东西魂不守舍。   不知呆坐了多久,许然才回到了房间里,他不想再看到有关邬言辞的一切,他不想回忆起那些东西,可是房间里的每个角落都充满了两个人曾经的回忆,浴室成双成对的牙刷和牙杯,还有厨房里面新添的用具,以及那对戒指,都在提醒许然,这里应该还有一个人的。   于是许然把那些东西全部都扔掉,又将戒指塞进了抽屉深处,才躺在床上打算休息。   可笑的是,没了另一个人的拥抱,他竟也难以入睡,当许然抓着头发起来,才发现现在已经晚上十二点了,他焦躁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不知过了多久才重新回到床上,目光不住地瞥向旁边沾染了邬言辞气味的枕头。   许然想,就一次。   他实在是有点失眠。   于是许然就像是怕别人看见一般,偷偷伸出手,将那个枕头抱进怀里,这样做了之后,许然才感觉到安心,慢慢闭上了眼睛。   当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许然发现自己整个人都缠在枕头上,密不可分,就像是连体婴儿。   手机铃声响起,许然去接,就听到林州牧的声音:“你现在过得怎么样?”   话中透露着关心和小心翼翼,没有表现太多信息,似乎是怕被谁发现。   许然勾了勾唇:“他死了。”   “死了……?”   “对,就在昨天,被我亲手杀死的,他流了好多好多的血,不得不说,你们的药实在太管用了,他很痛,他在哭,他叫我可怜他,他还在说爱我,哈……”   许然语无伦次地,有些异样地兴奋,说着一些听不懂的话,半晌之后林州牧开口:“你还好吗?”   “我怎么可能不好,我终于摆脱他了,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林州牧担忧道:“要不我来你家看看你吧。”   许然的眸闪了一下:“怎么,你担心我发疯,还是担心我自杀?”   “我……”   对面明显卡壳了,不知该如何应答,许然忽然反应过来自己的魔怔状态,低声道:“抱歉,我只是有些不太舒服,刚刚都是胡说的。”   “……我有个认识的朋友,在做心理咨询,如果觉得心理压力大,可以去那边看看,需要吗?”   许然从不觉得自己需要心理咨询,但是在这一刻,他却当真觉得自己好像得了什么郁结于心的心病,自己可能真的病了,需要接受治疗。   于是他干涩的喉咙终于挤出了一句:“好。”   许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家的,但是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坐在了心理咨询师对面,林州牧和邵飞雪在门外站着,林州牧还给他打了个气,隔空用嘴型说着“加油”。   面前是个儒雅温和的女性,年纪约莫在三四十岁的样子,说话温柔且没有包袱,她说:“你好,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温茹萍,直接坐就可以了,不用拘束。”   许然轻轻“嗯”了一声,便坐了下来。   温茹萍:“你的朋友说你好像压力有些大,可以告诉我是关于哪方面的吗?生活,工作,还是爱情呢?”   许然纠着手指头,似乎对这个问题难以作答。   温茹萍微笑,倒一杯温水给许然,于是许然的手便有了地方放,他捧着温水,感觉心情舒缓了一些。   温茹萍说:“如果不方便回答,那我们随便聊聊就可以了,不用紧张。”   许然低声道:“我好像杀了最爱我的人。”   温茹萍的手一顿,她温声道:“为什么是‘好像’呢?这是不是说明,他有可能没有死。”   “我不知道……”   “没关系的,放轻松,既然这个问题很难回答,我们可以聊一些别的,我这里有三张卡片,如果可以的话,你最想进入哪一张卡片的画面中?”   说完,温茹萍便展开了面前的几张卡片。   许然垂眸,细细看过这些卡片,第一张是一个小房子和两个大人牵着一个小孩,第二张是一群同龄人簇拥着另一个人,第三张则是一对夫妻一起坐在餐桌前吃饭。   许然的目光在第三张卡片停留了半秒,然后移开目光道:“我都不想选。”   ……   等到温茹萍和许然从心理咨询室出来,温茹萍轻微对林州牧摇了摇头。   许然问:“我的问题很大吗?我是不是真的有病?”   温茹萍微笑道:“你不用太担心,只是暂时有心结没有解开,所以才会觉得胸闷气短,明天你再来一趟,我会给你开药。”   许然点点头,没有再说话,便离开了。   林州牧见许然走了,问:“真实情况怎么样?”   温茹萍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道:“大概率是边缘型人格障碍,患者应该经历过强烈的恐惧又或是孤独感,所以难以维持稳定的情感关系,这很有可能来源于他原生家庭的不负责以及学生时代的霸凌又或者是孤立,再加上最近有很强烈的情绪波动和情感冲突,导致了食欲不振和精神萎靡。”   林州牧睁大眼睛,问:“那怎么办?”   温茹萍摇头道:“我只能给他开一些相关的治疗药物,又或者是进行心理暗示,暂时让他遗忘最近发生的痛苦的事情。”   邵飞雪皱眉道:“遗忘,他会同意吗?”   温茹萍说:“我不知道,所以我让他明天再过来一趟,如果今天他回去情况不能改善,也许他会同意我的治疗方案。”   说到这,温茹萍犹豫了一下,才问:“他说他杀了最爱自己的人,你们知道这个人是谁吗?”   林州牧怔住,连忙解释道:“你别听他胡说八道,这是假的,怎么可能真的杀人,就是一个游戏人物而已,你别放心上,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和你解释了……”   温茹萍松了口气,点点头道:“我知道了,不是真的就行,不然我怕是要报警了,那今天就聊到这里,明天我会和患者提这个事情的。”   林州牧点点头,目送温茹萍离开后对着邵飞雪迷茫道:“我其实是想帮许然的,但是我好像弄巧成拙了,邬言辞消失了,他好像很难过。”   邵飞雪揉揉林州牧的头发,安慰道:“许然有让他消失的想法在,那他们总会走到这一步的,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我们的药剂只起到加速的作用罢了,不要太往心里去。”   林州牧叹气:“好吧,希望许然能早点好起来。”   -- 第49章   回到家, 许然又陷入了焦虑和迷茫之中,他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 肚子还饿着,他便回到了餐桌上,那三层草莓蛋糕被挖了一个口子,并没动多少,秉承着不能浪费的想法,他就又挖了一勺吃。   他好像品尝不出味道,只是单纯为了填报肚子而进食,吃到一半,瞥见地上被团成两团的染血的机票,又觉得胃里一阵翻滚,把刚才吃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 许然双眼通红,把机票全撕烂了扔进垃圾桶。   他想,邬言辞真的害人不浅,就连死了也能让自己不得安生。   于是他又躲进了房间里,把自己蒙在被子里, 好像这样就可以隔绝外界的一切伤害, 他不知道直接睡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醒了几次, 除了水,他吃不下去任何东西, 以至于第二天去见温茹萍的时候,对方都被自己苍白的脸色和凌乱的穿搭吓了一跳。   许然很勉强地笑了一下,小声道:“对不起,我最近休息的不是很好。”   但显然, 就如邬言辞所说的,许然的演技并不好,温茹萍那双温润的眼睛似乎能看透许然的内心,直击心灵,在开完药之后,她终于问出那句话:“你要不要尝试忘记让你痛苦的回忆?”   “……忘记?”   “我可以帮你做心理暗示,让你暂时忘记痛苦,我相信时间会让伤口愈合,等到你可以接受这一切的时候,在一个合适的契机下,你会慢慢回忆起来你所忘记的一切,目前你的身体要紧,我虽然这样说,选择权还是在你。”温茹萍忧心道。   许然沉默了一会儿,也许是不够勇敢,也许是真的害怕自己会沉沦于后悔之中,他听到自己轻声说:“好。”   --   在接下来的半个月时间内,许然把手里的文游作品完结了,便没有再开新的作品,没什么别的原因,只是忽然就不想再写下去了。   然后许然又用了半个月的时间在家里躺着休息,林州牧非说他心理压力大,要吃药在家放松,许然记得自己确实是去拿了药,但是具体病因却忘的差不多了,想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否则也不是吃几次药就能解决的事情。   等到这一个月过完,许然便去找了一份新的工作。   工作不在什么大企业,就是一家小型游戏工作室,没有太复杂的人际关系,工作时间也比较弹性,很符合许然的要求,他便去应聘了。由于许然之前有做文字游戏工作经历,所以他被分配在了文案组里,里面除了自己和一个名叫陈瑜的男生,其他都是女孩子。   许然的长相虽然很讨女生喜欢,但是由于话太少,所以并没有和女生玩到一块去,陈瑜那边则成为了妇女之友,既会帮忙选约会的衣服,还会教她们如何抓住crush的心,而且从不逾矩,是个非常有分寸感,好相处的人。   久而久之,许然便也和陈瑜熟稔了起来,相处的越久,许然就发现陈瑜这个人不仅情商高,为人也很大方,楼下新开的饮品店有个新品非常好喝,许然只喝了一次就爱上了,便跟陈瑜分享。   第二天陈瑜就请全组每个人喝了一杯楼下的新品,包括许然,他也不嫌贵,只是对许然笑道:“你觉得好喝就行。”   陈瑜来的比许然还晚几天,在工作方面,陈瑜有什么不懂的地方会经常向许然讨教,只是他的分寸感在面对许然时总是会荡然无存,在讲解方案的时候,陈瑜会靠得离许然极近,许然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苦橙香,闻起来很是高级。   等到对方的下巴几乎要贴在自己肩膀上的时候,许然终于忍不住道:“你离我太近了。”   陈瑜的耳根很可疑地红了一下,然后道:“不好意思啊哥。”   许然没说什么,继续讲解,后面陈瑜就没离这么近了,但是中午吃饭的时候他还是喜欢一把将手臂搭在许然身上道:“我要饿死了,快快快,走吃饭去了。”   也许是因为两个人是文案组里唯二的男生,陈瑜每次去食堂吃饭总喜欢拉到许然一起,但就许然所知,陈瑜家里不差钱,会有阿姨送饭,于是他便问陈瑜:“家里有人送饭来,为什么还要吃食堂?”   陈瑜眼神飘忽:“还不是家里阿姨做的太难吃,我根本就吃不下。”   许然好心劝道:“那你还是趁早换个阿姨,不能死要面子活受罪,你是付了钱的。”   陈瑜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但是很快又期盼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家里的情况的,你特地去了解我了吗?”   许然摇头:“不是,听到组里女生说的,她们说你经常把家里阿姨送的饭菜送给她们吃,听说很好吃,下次这种好事,你可以考虑一下我。”   陈瑜:“……好的。”   下午处理完工作,外面的天气就开始变得阴沉,许然今天没带伞,但恰好今天的工作量有些大,得晚上才可以回家,便在心里默默祈祷不要下雨,但是他的运气一向不是很好,所以到了傍晚的时候外面还是下起了倾盆大雨,这种天气一向不好打车,许然本来已经做好了在工作室过夜的准备,门口却传来声响,是陈瑜顶着暴雨回来了。   许然很是奇怪:“这么大的雨你回来做什么?是有什么工作忘处理了吗?”   陈瑜咧开嘴笑了一下:“没,就是想起哥你还在这,估计没带伞,就回来接你。”   许然有些受宠若惊:“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不会,我有车,而且我就住你家楼下,一点也不麻烦。”   许然听了这话,才知道原来陈瑜是自己的邻居。   许然刚坐上车关上车门,陈瑜就要伸手帮许然系安全带,但许然动作比较快,先一步系好了安全带,道:“原来我们是邻居,我都不知道。”   陈瑜伸出的手最后还是缩了回去,放下手刹挂档后道:“……你当然不知道,每天走路都低着头,能看清谁。上下班的时候和你擦肩过几次,你都没有认出来我。”   这话说来好笑,许然说:“那你怎么不先和我打招呼?”   陈瑜的动作僵了一下,然后嘟囔道:“那不是想看哥能不能认出来我嘛。”   车辆启动,雨刷器在车窗不断摇摆,也许是因为许然说的话让气氛有些冷场,后面两人没有再聊什么,等下了车上楼,许然才向陈瑜道谢:“今天谢谢你,不然我都回不来了。”   陈瑜像是半开玩笑道:“要谢我的话不如请我去你家吃顿饭?我住你家楼下这么久,都没去你那串过门。”   许然微微蹙眉道:“我不会做饭,家里没什么吃的。”   陈瑜哈哈一笑,轻推着许然往前走:“没事啦,就是图个热闹,吃什么无所谓的,大不了点外卖。”   其实许然并不太喜欢别人来自己家,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许然也不好拒绝,况且自己的确麻烦了对方,这才点头答应了。   等到了家门口,许然拿出钥匙打开门道:“家里可能有些乱,你别介意。”   陈瑜连忙摆手:“没事的没事的,我家里平常也乱成一锅粥……”   可是当门打开,陈瑜就不这么说了,他看着整洁的跟强迫症一样的屋子道:“我的天,你这哪乱了,我都怕我一脚踩进去脏了你的屋子。”   “还好吧,”许然不觉得有什么,道,“鞋柜里有鞋子,你可以穿。”   陈瑜应了一声,便打开了鞋柜,然后奇怪道:“你家里是有女生吗?怎么有一双粉色的兔子拖鞋……还怪可爱的。”   许然看了眼,觉得眼熟,以自己的品味是绝不可能买这种拖鞋的,于是他道:“没有,我一直一个人住,我也忘记哪来的了。”   “既然这样,那我就穿这双吧,我看鞋码刚刚好。”   “不行!”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嘴巴却先说出了反驳的话,说完两人都愣了一下,许然快速走过来将粉色兔子拖鞋放进鞋柜,把一次性拖鞋拿出来给陈瑜道,“那双拖鞋旧了……别穿。”   陈瑜似乎没明白这双拖鞋哪里旧了,好像只是兔耳朵上有一点洗不干净的褐色,不仔细看也看不出来,但许然都拿新的给他了,陈瑜也只能回一句“好”。   许然干巴巴道:“没什么吃的,我煮点速冻水饺行吗?”   陈瑜哈哈一笑:“都行,我不挑食,对了,厕所在哪?”   “直走左拐就是了。”许然说完便去冰箱拿饺子下祸煮。   等到陈瑜从厕所出来,水也快煮开了,许然盯着锅里冒出的小气泡,忽然听到陈瑜问了一句:“你真的是一个人住的吗?我看浴室里有两套洗漱用品。”   而且还成双成对的,款式都一样,像是情侣用具,只是一个使用痕迹重一些,另一套使用痕迹较轻。   许然似乎有些想不起来:“是一个人住,有两套洗漱用具吗?那可能是我买了一套新的放在那备用。”   在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之后,陈瑜才犹豫着说出口:“哥,你是和之前的男生分手了是吗?”   “……分手?”许然碰了碰眼镜,奇怪道,“我没谈过恋爱,哪来的分手。”   陈瑜叹了口气,说:“没事的哥,你就坦白和我讲吧,我也喜欢男生的,我就住你家楼下,每次你出门,我听到下楼声音都会去门口的猫眼看你,之前几个月,你都和一个男生同进同出,走的很近,你们还会一起牵手,每次他说话,你都忍不住笑,我都看出来了……”   许然呢喃道:“和另一个男生一起出入,我怎么不知道?”   “是一个身高大约189的男生,身材很匀称,虽然戴了口罩,但也能大概猜到长得很帅,和你……很配。其实那个时候我就很后悔,为什么不勇敢一些,早点和你认识,才会被别人捷足先登,其实我一直都喜欢你的,哥。”   许然皱眉:“比起这个,我更好奇你为什么会在猫眼偷看我,陈瑜,这样的行为多少有些不太礼貌吧。”   陈瑜着急得脖子都红了,平常在女生面前游刃有余,这时候却有点手足无措:“我也不是故意的,就是忍不住。很久以前,你在晚上回家的时候遇到过我的,那时候我正好要出门,因为走道的灯坏了,所以我没看清就和你撞上了,你的眼镜掉了,于是你就在找眼镜,我也觉得怪不好意思的,就打开手电筒帮你一起找,找到之后跟着一抬头看到你,我就再也忘不掉了,也许这就是一见钟情吧,在你之前,我从来都不喜欢男生的。” 第50章   陈瑜心里紧张得不行, 许然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多惹人喜欢,那时候他一抬起头看到许然那双有些清冷的眼睛和身边淡淡的檀木香, 陈瑜就被那种气质惊艳到了,他从来没见过这么让人舒服且好看的人。   只是许然总是垂着眼皮,很少笑,给人一种有些忧郁和高冷的感觉。   陈瑜见许然抿着唇不说话,便结巴地继续说下去:“也许你已经不记得我了,但,但是我们可以重新开始,没关系的,我也正是因为这样才会忍不住才观察你的,后面我发现你出门的次数太少了,我很难撞见你, 就猜测你应该是居家办公的,如果要出门买东西,一般都是在晚上八九点,因为那时候人少一些,我很少见你提蔬菜水果, 所以你应当是不会做饭的, 又或者是不喜欢做饭。我家有阿姨,以后你可以来我家吃饭。   “其实在发现你身边有另一个男生的时候, 我也想过放弃,但我还是放不下你。但过了一段时间, 我发现那个人再也没有出现过了,你也换了一个工作,每天都会按时上班,出门的次数也变多了, 我就知道,我的机会来了,我是为了你专门去那家工作室的。”   许然关了火和煤气,把饺子倒入两个碗中,看不出心思,他说:“所以你做这些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陈瑜苦笑一声:“哥,我说的还不够明白吗,我想和你在一起,我爱你。既然你身边的人离开了,可不可以给我一个位置?”   爱?   “爱是什么?”许然真切地觉得疑惑,“我虽然不懂爱,但是爱并不一定要在一起,更何况,我觉得一个人也很好。”   至于陈瑜口中的另一个人,许然隐隐约约有一点印象,但是却总是回忆不起来,一旦去想,就会觉得头疼。   陈瑜的神色逐渐变得灰败,他听到许然说:“不好意思,今天恐怕不能款待你了,现在我们不太适合一起吃饭,请你先离开吧。”只是有些可惜,两份饺子,许然有些吃不完。   陈瑜敛起眼眸,知道许然这是下了逐客令。   可是他心里还是不甘心,他惦记了许然这么久,到现在的关系却只能称得上是一个普通邻居又或是普通朋友,他说:“真的不能考虑我吗?我会一直等着你的,哥,我会对你好的。”   陈瑜的眼眶发红,看起来下一秒就要哭了,这样的神情莫名让许然想到一个人,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周围的温度开始急剧下降,许然的身上都起了鸡皮疙瘩,在灯光的照映下,许然发现自己的影子后多了一个影子,那个影子呈现出拥抱的姿态,在自己的耳边窃窃私语,醋意满满道:“小然,拒绝他。   “拒绝他,他的爱不及我的万分之一。”   就在这时,陈瑜拉住了许然的手,他恳切说:“给我一个机会吧,哥。”   许然忽然被对方抓住了手,下意识就要用力甩开,陈瑜被甩得后退了几步,其实这几步的距离并不足以让陈瑜摔下楼梯,但是空气中就好像出现了一双无形的手,用力在陈瑜的身上又推了一下,于是他脸上露出惊慌的表情,下一刻便从楼梯上一级一级滚了下去,额头磕在了台阶上。   事故发生的太突然,许然连忙要下去扶,却见陈瑜的额头已经磕出来一个大口子,正在流血,不过须臾,血水便蜿蜒了半张脸,让许然想起了一个画面:客厅里某个漂亮的青年垂着头,也是被血液浸透了半边的脸,阴鸷地盯着自己。   “啊--”许然短促地叫了一声,跌坐在地上,“我,我帮你打电话,你需要缝针。”   陈瑜捂着头,有些龇牙咧嘴的,但是又不愿意表现出来,像是怕在许然面前丢了面子,可是他还没来得及说话,许然便已经回到客厅打急救电话去了,在说清地址后,许然几乎是无力地滑坐在地上,他不敢去看门口陈瑜的惨样,那会让他回忆起一些恐怖的回忆--那个满身都是血的人。   现在的许然可以确定,自己忘记了一些东西,鞋柜里多出的一双鞋,还有洗漱台多出的洗漱用具,这都意味着这里曾经还有另一个人生活,而这个人忽然消失了,疑似死在了这个屋子……自己到底忘记了什么,为什么他完全想不起来。   许然回到卧室,开始翻找起自己的东西,就发现衣柜里居然还有配套的睡衣,就连枕头也是两个的,他之前怎么就没觉得不对劲。   等到陈瑜被救护车带走,许然就打电话和老板辞职了,也许现在他不适合在那个工作室再待下去了,他不能接受自己再见到陈瑜,陈瑜口中的另一个人和今天发生的一切都让他有些避讳陈瑜。   他是不是真的喜欢自己暂且另说,但单单就偷窥的行为和跑到自己工作单位成为同事,许然就觉得对方并不是一个良人。   他将估算的医药费转给了陈瑜,留言道:“如果医疗费用不够,我会再转你,实在对不起,今天我的情绪有些失控,我不是故意推你的。”   做完这些,许然就有些茫然,工作也被他辞掉了,接下来应该做什么呢,重操旧业,继续做文字游戏吗。   许然这么想着,便打开了电脑,点开了自己的账号,想看看这一个多月来平台有没有什么新的变动,当许然看到自己曾经完结的文游上面的角色卡,忽然觉得少了个什么。   他们一般都是规定要有至少四个可攻略角色的。除了薛清他们,应该还有一个角色的吧。   许然打开评论区,想看看读者都说什么,却发现评论区早早就被自己关闭了,什么都看不到。   奇怪,真是太奇怪了。他关掉评论区做什么。   作品已经完结,纠结这个也没用,许然想了想,又打开word,想要新建一个文档去尝试做一个新的框架来写文游,却在尝试了半个小时后将其删除扔到了回收站。   他发现自己静不下心,写不下去。   也是,谁在丢失了一段记忆后还能静下心来做这些东西。他总觉得自己少了一段记忆就不完整了,导致现在身体里迫切的想要得到什么,那种想被填满的感觉让他无端生出一股烦躁。   打开回收站,准备将文件都删除时,许然发现里面有个备注名是乱码的文件,自己从未见过,这是什么时候删除的文件,他怎么不知道。   按照平常,许然可能直接一键清除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次他却点开了这个文件,许然的手上出了一些汗,握着鼠标的手甚至有点不稳,他轻轻双击左键,文件就被打开了。   电脑骤然黑屏,外面狂风暴雨,窗帘也被吹得飞起,许然的背后有些凉意,他将窗户关紧,才勉强缓过神,继续看向电脑,就发现上面出现了几段红色的文字。   1.你平常喜欢在手机上和谁聊天?   A:林州牧   B:陈瑜   C:不聊天   2.手机最近一张照片是?   A:自拍照   B:风景照   C:和爱人的私密照片   3.发现房间里有监控摄像头,你会选择?   A.全部拆除   B.调查真相   C.坦然接受   4.你在今天中午12:13分的时候和同事聊了什么?   A:美食   B:工作   C:不和他们闲聊   5.每天晚上睡觉,梦里梦到的是什么?   A:工作   B:生活   C:你的爱人   6.你是否还记得男朋友的存在?   A:没有男朋友   B:不记得   C:记得   7.当你只能选择一个人陪伴自己时,你会选择?   A:父母   B:朋友   C:爱人   8.你在做.爱时最喜欢哪个姿势?   A:骑乘   B:后入   C:一字   ……   这一个个的问题看上去像是一个私人的调查问卷,许然不知道自己是点开了什么病毒软件,想要关闭,却发现根本没有关闭的按钮,按ESC也没用,这些问题每一个都和自己的现实生活挂钩,每个选项里的人名自己都认识,可见对方对自己的了解程度。最后一个问题更是露骨至极,许然都不好意思再多看一眼。   是谁会这么做,是陈瑜吗,毕竟他经常窥视自己的举动,除了他,许然想不到别人。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了恐吓自己吗,而且他真的有那个能力将文件隔空扔进自己电脑的回收站吗,又怎么确定自己会点开呢。   于是许然又将陈瑜排除了。   因为长时间的没有操作,电脑上的文字忽然又出现了变动。   --打开床头的抽屉,里面有一枚戒指。   许然觉得面前的情景十分诡异,心脏在砰砰乱跳,但身体却不由自主依照文字所显示的去打开抽屉,果然在最角落发现了一枚男士戒指。   他的抽屉里为什么会有戒指?   许然拿起这枚戒指仔细端详,却发现内圈刻了自己和另一个人名字的缩写,wyc是谁,为什么会觉得这个首字母那么熟悉?   一个接一个的疑问浮现,来不及细细思考,许然就发现,戒指不知何时被戴进右手的无名指上,许然的瞳孔立刻缩小成细细的一竖,看上去就像是怪物的眸子。   痛苦,难过,开心,幸福,充实……各种情绪混合在一起,许然感觉自己就好像要炸掉了一样,头很痛,耳朵也响起耳鸣,才几十秒,许然就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整个衣服都被汗浸湿了。   须臾,许然露出一个很浅的笑容。   他想起来了。   他全都想起来了。   原来是他的小怪物回来找他了。   他果然会回来。   他当然会回来。   他一定会回来……   电脑发出“滋滋”的响声,许然看去,就发现上面的问卷全部都消失了,只剩最后一个问题。   --你是否爱邬言辞?   A:不爱   B:爱   许然嘴角勾起了讽刺的笑容,然后点了A:不爱。   空气似乎凝滞了一瞬,然后电脑屏幕便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字幕:为什么不选择B,为什么不选B,为什么不选B,为什么不选择B为什么不选B为什么不选择B为什么不选择B为什么不选B为什么不选择B--   “这种问题,要你亲自来问我,才能得到答案,不是吗?”许然轻声诱惑着,像是在暗示什么。   卧室的灯一闪一闪的,像是老化的机器,忽然间就灭了,黑暗中,一只骨节分明,戴着戒指的手自下而上抚摸许然的脸庞,巨大的雷声响起,一道闪电划过,在某一瞬间照亮了屋内,一个漂亮鬼魅的青年缠在另一个冷清的男生身上,就像是地狱爬出来的孤魂野鬼,他说:“小然,你老公回来找你了。”   许然抬眸,手叠在邬言辞的手上,两枚戒指交相辉映:“我就知道你会回来。”   许然轻声说:“欢迎回家,这间屋子的另一个男主人。”   许然想,他可能确实不懂爱,也不知道怎么去爱人,但是现在,他可以确定,邬言辞就是会和自己共度一生的人,他们本性相吸,习惯使然,早已分离不开。   如果离开邬言辞,他就像是失去了水的鱼,根本无法生存,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就已经依赖上了邬言辞。   原来曾经那些快乐和回忆都不是假的,他真的爱邬言辞,不是因为好感度,他也从未真正被操控过,而是出自真心的喜欢。   不然为什么自己会不由自主想要靠近邬言辞,并且会因为邬言辞的消失而感到痛苦,难过,和流泪呢,一直以来,不过都是许然自己骗自己罢了。   还好,这一切都还有挽回的机会,邬言辞回来了,回到自己身边了。   邬言辞像是委屈极了,听到许然的回复时候立刻靠在许然肩膀上一抽一噎的:“小然,你怎么可以忘记我,还有那个陈瑜,你凭什么让他来我们家做客,他凭什么碰你……”   许然看到邬言辞落泪,心里好像也被揪住了,低声安慰道:“你离开之后,我过得很不好,为了能正常生活下去,我才会暂时选择遗忘你的,我和你道歉,你别哭了好不好。”   邬言辞眨了眨眼,听到这番话嘴唇翕动两下,像是有些激动,又像是有些不敢相信:“小然,你过得不好,是因为……我不在身边?”   许然沉默地抱住失而复得的邬言辞,没有说话,却代表了千言万语。   邬言辞半分羞怯半分喜悦地推着许然到了床边,意有所指地问道:“可以吗?宝宝。”   许然一开始还没明白,等到邬言辞嗔怒地撅起嘴才反应过来,于是他缓缓扯下半个肩头的衬衫,对着邬言辞勾了勾手。   邬言辞立刻扑了上来。   ……   文字游戏许然已经不再打算做了,恰好林州牧也辞职不再干了,在林州牧辞职前,许然拜托林州牧帮自己发布了一则通告,大概内容是邬言辞角色的设定是有原型的,画师也是按照本人来设计的,这样邬言辞的存在就是理所当然的,不需要再遮遮掩掩。   在许然的推荐下,几个人还一起组成了一个小工作室,打算自己创业,一切从头开始。   林州牧和邵飞雪刚发现邬言辞的时候,还是很震惊的,经常对着许然追问个不停,许然没细说,只是笑笑道:“没办法,他太爱我了,他放心不下我一个人在这世上,我也离不开他。”   但是回到家,许然也会觉得惶恐不安,知道自己他曾经做了很多不算好的事情,性格也不讨人喜欢,也不太会甜言蜜语,邬言辞会不会有一天醒悟过来,然后反过来抛弃他呢。   他望着窗外的落叶,慢慢躺在邬言辞怀里,看着那张精致漂亮的脸,低声慢慢道:“我不是很会爱人,我很自私,什么事情都只考虑自己,如果我的爱有一百份,可能九十九份都是我的,只有一份给你,就算这样,你也不会后悔吗?”   邬言辞宠溺害羞道:“当然不会啦,宝宝,只要你心里没有别人,怎样都可以的。”   许然又说:“可是我曾经伤害了你,你差点因此死掉,你也不恨我吗?”   邬言辞抱紧许然,在他唇上啄了一下,弯眸道:“我当然不会恨小然呀,我爱你还来不及,怎么会恨你,如果真说恨的话,也只会恨你不够爱我,明白了吗?”   许然动了动唇,半晌说不出来话,等到邬言辞心疼地开始舔许然眼角的泪花,许然才知道自己居然落泪了,许然坐在邬言辞的腿上,搂住邬言辞,眼中再容不下别人:“对不起……”   然后他又小声地补充了一句:“我爱你。”   说完,许然别过眼,有些不好意思道:“这次我真的是真心说的,没有骗你。”   他知道,自己已经染上了名为“爱”的毒药,并且早已上瘾。   曾经那个对爱嗤之以鼻的人终于沦陷在里面,再也逃脱不开。   邬言辞的眼皮和眼尾都是红的,像是感动极了,急忙道道:“我知道你没骗我,宝宝,我当然会相信你。”   只是在许然没看到的地方,邬言辞那漆黑的眼眸中,他的头顶有一串红色的数字,原本显示100的数字突破上限,变幻成了101。   邬言辞缓缓笑了一下,说:“我也爱你。”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