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薄荷陷阱》作者：盐汁柚里
　　文案：
　　冬栖有个秘密，他会在下雨天的时候变成猫。
　　*
　　他最近单方面跟一个叫沈脉的alpha成了死对头，原因很简单，他有好感的漂亮女生喜欢沈脉。
　　这天突发暴雨，他本来正站在家里的阳台上浇花，一着不慎变成猫后脚一滑跌了下去，直直掉到了楼下的阳台里。
　　刚直起身就和楼下正在收衣服的沈脉来了个脸对脸。
　　沈脉：“……？”
　　冬栖：“？？？”
　　冬栖觉得自己见鬼了。
　　*
　　变成猫以后，冬栖的嗅觉变得非常灵敏，他发现了一件可怕的事。
　　他觉得沈脉身上的味道太让人上头了。
　　“你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的？”变回人形之后他试探着问。
　　“荆芥。”沈脉回答。
　　“什么荆芥？”冬栖一脸懵逼。
　　“俗称猫薄荷。”沈脉淡声问：“好闻吗？”
　　“……”
　　草！
　　草完之后，冬栖默默点开某宝，买了一堆猫薄荷香包，香薰，香水，甚至活的猫薄荷草。
　　然后他发现了一件更可怕的事。
　　这些，全都，没有，沈脉好闻。
　　*
　　沈脉最近收养了一只猫，他觉得这只猫长得很好看。
　　但它很奇怪，总是在雨天才会出现，而且脾气不太好。
　　他估计是不熟，多养养就熟了。
　　直到有一天，他发现猫不见了，床上出现了一个很像猫的少年。
　　猫薄荷味冷静自持猫控Ax雨水味雨天会变成猫爱炸毛O
　　（所有亲密行为均已成年！以及受对那个女孩子有好感只是因为人家长得好看，很快就不喜欢辽，提及不会很多）
　　＊有私设，纯感情流日常风小甜饼，适合当睡前故事看~
　　＊全订仅需4r，盗文评论会删除，感谢每一个支持正版的宝宝，祝大家发财！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甜文 校园 萌宠 ABO
　　主角：冬栖，沈脉（mo） ┃ 配角：老师同学家长猫猫 ┃ 其它：
　　一句话简介：猫，但讨厌的人是猫薄荷
　　立意：关爱小动物


第1章 一掉一个不吱声
　　夏季的清晨，阳光热烈，教室窗外的蝉鸣声响个不停，天气热得偶尔有几阵风吹进来都像是天大的恩赐。
　　下课铃如期而至，像是得到了某种讯号般，冬栖本就是强撑着掀开一条缝的眼睛几乎是在瞬间就合了上去，指尖摇摇欲坠的英语课本也像是得到了解脱般彻底倒在了书桌上，然后被主人压了个严实。
　　他睡觉的时候习惯把大半张脸埋在臂弯里只露出一只眼睛，纤长的睫毛低垂着在眼睑打下一小片阴影，偏浅的发色在阳光下隐隐有要变成金色的趋势。
　　omega的皮肤本来就白，这会儿这么暴露在日光下，像是会发光。
　　“叩。”
　　有人用手指或是别的什么东西敲了敲他的桌子。
　　睡梦中的冬栖并不打算理会。
　　“叩叩。”
　　但是那人不依不饶。
　　睡意彻底被敲没了。
　　冬栖闭着眼睛缓了两秒，缓慢又挣扎地坐了起来，还有些睁不开眼睛。
　　但这并不能妨碍到他想把那个吵醒他的人暴揍一顿的心情。
　　被人从睡梦中突然叫醒的感觉很不好受。在冬栖的认知里，能把他在课间时叫醒的有且只能有上课铃。
　　他坐直后又缓了两秒，眼皮微微撩开了一条缝，然后抬起头，想看看是哪个不要命的人在喊他。
　　一张有些冷淡的脸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
　　那人垂眸看着他，眼底没什么情绪。
　　这人叫沈脉，是他们班的学委，优等生，常年待在各大考试成绩排名榜首居高不下，老师眼中的香饽饽。
　　也是他不算暗的暗中情敌。
　　冬栖有好感的女生叫项可宁。
　　可能是一些刻板观念和影视作品的影响，他从小就喜欢温柔漂亮的女生，而项可宁就是这种类型。
　　但项可宁喜欢的人是沈脉。
　　情敌长得还可以，成绩比他好，身高也高了那么一些，抛开其他因素客观来讲，沈脉除了性子冷了点，确实是位很优秀的Alpha。
　　现在的女孩子正值青春期，对这种性格高冷不爱说话的男生特别没有抵抗力，所以明里暗里对他表达好感的女孩子和omega也并不少。
　　冬栖不理解，但这和他因此看沈脉很不爽不冲突。
　　他看向沈脉，眼神里带了那么点凶巴巴的意思，语气也不是很友善：“你干什么？”
　　但他的脸上还带着刚才睡觉时压出来的红印，整个人看起来也还是刚睡醒的状态，眼尾带着红，眼底还泛着水光，使得这一眼显得并不怎么有气势。
　　被凶的那人看了他一眼，眸光很淡，只是在他的脸上停留了一刻就又收回了视线。
　　“往外挪，调位置，要在这个课间按照座位表搬好。”沈脉指了指身后的投影，语调很平。
　　冬栖下意识地顺着他指着的方向看过去，然后看见他和沈脉两个人的名字正明晃晃地排在一起。
　　“……”
　　鉴于沈脉在最不应该的时候叫醒了他，再加上个人因素，新仇旧恨下，冬栖觉得自己现在有点不太理智。
　　“我不挪。”刚睡醒且不清醒的冬栖非常硬气。
　　挪了就是输了。
　　气氛凝滞片刻，战火看起来一触即发。
　　忽地，一个重物落在桌面上的声音响起。
　　“行。”沈脉把书放了下来，看了眼坐着的冬栖，然后把书包放在外座椅子上开始自顾自整理东西。
　　冬栖总觉得这一眼带点居高临下的意味。
　　他更生气了。
　　*
　　放学后，冬栖有些闷闷不乐地回到了家，只觉得今天的一整天都因为某个人变丧了。
　　就跟今天的天气一样。
　　这么想着，他抬头看了眼外面的天。
　　阴沉沉的，是要下雨。
　　手机铃声恰到好处地响了起来，冬栖将它从口袋里掏出来，看了眼来电显示后顺手划到接通，丧气地应了一句：“喂，妈。”
　　“崽崽……怎么了，心情不好啊？”江琳听到他的语气，有些稀奇地问了一句。
　　“没事，今天遇到了个讨厌的人……你有什么事吗？”冬栖没精打采地耷着眼皮，顺手捋了把窗边的植物叶子。
　　“家里的仙人掌都有好久没浇水了，你去给它浇点，别干死了。”江女士忧心忡忡地叮嘱：“这可是我和你爸的定情信物。”
　　“妈，今天下雨。”冬栖又看了眼窗外，发现天空似乎变得比刚才更阴沉了。
　　夏天的暴雨总是来得突然，上一秒还是晴空万里，下一秒就会有大片的乌云飘过来遮住了天。
　　“这样吗，那你快去阳台把那些不能浇太多水的植物搬进来，别淹死了。”江琳闻言开始担心。
　　冬栖有些时候觉得江女士养的草才是她亲生的，自己只是她买花送的。
　　顿了顿，江琳又意有所指地叮嘱：“你自己也小心一点，不要出门了。”
　　说这句话的原因是，冬栖一直有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他会在雨天的时候变成猫。
　　原因暂时还没查出来，从出生开始就是这样，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的时候把家里人吓了一跳，后来也就渐渐习惯了。
　　“好，知道了。”冬栖应了一句后就准备挂电话，半路又被江女士截下：
　　“等等，还有件事。”
　　冬栖只好又把手机凑到耳边。
　　“昨天楼下刚搬来了一户新的住户，我在业主群里看到的，应该是跟你一样大的孩子，也是自己一个人住，记得去跟人家打个招呼，别天天闷在家里，听到没？”江琳叮嘱道。
　　“知道了，那先挂了，我怕一会儿来不及收你的草。”冬栖没多在意，应了一声，然后挂了电话。
　　*
　　天色持续暗沉，是下一秒就要下雨的样子，冬栖想了想，觉得还是尽快去搬花比较妥善，不然一会儿可能来不及。
　　这么想着，他走到阳台开始一盆一盆地把江女士的宝贝花草往家里搬。
　　在搬到最后一盆的时候，天有不测风云，冬栖刚把它挪到有个小遮布的地方，准备搬下来，一滴雨水就毫无预兆地落了下来。
　　他的动作一顿。
　　下一瞬，暴雨倾泻而下。
　　这阵雨的声势很浩大，雨水砸在地面上的声音清晰可闻，雷声也不远不近闷闷地响着，像是某种野兽的嘶吼。
　　冬栖在失足掉下去的短短几秒钟里已经设想了好几种甚至包括楼下新搬来的邻居是个虐猫狂的可能性，但时间太短，他来不及思考对策。
　　猫猫的潜力是无限的，他在落地的前一秒就调整好了姿势，成功达成了四爪落地的完美姿态，不过事发突然，他还是没控制住叫出了声。
　　“喵！”
　　然后他就掉在了楼下的阳台上。
　　*
　　冬栖反应不及地缓了缓，片刻后回过神来，盯着阳台栏杆开始思考从七楼跳下去不受伤的可能性。
　　正想着，一股特别特别好闻，特别吸引他的味道忽然幽幽飘了过来。
　　冬栖顿时猫躯一震。
　　那股香味很淡，如果不是他变成猫后嗅觉变得灵敏了不少，放在平时根本闻不到。
　　但这个味道绝对是他这辈子闻到过的最好闻的味道了。
　　冬栖在愣神间想。
　　他微抬着头在空气中努力嗅了两下，想循着这个味道找一找源头。
　　至于现在到底在什么地方，身处什么样的情况已经彻底被他抛之脑后了。
　　于是……
　　一回头，他就看见沈脉正站在那里，面无表情地俯视着他。
　　臂弯上还搭着几件衣服，看起来像是刚从晾衣架上收下来的样子。
　　冬栖被吓清醒了。
　　他和沈脉相顾无言片刻，冬栖被奇妙香味剥夺了理智的神魂彻底归位。
　　他下意识后退了两步。
　　冬栖觉得，自己好像青天白日活见了鬼。
　　*
　　沈脉这会儿正在阳台上收衣服，于是站在一边有幸围观到了这只小猫掉落到自家阳台上的全过程。
　　这只猫长得很好看，是一只色块分布很均匀的银渐层，它的四只爪子白得没有一丝杂色，眼睛是剔透的琥珀色，形状不是那种典型的可爱圆眼，上眼部带了点平圆的弧度，又可爱又有点凶巴巴的，整只猫看起来干净又漂亮，甚至有点像是毛绒玩具。
　　沈脉从小就喜欢猫，可能是他招猫信息素的原因，又或者是这种生物的长相实在很符合他的审美，他一直很想养一只，但每次都因为各种原因没养成。
　　面前这只猫可以算得上是他见过的猫里长得最符合他心意的一只了。
　　他看见它掉下来之后愣愣地站在原地呆滞了两秒，像是没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经历了些什么，片刻后又像是闻到什么似的开始左嗅嗅右嗅嗅，最后锁定目标般转过身，然后看见了他。
　　下一瞬，沈脉就从那张圆圆的猫脸上看出了几分清晰可见的惊恐。
　　是的，惊恐。
　　它的眼睛像是看见了什么极为可怕的东西一样睁得很圆，连嘴巴都微微张开了一点，整只猫都在生动形象地演绎着惊恐.jpg
　　再之后，这只从天而降的小猫就下意识后退了两步。
　　后退了，两步。
　　真稀奇。
　　沈脉看着它的一系列动作表情，微挑了挑眉。
　　他估计是因为这只猫比较怕生的原因，于是想了想，稍微放出了一点信息素。
　　但这只猫却并没有如他预想中的那样扑过来。
　　它的脸上先是露出了一丝意料之中沉醉的迷茫，但意识到了什么后又迅速回过神，再次后退了几步，看向他的表情里霎时充满着不可置信。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在一只猫的脸上看出这么多情绪的。
　　那猫像是在抵抗着什么本能，一脸艰难地向阳台尽头处移动着，看起来很不乐意靠近他。
　　就好像，他是什么会吃猫的洪水猛兽似的。
　　人类本能的征服欲突然就被勾起来了。


第2章 那猫将身一扭
　　冬栖发现了一件很可怕的事。
　　这个特别好闻的味道，似乎是沈脉的信息素。
　　他还没从沈脉居然就是那个新搬来的邻居这个噩耗中回过神来，正在疯狂思考着对策，那股味道却忽然变得更浓烈了。
　　他先是无法抑制地沉醉了一瞬，下一秒回过神，转过头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沈脉。
　　……这人在干嘛？！
　　冬栖下意识离他越来越远，全身的毛都炸了起来，努力地抵挡着某种想要扑过去的奇怪本能。
　　然后他看见沈脉定定地看了他两秒，忽然把手中的衣服放到了一边。
　　冬栖觉得大事似乎可能大概要有些不太妙。
　　下一瞬，那阵香味一下子铺天盖地般地笼了过来，几乎是瞬间就让他缴械投降，控制不住本能地向沈脉扑了过去。
　　冬栖仿佛是在以一个第三视角慢镜头的形式，一帧一帧地看着自己是怎么扑到情敌的怀里的。
　　他现在宁愿自己是反着方向从阳台上往下跳。
　　*
　　沈脉伸手接住了它。
　　他停止了继续释放信息素的不讲道理的行为，低头看向在自己怀里蹭来蹭去的猫，然后撸了把它的头。
　　“不喜欢我？”他问。
　　怀里的猫听到他这句话后动作明显一顿，然后抬头看向他，琥珀色的眸子里充斥着一股子不甘和屈辱。
　　沈脉见到它这幅表情，没忍住笑了一声。
　　这猫怎么……这么生动形象。
　　他抱着猫思索了片刻，下意识抬头向上看了一眼。
　　“你是谁家的猫，楼上掉下来的？”他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它。
　　冬栖这会儿正极力忍耐着自己去扒拉他腺体的冲动，闻言下意识应了一声。
　　“喵。”发出来的却是一声猫叫。
　　冬栖一僵。
　　他发誓自己这辈子都不会让面前这人知道自己会变成猫这件事。
　　他就算是死，从这里跳下去！
　　沈脉抱着猫随手撸了两下，觉得它身上的雨水味有些重，于是抬手在它的背上擦了一把。
　　手感极好，就是有些潮。
　　他想了想，抱着它进了房间，拿出吹风机准备帮它吹干。
　　*
　　离开阳台后，沈脉浓郁的信息素味道散了不少，冬栖被勾得三魂去了七魄的意识也重新占据了主导地位。
　　他定定神，趁着沈脉拿吹风机不注意，两只后腿一发力从他的怀中一跃而下，直直奔向门口，然后不带一丝停顿地跳起，整只猫都挂在了门把手上，妄图利用自身体重打开门。
　　结果爪子一滑，哐的一声砸在了地上。
　　冬栖坐在地上呆了一秒，下意识抬起爪子看了一眼。
　　草，上面还有雨水，大意了。
　　身后一声轻笑响起。
　　他一回头，就看见沈脉正看着他，眼底是藏不住的笑意。
　　怎么看怎么像嘲笑。
　　冬栖一下子被他激到，竖着飞机耳冲着他气势汹汹地吼道：
　　“喵！”
　　“……”
　　叫声出来后冬栖自闭了。
　　沉默人猫局。
　　片刻后，沈脉还是没忍住又笑了一声。
　　*
　　冬栖圆睁着眼睛看着沈脉朝他靠近了一步，看起来像是想要来抓他，于是一脸戒备地看过去，身后的尾巴半竖着，一副他敢过来就敢和他拼命的样子。
　　沈脉又往前走了一步，伸出手刚想说什么，就见它忽然直直地朝他冲了过来。
　　他刚想接。
　　那猫将身一扭，反从他的胯下逃走了。
　　“……”
　　挺灵活。
　　一人一猫在客厅的两个角对峙着，气氛一时又有些沉默，他们谁都没有动作。
　　最终还是沈脉先开了口。
　　“过来，我帮你吹吹。”他伸手，语气里带着些无奈。
　　冬栖闻言下意识感受了一下身上，觉得确实有些湿哒哒的，几绺毛还黏在了一起，看起来有点乱。
　　而猫咪最喜欢干净整洁。
　　他的尾巴缓缓放了下来，正犹豫着要不要过去，就闻到了一阵熟悉的香味再次袭来。
　　冬栖：“……”
　　*
　　他最终还是去了。
　　吹风机嗡嗡地响着，送出阵阵温热的风，拿着吹风机的人的另一只手陷在他柔软的毛里一下一下地顺着，指节修长干净，还带着一股子他特别喜欢的味道，摸得冬栖微微眯起了眼睛，觉得有些犯困。
　　真的挺舒服的。
　　如果忽略身后的那个人是他的情敌的话。
　　沈脉拿着吹风机尽职尽责地伺候着这只猫主子，发现它这会儿变得乖顺了不少。
　　猫咪乖巧地趴在床上，两只爪子规规矩矩地摆在胸前，微眯着琥珀色的眸子一副懒洋洋的样子，身后的尾巴也一下一下愉悦地轻轻摆动着，整只猫看起来很是舒坦。
　　浅灰色又毛茸茸的尾巴在床单上晃来晃去，看得沈脉略微有些手痒。
　　于是他本来安安分分放在猫背上的手半路上从善如流地改了个方向，摸了把那条看起来手感很不错的猫咪尾巴。
　　下一瞬，那条尾巴就从他的手里滑了出去。
　　沈脉捻了捻手指，一抬眼就看见那猫正回头看着自己，眼神带了点凶，毛也微微炸了起来。
　　虽然在这样的环境下根本就起不到一丁点威胁人的作用就是了。
　　他见好就收，将手又放回到了猫背上。
　　冬栖这才转过头继续趴好。
　　没一会儿，他又感觉到尾巴上传来了触感。
　　“……”
　　冬栖一下子跳了起来，伸出爪子就要往沈脉的脸上招呼，拍到一半，又下意识把爪尖收了回去。
　　结果就是冬栖把一个软软的肉垫拍在了沈脉的脸上。
　　非常，没有，气势。
　　一人一猫均是沉默了一会儿。
　　冬栖在拍完后的第一反应就是后悔。
　　他刚才大概是脑子被驴踢了才会突然觉得这家伙的脸长得有点好看留个爪印有点可惜。
　　沈脉先是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勾了勾唇，伸手把还停留在脸上僵硬的爪子扒下来放好，然后关了吹风机把还在炸毛的猫抱了起来。
　　“好了，送你回去。”他带着些笑意的声音响起，听起来心情似乎很不错。
　　*
　　不一会儿，沈脉抱着猫站在了冬栖的家门口。
　　他抬手礼貌地敲了敲门。
　　冬栖沉默了。
　　沈脉站在门口等了一会儿，久久没有等到这家户主来开门，于是又敲了一次。
　　还是没人应。
　　他想了想，掏出手机给物业打了电话。
　　“您好。”沈脉嗓音淡淡：“可以麻烦您帮我联系一下8403的业主吗，他们家的猫掉下来了。”
　　“啊？”电话对面的人似乎是迟疑了一瞬，然后有些犹豫地说：“可是我们的入住协议有条例是不能养宠物的啊……会不会是野猫呢？”
　　沈脉闻言皱了皱眉，有些疑惑。
　　他低头看了眼抱在怀里的猫。
　　它很干净，毛也柔软又顺滑，更是没有一丝受过伤的样子，并不像野猫。
　　反而像极了被好吃好喝精心养着的宠物猫。
　　唯一的疑点就是它的脖子上没有项圈。
　　沈脉想了想，估计它是这家户主偷偷养的，也不打算拆穿，便顺着说：“嗯，有可能，它没戴项圈，我把它放走好了。”
　　“好的，给您造成不便了。”物业很客气。
　　“没事。”沈脉应了一声后挂了电话，然后点开业主群，找到了群名称为“8403业主“的人，动动手指，点了添加好友。
　　那人的微信名称是“东西”。
　　冬栖看着这一幕只觉得糟心。
　　一人一猫站在门口等了好一会儿，好友验证都没通过，沈脉又等了两分钟，最终决定还是先回家。
　　“先跟我回去吧，等你主人来接你。”他轻轻拍了拍冬栖的脑袋，带了那么点安慰的意思。
　　冬栖根本反抗不了，放弃挣扎地趴在他的肩上，一脸漠然地吸着沈脉身上的信息素。
　　反正他也进不了家门。
　　沈脉看着突然变得安分的猫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奇怪于吹干毛之后猫身上带有的雨水味。
　　味道似乎还是有些重。
　　*
　　这场雨非常给面子的在沈脉睡着后才停下。
　　冬栖在等他睡熟之后找到机会溜到了门口，快速打开门溜了出去，然后轻手轻脚地回到楼上，从暗处翻到他妈留着的备用钥匙打开了家门。
　　这时已经很晚了，冬栖又因为担心雨会突然停下而胆战心惊了一个下午，紧绷着的神经一下子放松下来，他躺在自家熟悉的大床上，很快就感受到了困意。
　　*
　　晚睡的结果就是，他迟到了。
　　冬栖急匆匆地骑着单车，一路风驰电掣地骑到学校门口，却还是没赶上门禁，到的时候只能和学校关上的电动大门面面相觑。
　　冬栖叹了口气，把车停到停车处上好锁，认命地向学校后门绕去。
　　学校后面有一堵一人高的矮墙，很适合用来翻，很多迟到又怕被记名字的同学经常会来这里，冬栖之前也翻过一段时间。
　　但就是因为这里好翻，所以也常常是主任或学生会值周人员日常的重点蹲守地点。
　　冬栖紧了紧书包带子，屏息凝神地贴着墙听了听内部的动静。
　　并无一丝风吹草动。
　　好机会。
　　他后退两步，然后一个助跑蹬上那堵墙，手撑住边缘跨了过去，动作十分行云流水。
　　刚探出头就看见沈脉戴着红袖章，正站在墙后面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冬栖：……？


第3章 不搞连坐
　　冬栖被吓得一呛。
　　但翻这堵墙的动作已经形成了肌肉记忆，他的动作流畅到甚至连裤子都没蹭上一点墙灰，等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稳稳落在了地面。
　　到这种时候了，冬栖竟然还在心中感慨了一下自己动力不减当年，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还能双脚落地。
　　站稳后，他的面上还带着一丝没回过神的惊恐，又因为书包的惯性于是被带着往后退了一步。
　　沈脉默不作声地盯了他两秒，推了推眼镜，然后打开工作手册开始往上记。
　　“沈……不是，沈哥。”冬栖后退了两步稳住身形，看见沈脉开始记名字的时侯一下子回过神来，什么都顾不上了。
　　他凑上去抓住沈脉的手腕，生生制止了他的动作，开始求生欲极强地找补：
　　“您，您能不能别记了。”
　　“你看，我迟到了扣的是班级的分，我的班级就是你的班级，所以我扣分就是你扣分。”
　　“自己扣自己的分，不划算。”冬栖先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我保证下次不翻墙了，这绝对，绝对是最后一次，你给我个机会。”然后再是真诚认错。
　　他的语气诚恳又认真，就差并起指发誓了。
　　一看就是惯犯了，一切流程都带着一股子程式化的熟练。
　　沈脉就这么看着他，半晌，瞥了眼自己被抓着的手。
　　冬栖下意识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下一瞬反应过来，急忙放开了他。
　　沈脉收回目光，又看向平滑的纸页，笔尖在上面点了点，却没有再动的意思。
　　似乎是被打动到了。
　　冬栖见到这一幕觉得很有戏，赶紧继续煽动：“真的，我发誓这是最后一次，我再也不敢了。”
　　气氛又沉默了几秒，冬栖以为他不愿意，皱着眉刚想换另一种硬气的攻略方式，就见沈脉动作了。
　　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最后默了默，还是动笔划掉了刚才记上去一半的东西。
　　“下不为例，去早读。”他说。
　　冬栖听到这话如蒙大赦，道了声谢后赶紧离开。
　　一边跑一边觉得沈脉还挺好说话的。
　　*
　　沈脉看了眼本子上被划掉的字迹，又看了看少年跑动的背影，最后有些无奈地合上本子离开了。
　　他其实并没有因为那番话而动摇，但还是鬼使神差地划掉了记上去名字。
　　可能是因为，这人从墙上掉下来的样子，莫名有些像昨天的那只猫。
　　*
　　“冬栖，stand up！”
　　冬栖在睡梦中被这一声喊吓得直接清醒，下意识站了起来，睡眼还朦胧着就看见英语老师正盯着他，神情严肃，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这是在课上不小心睡着了。
　　沈脉淡淡瞥了他一眼。
　　“请你告诉我，刚刚讲的nutrition是什么意思？”英语老师气势汹汹地发问。
　　“……”
　　“哦，nutrition啊……”冬栖面上装作一副正在认真思考的样子，私底下另一只手正狂拍着沈脉的后背。
　　沈脉：“……”
　　“我想想……”冬栖拍得更用力了。
　　沈脉被他拍得无法，只好随手撕了张便利贴下来，往上面写了两个字然后推了过去。
　　“想不起来就……”
　　“营养！”冬栖向下瞥了一眼，赶紧回答。
　　“right，sit down please。”英语老师顿了顿，又说，“上课要认真听。”
　　“好的。”冬栖答应着坐了下来。
　　等到英语老师转过身继续写板书的时候，冬栖才来得及跟沈脉道谢。
　　其实他睡得有些迷糊，拍人的时候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换了个同桌，等看到那张纸被推过来的时候上面搭着的那两根手指才反应过来。
　　他这么狗胆包天地拍了沈脉一顿，这人居然还了帮他。
　　联系自己昨天上午的所作所为以及今天早上发生的事，冬栖难得生出了几分愧疚。
　　虽然自己喜欢的人喜欢他，但人家到底也没做什么。
　　冬栖想了想，觉得真男人不应该搞连坐。
　　他咳了声，然后有些别扭地开口：“谢了学委。”
　　顿了顿，又干巴巴地补了一句：“刚才没反应过来是你，不好意思。”
　　“嗯。”沈脉应了一声，算是接受了他的道歉和道谢。
　　*
　　下课铃响起的瞬间，冬栖一下子趴到了桌上，像是被抽走了全部的精力。
　　“你这是昨晚做贼去了？”前同桌陈筱逛到他的位置前，一脸惊讶地看着他，顺手拨了拨他的头发。
　　冬栖一把挥开了那只作乱的手，声音闷闷地从臂弯里传出来：“别吵，别打扰我睡觉。”
　　陈筱闻言立刻作出西子捧心状，一副受伤的样子夸张道：“栖栖，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我已经不是你拥有革命情谊的好同桌了吗？你怎么翻脸不认人！”
　　“好啊你个负心汉，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他这么说着，偷偷瞥了一眼沈脉。
　　冬栖在迷迷糊糊中听着他的牢骚，听到最后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噌地抬起了头，眼睛半睁不睁地对着现任新欢喊了一声：“沈脉。”
　　是一副十分不清醒的样子。
　　他一向秉承着有恩必报，有债必偿的为人方针。
　　所以之前占着的位置也还是得还回去。
　　“怎么？”沈脉像是没预料到半死不活的人会突然诈尸，动静还这么大，整理桌面的手微微一顿，一脸莫名其妙地看向他。
　　“位置还给你。”
　　看着不清醒，他的动作却是迅速又利落，自己站起来的同时还一把将沈脉也拉了起来。
　　沈脉：“……”
　　他默默顺着他的力道站起来，想看看这位主又想整什么幺蛾子。
　　*
　　冬栖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在发现自己所处的方向似乎有些奇怪。
　　沈脉什么时候跑到左边去了？
　　这是一节令人昏昏欲睡的语文课，讲台上的老师讲的激昂，口水四溅，讲到动情处还会配合上丰富的肢体语言，是一副十分振奋人心的场景。
　　但他却似乎是在讲台处设置了一道透明的结界，隔绝了一切，任他讲的再激动人心，台下依旧是睡倒一片。
　　“……什么情况？”冬栖一脸懵逼地打量了一下自己坐着的位置，然后真诚地发问。
　　抽屉里是沈脉的东西，椅背上是沈脉的书包，柜子里也都是沈脉的书，只有位置上的人不太对。
　　沈脉正在做笔记的手顿了顿，扔给他三个字：“自己想。”
　　于是冬栖就开始想。
　　然后他就想起来自己当时站起来把沈脉拉着往自己位置上推，之后一屁股坐到沈脉位置上接着睡的样子。
　　“……”冬栖觉得有一点尴尬。
　　“想起来了？”沈脉见他这幅模样，淡声问道。
　　“嗯……现在把东西搬了吗？”冬栖望天。
　　“上课不方便，下课吧。”沈脉摘了眼镜捏了捏眉心。
　　冬栖应了一声，趴在桌上开始百无聊赖地数黑板顶上放着的钟上的分针离下课的点差的格数。
　　不多不少十五格，还剩十五分钟。
　　有点无聊。
　　于是他拿出一张草稿纸。
　　“学委。”寂静中，冬栖压着嗓子喊了一声，然后推给沈脉一张小纸条。
　　沈脉看了眼趴着的冬栖，接过纸条打开。
　　——聊聊吗？
　　沈脉：“……”
　　他抬头看了眼正在讲课的班主任，似乎是权衡了一下，然后提笔徐徐往上写了几个字，又递回给冬栖。
　　冬栖眉头一挑，接过打开。
　　——聊什么？
　　*
　　冬栖本来只是上课闲着无聊递个纸条，并没有指望能得到沈脉的回应，甚至都已经做好了被学习委员冷着脸没收纸条的准备了。
　　结果沈脉回了。
　　他顿时就来劲了。
　　——你喜欢项可宁吗？
　　冬栖非常直接。
　　沈脉接过纸条看了看，然后有些疑惑地看了眼他，没怎么犹豫地就写了几个字递回去。
　　——不喜欢。
　　冬栖舒服了。
　　*
　　其实他还有一件非常在意的事。
　　冬栖觉得，这件事有可能会关乎到他未来生活的幸福指数，甚至可能比上一个问题还要重要。
　　“你的信息素……”他写到一半又觉得有些不大合适，默默划掉，正想着该怎么委婉一点问这个问题，手中的纸条却突然被抽走了。
　　“沈脉，冬栖，我观察你们两分钟了！”王主任的怒吼在耳边忽然炸响，冬栖瞬间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往沈脉那边靠了靠。
　　“上课不认真听讲传什么小纸条，你们语文考满分了吗！”
　　冬栖下意识想说语文怎么可能考满分……
　　王主任说着，拿起纸条快速扫了一遍，然后把它团成一团攥在手心里，看着他们，一脸的恨铁不成钢：“还什么喜欢不喜欢，我跟你们讲，你们这个年纪，最重要的东西就是学习！别天天给我想这些有的没的，课后一人给我交一千字的检讨！”
　　语毕，他也没等两人的回答，自顾自重重哼了一声，然后带着战利品施施然离去，独留冬栖一人风中凌乱。
　　冬栖感受着全班众人或好奇探究或不可置信的目光，只觉得自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
　　“你这是什么情况？”午饭点，坐在一边的陈筱一脸八卦地看着他：“上课传什么纸条呢，也让我听听？”
　　冬栖咬了口排骨，懒得理他。
　　“你不是喜欢项可宁吗，学委魅力这么大……之前还跟我吐槽呢，这么快就变心了？”陈筱见他不回话也不恼，自顾自继续发散：“我是真没想到，你居然搞上了学委，多少小o梦碎当场，果然还是得近水楼台先得月……你速度还挺快。”
　　“不过这也不能怪你，能理解，毕竟学委这么优秀……”
　　“什么搞上，没搞上……不是，压根没搞，你在想什么，他是我的情敌好吗，我怎么可能看上他。”冬栖皱着眉解释道。
　　“也是。”陈筱想了想，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过了会儿，他想到什么，又兴冲冲地问：“哎，所以你们上课到底在传什么东西，什么喜欢不喜欢的？我好奇死了！”
　　冬栖一想到这个就糟心，他拿勺子搅了搅番茄蛋汤，神神秘秘地凑过去：“想知道啊？”
　　“特别想！”陈筱很遭不住他这样，一下子被吊足了胃口，于是凑上去一点：“你悄悄告诉我，我保证不告诉别人。”
　　冬栖缓缓开口，声音又轻又慢，像是在讲述什么不可告人的秘辛：
　　“你帮我写检讨，我就告诉你。”
　　“……那还是算了。”陈筱权衡了一下，默默退了回去，兴致全无：“少知道些活得久些。”
　　“对了！”他想到了，什么又凑了上来，眼底发亮：“你有学委的联系方式了吗？”
　　“没有……”刚回答到一半，他忽然意识到不对。
　　他好像是有的。
　　但也不能算是完全有。
　　某位学委价值千金的好友申请现在还在他的通讯录里晾着呢。
　　“那你什么时候要是要到了，分享一下呗？”陈筱没觉察出他的不对劲，还在兴冲冲地说：“好多人都想要呢，但是没人敢冲。”
　　“你也喜欢他？”冬栖有些不自然地咳了一声，然后问。
　　“除了你，哪个o会不喜欢学委啊……”陈筱难得有些羞涩。
　　陈筱也是omega，但跟冬栖不一样的是，他是个实打实的奶油味小甜o，眼睛圆圆的长得也可爱，是绝大多数a都会喜欢的那种类型。
　　“那祝你成功。”冬栖说。
　　“别，这我真没想过，学委是公共资源，是属于大家的。”他有些夸张地托住了脸，一脸花痴样。
　　冬栖差点被他笑死。
　　“成。”他想了想，答应道：“我帮你们要。”


第4章 好友申请
　　“沈哥，你最近脾气挺好啊？”一场篮球赛结束休息的间隙，季卓坐在球框下一边撩着衣领扇风，一边有些好奇地问：“上课那会儿，就冬栖拍你那几下，你居然会理他？”
　　沈脉这会儿刚拧开一瓶水灌了两口，闻言眸光微微下瞥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喝完后，他从容地拧上了瓶盖。
　　其实他也感觉出来了自己对那人似乎有过多的耐心，也带着些没来由的好感。
　　看着舒服不讨厌的那种好感。
　　很可能是因为，那人长得……莫名给他一种像猫的既视感。
　　连性格都有些像。
　　像一只张牙舞爪却又没什么杀伤力，很爱炸毛的猫。
　　沈脉觉得自己的猫控属性已经没救了。
　　想着，他又想到了昨晚的那只猫。
　　它长得很好看，性格也可爱，甚至让他有些想把它留下来。
　　*
　　回到家刚放下书包，冬栖就听到敲门声响了起来。
　　他有些疑惑地走到门边，心想这种时候会有谁来他们家，透过猫眼一看，就看见沈脉正站在外面。
　　他被吓得战术性后仰，等到敲门声再次响起的时候才反应过来，拉开了门。
　　“你能不能别老是突然出现，真挺吓人的。”他一边开门一边吐槽道。
　　沈脉看见他时眼底划过一丝诧异，抬头看了眼门牌号确认自己没走错，才问了一句：“你是这家的户主？”
　　冬栖表情一顿，突然意识到这是他们理论上的第一次在这里见面，自己刚才的表现似乎太过自然了。
　　“……是。”冬栖抓了把头发，开始紧张地找补：“学委，你怎么在这里？”
　　“我住你家楼下。”沈脉回答。
　　“原来是这样，你就是那个新搬来的邻居吧，好巧好巧……”冬栖说完觉得自己的表演似乎有些浮夸。
　　沈脉倒没注意到这个，只是看着冬栖，觉得猫随主人这句话也是有一定事实依据的。
　　毕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长得真的颇有些神似，连眼睛颜色都像，只不过一个深一些一个浅一些。
　　“你的猫，昨晚掉下来了。”沈脉顿了顿，又问：“它今天回来了吗？”
　　“啊，猫……”冬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狡辩。
　　他想了想，决定撒谎：“我家没养猫啊。”
　　沈脉还是这么看着他。
　　冬栖十分有底气地回视，其实内心心虚的要死：“真没养。”
　　见沈脉还是不信，他干脆让开身子：“不信你进去看看，真没。”
　　沈脉见他一脸坦然，有些疑惑地皱了皱眉。
　　冬栖见他动摇，赶紧继续煽风点火：“可能是流浪猫吧。你刚来不知道，其实我们小区挺多流浪猫的，经常窜来窜去，大家也会时不时给它们一点吃的，生活的比较滋润，所以可能长得比较像家养的吧。”
　　说完后，他默默在心里跟认真负责的小区物业道了个歉。
　　沈脉沉默片刻，像是在思索，半晌问了句：“真的不是怕我举报你？”
　　“不是，真不是。”冬栖一脸诚恳。
　　沈脉点点头，勉强信了。
　　片刻后，他又开口问：“那那只银渐层，没有主人吗？”
　　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灰色，眼睛带点金的那只。”
　　冬栖瞬间反应过来是在说自己，顿时一脸戒备，紧张道：“应该没有。”
　　所以你别找。
　　“那你知道它现在在哪里吗？”沈脉又问。
　　“你想干什么？”冬栖更戒备了。
　　“嗯，挺喜欢，想养。”沈脉大大方方道，然后继续问：“所以它一般会在哪里？”
　　“……不知道，估计在哪里野吧。”冬栖眼神四处乱飘着，心虚的同时又觉得那声喜欢听着很别扭。
　　“对了，你的联系方式能给我一个吗？”冬栖突然记起来今天中午答应的事，于是试图假装是自己的申请消息被吞了，而不是故意不通过的。
　　沈脉有些无奈地看着他，半晌开口：“看一下好友申请。”
　　冬栖依言拿出手机点开好友申请，然后用毕生的演技惊讶道：“诶，你居然给我发过申请吗？可能是微信出问题了，所以我没收到……”
　　说着，迅速点了同意。
　　*
　　刚回到房间，沈脉就收到了冬栖的一条消息。
　　东西：【我可以把你推给别人吗？】
　　他想了想，觉得大概是有人找他有事，于是回复了一句：【推吧。】，就把手机放在茶几上，自顾自去收衣服了。
　　衣服刚收到一半，手机突然跟发作了似的开始震个不停，一边震一边在茶几上移动着，最后移到了边缘，不出所料地掉到了地毯上。
　　沈脉：“……”
　　他放下衣服走过去捡起手机，入目便是大片大片不断在刷新的好友申请。
　　【学委好，我是XXX！】
　　【我是XX班的XXX。】
　　【你好，我是XX班的XXX。】
　　【沈学长你好，我是XX班的XXX，你还记得我吗，我……】
　　手机还在不断震着，震得他的手都有些发麻。
　　沈脉：“……”
　　他截图发给冬栖，并附言：
　　【？】
　　对面正在输入了差不多一分钟才回的消息，像是在心虚。
　　东西：【跪地·jpg】
　　沈脉有些无言。
　　他想了想，把微信调成免打扰模式，然后回到阳台继续收衣服。
　　等到他收完衣服甚至做完晚饭并吃完了之后，微信里陆陆续续的好友申请才逐渐有了消停的趋势。
　　他动动手指点了一键同意，拉了个群，全选邀请加入群聊。
　　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沈脉在群里发了一句话：
　　【有事吗？】
　　字面意思上的，并无一丝阴阳怪气之意。
　　*
　　“最后怎么样了？”冬栖听着陈筱给他讲昨晚发生的事情，快笑死了。
　　“最后我们的沈学委随便点了个人转移了群主之后就退群了，那个幸运的O当晚一连发了十几条朋友圈，直到现在都还在激动。”陈筱说着，拿出手机点开微信给冬栖看：“就是这个。”
　　冬栖好奇地探头看过去。
　　“沈总的……后宫佳丽三千？”冬栖缓缓读了一下群名，刚想吐槽，看到群聊人数又是一惊，“……一千多个人？”
　　沈同学的魅力如此巨大吗？
　　这都超过一个学校的o了吧！
　　“没有，其实一开始也没这么多人，大多都是后面大家零零散散拉进来的，A和B也有，大部分是进来看热闹的。”陈筱解释道。
　　冬栖顺手点开了群聊，看见最新的消息是一张图，附言是：【跟姐妹们分享一下壁纸。】
　　小图看过去是大片的白，于是他点了进去，发现是裁的一条信息做了白色的底图。
　　那条消息正是沈脉发的：“有事吗？”
　　冬栖：“……”
　　点出去后消息刷得很快：
　　【谢谢姐妹】
　　【抱图！】
　　【已存，笑死我了】
　　【已经用上了】
　　【……】
　　冬栖都快看醉了。
　　沈脉拿着水杯走过来，坐下时就看见冬栖正看着他，一脸说不出的敬意，顿觉有些莫名其妙：“干什么？”
　　“没什么，就是感慨一下学委您的人格魅力。”冬栖说。
　　沈脉：“……”
　　*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就到了放学的点，冬栖回到家就钻进了房间开始写作业。
　　今天的作业略有一丝丝困难。
　　他不是那种成绩很好的学生，但也不差，一直在中游徘徊，和他雨天经常请假有关系。
　　也因为这个，他从小就比较自律一些。
　　冬栖坐在书桌前抓耳挠腮了好一会儿，废了起码三张草稿纸。但人就是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心理，算得越多越疑神疑鬼，越觉得答案不对。
　　算完了最后一个答案发现又和之前的都不一样的时候，他有些烦躁地把笔扔到桌上，往后一靠用力地揉了揉头发，片刻后拿起手机，决定进行场外求援。
　　东西：【图片】
　　东西：【这题你会吗？】
　　消息发出去后等了一会儿，对面回了。
　　陈筱：【我不会啊！】
　　陈筱：【你不然问问学委？】
　　东西：【你不行。】
　　陈筱：【我们o不需要那么行（害羞）】
　　东西：【……】
　　东西：【你行的。】
　　陈筱：【（害羞）】
　　冬栖没有话讲。
　　陈筱：【说真的，你去问问学委吧，顺便还能增进一下感情。】
　　冬栖一脸莫名其妙。
　　他缓缓打字：【请问我跟他需要增进什么感情？】
　　陈筱：【你们不是同桌吗？】
　　东西：【……】
　　东西：【行了，再见】
　　陈筱：【呜呜呜点点点好冷漠】
　　*
　　聊完后，冬栖放下手机理智地想了想，觉得这个想法其实是可行的。
　　现在，在这一刻，他解不出题的百爪挠心已然超越了一切面子里子有的没的。
　　他，现在，只想，做出题。
　　于是冬栖又拿起了手机。
　　然后回忆了一下，记起来沈脉的房间似乎是在自己房间的正下方。
　　*
　　沈脉坐在窗边的书桌前缓慢地转着笔，盯着桌面的某处似乎正在想着些什么，桌上的练习册已经被主人合上，封皮微弱地反射着房间内的灯光。
　　“滋滋。”躺在桌上原本一片寂静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两声，屏幕也随之亮起。
　　沈脉拿过来看了看。
　　东西：【学委，在家吗？】
　　是冬栖。
　　沈脉动动手指，如实回复：【在。】
　　“对方正在输入”的字样在对话框顶上显示了一会儿，对面的人似乎有些纠结，然后发过来一句：【你等等。】
　　沈脉放下手机，开始等。
　　“叩。”
　　一片寂静中，一声轻响突然传来，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他略略一抬眼，就被面前的景象震了震。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卷子，上面贴着一张便利贴，卷子被其主人非常天才地用一个长尾夹夹在了那根在沈脉看来长得没有尽头的细线上。
　　沈脉：“……”
　　过了几秒，毛线那头的主人似乎是觉得没有引起沈脉的注意，于是又动了动它，让吊在最下面的东西再次叩了叩窗玻璃，发出几声轻响。
　　是一根棒棒糖。
　　沈脉无言地拉开窗子，盯着这堆东西定定地看了两秒。
　　上面的人似乎有些沉不住气，再次动了动绳子。
　　没了窗户的阻隔，那些东西一下子晃了进来，差一点砸到沈脉的脸。
　　他抓住那堆吊着的东西，半晌闭着眼捏了捏眉心，拽了一下细线示意自己收到了，然后把上面挂着的东西取了下来。
　　没一会儿，冬栖就收到了一条新的微信消息。
　　沈脉：【二十一世纪了，希望您能尽快学会使用现代通讯技术。】
　　想了想，他动动手指回复。
　　东西：【看着手机屏没感觉，麻烦直接把解题步骤写便利贴上然后挂回来，我和我的毛线一直在等您。】
　　东西：【跪地】【跪地】
　　沈脉：【……】
　　东西：【学委，我知道您特别乐于助人。】
　　好一出道德绑架。
　　非常有道德的沈学委无语片刻，放下手机不再回复。
　　过了一会儿，冬栖看见细细的毛线动了动，于是赶紧把它拉了上来，收获了两张便利贴的解题步骤的同时牺牲了一根棒棒糖。


第5章 搜题软件
　　“小栖。”冬栖刚把书包放下，陈筱就凑上来：“你昨晚那题写出来了吗？”
　　冬栖听到这句问话，心情颇好地回答：“写出来了啊，很简单的，要不要我教你。”
　　“我靠，真写出来了？昨晚有人问老师了，他说这题有点超纲，忘了划掉的。”陈筱颇有些惊奇：“你问的是谁啊，答案靠谱吗？”
　　“我问的……”
　　“你不会真的去问学委了吧？”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
　　“……我问的搜题软件。”
　　奇奇怪怪的自尊心迫使着冬栖迅速改了口。
　　“哦……那我还是觉得学委比较靠谱，学委你写了吗？”陈筱转头问向刚从后门进来坐下的沈脉。
　　于是冬栖石化当场。
　　他缓缓转头，看向沈脉，希望对方的脸上还是跟平时一样的表情。
　　一抬眼目光就撞上了，沈脉看了他两秒，意味不明地重复道：“搜题软件。”
　　然后屈指敲了敲他的桌子：“交作业。”
　　冬栖盯着那两根手指看了两秒，木然地从书包里拿出昨天的数学作业放在桌面上。
　　拿出来的是一张卷子，上面贴着的两张便利贴上的字迹密密麻麻的，写着非常详细的解题步骤。
　　冬栖：“……”
　　他沉默片刻，默默在沈脉的视线下扯下那两张便利贴放到抽屉里，然后把卷子递了过去。
　　*
　　第一节课是语文课。由于是早上第一节再加上班主任的加持，所有人都困得不成样子，靠的靠趴的趴像是被什么东西抽走了灵魂。
　　沈脉的手机在裤子口袋里震动了一下。
　　他一开始没管，但是震动却变得越来越频繁，频繁到让他有些难以忽视。
　　沈脉拿出手机。
　　【“东西”拍了拍我。】
　　【“东西”拍了拍我。】
　　【“东西”拍了拍我。】
　　【……】
　　WHAT：【？】
　　东西：【图片】
　　沈脉点开图片，发现是这人截的他们的聊天消息界面。
　　然后他一眼就看见了冬栖给他的备注。
　　小脉搜题。
　　沈脉：“……”
　　等他转过头看向某个不识好歹的家伙时，却发现那人已经趴在课桌上不省人事了。
　　沈脉觉得自己发现了一个新奇的现象，冬栖似乎在睡着或者极度困倦的时候总是会做一些出人意料的失智行为。
　　简直像是喝醉了。
　　*
　　因为体质原因，冬栖一直有着爱看天气预报的好习惯。
　　天气预报说今天下午到夜间会下雨，所以冬栖在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去阳台上收衣服以及搬江女士的宝贝花草。
　　本着还有一两个小时才开始下雨的心理，他安心地去了。
　　但是今天的天气预报罕见的，有些不太准。
　　冬栖站在暴雨中一边被冲刷着，一边想，这些草谁爱伺候谁伺候吧，老子不干了。
　　*
　　他这会儿站在阳台上被突如其来的暴雨淋得很惨，贴着阳台门眼巴巴地望着房子里面，却进不去。
　　收衣服之前，为了防止客厅的空调凉气跑出来，冬栖非常顺手地就把阳台门关上了。
　　现在，这道被顺手关上的门成为了压死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冬栖开不了门，又没有什么别的地方可以去，于是只能站在阳台上淋雨，整只猫都透着一股子绝望。
　　他全身的毛都被淋得很湿，没一会儿就一小撮一小撮地黏在了一块，整个猫缩水了一大圈。
　　冬栖一开始还会时不时试图甩掉身上的水，可没过多久就会再次变得湿淋淋的，整个身体都因为吸饱了水而沉重得不行，甚至连跳一下都费力。
　　而且还有点冷。
　　他站在雨中纠结了半个小时还是不见停，甚至开始觉得有些晕乎乎的不太舒服。
　　冬栖觉得再这么下去似乎不太行。
　　他又纠结了一下，最终心一横，纵身跃了下去。
　　*
　　这阵雨来得很突然。
　　沈脉这会儿刚从厨房里出来，手里端着一杯温水准备回房间继续写作业，余光却瞥见阳台门外似乎有一道灰白色的小身影。
　　转头看过去，发现是一只被淋得浑身湿透的猫，一双琥珀色的眸子在灰扑扑的雨幕里很显眼。
　　是之前那只。
　　他有些惊讶地扬了扬眉，反应过来后把杯子放在桌上，几步走过去打开了阳台门。
　　那只猫见到门打开了也愣了一瞬，抬脚要往里走时看了看自己的爪子，又有些犹豫。
　　沈脉倒是没怎么犹豫地直接将它抱了起来往里面走，一路抱着走到了房间的浴室里。
　　怀里的猫很安分，几乎是一动不动地由着他抱。
　　冬栖这会正强忍着本能，不让自己去蹭沈脉的身体以免得把他弄湿，他忍得很辛苦，几乎快要控制不住了。
　　他觉得自己这会儿肯定僵得像只假猫。
　　等到温暖的水流冲刷上身体的时候，冬栖才堪堪回过神。
　　*
　　沈脉用温水冲了会儿猫，觉得冲得差不多了，抬头看了一眼沐浴露又有些犹豫。
　　人用的沐浴露猫能用吗？
　　想了想，他最终还是没有用，又冲了一会儿后关了水，拿了条浴巾把整只猫包起来，边擦边往外走。
　　吹风机不断送风的响动和着外面雨水的声音，自带催眠的效果。
　　冬栖觉得有些晕，再加上沈脉吹毛的技术真的很好，趴着趴着便有些犯困，眼睛一下一下缓慢地开合着，在失智和清醒的边缘反复横跳，一脸迷离。
　　沈脉正给它顺着毛，见到它这样觉得有些好笑，随口道：“怎么又掉下来了，还淋成这样。”
　　“喵。”冬栖迷迷糊糊地叫了一声。
　　外面的雨还是下得很大，天气似乎是快入秋了，一阵阵风呼啸着裹挟雨水拍打在窗户上，发出阵阵响动，天色变得很暗，似乎还有雷声在远处闷闷地响着。
　　整只猫被吹得暖烘烘的之后，冬栖终于还是抵抗不住困意，十分不清醒地趴在沈脉的身上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团吧团吧躺好，吸着自己喜欢的味道睡过去了。
　　沈脉看着腿上睡着的一大团猫，盯了会儿后轻轻揉了揉它的脑袋，盘算着明天把它带去做个体检，然后领养了好了。
　　*
　　冬栖是被渴醒的。
　　醒过来的瞬间，他的喉咙干得发燥，脑袋很胀，动一动就好像是被针刺过一样的疼。
　　他刚一睁眼就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陌生的大床上，身子底下垫着一条浴巾，卧室的样子也有些陌生。
　　冬栖迷迷糊糊间下意识转过头，沈脉的侧脸就措不及防地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
　　他瞬间清醒了。
　　在意识回笼的一瞬间，冬栖下意识看了眼自己的身体。
　　……草，是人。
　　完了。
　　冬栖想。
　　心跳促然变得很快，他飞快地思索了一下对策，下一瞬动作极度小心地开始移动，整个人一点一点从沈脉的床上挪到了地上。
　　沈脉似乎还是被他惊动到了，又或者只是睡梦中的无意识动作，他微微动了动，吓得冬栖一下子趴了下来离开了沈脉睁开眼能看见的视线范围，等了好一会儿才双手扒往床沿，缓缓探出头看了一眼。
　　很好，没醒。
　　他一点点站起来，眼神极度戒备地盯着在床上睡着的人，轻手轻脚像猫一样溜到了门边，心惊胆战地开了门，然后迅速溜回了家。
　　*
　　“沈哥。”一大清早，冬栖就眯着眼睛困倦非常地跟沈脉嘱咐：“如果我一会儿上课睡着了，记得叫醒我。”
　　冬栖从今天早读开始的时候就很不精神，一到学校刚放下书包就趴在桌上开始睡，睡了整整一个早自习像是被睡神附了体，直到下课铃响起才堪堪把他叫醒。
　　而这会儿他依旧是一脸困意，却又抵抗着非得把这话说完，简直像是在立什么重要的遗嘱。
　　沈脉有些看不明白为什么这人每天都是一幅睡不够的样子。
　　“嗯。”沉默片刻，他还是应了一声。
　　冬栖听到这一声后放了心。
　　一节课里，沈脉整整叫了冬栖三次。
　　第一次，听课听着听着冬栖就趴了下去，沈脉瞥到后伸手拍了拍他的肩，于是下一瞬冬栖像是一下子被惊醒了般坐正坐直，瞬间切换到了认真听讲的模式。
　　沈脉见状收回了手。
　　过了一会儿，冬栖无意识地伸出另一只手撑住了脸，等沈脉看过去的时候，发现他的眼睛已经再次闭上了。
　　于是他又不厌其烦地伸手拍了拍。
　　这次持续的效用时间很短，拍完大概清醒了三十秒左右，他就又趴了回去。
　　沈脉本着事不过三的原则，最后一次拍了怕他。
　　没动。
　　他又轻轻推了推。
　　还是没动静。
　　沈脉微皱着眉看过去。
　　边上的少年身形很清瘦，这么趴着的时候头发的弧度显得很柔软。
　　他的半张脸埋在臂弯里，眉头微微皱着，看起来有些不太舒服，耳廓也泛着些不自然的红。
　　“冬栖。”冬栖在睡梦中听到有人在喊他，而且还伴随着轻微推动的动作。
　　这一下就让他更晕了。
　　他的眉皱的更紧，睁开眼时眼底的水光亮得很不自然，看起来有些没来由的可怜。
　　“干什么？”他烧得有些迷糊，一下子忘记了自己在课前让人家喊他听课的事情。
　　过了片刻，他缓慢地回忆了起来，长长出了一口气，然后有些费力地坐直。
　　脑中的眩晕感一点没减少，但冬栖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发烧了这件事，下意识以为是有些低血糖，便问了一句：“有糖吗？”
　　没等到回话，他转头看过去，发现沈脉正看着他，表情还是跟平时一样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你知不知道你在生病？”他说。


第6章 退烧贴
　　冬栖听到这话先是愣了一下，再仔细感受感受，才发现沈脉所言不假，他似乎不是因为低血糖犯晕，而是发烧了。
　　“大概是昨晚淋雨淋的吧。”冬栖觉得虽然挺难受的，但也还算能忍。
　　“算了，我睡会儿，你别叫我了。”他说。
　　话音刚落，他又趴了回去，一副不管不顾任自己自生自灭的样子。
　　沈脉看了眼他，微皱了皱眉，最后还是没说什么。
　　*
　　“学委，他这是什么情况？”陈筱看着趴在桌子上一副不省人事的样子的冬栖，有些不知所措。
　　他已经喊了他好几声，但趴着的那人愣是一句话也没答应，露出的半张脸上的眉微微皱着，看起来似乎很不舒服，但又好像只是单纯地觉得他吵。
　　“他发烧了。”沈脉说着，拍了拍冬栖的肩，声音里没什么温度：“去医务室。”
　　冬栖没理。
　　陈筱伸手过去探了探他的额头，片刻后一脸不可置信：“小栖你昨晚干嘛去了，这么烫。”
　　然后又有些担忧：“这不会烧傻了吧？”
　　“再躺下去就会了。”沈脉说。
　　片刻后，他又屈指敲了敲冬栖面前的桌面：“起来，快点。”
　　难得带了点催促。
　　冬栖过了几秒才终于发话，声音既含糊又带着点生病时特有的哑：“不想去，睡会儿就好了。没多大事儿。”
　　上课铃在这时候响了。
　　陈筱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冬栖一眼，一边回座位一边盘算着下节课课间去给他带点药。
　　*
　　“冬栖，你起来。”数学老师的声音在他混混沌沌的脑海中响起，显得有些难以分辨。
　　冬栖的大脑缓慢地开机了一半，然后凭着本能站了起来，低垂着眉眼一副精神极度不振的样子。
　　“本来昨天那道超纲的题目我是准备划掉的，但令我比较惊讶的是，冬栖同学做出来了，真的很棒。”数学老师笑意盈盈：“那么就由你来给大家讲讲这道题的思路吧。虽然它超纲了，但是它依旧是非常值得一做的，我们可以从中学到很多东西。”
　　语毕，他又不嫌事儿大似的大声说：“来，大家一起给冬栖同学一点鼓励。”
　　说罢，他自顾自带头鼓起掌来。
　　片刻后，班级里稀稀拉拉的掌声响起来，再逐渐变得响亮。
　　冬栖：“……”
　　他认命地拿起卷子看了眼，回忆着昨天沈脉给的解题步骤尝试着准备讲，但看到白纸上黑色的字迹却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
　　讲是讲不了了。
　　他对自己当下的状况作出了合理的判断。
　　想了想，他说：“老师，我查的搜题软件。”
　　话音未落，一阵眩晕感猛然袭来，令他的身形有些不稳地晃了晃。
　　冬栖心下已经做好了摔在地上的准备了。
　　但预想中屁股着地的事情没有发生，他被一双手扶住了肩。
　　“老师，他发烧了，我带他去趟医务室。”沈脉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站起来的。
　　数学老师似乎没料到会是这么个情况，愣了一下，然后赶紧道：“哦哦哦，快去吧快去吧。”
　　*
　　冬栖没想到自己会烧得这么严重，在去医务室的整段路上都浑浑噩噩的有些站不稳。
　　而且莫名其妙还很冷。
　　冬栖一直是属于那种比较随性的人，夏季校服从来只穿短袖，外套懒得在学校里备着，吹空调吹太冷了也不以为意，比起冷他更怕热。
　　有时候他真的挺佩服沈脉的，这人究竟是怎么可以做到在这么热的天还天天一本正经地穿着校服外套，领口的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颗的。
　　他似乎一点都不怕热的样子，只有在打球或者上体育课的时候才会把外套脱掉。
　　刚下过雨的早晨很凉快，每阵风吹过都带来大片泛着水汽的凉意，让人觉得神清气爽又舒服。
　　但在冬栖这里就显得有些要命。
　　就真的，特别冷。
　　沈脉看着前面走着的人穿得单薄，不禁皱了皱眉，刚想说什么，那人就半偏着头先开口说话了：
　　“沈哥。”他喊。
　　“外套能不能先借我披一下，我感觉我快出事了。”
　　*
　　到了医务室门口的时候，冬栖身上套着沈脉的外套，一脸病殃殃的，本就白皙的脸上更是泛着一层苍白的病气。
　　“报告。”他敲了敲门。
　　医务室的老师这会儿正聚精会神地玩着消消乐，一抬眼看见冬栖这副模样，霎时被惊了一跳，赶紧放下手机示意了一下自己面前的座位：“你过来坐，我给你量下体温。”
　　医务室里的空调开得很足，地方又不算小，空调气从风口一阵阵传出来发出微微的响动，整个房间里都凉快的不行。
　　冬栖不由自主地拢了拢衣服，然后走过去坐下。
　　“嘀。”的一声响，体温枪的读数显示了出来。
　　“发烧了。”医务室老师不带犹豫地作出判断。
　　“这样，我先给你拿个退烧贴敷一敷，然后开个退烧药，你回去以后吃了药多喝点热水好好休息，如果还没好就再来一次行吗？”
　　“嗯。”冬栖答应了一声，垂着头有些没精打采。
　　老师去拿退烧贴了，冬栖就坐在位置上等着，可能是因为生病的原因，他这么一动不动地坐着，愣是显出了几分不存在的乖巧。
　　“昨晚淋雨了？”沈脉突然没头没尾地这么问了一句。
　　“嗯，不小心淋了半个小时。”冬栖现在困得要死，不管不顾地趴在桌子上，说话全靠下意识。
　　*
　　“同学，一共25，饭卡给我刷一下。”医务室老师从储药室里出来，手里拿着退烧贴和一盒药。
　　空气静默了几秒。
　　医务室老师见状有些疑惑，又喊了一声：“同学？”
　　冬栖还是没应。
　　沈脉低头看了他一眼，才发现这人居然已经又睡着了。
　　他刚伸手准备把人拍醒，顿了顿，手的方向半路一转，往那人披着的外套口袋里伸，然后掏出了一张饭卡递过去。
　　付完了钱，药和退烧贴就到了沈脉的手里。
　　他看了眼手里的东西，又看了看趴着躺尸的人，想了想，拆开退烧贴的包装，把里面的东西拿一张出来撕开，然后直接上手撩开面前那人的额发，贴了上去。
　　之后他才发现这个退烧贴是带图案的。
　　一堆浅棕色卡通小熊头印在白色底布上，贴在面前少年的额头上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但却又莫名合适。几缕碎发不幸落单被留在了冰贴里，显得有些凌乱也有点好笑。
　　沈脉没忍住勾了勾唇。
　　医务室老师见状也有些尴尬：“哎呀，不好意思啊，拿成儿童款了，要给他换一个吗？”
　　沈脉想了想，说：“不用了。”
　　*
　　冬栖正在睡得渐入佳境，额头突然传来的一片冰凉把他一个激灵弄醒了。
　　他睁开眼睛的时候还有些懵，眼眶里带着些生病时被激出来的生理性泪水，眼角也微微泛着红，看起来有些可怜。
　　“回教室了。”沈脉说。
　　冬栖下意识站起来，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就跟着走了出去。
　　沈脉把剩下的退烧贴和药递给了他，他乖乖接了过来。
　　刚出医务室大门，他又要折回去：“我还没付钱。”
　　“付过了。"沈脉看着他一脸呆滞的模样觉得有些好笑。
　　“没有。”冬栖皱着眉，一脸坚定地否认了他。
　　顶着个卡通小熊头的退烧贴，怎么看怎么好笑。
　　这么想着，他掏了掏裤子口袋，又发现饭卡好像忘带了，于是伸出手：“沈哥，借下饭卡，下次还你。”
　　沈脉无法，只好把饭卡给了他，然后看着他拿着卡进了医务室又出来，一脸疑惑地自言自语：“还真付过了。”
　　*
　　他们回到教室的时候已经下课了。教室里闹哄哄的很乱，陈筱一看见冬栖回来了就凑了上去，走近后看见他额头上贴着的退烧贴，愣了一瞬然后笑疯了。
　　“小栖，你还挺童心未泯的……”连退烧贴都是这么可爱的款式。
　　冬栖走回来的时候吹了一路的风，已经清醒了不少，回忆起自己在医务室的失智行为有些尴尬，又想起来退烧贴是沈脉付的钱，正盘算着该怎么还，乍一听见陈筱的话有些懵。
　　“什么？”他的表情里带了些迷茫。
　　陈筱指了指他的额头，还在笑：“退烧贴挺好看的，很适合你。”
　　冬栖更懵了，把手里剩下的退烧贴拿起来看了看才明白，脸色一下子变得黑如锅底，气势汹汹地走到沈脉的位置边上，指着自己的额头质问：“这是什么？”
　　沈脉抬头看了眼那张退烧贴，气定神闲地回答：“医务室老师拿错了。”
　　“那你不会……”让她给我换一个吗！
　　一想到退烧贴是沈脉付的钱，他又泄了气，毕竟拿人手短，于是他愤愤地伸手想把额头上的退烧贴撕下来。
　　“别撕，烧还没退。”沈脉看出了他的意图，出声阻止了他。
　　想了想又安慰了一句：“其实还行，挺可爱的。”
　　眼底还带着些笑意。
　　冬栖觉得这怎么看怎么像嘲笑。


第7章 向来很乐于助人
　　冬栖最终还是没撕。
　　下课后是集会的时间，但由于昨晚下了场大雨，操场的地到现在还没干，于是换成了大课间，大家三三两两地在教室内外自由活动着，显得有些闹哄哄的。
　　冬栖趴在课桌上继续补觉。
　　退烧贴虽然长得不太符合他的审美，但效果却是立竿见影，一节课后冬栖感觉自己好了大半。
　　不过不舒服也还是有。
　　冬栖对此表示很理解，毕竟哪有神奇到一节课就可以把发烧治好的退烧贴。
　　“小栖。"陈筱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手非常欠地向冬栖头上的退烧贴摸过去，又被后者一把拍了下来，只好悻悻然收回手，正色问他：“你好点了吗？”
　　“我好着呢。"冬栖趴在位置上眯着眼看他，见到他一副担心的模样觉得有些好笑：“干什么，发个烧而已，怎么搞得好像我快死了一样。”
　　冬栖的皮肤白，眼睛是介于桃花眼和杏眼之间的那种形状，圆圆的眼型眼尾却带一点勾，这会儿半眯着眼睛看他，唇边还带着抹似有若无的笑，像是只刚睡醒还在发懒的猫。
　　再看下去陈筱觉得自己的性取向要变。
　　他默默移开了视线，然后愤愤开口：“你撩拨你对象去，我们两个o是没有结果的！”
　　冬栖：“……？”
　　他撩拨什么了？
　　“好端端的，你怎么就突然发烧了？"陈筱假装没看见冬栖的一脸迷惑，正色问道。
　　“大概是昨晚空调开太低了。"冬栖还有点晕，随口扯了个理由敷衍。
　　沈脉收拾完了上节课用的课本之后拿起水杯准备去走廊倒水，听到这话瞥了他一眼，起身准备离开。
　　刚起身，他又想到什么似的，指节叩了叩冬栖的桌面：“你水杯呢？”
　　“干什么？"沈脉这句话问得没头没尾的，冬栖一下子有些反应不过来。
　　“我去倒水。"沈脉举了举手中的杯子示意，嗓音浅淡。
　　冬栖下意识从抽屉里摸出空的水杯递给他，表情里还带着一丝茫然。
　　沈脉离开后，陈筱才反应过来，有些懵又有些新奇：“学委还真是乐于助人啊。”
　　片刻后他又察觉到一丝不对，看了眼面前这人身上披着的校服外套，质问道：“你什么时候跟学委这么熟了？”
　　冬栖被这个问题问得也懵了一瞬，下意识反驳了一句：“不熟。”
　　“不熟还带你去医务室？还给你接水？还借你外套穿？"陈筱一脸不相信。
　　一边的季卓这会儿刚把沈脉的试卷夹拿出来在翻找着试卷，准备把订正作业写了，听到这番对话时没忍住开口，表情声音里都带着丝丝缕缕的幽怨：“他都没给我接过水。”
　　陈筱听到这话又看向冬栖，一脸你看我就知道吧的表情。
　　冬栖一脸头疼：“你都说了他乐于助人了。”
　　“我。"他指指自己头上的退烧贴示意，一字一句道：“生病了，需要帮助。”
　　但季卓又开了口：“我之前发烧，他都只是让我多……”
　　“闭嘴。"冬栖颇为凶狠地瞪了他一眼：“我要睡觉，别吵。”
　　*
　　多亏了沈同学的童趣退烧贴，大一号的校服外套和冬栖接过来时被烫到怀疑人生的热水，他的烧基本已经退了。
　　撕下退烧贴的瞬间，一种解脱感油然而生。
　　他看着手中颇具特色的小熊头退烧贴，忽然有些手欠。
　　沈脉转头看过去时，就看见冬栖手里拿着一张退烧贴正盯着他，眼神里带有几分跃跃欲试。
　　“？"沈脉有些莫名其妙：“干什么？”
　　“没什么。"冬栖又收回目光，默默把退烧贴折成两折扔到了桌边的小垃圾袋里：“就是感觉应该好得差不多了。”
　　*
　　下午的时候，冬栖晃悠到学校的咖啡店买了四杯咖啡，给了杯陈筱，又拿出两杯，一杯放在自己位置上，一杯递给沈脉。
　　沈脉看了眼桌上突然多出来的咖啡，又看向他。
　　“咳……"冬栖有些不太自在地咳了一声，然后正色道：“还你退烧贴的钱。”
　　默了默又补了一句：“谢了。”
　　沈脉不置可否地点点头，拿起咖啡喝了一口。
　　尝到味道后，他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
　　他合理怀疑面前这人是在借机报复自己。
　　忍了又忍，沈脉还是开口了：“你喝咖啡不放糖？”
　　冬栖正拆着吸管，听到这话后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你喝咖啡居然放糖？”
　　沈脉一脸无奈：“我为什么不。”
　　“你看起来比较像那种喝巨苦的咖啡当早餐还面不改色的人。"冬栖十分客观地评价道。
　　“……”
　　冬栖看着沈脉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些好笑。
　　他想了想，从抽屉里掏出一罐旺仔递给沈脉：“你不然拿这个兑一下。”
　　沈脉：“……？”
　　冬栖见他表情奇怪，于是一脸严肃地跟他保证，语气诚恳又认真：“你信我，绝对好喝，不好喝我头给你。”
　　“……”
　　又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沈脉最后还是接过来了。
　　*
　　交流结束后，冬栖提着另一杯咖啡走到项可宁的座位前把咖啡递给她，眼角眉梢都带着些明显的笑意。
　　两个人站在一起的样子看起来和谐又养眼。
　　“沈哥，你看出来没？"季卓见沈脉看着那个方向，于是兴冲冲地凑过来准备跟他分享八卦。
　　“看出来什么？”沈脉端起咖啡又尝试性喝了几口，还是没忍住皱起了眉，然后妥协似的打开了那罐旺仔。
　　“你新同桌喜欢项可宁啊，这你看不出来？”季卓一脸茫然。
　　沈脉没说话，看了眼后收回目光，然后将视线放回面前的咖啡上。
　　乳白色的液体逐渐渗了下去，和深棕色的咖啡液混在了一起，散发出来的味道很好闻。
　　“……沈哥你在干什么？”季卓被他的一通操作看懵了。
　　沈脉没说话，只是拿起杯子晃了晃，好让液体混合的更均匀。
　　“但是那个女生有喜欢的人。"季卓见他不回应也不恼，自顾自把话题扯回来继续分享：“所以冬栖才有点看不惯你。”
　　“你知道为什么了吧？”
　　“为什么？"沈脉来了点兴趣。
　　第一天换位置的时候，他的确感受到了冬栖对他有着莫名其妙没来由的敌意，但他并没有在意，因为对方并没做出什么踩到他底线的事情。
　　而且后来这份敌意也淡去了不少。
　　“因为项可宁喜欢的是你啊！"季卓一脸恨铁不成钢：“你居然看不出来？”
　　听到这个答案，沈脉有些惊讶。
　　怪不得。
　　这个女生跟他的接触其实并不多，唯一的印象就是她还挺热心的。
　　除了这个之外，也没有别的什么了。
　　“那他现在呢？"沈脉突然没头没尾地这么问了一句。
　　季卓当他问的是项可宁，以为这姑娘有戏，赶紧回答：“肯定还是喜欢你啊！沈哥，项可宁长得多好看，而且据说喜欢你快一年了，这么痴情的姑娘，错过了可就……”
　　“不是，不是说她。"沈脉打断了他：“我问的冬栖。”
　　“他现在还看不惯我？”
　　季卓被这位爷不走寻常路的问话弄得卡了下壳，本来已经准备好的对班花的千字彩虹屁硬是生生给憋了回去，半晌，憋出五个字：“……应该没有吧。”
　　有没有您自己不应该更清楚吗？！
　　“嗯。"沈脉应了一声，不予评价。
　　他看了看手里的咖啡，拿起来喝了一口。
　　兑了旺仔的咖啡的确很不错，奶味甜味和咖啡味混在一起很香也很好喝。
　　只是回味泛着一点极淡的酸。
　　*
　　第二天是晴天，天气有些热，太阳似乎是被前两天的雨给憋坏了，好不容易出来透个气，于是便开始更加努力地发光发热。
　　只是似乎有些太热情了。
　　这节体育课正好跟隔壁班撞上了，于是两个班便商量着一起打场篮球。
　　“沈哥，来吗？”季卓手里拿着一个篮球问。
　　刚热完身又被太阳一晒，他的全身都有些汗津津的，于是下意识抬手抹了把额头，看见沈脉的造型又是一愣，一脸惊讶：“沈哥你外套呢？”
　　沈脉这会儿也是刚热身完，身上只穿了一件夏季校服短袖，不过领口还是严严实实地扣着，眼镜也还在鼻梁上稳稳架着。
　　还是那个严谨的学委。
　　他看了眼不远处的冬栖，言简意赅：“忘带了。”
　　某人穿回家之后忘记带回来了。
　　季卓一脸懵地看着他，觉得挺稀奇。
　　“那你打吗？”季卓也没多想，继续问：“我们班和他们班都还缺一个人”
　　“行。”沈脉答应了。
　　*
　　隔壁班有个叫余盛的Alpha，酷酷的不太爱说话，长相不错人缘也不错。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这场球打得有些猛。
　　主要是有些针对着沈脉。
　　也不是那种下三路的针对，而是带着一股子非得跟面前这人争个高下的倔强，挡着沈脉让他不能自如行动。
　　沈脉倒也不至于招架无力，只是皱着眉有些疑惑于对方对自己这股子来得莫名其妙的敌意。
　　而且这股敌意还怪熟悉的……
　　他跟余盛一个面无表情中带着不服输，一个面无表情中带着疑惑一起周旋了一轮，最后两人愣是连球都没碰到，一直在四处游走仿佛两个局外人。
　　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体验感。
　　季卓看不下去了，隔壁班的人也看不下去了。
　　他在打球的间隙对着他们喊了一声：“你们俩玩老鹰捉小鸡呢？”
　　余盛充耳不闻。
　　沈脉淡淡看过去一眼。
　　“……”
　　季卓闭嘴了。
　　一场球赛过的很快，在宣布休息的时候，余盛几乎是在瞬间看向了一个方向。
　　沈脉跟着看过去，发现那个方向站着项可宁。
　　沈脉想了想，觉得问题还是得趁早解决，于是拍了拍余盛的肩。
　　余盛皱着眉转过头，就听见沈脉说：“我不喜欢她。”
　　这个她是谁显而易见。
　　余盛承认自己听到这句话是松了一口气的，但是下一瞬另一种恼火又升了上来：“你凭什么不喜欢她？”
　　沈脉：“？”
　　“你希望我喜欢？”
　　“……。”余盛沉默了。
　　话音刚落，项可宁有些羞涩地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瓶矿泉水，对着沈脉道：“学委，你要不要喝水？”
　　沈脉：“……”
　　冬栖刚下场，本来拿着刚喝完的水走路走得好好的，经过沈脉的时候面前却出现了一只手。
　　冬栖：“……？”
　　您有事吗？
　　他看着沈脉的动作，差点把这句话问出来。
　　但身体反应还是快过了脑子，他下意识把水递过去。
　　沈脉很是规矩地没有碰到瓶口，喝完水之后把杯盖拧上递给冬栖，然后对着项可宁说：“谢谢，不用了。”
　　在场的三位都被他的操作惊到了，愣是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冬栖看到项可宁手里的水，一下子明白过来，心底有些暗暗的不爽的同时又觉得不能让女孩子难堪。
　　“给我吧。”他笑着向项可宁伸手：“水都被学委喝完了，我正好没水喝。”
　　项可宁先是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笑了笑，把水递给他。
　　余盛的仇视对象一下子暂时性地转移了。
　　沈脉盯着冬栖手上拿着的水看了两秒，移开了视线。


第8章 好闻吗？
　　第二场球赛很快开始了。
　　球赛打到中段的时候比分有些焦灼，两个班都防守的很好，导致已经开场六分钟了还没有触发一个进球。
　　球被传到了季卓的手里。
　　季卓运了两下球，估计了一下篮筐的距离和自己周围敌方的人数，决定把球传给别人。
　　“霖哥！”季卓在不远处喊了一声，想把球传过去。
　　被喊到的那个男生闻声回头看过去，应了一声：“这儿呢！”
　　季卓边跑边把球传过去给他，俞霖接得很顺手，接到球就开始边运边往对面的篮筐跑，跑到一半却被人围住了。
　　他开始思考应该把球传给谁。
　　沈脉被余盛挡着，季卓又太远了，而……
　　“霖哥！这儿！”正思索着，一道声音突然传了过来。
　　是很熟悉的声音，清亮又干净。
　　他抬眼望过去，就看见冬栖正对他举着手，见他看过来挥了挥，神情里带着几分焦急。
　　他下意识就把球传了过去。
　　冬栖在接到球之后突然对他露出一个有些狡黠的笑，然后说：“谢了啊哥。”
　　他还没反应过来，边上几个对面的人就笑起来，季卓有些哭笑不得地隔空对着他大声喊：“霖哥你干嘛呢，冬栖这场是隔壁班的人！”
　　俞霖懵了一瞬，反应过来了。
　　“冬栖你不厚道啊。”他被骗了一球也没生气，笑着说道。
　　“兵不厌诈兵不厌诈。”冬栖说着，把球传给了边上的一个男生。
　　结果因为有点太过得意于自己刚才的一波操作，有些飘了，扔出去的球角度一偏，直接飞到了地上。
　　等着接球的男生：“……”
　　冬栖：“……”
　　偌大的球场里响起了放肆的笑声。
　　隔壁班的人把球抢了回来，又好说歹说地把余盛也劝了回来。
　　他们一边扯着余盛走，一边把冬栖推过来，对沈脉说：“我们主力小余都被你绊住了。”
　　又对冬栖说：“小冬你来挡挡你们学委。”
　　沈脉：“……”
　　谁绊谁？
　　冬栖：“……”
　　冬栖总觉得自己被嫌弃了。
　　*
　　沈脉看着面前兢兢业业挡着他的冬栖，有些无奈。
　　为什么这两个人挡人都是一个路子的。
　　“沈哥，打篮球还戴着眼镜呢？”冬栖觉得挡人这个活有些无聊，又没办法回头看看战况，只好开始跟面前这人聊天。
　　“我平时打球的时候眼镜都是放外套口袋里。”沈脉顿了顿，有些看似没头没尾地这么答了一句。
　　“那你外套……”冬栖下意识问。
　　沈脉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
　　冬栖突然就反应过来了。
　　“……我明天给你带过来。”他尴尬道。
　　*
　　沈脉见他这么持之以恒，干脆不跟他周旋了，把人引到球场边上然后站定，抱着臂开始优哉游哉看球。
　　“沈哥，你这是自暴自弃了？”冬栖见他这样有些好奇，又觉得很有趣。
　　“嗯。”沈脉大大方方应了，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冬栖却总觉得能从他那张脸上看出几分无奈。
　　“你这不行啊，沈哥。”冬栖笑了：“怎么可以遇到一点困难就轻言放弃。”
　　“来，动起来，跑起来。”冬栖伸手朝球场内胶着拉锯着的众人比了个请的手势：“把场子找回来。”
　　沈脉没说话，半晌微垂着眼皮瞥了他一眼。
　　冬栖心底突然划过一丝不详。
　　果不其然，下一瞬，在冬栖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沈脉突然冲向了混战中的人群。
　　双方还在僵持着，谁也没注意到突然闯进来了一个自由人。
　　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球已经在沈脉手上了。
　　“小冬！！”隔壁班主力只来得及发出一声这样的哀嚎。
　　靠，这人怎么这么诡计多端。
　　冬栖反应过来紧随其后，快速绕到了沈脉的前面，在沈脉准备跳投的时候先他一步跳了起来准备挡人。
　　他的动作很大，伸手去挡的时候衣服被他的动作和风一起撩了起来，露出一截清瘦白皙的腰肢。
　　白得有些晃眼。
　　沈脉愣了一瞬，继续动作。
　　*
　　仗着身高优势，他还是进了球。
　　球进了之后，由于惯性，两个人一起跌到了地上。
　　冬栖眼睁睁看着沈脉压上来，人是懵的，同时心里的另外一个想法是就这样压上来他的五脏六腑大概都会被挤出去。
　　但预想之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沈脉堪堪撑住了地面不让自己完全压到冬栖，头也错开到了他的颈侧。
　　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离得极近，冬栖感觉一阵特别好闻的味道带着风铺天盖地地将他笼住了。
　　严丝合缝的，不留一丝空隙。
　　沈脉撑着缓了片刻，然后手一发力，从冬栖身上翻开之后躺在了他的边上。
　　味道一下子变得不再浓郁，冬栖突然觉得有些可惜。
　　场外传来了几声来自女生的惊呼。
　　躺了大概两秒，特别自律爱干净的学委就自觉地站了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然后瞥了一眼地上躺尸的冬栖。
　　见地上这人还没有起来的意思，他用脚尖踢了踢冬栖的鞋，看了眼表，对着他示意道：“快下课了，起来。”
　　冬栖突然就有些懒下来了。
　　他微眯着眸子，眼底的光含成了一弯，然后对着沈脉伸出手：“起不来。”
　　什么意思很明显。
　　“……”沈脉无言片刻，还是伸手拉住了。
　　冬栖借力站了起来。
　　但这个力借的稍微有些大，他一下子没收住扑到了沈脉的怀里。
　　两秒之后，他直起身跟沈脉道谢：“谢谢学委，你没撞到吧？”
　　“没事。”沈脉依旧神色淡淡，放开了他的手自顾自离开了。
　　*
　　其实冬栖是故意的。
　　但这是本能，没办法控制。
　　要是换作是别人，他应该也还是会扑上去的。
　　冬栖觉得。
　　毕竟这个信息素的味道真的太好闻了，他根本没办法控制住自己。
　　*
　　球赛结束后，沈脉走到球场边上想喝水，又意识到自己似乎没带水杯。
　　“水还有么？”他垂眸瞥了眼地上的水杯，问了边上站着的冬栖一句。
　　冬栖这会儿正喝着他女神给的水喝得开心，闻言快速拧上了瓶盖，然后捞起地上的水杯掂了掂，确认道：“还有。”
　　所以你不要跟我抢我手上这个。
　　沈脉点点头，从他手中把杯子接过来，拧开瓶盖灌了两口。
　　冬栖这会儿已经喝完了，不知不觉眼神就飘到了某位微仰着头正在喝水的学委身上。
　　运动完之后，Alpha的信息素味道溢出来了些许，被空气稀释之后是一种清清淡淡的类似药草的味道。
　　闻着清淡，但在冬栖这里却完全清淡不起来。
　　再配合之前的感官冲击……
　　他觉得自己的喉咙有些发紧。
　　冬栖默默拧开手中的水，又灌了一口。
　　沈脉的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而微微上下滚动着，剧烈运动后出现的汗珠从他的脸上，脖颈上落下来，镜片后的眼睫看着有些湿润，长睫微微下垂，表情却是格格不入的冷淡。
　　就很让人有些遭不住。
　　他之前怎么没发现沈脉有这么好看。
　　冬栖盯着他，无意识地咽了咽口水，把一切归结给了沈脉那个邪门的信息素。
　　镜片被热气蒸起了一片雾，他的眼睛有镜片挡着，怎么也看不清……
　　鬼使神差地，等冬栖回过神来的时候，沈脉的眼镜已经在他的手上了。
　　*
　　沈脉这会儿正喝着水，一只手突然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然后措不及防地把他的眼镜摘走了。
　　原本清晰的世界一下子变得模糊，他下意识微眯了眯眼，顿了顿放下水杯，一脸疑惑地向某位始作俑者看过去。
　　“……？”他问。
　　冬栖看着手上的眼镜，盘算着不然把这只手剁了吧。
　　*
　　“……没事，就是觉得你眼镜好看，我看看能不能买个同款。”他拿着眼镜装模作样地翻来覆去端详着，心里只想把自己的嘴也锯了。
　　沈脉又喝了口水然后拧上杯盖，不置可否地问：“你近视？”
　　“……”冬栖默然片刻，开口：“我觉得我快了。”
　　沈脉问完后就没说话了，冬栖也没走开，气氛一度有些尴尬。
　　冬栖觉得，无论是于情还是于理他都是可以直接走开的。
　　但因为一些不可抗力的原因，他走不掉。
　　他的意志力不够坚定。
　　在这个尴尬的时刻，冬栖决定把一个他在意了很久的问题问了。
　　“沈哥，你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的？”
　　“我感觉我好像没闻到过。”他状似不经意地开口，就好像只是纯粹的在好奇一样。
　　沈脉听见他的问话顿了顿，然后淡淡瞥了眼他，眼底带着些意味不明。
　　这人是真的不觉得问这种问题有些……太越界了吗？
　　这厢冬栖有些不自在地抠了抠指甲，见对方这么久都没答话，而且好像还在看着他，顿时就觉得有些遭不住。
　　“不想说也……”他开口想要找台阶。
　　“荆芥。”沈脉回答。
　　“……什么荆芥？”冬栖听见这个陌生的名词感觉有些懵。
　　“俗称猫薄荷。”沈脉看着面前这人因为尴尬而泛红的耳尖。
　　“好闻吗？”他问。


第9章 打算养猫
　　……那这可太好闻了。
　　这是冬栖听到沈脉这句问话后脑海里下意识冒出的第一个想法。
　　“嗯……还行，挺特别的。”冬栖看似中肯地评价道。
　　他低头看着鞋尖，手指蹭了蹭鼻子，难得觉出了些尴尬。
　　讨论信息素的味道好不好闻这种奇怪的话题究竟是怎么被开启的！
　　“走吧，该回教室了，下节什么课来着？”他生硬地转换了话题，试图从这个奇怪的氛围中抽身。
　　“英语。”沈脉收回视线，大度地放过了他。
　　*
　　打完球之后所有人都有些躁动，教室里虽然有空调，但在这样闷热的天气下却像是摆设，几个男生围在它边上吹着风，一边扯着衣领扇风一边擦汗。
　　冬栖也很热，他趴在桌上使皮肤尽可能大面积地与还算凉的桌面充分接触，整个人仿佛摊成了一张饼，眼睛微眯着，一副精神不佳的样子。
　　他偏过头，发现沈脉还是跟平时一样坐得端正，打球时的汗珠已经被擦干净了，整个人看起来仿佛跟其他人不在一个世界。
　　“喂。”冬栖伸出手指戳了戳他：“你是不是打球划水啊。
　　沈脉看了他一眼。
　　“我划没划水你应该比我清楚。”他说。
　　“……你都不会热的吗？”冬栖顿了顿，自觉理亏，选择性忽略了上面那句话。
　　“不热。”沈脉从抽屉里抽出一本英语书，神色淡淡地回答。
　　冬栖上下打量了他一下，明白这是为什么了。
　　一个天天在大夏天都规规矩矩穿着校服外套的人，脱了外套怎么可能还觉得热。
　　沈脉是真的变态。
　　他于是得出结论。
　　*
　　上课铃响起来的时候，男生们仿佛是即将远行的游子离开父母一般依依不舍地离开了空调，然后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开始扮演被霜打了的茄子。
　　英语老师一进门就看到这样的一幕。
　　她走到讲台边上站定，顿了两秒，有些忍无可忍地拍了拍桌子：“上课铃都响了还睡呢？你们爸妈把你们送到这里是让你们睡觉来的吗！”
　　闻言同学们三三两两稀稀拉拉地坐直坐正。
　　身体是起来了，眼睛却还是闭着的。
　　“……都把书拿出来，翻到词汇表一。”她低头翻书，眼不见为净地自顾自开始讲课。
　　冬栖也累，但这几天的睡眠太充足了，他不是很能睡得着，于是决定好好听课。
　　但是听着听着又开始有点走神。
　　这节课是词汇课，本来就有些无聊，冬栖拿着自动铅笔开始在词汇表的空白处进行艺术创作。
　　“冬栖？”正画得开心，英语老师的声音突然响起来，吓得他一个激灵撅断了笔尖。
　　冬栖举着笔有些迷茫地抬头看过去。
　　“读啊，到你了。”英语老师指指课本。
　　他更迷茫了。
　　“sensory。”刻意压低的男声从前面传来，冬栖听到后愣了愣，下意识站起来立刻重复了一遍。
　　“good，下一个。”英语老师点点头，示意他坐下。
　　哦，轮流读单词呢。
　　“谢了啊霖哥。”冬栖在坐下后对前座男生低声道了个谢。
　　“小事。”俞霖温和地笑了笑。
　　沈脉顿了顿，把刚写好的小纸条折起来扔到了抽屉里。
　　*
　　“哎，霖哥。”正在添加细节的恐龙不小心一笔画错，眉毛飞到了眼睛里，冬栖压低了声音，轻轻踢了踢前座男生的椅子。
　　沈脉听到他的动静，将目光从讲台上收了回来，看了他一眼。
　　“怎么了？”俞霖听到他的声音，也将椅子向后靠抵上冬栖的桌子，微偏着头看他。
　　“你有没有橡皮擦？”冬栖为了让声音更小一些，于是向前凑过去问，丝毫不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有些太近了。
　　“有的，我看看。”俞霖也没退回去，只是伸手把笔袋捞过来，维持着原有的姿势继续翻找。
　　冬栖为了看他的笔袋，于是下意识凑得更近了一些，从某些角度看像是两个人正亲昵地靠在一起。
　　“啪。”的一声轻响。
　　冬栖回头看过去，发现沈脉面无表情地把一块橡皮放到了他的桌上。
　　他冷淡开口：“给你。”
　　“……”冬栖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了两秒，还是拿过了那块橡皮，然后对俞霖说：“谢了霖哥，不用了。”
　　俞霖不置可否地笑笑，又坐了回去。
　　坐在俞霖边上目睹全程的邻座女生不知道为什么，在桌面底下跺了下脚，然后用拳头砸了好几下桌面。
　　冬栖有些担忧地看着她。
　　是发生什么不幸的事了吗？拳头都握得发白了。
　　*
　　到了放学的时间，冬栖收拾完书包走到自己的单车前解了锁，利落地跨了上去，然后慢悠悠地晃出了校门准备往家骑。
　　骑到一半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于是车头调了个方向。
　　十五分钟后，冬栖来到了宠物用品店门口。
　　自动玻璃门在感应到有人到来时打开，店内的空调气瞬间扑面而来，浇灭了一路的暑气。
　　“欢迎光临。”电子女声在人进来的时候适时地响了起来。
　　冬栖轻车熟路地穿过了玩具区，来到了食品区。
　　然后看见了一个出乎他意料的人。
　　“沈哥，你怎么也在这里？”短暂的惊讶过后，他开口打了声招呼。
　　沈脉手里正拿着两款鱼罐头比对，见到冬栖也有些惊讶：“打算养猫，来买点必需品。”
　　语毕，他又问：“你呢？”
　　“哦，我来给小区里的流浪猫买点猫粮。”冬栖回答。
　　毕竟大家都是同类，互相多照顾着点也是应该的。
　　也不知道是哪只猫这么有福气，拐到了这棵猫薄荷精。
　　他又有些酸酸地想。
　　“你经常来？”沈脉拿起一袋小鱼干，随口问了一句。
　　“嗯，算是吧。”冬栖从货架上拿起他最常买的那个牌子的猫粮，想也没想就扔进了购物篮。
　　这个牌子的猫粮量大便宜，味道也还行，小区里的猫还挺爱吃的。
　　想了想，他又拿了一盒磨牙饼干和几个猫罐头。
　　动作很顺手，一看就是熟客。
　　反观沈脉的购物篮，基本是空的，只放了一袋猫粮和几个小玩具。
　　“冬栖。”沈脉喊了他一句。
　　“嗯？”冬栖正考虑着要不要再买点猫条，听到沈脉这声喊应了一句。
　　“哪个牌子的鱼干比较好？”沈脉问他。
　　冬栖听到沈脉的问话有些感慨：“难得也有你问我问题的一天，学委。”
　　“嗯。”沈脉虚心求教。
　　冬栖看着货架上的几款鱼干，想了想指向其中一袋：“这个吧，我感觉它们都比较喜欢这种。”
　　虽然冬栖在雨天会变成猫，但是他从来没有吃过猫粮猫零食之类的东西。
　　心理上多多少少有些过不去这个坎。
　　所以他买的猫粮猫罐头之类的东西都是给小区附近的流浪猫吃的，一来二去养出了经验，对猫总体比较喜欢哪种口味也还算了解。
　　“行。”沈脉把它拿过来放进了购物篮。
　　之后冬栖又帮着沈脉挑了其他的猫咪专用零食，玩具，日用品甚至是猫窝，一边挑一边感慨沈脉家的猫还真是幸福，主人这么大手笔。
　　而且味道也好闻。
　　*
　　两人离开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后了，他们各自把买的东西放到了车前的篮子里，慢悠悠地开始同行。
　　半路的时候经过一家奶茶店，上面的挂着的横幅红底白字写的是“五周年店庆买一送一”。
　　冬栖顿时有被诱惑到。
　　“沈哥。”他转头对着边上同样慢慢骑行的男生建议道：“喝奶茶吗？我请你。”
　　沈脉闻言看了眼奶茶店，也瞥见了那道横幅。
　　“我请你吧。”他径自骑了过去。
　　五分钟后，沈脉的手里多了两杯奶茶。
　　冬栖从沈脉点完单后到现在还有些震惊：“你喝全糖啊？”
　　真的不会齁死吗？
　　“嗯。”沈脉神色淡淡地应了一句，把他要的五分糖去冰递给他。
　　冬栖看着沈脉手里拿着一杯全糖奶茶，却顶着一张无糖多冰的脸，莫名觉得有种诡异的反差感。
　　也有点好笑。
　　“学委，你的酷哥人设有点崩了。”冬栖看着他。
　　“？”沈脉把奶茶放在车篮里，闻言微皱着眉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
　　路上，冬栖早就把吸管插了进去，大喇喇地单手骑着车，另一只手拿着奶茶喝的开心。
　　沈脉几次欲言又止地看他看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了：“你不觉得这样喝容易出事吗？”
　　冬栖又吸了一口，听到这句话瞬间被呛到，赶紧单脚撑住地面，强撑着把车停好然后弯着腰在路边咳得惊天动地。
　　沈脉看着他这样，无奈地叹了口气，一脸你看吧我就知道的样子停了车，等冬栖咳完。
　　冬栖艰难地咳完之后一脸幽怨地回头看向沈脉。
　　由于刚剧烈咳嗽完，他眼角还泛着红，眼睛里带着些生理性的泪水，看起来像是刚哭过一样，虽然表情本质可能是有点凶的，却被这份泪光化成了委屈。
　　冬栖本来就长得好看，这样的表情立刻就可以勾起所有Alpha的保护欲和占有欲。
　　*
　　沈脉看了他一眼，收回视线：“我跟你说过会呛到。”
　　冬栖听到这句话更幽怨了，开始谴责他的这种马后炮行为：“你要是不说话我是不会呛到的。
　　非常无理取闹的甩锅。
　　沈脉等他缓完，不置可否地自顾自骑上了车。
　　“哎，你怎么说走就走……你等等我！”看着沈脉离去的背影，冬栖赶紧手忙脚乱地上了车准备追上去。
　　虽然有点莫名其妙，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非得跟他一起走。


第10章 小猫钓鱼
　　十五分钟后，两人到了小区门口。
　　沈脉看着冬栖进了小区后作势要骑向跟他们家相反的方向，有些疑惑。
　　“你要去哪里？”习惯了一路的同行使他下意识问了一句。
　　“啊，我去喂猫啊。”冬栖闻言回头，跟他指了指某个方位示意，然后邀请道：“要一起吗？”
　　沈脉思索片刻又想到了什么，于是默默跟了上去。
　　*
　　小区里本来是只有一只猫的，一只母橘猫，冬栖将它称之为镇区兽，膘肥体壮的一看就被照顾得很好，这会儿正懒洋洋地趴在地上晒夕阳。
　　冬栖非常敷衍地叫它大橘。
　　前段时间这猫不知道去哪里野了，某天叼回来一只小崽子，八成是它自己在外面跟哪只公猫生的私生子。
　　于是小区里就有了两只猫。
　　那只小的长得很可爱，也没它妈妈这么嚣张，冬栖一视同仁敷衍地喊它小橘。
　　小橘最近到了磨牙期，本来是想着可以让它自己找树枝什么的解决，但今天去买猫粮的时候看见磨牙饼干了，于是冬栖就大发善心地顺手拿了一盒。
　　毕竟大家都是同类，多照顾着点也是应该的。
　　冬栖走近后，大橘发现了他，于是缓慢地翻了个身站起来，晃晃悠悠地朝他……身后的沈脉凑了过去。
　　冬栖的笑容和蹲下身的动作都微微一僵，下一瞬当机立断把手里刚打开的猫条收了起来，一脸幽怨地看向沈脉，半晌又视线下移看向围着沈脉打转的大橘，然后又郁闷地看向沈脉的脸。
　　“你信息素收一收。”他恶狠狠地说。
　　“我没放。”沈脉表示很无奈。
　　小橘也发现他了。它讲理很多，见到冬栖后像是小狗见到主人一样跑上来，看见沈脉时脚步顿了一下，但还是蹭上了冬栖的裤脚。
　　冬栖顿时满意了不少，把猫条凑到小橘嘴边，小橘一口一口地吃得很开心。
　　大橘围着沈脉吸了好几口，见这只高高的两脚兽没有要喂自己的意思，后知后觉看见小橘正吃得开心，于是又绕着这只好闻得不行的两脚兽吸了几口，才恋恋不舍地走向冬栖。
　　冬栖看见它迈着优雅的猫步一脸傲慢地来了，收起小橘和猫条，冷笑一声：“你喜欢他去找他啊，找我干什么，你这个没良心的家伙。”
　　大橘见局势不妙，顿时把两只爪子放在冬栖的膝盖上，略显讨好地喵了好几声。
　　冬栖冷哼了一声，拿出一根磨牙饼干给小橘。
　　可以说是非常刻意地双标了。
　　大橘坐不住了，围着冬栖绕了两圈，然后在他的面前倒下，露出软茸茸毛乎乎的肚皮对着他叫。
　　非常努力地在撒娇。
　　冬栖看它这样，一副大发慈悲勉为其难的样子伸出手撸了它两下，其实眼底的笑意已经有些挡不住。
　　大橘被撸了个爽后翻起身，向不远处走去，不一会儿叼来了一个小碗。
　　“喵~”它抬起爪子示意了一下。
　　冬栖看它这样觉得有些手痒，于是又揉了把它的脑袋，然后一边碎碎念着“有了猫薄荷就忘了爹”“你个没良心的猫东西”，一边勤勤恳恳地给它倒猫粮。
　　倒完后他开始等它去拿第二个碗，结果人直接埋头吃上了，喊几句都没用，于是冬栖只好无奈地自己过去拿。
　　十分任劳任怨。
　　另一个碗里倒了一盒羊奶，又开了一个猫罐头放在地上，大橘小橘见饭已经放完，于是都开始埋头吃起来，只剩下两只两脚兽一站一蹲看着它们吃。
　　沈脉站在旁边围观了全程，眼底不知不觉染上了些笑意。
　　正直黄昏和夜晚的交界，阳光的颜色很浓烈却也很柔和，给冬栖的侧脸染上了一层金色，连脸上的绒毛都显得有些清晰可见。
　　他的睫毛在脸上打下一个小小的侧影，是很温柔的弧度。
　　喂猫的冬栖看起来很放松，平日里小小的尖刺似乎都被这种柔软的情绪所覆盖了，于是看起来软和的不行。
　　这已经是不知道第几次沈脉觉得面前这人像猫了。
　　“小区里别的猫还要去喂吗？”
　　冬栖这会儿正看小橘啃磨牙棒看得入神，沈脉的声音突然在耳边乍响，吓得他一激灵。
　　回头看过去，才发现他在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也蹲下来了，距离和他很近。
　　“这两只就是小区所有的猫了。”冬栖有些莫名其妙：“你还见过其它猫？”
　　“？”沈脉有些疑惑地微皱了皱眉，回答道：“见过，你也见过。”
　　听到这话冬栖有些迷茫，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什么时候还在这个小区里见过，半晌无果，也皱起了眉：“你记错了吧，没了啊？”
　　要是有别的猫，他不可能会不知道的。
　　见沈脉皱着眉陷入沉思，他信誓旦旦道：“其实我们物业在防止流浪动物进入小区这方面做的挺好的，这两只也是我跟他们打过招呼所以才没赶走，你要相信……”
　　“那只银渐层……你不是说见过？”沈脉问。
　　冬栖愣了一瞬，瞬间哽住。
　　“啊……这……”良久，冬栖才开口：“它……它不算我们小区的，来无影去无踪的，有时候会来蹭个饭之类的，一般不会在这里久待的。”
　　他开始瞎扯。
　　沈脉见他一脸不自然，狐疑片刻倒也没多想：“这样吗。”
　　“嗯嗯对。”冬栖赶紧回答。
　　“那它以后还会来吗？”沈脉看了一眼自己买的东西。
　　冬栖总觉得沈脉面上冷冷淡淡的表情里却带着点小失落，让他看着莫名有些……
　　“会的吧。”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这句话已经脱口而出了。
　　他现在很想回到几秒前然后堵住自己的嘴。
　　*
　　喂完猫后，两人各自回了家。
　　冬栖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书包扔到一边，掏出手机打开某宝搜索猫薄荷。
　　这种好东西，他之前居然不知道。
　　搜索界面加载了几秒，各种商品就琳琅满目地出现在了页面上。
　　猫薄荷粉，猫薄荷香包，猫薄荷香薰，猫薄荷棒棒糖……还有活的猫薄荷。
　　冬栖一视同仁地将所有产品都放入了购物车并点击全选购买，钱花出去的那刻，他只觉得快乐。
　　已经预想到未来的美好生活了。
　　怀揣着满足，冬栖提起书包回到卧室，刚进门就看见了桌前椅子上搭着的校服外套。
　　“……”
　　差点忘了沈脉的校服外套还在自己这里。
　　冬栖走过去把它拿起来，准备下楼还给某位学委。
　　临走到卧室门口，冬栖突然又有些犯起了懒。
　　要走到门口，下楼，敲门，还得上楼，好累。
　　而且卧室里的空调开的定时，在他到家之前就已经开了起来，这会儿已经很凉快了，让他有些不太想出去。
　　冬栖拿着外套呈一个“大”字瘫倒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吹着空调，想着再拖一会儿再下去吧。
　　外套因为角度的问题一不小心盖上了他的脸，冬栖本来准备直接掀下来，但是一股微弱的香味却钻进了他的鼻尖。
　　就，很好闻。
　　冬栖发现了一个可怕的现象，这个味道无论是在他是猫的时候还是是人的时候都对他有着极大的吸引力。
　　最后一次，就一次，下次我自己也有了。
　　他这么想着，于是悄悄吸了几口这件衣服。
　　满足感油然而生。
　　片刻后，他又一脸羞耻艰难地把它扒了下来。
　　真的太像一个变态了！
　　*
　　沈脉一直都是一个拥有着非常良好的学习习惯的人，即使明天是周末，他也会习惯先把作业在当天做掉。
　　这会儿他的面前摊着一份化学卷子，前两面已经被填满，右手边是一本草稿本，上面已经写满了潦草的公式。
　　笔尖在稿纸上游走地飞快，一道式子写到一半，他停住了笔。
　　面前忽然被投下了一大片阴影，让房间里暗下去了些许，试卷也被阴影覆盖住了。
　　他一抬头，自动笔的铅芯就撅断在了草稿纸上。
　　一件校服外套在窗外前后小幅度摇摆着，狠狠地冲击着他的视觉神经。
　　校服外套被撑了开来，仔细看可以发现它被挂在了一个衣架上，而衣架上则缠了一根极其眼熟的毛线。
　　是谁的手笔不言而喻。
　　沈脉按着突突直跳的额角，一把拉开了窗户，把衣架上的衣服取了下来。
　　*
　　冬栖感受着手上的线轻了不少，于是把毛线和吊着的衣架一点一点收了上来。
　　刚把衣架取下来，微信的消息提示音就响了。
　　小脉搜题：“你在钓鱼？”
　　东西：“我就是不太想动。”
　　小脉搜题：“就在楼下。”
　　东西：“可是房间里的空调太凉快了。”
　　东西：“你能理解我的对吧？”
　　小脉搜题：“……”
　　发完这句话后沈脉就没再说话了，冬栖等了两秒刚准备把手机放下然后去卷毛线球，微信消息的提示音就又响了起来。
　　这次沈脉发来了两条语音，都只有短短几秒。
　　冬栖有些好奇地点开。
　　手机开了外放，沈脉的声音在略显空旷的房间里响了起来，带上了一些回音。
　　“冬栖。”
　　“你还可以再懒一点。”
　　男生的声音很好听，冷冷淡淡的但却藏着些他自己都发觉不到的无奈和纵容。
　　就莫名让人有些遭不住。
　　冬栖突然觉得有些耳热。


第11章 都是朋友蹭蹭怎么了
　　今天是周末。
　　电话铃声响得很突然，在响过一轮后安静了大概几秒钟，又再次响了起来。
　　冬栖有些烦躁地翻了个身，闭着眼皱了皱眉，顿了两秒，然后一下子坐起来，抓了把睡得蓬乱的头发，一脸怨念地看向床头柜上还在发出声响的手机。
　　真的很吵。
　　昨晚没来由的，他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好久都睡不着，于是索性打开了游戏，玩着玩着就不知不觉玩到了凌晨两点。
　　这会儿没睡够，还有些神志不清。
　　他拿起手机看了眼顶上显示的时间。
　　十一点二十三了。
　　电话铃声还在锲而不舍地响着，上面显示的是一个未知号码。
　　他颇有些怨怼地用力地摁下了接听键。
　　“喂！”冬栖粗声粗气道。
　　“是不是东西？你快递到了，请出来签收一下。”对面似乎是被他的语气震慑到了，半晌才开口说话。
　　“……”冬栖觉得自己好像被骂了。
　　大早上不清醒，他下意识回敬了一句：“你才不是东西。”
　　对面听到他的话懵了一瞬，于是又确认了一遍：“你不是东西吗？”
　　“可是电话是这个啊……东西不是你吗？”
　　“……”他反应过来了。
　　“不好意思，是我。”
　　“那您……”
　　“……我马上来。”他闭了闭眼，应了一声后挂了电话，然后一下子又瘫回了床上。
　　瘫了大概两秒，冬栖一脸绝望地坐了起来，眯着眼睛摸索着把脚套进了拖鞋里，顶着一头鸡窝失魂落魄地走向门口。
　　随着“咔哒”的一声轻响，房门被他打开，外面站着一个快递小哥。
　　“您的快递。”小哥递给他一个包裹并着一支笔。
　　“签这儿就行。”他指了指快递单子上的一块地方。
　　冬栖拿笔非常随意地用狗爬字签上了自己的大名，接过快递道了声谢，就又把门关上了。
　　早上多少有些不清醒，他想了想，愣是没回忆起来自己最近有买什么东西。
　　估计又是江女士买了什么用的他的名字，一般这种情况下买的都是些居家日用品。
　　他也没多想，一屁股坐到客厅的地毯上，手里拿着一把剪刀就开始拆。
　　“还挺重。”他嘀咕了一句。
　　箱子打开的时候，映入眼帘的不是什么家居用品，而是一堆写着“猫薄荷xx”的产品。
　　冬栖的眼睛逐渐亮了起来，困意也被面前的东西一扫而光。
　　“现在的物流还挺快……”他嘀咕着，把内容物的海绵保护层去掉。
　　一盆还没开始生长的猫薄荷草，一瓶猫薄荷粉，一个猫薄荷香包，几根猫薄荷棒棒糖，一瓶猫薄荷的浓缩水，瓶身写着可以在稀释后供猫咪使用……
　　他觉得自己完全不困了。
　　冬栖把魔爪伸向了那个香包。
　　拆开包装后，他凑上去闻了几口。
　　预料中的那种舒坦和满足并没有到来，只是有一股浅淡的药香萦绕在了鼻端。
　　冬栖皱着眉翻来覆去看了看这个香包，又把里面打开确定自己已经拆干净了，再次不信邪地拿起来用力吸了好几口。
　　还是没感觉。
　　他细细品了一下，这个味道的确跟沈脉的味道很像，但总像是少了些什么。
　　冬栖觉得自己有被欺骗到。
　　大概是遇上无良商家了。
　　他气冲冲打开某宝，找到昨天的那个商家，开始愤愤地往对话框里敲字。
　　“你们的猫薄荷假的吧？我的猫闻了根本不喜欢。”
　　店家回复的很快：“亲亲您是不是没拆香包里面的保鲜膜呢？小店绝对不会掺假的哦，我们承诺产品都是百分百猫薄荷的呢~”
　　冬栖看到这条回复，皱了皱眉，又打开香包看了眼，确定自己已经打开了，才回复：“我拆了，一点用都没有，你们是不是品控有问题？”
　　商家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说，正在输入了一会儿，最后给他发了一条视频。
　　视频的内容是一条一镜到底的开箱，拆的是他买的那种香包，视频里的香包被拆完后，拍视频的人拿着这个香包放在自己家猫的不远处。
　　不一会儿，那只小猫就一下子扑了上来围着它左舔舔右嗅嗅，一脸沉迷。
　　几乎是在视频播放完毕后，店家像是掐着时间般又给他发了一条消息。
　　“我们的猫薄荷是统一培育的，我觉得应该不太容易出现品控问题呢~请问亲亲还有什么问题吗？”
　　冬栖：“……”
　　他默默退出了某宝。
　　放下香包后，他又不信邪地拿起了那瓶浓缩液。
　　和香包不一样，这个东西拆开后瞬间就有一股比刚才浓郁许多倍的味道飘了出来。冬栖打开瓶口闻了一下，除了被这股味道浓得皱眉之外再也没有别的感觉。
　　……难道是自己的问题？
　　会不会是作为人的时候是不会被这股味道吸引的？
　　可如果是这样，昨天沈脉的外套和打篮球的时候怎么解释。
　　他想了想，去卫生间洗漱完之后带着猫粮和猫薄荷香包出了门，决定去给大橘小橘试试。
　　*
　　冬栖看着两只猫被香包吸引得没了魂，差点抢的六亲不认，不禁感到有些迷惑。
　　难道真的是他的问题？
　　喂完猫之后，冬栖两手空空地打道回了府——小香包送猫了。
　　他边往家走边拿出手机确认了一下，天气预报说今天会下雨。
　　*
　　他回到家后把各种产品都拆了预备着，等了一会儿，天空飘起了雨，他也不出所料地变成了猫。
　　那一瞬间，他立刻就感到有一股香味袭来。
　　这感觉……很熟悉。
　　冬栖有些情不自禁地凑过去舔了一口猫薄荷棒棒糖，即使这个东西其实一点味道都没有，只是把猫薄荷搅碎晒干搓成了紧实的球。
　　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后，他又默默把头转了回来，十分轻易地抵制住了诱惑。
　　他顿时觉得有些奇怪。
　　为什么沈脉的信息素这么让人欲罢不能，而真正的猫薄荷对他的影响反而并没有这么大呢？
　　估计可能是浓度不够的原因，所以他又凑过去闻了闻浓缩液。
　　还是少了点那种诡异的……舒服感。
　　那种让人上瘾的感觉。
　　想着想着，冬栖又开始馋沈脉的味道了。
　　他看着外面如注的大雨，又看了看大开的阳台门和阳台的栏杆，站在原地静默了片刻。
　　最终还是迈出了步子走了过去。
　　都是朋友，闻一下怎么了，有什么不可以的吗。
　　反正他也不会知道。
　　这么想着，冬栖非常心安理得地从阳台上一跃而下，再次出现在了沈脉家的阳台上。
　　*
　　沈脉这会儿正坐在沙发上看书。
　　作为一个生活规律枯燥乏味看起来非常没有人情味的学委，其实他也是有些爱好的。
　　就比如，喜欢看科幻小说。
　　此时他的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身体正呈一种放松的姿态靠在沙发靠背上，单手拿着书翻看着。
　　“叩叩。”
　　一阵爪子拍门的声音响了起来。沈脉合上书看向阳台，果不其然，那里站着一只眼熟的小猫。
　　他的眼底不自觉染上了几分笑意，然后把书放在茶几上，走到阳台门口给那个小家伙开了门。
　　*
　　这次它变得熟络了不少，进门后自顾自踩在了沈脉刚买的地毯上蹭掉了爪子上沾上的水，然后大摇大摆地进了屋。
　　沈脉蹲下来，试探地朝着它伸出手。
　　他本来以为它会躲开，结果它特别熟稔地凑了上来，蹭了蹭沈脉的掌心。
　　沈脉先是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反应过来之后眼底笑意更盛。
　　他一边摸着小猫顺滑的毛，一边观察着它，发现今天它的身上没有多少雨水。
　　后知后觉的，沈脉发现了一件事。
　　它好像只有在雨天才会出现。
　　估计是下雨没地方去吧。
　　*
　　在阳台门打开的瞬间，冬栖就已经有些把持不住了。
　　沈脉信息素的味道明明跟他买的猫薄荷的味道是一样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沈脉的味道总是带着一股子让他上头的感觉。
　　总之就是很好闻。
　　这么想着，冬栖遵从着本能蹭上了沈脉散发着猫薄荷味的手。
　　反正都是朋友，蹭蹭也没什么。
　　这么想着，他又毫无负担地蹭了两下，舒服得瘫倒在地上露出白白的肚皮。
　　*
　　蹭到一半，他突然看到了客厅角落摆放着的猫砂盆猫窝和猫爬架。
　　他先是愣了一下，继而一种微妙的不爽从心底蔓延开来。
　　冬栖把沈脉的手扒拉开，翻身站好向那些东西走过去，绕着它们转了几圈，像是皇帝在巡查自己的领地。
　　也不知道是哪只猫这么幸福。
　　“怎么样，还满意么？”他正酸酸地看着，心里想着回家也要get个同款，沈脉的声音就在背后响了起来。
　　冬栖转过身，还没来得及理解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就一下子被沈脉抱了起来并放在了猫爬架的顶端和他平视。
　　失重感突如其来，冬栖站在上面一动不动，一脸没反应过来的惊恐。
　　沈脉看着它的小表情，没忍住笑了出来。
　　冬栖还懵着，沈脉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了一根小鱼干凑到他面前，问道：“吃吗？”
　　冬栖下意识战术性后仰。
　　开玩笑，他又不是真的猫……
　　……但是这个小鱼干怎么闻起来这么香？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小鱼干已经喂到了他的嘴边并被他咬了一口。
　　“……”草他居然吃了猫吃的东西！
　　冬栖下意识想吐出来，可是莫名又有些……
　　反正都是鱼干，猫吃的和人吃的应该没什么区别吧？
　　这么想着，他遵循着本能把一整条小鱼干吃完了。
　　真的挺好吃的。
　　真香。
　　*
　　吃完后，冬栖从猫爬架上跳下来，非常自来熟地走到装小鱼干的包装袋边上，抬起爪子拍了拍袋身，喵了一声。
　　还要的意思。
　　沈脉镜片后的眼睛里泄出几分笑意。他走过去打开包装袋，拿出一根小鱼干递给他。
　　冬栖抱住那根小鱼干，一边在心里吐槽沈脉怎么这么小气，一边开始啃。
　　*
　　冬栖啃得专注，沈脉从袋子里又掏出几根小鱼干放在一个盒子里，然后拿出一个猫包，把放着小鱼干的盒子装了进去。
　　冬栖看见猫包，一种不详的预感突然涌上了心头。
　　他放下啃到一半的小鱼干，下意识转身想跑。
　　沈脉像是早就预料到一样，一把将它抱了起来：“吃完了我的小鱼干就想走，你讲不讲理，嗯？”
　　最后一个字音微微上扬，显示着主人的好心情。
　　冬栖愣了一下。
　　也因为这一下，他失去了最佳的逃跑机会。
　　等他回过神来，整只猫已经被装在猫包里了。
　　边上还有一个堆满小鱼干的盒子。
　　敢情在这儿等着他呢！
　　“走了。”然后他听见沈脉心情颇好地说。


第12章 被养惹
　　今天的雨下得挺大。
　　地面积着雨水，导致出行有些不便，小区的绿化做的很好，树叶被雨水染成一种生动的绿。
　　沈脉背着猫下楼后站在停车处顿了两秒，果断舍弃了单车，径自走到了附近的公交车站。
　　冬栖从来没有用这种视角看过世界，他伸出爪子扒了扒猫包的那层透明屏障，满心满眼都是绝望。
　　这个视角有些不舒服，晃晃悠悠的让他有点头晕眼花，还得独自面对路人直白的打量目光。
　　他觉得整只猫都不好了。
　　晃着晃着冬栖渐渐麻木了，开始变得恹恹的，很生无可恋，一心只想着回学校后一定要把背着他的这个人爆锤一通。
　　走了是走去哪里。
　　沈脉这是要把他带到哪里去。
　　哪有这样一言不合就诱拐猫咪的！
　　你根本就没有一点道德！
　　……该不会是要把他送到宠物救助站吧？
　　变成猫后失去自主行动能力导致想象力变得极其丰富的冬栖开始了各种奇奇怪怪的脑补。
　　比如，看似善良的沈脉其实是个猫贩子，想要把他高价卖出去换钱。
　　又或者，沈脉其实是个喜欢吃猫肉的人——这也就可以证实为什么每次他出现的时候沈脉就会特别执着给他洗澡了。
　　冬栖一边咬着小鱼干一边想。
　　他越想越觉得是这么一回事，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就这么想了一路，想到逃离之后该怎么回归复仇的时候，那股晃悠感终于停了下来。
　　他感觉自己被转了一个圈，然后连猫带包地被放在了一个平面上。
　　冬栖这才从自己的幻想世界里脱离出来，四处环顾了一下，发现自己正待在一个类似医院的地方。
　　他还没来得及思考自己现在身在什么处境，一阵拉开拉链的响动响起，下一瞬，他就被一双修长有力的手抱了出来。
　　冬栖有些呆滞地僵着四肢被从猫包里面提溜出来，手里还抓着一根没啃完的小鱼干。
　　“小猫长得真好看。”一个陌生的女声在他的边上响起。
　　冬栖顿时一惊，下意识看过去，发现是一个穿着护士服的女生，年纪看起来不大，约莫二十来岁的样子。
　　“谢谢。”沈脉礼貌地回应了一句，把怀里的猫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抱着，顺手揉了把它的头，问：“想来带它做个体检，请问要去哪里挂号？”
　　“可以的，请您跟我来这边。”护士说着，对他示意了一个方向。
　　沈脉抱着猫跟了过去。
　　冬栖听到沈脉的话才反应过来他们现在在哪里。
　　应该是一家宠物医院。
　　体检。
　　为什么要体检。
　　他明明就很健康！
　　看不出来吗？！
　　他开始挣扎着想从沈脉的臂弯里跳出来，但刚动作还没满两秒就被沈脉十分轻易地按住了。
　　“乖一点。”沈脉拍拍他的脑袋。
　　“……”
　　冬栖顿时觉得自己的猫生很挫败。
　　他愤愤不平又无能为力地叫了几声。
　　“对了，您的猫在最近几个小时里有过进食吗？”护士小姐一边走一边询问。
　　沈脉听到这句问话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下意识垂眸，就看见了自家猫手里抓着的啃到一半的小鱼干。
　　它很坚定，就算再怎么挣扎，爪里的鱼干也是片刻没有放松。
　　见他看过来，它还颇有些示威意味地举起来又啃了一口。
　　“……”沈脉感到一丝挫败。
　　“吃过，我忘了。”他有些头疼。
　　这场体检本来就是临时起意，他也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体检之前不能吃东西，这会儿护士提醒，他才记起来。
　　“没收。”沈脉伸手把冬栖手里的小鱼干拿走。
　　冬栖一时不察，被他得逞了。
　　“喵！”他愤怒地叫了一声，抬起爪子就朝着那半截小鱼干够过去。
　　沈脉轻轻巧巧地一避，单手把他的爪子按了下去，然后自顾自继续问：“所以现在体检不了？”
　　“是的，但是一些常规项目可以先做，不然先做了？倒时候再过来抽个血就可以了，我们出结果很快的。”
　　“嗯，也行。”沈脉思索片刻，同意了。
　　*
　　从体检室里出来时，冬栖整只猫是崩溃的。
　　天知道他在里面遭受了多么非猫的虐待。
　　那名戴着白色一次性橡胶手套和口罩的医生看起来挺和蔼——在体检开始之前，他是这么觉得的。
　　一切都发生的很快，冬栖被抱到了检验的台子上，他还没反应过来，身边熟悉的一切忽然就变了一副模样。
　　医生活动活动了指关节，缓缓向他伸出了魔爪，他惊恐地想要逃离，却被另一只凭空出现的手拦住了。
　　是沈脉。
　　“喵——！！！”他有些凄厉地喊了一声。
　　短短的一段时间里，冬栖被翻来覆去摸了一遍又一遍，从头到尾巴尖尖，从脑袋到爪子，从身体到灵魂。
　　等到一切都结束了的时候，他已经不想动弹了。
　　他不干净了。
　　冬栖满脑子只剩下这样的念头。
　　*
　　“您的猫很健康，平时应该养得不错，看起来应该没有什么疾病或者寄生虫的现象。”医生摘下手套扔到医用垃圾箱里，对沈脉夸赞道。
　　“谢谢。”沈脉毫无负担地收下了这句夸奖。
　　冬栖愤愤地看向他，想着等他变回去不把面前这个人揍一顿他就不姓冬。
　　*
　　直到下午的时候，冬栖才知道沈脉为什么要带他来体检。
　　一直到坐在高脚椅上拍照的时候，他整个猫都还是懵的。
　　随着咔嚓一声轻响，冬栖迷茫的猫脸被拍了下来。
　　……这是要干什么？
　　冬栖心底有个很离谱的想法一闪而过。
　　“小猫叫什么名字呀？”工作人员小姐姐甜美的声音响了起来，却仿佛是在冬栖的心底劈过一道雷。
　　“……叫十七。”沈脉似乎也一下子没想到还要给猫取名字，于是顿了两秒，拿出手机看了看今天的日期，严肃地思索了片刻，笃定道。
　　……去你大爷的十七！
　　冬栖伸出爪子就想往沈脉身上招呼，却被沈脉很轻松地压制住。
　　“听话点，结束了回家给你好吃的。”沈脉微垂着头，认真地跟他说。
　　冬栖：“……”
　　他总觉得自己发现了某个学委不可告人的一面。
　　工作人员小姐姐似乎也被他这种一看就是现编的名字震到了，半晌才开口，开玩笑般道：“小猫要跟您姓吗？”
　　冬栖听到这话顿时就炸开了。
　　你！敢！用！一！个！试！试！
　　然而沈脉并不准备随猫愿，他想了想，开口：“也行。”然后拿笔在宠物姓名一栏不带丝毫停顿地写下了“沈十七”三个字。
　　冬栖想骂人。
　　“你们知道它是什么品种吗？”沈脉又问，他有些不太确定，查了一下比对之后发现十七应该是某种银渐层。
　　“大概是某种混血吧，虽然他的灰色层颜色不算很浅，但是这样也很可爱。”工作人员小姐姐分析道。
　　估计它是谁家金贵的宠物猫不小心跟别的野猫□□生出来的小猫吧。
　　应该是主人家不喜欢，就把它放生了，这才成了流浪猫。
　　沈脉理所当然地想。
　　*
　　猫证办理的很快，沈脉拿到证的时候拍了张照片，当着冬栖的面打开了他万年不更新一条的朋友圈，编辑了一条发出去。
　　“养猫了。”［图片］
　　到这时候冬栖才从呆愣中反应过来。
　　草。
　　他被领养了。
　　他被沈脉领养了。
　　沈脉居然就这么把他领养了！
　　完全没有问过他本人的意见！
　　还发朋友圈！
　　意识到后，他生气地一口咬上了沈脉的手，沈脉一时不察，一下子疼得皱了皱眉。
　　“嘶。”他下意识轻抽了一口气。
　　冬栖动作一顿。
　　下一瞬，沈脉信息素的味道突然缠了上来。
　　冬栖瞬间就像是受到某种不可抗力般放开了他的手，眯着眼睛不由自主地就开始蹭人。
　　他仅剩的理智无法阻挡他的本能行为，只能一边沉浸在这股味道里一边愤愤地想，这信息素真不是个好东西。
　　“好了，给你吃，别闹脾气。”沈脉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根小鱼干，递到冬栖的爪边，他以为小猫是因为被他没收了吃的所以不高兴。
　　冬栖愣了愣，下意识接了过来，却没急着吃。
　　因为看到鱼干，他又意识到一件事。
　　所以……沈脉买的那些猫咪用品和食品是给他准备的？
　　他突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上一秒他还在酸是哪家猫这么有福气，下一秒就发现有福气的猫竟然是自己。
　　但是这瞬间他只想大喊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啊！
　　可是一想到沈脉为了一只根本不认识，甚至不知道还会不会再次出现的猫买了这么多东西，他又觉得有些心情复杂。
　　……算了。
　　他想。
　　至少这个猫薄荷精还挺好闻的……
　　……但他还是接受不了被领养。
　　他又不是真的猫！
　　“我会好好照顾你的。”冬栖正兀自炸着毛纠结着，沈脉突然间开了口。
　　他的语气里是说不出的认真，像是把他当成很重要的人一样在许诺。
　　“所以不要不高兴了。”他说。
　　冬栖愣了一下。
　　*
　　回到家后，冬栖逼着自己从沈脉身上下来，一下子跳到了猫爬架上最难够到的地方，然后开始冲着沈脉凶巴巴地叫，也不管他是不是能听懂。
　　沈脉有些无奈地看着它，想了想，决定让小家伙先适应一下它的新名字。
　　“沈十七。”他喊：“下来。”
　　冬栖：“……”
　　他跳到一个离沈脉更远的地方，尾巴竖着，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一副你要是敢过来我就挠你的样子。
　　沈脉看了它半晌，颇有些无奈地拆开一包猫咪零食，对它示意：“真的不吃？”
　　吃个屁！
　　冬栖还是这么看着他，心里盘算着该怎么把那张猫证销毁掉。
　　沈脉默默叹了口气，跟平时没什么不一样的表情里带上了些许失落。
　　冬栖觉得自己瞎了。
　　沈脉一直有些不太明白，为什么十七不喜欢他。
　　就算再怎么不喜欢他这个人，信息素也总该喜欢的吧。
　　他看着冬栖，半晌拿出手机，打开搜索引擎输入道：
　　“为什么家里的猫咪不亲人？”
　　作者有话要说：
　　平安夜快乐！猫证是私设现实应该没有的ww


第13章 惯犯
　　“滴滴滴，滴滴滴。”
　　清晨的一片寂静中，手机闹钟的默认铃声一阵阵地响了起来。
　　铃声在响到大约第三秒的时候，床上被吵醒的男生翻了个身，无意识地抬手盖在眼睛上，醒了醒神，片刻后坐了起来。
　　沈脉坐在床上缓了两秒，消散了些许睡意，然后径自下床，穿着拖鞋走去拉开了窗帘。
　　持续了两天的雨已经停了，这会儿终于放了晴，阳光在窗帘被拉开后迫不及待地闯了进来，将卧室照得很敞亮。
　　他站在原地顿了两秒，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转身离开了卧室来到客厅。
　　客厅里很安静，阳光静静地撒在每一个角落，整个场景看起来平和又安稳。
　　沈脉却在环顾了四周一圈后皱起了眉。
　　十七呢？
　　他在家里找了一圈，厨房卧室客厅通通不落，可却连猫的影子都没看见，最后站定在猫爬架前，陷入了沉思。
　　他确定自己在睡前是有把门窗锁好了的。
　　但是为什么猫又消失了？
　　想了想，他又觉得有些无奈。
　　明明是刚领养的，自己家的猫，说不见就又不见了，像只是来蹭个饭一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出现。
　　沈脉叹了口气，觉得自己想象中的那种回家就能撸上猫的日子破灭了，同时又有点担心自己家猫在外面过的不好。
　　在原地站了几秒后，他抬手看了眼手表，决定还是先去上学。
　　毕竟再怎么样之前也是流浪猫，可能它一时半会儿还不太习惯被人养着。
　　等它下次来的时候再说吧，他想。
　　得找机会让十七习惯在家里生活。
　　想了想，沈脉又去打开了阳台门，给它留了条可以进来的缝，给食盆装上了半碗猫粮和几根小鱼干，边上放了一碗新鲜羊奶。
　　*
　　洗漱完毕后沈脉出门按了电梯，电梯从八楼下来，门开的时候正巧冬栖也在里面。
　　站在电梯里面的人一脸倦意像是没睡好，眼皮耷着显得有些恹恹的，校服外套里面穿了件薄款卫衣，卫衣帽子懒懒地兜在头上，垂着头，整个人是一个大写的自闭。
　　沈脉走进电梯里，正在考虑要不要打个招呼，那人就看见了他。
　　*
　　在看见沈脉的瞬间，冬栖原本耷拉着的眼皮瞬间抬起，当场表演了一个瞳孔地震，出于本能下意识地就往后退了一步。
　　电梯内的空间本就不大，他的力道一下子没收住，整个身子直直撞上了电梯壁，发出哐的一声闷响。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遇见了什么可怖的洪水猛兽。
　　“嘶——！”冬栖发出一声哀嚎。
　　这一下撞得确实厉害，他闭着眼抽了口气，微弓着背缓了两秒，直起身后一脸幽怨地看向面前这人。
　　沈脉被他突如其来的反应弄得有点不解，一脸莫名其妙地看了看他，又看向身后，确定了没有什么奇怪的人出现。
　　“你躲什么？”他有些疑惑。
　　“……没什么。”冬栖沉默了两秒，愤愤开口。
　　说完，他两步走过去特别用力地按下了关门键。
　　看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电梯按钮跟他有仇。
　　*
　　电梯一路下行，两人都没说话，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子难言的寂静。
　　沈脉看了眼边上明显处于低气压中的人，开始思考自己最近又得罪他什么了。
　　思索了一圈无果，他只好当做是冬栖起床气所导致心情不好的无差别攻击。
　　*
　　冬栖现在只想离这个人越远越好，可天不遂人愿，两人几乎是步调一致地出了电梯门，又一起走到了单车停放处。
　　他看着沈脉就这么十分淡定地自顾自骑上了车，一副完全在状况外的样子，更生气了。
　　因为早上耽搁了一小会儿，担心会迟到，所以沈脉在骑车的时候稍微加快了一点速度，但这一点点加上的速度在冬栖看来却莫名多了些挑衅的意味。
　　因为昨天发生的事，再加上男生奇怪的胜负欲开始作祟，冬栖几乎是想也没想，就紧随其后追了上去。
　　沈脉虽然骑得比平时快了一些，但再怎么也总归还是在正常速度的范畴里，不算难追，不到半分钟冬栖就出现在了沈脉的身侧。
　　于是满怀着胜负欲不知道在赌什么气的冬栖又发了力，一举直接在几秒内超出了沈脉好几米远。
　　沈脉微微皱着眉看着前面飞速骑行的身形，心想骑车骑这么快真的不会出事吗？
　　下一秒就出事了。
　　本来还在快速骑行着的人突然开始手脚并用，手忙脚乱地刹着车，车子带着人往前冲了五米左右才堪堪停住。
　　停下之后，自行车上的人有些呆愣地坐在原地，一副回不过神的样子。
　　沈脉目睹全程后叹了口气，骑着车到冬栖的身边停下，问他：“车怎么了？”
　　冬栖一脸惊魂未定，这会儿缓过来也没心思闹脾气了，如实道：“骑太快，车轮好像被石头扎破了。”
　　“……”
　　沈脉一下子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半晌开口，提出了他有些不太理解的问题：“你为什么要骑这么快？”
　　“……快迟到了。”冬栖这么说。
　　*
　　几分钟后，两人来到了一家自行车维修店。
　　现在的时间还很早，老板应该是刚来上班，这会儿正坐在柜台后的椅子上，弓着背像是在翻找着什么。
　　翻到一半，他突然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猛地一抬头，就看见两个年轻人正背光站在自己的面前，五官显得有些模糊不清，其中一个表情冷淡，另一个像是自己欠了他八百万。
　　老板没有预料到这个点会有人来，又看到两人面色不善，被吓得下意识问了一句：“你……你们要干嘛？”
　　冬栖：“……”
　　“修车。”沈脉说。
　　回过神来后，老板有些不好意思，从柜台后面走了出来去看要修的车的情况，检查了一轮后让他们下午来取车。
　　冬栖非常爽快地付了钱，跟沈脉一起出了维修店。
　　然后他就顿住了。
　　所以他现在应该怎么去学校？
　　这么远的路走着去？
　　他正想着，沈脉已经上了车像是要走，冬栖瞥见他的自行车后座，犹豫了零点一秒后决定把面子丢掉。
　　“沈哥。”他喊了一声。
　　“怎么了？”沈脉一只脚踩在脚蹬上，偏过头看他。
　　“学委。”他又喊了一声。
　　“……”沈脉有些无奈：“有事说事。”
　　“你带带我呗？”冬栖一脸诚恳地跟他打着商量。
　　*
　　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带人骑自行车，起码沈脉不会。
　　冬栖面无表情地坐在车后座上，心里多少带了点后悔。
　　他已经被沈脉要求换了两次坐姿了，但无论他怎么换，沈脉还是摇摇晃晃的骑着很不稳，这会儿终于稍微稳当了点，可是看看速度，也就比边上人行道上的行人快了一些而已。
　　“沈哥，不然还是我来吧？”这是冬栖第三次提出申请。
　　可能是因为关乎alpha的尊严问题，沈脉并没有回答，而是用行动了证明他的答案。
　　冬栖坐在后座上看着沈脉的背影，没来由替他也替自己感到几分心酸。
　　沈脉这样可怎么找得到对象。
　　这可怎么不迟到。
　　*
　　但不管怎么说，学委还是学委，学习速度和从错误中吸取经验的速度还是很快的。后半段路沈脉适应了不少，也把车的速度提到了正常的阈值，两人终于艰难地来到了校门口。
　　可之前耗费的时间还是太长了，现在这个点早读已经开始十分钟，大门也早就紧紧地关上了。
　　冬栖看着紧闭的学校大门，有些心情复杂。
　　看着沈脉把车停到停车处后就径自准备往大门走，冬栖决定拦一拦。
　　“沈哥。”他喊了一声。
　　沈脉回头看他，眼里带着疑问。
　　“你别走大门啊，走大门肯定要扣分。”
　　“那走哪？”他下意识问，看到冬栖的表情后瞬间反应过来，顿时又很无奈。
　　“我记得有人曾经特别认真的跟我保证过再也不翻墙了。”
　　“现在准备带着我一起翻？”
　　冬栖多少有些心虚，但还是决定劝劝这位不懂得变通的乖乖学委：“你想啊沈哥，你要是走大门，是一定要扣分的，但你要是翻墙……这个概率就是五五开了。”
　　说得非常严谨且具有诱惑力。
　　“而且，”他看着沈脉微低了头，像是在思考利弊，于是继续撺掇道：“学生时代不翻一次墙那是不完整的哥，你真的不体验一下吗？”
　　*
　　沈脉最后还是接受了，站在那堵矮墙前有点沉默。
　　冬栖看他像是有些局促的样子，以为是他放不开，于是准备打个样：“沈哥，你看我……”
　　话还没说完，就见沈脉非常利落地后退了一步，然后几下就翻了过去，整套动作的熟练程度就像是曾经翻过了几百次一样。
　　冬栖：“……”
　　他开始怀疑他们学委是不是其实也是隐藏的惯犯。
　　“沈哥？”在听到一个重物落地的声音后，冬栖隔着墙谨慎地问了一句：“主任在吗？”
　　问完他又觉得自己这个问题挺傻的，要是在，沈脉难道还能回答他吗。
　　对面的人似乎是沉默了几秒，才说了句不在，声音隔着墙传过来显得有些闷闷的。
　　冬栖顿时就放心了，也后退一步然后一个助跑，非常熟练地翻过了墙。
　　一落地就看见沈脉跟教导主任站在一起。
　　冬栖：“……？？？”


第14章 革命友谊
　　冬栖站在教室外吹着风，只觉得一切都很操蛋。
　　“学校的墙是给你用来翻的吗？迟到了就给我好好走大门，冬栖你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了，要是再有下次就要处分了！“王主任站在两人面前，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班级里的同学见到沈脉也一起站在外面，只觉得新鲜又惊悚，一个个看样子是在认真早读，眼神却总是不住向窗外瞟去。
　　“……我错了，当时太急了，一时间没想这么多，光想着不能影响班级分数了。”
　　顿了顿，他再次开口，语气诚恳：“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主任。”
　　认错的姿态又快又熟练，一看就是惯犯。
　　沈脉闻言微挑了挑眉，没说话。
　　他总觉得这句话有些耳熟。
　　少年说话的时候微低着头，一副虚心认错的模样，语气里也带着一股子仿佛跟真的一样的自责。
　　他本来就长得乖，这会儿收敛了气焰之后装得还挺像那么回事儿。
　　但王主任已经不再会被这幅假象欺骗了。
　　他深知面前这人的德行，恨铁不成钢地重重哼了一声，然后转脸看向沈脉，一脸痛心疾首。
　　“你怎么也跟着翻墙啊，啊？”
　　冬栖深谙装乖的精髓，在王主任转移目标后从善如流地低下头开始观察鞋尖。
　　现在轮到沈脉沉默了。
　　他低着头思索片刻，似乎是在考虑该怎么解释，张了张嘴，最后还是自暴自弃地闭上等候发落。
　　王主任看着他，叹了口气，然后宣布：“你们两个今天的早自习和第一节课都给我在外面罚站，放学之前每个人给我交一份一千字的检讨！”
　　冬栖听到检讨下意识抬头，王主任一眼瞪过来又把他瞪了回去。
　　“知道了主任。”他闷闷地应了一句。
　　检讨检讨怎么天天都是检讨。
　　王主任又重重哼了一声，带着打分表扬长而去。
　　*
　　气氛一时有些凝滞，两个人站在那里都没说话。
　　冬栖继续看着鞋尖，看着看着就又开始生气。
　　他忍了又忍，最后还是转头看向身边的人，压低了声音带着些气愤问：“你怎么骗我？”
　　“他当时就在边上。”沈脉略有些无奈的解释道。
　　总不能说没有吧？
　　冬栖想了想，觉得这事确实也不能怪他。
　　……但怎么就不怪了？
　　如果不是这人把自己莫名其妙拐去收养了，自己会这么生气吗？会因为赌气骑快车吗？轮胎会被小石子扎破吗？会迟到吗？
　　不会。
　　于是冬栖想了想，眉头皱的更紧，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子不太爽的气息。
　　“小栖。”
　　陈筱的位置正好在靠着走廊的窗户边上，这会儿探头出来聊天方便的很。
　　“你们怎么回事啊……”
　　问到一半，他见冬栖的表情不太好，于是又有些好奇地问：“你怎么心情不太好的样子，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冬栖这会儿脑子里还是那张挥之不去的猫证，正烦着，听到这句话下意识怼了一句：“你被罚站了心情好？”
　　他一定要找个时间潜到沈脉家里，把它销毁掉！
　　陈筱闻言委屈开口，刚准备说什么，却被一道声音打断。
　　站在讲台上的班主任看着他们旁若无人地聊着天，忍了又忍：“你不然干脆出去跟他们一起站？”
　　陈筱迅速把头扭了回去。
　　“别以为罚站就不用早读了，你们两个去拿语文书，站在外面跟大家一起读。”班主任又下了通牒。
　　冬栖有些懒得动，下意识转头准备让沈脉顺便帮他带过来。
　　刚张口，他又一下子反应过来自己还在单方面冷战，于是偏开头望向自己座位的方向喊了一声：“霖哥！”
　　沈脉听到这声喊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见到俞霖看过来，冬栖指指自己位置，示意让他帮忙拿一下书。
　　俞霖冲他比了个ok的手势，不嫌麻烦地走到冬栖的座位上开始翻找。
　　冬栖的课本整理得不算乱，语文书的位置很明显，是不怎么需要翻找就能拿到的那种。
　　他刚把书拿出来，一只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手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沈脉冲他示意了一下，语气淡淡听不出什么情绪：“给我吧，我给他带过去。”
　　*
　　今天的阳光很热烈，照得整个走廊都暖融融的，和前几天的阴雨天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也很热。
　　冬栖之前别别扭扭接过来的书从一开始的规规矩矩置于胸前到现在，已经移到了他的头顶，他一边仰着头读课文一边上下摆着书给自己扇风。
　　看起来有些傻。
　　扇着扇着，他又状似不经意地看向身边站着的人。
　　沈脉似乎完全受不到阳光的影响，他校服外套的拉链拉到了内衬的最后一颗扣子下方，镜片后的眸子一如既往的冷淡，垂着头不太认真地读着课文。
　　冬栖觉得这人大概是没有热敏小体。
　　沈脉没表情的时候唬人的很，整个人冷淡得像是六月的骄阳都捂不热。
　　也莫名让人想看看他不这么冷静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不对。
　　冬栖想。
　　他见过的。
　　……在变成猫的时候。
　　“在看什么？”沈脉的声音响起，把冬栖的思绪拉了回来。
　　他这才发现自己盯着沈脉看了好久。
　　“……没什么。”不知道为什么，冬栖几乎是有些慌乱地收回了视线。
　　几秒的寂静后，沈脉再次开了口，这次的语气里带了点儿很淡的挪揄：“又想要我的眼镜？
　　“……”冬栖默了片刻。
　　“劝你别说话了，账还没算清呢。”他说。
　　“再这样下去，我们之间那点来之不易的革命友谊就要消失了，学委。”
　　……年纪不大，气性不小。
　　“行。”沈脉有些无奈：“那做什么能挽回我们的……革命友谊？”
　　“帮我写检讨，我就原谅你。”他随口扯了一句。
　　“可以。”令冬栖没想到的是，沈脉答应的很痛快。
　　*
　　室外的温度让人昏昏欲睡，几天前的雨水在天地间变成水汽缓缓升腾，像是把整个早读的时间都拉长了。
　　尤其对于一些上一晚没睡好的人来说。
　　冬栖在困倦中把手伸进窗台抽了一张陈筱的纸巾，抹了把鼻尖似有若无的汗珠，只觉得又热又躁。
　　一股浅淡的草药香忽地钻进了他的鼻尖。
　　是很熟悉，也很吸引他的那个味道。
　　其实沈脉的信息素向来收得很好，只是因为冬栖对这个味道太敏感了，所以才能闻得到。
　　看来沈脉也没看上去那样不怕热，冬栖在迷迷糊糊间想。
　　他微眯着眼睛，无意识地朝着沈脉的方向挪过去了一点，然后心满意足地接着犯困。
　　沈脉看了眼默默凑过来的人，只觉得这两天的雨对环境造成的影响确实不小。
　　这么热的天气，雨天的潮湿味道还是有些泛滥。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种气味，可能有些像是雨后泥土混着草木和水汽的气息。
　　却又带了些说不出的，莫名其妙的勾人。
　　而且没来由的，有些熟悉。
　　*
　　“沈哥。”
　　课间，季卓贼兮兮地凑过来询问昨天沈脉发的那条朋友圈：“你真养猫了？”
　　“嗯，养了。”沈脉淡声回答。
　　冬栖这会儿正在火急火燎地补作业，闻言画着辅助线的自动铅芯应声而断。
　　“很可爱。”
　　“挺黏我的。”
　　“性格很好，不拆家也不乱抓东西。”
　　“是很喜欢。”
　　短短半分钟里，他就这么听着某位学委用看似漫不经心实则略带一点诡异炫耀意味的语气回答了季卓的问题并陈述了自己是怎么把心仪小猫拐到手的。
　　然后在沈脉的描述里，他变成了这个世界上最可爱最漂亮，而且还又乖又粘人的小猫咪。
　　冬栖觉得自己这会儿要是有爪子，已经挠上去了。
　　这人是怎么做到可以这么一本正经地睁眼说瞎话的？
　　“沈哥！”冬栖忍无可忍地打断了他。
　　沈脉看向他：“怎么？”
　　季卓也看了过来。
　　“……”冬栖憋了又憋，还是没忍住：“我觉得你这样不太好。”
　　“你领养十……”他还是没能突破心理压力喊出那个名字。
　　“你领养它的时候有经过它的同意吗？”冬栖质问。
　　“我觉得它是同意的。”沈脉闻言默了默，严谨道：“它很听话，拍照的时候也没有乱动。”
　　……我没有。
　　我不同意，一点也不！
　　冬栖在心中愤恨地想，连耳朵都有些发红的趋势，像是因为气急，又可能是因为别的什么。
　　*
　　期中考快要到了的噩耗是在下午的最后一节自习课得知的。
　　当班主任在讲台上宣布这个消息时，冬栖还在整理书包，并想着今晚吃些什么好。
　　他被吓得一激灵，差点没拿住自己的水杯。
　　冬栖的成绩向来忽高忽低，和降雨概率成反比，降水多的时候他的成绩会下降，降水少的时候又会慢慢提升回来。
　　原因无他，他雨天必须请假。
　　于是冬栖常常会因此落掉不少课，即使平时再努力地自学也会有些吃力。
　　最近恰好是多雨的天气，所以考试就变得可怕了起来。
　　冬栖收拾好了书包，有些失魂落魄地走到了停车处，绕了一圈，没找到自己的车。
　　片刻后他反应过来，自己的车在早上的时候被送去修了。
　　冬栖默默收回了寻找的视线，叹了口气，丧丧地挪到了停车处的出口。
　　得，还是坐公交吧。
　　停车处的门口站着一个人，冬栖走近了些，发现那人是沈脉。
　　他站在一边垂着头玩手机，边上停着他的自行车，看起来像是在等什么人。
　　似乎是听到了他的动静，沈脉关了手机随手扔进口袋，然后看向他，淡声问：“没找到车？”
　　他看起来神色淡淡，但冬栖十分肯定，自己从他的眼底看到了几分微不可查的笑意。
　　冬栖觉得自己的血压上来了。
　　“上来吧。”沈脉利落地跨上了车，示意了一下后座：“带你去取车。”
　　“……”
　　血压又缓缓下去了半截。
　　*
　　等到出校门的时候，冬栖才觉得事情的发展有些不太妙。
　　原因无他，太多人看他们了。
　　冬栖忍了又忍，还是扯了扯沈脉的衣角：“你不然还是把我放下去吧，我自己走……”
　　“怎么了。”沈脉闻言有些疑惑：“是我骑的不好吗？”
　　跟早上相比，他自认为的确是进步了不少的。
　　……不，是我不好。
　　冬栖看着手机里陈筱发来的，他坐在沈脉自行车后座上的新鲜照片，并附带的两个问号，绝望地仰头望天，并长长地叹了口气。
　　沈脉不明所以地偏头看了他一眼。
　　陈筱：【后宫群都炸了！】
　　冬栖动动手指，回复：【没见过革命友谊吗。】
　　然后眼不见心不烦地关了手机。


第15章 这门亲事妈妈同意了
　　好容易取回了车，冬栖一路谨慎地骑回了家，小心地让自己的轮子不碰到任何凶恶的小石子。
　　一进门，连书包都还没来得及放下，他就紧急给他妈打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两声后被接起，冬栖松了口气，刚准备说话。
　　“喂，崽崽……老公，那个皮皮虾好肥！”
　　江女士惊叹。
　　下一瞬，他爸的声音响起，似乎离电话有一点距离，不甚清晰道：“好。”
　　是一副风和日丽的闲适样子。
　　“……”冬栖额角跳了跳，半晌开口，语气严肃，试图引起他妈的重视：“妈，我有很要紧的事情要跟你讲。”
　　所以先别顾着皮皮虾了，你儿子快变成别人儿子了！
　　“怎么了崽崽。”江女士才反应过来，听到冬栖的语气这么严肃，终于也开始跟着紧张：“你说。”
　　这么多天的憋屈终于找到了宣泄口，冬栖把这几天发生的所有事情带着一丝怨念一股脑地全跟他妈讲了，包括但不限于沈脉的吸猫信息素，以及沈脉就是他们家楼下搬来的新住户这些事。
　　“所以，我被别人领养了。”冬栖最后郑重道：“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快来救救我。”
　　几秒的沉默，他听到他妈在电话对面诡异地吸了一口气。
　　“？”冬栖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崽，妈妈有一个问题。”经过那段诡异的沉默之后江女士的语气还是严肃，这让冬栖的心放下了一半。
　　“你问。”他以为自己还有什么地方没讲清楚。
　　“那个小沈……他长得帅吗？”
　　“？”冬栖觉得自己的耳朵可能出问题了。
　　“还行，怎么了？”他迟疑着回答。
　　“那妈妈同意了。”江琳严肃道：“这门亲事。”
　　“……”冬栖沉默了一秒，吸了一口气，只觉得额角又开始突突地跳。
　　亲妈靠不住，还是得自己来。
　　挂了电话之后，他愤愤地想。
　　*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沈脉还在收拾早上放好的猫粮。
　　碗里的情形跟出门的时候完全没两样，这意味着十七没有回来过。
　　他有些微不可查的失落。
　　开门的时候，他的手上还拿着碗，站在门口的是背着书包的冬栖，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
　　“有事？”沈脉问。
　　“有。”太有了。
　　冬栖理直气壮：“鉴于昨……今天的事，我觉得你得对我负责。”
　　“？”沈脉：“检讨还不够？”
　　冬栖闻言像是想到了什么，表情霎时变得有点凶。
　　“一码归一码，你不懂。”他愤愤道。
　　这副表情像是下一秒就要上来给他一爪子。
　　这个想法让他愣神了两秒，恍惚间又觉得还挺理所应当的。
　　虽然不太明白另一码是什么，但沈脉还是让他进来了。
　　*
　　“你坐那，”进了房间之后，沈脉指了指书桌前唯一的那张椅子：“我去倒水。”
　　冬栖依言过去把书包乖乖放好，难得觉出了些拘谨。
　　他坐到那张椅子上，从进房间起就有一股不明显的猫薄荷味浅浅地萦绕在鼻端，让他感到非常身心愉悦。
　　如果他的味道能和沈脉换换就好了，他不止一次地这么想。
　　周遭的气味让他有些微的走神，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他才想起来自己来这里是有正事要办的。
　　“咔哒。”在他愣神的这点时间里，沈脉已经倒好了水走进来，一下子断了他所有的念想。
　　“愣着干什么，作业拿出来，不是说有不会的题吗？”沈脉关好门，回身看见冬栖还愣在那里，于是出言提醒。
　　冬栖像是才反应过来，应了一声后打开书包把几科的作业都拿出来。
　　几本作业被整整齐齐地摆在桌上，他的手巡视领地一般地在上空移动了几下，随后慎重而又略带几分迟疑地放在了化学练习上。
　　一副做下了什么重大决定的样子。
　　身后传来一声轻笑。
　　“……”
　　笑什么笑。
　　冬栖有些恼羞成怒，把别的作业收起来放在了一边，然后翻开化学作业准备开始写。
　　“哒。”
　　一杯水被放在了他的手边，然后他听见一阵床单和衣料摩擦的声音。
　　沈脉坐到床上，象征性地喝了一口水然后放到一边。
　　冬栖来这里本来就目的不纯，所以他的化学题多少有点看不进去。
　　而且，房间里太安静了，导致任何一点轻微的动静都能轻而易举地吸引他全部的注意力。
　　“咔。”
　　这是沈脉把眼镜摘下来放在床头柜的声音。
　　“沙沙。”
　　这是沈脉靠在床头柜，一条腿支起来的声音。
　　……
　　冬栖忍无可忍地回头看过去。
　　沈脉似有所感，视线从手机上移开，看向他。
　　“怎么了，有题不会？”他一脸莫名其妙。
　　冬栖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实在像是一只正在炸毛的猫。
　　于是他又想起了十七。
　　是真的很像。
　　“……”冬栖张了张嘴，一副欲言又止的纠结样子。
　　沈脉气定神闲地看着他，等着面前这位主发话。
　　“你完全不做作业的吗？”冬栖愤愤地质问。
　　沈脉闻言转了下手机，将屏幕朝向冬栖那边。
　　“在写。”他说：“你的检讨。”
　　手机屏幕上赫然是一个文档，字数粗略估计已经有了大概三四百的样子。
　　学委，一些效率人。
　　“……哦。”冬栖干巴巴地应了一声，讪讪转回了头，掩饰般地揉了揉耳朵。
　　*
　　实在是专心不起来，冬栖满脑子都是那张猫证。他挣扎着写完了化学作业，一副身体被掏空了的样子，双目无神地倚在椅背上望天花板。
　　很轻的“嘎吱”一声响，沈脉从床上起身。
　　一阵窸窣后，他穿上拖鞋走到了冬栖的身边，然后开始审视他的化学作业。
　　卧室里很安静，沈脉清浅的呼吸声似乎都被无限地放大，让冬栖略略感到有些不自在。
　　沈脉正看着冬栖的作业，一只手忽然从他的眼前横了过去。
　　然后把一整杯几乎完全没动过的，现在已经凉透了的水端了过去。
　　他没在意，只当是冬栖渴了，于是继续看题。
　　“学委。”大概过了十来秒，边上那位写作业也不安分的主发话了：“我觉得我还是有点渴，能麻烦您再去给我倒杯水吗？”
　　还用上了敬语。
　　沈脉闻言转头，看见了空荡的玻璃杯和一脸无辜的冬栖。
　　见他转过来，那人还颇带些讨好地冲他笑了笑。
　　这叫什么，这就叫卧薪尝胆。
　　冬栖想。
　　沈脉捏了捏眉心：“行。”
　　接过了冬栖的杯子，想了想，他又走到床边捎上了自己的，然后出了卧室门。
　　*
　　冬栖目送着沈脉离开，盯着关上的卧室门盯了两秒，然后“噌”地一下站了起来。
　　没有时间犹豫了，他走到沈脉的床头柜边上伸出了手。
　　又收回了手。
　　直接乱翻别人的东西似乎不太好。
　　这样想着，他决定转移战线，先看看卧室里比较显眼的地方有没有。
　　他看了一圈书桌，并没有任何新发现，于是又将目光挪向了看起来略显杂乱的书柜。
　　直觉告诉他，在这里。
　　冬栖走到书架边上，有些心虚地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然后开始规矩地用眼睛地毯式搜寻猫证的痕迹，一小块角落都不放过。
　　忽地，一个看起来像是用来放杂物的格子吸引了他的目光。
　　那里面躺着一张小卡片，大小看起来跟那张猫证差不多，在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中微弱地折射着光。
　　冬栖迅速伸手。
　　“咔哒。”千钧一发之际，门开了。
　　冬栖迅速缩手。
　　他被吓得抖了抖，瞪圆了眼睛，受惊般看向了门口。
　　然后后知后觉地，他察觉到自己的手好像搭在了什么东西上。
　　*
　　沈脉一进门就看见冬栖稍显僵硬地站在自己的书桌前，听到动静瞬间转过头来看他，一副被吓到了的样子，像他是什么可怕的入室抢劫犯。
　　“？”沈脉疑惑了一瞬，接着视线从他的脸上缓缓移到了他的手上，而后顿了顿，沉默了。
　　冬栖回过神，发现沈脉的表情有些古怪，于是顺着他的视线也看向自己的手，然后发现自己的手正搭在一个盒子上。
　　那是一个眼镜盒。
　　是哪副眼镜的眼镜盒不言而喻。
　　“……”冬栖：“你听我解释。”
　　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要不干脆把这手剁了吧。
　　冬栖面无表情地想。
　　*
　　“真有这么喜欢？”沈脉回身关上门，走到书桌前放下水杯，拿起自己随手放在床头柜上的眼镜端详了一下。
　　只是一副很普通的银框眼镜，他看不太出来究竟特别在哪里。
　　不过某人似乎执念已久。
　　“你近视多少度？”沈脉放下手中的眼镜，看向冬栖：“我周末带你去配一副。”
　　冬栖还没从做坏事未遂的惊吓中回过神来，下意识回答：“我没……”
　　我没近视。
　　“我没很喜欢。”
　　明明是实话，但是怎么听怎么像是在欲盖弥彰。
　　沈脉没反驳，拿起自动铅笔审视了一番冬栖的化学作业，然后在上面打了几个圈：“这几个订正一下，想不出来的问我。”
　　接着坐回了床上。
　　这回冬栖看清了沈脉的手机屏幕，上面是2048。
　　挺悠闲。
　　他愤愤地想。


第16章 崽崽
　　后半段时间里，由于沈脉一直靠在床头玩2048，冬栖没什么做小动作的机会，犹豫挣扎绞尽脑汁好一段时间后终于决定消停了。
　　猫证随时还有机会回来找，今天的作业要是没做可就得不偿失了。
　　冬栖在心中暗暗赞许了一番自己宽广的心胸，开始专心致志地对付起了面前的作业。
　　可能是周围环境足够安静，又或者是房间里的味道太让人放松，他的进展非常顺利，不知不觉间，作业居然做完了。
　　“我写完了！”冬栖写下阅读题的最后一个句号，把笔往桌上一撂，转身微仰着下巴冲沈脉露出一个得意的笑。
　　像是一只正耀武扬威着向主人讨要奖赏的猫。
　　“……很棒。”沈脉下意识道。
　　冬栖非常受用。
　　全然忘记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根本不是让人家帮忙盯着写作业。
　　沈脉穿着拖鞋走到书桌边，拿起一份冬栖的作业开始检查。
　　冬栖掩饰般地喝了口水，然后从座位上离开，佯装自己站起来放松，开始在房间里面绕圈圈。
　　沈脉看了他一眼，视线又落回练习卷上。
　　他装作不经意地绕到那个小隔断边，然后十分自然地伸手，拿起了那张他注意已久的小卡片。
　　一切都是如此顺利。
　　然后，他绝望地发现那只是一张普通的小卡片，看不出来是干什么用的。
　　“……”
　　冬栖顿时失去了乱逛的兴致，把卡片放了回去，又把自己砸回了椅子里。
　　人生总是起起落落。
　　沈脉又看了他一眼。
　　上一秒还兴致高昂的人忽然萎靡了下来，像是经历了什么极其不走运的事。
　　“又怎么了？”于是沈脉问。
　　“没什么。”冬栖的语气里带着丝丝缕缕的幽怨：“只是忽然觉得，你小时候一定很会玩捉迷藏。”
　　“……”
　　不知道这人又在说什么胡话，沈脉不想理他了。
　　*
　　最近天气不好，所以冬栖在作业上体现出来的问题与往常相比也有所增加，两个人花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的时间弄完了他所有科目的错题。
　　冬栖松了一口气后往后一靠，只觉得一阵神清气爽，并在心里感慨学委不愧是学委，教人的方式和他的解题思路一样清晰。
　　要是以后能一直这么蹭小灶就好了……
　　他一边这么想着，眼睁睁看着沈脉打开了手机文档，放在桌上。
　　“？”
　　冬栖抬头看向沈脉。
　　“？”
　　沈脉垂眼回看向他。
　　“愣着干什么。”沈脉指指手机，语气平淡：“抄。”
　　*
　　写完作业之后，冬栖下意识觉得自己今天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全然忘记了还有一份检讨要抄，于是抄检讨的过程就变得格外难捱。
　　在他第三次放空转笔的时候，床上某位因为手机被占用所以无所事事只能盯着看的人终于看不下去了。
　　“认真点。”沈脉曲起食指在冬栖的头上轻轻敲了一下，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冬栖被敲得惊了一下，回过神后捂住头，看着手机里密密麻麻的字陷入了绝望。
　　“能不能休息一会儿啊，刚写完作业。”他没有回头，只是放下了笔并瘫在了桌子上表达自己的抗议。
　　“我已经在这里坐了整整两个多小时了。”冬栖有商有量：“其实我觉得，明天早自习再抄也不是不行……”
　　“不行。”但某位学委非常铁面无私。
　　“没事的，反正检讨交不上罚的是我。”冬栖试图以理服人。
　　“但它是我写的，不想浪费。”沈脉深知面前这人的德行，冷冰冰地拒绝。
　　“……”
　　无懈可击。
　　他只好又支起身子，苦大仇深地继续抄。
　　一千字好多，王主任好烦，沈脉好不讲道理。
　　抄了四五百字，他又开始不安分了。
　　其实他平时一个人的时候还算比较自律，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到了沈脉面前后，他那点可怜的自律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
　　他把这归结于自己潜意识里对沈脉的小小报复。
　　冬栖放下笔，侧身看向沈脉。
　　沈脉正抱着臂，好整以暇地盯着他抄检讨。
　　见他回头，于是挑了挑眉，像是在问他又双叒叕怎么了。
　　“学委，我有时候觉得，你还挺像我妈的。”冬栖由衷道。
　　沈脉愣了一下，眉毛顿时放了下来，恢复了一贯的面无表情。
　　冬栖持续输出：“你跟她一样爱监督我写作业，每次我走神的时候她也是这么提醒我的。”
　　不过那已经是初中以前的事了，冬栖说着，陷入了一丝怀念。
　　“怎么提醒？”沈脉冷不防问道。
　　“就是走过来敲我的头，然后喊我让我专心点。”
　　“她喊你什么？”
　　“崽崽……”冬栖下意识回答。
　　然后他听见沈脉发出了一声轻笑。
　　冬栖瞬间为一时的口快感到十分悔恨，并且顿觉不妙。
　　“成。”沈脉穿好拖鞋站起来，然后走到他的边上站定，再次曲起手指敲了敲他的头：“……崽崽。”
　　他似乎也不太习惯这个称呼，顿了顿，才继续道：“认真抄。”
　　“你不要乱敲人。”冬栖嗖地一下转回了头，面无表情地提笔开抄。
　　心跳得有一点点快，还有一点点呼吸不上来。
　　一定是沈脉离得太近了，他那个变态的信息素把他弄得心神不定的。
　　沈脉就站在他的边上看着他抄。
　　抄检讨这个行为在这一刻像是忽然变得有意思起来，冬栖像是在逃避什么一样心无旁骛地抄得飞快，没一会儿就抄完了，效率奇高。
　　“不错。”某位学委拿到那份检讨后翻看了一下，满意地点了点头。
　　冬栖像是被地主压榨的农民工终于翻身了似的，用力地合上了本子。
　　*
　　接下来的一周非常平静，没有讨人厌的雨天，期中考试将至，冬栖也从一开始的到沈脉家心怀不轨地蹭小灶变成了一本正经地蹭小灶。
　　只是某位学委似乎认为那副眼镜成为了冬栖的软肋，于是在冬栖学习开小差的时候经常拿配眼镜这个事来半真半假地威胁人。
　　“认真点，不然不带你去配眼镜了。”
　　于是一来二去的，冬栖本来对这件算是乌龙一样的事并不感兴趣，也开始莫名其妙地被勾出了一些期待来。
　　周六，风和日丽，适合配眼镜的日子。
　　窗外的阳光不算很耀眼，却照得整个房间很亮堂，冬栖陷在被子里睡得正香。
　　一段不合时宜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于是被子里伸出了一截清瘦的手臂。
　　它在床头柜上摸索了一下，根据本能指挥着手指下划挂断，并没有打扰到手臂主人一分一秒的睡眠。
　　做完一切后，手臂自己缩了回去。
　　行云流水。
　　铃声再次响起。
　　手臂再次出击。
　　就这么有来有往了几个回合，铃声终于不响了，手臂功成身退，快乐地缩了回去。
　　三分钟后，铃声没响，别的响了。
　　“……”
　　冬栖在非常有礼貌的每隔十秒响三下的敲门声中带着怨气醒来。
　　他坐起身，用力抓了把头发，然后穿上床边的拖鞋向门口走去，路过厨房的时候花了三秒思考到底要不要拿把菜刀。
　　最后还是没拿。
　　打开门，他看见了沈脉那张平时看还算不错但是此时只觉得可恨的脸。
　　冬栖沉默片刻，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面无表情地抬起手机看了眼时间。
　　“早上好，学委，不知道您在周六的早上八点找我有什么事呢？”
　　周六，和早上八点这六个字被他咬得很重。
　　“配眼镜。”沈脉神色如常，垂眼打量了一下他，然后挑了挑眉，似乎带着些讶然：“你还没起？”
　　他的脸上仿佛写着，你这个年纪你怎么睡得着。
　　不愧是学委。
　　冬栖的周身萦绕着一股子怨气。
　　“等着。”他学着沈脉的语气冷冰冰道。
　　十分钟后，焕然一新的冬栖出现在门口，只余眼底还带着一些未消散的睡意。
　　看起来有点懒恹恹的。
　　沈脉看了眼时间，中肯地评价道：“挺快。”
　　“里面装的是什么？”他注意到冬栖背着一个包，于是顺着问了一句。
　　“给大丑橘和小橘带的猫粮。”冬栖回答。
　　还挺记仇，沈脉想。
　　两人一前一后地进了电梯，冬栖依旧是一副没睡够的模样，靠着电梯闭着眼，他穿着一件浅灰色的卫衣，质感看起来很软和，两只手揣在袖子里。
　　“你昨晚几点睡的？”沈脉问。
　　冬栖闻言迟钝的大脑缓慢地转了转，回忆起什么令人不愉快的经历后，后知后觉地觉出了一丝愤怒。
　　面前这人昨天以今天要出门配眼镜的名义，冠冕堂皇地把他留在家里用一个晚上的时间盯着他写完了这个周末的全部作业。
　　整整，九张试卷。
　　九张。
　　可能由于这几天被盯着写作业的时候有些表现不佳，沈脉默认了冬栖周末的时候要是没人盯着大概会懒得写作业，于是决定送佛送到西。
　　无论冬栖保证了多少次一个人也会好好写作业也不为所动。
　　而且对于盯着冬栖写作业这件事，沈脉不知道为什么从中找到了一丝别样的趣味。
　　写完作业上楼的时候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冬栖整个人的脚步都是虚浮的，脑袋也彻底空了，又或许是被知识填满了，给了他一种空空的错觉。
　　坐电梯的时候面前都会出现一排排公式在晃悠。
　　“你不应该比我更清楚吗？”思及此，冬栖抬眼愤愤地质问。
　　沈脉默了一下，眼底泄出了一丝笑意。
　　“也是。”他说。


第17章 情侣款
　　大清早没人，又是周末，由夏入秋的天气也格外容易令人变得懒散，眼镜店的店员像往常一样把门打开，提着早餐坐到柜台里面，悠哉悠哉地准备开始享用。
　　他的早饭是一份隔壁街早餐店非常畅销的蛋炒饭，色香味俱全，通常八点半之后就售罄了。
　　提着筷子刚扒拉没两口，店门口的脚步声就响了起来。
　　抬眼望过去，是两位高挑好看的少年。
　　左边那位高一些的面上没什么表情，神态很放松，戴着一副银框眼镜，右边那位懒懒恹恹的，神情里带着些不爽。
　　跟被撩炸毛了的猫似的。
　　“来配副眼镜。”走神间，左边那位先开了口，嗓音浅淡。
　　“好的。”店员也没站起来，视线在他们两人身上转了一圈，指了指琳琅满目的柜子：“带弟弟来配眼镜是吧，你们先挑个镜框，挑下来之后我再带他去配镜片，需要试戴哪个跟我说就行。”
　　“跟这个一样就行。”沈脉指了指自己脸上的银框眼镜。
　　店员闻言愣了愣，以为是男生图方便省事，于是道：“你戴着合适的款式说不定不适合你弟弟呢，到时候款式不喜欢要换很浪费的，要不我多拿几个款出来，和这个银色的做做对比再做决定？最近有几个款式还挺流行的，小年轻都……”
　　“不用了，就这个吧。”一直没说话的冬栖开了口。
　　是一副想尽快结束的样子。
　　店员闻言也没再坚持，放下了筷子朝着沈脉伸了伸手：“帅哥你的眼镜方便取下来我看看吗？”
　　沈脉没什么犹豫，径自取了下来递给他。
　　不一会儿，业务熟练的店员拿到了同款镜框，冲着冬栖招了招手：“弟弟，过来测一下视力。”
　　“为什么我就是弟弟。”冬栖看向沈脉，起床气加昨晚的悲惨经历，还有至今没有解决的猫证历史遗留问题让他面对某个人时本就时感糟糕的心情被这一声声的弟弟催化得更加变本加厉。
　　沈脉闻言挑了挑眉，敛眸看了一眼他，又收回了视线。
　　沉默震耳欲聋。
　　“……”冬栖顿时黑了脸。
　　“弟弟？”店员见矮一点的男生在跟他哥对视，一脸嚣张跋扈，好像没听到他喊人，于是又喊了一声。
　　“去吧。”沈脉轻轻推了推冬栖的肩膀示意：“弟弟。”
　　“……”
　　冬栖发现这人一本正经的表面下是真的带点恶劣。
　　“我不测，我又没近视。”冬栖回应道。
　　“行了。”沈脉还是那浅淡的语气：“测个度数而已，我又不会笑你。”
　　“说了真没近视。”冬栖皱眉。
　　可能是因为基因好，也可能和可以变成猫有关系，冬栖的眼睛从小造作到大愣是一点近视的迹象都没有，每次测视力都是双眼裸眼5.0，更没有散光之类的毛病。
　　沈脉这会儿却觉得他是在逞强。
　　“测完请你喝奶茶。”
　　“那行。”
　　结果出来了，真的没有近视。
　　店员和沈脉都沉默了。
　　“麻烦给我弄个平光的镜片就行了，谢谢。”冬栖非常有礼貌。
　　店员揣着疑惑去弄了。
　　沈脉和冬栖两人在等待的间隙相顾无言。
　　没一会儿，冬栖手欠地又把沈脉鼻梁上架着的眼镜拿了下来自己戴上。
　　“好晕好晕。”他适应了一会儿，看看镜子，又看向沈脉：“你多少度啊？”
　　“200。”沈脉回答。
　　“哦，那挺严重的。”冬栖评价。
　　沈脉：“……”
　　冬栖又转头，凑到试镜框的镜子前面欣赏了一下戴眼镜的自己：“不错，挺帅的。”
　　拿到眼镜付了钱，冬栖出了门，看着手上崭新的眼镜盒擦镜布和店家送的镜面喷雾，忽然感觉自己是个冤大头。
　　“怎么了？”沈脉见他停住脚步，于是问了一句。
　　“没事，就是觉得眼镜店老板手里那份蛋炒饭挺香的。”他幽怨道。
　　*
　　周日荒废了一天，激情下单的猫薄荷虽然对他没什么用，但是对付大橘小橘绰绰有余，冬栖逗着它们，看着这俩傻猫露出的憨样直乐，路过的沈脉没忍住也加入了战局，两人逮着猫玩了一早上。
　　沈脉问他为什么买这么多猫薄荷，冬栖说少管，他要打败他做猫界万猫迷。
　　下午，冬栖催着沈脉兑现昨天的测视力奶茶，沈脉点的很爽快，只是地址写的冬栖家，本意是不太想上楼一趟送外卖，想让冬栖给他送下来。
　　结果楼上那位脑回路清奇的主又作死。
　　东西：【你准备好】
　　？
　　沈脉顿觉不妙。
　　打在对话框里的消息还没发出去，窗台又响起了熟悉的敲击声。
　　“……”沈脉看着吊在外面的奶茶袋子无语凝噎，给它解下来后拉了拉红线，对着上面喊道：“你是笨蛋吗，洒了怎么办？”
　　落下的是冬栖信誓旦旦的回应：“不会，我有数！”
　　……你有数个鬼。
　　*
　　周一的早晨格外令人惆怅，冬栖一切的动作都慢悠悠的，像是从灵魂深处在向上学这个行为表示抗议。
　　“快点，等着写检讨吗？”沈脉骑着车，骑两段就得停下来等等他。
　　“知道了知道了。”冬栖丧气地把速度提了上来。
　　他也不太明白怎么他们就变成这种一起上下学的关系了。
　　早自习开始前，陈筱来到了冬栖的座位前。
　　“抄吧，包对。”冬栖坐在位置上翘着二郎腿，漫不经心地指了指自己桌上散落的九张卷子。
　　“……”陈筱沉默了，眼里带着三分怀疑，三分迷茫，四分不可置信。
　　“你什么时候背着我偷偷写作业了？”他问。
　　说好的好兄弟一起抄呢，说好的谁写周末作业谁是狗呢？
　　“你就说抄不抄吧。”
　　“抄抄抄。”
　　陈筱站在冬栖的桌边，一边抄一边时不时抬头看两眼冬栖。
　　“？”冬栖疑惑：“你看我干什么，答案又不在我脸上。”
　　“没什么，你怎么忽然配眼镜了？”陈筱发出疑问。
　　“新配的，好看吧。”冬栖见他注意到了，于是朝他扬了扬下巴，面上带了些得意。
　　“好看，就是你们怎么戴的同款啊……有点怪……”陈筱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边上坐着的某位冷淡学委，一时间不太敢说出自己的心声。
　　“因为他喜欢。”
　　沈脉的语气平铺直叙，明明只是在陈述事实，却莫名让人多想。
　　坐在他前面的女生忽然用拳头砸了一下桌面，发出了一声闷响。
　　“怪什么？”冬栖倒是没多想，但是对陈筱没说完的话很在意，一副他要是敢说不好看就拉出去打一架的样子。
　　“怪登对的……”陈筱小声含糊快速地说道。
　　“什么？”陈筱说话的声音太轻，冬栖没听清，于是又问了一遍。
　　陈筱可不敢再说，前座的女生却飞速回头看了他们一眼，然后死死抿着唇像是在忍耐着什么，又很快转回去了。
　　嘴唇都被她抿得发白了。
　　然后又捶了一下桌子。
　　冬栖：“？”
　　陈筱担忧地看着那个女生。
　　姐，别嗑死了。
　　季卓这会儿也过来抄作业，看见两个人戴着同款眼镜愣了愣，然后伸出手指了指，发出了耿直的疑问：“你们俩这戴的情侣款？”
　　“不是。”
　　“怎么可能？”
　　沈脉和冬栖同时出声。
　　季卓被他们两个吓了一跳，悻悻抄起沈脉的卷子走到一边的空桌子前坐下：“开个玩笑而已，恼羞成怒什么……”
　　“你们两个到底什么情况啊？”季卓走后，趁着俞霖还没来，陈筱坐到了他的位置上，说着打开手机给冬栖展示了一张照片。
　　——赫然是那次冬栖的自行车出问题，放学的时候被迫坐在沈脉后座的画面。
　　两个少年坐在同一辆单车上，前面骑车的男生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表情很是专注，坐在后座的男生闭着眼睛，带起的风吹乱他的发丝遮住了一些眉眼，在阳光的映衬下显得很软和。
　　他一只手扯住了前座男生的衣角，一副全然信任的样子，动作间又带了点羞涩的意味。
　　拍照的人显然很有水平，整个画面结构非常协调，应该还调了一下滤镜。
　　“……”
　　冬栖闭了闭眼。
　　沈脉的专注是因为带人骑车还不熟练，正在努力适应试图找回早上的感觉。
　　当时的进度不算很顺利，他骑行的速度不快，边上看着的人又多，颇有一种在游街示众的意思。
　　冬栖闭着眼睛是因为绝望。
　　只用一只手扯着沈脉衣角是因为时刻准备着跳车逃生。
　　陈筱在听完冬栖的心路历程后非常不讲义气地笑出了声。
　　“毕竟你们一A一O，被人家这样想也很正常。”他先是宽慰一句。
　　“那你们的眼镜是？”他再是发出疑问。
　　眼镜的渊源有点深，冬栖不好解释，于是敷衍地回答：“兄弟款。”
　　语毕，他的脑海里忽然开始循环播放昨日眼镜店店员的一声声弟弟。
　　“我是兄。”他于是又补充道。
　　下课铃适时响起，一直在装聋作哑但依旧尽职尽责的学委瞥了眼冬栖：“该交作业了，弟弟。”
　　冬栖震怒。
　　前座女生又锤了锤桌子。
　　呃啊，骨科也好嗑！


第18章 沈老师
　　“你跟学委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课间，沈脉出去倒水了，陈筱来找冬栖聊天，好奇地问：“之前不还一副要跟人家势不两立的样子。”
　　“？”冬栖回忆了一下这段时间：“也就算熟吧。”
　　回忆着回忆着他又开始痛苦了。
　　他被沈脉领养了，猫证还在人家手里。
　　“我说错了，我跟他不熟。”陈筱刚要说话，就被冬栖打断了。
　　“我跟他不共戴天。”冬栖面无表情地眯了眯眼。
　　陈筱看着他，一脸无语：“那你还在这边跟人哥哥弟弟呢。”
　　“你女神都快和人家跑了。”
　　“？”
　　冬栖起初听到陈筱的这句话的时候觉得有点莫名其妙，但没几天就明白了。
　　*
　　下周就是期中考试，近段时间饱受雨季折磨的冬栖开始临时抱佛脚，一整周的课上都没有睡觉，甚至连语文课都节节不落地认真听讲。
　　惹得沈脉都频频侧目。
　　回家之后写作业也很勤快，毛线送题的频率大大提高，沈脉甚至已经习惯作业写着写着窗户忽然被不明异物敲击的感觉了。
　　但就算是这样，落下的稍微有点多，冬栖还是有很多没弄懂的知识点，于是在周末熟练地利用道德绑架将学委绑到了图书馆。
　　*
　　“吃早饭了吗？”早上八点，沈脉看着边上昨晚主动提出今天一早要来图书馆，然后现在眼睛都困得睁不开的人，问了一句。
　　“没吃，不想吃。”冬栖背着书包，全凭本能在走路。
　　“怎么了？”冬栖走出去好几步后知后觉发现人没跟上来，转过身看向沈脉。
　　沈脉无奈地指了指他前面。
　　冬栖顺着方向看过去，看见了门框上顶着的“儿童天地”四个大字。
　　粗圆的可爱字体，还五彩斑斓的。
　　“想进去看绘本？”沈脉问。
　　“……”冬栖默默退开两步。
　　“昨晚几点睡的？”沈脉皱皱眉。
　　“不记得了。”冬栖没忍住，打了个哈欠。
　　两个人背着包走到了自习室里，由于是周末清早，里面的人不算多，位置基本都是空着的，冬栖随便找了一个靠窗的坐下。
　　“不会的题都圈出来，我一会儿就回来。”沈脉扔下这句话后就自顾自离开了。
　　学习态度认真的冬栖在昨晚就已经把所有不会的题目都做好标记了，于是他决定现在偷会儿懒。
　　把书包安顿好之后，他找了个舒服的角度趴下来开始补觉。
　　“没关系的，你放在那里就好……”一道柔和的女声传到冬栖的耳朵里，在不远不近的地方，很熟悉。
　　冬栖轻轻皱了皱眉，然后用自己半开机的脑子缓慢地思考了一下声音的主人是谁。
　　好像是项可宁。
　　“我帮你拿着吧。”有点羞涩，但是又强装镇定的声音。
　　是余盛。
　　他的脑子里忽然响起陈筱说的那句，你女神都要跟别人跑了。
　　但奇怪的是，他好像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正闭着眼睛想着，眼皮上打着的阳光忽然被黑暗取代，冬栖睁开眼，看到沈脉正看着他，一本练习册被他立起来挡在冬栖的面前，他的面上难得带了点微不可查的无措。
　　“？”冬栖仰头：“你干嘛？”
　　沈脉镇定地移了一下目光，然后举了举手上的东西：“买了早饭。”
　　“谢谢……”冬栖下意识伸手去接，却被沈脉避开了。
　　这个场景特别眼熟，跟他被骗着去办猫证的时候被没收小鱼干的时候如出一辙。
　　想到这里，冬栖彻底不困了，他的眼皮耷下来形成一个很不爽的弧度，下意识问：“又没收？”
　　沈脉：“？”
　　“别在自习室里吃东西，去外面。“沈脉倒是没在意他前一句说的话，而是忽然道德标准极高地这么说了一句。
　　“？”冬栖下意识抬头，想环顾一圈并指出几个在自习室里吃东西的人，想用此反驳他们学委的话并告知他只要没有异味并且不会发出噪音且吃完后收拾干净，在自习室里吃东西是被允许的。
　　他的头被沈脉一把压了下去。
　　和他有时候一点就炸的脾气不太一样，冬栖的头发很软，沈脉的整只手都陷了进去。
　　“……”冬栖在沈脉的禁锢下仰头看他：“你想打架？”
　　“……不打。”半晌，沈脉反应过来，放开了他的头，欲言又止。
　　然后自认为隐晦地看了眼项可宁和余盛坐着的地方。
　　冬栖忽然就明白过来了。
　　这是担心他会难过吗？
　　学委人还怪好的。
　　他的心底忽然划过几道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情绪，早起的坏情绪似乎也在瞬间一扫而空了。
　　“行，出去吃。”他心情颇好地说。
　　*
　　“说起来，你怎么忽然搬到我们小区了啊。”冬栖这会儿清醒了，喝了一口沈脉买的牛奶，开始毫无负担地享用起白嫖来的早饭。
　　“老家拆迁了，所以在这买了套房子。”沈脉看着他隔着袋子把一个好端端的茶叶蛋剥的七零八落，终于看不下去了，伸手拿过来然后把自己已经剥好的换给他。
　　冬栖啃了一口拆迁户学委亲手剥的茶叶蛋，觉得味道里带了点酸。
　　“那你爸妈呢？”他又问：“你一个人住，他们放心吗。”
　　“他们在隔壁市工作。”沈脉试图拯救冬栖的茶叶蛋，但无果，还是落得了蛋黄和蛋白分离的下场，他把四分五裂的鸡蛋塞到冬栖嘴里：“很放心，别问了，吃完去写作业。”
　　“冬栖？”一道温柔的女声传来，冬栖还在对着沈脉散发怨念，闻声扭头看过去，看见项可宁和余盛正站在那里。
　　看见沈脉的时候，她的表情微微不自然了一下，然后也礼貌地打了声招呼。
　　“你们也来复习吗？”冬栖友好地回应。
　　“是呀。”项可宁有些害羞，拉着余盛跟他们道别：“那我们先不打扰了。”
　　“好。”冬栖应了一声。
　　“走吧，我们也回去。”冬栖喝完最后一口牛奶，把盒子捏扁然后扔到了垃圾桶里，一回头发现沈脉正看着他，神情里带了些探究。
　　“怎么了？”冬栖明知故问。
　　“你不是喜欢她。”沈脉说，是肯定的语气。
　　他不太会安慰人，但在吃早饭的期间里还是思索着打了一下腹稿，可预想中面前这人难过的样子并没有出现。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底居然浮现了一丝庆幸。
　　不过这点异样很快被他忽略了。
　　“也不算喜欢吧，就是有好感。”冬栖想了想，回答。
　　谁会不喜欢漂亮女生呢。
　　“怎么了，你要安慰我吗？”想到什么，他又好奇地问。
　　“嗯。”冬栖本来只是想开个玩笑，沈脉却回答：“一开始有这个打算。”
　　语气认真。
　　*
　　周一就要考试，最后的抓着年级第一给自己一对一辅导的机会非常宝贵，冬栖一整天都拉着沈脉泡在自习室里面做题。
　　“学委，你真的是我见过的最认真负责的学委。”傍晚，结束了一天的学习，他们从图书馆里出来一起回家，不会的知识点弄懂了七七八八，还被沈脉带着划了一下考试重点，冬栖的心情非常好。
　　他递上新鲜出炉的全糖奶茶并由衷地表达感谢和恭维。
　　“还行。”沈脉接过奶茶。
　　“沈哥，你有没有考虑过当老师啊？”冬栖喝了一口奶茶，中肯地提出建议：“我感觉你特别合适。”
　　冬栖觉得沈脉教人真的很有一手，解题思路和知识点清晰又全面，所有问题都能很完美地以一种浅显易懂的方式得到解答，而且还特别有耐心。
　　沈脉闻言看了他一眼，默了默，没说话。
　　其实也不是对所有人都这么有耐心。
　　他想。
　　如果是季卓或者别的什么人缠着他一整天，占用他的课余时间甚至是回家后的时间教题目，他大概只会觉得很麻烦。
　　大概是信息素的作用吧，他对猫咪这种生物有着天然的好感。
　　连带着，对像猫的人也一样。
　　“不考虑，我不合适。”沈脉回答。
　　冬栖不笨，教起来不算难，基本一点就通，也不会有需要重复很多遍讲过的内容的情况出现，同一个知识点的题目他也能很快的举一反三。
　　会是老师很喜欢的学生类型。
　　想到这里，他有点疑惑。
　　明明面前这人很聪明，也不讨厌学习，甚至很上心，那为什么学习成绩一直在中游徘徊呢？
　　他忽然想起冬栖在课上睡神附体的样子。
　　……大概是经常上课睡觉导致的吧。
　　“以后上课少睡觉，我会管着你的。”思及此，非常有职业操守的学委认真负责道。
　　“？”冬栖感觉自己被扣了一口大大的黑锅，刚想辩解自己哪里有上课睡觉，忽然想起来最近确实课堂表现不佳。
　　但基本，大多数，都是因为面前这人。
　　他感到有点生气，但又想起来沈脉被他骚扰了很久，还教了他很多题，一下子又气不起来了。
　　“……我以后不会睡觉了。”冬栖低声道，声音里又像是带了点微妙的郁闷。
　　像只垂头丧气的小猫。
　　沈脉以为自己的话说得太重，让面前这人不高兴了。
　　于是他像是随手般，很轻地碰了碰他的头。
　　“嗯，知道了，没有说你的意思。”他道。
　　想了想，他又说：“我的学生只有你一个，期中考试好好考，别让我失望，冬栖同学。”
　　大概是夕阳太柔和，风也恰到好处，这一刻沈脉的声音居然显得有点温柔。
　　两人骑上车回家，冬栖只觉得后脑勺被碰过的地方麻了一路。


第19章 天上掉下来的
　　清晨，沉寂了一个夜晚，校园论坛里的一条匿名帖子再度被慢慢被顶了起来。
　　帖主【我失恋了……】
　　2L【怜爱了兄弟，没事，别吊死在一颗树上。】
　　3L（帖主）【在看到她和他走在一起的时候，我的心好像被撕碎成了两半！但在那一刻，我就明白了，我和她已经再也没有可能了。正当我黯然神伤的时候，他却忽然出现了，他从背后捂住了我的眼睛，温柔地跟我说，不要看。】
　　4L【？？？】
　　5L【写小说呢？】
　　6L【虚假标题，举报了】
　　7L【我惊讶地回头，因为他曾是她的暗恋对象，他怎么会来安慰我呢，是同病相怜吗？是惺惺相惜吗？可我曾经却一直把他当作我的情敌，处处和他作对，又让我该如何能接受他的好呢。】
　　8L【……有点意思。】
　　9L【该死，我蹲蹲】
　　【……】
　　一直到这里，整个帖子的画风越来越偏，但由于剧情过于狗血，帖子一路被顶上了论坛首页第一条。
　　帖主最新的更新是在早上六点，剧情已经发展到了这对ao在课上偷偷牵手，死对头变情人的老套剧情让帖内的众人直呼刺激。
　　*
　　“看什么呢，笑得这么变态。”早自习结束，再过一会儿就要开始考试了，经过沈脉特训之后成竹在胸的冬栖难得没有在临时抱佛脚，这会儿逛到陈筱边上，看到他正聚精会神的盯着手机，不由得有些好奇。
　　“给我也看看。”
　　陈筱正看得入神，闻声被吓得下意识收起手机，看到是冬栖之后又松了一口气，然后把手机屏幕朝向他：“看论坛呢，不知道学校里哪个天才闲的，在里面写小说，特别有意思。”
　　撞入冬栖眼帘的就是我失恋了四个大字。
　　冬栖后知后觉地想了想，反应过来自己好像也失恋了。
　　陈筱也想到了这一点，一下子把手机收了回来：“不好意思啊，我忘了，你也失恋了……”
　　说着，他悄悄去看冬栖的表情，发现不仅神色如常，反而还隐隐有点期待。
　　陈筱：“？”
　　“是啊。”冬栖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考试还有20分钟就要开始了，我有预感，我这次一定会考得特别好。”
　　陈筱：“？？？”
　　“你失恋了还这么开心。”他问：“难过傻了吗？”
　　“没有，你不懂。”冬栖高深莫测道。
　　这时沈脉经过，看到冬栖还在聊天，提醒了他一句：“文具记得检查好，别丢三落四。”
　　冬栖应了一声。
　　陈筱更迷惑了。
　　“说好的不共戴天呢？”他戳戳冬栖，眼底都是迷茫。
　　“他现在是我的救命恩人。”冬栖盯着沈脉的背影，严肃地说。
　　*
　　这次期中考的感觉和以往的考试都不一样。
　　以前由于知识点不扎实，考试的时候总是会疑神疑鬼，觉得自己这也写不对那也写不对，还经常会因为卡住题目而钻牛角。
　　每次考完之后都会觉得这次考得好像还行，又好像不是很好。
　　但这次冬栖的考试体验感极佳。
　　大部分题目他基本都能做出来，几乎都是沈脉讲过的，他做得特别游刃有余。
　　冬栖发现，原来在考试中也是可以获得快乐的。
　　他一边写，一边在心中赞美某位学委极高的教学水平。
　　“考得怎么样？”考完化学之后，冬栖走出教室，发现沈脉正站在走廊上等他。
　　考试是打乱顺序分班考的，沈脉的考场在他的楼上，这会儿却像是已经在这里等很久了。
　　看样子又是提前交卷了。
　　不愧是学委！
　　“我觉得，特别好。”冬栖的眼底闪烁着快乐的光芒：“感谢沈老师的谆谆教诲，考完试请务必让我请你吃饭。”
　　“行。”沈脉勾勾唇：“下一门数学也好好考，别让我失望。”
　　*
　　最后一门是语文，写完作文的时候天色已经隐隐有了暗沉的趋势。
　　出门看天气预报是冬栖坚持多年的习惯，今天也不例外。
　　今天下午会下雨，他知道的。
　　但是考试很重要，不能翘掉。
　　冬栖飞快地检查了一遍试卷，举手提前上交，然后迅速地往厕所里跑。
　　没过多久，雨开始下了。
　　*
　　今天的作文构思稍微浪费了一点时间，写完之后离收卷时间没多久了，沈脉索性就没提前交卷，坐在位置上等到了考试结束铃响。
　　铃声响后，他随着其他人一起出了考场回到了自己的教室里。
　　然后左等右等，没等到冬栖。
　　于是他发了条消息。
　　WHAT：【人呢？】
　　消息发出去后对面回复的很快：【你先回去，不用等我】
　　沈脉有些疑惑，但又觉得冬栖可能是有什么急事先走了，于是收起手机不作他想。
　　今天是他值日。
　　这会儿教室里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他和两个alpha。
　　由于考了一整天的试，教室里很干净，基本没什么需要清扫的地方，他把黑板擦干净后开始收拾讲台，两个alpha则去厕所接水准备草草地拖一下地。
　　“卧槽，刚才跑过去的那是什么？”
　　“是猫，好像跑到我们教室里去了！”
　　两声惊呼传来，沈脉似有所感，一扭头，就看见自家猫正往自己这边跑。
　　见他看过来，它叫了一声，然后迅速又熟练地往他怀里跳。
　　沈脉下意识伸手接住，镜片后的眼睛里难得流露出一丝讶然。
　　“十七。”他摸了把小猫的头：“你怎么在这里？”
　　*
　　冬栖躲在厕所里，情况危急，他的脑子转得比考试的时候还要快。
　　该怎么回去，现在跑回家已经来不及了。
　　变成猫之后独自回家很麻烦，而且还有点危险，但凡遇到什么心怀不轨的人就糟了。
　　爸妈还在外面旅游，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指望不上。
　　怎么办，怎么办。
　　“叮。”正疯狂思索着对策，手上攥着的手机忽然传来一声提示音，冬栖条件反射解锁。
　　小脉搜题：【人呢？】
　　他下意识回了一句【你先回去，不用等我】。
　　然后后知后觉的，他意识到，可以找沈脉帮忙。
　　“嗒。”是一滴雨水落在厕所隔间通风窗上的声音。
　　然后，雨开始下大了。
　　冬栖一下子从隔间的底下钻过，迅速冲出厕所往教室跑，一边后悔刚发的消息，一边祈祷着沈脉还在教室里没离开。
　　“我去，猫！”
　　“诶！小猫，好可爱！”
　　“怎么跑三楼来了。”
　　他跑动的速度很快，路过的时候惊讶的声音此起彼伏，但是冬栖来不及思考，一心只有一个目的地。
　　有喜欢小动物的女生朝着他伸出手想摸摸他，全被他闪避开了。
　　一路跑到教室门口，讲台上那道熟悉的身影让他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喵！”他朝着沈脉跃过去。
　　*
　　两个alpha同学一个提着水桶一个拿着拖把姗姗来迟，赶到班级门口就看到他们学委怀里正抱着那只刚刚在走廊里横冲直撞的猫。
　　不知怎么的，那猫在沈脉的怀里就安分的不行，全然没有了刚才那副应激的样子。
　　“沈哥你……玩猫呢？”平日里少言寡语的学委和可爱猫猫的搭配有点违和，他一时无言，愣半天憋出来这么一句。
　　“嗯。”沈脉应了一句，看着十七的样子还有点紧绷，于是挠挠猫咪下巴像是在安慰：“我家的，不知道怎么跑学校来了。”
　　“噢，原来是你家的。”边上另一个alpha顿觉新奇：“怪不得刚才在走廊上谁也不让碰呢，原来是来找你的啊。”
　　“这猫这么聪明的吗，居然还认路！”那个alpha闻言也惊讶道。
　　“我也是才知道。”沈脉低头看了眼小猫：“你居然还认路。”
　　冬栖顿时有些心虚。
　　虽然知道大概是巧合，但沈脉还是觉得很惊讶。
　　它简直就像是知道他在哪里专门找过来的。
　　了解情况后的两个alpha有点跃跃欲试：“沈哥，你这猫好可爱啊，哪买的，能摸摸吗？”
　　“天上掉下来的，想摸就……”沈脉刚想说话，怀里的小猫迅速地在自己的衣服上蹭了蹭爪子，然后一爪子捂住了他的嘴。
　　……还怪讲究的。
　　沈脉：“……”
　　他低头，看着小猫冲他喵喵叫了好几声，脸上好像写着敢让别人碰我你就死定了，然后放下爪子转而两只都搂上了他的脖子，扒拉着他，扭头看着那两个alpha，一脸戒备。
　　“它好像不太愿意。”沈脉摸了摸猫咪因为紧张而有些微微弓起的背，算作安抚。
　　“没事儿。”alpha同学特别心大，倒也没强求，反而眼底流露出一丝羡慕：“它确实跟你说的一样黏你哎沈哥，不像我们家大黑，明明是狗但是一点也不粘人……”
　　于是话题又转到了他家的狗身上。
　　不知道为什么，怀里的小猫似乎僵了一下。
　　沈脉一只手抱着猫，把讲台整理好之后就跟两个alpha同学道了别。
　　怀里的猫咪特别听话，全程窝在他的怀里没有一点挣扎，他需要两只手拿东西的时候也乖乖地搂着他的脖子坐在他的臂弯里，特别配合。
　　沈脉甚至感觉有点受宠若惊。
　　“今天怎么这么听话。”沈脉抱着猫从教室里出来，鼓励似的揉揉小猫脑袋，话音里带了些愉悦。
　　自家神出鬼没的猫忽然出现了这件事也很令他愉悦。
　　小猫今天不潮湿，但是还是一身雨水味。
　　“今天又淋雨了？”他不经意地问。


第20章 要不要来我家玩猫？
　　雨下得很大，沈脉抱着猫，果断放弃了骑车回家这个想法，撑着伞走到了学校附近的公交站里。
　　距离放学已经有一段时间，所以这会儿站在这里等车的只有他们一人一猫。
　　公交站的顶棚是透明塑料的，雨水打在上面发出规律的响，将整个环境衬托得很安静。
　　考了一天的试，再加上考完试后经受的惊险经历，冬栖感觉有些累，这会儿窝在沈脉的怀里，在泛着凉意的雨中，男生隔着衣料传来的体温和他喜欢的气味构成了一个让他感到很舒适的环境。
　　伴随着的还有一种没来由的，巨大的安全感。
　　紧绷的心情一下子得到放松，他感觉有些困了。
　　公交车到站，缓缓打开了车门，沈脉将他揽在臂弯里，收起伞然后上了车。
　　“滴。”
　　一声轻响，公交车刷卡机的屏幕上显示出了“扫码成功”四个字。
　　两个人就扫了一份钱，好像占到便宜了。
　　冬栖在困倦中想。
　　今天公交车上的空位很多，沈脉挑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垂眸看了一眼，就发现怀里的小猫眼睛正一眯一眯的，是一副困极了的样子。
　　“睡吧。”他的指节很轻地碰了碰它的头，然后调整了一个让小猫趴着睡觉舒服的姿势。
　　冬栖从善如流，非常配合地跟着调整，然后在他的臂弯里找到一个最舒服的位置，安详地闭上了眼。
　　*
　　到家后，冬栖感觉休息够了，一下子从沈脉的怀里跃下来，轻车熟路地进到了沈脉的房间。
　　沈脉走进房间的时候就看到小猫站在地上，抬着脑袋盯着床，正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
　　“怎么了，饿了吗？”他问。
　　小猫冲他叫了两声，然后抬起自己的爪子挥了挥示意。
　　爪子上沾上了一点灰尘，不过不太明显。
　　沈脉感觉自己好像明白了它的意思。
　　他到卫生间里打湿了一张一次性面巾，然后回到房间里把小猫抱起来，给它把四个爪子都擦了擦。
　　“嫌脏？”他手上动作不停，随口问了一句。
　　“喵。”小猫回答。
　　听到这声像是回应一样的叫声，沈脉不由得勾了勾唇。
　　还是只有洁癖的猫。
　　擦干净后，他拍了拍自家猫的头：“去玩吧。”
　　然后出了房间门。
　　沈脉离开之后，冬栖满意地看了看自己重新变得干净的爪子，而后纵身跃到了沈脉的床上。
　　真的很好闻，学委的味道真的很好闻。
　　他在床上蹭着，颇有点放飞自我的意思。
　　反正，沈脉也不会知道。
　　而且都把他领养了，蹭点猫薄荷怎么了。
　　有什么不可以。
　　这不是很天经地义吗。
　　冬栖想着，蹭得更欢了。
　　沈脉进来的时候就看见自家小猫正在床上撒欢，床单都被它蹭得有些皱巴巴的。
　　他端着猫咪的食盆，里面堆着满满的猫粮，边上是冲泡好的羊奶。
　　“十七。”他把食盆放在一边，然后走到床边把小猫抱起来放到地上。
　　一瞬间的变故让冬栖有些反应不过来，他站在宠物食盆边上跟它大眼瞪小眼。
　　“吃吧。”沈脉见它不动作，于是把食盆往它的面前又推了推示意。
　　小猫看着它，表情里似乎露出了一丝……嫌弃。
　　然后它伸出爪子，把食盆推远。
　　沈脉：“？”
　　他以为是十七不知道这个东西可以吃，于是从盆里挑出来几粒猫粮放到自己的掌心，然后凑到它嘴边，是喂食的意思。
　　小猫低头嗅了嗅，然后扭过了头。
　　见他还没把手拿开，又抬起爪子搭在他的手边，默默推远。
　　沈脉：“……”
　　他放下猫粮，拿出手机，打开浏览器，在搜索框里输入：猫咪为什么不吃猫粮
　　冬栖探头看了眼他的手机屏幕，霎时有些沉默。
　　沈脉还在认真拜读猫咪不爱吃猫粮的三大原因，一转眼面前的猫就跑出去了。
　　他揉揉眉心，端起食盆跟了出去。
　　刚把食盆放到餐桌上，塑料袋被拍打的窸窣声就响了起来，在安静的客厅里显得尤为明显。
　　沈脉扭头看过去，发现是十七正站在之前开封过的那袋小鱼干边上，用爪子拍拍示意。
　　“……”
　　沈脉认命地走过去，在小鱼干袋子前蹲下来，惩罚似地揉了揉面前这只得寸进尺的小猫的头，然后打开了塑料袋，从里面拿出来几根小鱼干。
　　“就知道吃零食。”沈脉一边说，一边把小鱼干递给它。
　　*
　　阳台的水管出了点问题，沈脉下楼报修去了，现在家里就只剩下了他一个人……一只猫。
　　冬栖宾至如归，叼着小鱼干大摇大摆地跳到沙发上，然后找到电视遥控器，轻车熟路地用爪子开始在上面按按按。
　　电视打开了，他翻了翻，没有找到自己感兴趣的节目，刚打算随便停在一个台就当听个响，一个动画片在他连续的按动下一闪而过。
　　他退回去。
　　哦，是猫和老鼠。
　　幼稚。
　　他想。
　　然后看着看着，渐渐有点看入迷了。
　　沈脉回来的时候，听到家里有奇怪的动静。
　　像是有人在看电视。
　　他皱皱眉打开门，甚至已经想到了可能是他爸妈不打招呼忽然来看他。
　　但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只猫像人一样瘫坐在沙发上，爪子里捧着一根小鱼干——边上还放着很多根，边吃边看电视的样子。
　　似乎是正看到精彩处，它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视，连手里的小鱼干都忘了啃。
　　尾巴在两腿之间无意识一甩一甩的，可爱又喜感。
　　沈脉下意识看向电视，想看看自家猫在看什么。
　　居然是猫和老鼠。
　　他愣了愣，没忍住勾了勾唇，然后拿起手机拍了下来。
　　冬栖看电视看得入迷，剧情险象环生，杰瑞正在被汤姆追逐，他心惊胆战地看着电视里的小老鼠左闪右避，每次眼看着就要被得手却又能成功逃生并且给予反击，非常刺激。
　　所以根本没意识到边上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
　　一场追逐结束，可怜的汤姆被主人赶出家门，正站在雪地里面耷着脸，冬栖这才把视线从电视上移开。
　　然后被吓了一跳。
　　沈脉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神出鬼没的。
　　缓过来之后，他又主动跳到了沈脉的怀里坐好，打算继续看电视。
　　能蹭到猫薄荷味信息素的时候不多，冬栖理所当然地觉得应该多薅一点。
　　毕竟自己都出卖□□了。
　　一切都只不过是冰冷的交易罢了，他冷酷地想。
　　沈脉抱住它，然后打开手机，调成自拍模式后对着冬栖按下快门。
　　冬栖有些迷茫的猫脸就这么被记录了下来。
　　然后他看着沈脉打开微信，调出自己的对话框，把新鲜出炉的照片发过去后又发了条消息。
　　WHAT：【要不要来我家玩猫？】
　　冬栖：“……”
　　没来由的，沈脉很想让自家猫和冬栖见一面。
　　想看两个家伙出现在一个画面里。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一定会很有趣。
　　但是有些可惜，一整晚他都没有等到对面的回答。
　　*
　　大雨过后，第二天是晴天，家里的猫再次失踪。
　　沈脉里里外外找了三遍，并且反复确认好了自己确实是把所有小猫可以出去的地方都封得很死，但十七还是消失了。
　　沈脉有些无奈。
　　明明是自己家的猫，但却跟雨天限定出没一样。
　　可是他又不愿意把它关在笼子里。
　　算了。
　　沈脉想。
　　就当放养吧，知道回家就好。
　　沈脉站在楼道里等电梯，正想着，沉寂许久的消息框亮起红点，他点开，终于看到了神秘消失一整晚的人的回复。
　　东西：【不要】
　　WHAT：【为什么？】
　　对方正在输入出现在对话框顶端，面前的电梯门开了，手机里的人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冬栖靠在电梯壁上，神色懒懒恹恹的，像是没休息好。
　　正低着头打字回复，看到他后抬起头跟他打了个招呼：“沈哥早啊。”
　　“早。”沈脉回应，然后迈进了电梯。
　　见到人了就不用手机交流了，冬栖想了想，说：“因为我跟它不太对付。”
　　所以别再想让我跟我见面了。
　　*
　　由于昨晚抱着猫，沈脉的自行车停在了学校里，所以今早要坐公交车上学。
　　走到小区门口的时候，他发现冬栖并没有如他所预料的那样去自行车停车处，而是跟在他的后面，一副要跟着一起去公交站的样子。
　　沈脉见状微挑了挑眉，没说话。
　　公交来得很快，冬栖先上了车，车上只剩下窗边还有两个位置，他坐到里面，沈脉走过去坐到他边上。
　　车子缓缓开动，冬栖打了个哈欠，眼角沁出了一点泪珠。
　　“昨天去干什么了？”沈脉像是随口问道：“这么着急。”
　　还不回消息。
　　“昨天考试太累了，特别困，所以赶着回家睡觉了。”冬栖扯了个理由，觉得很有信服力：“一回家，倒头就睡，睡到天亮。”
　　沈脉看着他，怎么都不像是休息好了的样子。
　　“睡了一晚上还这么困？”他问。
　　信服力破碎。
　　“……睡太久了，就会这样的，其实我现在还挺精神的。”冬栖说着，自己都觉得有些没底气。
　　气氛有些沉默，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过了两分钟，冬栖终于有些撑不住了。
　　摇摇晃晃的公交车实在是太催眠了。
　　“学委，借我靠靠。”当猫的时候太熟悉面前这个人的触碰，现在又是极度困倦的情况，他理所当然地把头靠在沈脉的肩上，有些神智不清地说。
　　沈脉的身子僵了一下，然后默默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肩上的人能靠得更舒服一些。
　　作者有话要说：
　　小沈的名字是沈脉（mo，第四声）噢！含情脉脉的脉，不是沈mai，大家新年快乐！新的一年都发财！(？˙▽˙？）


第21章 不行！
　　学校老师阅卷的速度很快，周四就出了成绩。
　　下午的第一节是班会课，班主任带着成绩单走进来的时候，喧闹的教室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班主任将成绩单放在讲台上：“相信大家都很期待自己这次的成绩，但是在发成绩单之前，我要重点表扬一位同学。”
　　台下所有人都正襟危坐，紧张地看着她。
　　冬栖隐隐有预感，这个要被表扬的同学是自己。
　　“冬栖。”班主任笑着看向他：“冬栖同学这次的进步非常明显，从上次月考的302名一下子进步到了128名，也取得了班级第八名的好成绩，让我们为他鼓掌。”
　　果然。
　　掌声响了起来，参杂了好几声我去之类的惊叹。
　　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冬栖却转头冲着身边的人扬起一个笑。
　　“怎么样，没让你失望吧。”他说。
　　沈脉看着他，勾勾唇，也鼓了鼓掌。
　　“不错，继续保持。”
　　“也希望你能继续保持好成绩，不要像之前一样那么起伏。”冬栖走上讲台接过自己的成绩单，班主任勉励了一句。
　　“好的老师。”冬栖应了。
　　冬栖觉得自己的成绩应该确实不会这么起伏了，毕竟有沈脉这么专业好用的小灶可以蹭。
　　他甚至有些盲目地觉得，就算上课不听课，靠他们学委的课后辅导也可以弄明白所有知识点。
　　但这也只是想想，他并不打算付诸实践。
　　毕竟才答应了人家上课不能睡觉，要好好听讲。
　　不出意外，沈脉还是第一名，听到自己的成绩后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只是面色如常地上去领了自己的成绩单。
　　“已经批改好的试卷会在各科课堂上下发，大家记得及时做好订正和查漏补缺，多的我也不说，未来是你们自己的。”班主任结束了成绩单的发放，然后回到班会的主题上，开始讲起了一周的常规。
　　*
　　“小栖。”一下课，陈筱就凑到冬栖的边上发问：“你这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啊，考这么好。”
　　说着，他忽然想起来冬栖在考前跟他说的那句有预感自己会考得很好。
　　“预感这么准，要不下次帮我也感一感呗？”他说。
　　“不是灵丹妙药。”冬栖整理着桌面：“都是沈老师教得好。”
　　“什么沈老师，很出名吗？教得这么好，在哪里报名啊也带带我呗，全科都能教吗？我妈特别发愁我的数学……”陈筱以为冬栖是找了哪个校外的辅导老师，于是开始絮絮叨叨。
　　“沈脉。”冬栖指了指边上的人：“老师。”
　　“……”陈筱闭嘴沉默。
　　然后视线开始在两人之间转来转去。
　　他是真的觉得，这两个人有点怪。
　　“有不会的题目可以来问我。”沈脉闻言接了一句。
　　陈筱顿时有种诡异的是自己沾到冬栖的光的感觉。
　　但是不沾白不沾，他飞快地回答：“好嘞，谢谢学委。”
　　*
　　前座那位爱敲桌子的女生叫林若若，作为一个正值青春期的女高中生，她也是个ao小说爱好者，同时她还有个隐藏身份——某网站的同人大佬。
　　作为一个资深写手，她对着一切冒着奇怪粉红泡泡的情节都有着异于常人的敏锐感知。
　　这不，后桌那对曾经有点单方面水火不容的ao让她嗑得都有点神智不清了。
　　alpha是高冷学霸那挂，omega又像个小猫似的天天炸毛，但alpha不知道为什么还特别纵容。
　　而且两个人都长得很好看，坐在一起特别般配。
　　般配得她想搬个红板子放他们后面然后给他们拍结婚证件照。
　　呜呜，嗑死我了。
　　最近，她自己正在写的同人已经断更了很久，评论区的读者都在控诉她的咕咕行为并且催更，她滑跪道歉，但不改。
　　【对不起家人们，但是你们根本没办法想象到我的两个后桌有多好磕，我去给他们写文了，近段时间先别挂念，乌乌】
　　是的，学校论坛里那篇匿名帖子也是她的手笔，本来一开始只是实在需要一个地方发泄自己嗑生嗑死的心情，没想到追更的人渐渐越来越多。
　　她本来只是想着随便写两段玩玩的，但是架不住身后那对ao每天两眼一睁就是开卖！
　　师生梗都出来了！
　　她眼含热泪，在手机键盘上飞速敲字。
　　好，好，好，多麦点，好看爱看！
　　“你怎么了？”陈筱有些关心地看向这个omega女生——她怎么又开始跺脚了，还弓着背埋着头，身体微微发着抖。
　　“是身体不舒服吗，需不需要我陪你去医务室……”
　　“啊。”林若若抬起头，表情还没来得及完全收好，于是显得有些狰狞：“我没事！”
　　陈筱：“……”
　　他好像明白了些什么，但是该死的他居然有些共情到了！
　　没一会儿，因为期中考试沉寂了两天的帖子又更新了，新增的内容里，alpha正在教omega做题，一边教还一边逼迫omega叫自己老师。
　　没眼看！
　　*
　　这段时间都忙着期中考试，冬栖昨天下午例行去给大橘和小橘投食的时候发现猫粮的库存已经消耗殆尽，还是蹭的沈脉的，于是放学后就约着一起去了之前的宠物用品店。
　　店里没什么人，老板自己也养猫，这会儿正逗着玩。
　　冬栖直奔猫粮区，然后拿了两袋之前买了好几次的那款，走到前台付完钱后才发现沈脉没跟上来。
　　于是他又提着猫粮折回去。
　　沈脉正在研究不同品牌和口味的猫粮。
　　上次十七不吃猫粮的情况让他有点担心，查阅了众多资料后，他觉得可能是自己买的那款不合它的口味。
　　“怎么了沈哥？”冬栖看到沈脉站在货架边上，正拿着几袋猫粮一脸严肃地比对，于是问了一句。
　　“上次十七来的时候我给它倒了猫粮，但是它不肯吃。”沈脉微皱着眉，看起来有点发愁。
　　冬栖：“？”
　　冬栖：“……”
　　“我觉得可能是它不喜欢我买的那款，所以这次打算换一种试试。”
　　“……”
　　“你觉得呢？”沈脉扭头看向冬栖，试图从这个专业喂猫人士的口中获取一些建议。
　　冬栖继续：“……”
　　你还真是问对人了。
　　他想。
　　沈脉见他不说话，以为他也不太了解，又想起来他说过跟自己家猫不对付。
　　那可能确实是没法给什么意见。
　　“要不然我每种都买一份回去试试。”沈脉沉吟片刻，看着一货架的猫粮，认真道。
　　冬栖看着他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甚至已经提起了购物篮，闭了闭眼，然后开口，阻拦：“你别买，浪费。”
　　“它不吃猫粮，什么口味的都不吃。”
　　他的语气特别笃定。
　　沈脉看着他，微挑了挑眉，表达了自己的疑惑。
　　冬栖刚准备说什么，视线掠过了边上货架的一个角落。
　　他的眼神亮了亮。
　　“它喜欢这个。”冬栖走到那款小鱼干前，拿了好几袋放到沈脉的购物篮里：“别的都不用买，就买这个就行，它特别喜欢。”
　　冬栖开始给自己谋福利。
　　明明是给自己口中不对付的猫买东西，他的声线里却隐隐透露出一丝快乐。
　　拿完东西之后，冬栖看见沈脉正看着他，表情有些微妙，于是意识到自己有点小小失态。
　　他轻咳了一声，开始胡编乱造道：“你说的那个方法……其实我之前试过了，买的所有口味的猫粮它都不吃的。”
　　“就只吃这个小鱼干。”
　　“我就是这么跟它有过节的。”
　　“可恶，居然不吃我准备的东西，它好过分。”
　　“所以我决定以后再也不跟它见面了，不然每次见面都会让我想起这件伤心事。”
　　冬栖开始虚假的控诉，语气里还带了些刻意的愤恨。
　　控诉完了，又补了一句：“还有，这个小鱼干它是真喜欢，你可以多喂。”
　　沈脉听着他的絮絮叨叨，没忍住笑了声。
　　怨气还挺重。
　　“那也不能只吃零食。”他说。
　　能，为什么不能。
　　冬栖很想这么说，但默了默，忍住了。
　　沈脉走到柜台，提着一篮子小鱼干和店里新进的两款猫粮结账，看着抱着猫的店主，想了想，决定咨询一下。
　　“不吃猫粮啊，那可能是发情了，猫咪发情有时候是会拒绝进食的。”店主摸着自家有些躁动，一心只想着往面前这位客人身上扑的猫，思考片刻，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那应该怎么做？”沈脉顺着问了一句。
　　冬栖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绝育啊。”店主轻飘飘地说。
　　却像是一记重锤深深地砸在了冬栖的心底。
　　“不行！”冬栖一下子没控制好音量，把店主吓了一跳。
　　“怎么了？”沈脉也愣了愣，看向他。
　　“就是……就是不可以。”冬栖这会儿有些语无伦次：“不可以绝育，你不觉得很不人道吗，怎么可以给猫绝育呢，太残忍了，每一只猫都有他们生育的权利……”
　　“它会恨你的。”冬栖默了默，恨恨地说。
　　这幅样子，像是要被绝育的是他。
　　沈脉没忍住，笑了一声，忽然很想逗逗他。
　　“可是它不吃猫粮，我很担心……”他像是很发愁。
　　“它吃了你就不会带他绝育了吗？”冬栖问。
　　如果答案是否定，他绝对，这辈子都不会在变成猫的情况下踏进沈脉的家里一步。
　　“嗯。”沈脉心情颇好地应了一句。
　　其实他一开始就没打算给十七绝育，毕竟它经常不在家。
　　而且现在下雨天还知道回来，要是真带它去绝育了，可能自家猫就不是自家猫了。
　　“它会吃的。”正思索着，冬栖忽然说。
　　“我跟它商量一下，它下次不吃你来找我。”
　　信誓旦旦的。
　　回到家之后，沈脉看着冬栖往他对话框里发的一大堆关于猫咪绝育的危害的文章，有些失笑。
　　说是跟十七不对付，但他觉得冬栖其实还挺关心自家猫的。
　　可能猫都是这样吧，口是心非。
　　他理所当然地这样想。


第22章 心虚
　　说是要请沈脉吃饭，但冬栖思来想去还是不知道该吃什么，在网上看了一堆餐厅选择困难症犯得很彻底，最后拍板定下来在自己家吃火锅，还邀请了陈筱和季卓。
　　于是周六的时候两个人约着一起去商场买些食材和必需品。
　　“我给你发的那些，你都看了吗？”地下一层的超市里，沈脉推着手推车，冬栖跟在他的边上，一边走一边发出质问。
　　指的是他搜罗的那些关于猫咪绝育的危害的文章。
　　“看了。”沈脉有些想笑。
　　“那你改变主意了吗？”冬栖又问。
　　“本来就没打算带它绝育。”沈脉回答。
　　“真的吗？”冬栖还是将信将疑，想了想，提出建议：“要不然你给我立个字据吧。”
　　“你是笨蛋吗？”沈脉空出一只手敲了敲他的头。
　　冬栖捂住头，怒目而视。
　　一冷一热的对话一句接着一句，聊的是没什么营养的内容，但却意外让人很放松，两个人一边聊着天一边往超市手推车里放火锅需要的食材和物品。
　　这会儿聊到大橘在没有小橘的时候的一些英勇事迹，沈脉觉得有趣，正听得入神，身边的人却忽然噤了声。
　　他有些疑惑地扭头看过去，发现冬栖看着前面愣住了。
　　冬栖看着前方水果货架边上站着的两个成年人的背影，陷入了沉默。
　　沉默中又带着些不可置信。
　　左边那个穿着西装的好像是他爸。
　　右边那个穿着浅棕色长裙，染着栗色卷发，一只手揽着边上男人的臂弯正举着一盒草莓打量的人好像是他妈。
　　左边的男人看了女人一眼，把她手上拿着的那盒草莓接过来放在购物篮里，然后又从货架上拿了好几盒放进去。
　　冬栖：“……”
　　裸眼5.0的视力告诉他他没有猜错，他爸妈不声不响地就回来了。
　　但莫名其妙的，他的第一反应是心虚。
　　冬栖下意识拉起沈脉就想跑。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心虚什么，可能是想起来江女士那句这门亲事妈妈同意了，而亲事的另一位当事人正好在现场，马上就要被抓包。
　　“怎么了？”沈脉站在原地，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被冬栖扯着后退，购物车不小心撞到了边上的酸奶柜子，发出一声闷响。
　　江琳听到身后的动静，好奇地转过身。
　　就看见了自家儿子。
　　儿子边上还站着一个小帅哥，比他高了小半个头，正被扯着袖子，镜片后的眼睛里带了些疑惑。
　　“崽崽？”她惊喜地喊了一声。
　　冬栖闻声僵了一瞬，然后站好，认命地看过去。
　　“妈妈。”他应了一声。
　　*
　　商场一层的咖啡厅里，四个人正襟危坐。
　　冬栖的边上还放着两大袋食材。
　　“爸，妈，你们怎么忽然回来了？”冬栖率先打破沉寂。
　　“忘了跟你讲嘛，不过我们今天不回家住，要去探望一下你爷爷奶奶。”江琳指了指自己在超市里买的一些东西。
　　“你们呢，这是打算在家里煮火锅吗？”江琳看着他们买的东西，又好奇问道。
　　“嗯。”冬栖应了一声。
　　“这样啊，你们注意安全哦。”江琳说着，拿出手机。
　　妈妈：【崽崽，小沈好帅！】
　　冬栖：“……”
　　妈妈：【你们在一起了吗？】
　　妈妈：【爸爸妈妈是不是打扰你们约会了】
　　“妈。”冬栖看着她。
　　哎呀，恼羞成怒了。
　　江琳见好就收：“小沈，什么时候有空了就上来我们家吃饭呀，阿姨亲手给你做，谢谢你这段时间带着我们家冬栖学习，这次他考得这么好多亏了你。”
　　冬家父子俩闻言都诡异地默了默。
　　“应该的。”沈脉喝了口水，沉声应道。
　　难得有些局促。
　　“那不打扰你们啦，我和冬栖爸爸先走了，你们也早点回家。”说着，她拉着自家老公起身跟儿子道别，临走的时候还跟冬栖眨了眨眼。
　　冬栖：“……”
　　江琳其实并不怎么介意自己的儿子早恋，毕竟她和自家老公都是在高中的时候偷偷谈的恋爱。
　　想着，她陷入了一丝怀念。
　　而且小沈成绩又好长得又好看，看起来人品也很不错，和自家儿子在一起怎么看怎么合适。
　　青春真美好呀！
　　再说……
　　“老公，你有没有觉得小沈对我们家崽崽有点意思？”去停车场的路上，江琳挽着冬则的手臂，一脸八卦。
　　冬则看着她的样子，有些无奈。
　　“哪有你这么做妈妈的。”他说。
　　*
　　“我妈做饭特别难吃，也就我爸能忍她了。”两人一路无言地回到小区，进到小区门口的时候冬栖终于憋不住了，觉得一直不说话有些尴尬，于是没头没尾地这么说了一句。
　　沈脉闻言失笑。
　　哪有这么拆自己妈妈台的。
　　他刚准备说什么，手上的手机微微震动，打开一看是季卓发的消息。
　　季卓：【沈哥，我和陈筱到你家门口了，开个门呗。】
　　季卓：【为什么要先来你家啊，直接去冬栖家不行吗，还是你有什么东西要搬？】
　　WHAT：【等着。】
　　沈脉收起手机：“走吧，他们俩到了。”
　　电梯一路上升到了七楼，两人一人提着一大袋食材，一出电梯门就看到沈脉家门口站着的两道身影。
　　听到动静，季卓转过头：“沈哥……”
　　然后看到他边上站着的冬栖又卡了壳。
　　“小栖，你怎么也在这里？”陈筱出声，有些迷惑：“不是说要去你家吃火锅吗，我记错了？其实是在学委家？”
　　“对啊，是去我家。”冬栖应了一声。
　　“……”陈筱沉默了，一个有些大胆且惊悚的想法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没等他发散思维，冬栖又开口了：“这不是来接你们了。”
　　他又默默把脑补的奇怪情节收了回去，松了口气。
　　果然是他多想了。
　　四个人站进电梯，季卓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电梯门又开了。
　　季卓：“……”
　　他们到了八楼，然后眼睁睁看着冬栖轻车熟路地走到门牌号写着8403的门前，输入密码，打开门。
　　“进来吧，拖鞋在鞋柜上，随便穿。”冬栖提着一袋东西率先进了门。
　　沈脉面色如常地跟着进去。
　　“……”
　　陈筱回忆了一下，学委家的门牌号好像是7403来着。
　　*
　　四个人没有不能吃辣的，于是火锅底料就选的是经典的红油锅底，洗完菜切好装盘之后锅也正好烧开了，几人纷纷落座。
　　季卓一马当先，往锅里下了一盘子肉，然后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抬头看向沈脉：“哎沈哥，你猫呢？在楼下吗，一个人……一只猫多寂寞啊，抱上来和我们玩玩呗。”
　　他提着筷子兴致勃勃。
　　冬栖刚洗完手还没来得及擦干，手上的汽水怎么也打不开，沈脉这会儿正接过来帮他拧，闻言手上动作微顿。
　　“我也不知道。”他说：“它不爱待在家里。”
　　明明是和平时一样的表情和语气，冬栖却莫名从中读出了一种孩子不着家的无奈和委屈。
　　冬栖觉得自己瞎了。
　　他默默用漏勺从锅里捞出来两片肉。
　　“还没熟呢。”季卓善意提醒：“年轻人不要这么着急。”
　　“……”
　　冬栖又放回去。
　　“不爱待在家里……放养啊？”陈筱闻言觉得很新奇：“不怕丢吗？”
　　“它有时候会自己回来。”沈脉说着，算了算时间，从锅里捞了几片肉放到冬栖碗里。
　　动作特别自然，冬栖好像也接受良好。
　　陈筱和季卓却有点看呆了。
　　他们莫名其妙地对视，然后从对方的眼底读出了同样的复杂意味。
　　“咳……”季卓咳了一声，接上了话，好让氛围变得正常一点：“沈哥惨啊，每天只能睹照思猫。”
　　“是啊是啊，不过十七真的好可爱。”陈筱附和了一句。
　　？
　　“你见过？”冬栖下意识问。
　　“见过啊，学委发过好几条朋友圈呢。”陈筱回答。
　　话题告一段落，季卓又开始说起他们篮球社团的事，冬栖悄悄拿起手机，打开了微信。
　　他不太爱刷朋友圈，而且下意识觉得沈脉是那种不会发朋友圈的人，所以没怎么关注过。
　　他暗戳戳点开沈脉的朋友圈。
　　沈脉确实不太爱发朋友圈，明明设置的是半年可见，页面里却也只有寥寥几条。
　　仔细看可以发现，每一条都只跟一只猫有关。
　　最下面的一条是一张猫证，配文是：养猫了。
　　然后是他们那次放学后在公交车上拍的他睡着的照片，照片里的小猫窝在主人的怀里睡得很安祥，配文是：很乖。
　　最新的一条是他坐在沙发上看猫和老鼠，他都不知道沈脉是什么时候偷拍的，画面中的猫咪坐姿滑稽地瘫坐在沙发上，正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视看，评论里都在夸可爱，他却在想自己当时有这么蠢吗。
　　这些就是沈脉朋友圈的全部了，明明是很平淡的内容，却能从中窥见主人对这只小猫独一份的喜爱。
　　冬栖忽然就有些心虚了。
　　心虚里还夹杂着一些愧疚。
　　沈脉是真的很喜欢猫。
　　但是他又不是真的猫。
　　这么想着，他默默的，一条一条的，给沈脉所有的朋友圈都点了赞。


第23章 密室
　　“小栖，过两天是不是你生日来着？”课间，陈筱又来找冬栖聊天，聊着聊着忽然想起来似的，问了一句。
　　“对，应该是这周六吧。”冬栖闻言摸着下巴回忆了一下，判断道。
　　“怎么了，你要送我生日礼物啊？”他随口问了一句。
　　“嘿嘿，礼物当然是有的，但是你生日没有别的安排吗？”陈筱冲着他露出一个笑。
　　冬栖瞬间警觉。
　　“没有，你想干什么。”
　　陈筱是一个非常热衷于尝试新鲜事物的人，以前干出过包括但不限于购买新鲜冷运豆汁邀请冬栖品尝，搜罗难喝的饮料兑在一起然后喝一口反胃好几天等各种奇奇怪怪的事，网上说难吃的餐厅他不信，说踩雷的景点他偏去。
　　——咖啡兑旺仔就是这么来的，不过意外的喝起来很不错，所以就被冬栖保留下来了。
　　此刻，他发出这样的疑问，很难让人不多想他这是又在憋什么奇怪的点子。
　　“没干什么，就是商场那边最近新开了一家沉浸式密室逃脱，开业时间刚好就是你生日那天，你说巧不巧？简直就像是专门为你开的是不是……”陈筱开始诉说自己的想法，语气里带了点循循善诱的味道。
　　“密室逃脱？”冬栖狐疑。
　　“对啊对啊，你看，看起来可有意思了。”陈筱说着，早有准备地把手机页面展示给他看。
　　冬栖伸出手指开始在上面划拉。
　　看起来确实挺有意思的。
　　冬栖悬着的心放下一点。
　　他想了想，觉得也不是不行：“那去。”
　　“好好好！”陈筱闻言顿时精神了：“其实我已经找好想玩的那个了，据说还有神秘环节，我们肯定要第一个体验……”
　　陈筱找的那个密室需要六个人，是角色扮演的那一类，于是他朝着路过的季卓抛出了橄榄枝，后者欣然应允，冬栖又问了沈脉。
　　“可以，但是在去之前你得先把作业写完。”认真负责的学委推了推眼镜，看了他一眼，淡声道。
　　“知道知道。”冬栖答应得很爽快。
　　陈筱和季卓再度默契对视，坐在前面的林若若又锤了锤桌子。
　　“还差两个人呢。”陈筱四处环顾了一下，然后看向坐在冬栖前面的男生：“霖哥，冬栖周六生日，我们打算去玩密室逃脱，你要不要一起来？”
　　俞霖也是个成绩优异长相帅气的alpha，喜欢他的omega不比喜欢沈脉的少，主要原因是他温和的个性，这也是他在班级里的人缘好的原因，基本和每个人都说得上话。
　　“可以啊。”俞霖笑了笑，欣然应允。
　　“太好了。”陈筱继续搜罗：“还差一个。”
　　然后他的视线停留在那个看似在认真看书，实则在悄悄听这边的动静的畏畏缩缩的小女孩身上。
　　“小林。”他想了想，问：“你要不要也一起来啊？”
　　林若若闻言像小动物受惊一般抖了抖，似乎是没想到几个人的故事还能有自己的姓名，然后扭头朝着陈筱看过去：“我……我吗？”
　　“可是我跟你们好像还不太熟……”
　　虽然在网络上很放飞自我，但小林同学其实还是有点小社恐的。
　　“挺熟的啊？”冬栖闻言有些诧异：“我们都在一个教室上了一年多的课了，林若若同学。”
　　他对这个女孩子的印象其实挺好的，长得很乖也很好说话，看起来很容易害羞的样子。
　　她颤颤巍巍地应了，周末的局彻底组好，陈筱当场拉了个群。
　　*
　　周六一早，陈筱和季卓正在群里兴致勃勃地讨论着一会儿的行程，他们这次玩的沉浸式密室主题叫做死亡日记本，六个玩家将扮演学生在学校里面寻找同伴消失的真相。
　　倒是和他们的身份很符合。
　　陈筱：【@东西，小栖你们出发了吗？】
　　沈脉：【他在洗漱。】
　　陈筱：【学委你怎么知道的啊】
　　季卓：【他俩肯定在一起呗】
　　陈筱：【也对】
　　林若若：【？？？？】
　　“林若若撤回了一条消息。”
　　不多时，论坛里最近更新勤快的帖子又更新了，进展拉满，两个人直接同居上了。
　　*
　　上午十点半，冬栖和沈脉姗姗来迟。
　　其余四人在店门口等待，看到两个人从车上下来的时候都不约而同地愣了愣。
　　一个穿着白T牛仔裤，一个穿着黑T牛仔裤，手上搭着件外套，冬栖为了臭美还戴了和他们学委同款的眼镜。
　　虽然都知道是巧合，但这迎面而来的情侣装即视感还是让人无法忽视。
　　最后还是俞霖打破了僵局，笑着道：“冬栖和学委也到了，那我们出发吧。”
　　陈筱看了看边上站着的女生，果不其然她又是一脸嗑到了的表情。
　　*
　　一行人上了五楼，还没进店，走廊墙壁上的诡异壁画就将氛围烘托了个十成十。
　　到店之后，工作人员简单讲述了一下故事背景，然后拿出了好几根黑色的布条。
　　布条的遮光效果很好，上眼之后面前一片漆黑，一丝光都透不进来，工作人员让他们挨个搭着肩膀，然后被带领着象征性绕了两圈，而后打开了一扇房间的门将他们带了进去。
　　一进门，一股凉气就扑面而来，伴随着的还有场景专属的恐怖背景音乐，参杂着一些凄厉的叫声和含混不清的呓语。
　　让人不禁后背一凉。
　　站在最前面的是陈筱，这会儿正兴奋，还试图和带领的工作人员聊天，但可惜工作人员并不搭话，仿佛自己只是一个尽职尽责的工具人。
　　冬栖的身子轻轻颤了一下，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什么。
　　“冷气打的还挺足……”他自言自语般道。
　　冬栖的后面站着的是沈脉，他的手搭在他肩上，感受到了他的动作。
　　“冷？”沈脉问，放在冬栖肩上的手下意识轻轻攥了攥。
　　黑暗中一切细微的感受都得到了无限的放大，沈脉无意识的动作瞬间让冬栖感觉肩膀那一块麻了一片。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子莫名其妙的不自在。
　　他差点下意识就要把肩上的手抖下去。
　　“不冷。”他面无表情地回答，耳尖却泛起了一点可疑的红，但在一片黑暗中并没有人发现。
　　“等铃声响起来后，你们就可以把眼罩取下来了。”走到一个地方站定，一直沉默不说话的工作人员终于发出了指令，然后过了几秒，砰的一声巨响，进入的大门被彻底关上了。
　　“铃铃铃！”熟悉的上课铃经过音效调整后变得无比刺耳，像是要砸到人的心底去，让人莫名听着很不舒服。
　　冬栖无意识地皱了皱眉。
　　昏暗的灯光下，一个老人正坐在保安室的后面，隔着铁栏，冷冰冰地盯着他们。
　　几人一摘下眼罩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陈筱吓得后退了一步，冬栖看似镇定，其实脑子都麻了。
　　“卧槽！”季卓发出一声惊叹。
　　“这么晚了，你们来这里干什么。”保安的声音兀地响起，声音似乎也加了音效，又响又带着些电流的质感，像是在喝问，让人无端感到压迫。
　　“我们是明理中学高三五班的学生，有些东西落在教室里了，需要来拿。”沈脉面无表情地开始复述故事背景。
　　保安闻言又盯了他们很久，直到盯得人开始感到毛骨悚然，才慢悠悠开口：“原来是这样，你们进去吧……但是要小心！这座学校的夜晚，小心……小心……”
　　说着说着，他直直倒了下去，竟是就这么睡着了。
　　众人：“……”
　　“那我们走吧。”俞霖再度打破僵局，笑着招呼众人。
　　毕竟是密室，总不能真将学校搬进来，所以没走两步他们就到达了一个写着“教室”的房间。
　　冬栖率先进入，一只脚刚踏进去就退了回来，然后撞到了身后的沈脉。
　　沈脉伸手扶住他的肩。
　　一个有着长长头发，挡住了大半张脸，穿着校服的女生正坐在讲台上。
　　就，很恐怖片标配。
　　冬栖：“……”
　　他默默绕过沈脉，后退两步，然后把沈脉往里推。
　　沈脉：“……”
　　他微微扭头瞥了一眼身后的胆小鬼，有些无奈。
　　“你们是来找那本日记的主人的吗——”长发女生听到他们的动静，微微扭过头，露出惨白的脸，发出了经过处理后的凄厉嗓音。
　　沈脉被这阵声音吵得微皱了皱眉。
　　他先一步跨了进去，冷静地回应并直截了当地提出问题：“是，日记本在哪里？”
　　女生闻言发出了古怪的笑，笑声尖利刺耳。
　　“真吓人。”季卓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
　　陈筱有些担心地看向林若若，预想之中女生害怕的神情并没有出现，反而目光灼灼地盯着——
　　沈脉和冬栖。
　　陈筱的心底顿时油然而生起一股敬意。
　　这种情况下还能嗑，姐，你是真的姐。
　　“你，坐到那个位置上。”长发女生开始用诡异的调子命令他们一个一个地坐到指定的地方。
　　依言坐好后，她伸手指了指冬栖，又指了指沈脉：“走廊的尽头是厕所，有一根红色的粉笔在厕所里，你，还有你，你们两个，去给我把它拿回来。”
　　这是开始发布任务了。
　　冬栖认命地站起来，不是单线任务又让他稍微有了些慰藉。
　　刚跟着沈脉走出去几步，女生尖锐的声音又在背后响起：“你们要小心——！！”
　　冬栖感觉自己的寒毛都竖起来了，一片漆黑的走廊顿时变得可怖起来，配合着阴测测的背景音，黑暗中像是随时会出现什么奇怪的东西。


第24章 胆小鬼
　　“沈哥，你怕不怕？”沈脉在前面走着，冬栖的声音从边上传来。
　　一边说着，一边还朝他凑近了一点。
　　沈脉刚想说还行，但是看到冬栖在黑暗中强装镇定的脸，明明怕得要死但还是装作自己不怕，死要面子的样子，又觉得有些好笑。
　　“嗯。”他配合道：“有点吧。”
　　冬栖闻言顿时像是找到了知音。
　　“那你等我一下。”他说。
　　沈脉：“？”
　　黑暗中，两个人走得很慢，冬栖手上拿着手机，亮度调得很暗，不知道在捣鼓什么，然后又从口袋里掏出了个什么东西。
　　“啪嗒。”一声轻响，他手上的东西被打开，沈脉还没来得及反应那是什么，耳朵就感受到了一个温热的触感。
　　指尖探了探，而后，一只冰凉的蓝牙耳机被塞到了他的耳朵里。
　　担心没放牢固，那人还稍微用力按了按。
　　黑暗中温热指尖不经意触碰耳朵的异样感觉让他愣了愣，而后心底划过一抹异样。
　　半刻后，女歌唱家喜气洋洋的嗓音从耳机里传了出来，伴随着喜庆的伴奏从耳道开始，一直震颤到了灵魂的最深处。
　　“叠个千纸鹤～再系个红飘带～”
　　“……”
　　沈脉沉默了。
　　他闭了闭眼，然后看向冬栖——这人此刻正邀功似的看着他，在这么黑暗的环境下眼底居然还有些发亮。
　　“怎么样。”冬栖问道，面上还带了点得意：“现在是不是不怕了？”
　　什么心底的异样，全没了。
　　“……嗯。”沈脉应了一声。
　　何止。
　　*
　　在欢快喜庆的伴奏中，他们两人一个面无表情，一个兴致勃勃地开启了校园探险。
　　两个人一路上都很警惕，内心的恐惧虽然因为音乐被削弱不少，但漆黑的环境还是让人感到非常不安，更别说他们选择的这个密室据说还会有追逐环节，冬栖生怕从哪个角落里跳出来个什么不该出现的东西。
　　好在一路有惊无险，并没有发生什么事，两人顺利地抵达了厕所门口——这也意味着，重头戏在这里。
　　走廊里还算有一点微弱的灯光，厕所里就是完全的一片漆黑了。
　　冬栖站在门口，咽了咽口水。
　　“要不你先进？”他抬头，看似征询实则不容拒绝地对沈脉说。
　　“行。”沈脉有些无奈地应了一声，然后抬步往里走。
　　冬栖拽住他的衣摆：“你慢点你慢点……”
　　沈脉按亮手中的一个小小的劣质塑料手电筒——是长发女生给他们的道具，四处照了一圈。
　　微弱的灯光霎时映过厕所隔间上贴着的一张扭曲的女鬼画像。
　　沈脉感觉到身后的人僵了僵。
　　于是他移开灯光，转而照向别的地方——一颗有着长长头发的头挂在隔间门上。
　　沈脉：“……”
　　“我去。”他听到身后那人小声而又快速地说了一句。
　　一副被吓得不轻的样子。
　　然后迅速把头抵在了他的背上，闷闷道：“沈哥，靠你了，我先下线了。”
　　冬栖是真有点被吓着了。
　　他从来没否认过自己害怕这些东西，也不爱逞强，但在来之前也不知道这个密室逃脱有这么刺激。
　　这会儿他闭上眼睛，封闭五感，开始平静祥和地聆听耳机内单曲循环的歌，试图在这个绝望恐怖的世界中寻求一抹内心的安宁。
　　沈脉揉了揉眉心，开始带着一只背后灵寻找粉笔。
　　手电筒照到镜子里，一个穿着红裙子的女鬼正垂着头站在他的边上。
　　“……”沈脉对着身后吩咐道：“眼睛闭好。”
　　冬栖点了点头，背后的衣料在脊背上轻轻地摩擦了两下。
　　跟被小动物蹭了两下似的。
　　沈脉收起不合时宜的想法，开始快速地查看四周，想快点结束这一环节。
　　后面跟着一个人多少有点不方便，沈脉在被冬栖第五次踩到脚后跟的鞋子后终于有些忍无可忍了。
　　他把冬栖拉到身边，以一种半拖半抱的姿势走着。
　　沈脉的整个臂弯都揽在他的肩上，这个姿势让冬栖稍微有了一点安全感——之前的姿势他怎么样都有些背后发凉，无可避免地时刻想象着自己的背后会不会跟着什么东西。
　　于是他不自量力地睁开了眼。
　　黑暗中的血红色艳得夺目，黑色的长发披下来，是一种震慑人心的恐怖。
　　冬栖觉得今晚自己要睡不着觉了。
　　人在极度恐惧的情况下反而是喊不出来的，他有些仓惶地转过身把头埋到沈脉的胸前，整个身体都因为害怕而开始微微发抖。
　　“……我都说了别睁眼。”沈脉感受到身前的人害怕的颤栗，犹豫着抬手，在他的头顶拍了拍算作安抚：“下次听劝。”
　　“她走了吗她……”冬栖缓了起码半分钟，完全没有意识到他们现在的姿势对ao来说其实有些不妥。
　　“……”沈脉没说话，因为他看到那支他找了几分钟的粉笔此刻就被那个女鬼握在手里。
　　女鬼看着他，然后咧出一个诡异的笑，红唇鲜艳又可怖。
　　沈脉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女鬼感觉自己的职业受到了侮辱。
　　她一步步凑近，主控的音效恰如其分地响起来，将她的脚步声放得很大。
　　“救命救命救命……”冬栖埋在他面前碎碎念扮鸵鸟，衣服都快被他扯出褶皱了。
　　沈脉无可奈何地一只手护在了他的脑后，然后朝着女鬼伸出了手：“给我。”
　　声带与胸腔发出了轻微的震动，让冬栖略微有些不自在。
　　是很平缓镇静的语调，却似乎将一阵阵惊悚响亮的恐怖音效盖住了。
　　女鬼看着她，开始张牙舞爪，见面前这人不为所动，又伸出手来试图吓唬一下那个被护在怀里的男生。
　　不出意外，没成功，被那个男生挡住了。
　　“别吓他。”他说。
　　“……”
　　小情侣真没劲。
　　女鬼npc这么想着，自讨没趣地把红粉笔放到面前男生的手里。
　　*
　　“你们回来了，怎么样，拿到了吗？”他们一出现在门口，陈筱就急匆匆地问。
　　在他们离开的这段时间，长发npc跟他们讲述了一段这所学校不为人知的秘辛，时间控制得很精准，刚讲完没多久他们就回来了。
　　“拿到了。”沈脉举了举手里的粉笔。
　　可就在他举起粉笔的瞬间，变故陡生，教室里忽然亮起了一闪一闪的昏暗红光。
　　坐在讲台上本来看起来稍微和善了一点的女鬼忽然变了一个人似的，校服在灯光的照映下变成了夺目的红，瞬间趴了下来开始阴暗爬行！
　　“卧槽快跑快跑，红灯亮了！”陈筱第一个反应过来，拉起边上的林若若就往门口冲。
　　刚才的教室一直亮着安祥的白光，很容易就让人放下了警惕心。
　　冬栖瞬间也想起来入场的时候工作人员跟他们说的话，白灯亮的时候是安全的，可以观看演绎或者搜查线索，休息等，红灯亮起的时候必须马上跑。
　　于是他也拉起沈脉就跑。
　　但是他一下子不知道该往哪里跑，顿时有些迷茫。
　　“去有白光的地方！”沈脉说。
　　走廊里的灯光一闪一闪的，刺得人眼睛疼，将气氛烘托得更加紧张，刚跑到一个拐角，冬栖就跟一张微笑着的兔子面具打了个照面。
　　他下意识扭头就跑。
　　冬栖觉得自己今天就要交代在这了。
　　密室内地势错综复杂，和队友分开之后，在忽明忽灭的灯光的加持下，想要再次汇合简直难上加难。
　　他轻轻出了一口气。
　　陈筱，你完了。
　　他想。
　　但还没来得及再度出发，他就被一只手拉进了一个房间内。
　　*
　　“小栖和沈哥呢？”陈筱喘着气，看了看四周：“小林也不见了，就剩咱们仨了。”
　　他们现在正站在一个亮着白光的教师办公室里，里面空无一人，但是杂物很多，简直是把找线索三个字刻到了白墙上。
　　“应该是跑丢了，但是他们应该能互相照应，我们先看看办公室吧。”俞霖提出建议。
　　陈筱想了想觉得也是，因为他依稀记得沈脉和冬栖跑的时候是一起的。
　　至于小林同学，虽然看起来是很胆小的类型，但出乎意料的是她完全不害怕，在沈脉和冬栖出去做任务的时候还一个人跑出去做了一次单线，特别镇定又高效。
　　想到这里，陈筱稍微放下了一点心：“也是，那我们先看看吧，那个女鬼说老师办公室里有日记本的线索……”
　　*
　　沈脉其实没和冬栖在一起。
　　跑的时候，冬栖被前面的兔子面具吓了一跳开始四处乱跑，他试着追了一下，但奈何那人窜得特别快，简直就像是应激了一样，抓都抓不住，灯光和地形在这样的情况下又变得非常难以辨认，最后只能无可奈何地放弃了。
　　他现在一个人站在一个学生宿舍里。
　　宿舍里一片漆黑，显然不是任务进程里需要到达的地方，但他想着来都来了，于是举起手电筒四处看着。
　　而且说不定某个胆小鬼慌不择路就进来了，也好接应。
　　宿舍是四人寝，上床下桌的模式，想起来主线任务是寻找日记本，于是沈脉开始翻找桌上的东西。
　　翻着翻着他找到了一把钥匙。
　　钥匙被他随意地对着一个柜子插了进去，然后转动了一下。
　　“咔哒。”开了。
　　一本日记本正静静地躺在里面。
　　沈脉：“……”
　　主控室里的工作人员：“……”
　　“怎么直接给他找到了。”密室老板都快气笑了，拿起对讲机：“快快快，npc小朋友准备好了吗，先过去吓吓他，把他日记本抢走。”
　　作者有话要说：
　　密室里应该是不允许带手机的，进行一个私设，然后密室内容是瞎写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第25章 临时标记
　　那本日记本被沈脉从柜子里取了出来，外面并没有密码锁之类的东西，于是他轻而易举地翻开，然后开始逐字逐句地阅读。
　　其实也不怪密室老板设置的谜题太简单，因为这本来就是沉浸式密室，主要的卖点并不是解密，而是观看演绎，几乎所有客人都是照着步骤一步一步走。
　　鲜少有像沈脉这样在哪里迷路就在哪里就地而坐的。
　　短短五分钟，沈脉已经就着手电筒微弱的灯光将日记的内容看了大半。
　　其实这一段应该配合着演绎，密室老板在监控室里都快急死了。
　　“砰！”正看到某个关键信息点，一声带着音效的巨响，宿舍的门被打开，一张微笑着的猫咪面具出现在了沈脉的面前。
　　平心而论，这张猫咪面具和兔子面具的恐怖程度不相上下，忽然这么来一下很难有人不会被吓到。
　　但与此同时，耳中由于某个胆小鬼消失而沉寂许久的蓝牙耳机再度工作了起来。
　　“好运来～祝你好运来～迎着好运兴旺发达通！四！海！”
　　沈脉：“……？”
　　他看着面前的猫咪面具，而后没忍住，很轻地笑了一声。
　　猫咪面具：“？”
　　胆小鬼确实是进来了，不知道为什么，也确实是变成鬼了。
　　他看了一眼穿着校服的恐怖猫咪面具，然后扭过头，继续气定神闲地翻看着手上的日记本。
　　冬栖开始怀疑自己的吓人水平了。
　　这么恐怖的出场方式，沈脉不仅只是轻飘飘看了他一眼，甚至还笑了。
　　然后就把他无视了。
　　他有点生气。
　　冬栖不信邪地再次跳到沈脉的面前，配合着主控室的音效，试图制造出一些压迫感。
　　“安静一点。”沈脉正看到日记关键处，闻声头也没抬，伸手拍了拍恐怖猫咪面具的头。
　　冬栖：“？”
　　冬栖：“？？？”
　　“您可以稍微尊重一下我吗，学委。”闷闷的声音从面具之下传了出来，带了点微不可查的愤恨。
　　沈脉勾了勾唇。
　　“啊。”他说：“吓死我了。”
　　他面色淡淡。
　　是平静的，甚至带着些试图压抑笑意但是压制失败的语调。
　　“高兴了吗？”顿了顿，他扭头看向恐怖猫咪。
　　“……”
　　恐怖猫咪给了他一拳。
　　*
　　被认出来了，冬栖索性也就不演了，隔着面具开始探头探脑，试图阅读沈脉手上的日记本。
　　“上面写了什么啊？”面具的动物眼睛有些遮挡视线，他努力了一会儿，遂放弃，打算让沈脉口述给他听。
　　“宿舍里是不通风吗，怎么有点热。”他不经意地说。
　　“可能你戴着面具吧，会闷。”沈脉拨了拨他的面具：“为什么不摘下来？”
　　“那不行。”冬栖非常有职业道德：“我现在是npc阵营的，天降大任于我。”
　　沈脉倒也不强求，开始翻着日记给他简略地复述里面的内容。
　　听着听着，冬栖就有些走神了。
　　他的心底开始无端地有些烦躁。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越来越热了。
　　“宿舍空调可以打低一点吗？”他拿起对讲机，对主控室说道。
　　密室老板已经放弃他们两个的这条线了，正在老师办公室那边看戏，听到这个要求下意识应了，然后在操控台上把宿舍区域的空调从22度调到了20。
　　“年轻人火气这么旺的吗？”他一边调一边自言自语：“还是空调坏了……”
　　说实话，密室里不跑两步他都待不了太久，冷气实在是很足，没一会儿就要被冷得受不了，也是因为玩家们需要频繁的跑动，消耗很大，所以才调得这么低的。
　　沈脉正讲着，鼻端却萦绕上了似有若无的熟悉气味。
　　“下雨了吗？”他下意识问了一句。
　　冬栖实在是受不了了，把头上的面具摘了下来，面具后的脸上沁出了细密的汗珠，甚至汗湿了几绺发梢。
　　“不知道。”他半眯着眼，用手给自己扇风：“怎么这么热，开暖气了吗？”
　　沈脉闻言疑惑地看向他，却发现面前这人脸色泛着不自然的红，有点像是发烧。
　　可又好像不是发烧。
　　“你怎么了？“沈脉下意识扶了扶他的手臂。
　　很轻微的触碰却像是一捧凉水，冬栖像是在沙漠中又热又渴艰难步行的旅人得到一杯冷饮般，下意识抓住了他的手。
　　理智稍稍回笼，他又放开。
　　“不知道。”他低垂着头，看起来像是没精打采：“好像是，发情期了吗？”
　　冬栖也是第一次，于是他凭着本能判断。
　　“怎么办。”他说：“是不是要抑制剂来着。”
　　热意再度加剧，他感觉自己快熟了。
　　“不行了学委。”他神智不清地拉过沈脉的手臂：“你凉快，让我摸摸。”
　　沈脉：“……”
　　“你带抑制剂了吗？”他问。
　　“没……没带。”冬栖抖着声线回答，像是难受极了。
　　沈脉拿起对讲机：“你们店里有没有omega抑制剂？”
　　主控室里被吓了一跳，连忙四处询问，但都说没有。
　　“我们现在就叫人去买。”密室老板慌慌张张道。
　　“麻烦了，尽快。”沈脉沉声继续道：“还有，这个房间别让人来。”
　　关闭对讲机后，沈脉扶着冬栖到布置好的床铺坐下，然后罕见的有些束手无策。
　　“你……要不要喝点水？”
　　虽然入目之处好像没有水。
　　“不要……好热，空调能不能再调低一点。”冬栖皱着眉，一副很难受的样子。
　　气氛凝滞了半晌，冬栖实在是忍不住了，他扯了扯沈脉的衣袖：“沈脉，你能不能……能不能……”
　　“什么？”冬栖的声音太小，沈脉有些没听清。
　　“你能不能咬我一口？”
　　*
　　猫脸面具被挂到了宿舍监控上，挡住了所有可能窥视的目光，冬栖背对着沈脉，露出白皙中因为发热而正微微泛着红的，脆弱的脖颈。
　　像是一只对着主人全心信任展露肚皮的猫。
　　见身后的人迟迟不动作，冬栖有些急了。
　　“你不会吗？”
　　沈脉微微吸了一口气。
　　他不是不会，而是不敢。
　　理智告诉他临时标记的意义太亲密了，而他们现在还远远达不到那种关系。
　　但是情感又告诉他冬栖现在很难受，而远在天边的抑制剂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来。
　　他不太愿意让冬栖这么难受。
　　恍惚间，他好像意识到了，其实对面前这个人的好感似乎已经不能用简单的爱屋及乌来概括，他的想法好像早就在一次次相处中有点越界了。
　　理智和情感在拉扯着他的神经，alpha的本能又在催促着他咬上那节白皙的脖颈，标记他，占有他，让他彻底染上自己的味道。
　　“你真的要我咬吗？”沈脉沉默了半晌，问。
　　“你别……废话了。”冬栖难耐地出了口气，皱着眉：“你要是不愿意，我就去找别人了……”
　　他现在的神志被烧得有些不太清醒，说出这种话纯粹是有些口不择言，心情烦躁还带点赌气的意味。
　　沈脉就在面前，却始终犹豫着不肯咬他一口，让他从被岩浆烧灼似的发热中挣脱出来。
　　生理上的难耐已经让他有些无暇顾及ao之别之类的有的没的了，他现在只想能舒服些。
　　冬栖的声音其实很轻，甚至有些含混，但沈脉就是听清了。
　　简单的两句话却轻而易举地挑断了他的神经，在信息素的吸引和话语的意味下，摇摇欲坠的犹豫不决瞬间被击溃，一瞬间，所有不好的念头都涌了上来，将他的理智吞噬殆尽。
　　代表着理性的眼镜被取下来放在床边，骨节分明的一只手将冬栖的脖子勾着揽过来，带着凉意，力道有些大。
　　他将那节散发着热意的脖颈凑到唇边，顿了顿，而后用犬齿抵住那块脆弱的软肉。
　　冬栖微微颤了颤，背对着看不见，但此刻沈脉的眼底泛着一片令人心惊的浓黑，早没了平日里的纵容和温和，取而代之的是十成十的侵略性。
　　alpha的本能里对omega的占有欲在这一刻达到顶峰，甚至已经到了有些反常的地步了。
　　“你别后悔。”他说着，然后有些重地咬了下去。
　　瞬间，荆芥的味道在空气中炸开，信息素一路注入了omega脆弱的腺体。
　　在临时标记形成的瞬间，一种源于本能的满足感席卷了沈脉的内心，这预示着从这一刻起，面前这个omega在这段时间里都是属于他的。
　　冬栖无法抵抗，他下意识伸手抓了抓沈脉放在他颈间的手臂，说不出一句话。
　　*
　　沈脉是第一次给别人做临时标记，又有些失控，于是下口的力道便有些重，带着令人无法忽视的控制意味。
　　标记的时间持续了整整五分多钟，冬栖全程发不出一点声音，有好几次想挣扎着逃离，但又被按着动弹不了一点。
　　草木和雨水的味道混在一起，像是种满猫薄荷草的田地被倾盆大雨淋得湿透。
　　房间内的热意逐渐散去，理智稍稍回笼，沈脉退开些许，拇指抹了把唇角，然后将冬栖整个人转过来面对向他。
　　面前这人垂着眼睫，看起来像是已经不难受了，但眼底泛着些微不可查的红，身子也轻微地发着抖，像是还没缓过来。
　　好像是有点被他吓到了。
　　见他看过来，冬栖抬眼望向他，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于是清了清嗓子，然后低声，又有点像是在控诉：“你有点过分。”
　　沈脉抬手，用温热的拇指指尖揩去冬栖眼尾的一点泪水。
　　“抱歉。”他哑着嗓音低声道歉。


第26章 想见你
　　东西：【你们玩着，我和沈哥有事先回去了】
　　“这是怎么回事啊？”密室剧情刚结束，陈筱看着手机屏幕里半小时前冬栖发来的消息，有点疑惑：“他们怎么说回去就回去了。”
　　密室老板吹嘘的不假，整个密室的体验感确实非常好，无论是机关的设置，npc的演绎，又或是场景的布置都让人非常身临其境，陈筱他们玩着玩着就忘记了另外两个人的存在。
　　等到结束的时候拿起手机一看，才发现那两人不声不响地就自己先行离开了。
　　陈筱：【什么事啊，这么着急？】
　　陈筱：【我的礼物都还没给你呢，算了，回学校给吧】
　　陈筱：【那你们到家了记得发个消息哦】
　　冬栖回得很快：【成】
　　走出密室门的时候，密室老板摸摸鼻子，迎了上来：“同学们，玩得怎么样？”
　　“挺不错的，体验感拉满！”季卓竖起大拇指，给予了高度肯定。
　　“那就好那就好……”老板闻言嘿嘿一笑，然后朝着他们伸出手示意了一下一个房间：“要不要来主控室看看你们的视频？可以挑一些后续我们剪出来发给你们作纪念哦。”
　　陈筱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也顾不上提前消失的两个人了，拉着三人就跟着去了主控室。
　　*
　　林若若现在很后悔。
　　非常后悔。
　　她后悔为什么自己不在这家密室开始筹备的时候就去投递简历。
　　如果时光能重来，她一定要第一时间应征这间密室，当那个红衣女鬼，然后就可以在今天近距离观看自己那两位应该原地结婚的后桌在那间厕所里的互动。
　　“小栖笑死我了，跟鸵鸟似的……”在看到冬栖埋头靠在沈脉背后的时候，陈筱不讲义气地笑了出来。
　　看到冬栖被沈脉揽住的时候，季卓还有心情打趣：“沈哥跟挟持犯人似的。”
　　然后冬栖一个转身，整个人埋在了沈脉的胸前。
　　沈脉像是叹了口气，而后抬起一只手以保护的姿势护住了他的后脑勺。
　　这个姿势就很妙，很像两个人在拥抱。
　　陈筱：“……”
　　季卓：“……”
　　林若若伸出手颤颤巍巍地指指屏幕：“都……都抱上了啊！”
　　俞霖看着屏幕内的画面，神色黯了黯。
　　看到后面的时候，几人都盯着沈脉的界面，对他失踪之后发生了什么很好奇。
　　“哎，小栖呢？怎么他俩没在一起啊。”陈筱在画面里仔细地找了找，并没有发现冬栖的身影。
　　“对啊，他们怎么没在一起啊。”林若若凝重地附和。
　　视频继续播放着，很快沈脉就找到了钥匙，然后打开了柜子，一时间画面内外都有些凝滞。
　　“所以。”季卓指着电脑屏幕，难以置信地看向密室老板，质问道：“后来是你们又把日记本放回去了？”
　　密室老板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季卓只觉得为了钥匙线索被女鬼玩命追逐的那好几场都好像喂了狗。
　　“我去，吓死我了！”正懊恼着，画面里忽然出现的恐怖猫咪面具吓了众人一跳。
　　“不愧是学委，心理素质这么强大，居然就看了一眼……”陈筱夸张地拍着胸脯。
　　画面里，猫咪面具挽尊似的又吓了沈脉几次，无果，反而被拍了拍头，然后沈脉似乎说了句什么，就被猫咪面具来了一拳。
　　但他也没恼。
　　“……”季卓都快看醉了：“还……还互动上了啊？”
　　画风至此开始逐渐走偏，猫咪面具非常自来熟地扒着沈脉开始看上了日记，沈脉似乎还在给他解释。
　　沈脉逗猫似的拨了拨猫咪面具下巴，说了句什么。
　　猫咪面具拿起对讲机说话。
　　猫咪面具沉默了几秒，然后把面具摘了下来。
　　“小栖？！”陈筱惊讶道。
　　面具后的脸把众人都弄懵了。
　　林若若还没来得及回味这口惊天巨糖，迸发的灵感还没收回去，画面里冬栖好像忽然有些身体不适，沈脉扶着他，两人说了些什么，沈脉又拿起对讲机说话。
　　然后，那个原本被晾在一边的猫咪面具就被沈脉拿了起来。
　　离他们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到画面一片漆黑。
　　视线生生被隔断，什么也看不到了。
　　众人：“……”
　　陈筱觉得，自己的好奇心在这一刻呈几何倍数般增长，甚至比上次冬栖在课上被没收小纸条的时候更甚。
　　“老板。”陈筱回头，盯着密室老板：“他们俩怎么了，给我们说说呗？”
　　“是啊。”林若若同样回头，目光灼灼也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了呀老板。”
　　“为什么把镜头挡住了呢？”
　　“……”
　　啧啧啧，这两个小年轻走的时候那alpha揽着那个omega跟狼崽子护食儿似的，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们俩干了什么。
　　老板看着他们，半晌，高深莫测道：“这可不敢说，你们自己问他们去吧。”
　　林若若：“！！！”
　　*
　　正是入秋的天气，从密室里出来后也没多暖和，冬栖身上披着沈脉来的时候带着的薄外套，总算恢复了一点精神。
　　眼镜再度回到沈脉的脸上，仿佛刚才深陷失控边缘的人不是他，又变回了平日里那个高冷禁欲又循规踏距的乖乖学委。
　　一路上两个人都有些安静，像是在心照不宣地逃避着什么话题，却又因为信息素交换后的原因，气氛变得更加微妙。
　　冬栖这会儿清醒了，想到自己在密室里神智不清的时候都逼着沈脉干了些什么，顿时想一头撞死在马路上。
　　都是他的错，每个omega在临近成年的时候就应该随身携带抑制剂以备不时之需的，是他不识好歹觉得发情期还离自己很远，结果这下彻底翻车。
　　冬栖忏悔。
　　想着，他悄悄扭头看了一眼沈脉，发现这人除了耳尖莫名其妙泛着点红外，还是平日里那副冷冷淡淡的模样。
　　像是这场标记对他没有任何影响。
　　不愧是学委，自制力就是强。
　　但他又想起来在密室的禁闭空间里，沈脉在做临时标记时露出的那一点儿失控。
　　……有点带感。
　　冬栖有些大逆不道地想。
　　“看什么呢？”正想着，沈脉平静的声音在耳边炸响，冬栖被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收回目光，于是撞上了他的视线。
　　“没什么。”他有些心虚地收回目光。
　　“对不起啊沈哥。”他又说。
　　沈脉没回答，而是揪住他的衣领，迫使冬栖停下：“别动，我看看。”
　　后颈的咬痕有些重，alpha不小心咬得太用力，牙印清晰地落在上面，像是某种动物留下的圈地标记。
　　“……抱歉。”沈脉又说。
　　*
　　回到小区后，沈脉嘱咐了冬栖几句什么后颈不要碰水，要记得贴阻隔贴之类的话，然后两人分道扬镳，各自回了家。
　　冬栖坐在空无一人的客厅里，感到有些奇怪的，空虚。
　　可能是信息素的原因，刚离开沈脉他就有点遭不住了。
　　想时刻黏在他的身边，想随时能看到他。
　　即使他知道，沈脉现在就在楼下，两人的直线距离甚至可能不超过五米。
　　沈脉肯定没有这种烦恼。
　　他想。
　　因为今天要出去玩，作业在昨晚就被沈脉盯着写完了，行程又被迫中断导致冬栖现在有些无事可做。
　　他打开被无视了一路的手机，陈筱大片大片的消息像雪花一般簌簌地飘在他的对话框里。
　　陈筱：【你和学委怎么回事？】
　　陈筱：【到家了吗？】
　　陈筱：【为什么学委要拿面具挡摄像头啊，你们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悄悄干什么了？】
　　陈筱：【怎么问密室老板他都不肯说】
　　陈筱：【好奇死我了好奇死我了好奇死我了！！！】
　　陈筱：【为什么不回我消息，小栖，你有自己的小秘密了（心碎）】
　　冬栖看着这些消息，唇角勾出一点笑意，慢吞吞打字回复：【你猜？】
　　陈筱秒回：【（菜刀）（菜刀）（菜刀）】
　　陈筱：【今天你生日就先放过你，周一你等着我的开庭审讯吧！】
　　逗完陈筱，冬栖盘腿坐在沙发上，无意间瞥到沈脉的对话框，一下又被勾起了不久前的回忆。
　　临时标记完之后……会怎么样来着？
　　好像是，omega的信息素会和alpha的融合？
　　意思是，他现在是彻底蹭到了那个让他欲罢不能的猫薄荷味信息素了吗？
　　冬栖忽然来了点兴趣。
　　想着是在自己家，他跃跃欲试，试探性地将自己的信息素放出来了一点。
　　很好闻，特别好闻，就是这个味道。
　　冬栖觉得他现在闻起来像是一株被雨淋湿的猫薄荷。
　　他心满意足地吸了吸自己。
　　顿时觉得自己有和沈脉争一争猫界万猫迷的资格了。
　　正新奇着，家门忽然被敲响，冬栖下意识收起了自己的信息素，然后从沙发上跳下来噔噔噔跑到门口。
　　“谁啊？”他隔着门问，心底隐隐有种预感。
　　对面沉默了两秒，沈脉熟悉的声线响起：“是我。”
　　猜对了。
　　冬栖的唇边挂着自己都没觉察到的笑意，打开了门。
　　门外，沈脉正站在那里，手上抱着一大一小两只橘猫，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还有些局促。
　　“沈哥，有事吗？”冬栖问。
　　“我来找你……”沈脉话音顿了顿，微微偏过头，面上浮现出一丝不自在，调整好表情后又转回来，像是一切如常，补全道：“过生日。”
　　只是耳尖还是无可避免地有些发红。
　　其实受到临时标记影响的人，好像也不是只有他一个。
　　看着沈脉这样，冬栖想。


第27章 喜欢吗？
　　“小栖——”周一一早，冬栖刚到教室坐下，陈筱就跟饿虎扑食般凑了上来。
　　“那天，在我们看不见的阴暗角落，你和学委，到底，干什么了。”他一字一顿，求知若渴：“如实交代！”
　　坐在前面的林若若默默竖起耳朵。
　　——论坛里的那条帖子在这周末被管理员封了一次，理由是涉黄，林若若连夜含恨改文，那一个个删掉的字都是她流下的一滴滴血泪。
　　她现在急需一些糖分来弥补自己被伤透的心。
　　冬栖闻言动作微顿了顿，然后面色如常地放下书包：“没干什么啊，只是你们沈哥一时兴起忽然想要捍卫一下自己的隐私权，不想被摄像头拍着而已。”
　　陈筱翻了个白眼，刚想说谁信啊，编理由能编个像样点的吗对待我就连敷衍都这么敷衍吗，冬栖就用手肘碰了碰边上坐着的另一当事人。
　　“对吧，沈哥。”他寻求认同。
　　“嗯。”沈脉闻言默了默，应了一声。
　　然后又说：“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冬栖：“……”
　　陈筱，林若若：“！！！”
　　*
　　下午，学校里组织了一场感恩演讲。
　　还是感谢老师感谢父母感谢同学老三样，不用听都知道会讲些什么内容，但还是组织了全校去听，据说还是什么外省请来的老师，特别专业，听完的学生们没有不泪流满面的。
　　虽然大家对于演讲兴致缺缺，但这意味着下午不用上课，于是纷纷就又变得很亢奋。
　　大家有序地排队来到了学校礼堂，整个场地只有舞台上开了灯，昏暗又隐蔽。
　　就很适合睡觉，还不会被发现。
　　冬栖入座之后，盯着沈脉走到他的边上，然后徐徐落座。
　　他一脸满意地坐好。
　　信息素的影响让他在这段时间都不太想和这人分得太开，沈脉的举动让冬栖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西装革履又有些大腹便便的男人走上舞台，在一段冗长的的自我介绍后开始了他的演讲。
　　冬栖扭头开始和陈筱聊天。
　　可能是信息素在作祟，沈脉的余光看着边上那人，觉得有点没来由的烦躁。
　　为什么不找他说话。
　　“沈哥。”季卓在黑暗中悄声开口。
　　正好撞在枪口。
　　“有事？”沈脉冷淡地回应。
　　“？”季卓的脸上闪过疑问。
　　但沈脉平时就是这副样子，他也没多想，表情一变，正色且八卦：“你和冬栖那天在密室里干嘛了啊，跟哥们说说呗？”
　　“做什么了还要挡摄像头。”
　　“没干什么。”沈脉垂着眼睫，像是兴致缺缺。
　　“你这就有点不够意思了啊……”季卓闻言佯装愤怒，一脸被兄弟背叛的样子。
　　却没有博得一点前者的同情与忏悔。
　　沈脉没分给他多少视线，余光还落在身边某个不识好歹的omega身上。
　　似乎察觉到了他的视线，冬栖终于扭头，看了看他，然后神秘兮兮地伸手往口袋里掏了掏，掏出一根棒棒糖递过去，献宝似的：“吃吗沈哥？”
　　“你是来春游的吗？”沈脉有些无奈。
　　话是这么说，他还是接了过来。
　　甜味在口腔中弥漫，刚刚的烦闷似乎也在无声中逐渐消散了。
　　“哎，冬栖！”季卓见状有些坐不住了，隔着一个位置压低声音问：“还有吗，给我也来一个。”
　　沈脉垂着眼睫，咬了咬口中的糖。
　　“没了。”冬栖闻言又掏了掏口袋，搜寻无果，于是抱歉道。
　　*
　　昏暗的环境加上絮絮叨叨的演讲特别适合酝酿睡意，没一会儿冬栖就有些撑不住了。
　　他的眼睛逐渐闭上，眼前的环境变得越来越暗，而后彻底失去了意识。
　　他在睡的时候头无意识地朝着沈脉的方向偏，这会儿睡着了脖子便看着有些不太舒服，沈脉睨了他一眼，然后轻轻把他的头压在了自己的肩上。
　　睡梦中的冬栖感觉自己的头找到了归宿，于是满意地调整了一下位置，蹭了蹭接着睡。
　　季卓在边上目睹了全程，有些看呆了。
　　他愣了几秒，然后咽咽口水，似乎是做了一下心理准备，犹豫了半分钟，才低声开口道：“沈哥，其实我早就想问了，你是不是……”
　　“是不是什么？”沈脉这会儿特别心平气和，甚至还有心情跟季卓聊两句。
　　他也确实需要找个人聊两句。
　　“是不是喜欢他啊？”季卓怕被别人听到，也怕把他肩上的人吵醒，于是夸张地做着口型。
　　沈脉看了他一眼，又看着自己肩上靠着的那颗毛茸茸的脑袋，没有第一时间做出回答。
　　从他的角度看，舞台上的光投过来，可以清晰地看到冬栖脸上的绒毛。
　　他的皮肤很白，睫毛也长，睡着的时候收起了平日里得寸进尺的劲，显得有些乖。
　　嘴里还含着一根没吃完的棒棒糖。
　　季卓看他不说话，以为他没听清，于是拿出手机在备忘录里画了个潦草的粉色桃心，放在沈脉面前挥了挥，然后又指指冬栖。
　　“喜不喜欢——”他用气音接着问。
　　“嗯。”沈脉应了一声，然后轻轻把冬栖嘴里的糖取出来，拿了张纸巾包上。
　　这一瞬间，他的表情显得有些温柔。
　　“喜欢。”他说。
　　*
　　放学之后，两人和平常一样慢悠悠地一起骑车回家。
　　只不过因为一些心照不宣的原因，他们这次骑得比往常都要更慢一些。
　　到了小区门口的时候，冬栖忽然停下了车。
　　沈脉不明所以，但也跟着停了下来。
　　“怎么了？”他问。
　　“沈哥，你想回家吗？”冬栖忽然没头没尾地这么问了一句。
　　“？”沈脉的面上带了点疑惑。
　　“我现在还不太想。”冬栖看着他，难得有点不好意思：“我想再跟你待一会儿。”
　　“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喂猫？”他提出邀请。
　　沈脉听着他的话，心跳漏了两拍。
　　明明知道只是因为信息素的影响，冬栖也只是在陈述事实。
　　“好。”他听见自己说。
　　冬栖一下子就肉眼可见地高兴了，眼底还发着亮，像是得到奖赏的小猫：“那我们先去停车，然后你在楼下等我会儿。”
　　“行。”
　　冬栖上楼了，沈脉倚在自行车停车处的栏杆边上等人，一只手拿着手机回消息。
　　季卓：【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啊，你们在一起了？】
　　WHAT：【还没】
　　季卓：【为什么，怎么会，他还不知道吗？】
　　WHAT：【嗯】
　　季卓：【那你表白啊，冲啊！】
　　WHAT：【怕被拒绝】
　　季卓：【？？？】
　　季卓：【你在说什么，会有omege能拒绝你吗？】
　　季卓：【喜欢你的omega和beta能从班级门口排到隔壁三中的教导主任办公室你知道吗我的哥】
　　季卓：【你看看那群】
　　季卓：【说不定还有alpha】
　　WHAT：【但里面没有他】
　　季卓：【……】
　　季卓：【算了……你现在干嘛呢？】
　　WHAT：【等人】
　　季卓：【等谁啊，你暗恋对象？】
　　WHAT：【嗯】
　　季卓：【住上下层就是好哈，近水楼台先得月还得是你，等他干啥呢？】
　　WHAT：【约会】
　　打完这两个字并按下发送，冬栖也下来了，沈脉没理会季卓发来的一大串问号，心情颇好地把手机放回口袋里，朝着自己的暗恋对象走过去。
　　*
　　这次不是去喂大橘和小橘，但是地方也不算远，于是两个人索性没骑车，直接走着过去。
　　“包里有什么？”沈脉看着冬栖背着一个挺大的包，上手提了提估摸了一下重量，问了一句。
　　“猫粮和一些水之类的。”冬栖拒绝了沈脉帮他背的提议：“还好，不是很重。”
　　“要带这么多吗？”沈脉觉得有些好笑。
　　“到了你就知道了。”冬栖说。
　　目的地在小区到学校的必经之路上的一条小巷子里，那里是附近流浪猫咪的根据地。
　　甫一进去只觉得很安静，却也并不脏乱，墙角堆着几个垃圾桶和一些扫帚，再仔细看能看到一些给小动物喂食用的食盆散落在不同的地方。
　　“出来吃饭了。”冬栖像是随口喊了一句，手上动作不停，还在拆着猫粮。
　　几秒后，几声猫叫响了起来，像是在回应他的话，然后从各个隐蔽的角落里走出来好几只膘肥体壮的猫。
　　它们看起来和冬栖很熟悉，一见到他就凑过来团团围住，蹭他的脚绕着他打转。
　　沈脉跟它们是第一次见，但它们也不怕生，甚至有几只还大着胆子凑过去贴。
　　他蹲下来，摸了两把身边的猫。
　　冬栖刚拆开猫粮倒了一些到面前的食盆里，见到这一幕觉得有些酸：“猫薄荷味就是好，一个个的都这么忘恩负义。”
　　沈脉闻言笑了笑：“你现在也有。”
　　说完这句话，气氛忽然变得有些微妙。
　　冬栖愣了愣，扭过头继续分猫粮，觉得有些不太自在：“也是。”
　　“这里这么多猫都是你喂的吗？”沈脉顿了顿，转开了话题。
　　“也不是，附近也经常有好心人来喂点，它们生活可滋润了……”冬栖说着，抓住路过他面前的一只很有吨位的狸花猫：“你怎么又胖了？该减肥了。”
　　狸花猫像是不满他说的话，冲他喵喵叫了几声，优雅地迈着步子去找沈脉了。
　　冬栖：“……”
　　沈脉失笑，摸了把面前刚一来就躺倒露出肚皮的猫咪：“这些猫你都认识吗？”
　　“当然。”冬栖颇有些自豪：“这一片的猫我都熟。”
　　“那十七在这里吗？”沈脉随口问了一句。
　　其实他刚刚已经看了一圈，但是没看到自家猫的身影。
　　身边的人闻言忽然顿了顿。
　　“它不在。”冬栖无意识地用配餐用的勺子搅了搅面前食盆里刚装上的水：“都说了我跟它有点不对付。”


第28章 研学
　　一中高三这学期的研学目的地是南城。
　　和本市不同，南城一直是个吸引全国人民接踵而至的旅游胜地，园林风景，小桥流水，一砖一瓦皆是风情，到处都是美食美景。
　　陈筱早早就得到了消息，据说是隔壁班传来的。
　　消息传播的速度很快，在班主任在班会课上宣布之前，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
　　“行了行了，你们的消息都快比我灵通了。”班主任站在讲台上，看着坐在讲台下一片躁动的学生有些无奈，简单地宣布道：“下周一会开展本学期的研学活动，为期一天一夜，大家这周末记得收拾好行李，有不方便的同学在这周末要记得跟我请假……”
　　话还没说完，底下就响起一阵阵欢呼。
　　“小栖，你去的吧？”嘈杂的背景音中，陈筱的声音隔着一条走道传过来：“据说这次住的酒店边上有一条夜市……”
　　“去啊……这你都知道？”冬栖震惊。
　　“那是。”陈筱羞涩一笑：“我在一中的消息网遍布全校，连保安室那条大黄狗都是我的信息来源之一。”
　　冬栖：“……”
　　*
　　周一是个晴天，学校准备的大巴车早早等在了校门口，班主任花了一个早自习简单讲了一下注意事项，就把人放走了。
　　发情期有惊无险地过去，冬栖一上车就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然后拍着边上的座位招呼陈筱：“小陈！来！”
　　陈筱动情地报以回应：“小冬！来了！”
　　沈脉一上车就看到了这一幕。
　　他敛了敛眸，没作声。
　　边上的季卓心里跟个明镜似的，撸起袖子一副要为好兄弟两肋插刀的架势，走到冬栖他们后面的位置，然后拍拍陈筱的肩：“你来跟我坐呗？”
　　陈筱正打算打开书包跟他亲爱的好友分享自己带来的零食，闻言扭头看着季卓，头顶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季卓看着他，然后状似不经意地看了眼沈脉的方向。
　　陈筱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看见了站在走道上神色淡淡的学委，瞬间秒懂，噌地一下站了起来应了声好，看似是在跟季卓说话，其实是说给冬栖听：“我想起来确实是，那个，有件事我还没问你，我们商讨一下。”
　　冬栖手上还拿着一袋刚刚新鲜从书包里拿出来的果冻准备分给陈筱，就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好友离他而去。
　　沈脉坐了下来，看了他一眼，然后接走了他手上的果冻。
　　“也行。”冬栖对边上忽然换了个人这件事接受良好，回过神来后反而还压低了声音跟沈脉讨论：“哎，沈哥，他们什么事啊，怎么看起来奇奇怪怪的。”
　　一脸八卦。
　　沈脉有些无奈，他揉了揉眉心，然后把还在探头探脑往后看的人按回位置上：“坐好，要开车了。”
　　*
　　车子晃晃悠悠地开着，冬栖打算补个觉，入睡前看了眼手机，发现陈筱又拉了个群，名字叫南城烧烤小分队，群里面就四个人，他，沈脉，陈筱和季卓。
　　东西：【你们俩讨论了一路就讨论的这个？】
　　陈筱：【那不然呢，你以为都像你……怎么了，烧烤不吸引人吗？你们难道不想在忙绿的学习生活中获得一段美好的夜市小烧烤回忆吗？而且据说这个夜市这两天刚开，我们算是赶上了，千载难逢啊小栖！】
　　陈筱的话很密，冬栖刚冒出的什么叫都像你的念头就被后面的内容吸引了注意力。
　　东西：【想的，小陈！】
　　季卓紧随其后：【想的，小陈！】
　　东西：【@WHAT学委，你不想和我们一起吗？】
　　“想。”沈脉坐在边上，看起来有点困，瞥了眼他的手机屏幕，也没有要打开手机的意思。
　　冬栖闻言点点头，拿起手机开始打字。
　　东西：【我是沈脉。我想和你们一起去。请务必叫上我。如果不叫上我你们这学期就不要再想受到我的任何一点学习指导了。】
　　陈筱：【……】
　　季卓：【……】
　　“WHAT拍了拍东西”
　　*
　　大巴车开了两个多小时后终于到达了住宿的目的地，同学们放下行李又马不停蹄地被集送到他们研学的第一站：南城动植物研究中心。
　　说是研究中心，其实用生态园来形容更合适，园里种满了各种不太常见的花花草草，也有一些罕见的动物，在室内空间建造了一整套完整的生态系统模拟自然环境。
　　在集体解说完之后就到了自由活动和午饭的时间，冬栖对这个生态园挺感兴趣，之前路过一片种满大片荆芥的地方，但解说只是简要地介绍了一下就略过了，让他有些在意。
　　学校统一订的盒饭味道不算很好，冬栖挑挑拣拣地吃了几口就当吃过午饭，把盒子一放就兴致勃勃地往那片荆芥田走。
　　现在还是花期，面前大片大片紫色的小花一簇簇开着，即使味道对他没有吸引力却也让人感到心旷神怡。
　　冬栖伸手拨了拨面前的花。
　　“哥哥。”他正有点出神，一道有点奶声奶气的声音就从下面响了起来。
　　他低头，发现是一个戴着眼镜的小朋友，正一脸严肃地扯着他的衣角。
　　小朋友的年纪看起来不大，才二三年级的样子，发色乌黑皮肤又白，长得很可爱。
　　“怎么了？”冬栖友好地回应。
　　“妈妈说这里的东西不能摸。”小朋友义正严辞，然后又说：“我不小心走丢了，我妈妈今天是来这边工作的，你知道研究中心怎么走吗？”
　　冬栖闻言有点不好意思地收回了手，又回忆了一下，记得在逛的时候好像确实有经过研究中心：“应该知道，你跟我来吧。”
　　第一次来这里，又没刻意记路线，冬栖走错了两三次才找到研究中心，小朋友倒也没不耐烦，只是乖乖地跟在他的后面，一副很懂事的样子。
　　冬栖给他递了一根棒棒糖。
　　“含含。”冬栖刚看到研究中心的标识，一道温和的女声就响了起来。
　　他看过去，发现研究中心前站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人，戴着眼镜，马尾扎在后面，看起来很有学术气息。
　　“妈妈。”身后的小孩子跑了过去。
　　“小孩子贪玩跑丢了，多谢你。”女人牵过小男孩的手，笑着跟他道谢。
　　“不客气。”冬栖看了看时间，差不多到集合的点了，于是道了别回到大部队。
　　*
　　一下午的时间，大家被解说带着逛完了整个生态园，还有些意犹未尽，听到返校之后要写一篇报告又开始叫苦连天。
　　回到酒店稍作休整，夜幕很快降临，随着老师在班级群内叮嘱不要半夜出门，南城烧烤小分队也随之正式出动。
　　时间正式来到晚上九点，陈筱压低嗓音，像是特务出行：“小栖，走！”
　　小栖速速跟上。
　　南城的夜市名不虚传，整条街上灯火通明，到处都是小摊贩的叫卖声，各种食物的香味混在一起直往人鼻子里钻。
　　明亮灯光的照映下，沈脉看着面前站着的人，陷入了沉默。
　　“你是来做贼的吗？”他看着冬栖，半晌，提出疑问。
　　冬栖穿着一件黑色的上衣，这也就算了，还戴着黑色的口罩和一顶鸭舌帽。
　　闻言他的声音从口罩下闷闷地传出来，带着些疑惑：“没有啊，这样不隐蔽些吗？”
　　“你难道没发现他们都在看你吗？”
　　冬栖四处看了看，发现自己这幅鬼鬼祟祟的打扮确实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好像也是……”他说着，摘下了帽子和口罩，出了口气：“这口罩还挺不透气的。”
　　“走吧走吧！”陈筱已经有点按耐不住了，第一个冲进了人流里，其余三人紧随其后。
　　几个人一路玩一路逛，没一会儿手里就提满了各种吃的。
　　“哎，那边好像有什么活动，我们去看看！”陈筱看到前面一个小摊围满了人，再次兴致高涨，提着大包小包就又冲过去。
　　“真有活力。”冬栖半是吐槽半是无奈地看了眼那道飞奔的身影。
　　“累了？”沈脉闻言看了看他：“累了就去找个地方坐会儿。”
　　“还行。”冬栖回答，然后看了看陈筱跑过去的地方，发现挤满了人，顿时有点不太想去。
　　“那我们在这里等他。”沈脉一眼看穿了他的想法，于是道。
　　季卓闻言特别有眼力见：“我跟去看看，我这人就喜欢热闹。”
　　两人走到一个有点冷清的小摊边上，冬栖买了两个冰淇淋，分了一个给沈脉然后慢慢吃着，打算等那两个爱凑热闹的人凑完热闹，差不多就可以回去了。
　　他正有些走神，那边的人群里忽然骚动了起来，然后眼见着一个小孩就破开人群往他们这个方向冲过来。
　　手上还拿着一杯没盖盖子的饮料，边跑边回头看，跟个横冲直撞的小炮弹似的。
　　瞧着就要撞上来了。
　　冬栖的第一反应是今天自己是不是跟小孩犯冲，第二反应是糟糕来不及躲了，又看到那杯充满色素的饮料，庆幸还好自己今天穿的衣服是黑色的。
　　小孩子撞上来的前一瞬，一双手将他揽了过去，力道有些大。
　　但是冬栖手上的冰淇淋没拿好，一不小心就蹭到面前那人的衣服上了。
　　沈脉：“……”
　　冬栖：“……”
　　“谢谢……不好意思沈哥。”维持着被人揽着的姿势，冬栖赶紧从口袋里掏纸巾，刚擦两下，越过沈脉的肩膀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泛着光的脑袋。
　　然后跟那个泛着光的脑袋对上了视线。
　　发光脑袋愣了愣，然后气势汹汹地喊：“冬栖！”


第29章 就他不知道
　　发光脑袋正是那个抓了他无数次翻墙，传小纸条，上课讲小话等无伤大雅的违纪行为的教导主任。
　　冬栖下意识抓住了沈脉的衣服，被抓包的心虚感铺天盖地地笼罩了他。
　　王主任气冲冲地走过来，手里还抓着一串轰炸大鱿鱼，看清抱着冬栖的人是谁之后更是气急败坏：“还不松开？拉拉扯扯的像什么样子！”
　　冬栖闻言立马从沈脉的怀里退出来，然后站直站好，垂下了头开始看鞋尖，认错姿势简直熟练得都快成肌肉记忆了。
　　“对不起。”他认错一如既往的又快又利落。
　　“冬栖……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天天迟到翻墙也就算了，半夜不听老师的话偷跑出来逛夜市也就算了，早恋也就算了……”
　　冬栖闻言心下一松。
　　主任的接受能力真是越来越好了……
　　等等。
　　什么算了？
　　他有些迷茫地抬起头，但王主任接下来的话彻底把他定在了原地：“……研学活动是让你们约会来的吗？！”
　　冬栖：“……”
　　冬栖：“？？？”
　　“啊？”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还不承认！”王主任见他这样，顿时更生气了，抓着大鱿鱼的手气愤地挥了挥，香气四溢：“你们这些小年轻就是敢做不敢当，像你们这样的早恋我抓过没有五十也有一百！”
　　“不是，主任你误会了，我们……”他下意识朝着季卓和陈筱他们的那个方向看过去，打算抓来共犯帮助自己洗清冤屈。
　　一看，却发现两个人都跑没影了。
　　他只好又看向身边，朝着沈脉开始使眼色。
　　沈哥，解释一下啊？
　　“对不起主任，没有把研学当成约会的意思，我们以后不敢了。”沈脉规规矩矩地低着头，一副认错态度良好的样子。
　　“哼。”王主任冷哼一声，然后继续道：“检讨，一人两千字，反省你们迟到翻墙，偷偷出门还有早恋的事。”
　　顿了顿，他又用轰炸大鱿鱼朝着冬栖一指：“你，下周一晨会上给我站在讲台上念。”
　　冬栖闻言登时愤愤不平，一下子忘记反驳：“为什么就我要上去讲啊？”
　　“你看看你自己这学期翻墙被我抓到多少次，再不重重罚你一下我看你下次还敢！”
　　“就这样，你们现在赶紧回去。”下完最后通牒，王主任抓着大鱿鱼背着手扬长而去，徒留敢做不敢当的小年轻留在原地。
　　气氛凝滞了几秒，冬栖低着头，伸手捶了沈脉一下，带了点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他闷闷开口：“你怎么不解释。”
　　“解释什么？”沈脉反问。
　　“……当然是解释我们没早恋啊！”冬栖一脸不可置信：“不然还能解释什么，别的做都做了。”
　　嗯，意思是约会是真的。
　　沈脉收起不合时宜的想法，勾了勾唇：“确实是还没。”
　　冬栖还没来得及反应这句话的意思，沈脉又说：“检讨要不要我帮你写？”
　　他的眼睛顿时一亮，什么有的没的都烟消云散了：“要要要！”
　　应完又有些狐疑：“你为什么要帮我写检讨，你有什么目的？”
　　“当刚才没帮你解释的赔罪。”
　　虽然理由有点牵强，但冬栖巴不得有人帮他写。
　　周一要去晨会上念检讨的郁闷瞬间烟消云散，他殷勤道：“沈哥你真是个好人，冰淇淋够吃吗，要不要我再给你买一个？”
　　“……”沈脉闻言抬手敲了敲他的头：“不用，怕你又蹭我衣服上。”
　　*
　　回程的路上，陈筱和冬栖坐在一起，冬栖全程用鸭舌帽挡着脸自闭，完全不想跟边上坐着的有福同享有难不同当的人说话。
　　“小栖～”陈筱掐着嗓子跟他道歉：“我们当时也是太急了。”
　　“夫妻还大难临头各自飞呢。”他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那怎么沈哥都没飞就你飞了？”冬栖反驳。
　　陈筱想了想：“那你们比夫妻还夫妻。”
　　冬栖：“……”
　　冬栖不想说话了。
　　*
　　期中考试之后安排了一场家长会，时间定在周五下午。
　　冬则在抽出半个月陪自己的老婆度完假后，一回来就要面对大量的工作，所以家长会和往常一样由江琳来参加。
　　校门口停满了车，冬栖四处看了看，费了一番功夫才找到自家车。
　　他走过去敲了敲驾驶座的车窗，窗户摇下来，江琳卷着精致的卷发，涂着时下最流行的口红色号，正拿着化妆镜补妆。
　　见他过来了，江琳收起化妆镜，拉开车门，冲自家儿子露出一个笑：“妈妈没迟到吧，刚刚挑口红颜色挑了好久。”
　　“没迟到。”冬栖说着帮她关上了车门：“你不化妆都好看。”
　　“嘴真甜，最近有没有好好学习？和同学相处怎么样……”江琳心花怒放地揉了把自家儿子的头，开始了例行的询问。
　　*
　　家长会还没开始，冬栖把江女士领到自己的位置上，忽然发现坐在边上正和沈脉讲话的女人看起来有些熟悉。
　　注意到他的视线，那个女人转过头看向他，愣了愣，有点惊讶：“小同学，又见面了。”
　　“我是沈脉的妈妈，上次谢谢你帮忙照顾含含。”她说。
　　“阿姨好，不客气。”冬栖顿时有些拘谨：“我去给你们倒杯水。”
　　“哎呀，妈妈有东西落车里了，崽崽等等，我们一起出去。”江琳翻着包，有点懊恼。
　　江琳挽着自家儿子的手臂，一起出了门。
　　*
　　“人都走了，还看？”纪瑾看自己儿子盯着人家背影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
　　沈脉闻言，倒也没有被抓包的窘迫，像是无事发生般收回了视线，淡声问：“含含怎么了？”
　　“上次在生态园碰到他的，含含乱跑跑丢了，是他给送回来的。”纪瑾顿了顿：“挺好的小孩，还挺有缘分的，居然是你的同桌。”
　　沈脉闻言点了点头，没出声。
　　倒是纪瑾先忍不住了：“你是不是喜欢人家啊？”
　　“嗯。”沈脉顿了顿，没否认。
　　“那他知道吗？”纪瑾闻言来了兴趣：“你们不会已经开始谈恋爱了吧。”
　　长这么大，她还没见过自家儿子喜欢过什么人，性子冷冷清清的看起来好像谁都走不近，也不知道随的谁。
　　这会儿听到这个消息，她还有些惊讶。
　　“就他不知道。”沈脉面无表情。
　　难得看到自己省心的大儿子吃瘪，纪瑾愣了愣，笑出了声。
　　“妈妈不反对你谈恋爱，但是你们这个年纪还是要以学习为主。”笑完后，她还是例行公事般说了一句。
　　想了想沈脉让人省心得过了头的成绩，她默了默，又说：“不能耽误人家。”
　　“不会。”沈脉说。
　　*
　　家长会在教室里举行，学生们都被赶到了教室外自由活动，冬栖站在走廊上，看着自己妈妈和沈脉妈妈正坐在他们的位置上一见如故相谈甚欢。
　　“沈哥，含含是你弟弟吗？”冬栖晒着太阳，感觉有点无聊。
　　“是，他叫沈含。”沈脉回答。
　　“噢，那你是不是叫脉……”话还没说完，他就被一双手捂住了。
　　“没有小名，别瞎猜，崽崽。”沈脉早就料到他要说什么，冷静地给边上这人手动闭麦并予以回击。
　　冬栖忽然就安静了。
　　这个称呼亲密得他莫名有些耳尖发热，然后是，他喜欢的猫薄荷味再次围了上来。
　　他下意识动了动鼻子，吸了口气，然后眯着眼睛在沈脉的掌心里蹭了蹭。
　　沈脉感受到他的动作后愣了几秒，然后才收回手。
　　“喜欢蹭人？”顿了顿，他问。
　　怎么跟个小动物似的。
　　“喜欢你的信息素。”冬栖下意识说。
　　沈脉：“……”
　　“这种话以后别随便说。”沈脉提醒了一句：“你的ao生理课都白学了吗？”
　　冬栖这会儿也回过神来了，意识到自己干了些什么之后顿时有点尴尬。
　　“可能是因为发情期刚过吧。”他摸摸鼻子。
　　*
　　家长会结束的时候两人的妈妈是手挽着手出来的，一副相见恨晚的样子。
　　“崽崽，钱还够吗？不够妈妈给你转，妈妈和沈脉妈妈出去逛街了，你们自己回家，或者出去吃饭都行。”
　　“不用，让阿脉做吧，他会做饭。”纪瑾提议道。
　　“哦哦这样啊，这么厉害啊……”江琳夸赞。
　　两个妈妈聊着天，完全不顾自己家孩子死活，就这么消失在了走廊尽头。
　　“你现在还是一个人在家？”看着人走后，沈脉转回头，问。
　　“是啊，我妈跟我爸在市区那边还有一套房子，他们工作比较方便。”冬栖回答。
　　沈脉点点头。
　　“那我们也走吧。”他看了看时间：“回去给你做饭。”
　　*
　　“沈哥，好专业。”冬栖在沈脉家的厨房里探头探脑，啧啧称奇。
　　沈脉这会儿正在给土豆切丝，动作又快又利落，切出来的每一根丝都粗细均匀。
　　他手腕上的电子表忘了摘，修长的指节和菜刀的交相辉映下竟然显出了一丝别样的美感。
　　看着就很让人身心愉悦。
　　“还行。”沈脉应了一句，切好土豆后又拿了个青椒：“吃吗？”
　　冬栖：“？”
　　他犹豫着，还是伸手接了过来。
　　“就这么吃吗？”他迟疑地问。
　　难道这不是青椒，而是什么和青椒长相极为相似的水果？
　　看着滴着水的青椒，他犹豫了一下，决定相信新晋厨神，放到嘴边就打算咬一口。
　　沈脉从他手里把即将惨死的青椒拿了回来，话音里带了些明显的笑意：“我是问你，吃不吃青椒，不吃我就不放了，不是让你现在吃。”
　　“……”
　　“喔，吃。”


第30章 完了完了
　　沈脉说自己的厨艺只是还行实在是有点过谦了。
　　冬栖尝了尝他做的菜，觉得何止是还行。
　　好专业的味道，好专业的手法！
　　“沈哥，你是什么时候学会做饭的啊？”冬栖不禁有些羡慕地问。
　　“小时候放假在长辈家，闲着没事翻了翻菜谱，然后动手实践了一下，发现不算难。”沈脉说着，给他盛了一碗汤：“后来一个人住，经常做，就熟练了。”
　　说得仿佛学会做饭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冬栖回忆了一下自己歹毒的厨艺，默默喝了一口刚出锅的学委牌新鲜美味番茄鸡蛋汤，顿时觉得番茄加得好像有点多。
　　不然怎么会这么酸呢。
　　“那你有没有考虑过做厨师啊？”他想了想，又问。
　　“……没有，吃你的饭。”沈脉露出有点无奈的表情：“怎么这么喜欢给我安排职业。”
　　“你可以这样。”冬栖坐直了身体：“白天的时候去当老师，晚上戴上厨师专用高帽子，摇身一变变成米其林三星餐厅神秘大厨……”
　　他开始发挥自己的想象：“然后还可以开个课后补习班，一边教学习一边教做菜，日进斗金，从此走上人生巅峰……”
　　“我还没学会分身。”沈脉面无表情地打断了他的胡说八道。
　　冬栖闻言顿时笑出声，然后从善如流地停止发散，真诚地夸赞道：“我只是觉得你什么都会很厉害。”
　　就不愧是学委。
　　“那你喜欢吗？”沈脉忽然问。
　　冬栖愣了愣，以为他说的是这桌菜。
　　“喜欢啊，特别好！”他献上了真心实意的赞美。
　　“嗯。”沈脉用筷子点了点餐盘，像是无意识的动作：“你喜欢就好。”
　　他说这话时语气很轻，像只是随口一说，但又好像带了点别的意味。
　　冬栖忽然觉得气氛有些怪，但是一下子又说不清哪里怪。
　　“快吃，饭要凉了。”还没来得及细细思索，沈脉就打断了他的思绪。
　　*
　　周六的时候久违地又开始下起了雨，冬栖站在家里犹豫了起码一个小时，卧室床上的毛线球被他盘了又盘，最终还是下定决心去找沈脉。
　　人型加强版巨大猫薄荷对他来说太有吸引力，再加上发情期结束后自己身上蹭到的那些味道也已经散没了。
　　正所谓由奢入俭难，他现在很需要吸两口续续命。
　　这以后可怎么办啊。
　　冬栖一边发着愁，一边义无反顾地下了楼。
　　冬栖到的时候发现沈脉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里拿了一个包裹正在拆。
　　他没在意，熟练地用爪子敲敲阳台玻璃门，然后成功吸引到了房间内的人的注意。
　　沈脉像是早就料到它会来，也没多惊讶，走过来打开阳台门把小猫抱进来。
　　“下雨天才知道回家。”他点了点小猫的头，像是惩罚，又像是在亲昵。
　　冬栖狠狠蹭了两下面前这人的手掌心。
　　舒服了，特别满足。
　　沈脉随意地撸了两把猫咪的头，然后把猫放到了膝盖上。
　　小猫心情颇好的样子，贴着他，用爪子扒拉了两下面前的快递袋，看起来对里面的内容物有些好奇。
　　沈脉从善如流地抱着猫继续拆快递，随着袋子被一层层打开，几件宠物专用小衣服出现在了他们的视线里。
　　冬栖僵住。
　　拿起来展开之后，他发现那还都是些粉嫩嫩小裙子和发夹之类的充满少女心的可爱衣物和饰品。
　　冬栖僵得更彻底了。
　　看不出来，表面一本正经的学委背地里竟然是个喜欢给公猫穿小裙子的变态！
　　他抬头望向沈脉，面上带了一丝惊恐和屈辱。
　　他绝对不会穿的。
　　其实这些衣服不是沈脉买的。
　　他之前在逛购物软件的时候找到了一家好评率特别高的猫粮店铺，评价看起来都非常真实可靠。
　　店家还特别信誓旦旦地说自己家的猫粮绝对不会有猫会不喜欢，如果有的话，凭收货后三天内猫咪拒绝进食的视频可以退款三倍的价钱。
　　这份自信让正愁自家猫不吃饭的新晋猫奴沈脉同学很心动。
　　于是他就买了些试试，带了点让自家猫和店主单挑一下的意思。
　　下完单后，店家忽然跟他说他是店铺的第1000单，再加上最近店铺正在研究宠物衣饰，所以随单赠送了几套店里刚设计好打算贩售的衣服。
　　沈脉也没想到会是这种类型的衣服，他下意识看了眼腿上端坐着的小猫。
　　小猫也看着他。
　　四目相对。
　　然后小猫轻巧地从他腿上跃了下去，再次跳上了猫爬架的最顶端。
　　“……”沈脉有些失笑，也没急着把猫抱回来，而是继续拆着快递。
　　冬栖眼睁睁地又看到沈脉从里面拿出来一袋猫粮。
　　他头皮一紧，忽然想起来上次他答应自己的如果吃了猫粮就不带他去绝育，赶紧又从猫爬架上跳下去。
　　小猫回到了他身边，然后看似很有兴趣地拍了拍猫粮袋子。
　　沈脉挑挑眉。
　　他拆开猫粮袋子，然后倒了一些到手心，凑到自家猫边上：“尝尝？”
　　冬栖立刻凑上去，飞快地叼走几粒，嚼了嚼咽下去。
　　其实好像也没这么难接受，脆脆的。
　　见它居然真的吃了，沈脉有些惊讶，试探性地又喂了几粒。
　　小猫还是吃了，不过似乎并没有很感兴趣，好像只是看在他的面子上象征性地吃了点。
　　这叫什么，这就叫卧薪尝胆。
　　冬栖嚼着猫粮，面无表情地想。
　　其实他也可以从此再也不找沈脉以绝后患，但他的自制力不够高，完全说服不了自己放弃面前这人的信息素。
　　如果我的信息素能和他换换就好了。
　　冬栖不知道是第几次这样想。
　　想着，他再次跳到沈脉的怀里，誓要将猫薄荷味蹭个够本。
　　沈脉觉得有趣，给冬栖发了条消息：【你什么时候跟十七商量好的】
　　等了一会儿，隐隐之中不出他所料，并没有等到对面那人的回复。
　　想起什么似的，他忽然举起面前的小猫，鼻尖埋在它柔软干燥的绒毛里吸了一口。
　　冬栖一下子被他的动作弄懵了。
　　这还是第一次有这么亲密的举动，他吓得僵在空中一动不敢动。
　　是很熟悉的味道，和上次在密室里闻到的一样。
　　但也有可能，只是沾上了外面的雨水。
　　沈脉轻轻皱了皱眉，又很快恢复了平常的表情。
　　在上次闻过冬栖的信息素味道之后，有个很荒唐的想法就一直盘踞在他的脑海里。
　　也由于这个念头的存在，一些平时看起来似乎稀松平常的细节在此刻也变得富含深意了起来，像是某种猜测将要得到证实。
　　他举起小猫，深深地看了它两眼。
　　一人一猫陷入了奇怪的对视。
　　冬栖难得有些慌张。
　　他总觉得今天沈脉看他的表情很不一样，但又说不出是哪里不一样。
　　像是要透过他看到些什么。
　　这让他下意识警觉了起来。
　　对视了起码半分钟，最终还是冬栖先败下阵来。
　　他试探性地用爪子按了按面前这人的鼻尖，试图示个好。
　　沈脉愣了愣，像是被它的动作逗笑了似的，心情颇好地把它放下，又揉了揉它的头：“出去一趟，在家好好待着。”
　　*
　　沈脉离开后，冬栖一直莫名其妙提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他熟门熟路地跑到沈脉开着一条小缝的房间门口，灵活地钻了进去，而后毫不客气地跳到了人家的床上。
　　可能是换季的原因，沈脉的床单换成了一套灰色的纯色款式，被子加了点厚度，躺着特别舒服。
　　蹭着蹭着，他尤觉不够，又钻到了被子里。
　　猫薄荷的味道如愿以偿地包围了他，冬栖眯着眼睛，觉得这一趟没白来。
　　吸着吸着，他忽然感觉身体有些奇怪的发热——这种热和发情期时候的躁热不太一样，是一种暖洋洋的，像是被阳光晒着的感觉。
　　他隐隐有种奇怪的预感。
　　该不会要变回人了吧，他莫名其妙地这么想。
　　就在这个想法出现的瞬间，他看见揣在胸前的爪子变成了手。
　　身上盖着的被子一下被撑大，他现在正穿着自己在家里穿的睡衣躺在沈脉的床上。
　　冬栖一下子被自己吓到了。
　　他愣了好几秒，又不信邪地扒开被子一看，却发现外面确实还下着雨。
　　还下得很大。
　　他彻底愣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
　　一时间冬栖脑海里的思绪百转千回，在想过多种可能后，他觉得可能是因为经历了发情期这个理由比较合理。
　　——那以后都不能变成猫了吗？
　　想到这里，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第一反应是那沈脉怎么办啊。
　　沈脉，沈脉……
　　完了！他现在还在沈脉家里！
　　反应过来这个事实的瞬间，冬栖顿时瞪大了眼睛，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如果沈脉回来看到他该怎么解释，要不现在就溜？
　　但是如果一出门就碰到怎么办！
　　冬栖瞬间急得甚至想直接从阳台上跳下去。
　　他这辈子，从来没有一刻，有这么想能原地变回猫。
　　正焦虑着，他听到客厅的大门发出了咔哒一声轻响，然后被轻轻合上。
　　完了。
　　他想。
　　沈脉回来了。


第31章 不在家
　　可能是他想变回猫的意愿太强烈，在沈脉打开房间门的前一瞬，放在胸前的手再次变回了毛茸茸的猫咪爪子——他又变回去了。
　　冬栖来不及思考变化的原因，下意识从被窝里跳了出来，然后警戒地看向房间门口。
　　沈脉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
　　他刚才出门其实是上楼去了。
　　自己的暗恋对象可能是自己的猫这个想法怎么想怎么荒谬，但他又莫名其妙地在怀疑这个不合理的事情的可能性。
　　于是想着，去楼上证实一下自己这个荒唐的想法。
　　沈脉站在电梯上的时候越想越觉得自己可能是失了智，几度想转身就走，但一层的间隔根本来不及让他做过多的思考。
　　屏幕上的数字变成8，电梯门徐徐打开，沈脉看着面前空荡荡的楼道，只觉得自己的脑子现在应该也和楼道一样空。
　　算了。
　　他想。
　　来都来了。
　　然后迈步出了电梯，走到了冬栖家门口。
　　*
　　站在门口的某位学委像是站在教室门口罚站，看着紧闭的房门有点沉默，脑中正在思考着自己该以什么样的理由来解释这场莫名其妙的拜访。
　　作业也在昨天吃完饭后盯着人家写完了。
　　沈脉觉得自己这辈子没这么纠结过。
　　沉默良久，他终于还是抬手，敲响了面前的大门。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没有丝毫动静从屋内传出来，沈脉耐心地等待了五分钟，再次按响了门铃。
　　意料之外但又好像是意料之中，并没有人来开门。
　　在睡觉没听到？或者只是单纯地不在家？
　　沈脉垂了垂眼睫，看不出在想什么，然后回到了自己家。
　　*
　　见面前小猫莫名其妙的戒备模样，沈脉顿了顿，问了句：“要不要看电视？”
　　冬栖愣了愣，回过神来，看看自己现在的模样才放下了心，弓起的脊背也缓缓放了下来。
　　变回去了。
　　他松了口气，从善如流地走到床边，主动跃过去，然后被面前这人稳稳接住。
　　刚才实在是被吓得不轻，他现在非常需要吸吸猫薄荷味缓解一下心情。
　　沈脉抱着猫走到客厅，然后坐到沙发上打开了电视。
　　屏幕上的画面在遥控器的控制下飞速地切换着，切到一个动画片的时候，他的手被一只小猫的爪子按住了。
　　沈脉善解猫意地退回了猫和老鼠，然后低头看向怀中的猫咪：“想看这个？”
　　“喵。”它回答。
　　沈脉勾勾唇，放下了手中的遥控器，然后坐在沙发上拿出手机陪自家猫看电视。
　　他打开手机看了看天气预报，上面显示明天的天气是晴。
　　思索着，他想起什么似的，又打开了手机文档。
　　上方响起打字的声音，冬栖抬头看了眼沈脉的手机屏幕，发现他好像正在写着什么东西。
　　他并没有偷窥别人隐私的兴趣，于是从沈脉的怀中跳下来，贴着他坐好继续看猫和老鼠。
　　猫和老鼠，好看。
　　看着看着，他总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
　　余光扫到了堆在猫爬架边上的小鱼干袋子，他顿时眼睛一亮。
　　嗯，是少了一些追剧零食。
　　其实他今天还没有吃午饭来着，虽然变成猫之后就不会有饥饿感了，但还是想吃点什么东西。
　　想着，他从沙发上轻巧地跳了下去，走到小鱼干袋子边，熟门熟路地从里面叼出来一小袋，又跳回了沈脉的边上。
　　他把小鱼干放在了他的手边，然后用脑袋顶了顶面前这人的手臂。
　　沈脉正写得入神，顺手摸了把身边的小猫，想到什么似的，动作僵了僵。
　　他若无其事地收回手，然后垂头看向身边的猫：“怎么了？”
　　小猫用爪子拍拍他手边忽然出现的小鱼干袋子。
　　沈脉顿了顿，有些失笑，然后探身从茶几上拿来一包湿巾，仔细地擦了擦手指，这才如愿打开小鱼干包装袋，从里面取出一根喂到猫咪嘴边。
　　冬栖心满意足地咬了一口，尾巴在沙发上轻轻扫着。
　　今天怎么这么讲究，还先擦手。
　　看着放在茶几上的湿纸巾，冬栖嚼着美味的小鱼干漫不经心地想。
　　一人一猫就这么你喂一根我吃一根，你看电视我玩手机，异常和谐。
　　*
　　猫和老鼠这集的剧情讲的是汤姆加入了一个乐团，演奏的时候乐团的成员全都不见了，冬栖正津津有味地看着汤姆手忙脚乱地一个人操控着所有的乐器。
　　“过来我抱抱。”边上男生低沉好听的声音响起。
　　冬栖没多想，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电视屏幕，然后跑到沈脉怀里坐好。
　　沈脉垂头看着怀中的小猫，微微眯了眯眼。
　　他确定自己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看着它说，也没有做出任何带有示意意味的肢体动作。
　　是巧合，还是……
　　*
　　今天的雨下得特别久，到了半夜还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沈脉已经回房间睡觉了，这次罕见地没有主动把他抱到房间里，但还是留了一条缝隙让他可以自由出入。
　　冬栖一开始主动跑到床上，蹭猫薄荷味蹭得很欢，差点在人家的床上睡过去。
　　薄弱的意志力在想到被发现之后可能会面临的可怕后果后被重铸，他挣扎着从温暖的被窝中爬出来，然后轻手轻脚地跳到沈脉放着手机的床头柜那边。
　　爪子在屏幕上挥了挥，手机屏幕自动亮了起来。
　　12：45了。
　　冬栖站在沈脉家漆黑的客厅沙发上，有些焦躁。
　　沈脉的生活习惯很好，每晚睡前都会检查家里所有的门窗有没有关好，这也导致冬栖在是猫的情况下无法自行打开门回家。
　　他左绕右绕，在整个房子里看了一圈都没有找到能出去的地方。
　　有些绝望地回到客厅，他坐在沙发上盯着虚空发呆，忽然想起来自己白天的惊险经历。
　　好像两次变化都是顺从着自己的想法来的。
　　他顿时来了精神，试着开始想自己变成人。
　　下一瞬，视野陡地变高。
　　变回来了！
　　冬栖微微睁大了眼睛，有些惊讶。
　　但这种方法总感觉有些不太稳定，于是趁着现在，赶紧蹑手蹑脚地打开门离开了沈脉家。
　　一路上无惊无险，冬栖顺利地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他刚想打电话跟江女士分享这件事，但想起来现在已经凌晨一点多了，显然不是什么电话交流的好时候，再加上紧绷了半天的情绪放松下来之后，困意也渐渐升了起来。
　　于是他走到浴室草草地洗漱完，躺到床上，很快就陷入了昏沉的梦境。
　　*
　　雨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停的，第二天一早，冬栖睡够后从床上坐起来，拿起被冷落了一天的手机查看消息。
　　最顶上的消息是沈脉发来的，是在昨天下午，冬栖看了看内容，勾勾唇，有些得意：【不用管我什么时候商量好的，你就说管用不管用吧】
　　沈脉回复的速度很快，像是在等着他的消息一般：【管用】
　　WHAT：【醒了？一会儿给我开开门？】
　　东西：【怎么了？】
　　WHAT：【你的检讨】
　　冬栖：“！！！”
　　东西：【我马上沐浴焚香等候您的大驾光临！】
　　WHAT：【？】
　　*
　　门铃响起的时候冬栖刚好洗漱完，他急匆匆跑到门口一把拉开了大门，然后冲着面前站着的人露出一个稍显奉承的笑。
　　沈脉一只手插着兜，把几张纸轻轻拍在他的头顶：“昨天怎么不回消息？”
　　“昨天……”冬栖伸手从头上把纸张接过来，有点心虚：“昨天睡着了。”
　　“这样。”沈脉点点头：“你很爱在雨天睡觉？”
　　“是啊是啊。”冬栖赶紧顺着他的话应了下来，微垂着头眼神四处乱飘，殊不知自己此刻的心虚模样被对面这人尽数收入了眼底。
　　说完，他抬眼看向沈脉，发现面前这人正看着他，眼底带着些奇怪的探究，好像想透过他看到些什么。
　　就跟昨天的时候抱着他对视一样。
　　冬栖本能地一激灵，收回了视线，清了清嗓子转移话题：“特别感谢您的检讨沈哥，要不要喝奶茶？我请你。”
　　“嗯。”沈脉收回了视线：“不准再用毛线吊下来。”
　　“好好好。”冬栖连连答应，如释重负：“那没什么事就……”
　　“检讨不用看看？”沈脉忽然说。
　　“会看的会看的，你写的我放心，想必是文采斐然，检讨中的佳作……”冬栖以为沈脉是想要得到一些夸赞，于是上道地说。
　　“……”沈脉捏了捏眉心：“行了，我回去了，明天好好念。”
　　*
　　东西：【沈哥，奶茶我已经给你送过去了，记得拿】
　　WHAT：【？】
　　沈脉下意识看向窗外。
　　WHAT：【在哪里】
　　东西：【在电梯里】
　　WHAT：【……】
　　沈脉认命地出门，走到电梯边上按下按钮，电梯门徐徐打开，一杯奶茶正静静地站在中间。
　　他走进去拿出来，刚回到家里坐下，冬栖的消息又发了过来。
　　东西：【完蛋了！放错了，把我的放进去了。】
　　东西：【你等等，我去换回来，你在电梯门口等一下】
　　WHAT：【……】
　　沈脉再次出门来到电梯口，看着电梯的数字从7变成8，过了几秒8又变成了7，电梯门打开，他拿走了属于自己的那杯，又把手上贴着字条的那杯放了上去。
　　WHAT：【放进去了】
　　东西：【OK】
　　冬栖收到消息后再次按动电梯按钮，不过几刻大门打开，冬栖拿到了自己的奶茶。
　　杯壁上还贴了张便利贴。
　　他有些好奇地撕下来一看，发现上面只写着一个字。
　　懒。


第32章 检讨
　　周一也是晴天，天气很好，跟冬栖的心情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如果能忽然下雨就好了。
　　顶着烈阳站在操场上，他面无表情地想。
　　但天不遂人愿，太阳高高地挂在天空，仿佛在嘲笑他的想法有多么愚蠢，晨会也照常地举行了。
　　*
　　“小栖，加油！”陈筱站在他后面，压着声音鼓励道。
　　“……”冬栖也压低声音：“怎么加油呢，要不我上去把检讨念成诗朗诵？”
　　“噗……”陈筱没忍住笑了一声，赶紧收住。
　　冬栖看了他一眼，带了点威胁的意思，然后拿着学委的亲笔检讨上了演讲台。
　　“老师，同学们，大家上午好。今天站在这里，我将对大家承认我的错误，并做出深刻的反思。我不应该在多次迟到后不走学校大门……”
　　念到这里的时候，冬栖还有心情感慨一下不愧是沈脉，连检讨都这么简洁，跟公文一样。
　　“不应该在课上不认真听讲，和同桌传小纸条……”
　　这都多久之前的事了啊，检讨的这么全面的吗，冬栖继续念着，心底默默腹诽了一句。
　　“……不应该和沈脉同学把学校组织的研学活动当成约会。”
　　冬栖下意识念下来，念完之后反应过来内容是什么，瞬间沉默了。
　　刹那间，他的脑海里思绪百转千回，无数文字在他的大脑中划过，试图拼凑起来圆上这句惊世骇俗的话，但最后却又都被拆分成了部首笔画分崩离析随风飘散，说不出口一点。
　　整个操场都和他一起陷入了沉默。
　　沈脉听到这句话，先是有些惊讶地微扬了扬眉，然后忍不住了似的，很轻地笑了一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底下响起了一声卧槽。
　　*
　　脑子的cpu都烧透了之后，冬栖选择自暴自弃，直接顺着念了下来，整个过程中脑子是木的，语速是飞快的，内容是一点都没看进去的。
　　结束后麻木地攥着稿子回到班级队列，陈筱都快激动死了，冬栖刚站好就被抓住了手臂：“卧槽卧槽卧槽！”
　　“先别和我说话。”冬栖面无表情。
　　陈筱：“卧槽卧槽，卧槽。”
　　冬栖：“不知道，别问。”
　　*
　　由于分了一点时间给冬栖念检讨，这次晨会拖的时间比较久，一直持续到了上课铃打响才算结束。
　　晨会结束的第一节课是语文，语文老师在讲台上面唾沫横飞，情绪激昂，但还是持续开着结界，维持着催眠的老样子。
　　可是冬栖这次没有生出一丝困意。
　　课程过了小半，边上的某位学委坐得端正，正在认真地听讲，似乎丝毫没有想要和他交流一下的意思。
　　冬栖忍了又忍，在第五次余光瞥到边上事不关己一脸镇定还在记笔记的罪魁祸首的模样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了。
　　“沈哥。”他压低声音，语气冰冷又带了点咬牙切齿的意味：“你就没有什么想要跟我解释的吗？”
　　沈脉终于放下了他从开始上课到现在一直在不停写笔记的笔，然后微微偏头，有些疑惑地问：“解释什么？”
　　疑惑只持续了两秒，他自己好像先有点绷不住了，轻轻勾了勾唇。
　　冬栖：“……”
　　他面无表情：“你说呢？除了那份检讨还能有什么。”
　　“我提醒过你。”沈脉说。
　　“？”冬栖的头顶缓缓冒出一个问号：“提醒过我什么？”
　　“提醒你要自己看一遍检讨。”沈脉冠冕堂皇：“我也没想到你真的会不看。”
　　“我是不是应该感谢你的这份信任？”顿了顿，他又说。
　　冬栖：“……”
　　冬栖哑口无言。
　　“你念的时候我还以为你确认过没问题。”
　　沈脉乘胜追击。
　　冬栖沉默了很久，总感觉自己被绕进去了。
　　怎么反而好像变成自己的问题了。
　　他甩了甩脑袋，试图把偏移了的思绪拉入正轨，然后再度开口：“那你为什么要写研学约会，我们明明没有啊！”
　　“但是王主任这么认为了。”沈脉有理有据：“而且这是他主要想让你上台念检讨的原因。”
　　“难道你想让我写，不应该和我早恋？”
　　冬栖想了想，觉得有点道理……
　　个鬼！
　　“那你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名字写上去？”他愤愤地质问。
　　“因为我有一点愧疚。”闻言默了默，沈脉垂着眼睫，似乎是在反省自己：“明明是我们两个一起犯的错，但是被罚上去念检讨的只有你。”
　　“我觉得有一点不太公平。”
　　冬栖：“……”
　　“那我谢谢你？”
　　“不客气。”沈脉礼貌道。
　　小林同学竖着耳朵听完了全程，边听边跺着脚，手上的笔不知道在写什么，都快写冒烟了，越写越激昂，甚至快要达到力透纸背的效果。
　　坐在过道另一边的陈筱担忧地看了她一眼，又百爪挠心地想要知道那对奇奇怪怪的ao到底都说了些什么。
　　*
　　一下课，沈脉出去倒水了，陈筱急冲冲地跑到冬栖边上，开口就问：“小栖，你和学委什么时候在一起的！怎么不告诉我。”
　　和沈脉在课堂上的对话看似逻辑无懈可击，但冬栖还是觉得有种说不出的不对劲，他正眯着眼睛思索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陈筱的话让他瞬间停止了思考。
　　“没有在一起。”冬栖看过去，脸上的表情还没收好，带了点威胁和疑惑并存的意味：“别瞎说。”
　　“谣言的传播速度可是很快的。”他提醒了陈筱一句。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你自己先造的谣。”陈筱撑着脸，无辜地看着他：“我觉得我好像也没什么造谣的必要，大家似乎都默认了。”
　　说着，陈筱拿出手机给他看。
　　冬栖沉默着看过去，发现是那个许久不见的后宫群。
　　群里的消息刷得很快，甚至让人有些看不清，冬栖费力地眯着眼仔细辨认。
　　【男神居然谈恋爱了，我落泪！】
　　【想了一节课还是不能接受，我要退群了（心碎）】
　　【他们俩是同桌来着，其实还挺配的，那个omega也好看，我只能含恨祝福了】
　　【果然近水楼台先得月诚不欺我！下辈子我也要坐在帅气alpha边上，呜呜】
　　【那兔子不吃窝边草怎么说】
　　【……】
　　冬栖：“……”
　　冬栖：“？？？”
　　他一时间很想反驳些什么，但此刻又觉得语言是如此的贫瘠和脆弱。
　　“你都在晨会上这样说了，这跟公开有区别吗小栖？”陈筱熟练地补刀。
　　回忆了一下冬栖刚才跟他否认自己跟沈脉在一起的事实，他撑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分析道：“难道是你在追他？看不出来啊，你还挺会追人的……不过好浪漫哦，要是有人在晨会上当着所有人……”
　　“闭嘴。”冬栖闭了闭眼，打断了他的话，耳朵都被气得有些发红：“检讨不是我写的。”
　　“啊？”陈筱眨眨眼睛，有点一下子反应不过来这个展开。
　　冬栖一五一十，事无巨细地，将整份检讨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讲完之后，他看向陈筱，试图获得一丝安慰，却发现他的表情有些奇怪。
　　“怎么了？”冬栖有些疑惑。
　　“没什么……”陈筱一言难尽地看着他：“你还真是……”
　　他欲言又止。
　　冬栖正打算追问一下，沈脉打完水回来了。
　　“在聊什么？”他像是随口一问，然后把手上的其中一个水杯递给冬栖。
　　冬栖道了声谢，面色如常地接过。
　　“我真是什么？”冬栖问。
　　“……没什么。”陈筱深深地看了他们两眼，平移到前面找林若若说话去了。
　　——在那次密室之行后，两人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
　　“小林，写什么呢？”见小林同学课间还在奋笔疾书，陈筱有些好奇地凑过去。
　　小林同学醉心创作，一下子没反应过来陈筱在和她说话，写完手上这句话的时候她忽然感觉到背后有一道暗搓搓的视线。
　　于是她警觉地一扭头，就看到了陈筱。
　　几乎是下意识地，她以一种常人无法企及的速度将面前写着奇怪内容的草稿本迅速合上了。
　　但显然还是有些来不及，陈筱在扫了几句内容之后就已然明白了！
　　毕竟论坛里那个帖子他也在追！
　　他的大脑迅速飞转，不消片刻就想通了一切。
　　怪不得他看着那些内容有时候会觉得有种诡异的熟悉感，现在一切都说得通了。
　　陈筱大惊失色，指着林若若：“你你你……！”
　　又指了指沈脉和一脸迷茫的冬栖：“他们……他们！”
　　“居然是你写的！”
　　林若若苍白无力地举起手：“不不不你听我解释……”
　　冬栖看着面前这两人的互动，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但又让人非常好奇。
　　发生了什么啊，这么激动。
　　“我们怎么了？”他先是问。
　　“什么你写的，让我也看看？”他再是说。
　　林若若闻言露出了比陈筱还惊恐百倍的神情，一把抄起桌上的草稿本抱在了胸前，一副打算带到坟墓里的样子。
　　“不没什么没写什么什么也没写我能写什么呢我作业都还没写呢！”写同人文即将舞到正主面前的恐惧感让小林同学的语言神经中枢彻底紊乱，她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社恐的小林同学一点都不想社死，真的会死的。
　　冬栖：“？”
　　陈筱消化完毕后反应过来了，赶紧帮着小林同学开脱：“她写日记呢，她最近喜欢上了一个男生，正在对着日记诉说她的这个呃……少女心事。”
　　“原来是这样。”冬栖点点头。
　　林若若像是濒死的鱼又被重新扔回了海里，冲着陈筱投去一道感激的目光。
　　“喜欢就去表白啊。”冬栖鼓励道：“别怕被拒绝，不要给自己留遗憾，失败了还能做朋友嘛。”
　　“如果那个人知道有一个人这么喜欢他，一定也会很高兴的。”他说。
　　一直在边上默不作声的沈脉闻言，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正处于风暴中心还在紧张兮兮的林若若敏锐地发现了这个小细节，然后小心翼翼地嗑了一口。
　　陈筱心悦诚服。
　　作者有话要说：
　　小沈你好缺德
　　555不知不觉这篇文居然10w字了，感谢看到这里的每一个大人！！！（鞠躬）


第33章 小鱼干和床单
　　一中食堂的质量在整个省里都排在前端，菜系丰富多样，味道更是没得说，甚至有不少学子是为了食堂报考的一中。
　　中午的食堂位置如往常一样爆满，沈脉和季卓来得稍微有些迟，于是找冬栖和陈筱拼了个桌。
　　吃到一半的时候季卓因为篮球队的事情先走一步，陈筱也因为肚子有些不舒服遗憾离场，于是座位上只剩下了沈脉和冬栖两个人。
　　明明平时独处的时间并不算少，甚至可以说是很多，而且这次是在人声鼎沸的食堂，并不是两个人安静地待在一起。
　　但冬栖就是有些没来由地，莫名其妙地，难得地觉得有些，不太自在。
　　抛去最近和沈脉之间莫名其妙的氛围不谈，他总感觉坐在这里有些如芒在背的。
　　冬栖心不在焉地吃了口饭，又自认为隐蔽地四处张望了一下。
　　然后撞上了很多同样自认为隐蔽在偷偷看着他们的视线。
　　对视上的瞬间双方都很仓皇。
　　草。
　　看着他们的人好多。
　　冬栖收回目光，怒扒两口饭，只想快点结束这恐怖的一切。
　　“周末的时候，我在家里研究了一下小鱼干的做法。”冬栖正艰难地解决着自己面前的饭菜，头埋得很低，沈脉忽然开口说。
　　冬栖闻言瞬间抬首，一扫刚才担惊受怕的模样，眼底亮起奇怪的光。
　　下一瞬，他好像意识到自己有点失态，于是垂了垂眼睫，轻咳了一声掩盖不自然。
　　“给……给十七做的吗？”冬栖稳着声线，看似平静地问道。
　　“嗯。”沈脉问：“你想尝尝吗？”
　　“人能吃吗？”冬栖矜持地问。
　　“可以，我尝过，味道还不错。”沈脉给予肯定的答复。
　　“好啊，那等今天回家尝尝。”冬栖暗含期待。
　　轻微的不自在被从天而降的小鱼干冲淡，冬栖心情颇好地继续吃饭。
　　话题告一段落，他的视线范围重新回到了面前的餐盘。
　　今天食堂烧的糖醋鱼特别好吃。
　　对面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冬栖下意识看过去，发现是沈脉拆开一包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的湿巾，正拿着仔仔细细地擦着手指。
　　真讲究。
　　以为是沈脉吃完饭了，冬栖想着，然后收回视线，继续专心对付着面前的饭菜。
　　沈脉擦完手指后从口袋中掏出一小袋今天早上装好的小鱼干，挑拣着从里面拿起一根比较大的，然后凑到冬栖嘴边。
　　冬栖下意识，熟练地，张嘴咬住，然后叼走。
　　确实很好吃。
　　他嚼着小鱼干，觉得沈脉做的不比买的那个味道差。
　　等等。
　　不对。
　　在意识到什么后，冬栖咀嚼的动作瞬间僵住，然后连带着，整个身体都僵住了。
　　那一瞬间，冬栖感觉整个食堂都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只剩下自己心虚的心跳声在回响。
　　在一片寂静中，他听到有人吸了一口气。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自己已经失去了时间的概念，可能是半分钟，也可能是一辈子，他以一种极慢的速度一点一点抬头，然后看向沈脉。
　　对面这人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那道目光里写着一些冬栖不太敢细想的东西，非常具有穿透力，看得人不由自主地想逃避。
　　于是冬栖遵从着小动物的本能，移开了视线。
　　见他看过来了，沈脉收起了那点微不可查的笑意，然后举了举手中的小鱼干袋子：“还吃吗？”
　　冬栖沉默良久，垂着眼睫，伸手接过那袋子小鱼干：“……吃。”
　　*
　　接下来的整个过程都有些浑浑噩噩，冬栖木然地吃完饭，收拾好餐盘，跟着沈脉一起回到了教室，路上还在讨论了一下小鱼干好不好吃，然后午休，上课，下课。
　　等到下午第二节课开始的时候，冬栖才觉得自己的神志稍微回来了一点。
　　中午实在是有些被吓狠了。
　　纵使万般不愿，冬栖还是逼迫自己面对了那个可怕的事实。
　　沈脉会不会，已经察觉出了些什么？
　　想到这里，他不自觉地咬着笔头，然后悄悄地看向身边坐着的那人。
　　这节是化学课，化学老师正在讲解上次布置的练习卷，沈脉一丝不苟地抄着黑板上写着的化学式——虽然冬栖不太明白他抄这些有什么意义。
　　可能这就是学委吧。
　　他想。
　　他的神情并没有什么不对，还是平时那副冷淡的样子，镜片架在高挺的鼻梁上，微微反着光。
　　看起来不太像是参破了什么惊天大秘密的样子。
　　冬栖稍稍放下了一点心。
　　就算真的发现了，但是愿意维持着表面的和谐，当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是不行。
　　冬栖一开始心态极好地这么安慰自己。
　　但很快，他发现还是不行。
　　他接受不了一点。
　　他现在就想知道沈脉到底知不知道。
　　这种心情比他做不出来题还要百爪挠心千倍万倍，冬栖觉得如果今天得不到一个答案，自己今晚，包括以后的每一个夜晚，都会在失眠和疑神疑鬼中度过。
　　这么想着，他撕下了一张手边的便签纸。
　　*
　　这张练习卷的内容比较基础，其实沈脉不需要做任何笔记，但他还是做了大半节课。
　　中午的时候他其实带了些试探的意味，在看到冬栖吃小鱼干的动作这么熟练，并且还给他一种很熟悉的感觉的时候，他内心有些荒谬但又实在有迹可循的猜测就被证实了个七七八八。
　　他一开始也很惊讶，但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潜移默化，惊讶已经逐渐变成了好奇。
　　沈脉也思考过如果这个假想是真的，自己能不能接受。
　　后来他发现自己接受良好。
　　这种两个喜欢的东西合二为一的感觉很奇妙，他并不反感，反而有种本就应该如此的感觉。
　　毕竟从一开始他就觉得边上这人和自己家猫怎么看怎么像了，即使他们完全是两个不同的物种。
　　再后来这人魂不守舍了大半天，也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担心把人吓得太过，于是他善解人意地装作无事发生。
　　正镇定地思索着，边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片刻后，一张小纸条被传了过来。
　　沈脉很轻微地挑了挑眉，然后接过来。
　　——他们都在说中午的事
　　——什么事？
　　——你中午给我喂（划掉）递小鱼干的时候很多人都看见了
　　——这样
　　——是啊，误会我们在早恋的人更多了
　　不知道是看到了哪个词，沈脉笑了一声。
　　冬栖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我的错
　　——你当时为什么不直接把小鱼干给我啊？
　　冬栖开始暗搓搓地试探。
　　——因为我有点迫不及待想让你尝尝，但又看你正在吃饭，好像有些忙。
　　——喂之前用湿巾擦过手了，你别介意。
　　冬栖：“……？”
　　他差点又要为某位学委的贴心道谢了。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每次和沈脉聊天的时候冬栖都会有种淡淡的心梗和奇怪的无力感，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也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还是没能试探出什么，不过沈脉看起来好像还是不知情的样子，所以他稍微放下了一点心。
　　*
　　课间，陈筱又凑过来和冬栖聚众玩手机。
　　“这个心理测试有点意思哎，可以通过床单颜色看出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陈筱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手机屏幕：“好准啊，说的跟我都对上了。”
　　“什么？”冬栖这会儿正百无聊赖地刷着视频软件，闻言来了点兴趣：“我看看。”
　　帖子的内容里包含了很多种较为常见的颜色，每个颜色底下都有着一大串头头是道的人格分析内容，冬栖觉得这种东西和通过你是在几月份出生来判断你的性格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但在刷到这种帖子的时候，明明知道不靠谱，却还是总会好奇和自己有关的部分写了些什么。
　　“小栖，你的床单是什么颜色的？”陈筱拿着手机兴致勃勃地问。
　　“蓝色。”冬栖回答着凑过去，也有些好奇。
　　“它说用蓝色床单的人都比较天真，而且性格温和，偶尔会有点孩子气，内心感性不太善于表达自己……”
　　冬栖面无表情：“你觉得准吗？”
　　陈筱：“……”
　　“那学委你的床单是什么颜色？”安静了片刻，陈筱有些不信邪，于是又扭头问沈脉。
　　“灰色。”冬栖听完不靠谱的测试结果后就兴致缺缺地坐回来继续玩手机了，闻言头也不抬，下意识帮沈脉回答。
　　说完后，空气忽然安静了片刻。
　　冬栖没听见陈筱说话，以为他看到了什么惊世骇俗的关于灰色床单的分析内容，一抬头就看到他正看着他，神色复杂。
　　“？”冬栖有些莫名：“怎么了，灰色床单是心理变态还是潜藏反社会人格？”
　　陈筱还是没说话，依旧神色复杂地看着他。
　　一直没参与讨论的沈脉终于缓缓开口，语气里带了些微不可查的笑意和几分难辨真假的淡淡惊讶：“你怎么知道。”
　　冬栖闻言先是愣了愣，然后反应过来后缓缓闭了闭眼。
　　完了。
　　这是他的第一想法。
　　上次去沈脉家写作业已经是天气变冷之前了，他的床单那个时候好像不是灰色。
　　他好像确实不应该知道。
　　“……我，不是吗？我记得之前去你家写作业的时候看到的是灰色，难道是我记错了？”犹豫了三秒，冬栖打算抵死不认。
　　“嗯。”沈脉看着他，觉得有点好笑：“之前不是，但是最近换了床单，确实是灰色。”
　　“还挺巧的。”他说。
　　作者有话要说：
　　小冬：小鱼干真好吃（嚼嚼嚼）
　　小冬：不对


第34章 在谈恋爱吗？
　　周末的时候，陈筱在班级群里激情组了个局，美其名曰期末考前最后的狂欢。
　　他的人缘好，几乎整个班都来了，地点定在一家市中心的KTV。
　　顺路给流浪猫带了点吃的，所以稍微浪费了一些时间，沈脉和冬栖到的时候包厢里面已经坐满了人。
　　“小栖，学委，来来来！”看到他们，陈筱示意了一下边上一个空着的双人小沙发：“坐坐坐，特意给你们俩留的位置。”
　　冬栖从善如流地拉着沈脉入座，坐好后一抬眼，就发现以林若若为首的一小拨人正小心翼翼又明目张胆地盯着他们。
　　见他看过来，他们马上玩手机的玩手机聊天的聊天，都是一副一脉相承无事发生的心虚样子。
　　冬栖：“……”
　　他觉得实在是非常有必要挑个时间和所有人解释一下他和沈脉之间的关系。
　　其实他之前就想过这件事，但不知道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心理，他一直拖到现在都还没有去主动解释。
　　他觉得可能是因为自己觉得麻烦吧。
　　并且他现在也没有什么喜欢的人，所以觉得说不说清好像也无所谓？
　　而且沈脉也没有喜欢的人。
　　虽然有很多喜欢他的人……
　　但是学委怎么能谈恋爱呢？如果因为分心而导致掉下第一名的宝座，那将会是件多么令人痛心的事！
　　相信所有人都不会愿意看到这样惨痛的一幕的！
　　这么想着，冬栖那一点点莫名其妙的心虚瞬间烟消云散，转变成了十成十的心安理得。
　　我真是一个为他人着想且知恩图报的大好人。
　　他想。
　　*
　　可能是因为某种这个年龄段特有的逆反心理，高中生们似乎对酒水有着格外的兴趣，三班的同学们也不例外。
　　在冬栖他们来之前，陈筱他们就已经点好了一些度数不高的啤酒和果味的气泡酒，这会儿正零零散散地摆在桌上。
　　来的路上有些赶，现在坐下之后冬栖感觉有点渴，于是顺手拿了面前桌上摆着的一罐薄荷味气泡酒打开，喝了几口。
　　很淡的清凉甜味混着不重的酒味，尝起来很不错。
　　于是他不自觉就多喝了几口。
　　包间里的麦一直有人在上，这会儿在台上的是一个个子娇小，长相可爱的女孩子，正甜甜地唱着最近火爆各大短视频软件，所有人都耳熟能详的小甜歌。
　　冬栖看着她，眼底流露出一丝羡慕。
　　“想唱就去点一首。”沈脉见他这样，淡声开口，提议道。
　　坐在边上的陈筱本来正兴致高涨地给台上的女生应援，听到这话顿时扭头，面露惊恐。
　　他还没来得及阻止，就听到冬栖兴致勃勃地应了一声，好啊。
　　这会儿正好上一个人唱完了，下一首歌的前奏随之响了起来。
　　“快快快，这首是谁点的，上来唱啊！”眼看着歌词出现在了屏幕上，却没有人要出声的意思，一个男生举着话筒示意。
　　喊了几次没人上去，他一边说着那我切了啊手一边往点歌台伸过去。
　　“等等。”一只手忽然接过了他手中的话筒，然后拦住了他切歌的动作。
　　那男生一扭头看到冬栖：“噢，这歌你点的啊？”
　　“不是啊。”冬栖理直气壮。
　　男生：“？”
　　他没多说，走到点歌台前按下暂停键，伴奏的声音戛然而止，整个包厢都安静了不少。
　　正在聊天的同学们听到伴奏声音没了，纷纷停止了说话，下意识朝着点歌台看过去。
　　冬栖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包间边上，拿起了ktv里自带的，放在角落里的吉他，然后走到房间正中间把话筒放到支架上，而后在高脚椅上坐了下来。
　　一副随意又专业的样子。
　　“又给他装到了。”寂静中，陈筱小声地说。
　　沈脉看着他的动作，很轻地挑了挑眉。
　　冬栖给手上的吉他调了调音，然后想了想，拨动琴弦，简单但又温柔的旋律在他的指尖缓缓流出。
　　包厢的灯光很暗，位置上方却正好有一束光打下来，将他的轮廓照得很清晰。
　　少年安安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垂着眼睫弹吉他，动作里带了些漫不经心，但弹奏出的每一个音符都准确地敲到了每个人的心上。
　　白皙的手指在乐器上轻轻拨动着，他轻而易举地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似乎连头发丝都在发光。
　　一瞬间，好像连时间都为他静止了。
　　沈脉看着他，很轻很慢地眨了眨眼。
　　“可以啊……”有人回过神来，轻声感慨了一句。
　　前奏不算长，没多久，冬栖拨着吉他弦缓缓启唇。
　　这是要开始唱歌了。
　　众人都一脸期待地望着他。
　　冬栖在一众期待的目光下开口，唱出了第一句歌词。
　　包厢忽然更安静了。
　　陈筱不忍直视地闭了闭眼。
　　冬栖的音色其实很好听，但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弹吉他的时候调子准确无比，唱歌的时候却会跑调。
　　他这会儿自我感觉颇为良好地边弹边唱，手上弹奏出的美妙音乐和他唱出的歌形成了极为严重的两极分化，混在一起达成了一种鱼在水里被淹死了的荒谬感。
　　所有人都轻轻地萎掉了。
　　半分钟后众人反应过来，求助似地看向沈脉。
　　沈脉：“？”
　　“沈哥，你快上去把你对象带走吧。”边上的男生一脸夸张的绝望。
　　沈脉没忍住，轻轻笑了一声。
　　“为什么。”他似乎心情颇好地开口：“我觉得挺好听的。”
　　“沈哥你别太溺爱了。”那个男生闻言顿时一脸不忍直视。
　　“爱情真是好可怕的东西，你们沈哥的耳朵好像和脑子一起坏掉了。”季卓幽幽道。
　　陈筱一脸神色复杂地看了看沈脉。
　　最后在众人强烈的要求下，沈脉还是在冬栖唱完一首，开始意犹未尽地弹奏第二首歌的时候走上前将他领了下来。
　　“哎哎哎……”冬栖被提着衣领，一脸抗议地带下台：“你们怎么这样，我还没唱完呢。”
　　话是这么说，他的动作上倒也没表现出反抗，十分配合。
　　沈脉接过他手上的吉他放回原处，然后揪着人回到位置上坐好：“好了，给别人一点表现的机会。”
　　说着，递了杯水给边上这位给众人造成心理阴影的家伙。
　　冬栖这会儿确实有些口渴，但在这种环境下喝水显然有些不合时宜，他接过了那杯水放下，然后顺从着自己心意又开了一罐气泡酒。
　　冰凉的液体划过喉咙，带来一阵舒爽。
　　“少喝点。”沈脉拿起那杯被嫌弃的水自己喝了一口，然后提醒了一句。
　　“醉不了，这跟饮料似的。”冬栖不在意地应了一句，然后扭头看向沈脉，眼底带了些得意和不自知的讨要夸赞意味：“怎么样沈哥，我刚才帅不帅？”
　　沈脉看着他，眼底含着些笑意，半晌，回答：“特别帅。”
　　他说这话的时候目光一错不错地盯着冬栖，在包间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有些认真，语气很轻，但听起来又莫名让人耳热。
　　冬栖忽然觉得脸上有点烧得慌。
　　大概是酒喝得有点上头，他想。
　　被沈脉看得略略有些不自在，他扭过脸，强作镇定道：“喔，帅就好，我也觉得我帅……”
　　沈脉笑了一声。
　　*
　　除了唱歌，小游戏也是聚会必备，而最古老朴实的聚会小游戏莫过于真心话大冒险。
　　任何一场没有真心话大冒险的ktv聚会都是不完整的。
　　陈筱深谙其道，非常上道地组织起了这个古老而神秘的小游戏。
　　游戏规则是拿一副扑克牌，每人抽一张，抽到小王的人要在接受抽到大王的人的提问或者被指定完成一次大冒险中二选一。
　　第一轮抽到的大小王的人分别是季卓和一个男生，男生选择了大冒险，季卓让他给班主任发一句在干嘛。
　　“算你狠！”那个男生涨红着脸，迅速打完字发出去又马上撤回。
　　但班主任秒回：【怎么了？】
　　男生一脸崩溃地打字回复：【没事老师，发错人了】
　　第二轮抽到的是刚才唱歌的那个可爱小个子女生和一个人高马大的男生，男生无比谨慎地选了真心话，然后被自己的兄弟无情嘲笑。
　　女生点点头，冷静地问：“你喜欢爸爸还是妈妈？”
　　“要不我还是选大冒险吧。”
　　冬栖都快笑死了。
　　陈筱开始煽风点火：“哎你们怎么回事啊，这些问题也太没意思了。”
　　“就是就是。”冬栖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跟着附和。
　　但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第三轮抽到小王的俨然是他自己。
　　冬栖拿着手上的牌，极富戏剧性地绝望闭眼。
　　沈脉看了眼冬栖手上的牌，短促地笑了一声。
　　冬栖立马愤愤地看向他。
　　“谁，是谁抽到大王了！”陈筱一脸激动，眼睛四处搜寻着，然后看向沈脉：“不会是你吧沈哥！”
　　沈脉朝他亮了亮自己手里的黑桃a。
　　暗中观察的林若若一脸遗憾。
　　“是我抽到了。”对面响起一道温和的男声，冬栖看过去，发现是俞霖。
　　“是俞哥啊，好好好。”陈筱语气里还有些小遗憾，因为俞霖向来守规矩，想也不会问出什么出格的问题，或是要求别人做什么过分的事。
　　小栖运气真好，他想。
　　“你要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俞霖看着冬栖，礼貌地问。
　　“真心话吧。”冬栖看到抽到大王的是谁之后顿时放下了心，以一种很放松的姿势靠在沙发靠背上：“有点懒得动。”
　　“好。”俞霖点点头，斟酌了一下：“我要问的问题是。”
　　“你现在在谈恋爱吗？”


第35章 喜欢谁啊
　　这个问题一出来，整个包间都莫名其妙安静了下来。
　　沈脉闻言下意识皱了皱眉，敛眸看着手边的杯子，心底难得涌现出一丝烦躁。
　　陈筱闭了闭眼，直觉告诉他这个场面有点不是很妙。
　　完了完了，他想。
　　本来以为只会是个简简单单的平a，怎么俞霖这人看着浓眉大眼的，一上来就放大招。
　　冬栖闻言先是愣了愣，却反常地没有立刻做出回答，而是下意识看了边上坐着的男生一眼。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看这么一眼。
　　沈脉拿起杯子喝了口水，面上没什么表情，看起来似乎和往常没什么区别。
　　但又好像有点不太一样。
　　可能是酒精让他的大脑运转速度变得迟缓了点，他一下子想不明白是哪里不太一样，又觉得可能只是自己的错觉。
　　还没来得及细想，俞霖半询问半提醒的声音就再次响了起来：“小冬？”
　　“啊？哦。”冬栖像是才反应过来，应了一声，微微垂着头。
　　“没。”他说：“没在谈。”
　　说完后，他拿起桌上的罐装气泡酒喝了一口，却没喝到。
　　哦，刚才已经喝完了。
　　这罐里面已经没有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认知让他感到有些许的烦躁。
　　想着，他又探身拿了一罐，打开，却只是拿在手里没急着再喝。
　　“这样。”俞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温和地笑了笑，将牌放了回去：“继续吧。”
　　季卓看着沈脉，摇摇头，深深地叹了口气，一脸恨铁不成钢。
　　陈筱也赶紧打圆场：“好了好了，继续吧继续吧。”
　　众人闻言先是惊讶了一下，然后陆陆续续有人跟他们道歉：“不好意思啊，之前以为你们在一起了。”
　　“对对对，我们以后不乱开玩笑了。”
　　“没事。”冬栖闷闷地回答。
　　明明误会被很好地解释了，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也没觉得有多高兴，反而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小失落。
　　可能酒精成了某种情绪催化剂，平日里不易觉察甚至常被忽略的感受在此刻却得到了无限的放大。
　　“少喝点。”沈脉看着他又开了一罐，伸手从他手上拿过放到面前的桌上。
　　冬栖又拿回来，叛逆似的喝了一口。
　　“……”
　　接下来又过了几轮，问题终于变得稍微刺激了点，不少人都被套出了内心不为人知的小秘密，精彩程度极高。
　　刚刚奇怪的不愉快总算消散了些，冬栖心情颇好地看着别人的热闹。
　　第十一轮的时候，沈脉抽到了小王。
　　他亮了亮自己的牌，面上还是那副淡定自若的样子。
　　“谁，是谁抽到了大王！举起牌面让我看看！”陈筱是老气氛组了，整场真心话大冒险的氛围都被他调动得很好。
　　“是，是我。”林若若的声音在包间的小角落弱弱地响起，手里举着一张大王的牌。
　　社恐的小林同学在这被众人盯着的一刻下紧张得有些结巴，但眼底却充满了奇怪的坚定。
　　她的cp刚才轻轻be，小林同学其实已经黯然神伤好一会儿了。
　　但刚才，在沈脉亮出自己手上的小王牌的时候，她顿时觉得一切都像命运一样！
　　这是老天爷喂糖吃！
　　就，就让她，把这趟水搅得更浑些吧！
　　“真心话。”沈脉语气平淡地说出了自己的选择。
　　林若若闻言，暗暗握了握拳，借此给自己一些勇气，然后紧张道：“我，我的问题是。”
　　“你现在有没有喜欢的人！”
　　因为有些激动，这句话不由自主地比她平时说话的声音还要响。
　　在别人看来，可能会觉得林若若是暗恋沈脉，但陈筱却明白一切！
　　他一脸高深莫测，然后暗暗给林若若比了个大拇指。
　　“有。”沈脉没怎么犹豫地道。
　　季卓这会儿正坐在那边唱着歌，闻言嗓子都劈了，发出了极为滑稽又高亢的一道声音，像是一只被捏住脖子的鹅引颈高叫了一声。
　　林若若也差点激动地叫出来。
　　呜呜呜，我就知道。
　　瞬间，包厢里再再再次陷入了一片寂静。
　　大家诡异地沉默了一会儿，而后开始默契地互相使着眼色，各种猜测和信息在一片静谧下暗流涌动。
　　冬栖却没收到一点。
　　虽然气泡酒的酒精度数不高，但胜在量大，冬栖不小心喝得有些多，导致这会儿脑子有点转不太过来，晕乎乎的。
　　他只知道，有人问沈脉有没有喜欢的人，沈脉说有。
　　哦，原来他有喜欢的人啊。
　　冬栖莫名有些失落地想。
　　沈脉一直注意着他这边，见冬栖往后仰了仰，靠到沙发上，看起来有点不舒服的样子，于是皱皱眉把他手里喝了一半的第四罐气泡酒拿走。
　　“不能再喝了。”沈脉的语气里带了些不容抗拒，没收了他的酒。
　　冬栖倒也没反抗，眯着眼靠在沙发上，一副有些疲惫倦懒的模样，已然有些神智不清了。
　　*
　　整场聚会的氛围很好，结束的时候不少人都喝得稍微有些多，清醒的带着不清醒的，零零散散地结伴回家。
　　“沈哥，那小栖就交给你了！”陈筱在进行最后的收尾工作，放心地将自己的好友托付给靠谱学委。
　　“嗯。”沈脉应了一声。
　　他不太喜欢酒精的味道，所以没喝多少，现在是全场最清醒的人。
　　最清醒的人看着身边瘫着的醉鬼难得有些束手无策。
　　“冬栖。”沈脉用鞋尖轻轻踢了踢他的鞋子：“起来，回家了。”
　　冬栖像是才反应过来，闻言抬起头看着沈脉，而后很慢地眨了眨眼。
　　“哦……”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刚走出一步就差点摔跤，沈脉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想了想，没再放开，就维持着这个半拖半抱的姿势带人出了包厢门。
　　*
　　冬栖一路上都很配合，乖乖跟着他上电梯，出门，到路边等车。
　　聚会结束得稍微有些晚，到了晚上九点多才散场，但可能是市中心人流量高的原因，四处还是人声鼎沸。
　　叫的网约车一时间被堵在了半路，冬栖被冷风吹了半分钟，感觉自己好像清醒了一些。
　　“沈哥，你看。”他低着头，忽然没头没尾地这么说了一句。
　　沈脉好脾气地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他盯着的地面三秒，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看什么？”
　　“我的脸。”冬栖忽地抬起头，面朝向沈脉，微微眯着眼：“我感觉不到我的脸了。”
　　沈脉：“……”
　　“你的脸还在。”沈脉不欲与醉鬼多言。
　　“这样。”冬栖闻言放下了心，再度把头垂了回去，然后伸手搓了搓木着的脸。
　　网约车姗姗来迟，冬栖非常配合地上了车。
　　最近降温降得特别厉害，车里已经开起了暖气，暖融融的环境一下子把冬栖刚清醒了一点的脑子迅速又摁回了意识的深渊。
　　他刚安分了没多久，就开始一点一点地往沈脉身边蹭。
　　沈脉看着越靠越近的人，也没出声，想看看这个喝醉酒也不安分的主又想做什么。
　　冬栖挪了大半天，终于如愿以偿地蹭到了沈脉的旁边。
　　然后非常得寸进尺地，靠到了沈脉的肩上。
　　沈脉的身体顿时僵了僵。
　　如果只是这样倒也还好。
　　“沈哥，你好香啊。”冬栖闭着眼睛，一脸神智不清地蹭着沈脉的颈窝。
　　干燥柔软的发丝在脖颈间扫来扫去，沈脉觉得自己现在不是很好。
　　他闭了闭眼，平日里冷静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
　　忍了又忍，他最终还是没忍住。
　　沈脉伸手，带了些自暴自弃的意味泄愤似的捏了捏冬栖的脸：“是谁说的就跟饮料一样。”
　　冬栖感觉到脸上传来一阵轻微的痛意，也没听清沈脉在说什么，但就觉得他是在骂他。
　　“不要欺负老实人。”冬栖半阖着眼睛，含混不清道：“每个老实人的心底都有一尊佛。”
　　沈脉：“……”
　　“你若……”
　　“师傅，前面便利店停一下。”
　　“哎，好。”司机依言把车停在路边。
　　沈脉把边上那个粘人鬼按回他自己的座位，扔下一句等着，就进了便利店里。
　　半分钟后他又回来，带着一身外面的凉意，手里拿着一瓶温热的牛奶。
　　坐好后，他把牛奶打开，插上吸管，递到冬栖嘴边，冷静道：“喝。”
　　冬栖就着他的手小小喝了一口。
　　“不喝完就把你丢出去。”
　　冬栖喝了一大口。
　　靠在沈脉肩上就着他的手喝完了一整瓶牛奶后，冬栖总算安分了下来，闭上了眼似乎睡了过去。
　　沈脉难得获得了片刻安静。
　　他捏了捏眉心，然后调整了一下姿势，好让肩上的人能靠得更舒服些。
　　“沈哥。”但没过多久，醉鬼又说话了。
　　沈脉闭了闭眼。
　　“怎么。”他回应。
　　“你说你有喜欢的人啊。”
　　沈脉闻言，心跳顿时快了一拍。
　　“嗯。”半晌，他应了一声。
　　车子行驶的速度很快，掠过外面有规律排列着的路灯，灯光将车内映得忽明忽暗，似乎一切都开始变得有些模糊不清，染上了某种暧昧不明的色彩。
　　“你喜欢谁啊？”冬栖仰头看着他，眼底含着一弯光。


第36章 怎么哄
　　费劲地把喝醉酒后格外难缠的冬栖带回来后，两人站在冬栖家门口，陷入了沉思。
　　“家钥匙呢？”沈脉扭头询问。
　　冬栖定定地看着他。
　　沈脉淡定回视，好脾气地等待着面前这个醉鬼的回答。
　　冬栖往前走了两步，然后一头撞到了他的怀里。
　　沈脉：“……”
　　他闭了闭眼，有些无奈，然后扶住这人的肩。
　　“钥匙在哪里，告诉我再睡。”
　　“你喜欢谁啊。”
　　“……钥匙在哪里。”
　　“你喜欢谁。”
　　“钥匙。”
　　“喜欢谁啊。”
　　“……”
　　沈脉有些无力，又觉得自己现在这样跟面前这人接话，多少也有些失了智的意思。
　　“你很好奇我喜欢谁？”半晌，他低头，认真地询问。
　　明明自己也知道，面前这人现在连话都说不清楚，甚至可能听不明白他在讲什么。
　　“嗯。”冬栖闻言抬眼看他，楼道里的灯光从上面打下来，照亮了他的大半张脸。
　　因为酒精而显得有些发亮的眼底这会儿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有点可怜兮兮的。
　　沈脉忽然感觉有点挫败。
　　他敛了敛眸，手臂上卸了力，任由面前这人靠到自己身上，使他们之间的动作看起来像是一个有些别扭的拥抱。
　　“你。”他轻声说：“喜欢你。”
　　*
　　纠缠了大半天也没问出来钥匙究竟在哪里，沈脉只好索性把人带回了自己家。
　　一进到他的房间，冬栖就熟门熟路地倒在了他的床上，一副不省人事的样子。
　　沈脉盯着床上的人，半晌，捏了捏眉心，认命地走到厨房去打算给这醉鬼倒杯水，顺便百度一下醉酒的人该怎么照顾。
　　下次绝对不能再让这人喝这么多酒了。
　　沈脉面无表情地想。
　　厨房里水壶烧水的动静轻轻地响着，沈脉懒得开灯，倚在料理台边上浏览着手机上搜索到的内容。
　　啪嗒一声轻响，水烧好了，他放下手机从柜子里拿了个玻璃杯，然后从冰箱里拿出一罐蜂蜜，拧开后挖了一勺放到杯子里，又想起来蜂蜜好像要用温水泡，于是先往里面倒了一些凉水。
　　外面这会儿忽然下起了雨。
　　雨声一开始很小，而后迅速变大，雨滴打在窗玻璃上的声音噼啪作响。
　　沈脉愣了愣，而后面色如常地将热水倒到杯子里，用勺子搅了搅，然后端着蜂蜜水回到房间。
　　只是脚步略微有些急。
　　厨房到房间的距离不算远，没几步他就走到了房门口。
　　但在推开门的前一瞬，他的动作还是顿了顿。
　　房门被打开，床上不省人事的少年早就失去了踪迹，取而代之的是一只趴在床上酩酊大睡的小猫。
　　虽然心中的猜想已经基本得到了证实，但还是比不上亲眼所见来得让人惊讶。
　　沈脉走到床边，把蜂蜜水放到床头柜上。
　　他站在床边盯着小猫看了很久，然后蹲下来伸手，很轻地揉了揉睡得正舒服的猫咪的头。
　　*
　　冬栖醒来的时候怔了怔，而后发现自己身处的环境好像有些不太对劲。
　　宿醉后有些难受，他撑着坐起身，大脑缓慢地开始工作。
　　昨晚的记忆纷至沓来，他记得自己在ktv喝了不少酒，后来开始玩真心话大冒险，有人问自己谈没谈恋爱，他说没有，然后后面又有人问沈脉有没有喜欢的人……
　　“有。”沈脉的声音在他的脑海里响起。
　　冬栖沉默了一下，忽略掉了自己心里微不可查的异样，继续往后回忆。
　　然后，然后干嘛了来着……
　　发生什么了？
　　后面的记忆都变得有些模糊不清，像是一幅幅不连贯的画面浮在脑子里，冬栖努力回忆半晌，最终还是选择放弃。
　　回过神来，他四处看了看，惊恐地发现自己现在好像不在家里。
　　“叩叩。”
　　两声清脆的房门被叩响的声音将他的神志拉了回来，他下意识抬头看过去，发现沈脉正站在门口，俨然已经穿戴整齐了。
　　“起床洗漱吃早饭，卫生间里有一次性洗漱用品。”见他看过来了，沈脉友善地提醒道：“现在已经七点半了。”
　　冬栖：“！！！”
　　“我家的备用钥匙在门口的地毯下面，沈哥拜托你帮我去拿一下衣服，我马上。”他说着，也没时间想那些有的没的了，迅速从床上弹射起步起冲进了卫生间里。
　　沈脉任劳任怨地去帮人拿衣服。
　　*
　　经过一早上的鸡飞狗跳，等终于到了公交车上落座后，冬栖才算缓过来了一口气。
　　他拿起手机和陈筱沟通：【昨晚发生了什么，我怎么感觉我好像断片了】
　　陈筱秒回：【昨天你都醉成什么样了，是学委把你扛回去的，你记得谢谢人家】
　　东西：【有这么夸张？】
　　陈筱：【有，你跟个树袋熊似的扒人家身上】
　　东西：【……】
　　冬栖收起手机，然后扭头看向沈脉，不好意思道：“沈哥，昨天麻烦你了。”
　　沈脉没回答，而是问道：“昨天晚上的事，你还记得多少？”
　　冬栖想了想：“从包厢出来开始我好像就有点记不清了。”
　　沈脉：“……”
　　冬栖觉得沈脉看起来似乎有些无奈，但又好像只是自己的错觉。
　　“怎么了？”他于是紧张地问：“我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吗？”
　　“嗯。”沉默了半晌，沈脉面无表情地看着前面的座位，平静地叙述道：“你昨晚一进小区门口就故意去撞8栋边上绿化带里的树碰瓷，然后站在那里跟它讲了半个小时大道理，让它跟你道歉。”
　　冬栖的表情如遭雷击。
　　“我和路过的保安大爷都没能拦住你。”沈脉看着他的表情，神色自若地接着补刀。
　　“录了视频，要看吗？”
　　“……”冬栖闭了闭眼，虚弱道：“不用了，能删掉吗？求你。”
　　“下次还喝这么多吗？”
　　“不喝了。”
　　沈脉点点头，神色淡淡：“下次再喝这么多，我就把视频发到班级群里。”
　　后半段路程里，不管冬栖怎么祈求，沈脉都充耳不闻，靠在位置上闭着眼假寐放冷气。
　　因为某个人怎么样都不肯透露家钥匙藏在哪里，他昨晚睡了一整晚沙发，这就算了，又得知面前这人喝醉后什么都记不得了，昨天的告白像是告给了空气，他难得有些不想说话。
　　*
　　宿醉的后果就是精神不振，冬栖一整天都有点打不起精神。
　　陈筱坐在他边上玩手机，此时正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不知道在看什么，眼神一错不错，看得津津有味的。
　　“看什么呢。”冬栖靠在桌子上，扭头懒洋洋地发问。
　　陈筱看得入神，没来得及第一时间回答他，于是冬栖自己凑过去看。
　　“讨论一下沈脉喜欢的人到底是谁……”他看着帖子大大的标题，下意识念了出来。
　　陈筱吓了一跳，下意识收起手机。
　　犹豫了一下，他又问冬栖：“你要看吗？”
　　冬栖忽然感觉有些没劲。
　　“不想看。”他又靠回去。
　　陈筱点点头。
　　不看也好。
　　他看着屏幕上一条又一条的冬栖如是想。
　　不知道为什么，冬栖觉得自己现在的情绪有点奇怪。
　　但是他描述不太出来，又想不到原因，只是感觉心里有点堵得慌。
　　尤其是一看到沈脉。
　　他把这归结于这人手上还留着他的把柄。
　　*
　　冬栖今天一整天的情绪都有些不佳，连季卓都看出来了。
　　“沈哥。”季卓悄悄指了指冬栖，小小声的询问：“他怎么了？”
　　“我不知道。”沈脉也有些无奈，面前这人今天已经没来由的闷闷不乐一整天了。
　　而且莫名其妙的，他好像成了这人的撒气对象。
　　平日里课上课下闲着没事的时候都会找他聊天，从大橘小橘聊到宠物店老板的猫，话多得很，今天却一反常态地没有找他说一句话。
　　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你哄哄啊。”季卓恨铁不成钢。
　　“……”沈脉沉默半晌：“怎么哄？”
　　*
　　早上不是骑车来的学校，所以下午也是坐的公交车回家。
　　一路上两个人都有些沉默。
　　“你不高兴？”车子晃晃悠悠地行驶了半程，沈脉忽然开口。
　　冬栖本来正垂着头盯着鞋子发呆，闻言愣了愣，然后扭头看他：“我没有啊。”
　　他是真觉得自己没有。
　　“那今天为什么不和我说话。”沈脉又问。
　　“我……”冬栖闻言刚想否认，又忽然觉得有点心虚，于是扭过头继续盯着鞋尖，轻声道：“……没有。”
　　边上的人没说话，像是不相信他的说辞。
　　也可能是不耐烦了。
　　冬栖垂下了眼睫。
　　他今天的情绪确实来得很莫名其妙，找不到原因也很令人心烦意乱。
　　而且明明是他自己的问题，和沈脉没关系，但他就是控制不住的，有些迁怒边上这个人。
　　他好莫名其妙。
　　他想。
　　要不还是道个歉吧。
　　冬栖斟酌着，刚想开口说话，边上的男生却先出声了。
　　“对不起。”沈脉说。
　　冬栖：“？”
　　冬栖愣了好几秒，脑子都有点转不过来了。
　　“你，你对不起什么？”半晌，他有点懵地道。
　　“不知道，但是你不高兴了。”沈脉敛着眸，像是在反省自己。
　　“如果是因为那个视频，我已经删掉了。”
　　“我只是不希望你以后还喝这么多，在没人照应的情况下会很不安全。”
　　“……能原谅我吗？”他好脾气地打着商量。
　　沈脉说话的语气很轻，甚至有点像是在哄。
　　冬栖忽然感觉心跳得有点快，还有一点点呼吸不上来。
　　耳朵也有点烧得慌。
　　他抿了抿唇，听到自己应了一声：“好。”


第37章 打赢了吗？
　　陈筱：【小栖，你今天怎么啦？】
　　刚回到家，冬栖就收到了陈筱的消息。
　　东西：【没怎么啊……】
　　东西：【就这么明显吗？】
　　陈筱：【特别明显，你没发现你发了一整天呆吗】
　　陈筱：【你还不理人】
　　陈筱：【谁惹你了】
　　陈筱：【说出来，兄弟帮你解决！】
　　冬栖看着手机屏幕，差点笑出声：【就你那细胳膊细腿，算了吧】
　　东西：【没怎么，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心情有点不太好】
　　陈筱最擅长替人排忧解难了，闻言立马化身专业心理咨询师：【肯定有原因的，你再仔细想想呢，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觉得心情不好的？】
　　冬栖依言想了想。
　　好像是从看到陈筱手机上那个帖子开始的。
　　他如实说了，对面日常秒回的人这次却罕见地久久没有回话。
　　东西：【？】
　　陈筱：【……】
　　“陈筱撤回了一条消息。”
　　东西：【我看见了。】
　　东西：【所以你有什么头绪吗？虽然我现在好一点了】
　　又过了半分钟，陈筱才再次发来消息：【你很在意他有喜欢的人？】
　　于是这次换冬栖沉默了。
　　*
　　临近期末，也快到新年，三班这次文艺汇演抽到的节目是小品表演，学校要求原创剧本并进行演绎。
　　班主任在班会课上通知了这个消息，并把任务交给了陈筱之后，就没再多说，而是说起了期末考的事。
　　课间，陈筱在冬栖的边上叹了八百个气。
　　“别唉了。”冬栖被迫听他唉声叹气了大半天，学着他道：“说出来，兄弟帮你解决。”
　　“真的吗！”陈筱闻言马上不唉了，扭头看向他，眼底闪着奇异的光芒。
　　冬栖：“？”
　　“剧本已经定好了让小林写，但是我们的演员人手不是很够……”陈筱的面上带了些刻意的为难。
　　冬栖沉默了。
　　“班会课在五分钟前才刚结束，你们剧本写了吗，就开始招人？”他难以置信。
　　陈筱被噎了噎，辩解道：“未雨绸缪嘛。”
　　“到时候你就演一个小角色就好，不会很难的。”
　　虽然对上台表演没什么兴趣，但他也并不排斥，陈筱他们需要的话，帮一下忙也不是不行。
　　随便演演好了。
　　“行吧。”于是冬栖想了想，应了。
　　*
　　下午第二节课的课间，冬栖去了一趟学校的小卖部。
　　修正带用完了，再加上有点需要出来透透气，他谢绝了陈筱的陪同邀请，自己一个人出了教室。
　　陈筱昨天问的那句话他到现在都还没有回答。
　　或者说，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冬栖隐隐感觉到自己最近好像确实有点不对劲，但又不太敢细想。
　　这就导致了他内心没来由的烦闷成了无处宣泄又无法解决的存在，于是只好暂时性地逃离一下事情的根本。
　　于是今天也没怎么和沈脉说话。
　　他拿着手上的一瓶牛奶和新买的修正带，走到了柜台前给老板扫码结账。
　　结完账走出小卖部的大门，冬栖刚打算回教室，却发现天色似乎有点暗沉的趋势。
　　他的眉心突地一跳。
　　完蛋了。
　　今天出门忘了看天气预报。
　　冬栖拿出手机一看，上面写着五分钟后开始降雨，他闭了闭眼。
　　教室是肯定回不去了。
　　家也来不及回。
　　还是先找个地方躲躲好了。
　　想着，他绕到了小卖部的后面，打算思考一下自己该何去何从。
　　毕竟一会儿还有两节课才能放学。
　　天气预报总是不太准，说好五分钟之后才开始下的雨忽然落下来的时候，意料之中变成猫的冬栖觉得有点想报警。
　　他站在淅淅沥沥的小雨里淋了几秒，认命地跑到小卖部门口躲雨。
　　站在一边，他围观了小卖部阿姨出来支雨棚的全过程，由于手法熟练，竟然还带出了一丝观赏性。
　　冬栖看得津津有味。
　　远处教学楼的上课铃由远及近地响了起来，在雨声里显得有些不太真切。
　　下节课是什么来着？
　　哦，化学。
　　而且这节课要划期末考试的重点。
　　他面无表情地接受了不公的命运。
　　一会儿该怎么回去呢，还是去找沈脉吧。
　　冬栖一边想着，一边百无聊赖地蹲在小卖部外面的座位上看雨。
　　看着看着，他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之前在沈脉家的时候，他从猫变回人了。
　　而且还是在雨天。
　　想到这里，冬栖顿时有了点希冀，想了想，又往小卖部后面跑去，打算尝试一下。
　　*
　　临近上课，边上的人还没有回来。
　　而且外面的天色暗沉，像是要下雨的样子。
　　沈脉很轻地皱了皱眉，问过道另一边的陈筱：“他去哪里了？”
　　“小栖去小卖部了，他没跟你说吗？”陈筱下意识回答，又有点疑惑：“不过怎么快上课了都还没回来。”
　　是啊，没跟他说。
　　今天也没怎么找他说话。
　　沈脉捏捏眉心，觉得自己可能真的不太擅长哄人。
　　但是当务之急是先去把人找到。
　　毕竟快要下雨了。
　　想着，沈脉道了声谢，出了教室门。
　　刚走到楼下的时候上课铃响了，季卓发消息过来：【你去哪里了？你们俩怎么都不见了】
　　季卓：【不会是去哪里幽会去了吧，你们小心被记旷课哦】
　　WHAT：【帮我和他跟老师请个假，谢谢】
　　季卓：【行，不过你到底去干嘛了啊，你们在一起吗？】
　　WHAT：【暂时还没，去接我的猫】
　　季卓看着这条消息云里雾里的，不过还是帮忙请了假。
　　多亏了沈脉平时的优良表现，听到两个人在一起后化学老师以为是有什么事，也没多问就开始上课了。
　　沈脉打着伞来到小卖部门口，却没看见人……猫。
　　于是他走到小卖部里。
　　这会儿是上课的时间，商店里没人，小卖部阿姨正戴着老花镜刷着手机短视频，声音放得很大，有人进来都没注意到。
　　“阿姨。”沈脉喊了一声，没有得到回应。
　　“阿姨。”他的声音稍微扬了一点。
　　小卖部阿姨像是没料到这个点还会有学生来，被吓了一跳，回过神来放下手机从摇椅上站起来，走到柜台边上：“怎么了同学？”
　　“打扰了，您有没有看到一只猫？”
　　“猫？”小卖部阿姨似乎有些不太理解为什么面前这个男生不上课来找猫，但还是回答：“学校里猫挺多的，你要找的是哪只？”
　　“应该不是学校里的。”他斟酌着措辞：“或者您有看到一个男生吗。”
　　又是猫又是男生的，阿姨都被他弄懵了。
　　“新来的小猫好像有一只，刚才还蹲在外面看风景呢，现在不知道去哪里了。”她说着，指了指外面：“附近能躲雨的地方不多，你在周围找一下应该就能找到了。”
　　沈脉点点头，道了声谢，再度出了小卖部的门。
　　刚走出几步，他就听到了一阵阵猫叫，沈脉下意识循着声音走到小卖部的后面，就听见边上的草丛里传来一些轻微的动静。
　　他走过去扒开叶子一看，就看到了自家猫，或者说冬栖熟悉的身影。
　　它正在和一只奶牛猫打架。
　　沈脉：“……”
　　*
　　冬栖跑到小卖部后面，打算尝试一下意念变人。
　　在屋檐下显然有些过于明目张胆，怕被监控拍到，于是他跑到了一处隐蔽的，树下的草丛里。
　　刚一进去就差点撞翻一只奶牛猫。
　　冬栖：“……”
　　他被吓了一跳，本来打算换个地方，谁知那奶牛猫跟发作了似的，领地意识强得要命，一下子就扑了上来。
　　冬栖一开始还想息事宁猫，不欲跟它打架，准备离开，但是那猫跟神经病一样，非要跟他分出个胜负。
　　他顿时就生气了。
　　本来忽然下雨了就烦。
　　而且这几天莫名其妙不高兴也烦。
　　于是两只猫迅速扭打在了一起。
　　冬栖平时就好吃好喝地供着，跟面前有点瘦的流浪奶牛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仗着体型优势把奶牛猫揍得服服帖帖。
　　奶牛猫发现打不过冬栖，正准备逃跑，但却被拦住了。
　　冬栖本来就心情郁闷，发现跟猫打架反而让他心里痛快了点，于是揍得更欢了。
　　他一边挥着爪子，一边想，是你先挑事的。
　　打到后来，奶牛猫已经无力反抗，只能举着爪子试图抵抗。
　　沈脉扒开草丛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冬栖气势汹汹地用爪子一下一下拍着面前那只奶牛猫的样子。
　　那奶牛猫可怜兮兮地举着爪子挡在自己的面前，无助地喵喵叫着，活像是遇到了恶霸的无辜百姓。
　　他忍了忍笑，然后出声：“十七？”
　　欺负猫欺负得正欢的那只猫顿时顿住了身形。
　　奶牛猫本来正承受着狂风骤雨一般的殴打，忽然感觉落在自己身上的爪子停下来了，于是趁此机会赶紧逃跑。
　　嗖的一下就跑没影了。
　　一人一猫在草丛中尴尬对视。
　　沉默半晌，还是沈脉先开了口，他张开双臂示意了一下：“过来？”
　　冬栖犹豫了一下，从善如流地跳到了沈脉的怀里。
　　反正他不知道。
　　他想。
　　沈脉一只手抱着猫，撑着伞往教室走。
　　正值上课时间，又下着雨，一路上都没有遇到一个人，一人一猫在雨中走着，显得很安静。
　　冬栖很记仇，正回想着自己刚才的战况，盘算着要怎么整顿一下那只奶牛猫——那家伙一看就是惯犯，肯定平时也不少逮着别的猫欺负。
　　“打赢了吗？”上方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冬栖愣了愣，一抬头就撞进了沈脉含着笑意的眸子。
　　“喵！”怀里的小猫闻言扬了扬爪子，耀武扬威地喊了一声。
　　“那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
　　小猫打架.jpg


第38章 教猫做题
　　距离下课还有一段时间，抱着猫回教室显然有些太引人注目，沈脉站在厕所门口沉默了很久，最终还是迈步走了进去。
　　冬栖觉得有些想笑。
　　实在是有点狼狈了，学委。
　　全然没意识到自己才是造成这个局面的罪魁祸首。
　　厕所靠窗的小隔间里很干净，看起来像是保洁阿姨刚打扫过没多久，地板上均匀的水痕反射着微弱的光亮，垃圾桶里只有一个刚套上的黑色塑料袋。
　　雨滴打在窗玻璃上发出规律的声响，一人一猫站在里面，有点沉默。
　　其实沈脉还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面前的小猫，在知道它就是冬栖之后。
　　他其实也有考虑过要不要告诉冬栖自己已经知道了这件事的事实。
　　但他有一点私心。
　　一旦告诉冬栖，就意味着自己以后可能就再也抱不到他了。
　　而且说不定他还会因此远离自己。
　　他不太想这样。
　　思来想去，沈脉觉得解决这个问题唯一的办法就是把人追到手。
　　但他没追过人，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想着，他下意识拿出手机，打开搜索引擎，输入：怎么追人。
　　冬栖：？？？
　　他一爪子捂住了沈脉的手机屏幕。
　　反应过来之后，他又把爪子收了回来。
　　不知道为什么，有点生气。
　　比被奶牛猫挑衅还气。
　　冬栖挣扎了一下，从沈脉的怀里跳出来，然后蹲在地上开始对他怒目而视。
　　沈脉在他一开始捂住屏幕的时候愣了一下，但是猫咪的肉垫不小心点开一个词条，一篇关于怎么追人的帖子就这么显示了出来。
　　第一句话就是黑体加粗加大的：学会这些，追到你爱的那个ta易如反掌！
　　实在是很引人注目的词条，他下意识就顺着看了下去，连怀里的小猫不见了都没注意到。
　　“喵！”一声带了点气愤的猫叫将沈脉的注意力拉了回去。
　　他一低头，才发现之前还在自己怀里的猫不知道什么时候跳到地上了。
　　这会儿正盯着他，微眯着眼睛，像是在跟他置气。
　　沈脉：“？”
　　下课铃声适时地响起，他没来得及多想，抱起地上的猫，然后切到微信给季卓发了条消息：【我在厕所左边第三个隔间，来的时候帮我拿一下我的包】
　　季卓回了一个OK，一头雾水地走到沈脉的桌边拎起他的书包，往厕所走。
　　*
　　刚下课，走廊上没多少人，季卓来得很快，一开门就看到沈脉手里正抱着猫。
　　他的嘴巴默默张成了一个o型。
　　“沈哥你这是……回家把猫抱过来了？”半晌，他心情复杂地问。
　　真的有这么爱吗？
　　“不是，他自己跑过来的。”沈脉说着，一只手接过季卓手上拎着的包：“谢了。”
　　季卓感慨了一下那十七还真聪明啊，看到小猫蓬松柔软的皮毛，又压抑不住人类的本能，有点想摸。
　　但是刚伸出手，就被沈脉不着痕迹地避开了。
　　沈脉将猫放到包里，拉上了拉链，留了一个口子，然后对着季卓道：“走吧。”
　　季卓没摸到猫有点遗憾，又觉得沈脉那个动作大概只是自己的错觉，挠了挠头，跟了上去。
　　消失了一节课的人背着包出现在教室里显得有些奇怪，不过课间正是教室里最混乱的时候，有几个人看了他们一眼，没多想，又转移了注意力。
　　沈脉坐到位置上，将书包对着抽屉拉开拉链，然后轻声对里面的小猫说：“出来吧。”
　　冬栖也有点紧张，小心翼翼地从书包里探出了个头，迅速窜到了面前的抽屉里，然后调转了个方向，面对着沈脉。
　　沈脉看着他的样子，没忍住，伸出手揉了揉小猫的头。
　　冬栖眯着眼睛蹭了两下他的手心。
　　*
　　“学委，小栖呢？你没带回来吗。”课上，沈脉帮冬栖跟老师请完假后，陈筱大着胆子凑过来轻声问。
　　“他……”沈脉看了眼抽屉里的猫，斟酌着道：“有点事。”
　　“这样。”陈筱点点头，又坐好，然后在桌肚里拿出手机，看起来像是在给冬栖发消息。
　　这节课是语文，讲的内容是昨天练习卷上的阅读理解题，和往常一样催眠。
　　打了一架，又跟着东躲西藏了半天，冬栖本来就有些精力不支，在语文老师的稳定发力下开始昏昏欲睡。
　　欲着欲着，他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沈脉正听着课，心里盘算着待会儿回家是坐公交还是骑车，衣服忽然被什么东西扯了扯。
　　他一低头，发现抽屉里的小猫探出了小半个脑袋，正仰头看着他，眼睛半闭着，看起来有点困。
　　它的爪子抓住了他的衣角。
　　沈脉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下意识将手探到抽屉里摸了摸猫咪脑袋，带了些安抚的意味。
　　然后他的手就被小猫用两只爪子抓住了。
　　冬栖将沈脉的手放在前面，而后将头靠上去，蹭了蹭，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
　　沈脉看着他的动作，有些失笑，顺着他的意思没有再把手抽出来，轻轻捏了捏小猫的脸，就这么一只手放在抽屉里让他靠着睡了一节课。
　　*
　　雨没有停，所以他们是坐的公交，放学后回到家，沈脉抱着猫回到房间打算写作业。
　　他把冬栖放到床上让他自己玩，坐到书桌前，打开书包把作业拿出来——其实平时沈脉的作业根本留不到回家再做，但今天下午接猫去了，再加上手被压着睡了一节课，于是没写多少。
　　作业对他来说不算难，所以他经常挑着题目写，令人安心的成绩摆在那里，老师们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他。
　　沈脉刚写完一道数学题，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动静，片刻后，小猫轻巧地从床上跳到了桌面。
　　冬栖迈着步子走到了他的试卷前，然后蹲坐下来。
　　临近期末考试，他本来早早就和沈脉约好让人家带着自己复习，但因为自己最近奇怪的情绪所以迟迟没有开始。
　　再加上今天下午的化学课也没有上成，不知道漏了多少重点。
　　他看着沈脉，还有些羡慕。
　　真好，还能写作业。
　　想着，他看了一眼被摆在一边的化学练习卷，眼底带了些怀念。
　　沈脉：“……”
　　正兀自感怀着，沈脉忽然放下了做到一半的数学卷子，探身把今天的化学练习卷和化学书拿了过来。
　　冬栖的眼神从数学试卷上移开，有些疑惑地看向他。
　　沈脉打开试卷和书，然后把他抱了过来放到身前。
　　“十七。”他面无表情地说：“你很聪明，我来教你做化学题吧，顺便复习。”
　　冬栖：“？？？”
　　*
　　沈脉没在开玩笑，是真的开始讲起了题。
　　冬栖顿时有种无力吐槽的感觉。
　　这人是不是有病啊，居然试图教猫做题！
　　想到这里，他又感慨这年头做学霸家的猫都这么高门槛的吗，还得会做化学题。
　　“别发呆，这里老师今天……这里我觉得你能学会，看着，这是……”沈脉的手在他呆滞的猫脸面前晃了晃，然后指着试卷上的一道题目，继续讲解。
　　冬栖一脸震撼地扭头看他。
　　见他看过来，沈脉也停止了讲解，一人一猫陷入了奇怪的对视。
　　没过多久，还是沈脉先败下阵来，他的脸上难得带了些不自在，轻轻咳嗽了一声，耳廓也泛着红。
　　他自己都觉得有点蠢。
　　“我是年级第一。”他不甚熟练地自报家门，并试图给自己有点失智的行为做出解释：“你作为……我的猫，你也应该，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我想让你陪着我学，比较有动力。”顿了顿，他似乎是找到了一个稍微合适了一点的借口，于是补充道。
　　冬栖：“……？？？”
　　他为什么要跟一只猫解释这么多。
　　沈脉今天实在是有些反常，但是又很好笑，再加上他确实是有些需要蹭这个小灶，于是装作十分善解人意地走到沈脉手边蹲坐好，用爪子按了按沈脉的手，示意他可以开始了。
　　沈脉在冬栖看不到的地方闭了闭眼，强忍下心底的淡淡羞耻，开始给猫讲化学题。
　　进入状态后沈脉依旧十分专业，深入浅出地复述着老师今天课上讲的重点，尤其挑着一些冬栖可能还不太会的地方着重讲解。
　　冬栖一边听得入神，又在心中感慨不愧是学委，连给猫讲题都这么严谨认真。
　　而且特别巧的是，讲的比较重点的基本都是他不会的。
　　他下意识地把这归结为这些是大部分人都不太会的题目。
　　沈脉真的是一个特别厉害的学委，他想。
　　这得是把题库钻研透了的程度了吧。
　　听着听着，他又不由自主地开始想，如果真的是猫，会不会还真能被他教会啊。
　　会做化学题的猫，想想就很好笑。
　　冬栖觉得自己的想法有点蠢，于是停止了发散继续听着沈脉讲题。
　　小猫坐在主人的手边认真地听着他说话，长长又毛茸茸的尾巴在桌面上一晃一晃的，男生的声音在夜色的沁染下显得有些温柔。
　　一人一猫凑在一起，度过了一个非常和谐，又充满了学习氛围的夜晚。


第39章 追一下
　　冬栖今天没再忘记看天气预报，得知下午还是会下雨，但又看到是在放学之后才开始，于是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找江女士帮忙请假。
　　“小栖，你昨天去哪里了啊？”一整晚都没有收到他的回复，陈筱关切地质问道：“去个便利店还能去一下午。”
　　“去匡扶正义了。”冬栖闻言收回思绪，随口扯了个理由，然后朝着陈筱伸出手，感兴趣道：“你昨天说的剧本呢，我看看。”
　　陈筱昨天就告诉他剧本已经写好了草稿，速度之快让冬栖不得不好奇里面到底写了些什么东西。
　　“在小林那里。”陈筱说着，对林若若喊了一声：“小林，剧本的草稿给他看看呗。”
　　眼底还带着些鼓励的意思。
　　林若若闻言，颤颤巍巍又犹犹豫豫地从抽屉里摸出来几张纸——居然已经好打印了电子版。
　　她心虚又激动。
　　也是要舞到正主面前了！
　　其实这个剧本算是半现成的，灵感来源于那次密室逃脱的猫咪面具。
　　林若若本来写的是一篇架空设定的文，文中两人分别是总裁和猫妖，但奈何沈脉拿猫咪面具遮住监控之后发生的事太令人浮想联翩，她文思如泉涌，一回家就兴冲冲地提笔开写，流畅异常，只不过内容上不小心稍微有些过了火。
　　就跟她当时激动的内心一样。
　　在得知这篇文被论坛管理员封了的消息的时候，林若若痛心不已。
　　这是她写过的最满意的一篇了！
　　后来，就在昨天，事情出现了转机，老师公布了元旦汇演的消息，而陈筱又以她会写为由将小品的剧本交给了她。
　　林若若瞬间觉得上天待她不薄。
　　她当即着手开始修改那篇文，一想到陈筱答应她可以让她挑人来演，又得知了冬栖已经答应出演，顿时斗志满满，熬了一个大夜就修改完毕，并将其改成了充满正能量的剧本。
　　现在，就是最关键的时刻了！
　　林若若想着，郑重地把剧本递给了冬栖。
　　冬栖：“？”
　　为什么一副慷慨就义的样子。
　　他不明所以地接过了剧本，开始翻看。
　　女生的文笔很好，剧本的剧情内容也流畅又吸引人，讲的大概是一个公司经营不善即将面临破产的老板意图轻生，却在寻死的路上遇到了一只猫，于是将它带回家收养，从而放弃了轻生的念头，后来公司受到了神秘人的投资从而成功东山再起，却发现神秘人就是自己收养的那只猫的故事。
　　带了些奇幻的色彩，整个故事还有点治愈。
　　“可以啊。”冬栖草草扫了一遍，发出一声赞叹。
　　“所以。”合上剧本，他扭头问陈筱：“我要演的角色是哪个，是公司职员还是那个见义勇为的路人？”
　　陈筱迎风而立，面色郑重道：“是那只猫。”
　　冬栖：“……？？？”
　　“你管这个叫小角色？”
　　“而且猫怎么演啊。”他翻翻剧本：“总不能让我真的去台上演动物吧。”
　　冬栖想了想，不禁一阵恶寒。
　　全然忘记了自己根本不用演，日常就会变成动物的事实。
　　“小角色，真的是小角色，前面的猫不用你演，我们打算用真猫，你演演后面的人形就好了。”陈筱说着，把剧本往后翻，指了指几段内容，循循善诱。
　　“……也行。”冬栖想了想，觉得还算合理：“那你们彩排的时候叫我吧。”
　　“好嘞好嘞！”
　　*
　　物理课，季卓正昏昏欲睡着，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了一下。
　　他下意识掏出手机放到桌肚，然后睁着有些惺忪的睡眼看看是谁在在找他。
　　WHAT：【你觉得我有什么优点？】
　　看到发消息的人是谁后，季卓的脑子缓慢地转了转，然后脸上困倦的表情缓缓变成了迷惑。
　　他不着痕迹地扭头看向沈脉。
　　他沈哥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样子，这会儿正认真地直视着前方听课，仿佛这条消息不是他发的。
　　季卓的头顶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季卓：【你成绩好，长得好，家境也挺好？】
　　季卓：【还有什么我想想】
　　兄弟不懂，但兄弟挺你。
　　沈脉看着季卓发的两条消息陷入了沉思。
　　他昨天看的如何追人的帖子里讲到的最重要的三点就是要展示自己的优点，多和对方聊天，还有偶尔给对方准备一些喜欢的小东西，比如零食什么的，在出其不意的情况下制造惊喜。
　　在了解到自己有什么优点后，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展示，于是打算先把这一点放在一边。
　　*
　　晨会结束后的第一节课是体育课，热完身后，体育老师照例放他们自行进行自由活动。
　　男生们和往常一样去器材室拿了篮球打，季卓试图邀请沈脉加入，却遗憾地遭到了拒绝。
　　冬栖兴致勃勃地加入了球赛。
　　沈脉一直站在边上看着他们打，或者说，只看着一个人。
　　看了一会儿他像是想到什么，忽然离开了。
　　冬栖其实一直不自觉地注意着他的方向，这会儿见人不声不响地走了，忽然觉得篮球好像也没那么有意思。
　　沈脉其实是去买水了。
　　因为那个帖子里好像还有说到，在男生打篮球的时候去送水也是一个很不错的追人思路。
　　回来的时候临近下课，正好赶上他们结束，冬栖刚准备去找陈筱回教室，就被某个消失了大半节课的人拦住了。
　　“给你水。”沈脉也是第一次干这种事，略微有些生疏。
　　“？”冬栖愣了一下，犹豫地接过。
　　然后沈脉直直地看着他。
　　冬栖莫名其妙和他对视了好几秒，半晌，斟酌着开口：“……谢谢？”
　　“不客气。”沈脉顿了顿，默不作声地走开了。
　　并没有得到想要的反馈，学委有点小失落。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冬栖觉得有点迷惑。
　　那个眼神，总感觉欲言又止的。
　　*
　　下午又是语文课，语文老师继续讲着那份卷子，冬栖兴致缺缺地用自动铅笔在试卷上乱涂乱画，心里盘算着该怎么把昨天晚上没蹭完的小灶蹭到手。
　　忽地，边上传来了两声指节叩击桌面的清脆声音。
　　冬栖循着声看过去，发现沈脉把一张小纸条放到了他的桌子上。
　　他先是愣了愣，然后接过纸条，有些好奇地打开。
　　上面赫然用沈脉标准字体赏心悦目地写着三个大字：
　　——聊聊吗？
　　冬栖：“？”
　　看着这三个大字，他顿时有种时过境迁，物是人非的感觉。
　　想当年，他也曾经给沈脉递过这样一张小纸条。
　　连内容都是一样的。
　　想到这里，他忽然觉得有点好笑，像是经历了什么奇怪的角色互换。
　　于是他想了想，提笔，学着沈脉在上面写下：
　　——聊什么？
　　沈脉拿到纸条后沉默了很久。
　　其实他也没想好要聊什么，只是遵从着如何追人小技巧之多聊天，完全忘记了自己是一个不太擅长开启话题的人。
　　沈脉犹豫了半天才又把纸条递回来，冬栖这会儿功夫已经在练习卷上画完了霸王龙全家。
　　他接过纸条打开，上面写着一句话，看起来有点莫名其妙：
　　——你还喜欢什么味道的小鱼干？
　　冬栖：“？”
　　不知道为什么，冬栖总感觉好像从中品出了点没话找话的意思。
　　沈脉今天有点怪怪的。
　　但抛开这个不谈，他觉得这是给自己谋福利的一个好机会！
　　冬栖提笔兴冲冲地开写：
　　——要不然什么麻辣的藤椒的酱香的酸辣的泡椒的番茄什么的都试试！
　　——可以。
　　*
　　聊完小鱼干之后就不知道该聊什么了，一直到下课铃打响他都没想出来下一个话题。
　　冬栖站起身，打算出门，手上还拎着一个袋子。
　　“你去哪里？”沈脉下意识问。
　　冬栖闻言回答：“去趟小卖部，你要一起吗？”
　　其实他只是礼貌性地邀请，但没想到沈脉真的跟上来了。
　　两人并肩走在去商店的路上，一路上的氛围都有些诡异的沉默。
　　到了地方后，冬栖象征性地买了瓶水就出了店门——其实他今天来这里的目的不是为了买东西，而是惩罚一下昨天那只莫名其妙的奶牛猫。
　　“袋子里是什么？”沈脉看着他一直拎着一个塑料袋，于是问了一句。
　　“哦，猫条。”冬栖闻言打开袋子给他示意了一下：“小卖部后面的猫挺多的，打算去喂一下。”
　　“这样。”沈脉点点头，跟着他一起过去了。
　　可能是下午还没到饭点的原因，小卖部后面有六七只猫在徘徊，见到人了也没躲。
　　这里俨然是它们的据点。
　　冬栖四处看了看，很快就看到了昨天的那只恶霸奶牛猫。
　　他拉着沈脉蹲下来，从袋子里拿出来几根猫条分给他，然后指了指那只在朝着这边看的黑白色猫咪，严肃道：“沈哥，看到那只猫了吗，别喂它。”
　　沈脉闻言顺着他指着的方向看过去，一眼就看到了那只奶牛猫。
　　俨然是昨天跟冬栖打架的那只。
　　沈脉没忍住，短促地笑了一声。
　　还挺记仇，他想。
　　“嗯。”他应道：“知道了，不给它吃。”
　　两人拆开猫条各自开喂，那只奶牛猫果然脾气很差，冲过来撞开了别的猫咪，一时间猫叫声此起彼伏。
　　但又都带了点敢怒不敢言的意思。
　　奶牛猫志得意满地来到冬栖面前，张开嘴刚想吃，就被冬栖捏住了命运的后颈皮。
　　他把猫举起来，另一只手喂猫的动作不停，还招呼沈脉：“沈哥快喂，快上课了。”
　　就这么让奶牛猫眼睁睁围观了喂食的全程。
　　就很解气。


第40章 只喜欢它
　　说是回家才开始下雨，但多次被老天爷背刺让冬栖有点不太放心，还是把下午最后一节课的假请掉，提前回了家。
　　不出他的预料，刚到家没多久就开始下雨了，算算时间才刚下课。
　　还好回来得早。
　　沈脉还没回家，冬栖在自己的床上滚来滚去，觉得有些无聊。
　　昨天尝试变人的计划被那只奶牛猫打断，他打算现在再尝试一下。
　　“变回去变回去变回去……”他闭着眼睛在心底默念着，再睁开眼的时候，果不其然发现自己又变回人了。
　　冬栖有点呆滞。
　　就……这么简单？
　　他维持着人形，试着活动了一下，去镜子前照了照自己并未发现什么异常，然后在家里绕了几圈。
　　发现没有要变回猫的迹象后，他顿时高兴了。
　　这么多年一直困扰他的问题好像，就得到了解决？
　　想着，他拿起手机，拍了一段窗外下着雨的视频发给江女士。
　　江琳秒回。
　　妈妈：【下雨了啊，崽崽你别出门，在家待着哦】
　　妈妈：【等等】
　　下一瞬，江琳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冬栖心情颇好地接起：“喂，妈妈。”
　　电话那边沉默了几秒，江琳有点讶异的声音才响起：“怎么回事啊崽崽，没变成猫吗？”
　　“对，之前在……总之就是，我忽然发现在雨天也能变回来了。”冬栖回答。
　　“这样啊，这是怎么回事……”江琳还有点担心：“那你现在怎么样，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没有。”冬栖闻言感受了一下，回答道。
　　“那就好。”
　　两人围绕着这个话题讨论了一会儿，江琳又嘱咐了几句才挂了电话。
　　冬栖看看时间，沈脉应该差不多到家了。
　　他的内心陷入了天人交战。
　　在客厅里走来走去，纠结了十来分钟，冬栖最后以熟悉一下刚获得的变身技能为由说服了自己，冠冕堂皇地变回了猫咪，然后大摇大摆地下了楼。
　　为了让小猫雨天来的时候不会被淋到，沈脉在阳台上装了一个可以挡雨的地方，冬栖下来后没看到沈脉在客厅，于是从善如流地钻进了那个小房子一样的东西里躲雨。
　　大概还在回家路上吧，他想。
　　结果这一等就等得稍微有些久。
　　*
　　沈脉其实是去接猫了。
　　冬栖已经提前请假离开了，所以放学的时候沈脉是一个人回的家。
　　刚撑着伞走出学校大门，纪瑾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阿脉，你严阿姨最近要出差，家里的猫没人照顾她有点不太放心，你又离她家近，她想让你帮忙照顾一下可以吗？”
　　“不用很久的，下个礼拜她就回来了。”
　　“妈妈记得你最近不是养了一只猫吗，就当给它找个玩伴，好不好？”
　　“嗯。”沈脉想了想，觉得也没多麻烦，就答应了：“猫在哪里，需要我去接吗？”
　　“妈妈把地址发你手机，你现在去接吧，严阿姨现在在家里等你。”
　　沈脉应了一声，挂了电话，然后乘着公交车往离家相反的方向坐去。
　　*
　　严阿姨住的是一套独栋小别墅，经济条件优渥，小猫也被养得很好。
　　沈脉接过猫咪笼子，听完主人嘱咐的一些生活习惯后就带着小猫回了家。
　　这只猫长得很可爱，叫声又软又甜，和别的猫一样抗拒不了沈脉的信息素。
　　在公交车上的时候就一直扒拉着笼子想出来。
　　沈脉把猫咪放了出来，小猫很听话，虽然一出来就扒着沈脉不放爪，但也没怎么闹，也不叫，看起来脾气很好。
　　在小猫被放到笼子里的时候他只是匆匆一瞥，没看清小猫长什么样，现在仔细看，沈脉才发现这猫长得莫名……
　　跟自己家那只有点像。
　　他把猫抱起来端详，小猫也没反抗，乖乖地垂着爪子任他看。
　　确实是有点像，只不过眼睛更圆，瞳色也比较深。
　　还是十七比较好看。
　　观察半天，沈脉得出了这个结论。
　　*
　　严阿姨说猫咪需要的用品已经让快递寄过去了，所以沈脉手里抱着一只猫就回到了家。
　　外面正下着雨，他打开房门，把猫咪放到客厅让它自己玩后就打算去阳台把昨天晾着的衣服收回来。
　　刚一打开阳台门，湿润的水汽就扑面而来——今天的雨下得稍微有些大。
　　衣服收到一半，沈脉忽然感觉一道视线正在盯着自己。
　　他下意识望过去，就看见熟悉的猫咪身影正端坐在他准备的那个小屋子样的避雨处里，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十七。”于是他喊了一声，然后如往常那样敞开双臂示意猫咪过来。
　　冬栖从善如流地跃到沈脉的怀里，和衣服一起被带到了客厅。
　　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他差点都要有些等不住了。
　　乖乖趴在沈脉怀里，他正思索着今天要吃沈脉做的小鱼干还是买的小鱼干，一进门，就措不及防和沙发上趴着的猫咪对上了视线。
　　冬栖：？
　　*
　　他先是愣了愣，然后迅速挣脱了沈脉的怀抱，从他身上跳下去后走到沙发边上，绕着那只猫打量了好几圈。
　　那小猫感受到了不太友善的气息，顿时有些害怕，无助地看向沈脉，喵喵叫了两声。
　　刚才还只是猜测，但这么凑近了看，冬栖越看越发觉得这只猫跟自己长得像。
　　想到一个有些荒谬的可能性，他顿时怒从心起。
　　沈脉怎么，还搞替身这一套是吗！
　　小猫看着冬栖看自己的眼神愈加凶狠，顿时坐不住了，喵喵叫着就朝着沈脉跑过去然后扒拉他的裤腿，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
　　沈脉蹲下来揉了两把那只猫，下意识对冬栖道：“别欺负人家，好好玩。”
　　冬栖：“？？？”
　　冬栖闻言更生气了，冲着沈脉气势汹汹地叫了好几声。
　　沈脉见他这样，有些不明所以。
　　“怎么了？”他问：“想吃小鱼干了吗。”
　　小猫看起来心情不太好，闻言并没有回答他，臭着脸走到房门口，然后用爪子拍着门，示意要出去。
　　如果沈脉在不知道十七就是冬栖的情况下是绝对不会开这个门的，但是现在他知道，还以为冬栖是有什么事要做，于是没怎么犹豫地就过去打开了门。
　　没想到沈脉真的会来开门，冬栖先是愣了愣，而后试探性地走了出去。
　　沈脉没拦。
　　冬栖：！！！
　　他气愤地离开了沈脉的家，然后跑到了楼道里。
　　但是站在里面等了大半天也没见人来找。
　　更生气了。
　　好好好，找到替身了就不要他了是吧。
　　冬栖压抑着心中的怒意，气冲冲地变回人，然后回到七楼的走廊。
　　他走到沈脉家门口。
　　房门并没有完全关上，而是虚掩着留着一条缝，像是为他留的。
　　不过这并不足以浇灭他的怒火。
　　他没有直接推开门，而先是礼貌地敲了敲。
　　片刻后，屋内响起一阵脚步声，沈脉走过来拉开门，看到门口站着的冬栖，面上不自觉带了些讶异。
　　但正在气头上的冬栖并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
　　“你怎么……”沈脉话说到一半，就被冬栖打断了。
　　“这是什么？”冬栖指着跟在沈脉脚边的那只猫，面无表情地问。
　　沈脉下意识顺着他指着的方向看过去，然后陷入了沉默。
　　小猫不知道这两个人类在说些什么，但现在他们都在看着它，于是它疑惑地歪歪头：“喵？”
　　*
　　“这是你刚买的猫吗？”客厅里，冬栖看着沈脉，带了些质问的意思，看起来心情还颇为不美妙。
　　“长得跟十七好像啊，刚刚没注意看，还以为就是它。”语气奇怪。
　　沈脉只稍微一想就想明白了冬栖现在在想什么，他忍笑道：“嗯，确实有点，我看到它的时候也挺惊讶的。”
　　“所以就因为十七不怎么出现，你就买了一只跟它长得差不多的养着？”冬栖问。
　　沈脉没忍住，还是很轻地笑了一声。
　　实在是有些……可爱。
　　“没有，除了十七以外的猫我都不会再养了。”
　　“我只喜欢它。”他说。
　　*
　　“……喔，帮忙照顾啊。”听完了沈脉的解释，冬栖难得有些尴尬。
　　但想到沈脉什么也不知道，他又强装镇定，把小猫抱过来撸着：“还挺可爱的。”
　　小猫一开始感受到了这个人类奇怪的敌意，有些不敢凑近，现在那股子敌意消失了，于是它乖巧地由着他揉搓，也没反抗。
　　这个人类莫名给它一种同类的友好感。
　　“这猫脾气还挺好的。”冬栖玩着猫，想到大橘小橘，不禁感慨了一句。
　　“嗯……”沈脉勾着唇：“所以，你是来干什么的？”
　　冬栖闻言撸猫的手顿时一顿，眼神又开始不知道该往哪看：“我来，我来……”
　　之前太生气了，没多想就过来了，现在想想自己出现的确实有些突兀。
　　忘了找理由了。
　　冬栖的大脑转得飞快。
　　“我来找你学习的。”
　　终于找到合适的理由，他松了一口气。
　　“这样。”沈脉点点头，看了看阳台外下着的雨，意有所指道：“我还以为你今天又要呆在家里睡觉。”
　　冬栖：“……”


第41章 生气了
　　房间里，两人久违地坐在一起写作业。
　　还是跟之前一样，沈脉把书桌的位置让给了他。
　　不过不太一样的是，沈脉这次从餐厅搬了一张椅子坐到了他的旁边。
　　冬栖写着写着就莫名其妙有点写不下去了。
　　他停下了笔，扭头看向沈脉。
　　沈脉察觉到他的视线，从手机屏幕上收回目光，也看向他。
　　两个人陷入了奇怪的对视。
　　“怎么了？”半晌，还是沈脉先开了口。
　　“你坐在这里看着我写，我有点不太习惯。”冬栖说着，示意了一下沈脉的床，暗示他回到自己该待的地方去。
　　其实平时也应该也不会这么不习惯，但是他现在一静下心脑子里就在自动播放着沈脉的那句：“我只喜欢它。”
　　虽然冬栖知道这句话不算是对他说的，而且只是表达沈脉对十七的喜爱。
　　但还是怎么听怎么像……表白。
　　一旦联想到这里，冬栖顿时就觉得有点不太好。
　　他忽然感觉自己的思想好像有点出问题了。
　　“……先别写作业了，上次你不在，重点还没给你讲完，化学练习卷拿出来。”
　　冬栖注意力在别的地方，完全没有意识到那个奇怪的“还没”，下意识就顺着他的话把卷子拿出来了。
　　久违地听着沈脉讲题，冬栖难得有些走神。
　　房间里很安静，小猫已经去睡觉了，沈脉一边讲着解题思路一边用笔在试卷上写笔记示意。
　　握着笔的手修长漂亮，写出来的字也同样赏心悦目。
　　他的语速适中，咬字清晰……声音也很好听。
　　冬栖默默咬住笔头，悄悄地，一点一点地，缓慢地扭头看向沈脉。
　　他正看着试卷认真讲着题，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优越的面部线条让人不禁感慨怪不得会有这么多人喜欢。
　　“在走神？”沈脉见边上这人忽然没动静了，于是停下了讲解，转头看过去。
　　冬栖一下子没来得及收回目光，和他撞上了视线。
　　那瞬间，他听到了自己如擂鼓的心跳。
　　甚至给他一种心脏快从胸腔里跳出来的错觉。
　　他有些仓惶地收回目光，垂下了眼睫。
　　“没……”
　　近些日子以来一直找不到缘由的坏情绪终于找到了归处，他总算意识到了一件事。
　　完了。
　　他想。
　　他好像是喜欢上沈脉了。
　　*
　　在意识到这件事后，冬栖就有点静不太下心，努力地拽着自己的思绪让注意力回到题目上，却总还是会不自觉地频频走神。
　　沈脉也看出了这一点，但又不太想放人走。
　　而且这人最近总不爱搭理他，下次讲题的机会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于是他特意放缓了讲解的速度，还不厌其烦地把一些地方重复讲了几遍。
　　冬栖回去的时候脚步飘忽，脑海里的思绪都有些割裂。
　　一半是刚学会的题，一半是沈脉。
　　讲完题已经不算早了，回到家，他维持着这个微妙的状态洗漱，关灯，上床，闭眼。
　　过了两秒，他又睁开眼，拿过床头柜上放着的手机，解锁，调暗亮度，打开微信，然后找到陈筱。
　　东西：【小陈，醒着吗？】
　　陈筱的夜生活非常丰富，这会儿正敷着面膜争分夺秒地看剧——每到期末的时候什么东西都好像变得有意思了。
　　看见冬栖的消息，他秒回：【醒着呢，怎么了？】
　　东西：【聊聊吗？】
　　陈筱摸了摸脸上的面膜，神态放松，抚平了肉眼不可见的一道褶皱：【可以啊，你想聊什么】
　　东西：【我发现我好像有点喜欢沈脉】
　　陈筱动作一顿，下一瞬，他感觉自己脸上的面膜好像裂开了。
　　冬栖藏不住一点话，再加上刚意识到自己的心意，正需要找个人倾诉。
　　紧张地诉说完自己的少男心事，却迟迟没有等到对面的回应，他小心翼翼发了个：【？】
　　陈筱：【……】
　　陈筱：【……】
　　陈筱：【……】
　　东西：【？？？】
　　陈筱闭着眼，深深出了口气，等到自己的情绪平复了一些之后才咬牙切齿地接着打字。
　　陈筱：【所以呢？】
　　我恨你们这些小情侣！
　　冬栖挠挠头：【我有一点想追他，但是他有喜欢的人了，怎么办啊？】
　　陈筱过了半分钟又发来三个省略号。
　　东西：【你也觉得我这样有点不太好吧】
　　陈筱再次平复，然后微笑着打字：【怎么会呢小栖。大胆追吧，他又还没和那人在一起。我有点不舒服先睡了。】
　　冬栖闻言立刻关心起自己好友：【睡吧，以后早点睡注意身体，天天熬夜熬这么晚难怪你不舒服】
　　陈筱：【好呢亲亲。这就睡了亲亲。】
　　东西：【？】
　　却没再得到回复。
　　*
　　陈筱放下手机，洗了自己脸上的面膜后回到床上，关了灯，却怎么也睡不着。
　　有种心底被一吨重的大石块压着并且吃了一百颗柠檬的感觉。
　　他翻来覆去，最后还是拿起手机。
　　打开微信，找到林若若。
　　陈筱：【小林，睡了吗？】
　　林若若这会儿正在写着更新，虽然最近沉迷于后桌那对ao，但自己正在写的文也不能落下太久，读者们都已经开始控诉了，于是她只好一天写两边。
　　再加上正值期末，时间完全不够用，她恨不得把一分钟掰成两半用。
　　熬夜已经是小林同学的常态了。
　　收到陈筱的消息的时候她还在写身后那对ao的同人，看到之后秒回：【还没睡呢，怎么了？】
　　陈筱：【吃糖吗？】
　　林若若：【？】
　　陈筱：【长截图.jpg】
　　林若若下意识点开，看到是和谁的聊天记录后顿时心里一跳，激动地开始翻阅。
　　没几下就看完了。
　　林若若：【！！！】
　　林若若：【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陈筱看着她发来的消息，得到了想要的反应后满意地关上了手机。
　　好了，这下睡不着觉的就不止他一个了。
　　*
　　第二天，教室里多了三个精神不振的人。
　　“哇。”季卓这会儿过来借沈脉的试卷抄，看到冬栖陈筱林若若三人如出一辙的困倦神色，感叹道：“你们三个昨天晚上组团出去做贼了吗？怎么样，有没有偷到什么好东西？”
　　陈筱抄起手边的英语书就朝着季卓拍过去。
　　季卓快速闪避。
　　躲到战火无法波及的沈脉身后，他一边抄作业一边好奇地问：“所以你们昨天干嘛去了。”
　　陈筱：“学习。”
　　冬栖：“学习。”
　　林若若于是也跟着：“学习。”
　　季卓抄作业的手一顿，顿时觉得如芒在背。
　　沈脉闻言看了冬栖一眼：“昨天我还有哪里没讲明白？”
　　什么题要钻研到这么晚。
　　“没有。”冬栖打了个哈欠：“是我自己……想学。”
　　沈脉闻言点点头，又想到什么似的，从包里掏出一小袋小鱼干放到冬栖的桌上：“你要的那些口味还没来得及做。”
　　嗯，给对方带喜欢的东西，制造出其不意的小惊喜。
　　冬栖看着桌上的小鱼干，愣了愣。
　　季卓也看着小鱼干，半晌，乐了：“沈哥，你这跟喂猫似的。”
　　沈脉闻言勾了勾唇，开玩笑般应了一声：“嗯。”
　　冬栖：“？”
　　*
　　早上的第一节课是化学课，化学老师看着台下困倦的众人，皱皱眉：“快期末考试了状态还这么差，都醒一醒，把前天没讲完的卷子拿出来。”
　　“再坚持一下，跨完年就快放假了。”
　　冬栖依言把卷子拿出来放在面前，昨晚沈脉在上面写的笔记还留着。
　　“把试卷翻到第四面，我们接着上次没讲完的题继续……”
　　冬栖欣赏了一下自己新晋暗恋对象的字迹，刚打算翻面，却敏锐地发现了一点不对劲。
　　字迹只在第二面的中间开始才有，前面的题目干干净净，只有他自己的笔迹。
　　昨晚讲题的时候心不在焉所以没发现，现在看着他才觉出些不对。
　　前面的内容沈脉不会故意不讲，而且那些内容刚好是在他变成猫的时候沈脉讲过的。
　　冬栖轻轻皱了皱眉，伸手把沈脉的试卷拿过来看了一眼。
　　他的试卷上的笔记是在给猫讲题的时候做的，在第二页的中段戛然而止。
　　和冬栖试卷上写着的笔记可以说是严丝合缝。
　　心中一直以来隐隐存在的预感似乎要得到证实，他轻轻吸了口气。
　　“怎么了。”沈脉看冬栖把自己的卷子拿过去看，下意识问了一句：“有哪里不会？”
　　“没有，没事。”冬栖心不在焉地把试卷还给他，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
　　沈脉看他不打算听课的样子，刚想出声制止，又想到自己可以给他补习，也就由着他玩了。
　　冬栖垂着头，面上带了些严肃，找到陈筱的微信后发了一条消息：
　　东西：【沈脉前天下午去哪里了？】
　　陈筱昨晚熬夜熬得有点狠，这会儿也没什么精神听课，正玩着手机打算提提神，看到冬栖的消息回得很快：【那天下午你们没碰到吗？他问了我你去哪里了，我说你去小卖部了，他听完就马上过去了】
　　陈筱：【看起来还挺急的，都快上课了，我还以为他找你有什么急事呢】
　　冬栖沉默了很久才回复：【知道了，谢谢。】
　　陈筱：【不客气，怎么了？】
　　东西：【没事。】
　　东西：【只是忽然觉得有点生气。】


第42章 比解题难
　　所以沈脉已经知道了他就是十七。
　　所以才会用小鱼干试探他。
　　所以才会在下雨天的时候去找他。
　　所以才会在他变成猫的时候给他欲盖弥彰地讲题。
　　冬栖闭了闭眼。
　　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为什么瞒着他。
　　他是真的有点生气，而且还有点没法面对。
　　在知道沈脉已经知道了这件事的前提下，他回忆了一下自己做猫的时候都干过些什么。
　　这一回忆就有点收不住。
　　冬栖第一次，如此真切地体会到什么叫做恼羞成怒。
　　但是还是恼更多一点。
　　*
　　沈脉感觉冬栖最近好像在躲着自己。
　　“小栖，一起去食堂吃饭吗，刚刚和季卓约好了拼桌，他们篮球队结束现在应该已经到食堂了，不用抢位置哦。”陈筱盛情邀请道。
　　只是出乎意料的，冬栖没有答应。
　　“不用了，你们去吃吧，我去小卖部，”他玩着手机，心不在焉地应。
　　“噢，好。”陈筱闻言答应了一声，心下有些疑惑，但以为他只是想换换口味，也没多想。
　　冬栖最近的课堂效率极高，有时候甚至破天荒会主动举手跟老师提问。
　　课间也不经常在位置上，一问就是去办公室找老师问问题了。
　　“小栖最近真刻苦啊。”陈筱感慨道：“我都要有危机感了。”
　　“我才该有危机感吧。”季卓吐槽道：“你们一个两个都这么卷。”
　　沈脉敛了敛眸，没吭声。
　　明明平时都是来问自己的。
　　而且由于课上听讲认真，冬栖基本不再有不会的题目，所以在家的时候也没再传纸条或者发消息问他题。
　　放学的时候，他还开始找各种借口自己一个人回家。
　　一开始还愿意找借口敷衍一下，最近直接说一声就走了。
　　明明平时都是一起回家的。
　　前段时间还只是不太理人，看起来像是心情不太好，但这会儿是真真切切地变成了躲着。
　　像是要跟他划清某种界限一样。
　　沈脉有点难捱。
　　明明上次才刚哄好，现在是又发生了什么。
　　想着，他开始回忆自己最近有没有做错了什么。
　　*
　　林若若最近很难过。
　　她感觉自己的cp怎么隐隐有be的征兆呢！
　　最近冬栖不仅不怎么找沈脉说话，女生的心思细腻，她甚至看出了冬栖的一点躲着沈脉的意味。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有误会一定要解开啊。
　　这甚至已经影响到她写文的情绪了！
　　论坛里持续追更的读者都说最近的更新怎么酸酸涩涩的，小心翼翼地问她大大最近是不是心情不好，提心吊胆生怕她猝不及防开虐。
　　陈筱也发现了这件事，忧心忡忡地去找小林同学讨论。
　　经过一番沟通，陈筱决定主动出击，去问问冬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好奇是一回事，他更多的是担心，明明好友才刚跟自己说完喜欢沈脉，怎么说疏远就疏远了。
　　难道是沈脉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于是陈筱怀着可能会吃到惊天大瓜，学委人设崩塌的心情，在语文课上悄悄对着冬栖发出了提问。
　　陈筱：【小栖，在吗？】
　　他为这次聊天开了个委婉的头。
　　东西：【？】
　　东西：【有事说事】
　　呜呜！
　　好冷漠！
　　陈筱捂着被伤到了的心，继续打字：【你最近怎么啦，又心情不好？】
　　东西：【没有啊，挺好的】
　　敌人好坚不可摧！
　　于是他斟酌了一下，决定打直球：【你前几天不是跟我说发现自己喜欢上学委了吗？】
　　东西：【是啊】
　　陈筱：【那你最近跟他吵架了吗，怎么都不找他】
　　陈筱：【这么快就不喜欢了吗？】
　　东西：【也快了。】
　　陈筱：【？？？！！！】
　　陈筱：【你可千万不要想不开啊】
　　陈筱：【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跟兄弟说说？】
　　东西：【怎么就想不开了，反正人家有喜欢的人，我这叫及时止损】
　　东西：【没发生什么事，我在等一个解释。】
　　东西：【不聊了，认真听课】
　　陈筱本来还想控诉他敷衍，之前怎么没见他这么认真听过语文课，但一想今时不同往日，冬栖可是为了躲避沈脉连举手发言这项新技能都学会了。
　　他的手指默默从对话框移开，然后一脸忧愁地截了个长屏，选择转发给林若若，想要与她一同分享心情复杂的此刻。
　　结果手一抖，不小心发给沈脉了。
　　陈筱一惊，手忙脚乱就想撤回。
　　“陈筱。”语文老师慈祥的声音忽然响起，此刻在陈筱的耳中却不亚于地狱传来的低吟。
　　他吓得手一抖，把手机扔回了抽屉里，下意识站了起来。
　　“你来说说对于试卷上这道阅读题的理解吧。”语文老师笑眯眯道。
　　陈筱真的汗流浃背了。
　　磕磕绊绊又欲哭无泪地回答完问题后，陈筱迅速坐了下来，解锁了桌肚里的手机就点了撤回，暗暗祈祷着学委也在认真听课，没有看到这条消息。
　　学委：【我看到了。】
　　！！！
　　陈筱真的要哭了。
　　要不是现在坐着，他现在能直接跪下去。
　　他还没来得及哭，沈脉的消息就又发了过来：【我们聊聊？】
　　*
　　边上的那个家伙为了不跟他有沟通，连语文课都听得很认真。
　　沈脉有些哭笑不得。
　　也不知道算是好事还是坏事。
　　他看似也在认真听讲，余光却一直关注着冬栖。
　　嗯，他拿出手机了。
　　好像在跟谁发消息。
　　沈脉于是也拿出了手机。
　　虽然知道不太可能，但他还是无可避免地期待这人是在给他发消息。
　　冬栖最近完全没有主动找过他，他找过冬栖几次，但他每次的回答都简短又官方，像是不愿意和他多说。
　　而他又是个不太擅长找话题的人。
　　屏幕解锁后，绿色软件上有一个红圈，沈脉下意识屏了屏呼吸，点开一看。
　　却发现是季卓。
　　沈脉：“……”
　　季卓：【沈哥，你们最近怎么回事啊】
　　季卓：【连我都看出来不对劲了，你惹人家生气了？】
　　季卓：【上次没哄好？】
　　沈脉面无表情地动动手指回复：【不知道。】
　　季卓奇了：【他这次都这样了，你还不知道】
　　季卓：【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这种程度，你是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季卓：【跟兄弟说说，说不定兄弟能帮你出出主意】
　　沈脉捏了捏眉心，有些无力：【是真不知道。】
　　他也是真的很想知道。
　　想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又惹到这位主了。
　　正想着，陈筱忽然给他发了一条消息。
　　他下意识退出去看，却发现是一张截图，截图里的另一方赫然是最近不理他的那个人。
　　看到第一句话的时候，沈脉的心就不受控制地一跳。
　　随之而来的是某种，被巨大奖项砸中的不真实感。
　　比第一次考到第一名，第一次拿到奖学金，比赛得到特等奖，做出一道做了很久都没算出答案的难题还要高兴。
　　冬栖说，他喜欢他。
　　忍着内心激烈的情绪，他接着往下看，看到冬栖那句也快了的时候，他的心跳又漏了一拍。
　　后面又看到冬栖说的及时止损，就知道这人是误会了，他很想马上就转头和他解释，但现在还在上课，显然不是什么告白的好时机。
　　沈脉生生忍住了，接着往下看。
　　然后就看到了那句要一个解释。
　　他平生第一次这么具象地体会到什么是情绪的大起大落，仅仅是因为一张截图。
　　稍微冷静下来了一些，他隐隐察觉到了冬栖想要的解释是什么。
　　陈筱忽然撤回了这条消息。
　　他其实知道这条消息应该是错发给他了，又在阴差阳错下没能及时撤回，目前最好的解决办法是当作自己没看到。
　　但沈脉需要确认一些事。
　　【我们聊聊？】于是他说。
　　*
　　陈筱绝望地闭了闭眼，然后狠下心，颤颤巍巍地打字：【您说】
　　沈脉没怎么废话，直接切入正题：【前天的化学课上，他是不是问过你什么？】
　　他回想了一下冬栖是在什么时候开始转变态度，发现正是拿走了他的试卷看了一眼之后。
　　回忆了一下冬栖看到了些什么，他很快就想通了其中关窍。
　　沈脉轻轻闭了闭眼。
　　陈筱回得很快，有点一头雾水：【他问我你们俩上次都不在的那个下午你去了哪里，我说你听到他在小卖部之后就急匆匆过去了】
　　陈筱：【怎么了，那个下午到底发生了什么啊，你们都这么在意。】
　　沈脉看着屏幕上的消息，轻轻吸了口气，然后打字回复：【没事，谢谢你。】
　　他知道了。
　　陈筱：【不客气，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你们可要快点和好啊，小栖这样我可担心了】
　　陈筱：【你看，他都说他快不喜欢你了】
　　陈筱：【他连那副眼镜都不戴了】
　　陈筱：【有问题就要解决，学委你要加油啊】
　　WHAT：【谢谢。】
　　WHAT：【我会努力追他的。】
　　关掉手机，沈脉难得有些沉默。
　　他有点后悔。
　　应该说是非常后悔。
　　他不应该因为自己的那点私心隐瞒的，是他的错。
　　沈脉其实有好几次想过要坦白，但是犹豫了很久，一直想等一个合适的契机。
　　等着等着就等到了现在，变成了这幅最坏的局面。
　　自己最想要，最喜欢的那个人在他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似乎忽然属于他了。
　　但一下子好像，又快要失去了。
　　都是因为他自己。
　　这种落差感实在难捱，沈脉揉了揉眉心，觉得现在这个局面比自己遇到过最难的题还要难解。
　　他没谈过恋爱，也不太善于言辞，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道歉，怎么哄人才算好。
　　要是这和解题一样容易就好了，他想。
　　但他一点都不想放弃。
　　他想要那只小猫，只属于他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小沈加油


第43章 可以一起回家吗
　　沈脉有想过直接跟冬栖坦白，但又担心人还在气头上，这样反而把他越推越远，或者根本不愿意听他讲。
　　于是他对众人进行了部分坦白。
　　他隐去了一些细节，说自己是因为隐瞒了一些事惹冬栖生气了，所以造成了现在这个局面。
　　于是沈脉季卓陈筱林若若四人拉了个群。
　　陈筱：【当务之急是先让小栖愿意沟通啊，他最近每天都跑得比兔子还快】
　　季卓简单粗暴：【要不然直接把人绑起来？】
　　沈脉面无表情：【要不要我先把你绑起来？】
　　见林若若一直没有参与讨论，陈筱拍了拍她：【小林同学有什么高见吗？】
　　林若若其实一直有个想法，既可以解决这个问题，又可以那个，满足自己的一己私欲。
　　但她有点不太敢说。
　　林若若：【真的可以说吗？】
　　陈筱：【可以，当然可以，快说快说，学委都快急死了】
　　沈脉默了默，没反驳。
　　林若若：【不是快元旦汇演了嘛，冬栖又答应演那个猫】
　　林若若：【然后最近也应该要开始彩排了……】
　　陈筱秒懂。
　　沈脉疑惑：【什么猫？】
　　陈筱暗戳戳：【就是小品里的一个角色，我觉得小林的想法特别好，正好还有个角色还没找到人来演】
　　陈筱：【学委你要不要加入我们，彩排小栖肯定要来的，你们就可以合理进行互动了！】
　　沈脉想了想，觉得挺有可行性，于是答应了。
　　林若若：【！！！】
　　林若若：【我今晚就把剧本改出来！】
　　*
　　冬栖最近的心情有点乱。
　　刚意识到自己喜欢人家，马上就又知道人家有事瞒着自己，实在是让他一下子不知道该作何感想。
　　或者说，有些不知所措。
　　几种情绪的交织之下让他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沈脉，于是只好选择了最简单的一种，逃避。
　　而且冬栖也是真的，很生气。
　　看他变成猫被他的信息素吸引的样子很好玩吗？
　　冬栖想着，又回忆起几次沈脉似乎在忍笑的样子。
　　明明之前并没有注意到，但意识到这件事后，这些画面和细节在他的脑海里忽然变得无比清晰。
　　和猫打架，对猫吃醋，缠着人家讨小鱼干，对人家又蹭又抱……
　　冬栖红着耳尖，深深吸了口气。
　　不行，冷静。
　　手机亮了一下，收到了一条消息，冬栖打开一看发现是陈筱。
　　陈筱：【小栖，这周末有空吗？我们差不多要开始排练了哦】
　　陈筱：【[文件]剧本.pdf】
　　排练的话，不在家，正好可以离沈脉远一点。
　　之前没觉得，楼上楼下其实现在他待着都有点不太自在。
　　于是冬栖动动手指回复：【什么时候？】
　　陈筱：【这周日！】
　　东西：【行】
　　*
　　排练的地点约在陈筱家，敲完门发现来开门的人是沈脉的时候，冬栖差点没控制住扭头就走。
　　进了房间以后发现除了他和沈脉就没别人了，冬栖闭了闭眼，一低头就拿出手机开始给陈筱发消息质问。
　　东西：【你人呢？？？】
　　陈筱过了一会儿才回：【我去接小林还有其他几个人了呀，学委应该在的，他没给你开门吗？】
　　东西：【开了，但是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陈筱：【学委演的是那个公司老板来着，没跟你说吗？】
　　陈筱：【我看到小林了，先不说了】
　　东西：【？？？】
　　冬栖愤愤打字，一字一顿：【你，真，的，完，了。】
　　哪有跟他说过，他强烈怀疑陈筱就是故意的。
　　但陈筱没再回话。
　　冬栖开始如坐针毡。
　　想了想，他打开手机，打算先看看修订好的剧本。
　　然后越看，越发现不对劲。
　　为什么他的戏被加了这么多。
　　尤其是和沈脉扮演的角色的互动。
　　又是握手又是拥抱又是对视的。
　　剧本很短，冬栖很快就看完了，客厅里只有两个人，显得很安静，安静中又透着一丝尴尬。
　　沈脉垂着眸在看手机，鼻梁上的镜片微微反着光。
　　奇怪的氛围让他有点想逃。
　　正当冬栖在思考以什么样的理由离开的时候，咔哒一声轻响，房门开了。
　　然后有点闹哄哄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是陈筱他们到了。
　　那一刻冬栖有种得救了的错觉。
　　陈筱带着林若若，季卓还有一个男生一个女生走了进来。
　　“我们开始吧。”众人落座后，林若若扶了扶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的眼镜，一副专业异常的样子，很快切入了正题。
　　前半段的剧情是沈脉饰演的公司老板得知破产，季卓扮演的助理推开门，极富戏剧性地夸张大喊道：“总裁，大事不好了！”
　　沈脉：“……”
　　陈筱快笑死了。
　　林若若一脸严肃：“你不要擅自改台词。”
　　冬栖总算发现了一件沈脉不擅长的事。
　　演戏。
　　“学委。”林若若小心翼翼地提出建议：“您能不能稍微表现得绝望一点，悲痛欲绝一点？”
　　沈脉：“怎么表现？”
　　“就是你的表情，看起来稍微痛苦一点……”林若若试图引导：“或者你最近有没有遇到什么痛苦或者不高兴的事，可以想一想，代入一下情绪……”
　　沈脉想了想，觉得最近遇到的最大的难题就是冬栖不理他，他们之间的问题还没解决。
　　想到这里，他轻轻皱了皱眉。
　　“对对对就是这样！”季卓看热闹不嫌事大。
　　沈脉：“……”
　　*
　　排练到后面，冬栖和沈脉的互动逐渐增加。
　　其实冬栖的戏份不多，但是各种奇奇怪怪的肢体接触实在是很要命。
　　达成合作的时候要握手，被发现端倪的时候要对视，真相大白要拥抱……
　　而且这个剧情，莫名特别熟悉。
　　冬栖排到沈脉通过一些细节发现自己养的猫就是自己的投资人，也就是他的时候，那种不对劲感简直达到了巅峰。
　　这不就是他现在正在面临的事吗。
　　这种奇妙的被迫回顾自己经历的事实在太折磨人，而且还是跟另一当事人一起，冬栖有点崩溃，甚至想夺门而出。
　　但是反观沈脉却是冷静异常，好像这些剧情都跟他没关系。
　　装，你接着装。
　　冬栖面无表情地想。
　　由于这一点奇怪的对应，预想中两人的破冰计划并没有得到成功，反而更让冬栖生气了。
　　排练结束后，他心情肉眼可见不好的自己先行回家了。
　　沈脉一开始也没料到会是这个剧情，实在是很巧。
　　也很要命。
　　他其实猜到这可能会让冬栖更不高兴，看完剧本后一度想要反悔。
　　可是他又实在不想错过和这人待在一起的机会。
　　而且，他也不太想让别人和冬栖有这样的互动。
　　沈脉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
　　陈筱看完全程，有点懵逼：“怎么回事，怎么跟我们计划好的不太一样？”
　　说完，又有些担心地看向沈脉。
　　“……我再想想办法，是我的问题。”沈脉默了默，只是这么说。
　　*
　　期末考试将近，各科的各种练习卷和练习册不要钱似的被批改下发，只要稍微不注意整理，没一会儿桌上的纸张册子就会混乱地堆积起来。
　　放学回家写作业的时候，冬栖在书包里翻到了沈脉的数学练习册。
　　大约是忙中出错，课代表不小心把沈脉的和他的放反了位置。
　　可比较要命的是，今天的作业里有一项是订正错题并做好整理。
　　而最近勤奋好学的冬栖也确实需要做这份整理。
　　*
　　沈脉坐在书桌前，面前桌上只孤零零地摆了一本数学练习册。
　　他也没翻开，只是垂着眸子，指节无意识地一下一下叩击着桌子，像是在等待着什么，极有耐心。
　　没过多久，跟他预想中的一样，面前的窗户被异物敲响。
　　沈脉一抬头就看见了那根久违又熟悉的红线。
　　红线的尾端吊着一本和他面前这本如出一辙的册子。
　　他打开窗子接过属于自己的那本练习册，又担心上面那人临时把线扯回去，于是一只手拉着，又抽出一张便利贴往上面写了些什么，贴到冬栖的练习册上，这才挂上去，然后拉了拉红线，示意楼上那个在跟他闹别扭的人可以拉回去了。
　　冬栖感受到细线上的重量，见沈脉把自己的练习册换回来了，心下稍霁。
　　毛线一点一点上升，最终到了窗边，冬栖伸手把它捞上来，一下子就被封面上贴着的不明纸张吸引了视线。
　　他下意识撕下来看了一眼。
　　字条上的字迹俨然属于楼下那个最近让他很不爽的家伙，可能因为写得急，他的笔迹难得有点不端正：
　　——明天放学可以跟我一起回家吗？
　　很简洁，也很明确的一句话。
　　又似乎带了些不易觉察的祈求意味。
　　冬栖看着这句话，不知道为什么心跳得忽然有些快。
　　然后又觉得有些挫败。
　　这么多天以来的回避和不爽好像就这么简简单单地消失在了这句话里，取而代之的，是难以忽略的心动。
　　算了，他想。
　　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而且他发现，他还是喜欢沈脉。
　　冬栖叹了口气，打开微信，久违地给楼下某位最近让人心烦意乱的邻居发了条消息。
　　东西：【明天我们谈谈吧】
　　沈脉秒回：【好】


第44章 要不要帮你
　　因为知道冬栖今天一定会跟他一起回家，沈脉终于没了前几日的焦躁。
　　“沈哥，今天心情这么好，有什么喜事？”课间，季卓八卦地凑过来问。
　　“嗯。”沈脉淡定地应了一声。
　　两人都没特意避着人，说话的声音和平常一样，于是冬栖坐在一边，避无可避地被迫听完了他们的全部对话内容。
　　他闭了闭眼，有些重地把下节课要用的资料放到桌上，发出一声闷响，耳尖染上了一层很淡的红。
　　*
　　明明说好一起走，放学的时候，边上的男生却忽然不知所踪，只给他留了一条消息：
　　东西：【你先回去，有点事，我们回家再说】
　　沈脉看着这条消息，敛了敛眸，心底莫名染上了些烦躁。
　　他转头问还在收拾东西的陈筱：“他去哪里了？”
　　“啊……”其实陈筱知道，但是他纠结了大半节课都没决定好到底要不要跟沈脉说。
　　想了想，他下定决心，开口道：“俞霖在上个课间叫了小栖来着，说是有话想跟他说，他们俩不知道约了放学在哪里见面。”
　　而这个有话说，要说的是什么话，大家都心知肚明。
　　沈脉默了默，压下心底异样的情绪：“好，谢谢。”
　　“学委你也别多想啊，小栖肯定不会跟他怎么样的。”陈筱有些担心地看着沈脉，安慰了一句。
　　“我知道。”
　　*
　　俞霖其实在入学的时候就注意到冬栖了。
　　一开始，他只是觉得这个omega长得很好看，但除此之外也没什么别的想法。
　　欣赏美好事物是人类本能，但不一定会想要拥有。
　　他从小到大没喜欢过人，学习任务又繁重，也从没想过要谈恋爱。
　　跟他表达过好感的人也不算少，好看的也很多，但都无一例外地被他温柔拒绝了。
　　一次很平常的放学，他忽然不想坐公交，打算步行回家，在路过一个小巷的时候却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一个穿着一中校服的人正蹲在巷子里的地上喂猫。
　　鬼使神差的，他停下了脚步，侧身站在巷子口看着里面的情形。
　　少年把猫粮倒好后，随手摸了把面前那只猫，而后直起了身。
　　那些猫跟他很熟似的，也没急着吃饭，而是扒着他的裤腿贴着，边蹭边转圈撒娇。
　　冬栖有点无奈，弯下腰挨个揉了一把才算完。
　　“你们跟我撒娇有什么用，我又养不了你们。”他说。
　　“找个好人家多蹭蹭比什么都强，就不用在这吃大锅饭了。”
　　他说这话时有点漫不经心，说着又蹲下来看猫吃粮。
　　良久，挑唇笑了笑，伸手揉了揉离他最近的那只。
　　那天下午的阳光很好，冬栖的发色本来就偏浅，皮肤又白，日光照在他身上，整个人跟会发光似的。
　　漂亮少年和一群让人心生喜爱的毛茸茸小猫构成了很好看的一副画面。
　　于是站在其中的那个少年也不自觉让人心生喜爱。
　　*
　　“对不起啊霖哥，你特别好。”冬栖有些紧张。
　　今天下午的时候，俞霖忽然跟他说放学有事要讲，还说只耽误一会儿就好，怕是什么要紧事，于是冬栖想了想答应了，谁想居然是跟自己告白来的。
　　他其实一直都对感情挺迟钝的，之前也有莫名其妙收到过几次告白，都以他一脸懵逼拒绝收尾。
　　这次也不例外。
　　只是他稍微有些惊讶。
　　因为他完全想不出来俞霖是什么时候，为什么会喜欢上他。
　　在他的眼里，俞霖一直是个脾气很好，不缺追求者，很优秀的alpha。
　　虽然不算很熟，但他觉得也算半个朋友。
　　“……但是我有喜欢的人了。”他斟酌着道。
　　俞霖闻言只是温柔地笑了笑，像是预料之中：“嗯，我知道。”
　　冬栖：“？”
　　俞霖没管他疑惑的表情，而是接着道：“我说这些话并不是为了得到回应，也没觉得能和你在一起，我只是想告诉你……可能这样会不遗憾一些？”
　　“不然过段时间，我可能就没机会说了。”
　　“我只是想告诉你……”他学着冬栖的话，笑着道：“你也特别好，值得所有的喜欢。”
　　*
　　冬栖怀着复杂的心情一路回到了家，进门的时候才想起来还有一个alpha在等着他谈话。
　　他拿出手机，给沈脉发了条消息：【你在家吗，我现在过来？】
　　等了大概半分钟，对面才发来消息：【你先别过来】
　　冬栖轻轻皱了皱眉：【你怎么了？】
　　WHAT：【有点心情不好】
　　冬栖一头雾水：【心情不好？】
　　就因为他放了一会儿鸽子？
　　WHAT：【嗯。】
　　WHAT：【好像易感期了】
　　WHAT：【怕影响到你，下次再谈吧】
　　*
　　背着包从教室出来，沈脉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的焦躁。
　　其实他知道就算是告白，冬栖也不会同意，虽然他对俞霖半路截走冬栖这件事有些醋意，但远不应该达到现在这种程度。
　　心底的情绪浓烈得有些不太正常了。
　　想现在就去把人抓回来，想现在就把人绑回家。
　　这个有些过分的念头一出来，沈脉就皱了皱眉。
　　不合常理。
　　学校其实就这么大，他有心很容易就能找到自己想见的那个人。
　　但他没有这么做，而是自己默不作声地回了家。
　　一路上的情绪都不算太高。
　　到家之后坐下来，还没到两分钟，心底的情绪就叫嚣着让他回到学校，然后去把那个晾着自己去找别的alpha说话的人找回来。
　　实在是太不对劲，他只是稍稍思索了一下，就明白自己大概是到了易感期了。
　　家里一直有抑制剂备着，沈脉拿了一支用了，却也觉得没好多少。
　　易感期像是某种催化剂，将内心烦躁的情绪无限地放大，明明知道不是自己的本意，但还是止不住地冒出一些不好的想法。
　　情绪不好控制，又担心会吓到冬栖，于是他决定先度过这个难捱的时刻，也借此控制自己不会做出太过分的事，等到比较理智的时候再谈。
　　想着，他发消息跟班主任请了几天假。
　　班主任回得很快，关心了他几句，但却无端让他更加焦躁。
　　为什么冬栖还没回来。
　　为什么冬栖还不给他发消息。
　　等了不知道多久，沈脉感觉自己快把手机屏幕盯穿了，它才终于施舍般亮了亮。
　　东西：【你在家吗，我现在过来？】
　　可终于等到的时候，他反而有种类似近乡情怯的感觉。
　　沈脉让自己冷静了半分钟才回了消息。
　　*
　　东西：【很难受？你抑制剂打了吗】
　　东西：【你是不是没有啊，要不然我去买过来送给你？】
　　WHAT：【是难受】
　　WHAT：【打了】
　　东西：【为什么打了还难受啊，你是不是买到假冒伪劣产品了】
　　沈脉看着屏幕上的文字，不禁失笑。
　　WHAT：【没有，挺正宗的】
　　东西：【那为什么还难受】
　　WHAT：【可能因为今天心情不好？】
　　等了良久，对面的omega也没有回复，沈脉压下心底有些焦躁的情绪，敛敛眸，打算转移一下话题。
　　好不容易稍微哄好一点，功亏一篑可不行。
　　WHAT：【我明天请假了，可能得劳烦你帮我带一下作业】
　　东西：【要不要我帮你？】
　　两人几乎是同时发的消息，沈脉看清他发的内容是什么之后，顿时呼吸一滞。
　　帮什么，怎么帮，两个人都心知肚明。
　　瞬间，alpha的本能叫嚣着让他快一点答应他，把这个omega叫过来标记他，占有他，把信息素注入到他的腺体里，这样就不会再难受了。
　　沈脉抿了抿唇，回复：【别来】
　　WHAT：【我现在状态不太对】
　　东西：【电梯信号不好，我到门口了，开开门，学委】
　　沈脉看到这条消息，闭了闭眼。
　　还真是……不知死活。
　　沈脉最后给了一门之隔的omega一次机会。
　　WHAT：【你知道自己现在在做什么吗】
　　WHAT：【知道这扇门打开了，我要对你做什么吗？】
　　冬栖回复得很快：【知道，我让你咬】
　　东西：【毕竟上次你也帮了我】
　　沈脉垂着眸子，喉结轻轻滚了滚。
　　别看他打字的时候看起来貌似很正常，其实他知道，自己现在心底沸腾的不正常的占有欲和破坏欲已经快到失控边缘了。
　　他堪堪维持着最后一丝理智，打字回复：【下次再谈，好不好？】
　　东西：【现在，开门】
　　*
　　房门打开的瞬间，也像是打开了某种禁锢，所有的情绪和本能的欲望都瞬间倾泻而出。
　　冬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沈脉。
　　屋子里没有开灯，天色已经有点暗了，他一只手搭在门把手上，以一种俯视的姿态看着他。
　　他的眼底黑沉得要命，连镜片都遮不住，甚至达到了有点惊人的程度，仔细看又能从中看出浓烈的失控意味。
　　屋内的信息素也浓，门开的一瞬间就溢了出来，原本让冬栖很喜欢的草木味道此时却浓重得像是带上了某种攻击性。
　　omega的本能在血液里沸腾着，大脑拉响了警钟，让他快点跑，快点离开这里，离这个alpha越远越好。
　　“现在，你还想进来吗？”沈脉的声音低沉又暗哑，像是在忍耐着什么，又像是快到了某种阈值。
　　冬栖垂了垂眸，向前一步，像是某种默许。
　　这个动作极大地刺激了alpha易感期脆弱的神经。
　　沈脉伸手，拉过面前omega的手腕，力气有些大。
　　“你自找的。”他说。


第45章 和好吗
　　眼镜被沈脉摘下来随手丢在了一边，跟上次在密室里的时候不太一样，这次的临时标记很重，带了些失控的意味。
　　沈脉把冬栖拉进来后就重重地关上了门，而后将人抵在门板上，一只手护着他的前额，犬齿没怎么犹豫地就叼住了omega后颈脆弱的软肉。
　　信息素在两人之间交换着，他抓着人的力道重，甚至让人有种被禁锢的感觉。
　　冬栖在这个时候，才终于觉出了些发自于本能的害怕。
　　沈脉平时将alpha的本能藏得很好，好到有时候让他会忘记alpha其实是一个侵略性极强的人种的事实。
　　“你……”冬栖被迫靠在门板上，后颈有点些微的痛意，他艰难地抬了抬手，向后探去，然后摸到了alpha的头。
　　“你轻点。”他下意识顺着发丝给身后那个有点失控的alpha顺了顺毛。
　　临时标记逐渐形成，沈脉的理智也重新占据了上风。
　　室内alpha浓烈的信息素味道总算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两种信息素融合之后温和的味道。
　　沈脉轻轻放开了冬栖被他握得有些发红的手腕，偏开头，轻轻喘了口气。
　　“……抱歉。”缓了缓，他低声开口。
　　冬栖忽然笑了一声。
　　沈脉：“？”
　　“你是道歉上瘾了还是怎么。”他说：“上次也说抱歉。”
　　“没关系。”冬栖学着沈脉刚才的话：“我自找的。”
　　“……”沈脉闻言垂了垂眼睫，耳尖泛着红，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道：“对不起。”
　　冬栖觉得好笑，缓了片刻，他开口：“原谅你了，但还有事没原谅你，所以现在我们能谈谈了吗？”
　　“能。”沈脉回答。
　　冬栖其实确实没有很介意，毕竟他喜欢人家，所以这场临时标记看似是冠冕堂皇地报答上次的帮助，实则还带了点他自己的私心。
　　首先他确实不太想让沈脉难受，其次他有点想蹭他的信息素。
　　再其次……沈脉刚才的样子A得人腿软，平日里自制力强到变态的人失控的模样真的好带感。
　　冬栖咳了咳，压下了自己不合时宜的想法。
　　正想着该怎么打开话题，对面的alpha先开口说话了。
　　“别躲着我，别不理我。”沈脉垂着头，声音很低：“我会很难过。”
　　屋子里的灯没来得及打开，刚结束了临时标记，两人凑得很近，却也没人主动拉开距离。
　　不知道是因为易感期还是什么别的原因，冬栖居然莫名从中品出了几分可怜兮兮的味道。
　　就很让人遭不住。
　　大脑迅速一片空白，心跳也有点过载，绯色染上了他的耳尖。
　　他怎么隐隐觉得，沈脉喜欢的人，好像是自己呢。
　　*
　　客厅里的灯终于被打开，两人坐到了沙发上。
　　沈脉坐得很端正，像是即将接受什么审判。
　　“什么时候知道的？”冬栖开门见山地问。
　　“那次临时标记闻到味道开始怀疑的。”沈脉斟酌着回答：“后来你喝醉酒那天晚上下了雨。”
　　冬栖闭了闭眼。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片刻后，他质问。
　　“怕你躲着我。”沈脉回答：“我本来打算等到……”
　　说到这里，他忽然截住了话头。
　　“等到什么？”冬栖见他不继续说，于是疑惑地问。
　　“……等到合适的时候说。”沈脉很轻地眨了眨眼，视线移到地面。
　　冬栖眯了眯眼，有些怀疑地看向他。
　　“现在还生气吗？”沉默片刻，沈脉转移话题般问道。
　　“有点吧。”其实在沈脉说完那几句话之后，他就已经完全生不起气了。
　　冬栖觉得自己特别没出息。
　　沈脉闻言沉默了，冬栖扭头看过去，发现他正轻轻皱着眉，一脸严肃。
　　这幅表情，让冬栖想起来有一次一起做题的时候，沈脉正拿着竞赛题在写，似乎是遇到了一道难题，他解了很多次都没解出来。
　　现在这个表情好像比那个时候还要严肃一点。
　　“怎么了？”于是冬栖问。
　　“我在想。”沈脉回答。
　　“在想什么？”
　　“在想你怎么样才能原谅我。”
　　冬栖闻言默了一下。
　　这就是临时标记吗，他想。
　　连这么简单的话都能轻易挑动他的心绪。
　　“猫证呢？”冬栖收回思绪，清了清嗓子，开口问道。
　　沈脉闻言肉眼可见地变得紧张了起来：“怎么了？”
　　“当然是拿走。”冬栖理直气壮：“都知道我就是十七了，难道你还要留着吗？”
　　“不行吗？”
　　“……不行。”
　　“我找不到了。”沈脉沉默了一下，回答：“不知道放到哪里去了。”
　　某位学委正在生疏地耍着无赖。
　　冬栖：“……”
　　“和好吗？我给你讲题。”沈脉再次转移话题：“那次化学课你也没听到。”
　　“是啊，是因为谁呢？”冬栖状似疑惑地发问。
　　“……因为我，我的错。”沈脉败下阵来：“给我个机会弥补一下错误？”
　　他的声音很轻，又好像有点温柔，像是在哄。
　　“……可以吧。”
　　冬栖真的觉得自己特别没出息。
　　*
　　第二天一早，两人难得同时出现在教室里。
　　落下的内容稍微有点多，昨天也学到很晚，冬栖打着哈欠翻书包，翻了半天没翻到自己的作业本，反而翻出来好几本沈脉的。
　　“我的数学作业本是不是在你那里啊？”冬栖头也没回，把不属于自己的作业还回去，困倦地用手肘碰了碰边上的alpha。
　　沈脉应了一声，从包里掏出冬栖的作业本，顺手很轻地敲了敲他的头：“昨晚让你写完了收拾好，是谁说自己困得不行了看都不看一股脑往包里塞，塞完就走的？”
　　冬栖象征性捂了捂自己的头，没什么威慑力地看了一眼边上的alpha：“？”
　　“有关系吗？”他问。
　　“……没关系。”沈脉顿了顿，有些无奈地回应。
　　陈筱看完全程，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沈脉在场所以不方便直接问，早自习一开始，陈筱就把头埋在桌肚里开始发消息暗戳戳质问。
　　陈筱：【你们在一起了？】
　　东西：【没有啊】
　　陈筱：【那你们现在是？】
　　东西：【暂时和好了】
　　陈筱：【没别的了？】
　　东西：【没了】
　　想了想，他又补了一句：【暂时没】
　　*
　　可能是因为临时标记，又或者是别的原因，冬栖觉得沈脉最近好像有点……过于粘人了。
　　吃饭的时候要跟着，回家的时候要一起，连课间离开上个厕所都要被问一声要去哪里。
　　“我是会跑吗。”冬栖有点受不了：“你怎么了？”
　　沈脉似乎也觉得自己有点过分，默了默：“我怕你又不理我。”
　　冬栖：“……”
　　他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又有点难以自制地红了耳尖。
　　口袋里的手机发出一声响，冬栖拿出来一看，是陈筱发的消息。
　　陈筱：【他在追你。】
　　冬栖被他直白的话语震了震，不可理喻地看向发消息的人，陈筱抬头和他无畏对视，一脸高深莫测。
　　*
　　吃完饭之后出了食堂大门，对面的树下有两只小猫正趴在哪里优哉游哉地看风景，眯着眼睛，尾巴在身后一甩一甩的，看起来很是惬意。
　　冬栖和自己身边出现的猫都混得很熟，这会儿拓展业务到了校园，学校里的猫基本都被他认识了个七七八八，面前这两只却好像是新面孔。
　　他拉着沈脉兴致勃勃地过去，打算把它们俩也收入自己的麾下。
　　两只猫正休息着，面前忽然投下一大片阴影，其中一只懒洋洋抬起头，发现面前站着两个人类。
　　冬栖今天没带猫条，于是慷慨地打开沈脉最近日常给他上供的小鱼干，分了几根给面前的两只猫。
　　他这次蹭沈脉的信息素蹭得很够本，两只猫一视同仁地围着他们俩转，又蹭又贴，撒娇的功力十成十。
　　轻而易举地收下新的小弟，冬栖舒服了。
　　校园的流浪猫不知道为什么近几年特别多，于是学校也有组织给它们放饭，食堂阿姨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两个男生正蹲在地上喂猫。
　　那两只猫也一点不怕人，还特别喜欢这两个男生，她还没见过这两只新来的猫这么亲人，这几天喂饭的时候每次都躲得远远的，等到人走开了才凑过来吃。
　　她端着食物过来，看着这幅画面觉得很暖心，于是开口提议：“喜欢就带回去养呗，学校不管的。”
　　冬栖喂着猫，闻言笑笑：“小区不让养啊阿姨，不然我养个十只八只的。”
　　食堂阿姨闻言觉得有些遗憾，又扭头看向另一个高一点的男生：“哎，那你呢同学，你也不能养吗？”
　　“嗯，不能。”沈脉闻言，想到什么似的，笑了一声。
　　“也是小区不让养吗？”阿姨顺着就问。
　　“不是。”沈脉却回答。
　　冬栖听到这里，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家里有一只了。”沈脉的声音里带着些笑意：“再养一只它会不高兴的。”
　　“这样啊，醋劲这么大啊。”食堂阿姨恍然大悟，然后又有点失望，因为学校里的猫实在是太多了，还是尽可能给它们找到归宿比较好。
　　“嗯。”那个男生应了一声，心情很好的样子。
　　她没再聊天，蹲下来把这两只猫的食物放到它们面前，刚打算招呼它们来吃，忽然听到旁边那个高个子男生嘶了一声。
　　她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是他被那个矮一点的男生用力踢了一脚。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天气回升的原因，那个男生的耳朵还有点红。
　　作者有话要说：
　　哄回来了！


第46章 来我家吗？
　　看到他们和好了，林若若简直是热泪盈眶。
　　这不仅仅让她重燃了创作激情，还让她的小品得以正常推进。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排练和修改，这俨然已经不是她的私心产物，而是大家一起完成的作品了！
　　排练了几次都很顺利，最后也成功通过了学生会的审核，他们总算是为这次元旦汇演交上了一份圆满的答卷。
　　*
　　一中的元旦汇演安排在元旦的前一天下午，和往常一样邀请了全体师生和家长。
　　今年的节目比以往都多，空间不够，于是大家的准备地点都从后台变成了自己班级的教室。
　　冬栖他们的节目排在比较后面，化妆师姗姗来迟，开始给他们化妆。
　　冬栖忍受着脸上被涂上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擦完粉底后发现本应该在场的一个人不见了踪影，于是状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沈脉人呢？”
　　刚刚明明还在这里的。
　　陈筱正坐在一边玩手机，闻言头也不抬地回答：“学委好像是去换衣服了吧。”
　　“喔。”冬栖又坐好：“我就是随便问问。”
　　沈脉回来的时候，看到陈筱正在把一个猫耳的饰品往冬栖头上戴。
　　后者表现得非常抗拒，一副不愿慷慨就义的样子，仿佛要被戴在头上的不是猫耳朵，而是什么戴上去头发就会掉光的恐怖东西。
　　“小栖，都是剧情需要，你就戴一下嘛。”陈筱有理有据，而后又软磨硬泡：“求求你了我真的很想看。”
　　“你别诓我。”冬栖一边拿手遮挡，一边反驳：“剧情需要也是等到后面，现在戴什么戴。”
　　“哎呀你就……”说着说着，陈筱的话音戛然而止，也忽然停止了动作。
　　边上的人没了动静，冬栖有些疑惑地看过去，发现他盯着一个地方愣住了。
　　于是他顺着陈筱的目光看了过去。
　　那里站着神秘消失了有一会儿的人。
　　由于扮演的角色是公司总裁，似乎是班主任一开始帮忙准备的服装不太合适，沈脉穿的西装是自己的，剪裁考究，十分合身，整个人浑身上下都写着贵气两个字。
　　笔挺的西装将他整个人衬得很修长，削弱了一点平日里的少年气，眼神沉静，浑身散发着成熟稳重的矜贵气息。
　　见他们看过来了，他从容地走过去，然后……接过了陈筱手上的猫耳朵。
　　陈筱看得有些呆住了，手上的东西毫无阻碍地就被人拿走了也没反应过来。
　　沈脉端详了一下手上的东西，研究好之后打开夹子，轻轻夹到面前仰头正看着他的人的头上。
　　他像是第一次接触这种东西，夹好后看了看，没忍住，伸手轻轻捏了捏。
　　毛茸茸的。
　　“还挺适合你的。”他修长的指节捏着猫耳朵，陷在了绒毛里，中肯地评价道：“很可爱。”
　　陈筱这会儿终于回过神了，夸张地感慨道：“学委你这也太帅了吧。”
　　“就冲着这个造型第一名已经被我们内定！”他说着，扭头看向冬栖，寻求认同：“对吧小栖！”
　　冬栖像是才反应过来，过了两秒才回应，目光缓缓从沈脉的身上移开：“嗯……”
　　还好涂了粉底。
　　他想。
　　*
　　如果只是换了个衣服也就算了，后来化妆师得知他们的身份设定之后看着沈脉两眼放光，说什么都要帮他弄一下造型。
　　沈脉皱皱眉，本来想拒绝，却被季卓生拉硬拽按在椅子上：“沈哥，就一小会儿，我们班能不能得奖全靠你出卖色相。”
　　沈脉：“……”
　　“是啊是啊！”陈筱在边上附和。
　　沈脉下意识看向冬栖，却见那人一直不看这边，垂着头似乎正在玩手机，像是发生了什么都和他无关。
　　但又好像是在发呆。
　　因为他的屏幕上已经停留在一个页面上很久了。
　　他想了想，同意了，于是化妆师兴冲冲拿着定型喷雾过来，把他额前的头发全都梳了上去，抓了一下造型，又扯下来一缕挂在额前，再用眉笔给他加深了一下眉毛。
　　动作熟练，三两下就弄好了。
　　“完美。”化妆师感慨，又习惯性打趣高中生：“同学，你这出去得迷死一片，记得给我好评哦。”
　　季卓看着沈脉，真心实意道：“沈总。”
　　陈筱也跟着：“沈总，好帅。”
　　沈脉不予置评，而是走到冬栖面前。
　　他对能不能迷死一片并不太感兴趣，面前这人的评价似乎更重要些。
　　季卓见了，啧啧两声，压低声音凑过去跟陈筱吐槽：“开屏呢。”
　　冬栖正盯着手机出神，实则一直暗暗关注着他们那边的动静，这会儿感觉到面前投下了一道黑色的阴影，他没敢抬头。
　　“冬栖。”上方传来男生低沉的声音。
　　“干嘛。”他强作镇定地应了一声，还是低着头看手机，手指不断地在各大软件之间切着屏。
　　人在紧张的时候总会装作自己很忙。
　　“你不看我。”他说。
　　“你这样……”沈脉顿了顿，话音里带了点笑意：“一会儿表演的时候怎么办？”
　　冬栖闻言顿时感觉有被挑衅到，做了做准备后抬眼看向沈脉，下意识反驳。
　　“我怎么会不敢……”
　　……准备得俨然有些不够充分。
　　看到他的模样的瞬间，所有强装淡定的伪装迅速支离破碎，冬栖自己都能想象到他现在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
　　救命，暗恋对象是真的很帅。
　　跟平时很不一样的那种帅。
　　完了。
　　他想。
　　要是粉底都遮不住怎么办。
　　面前的男生微仰着头看着他，头上戴着的猫咪耳朵忘了摘，耳尖还泛着一点诡异的红。
　　沈脉看着他的表情，半晌，勾了勾唇。
　　“走吧。”他心情颇好地捏了捏面前的猫耳朵：“去最后一次排练。”
　　*
　　演出进行的非常顺利，虽然所有人的演技都谈不上好，毕竟不是专业的演员，但沈脉和冬栖的互动还是让台下尖叫连连——虽然没什么过火的举动，但就冲着这两人怎么看怎么般配的脸，再加上他们之间似有若无的奇怪氛围，和剧本自带的微妙cp感和宿命感，台下众人和林若若一起磕生又磕死。
　　结束后，一群人如释重负地回到后台。
　　冬栖一边拿着陈筱递过来的卸妆巾胡乱擦着脸，一边看着江女士发来的消息。
　　妈妈：【崽崽真棒！】
　　妈妈：【小沈也很帅】
　　妈妈：【你们的表演妈妈录下来了，你要不要留着做一下纪念，要的话妈妈发给你？】
　　冬栖刚想说不要，这么长的视频留着占内存吗，忽然想到什么似的，表情略微不自在了一下，缩了缩指节，回复道：【要，你发给我吧】
　　妈妈：【好的，妈妈现在传给你】
　　妈妈：【要好好保存，这都是你们青春的美好回忆呀！】
　　妈妈：【对了，今天要不要和爸爸妈妈一起回市区的新家，我们一家人一起跨年嘛？】
　　冬栖拿着使用过度导致已经一片花花绿绿的卸妆巾随意地蹭了蹭嘴唇，攥在手里，刚想打字回复。
　　卸妆巾冰凉湿润的触感再次碰上了他的唇瓣。
　　冬栖吓了一跳，向后躲了躲，一抬眼，发现是沈脉。
　　他的手上正拿着一张干净的卸妆巾，在帮他卸妆。
　　冬栖下意识就想伸手。
　　“别动。”沈脉挡了挡他的手腕，垂眸看着他的唇瓣，隔着卸妆巾用指腹蹭了蹭：“没擦干净。”
　　有那么一瞬间，冬栖觉得落在唇上的不是手指，而是什么别的东西。
　　“……”他默默卸了力。
　　擦干净嘴上不重的一点唇彩，沈脉把冬栖手上的卸妆巾拿走，和自己手中刚擦完的一并丢到边上的垃圾桶里，然后拿来一张新的。
　　“闭眼。”他沉着嗓音，轻声吩咐。
　　冬栖依言闭眼。
　　视觉消失后，其余的感官都变得无比清晰，冬栖感受着沈脉拿着卸妆巾在自己的脸上擦拭着，从眼睫到下巴。
　　他的力道不重，指尖的温度透过冰凉的卸妆巾，将它染得很温热。
　　站在后台的角落里，两人凑得很近，沈脉身上的草木味道丝丝缕缕地萦绕在他的鼻端，四周一切的声响好像都消失了，他只能听到自己愈发剧烈的心跳。
　　冬栖无意识地咽了咽口水。
　　……卸个妆要这么久的吗？
　　他想。
　　“今晚要不要来我家跨年？”思绪正漫无目的地飘着，一片黑暗中，沈脉的声音忽然响起。
　　很轻，像是在低喃，但又好像带了些诱哄的意思：“我给你做饭。”
　　“想要小鱼干也可以。”
　　随着话音落下，脸上的触感消失。
　　冬栖缓了缓，睁开眼。
　　虽然闭上眼睛没多久，但冬栖却觉得眼前的光芒有些亮，他下意识眯了眯眼。
　　适应了几秒，他看向面前这个刚刚助人为乐完的好心人。
　　“来吗？”沈脉看着他，一副极有耐心等待着他的答案的样子。
　　冬栖看了他一眼，默了默，移开目光，然后垂下头，红着耳尖拿起手机打字回复江女士：【不了，你们俩好好过二人世界吧】
　　沈脉垂眼看到他发的内容，很轻地笑了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叫做，小沈色/诱（移目）


第47章 第二次告白
　　电视被随意地调到了一台跨年晚会，并没有人真的去看，本意只是想当个伴奏听个响。
　　两个人挤在厨房里，一个在认真做饭，一个在认真捣乱。
　　沈脉的手上拿着一个锅铲，正在翻炒着锅里的鸡蛋。
　　蛋液被倒在锅里，和热油接触的瞬间发出滋啦的响声，没一会儿就从粘稠的液体变成了蓬松金黄的半固体，散发出浓烈的香气。
　　冬栖站在后面探头探脑。
　　“去看会儿电视。”沈脉头也没回，另一只空闲的手把冬栖的头按回去：“站在这里容易被油溅到，一会儿做好了叫你。”
　　“会不会不太礼貌。”冬栖佯装扭捏：“多不好意思啊沈哥，我自己去休息，留你一个人在这里做饭。”
　　“……去玩。”沈脉有些无奈。
　　身后的人沉默了片刻，沈脉以为他误会自己觉得他站在这碍事，张了张嘴刚想解释，冬栖却又开口说话了：“可是我不太想去。”
　　“我比较想跟你待在一起。”他说。
　　沈脉闻言动作僵了僵。
　　冬栖说完后，见正在炒菜的人没了动静，抬眼看过去，发现沈脉的耳廓泛着红。
　　他顿时觉得有点好笑：“你是在害羞吗沈哥？”
　　“刚刚在学校里要我来你家跨年的时候不还……唔。”话还没说完，他的嘴里就被沈脉准确地塞了一颗草莓。
　　“……别说了。”沈脉把手边洗好的一篮子草莓放到他手里，试图堵住这人喋喋不休的嘴：“拿去吃。”
　　冬栖从善如流地咽下嘴里的草莓，提着一篮子剩下的回到了客厅。
　　其实他们之间的微妙氛围，两个人都心知肚明。
　　早就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可能是在上次临时标记之后，也可能是那次聚会结束，又或者是更早。
　　但冬栖不想去深究了，他只知道自己喜欢的人好像也喜欢他。
　　草莓的酸甜味道在口腔弥漫，他心情颇好地打开手机。
　　陈筱三分钟前给他发了消息，告诉他某某台再过半个小时就要播到他最近正在追的那个小明星表演的节目了，让他记得切到那个台给他的哥哥涨涨收视率。
　　冬栖依言调到那个台，给陈筱拍了张照发过去，示意自己已经完成使命。
　　陈筱秒回：【点赞.jpg】
　　陈筱：【小栖，你现在在哪里啊？这个好像不是你家客厅诶】
　　陈筱：【但好像又看着有点眼熟】
　　东西：【眼熟吧，你们之前来这儿吃过火锅】
　　陈筱：【？】
　　过了几秒，陈筱反应过来了。
　　陈筱：【……】
　　陈筱：【……】
　　陈筱：【……】
　　陈筱：【又幸福了栖./】
　　陈筱：【这么晚了，你们孤a寡o，共处一室真的合适吗（柠檬）】
　　东西：【放心吧，你们沈哥非常正人君子】
　　陈筱：【我怕你不是正人君子】
　　东西：【滚滚滚】
　　冬栖盯着手机屏幕，唇角挂着笑，沈脉做好了最后一道菜摆上桌，然后过来喊人吃饭：“在跟谁聊天？”
　　笑得这么开心。
　　一个下午的排练和表演下来，冬栖其实早就饿了，这会儿知道饭做好了之后迅速赶往餐桌。
　　“沈哥。”他看着桌上整整齐齐，色香味俱全的四菜一汤，再次发出感慨：“你真的特别会做菜。”
　　“还行。”沈脉帮他盛了一碗玉米排骨汤。
　　装着汤的碗被放到他的面前，话音也随之下落，沈脉看着他：“那你喜欢吗？”
　　冬栖愣了愣，忽然觉得面前的画面和之前的某次重叠上了。
　　上次沈脉好像也是这么问的他。
　　他感觉自己好像悟到了些什么。
　　冬栖扬起一个笑，作出和上次一样的回答：“喜欢啊。”
　　“特别好。”顿了顿，他说。
　　沈脉也勾唇轻轻笑了笑：“你喜欢就好。”
　　*
　　吃完饭，又收拾了一下，一看时间已经到了晚上十点多。
　　距离十二点跨年还有一段时间，两人坐在沙发上休息了一会儿，电视里的明星们穿着形形色色的衣服卖力地表演，看着看着便让人感到有些兴致缺缺。
　　冬栖看着手机里陈筱发来的来自市中心的热闹画面，眼底流露出些许羡慕。
　　“沈哥，你有没有觉得有点无聊。”他关掉手机，看向坐在边上的男生，开口提议：“我们要不要去找几个朋友来玩？”
　　站在小区楼下，沈脉有些无奈，看着面前睡得正安祥的两只橘猫陷入了沉默。
　　半晌，他开口：“这就是你说的朋友？”
　　“是啊。”冬栖弯下腰去骚扰它们，对沈脉的语气无知无觉：“你抱小橘，把它们抓上去陪我们跨年。”
　　两只猫都被突如其来的触碰吓了一跳，迷迷糊糊睁着眼，下意识想逃，但看清了来人是谁之后就又放下了心。
　　大橘率先走出猫窝，围着两人绕了一圈，然后抬头看向他们，那表情似乎是在问：“饭呢？”
　　而后就双脚离了地——它被冬栖抱了起来。
　　冬栖掂了掂手上的猫，不客气地评价道：“你最近又胖了。”
　　大橘喵了一声表示抗议。
　　沈脉伸出手，又觉得有些负罪：“它们还在睡觉。”
　　冬栖理直气壮：“现在醒了。”
　　沈脉：“……”
　　他服气了，任劳任怨地捞起小橘：“行，走吧。”
　　*
　　回到家里，两人弄了些猫粮，小鱼干什么的喂猫，等到两只猫吃饱喝足后，也差不多快到十二点。
　　两人坐得很近，冬栖的手上抱着大橘，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电视里，一个最近家喻户晓的明星正唱着抒情歌，于是整个客厅里便陷入了一种难言的寂静氛围。
　　冬栖觉得有些太安静，刚想开口说话，一旁默不作声许久的沈脉却忽然出声：“我买好了做你说的那些口味的小鱼干的腌料。”
　　有点像是在没话找话。
　　“那……你要现在做吗？”冬栖愣了愣，斟酌着问。
　　“没有。”沈脉失笑，顿了一下，又说：“以后的小鱼干都让我来做，可以吗？”
　　这话的意味不得不让人多想，冬栖闻言，心跳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
　　这是在跟他表白吗？
　　“你是在跟我表白吗？”于是他问了出来。
　　冬栖问话的时候看似镇定，其实放在大橘身上的手都停止了动作。
　　大橘本来被摸得正舒服，见背上的动作停住了，等了几秒有点受不了这个忽然僵住的人类，于是挣扎着跳下他的膝盖，跑到食盆那边喝水去了。
　　沈脉闻言，却是很轻地笑了一声，然后有些答非所问：“还想知道你那次喝醉酒之后干了什么吗？”
　　冬栖直觉自己没干什么好事，但现在的氛围实在是让他有些晕乎乎的，于是他下意识就应了一声。
　　“那天回家的一路上，你一直缠着我非要问我到底喜欢谁。”
　　冬栖的呼吸滞了滞。
　　他很慢地眨了眨眼，眼睛盯着手上刚才拿来打算逗逗大橘，但还没来得及喂的小鱼干。
　　“我说，你。”沈脉顿了顿，继续道。
　　“我说我喜欢你。”
　　窗外忽地响起了几声烟花炸响的声音。
　　这个关头了，冬栖还有心情想，市区不是禁燃禁放吗，怎么还有人放烟花。
　　但是他又觉得自己此刻的心跳声可能比烟花还响。
　　响得甚至让他有点分不清烟花声和自己的心跳声了。
　　“我跟你表白过，但是你忘了。”
　　零点的钟声快要敲响，电视里的跨年晚会已经到了主持人和嘉宾们齐聚舞台倒数的环节。
　　“现在，是我的第二次告白。”
　　“新年快乐，我喜欢你。”沈脉的声音很轻，在窗外乍响的烟花声里显得很微弱，但冬栖却听得很清晰。
　　“可不可以跟我在一起？”顿了顿，他问。
　　“五！四！三！二！一！新年快乐！”跨年倒数的声音响起，电视里的声音闹哄哄的，过去的一年被彻底翻篇，崭新的一年即将开始，所有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激动和喜悦。
　　手机亮起来，无数亲朋好友的祝福消息像是雪片一样簌簌地刷着屏，窗外的烟花也在这一刻尽数绽放，将整个天空都映得很亮。
　　冬栖扭头看向他，所有的烟火似乎都坠入了他的眼里，他的眼底倒映出了沈脉有些紧张的神情。
　　他勾了勾唇，认真地看着面前的男生，回应道：“新年快乐，我也喜欢你。”
　　等了几秒没等到沈脉的回应，冬栖略带疑惑地眯了眯眼。
　　沈脉像是才反应过来，垂着眸，面带镇定地嗯了一声。
　　耳廓却红得能滴血。
　　冬栖看到了，挑了挑眉，刚表白完的心慌意乱霎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伸手碰了碰面前这人红得夺目的耳朵，有点失笑：“你这也太夸张了。”
　　顿了顿，他又补上后面的话：“男朋友。”
　　沈脉也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反应过度了，下意识揉了揉发烫的耳朵，就要起身。
　　“你去哪里？”冬栖看着自家新晋男朋友打算离去的身影，有些不明所以。
　　“……我去给你做小鱼干。”顺便冷静一下。
　　冬栖差点没笑出声。
　　然后看着他这幅模样，他又有点想逗逗人。
　　他伸手拉住他的手腕。
　　沈脉下意识回头，就看见冬栖正仰着头看着他，眼底带着些细碎笑意。
　　“真的要走？”他问。
　　这个角度看人，冬栖的眼睛显得很亮，睫毛也长，发顶毛茸茸的，像是在诱惑着人上手摸一摸。
　　“……”
　　沈脉闭了闭眼，最终还是遵从着自己的本心，伸手覆在他的头顶揉了揉，然后弯腰下去，在冬栖的唇上落下一个很轻的，有些生涩的，在今天的表演后台时就想进行的一个吻。


第48章 想亲你
　　接下来的一切都有些记不太清了，冬栖飘飘然地回到了自己家，洗漱完之后才想起来打开手机回消息。
　　零零散散地回复完众人的祝福短信后，陈筱的消息发了过来：【原来你还记得我给你发了热腾腾的祝福啊】
　　陈筱：【但是现在已经变得冷冰冰了。】
　　陈筱：【跟我的心一样冷】
　　陈筱：【刚才去干嘛了，解释。】
　　陈筱：【人家可是掐着零点给你发的消息】
　　冬栖勾着唇，动动手指打字回复：【你真想知道？】
　　陈筱：【？】
　　东西：【陪男朋友跨年去了】
　　对面又战术性沉默了半分钟。
　　陈筱：【？？？】
　　陈筱：【男朋友？】
　　陈筱：【是我想的那样吗】
　　东西：【是啊】
　　东西：【我们在一起了】
　　陈筱：【……】
　　发完这个省略号之后陈筱就没说话了，过了一会儿，冬栖发现自己被拉到了一个群聊里。
　　群名称叫“帮帮学委”。
　　虽然名字很陌生，但里面的人却都很熟悉。
　　东西：【？】
　　东西：【这什么？】
　　“陈筱”修改群名为“又幸福了学委./”
　　季卓也还没睡，看到冬栖进了群，顿时觉得有事发生：【怎么把当事人拉进来了】
　　东西：【？】
　　“陈筱”回复“东西”：【用来哄你的】
　　东西：【？？？】
　　东西：【@WHAT】
　　WHAT答非所问：【明天要不要出去约会？】
　　了解完这个群的来龙去脉，冬栖觉得有些好笑。
　　东西：【所以都是你们商量好的？】
　　WHAT：【我错了。】
　　林若若弱弱：【所以你们两个是在一起了吗？】
　　东西：【是啊】
　　林若若：【！】
　　林若若：【好好好！你们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林若若：【给我搞到真的了啊啊啊！】
　　“林若若”撤回了一条消息。
　　WHAT：【谢谢。】
　　*
　　元旦，商场的人一如既往爆满。
　　说了要约会，沈脉昨晚临时订到了两张晚上的电影票。
　　两人窝在家里吃完晚饭后慢悠悠过去，拿了电影票和爆米花就去排队检票。
　　检票队列里，冬栖没骨头似的靠在沈脉边上，手上抱着一桶爆米花，最近降温得厉害，他的脖子上被边上那人强制围上了一条围巾。
　　羊毛的，奶白色的，很暖和，昨晚又因为有些兴奋导致睡得有些晚，让人有点昏昏欲睡。
　　沈脉垂着眼看着靠在自己身上的男朋友：“困了？”
　　“一点点。”冬栖打了个哈欠直起身，喝了一口沈脉手上拿着的可乐，四处看了一圈，打算沾染一下四周闹哄哄的氛围提提神。
　　在看到某个地方的时候，他忽然僵住了，然后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把大半张脸埋进了围巾里。
　　“？”沈脉看刚刚还兴致勃勃的人忽然焉下来了，问了一句：“怎么了？”
　　冬栖把脸埋得更深，伸出手指小幅度地指了指前面不远处的一个地方：“你看那个发光脑袋。”
　　“像不像王主任？”
　　沈脉顺着他指着的方向看过去，片刻后，也沉默了。
　　冬栖看着这幅画面，忽然又想到之前念过的检讨，觉得很好笑：“我们现在算什么，旧情复燃？”
　　“不是。”沈脉面无表情：“是新婚燕尔。”
　　冬栖：“……”
　　想到这里，他又反应过来什么似的，恍然大悟：“所以之前的那个检讨，你是故意的？”
　　等了几秒没等到回答，冬栖扭头看向自家男朋友，发现他像是没听到他说的话一样，垂着眼盯着面前的地面，就是耳廓泛着一点诡异的红。
　　冬栖见他这样，觉得很有意思：“沈哥，没想到你……”
　　话还没说完，沈脉就伸手过来隔着围巾捂住了他的嘴。
　　但力道不重，像是很轻的威胁：“……别说了。”
　　知道自家男朋友经不起逗，冬栖勾勾唇，从善如流地闭了麦。
　　*
　　他们看的电影是一部最近营销得很厉害的爱情片，王主任像是带了自己的老婆来的，座位恰巧就在他们的前面。
　　沈脉看着坐在自己前面下方的发光脑袋，陷入了沉默。
　　冬栖没忍住，很轻地笑了一声。
　　电影的内容还算不错，对得起花了大价钱做的营销，男女主的演技都很在线，剧情也很出彩，哪怕是平时不看爱情片的人也会不自觉看进去。
　　冬栖正看得入神，忽然感觉自己的手被一个热源触了触。
　　他条件反射地轻微缩了一下，看过去，发现是沈脉的手。
　　这人面上一脸镇定，似乎正在认真地看着电影，黑暗中的镜片在鼻梁上架着，微微反射着大屏幕上的光，将他的轮廓映得清晰。
　　手上却是在做着一些小动作。
　　好一个人手分离，冬栖想。
　　于是他坏心眼地把手移开了一点，
　　那只被主人遗弃的手没有碰到自己自己想碰的，于是又往那边探过去一点，但刚碰到又被让了开。
　　主人终于垂眼，将自己的手认祖归宗，然后准确地碰到近在咫尺的那只手，若无其事地牵住。
　　冬栖没忍住笑了笑。
　　“你干嘛。”他压低着声音，故意问。
　　“……”沈脉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目光直视着前方：“牵一下，不可以吗？”
　　“可以。”冬栖顺着指缝将十指一一严丝合缝地扣进去：“你想牵多久都可以。”
　　牵上手了就没人有心思看电影了，两人虽然看似都在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但注意力其实都放在了交握发烫的手心。
　　冬栖悄悄轻轻捏着沈脉的手，一下一下的，不太用力，像是下意识的动作。
　　沈脉就忽然脑补到了小猫的肉垫一张一合的样子。
　　想到这里，他很轻地笑了一声。
　　“怎么了？”冬栖扭头看他。
　　“没什么。”沈脉牵着他的手，握得更紧了一些。
　　*
　　临近散场，坐在他们边上的一对情侣似乎是有什么急事，匆匆忙忙站起来就要走，谁想手上没喝完的饮料没拿稳，变故陡生，直直洒在了前面发光了整场电影的脑袋上。
　　冬栖有幸看完了全过程，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没憋住，笑了一声，又赶紧拿围巾把脸捂上，肩膀抖个不停。
　　忽然就觉得围巾很实用。
　　坐在前面的王主任电影看得好好的，忽然感觉本来就挺凉的脑袋又是一凉，下意识伸手摸了摸头顶，摸到一手水渍。
　　他老婆哎呀了一声，赶紧从包里掏纸巾上手帮他擦。
　　王主任仓皇地回头，身后那对小情侣不住地跟他道歉，那个女生也在包里掏着纸巾。
　　沈脉没来得及避开，就这么和王主任对上了视线。
　　王主任：“……”
　　沈脉：“……”
　　沈脉面无表情，镇定道：“主任好。”
　　王主任在校抓早恋多年的敏锐感知条件反射般迅速上线，他看向沈脉边上坐着的男生，还没来得及开口，又被沈脉堵了回来。
　　他一指冬栖：“这是亲戚家的弟弟，带小孩出来看电影。”
　　冬栖抖得更厉害了。
　　王主任一脸狐疑，但冬天大家都穿得厚，电影院光线又暗，冬栖还拿围巾捂着脸，所以一时半会儿也看不出什么。
　　再加上他现在还需要紧急处理一下他的头。
　　“这样啊。”王主任应了一声，转回了头。
　　被学生看见这样的画面着实有点尴尬，他也来不及想那些有的没的了。
　　全然没有意识到带亲戚家的小孩来看爱情片是不是有点不太对。
　　*
　　接受了那对情侣的道歉，王主任解决了头顶问题后继续和老婆胆战心惊地看电影。
　　沈脉的手被牵着晃了晃。
　　冬栖的声音在边上响起，很轻，似乎在很努力地憋笑：“……哥哥。”
　　沈脉被这一声叫得心里一跳，强作镇定地回视：“怎么了？”
　　冬栖微仰着头看他，眼里还有未消散的笑意。
　　电影荧幕的光映在他的眼底，显得他的眼睛很亮。
　　“我们跑吗？”他说。
　　接下来的一路沈脉都有些记不清，只记得冬栖说完那句话之后，电影好像走向了尾声，男女主在异国重逢，片尾曲响起，哀伤又宏大。
　　他被拉着跑出了这个电影院，这座商场，外面的冷气扑面而来，他却觉得自己没能有多清醒。
　　冬栖拉着自家不知道为什么呆住了的男朋友跑到商场不远处一条街道的树底下，然后松开手，弯下腰撑着膝盖喘气。
　　匀了一会儿呼吸，他又觉得有点好笑。
　　外面最近降温得快，又一路跑着过来，这会儿停下了，冬栖的脸颊微微泛着红，像是被冻的。
　　他直起身看向沈脉，忍不住笑了出来：“沈哥，你有没有觉得我们俩特别……”
　　话还没说完，他就被面前这人扯着手腕拉了过去。
　　沈脉抬着他的下巴，微垂着头，和他接了一个有点气喘吁吁的，但又意外有些深重的吻。
　　这个吻的时间有点长，冬栖一开始有些愣怔，反应过来后开始回应，结束的时候反而比刚跑完步还要喘不过气。
　　“怎么了？”沈脉让开毫厘，冬栖的眼底被亲得微微泛着水光，他揉揉沈脉的耳朵，问了一句。
　　“没怎么。”沈脉垂了垂眼，伸手抹了一下冬栖刚被亲完显得红艳饱满的下唇：“只是忽然很想亲你。”


第49章 近水楼台
　　回去的时候已经不算早了，两个人磨磨蹭蹭了一路，最后还是分开各自回到了自己家。
　　明明知道人就在自己的楼下，甚至此刻两人之间的直线距离可能不超过十米，可冬栖还是无可避免地有点……
　　他们像寻常那些刚刚陷入热恋的情侣们一样，还没分开多久，就已经开始想念对方了。
　　沈脉洗完澡，一只手擦着头发，拿着手机从浴室里出来，卧室里开了暖气，让人感觉有点无端的燥热。
　　他坐到窗边的书桌前，手机屏幕里的消息还停留在十分钟前自己男朋友发的那句：【我去洗个澡】
　　现在还没洗好吗。
　　正犹豫着要不要发条消息，面前的窗玻璃传来了熟悉的敲击声。
　　他抬眼看过去，还是那根熟悉的红线，尾端吊着一张便利贴，用长尾夹夹着，有点摇摇欲坠的。
　　沈脉的眼底不自觉地染上了些笑意，他打开窗户，任由外面的冷气钻进来。
　　便利贴上男生的字迹不算端正，但不知道是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的关系，沈脉觉得怎么看怎么好看。
　　纸上的内容是：“我有一点点想你”。
　　边上还画了一个小小的爱心。
　　*
　　接收到示意后，冬栖把毛线拉上来，拉的时候感觉有些沉，他捞回来一看，发现沈脉往上面挂了一袋小鱼干。
　　小鱼干外袋上也贴了一张便利贴，冬栖拿过来一看，发现上面只写着两个字。
　　崽崽。
　　东西：【图片.jpg】
　　WHAT：【怎么了？】
　　东西：【我想听你叫】
　　等了半天没等到对面的消息，冬栖正在想自己是不是把人逗太狠了，就收到了沈脉发来的两条语音。
　　第一条是如他所愿的两个字，崽崽。
　　男生的声音低沉好听，这会儿又似乎带上了些缱绻的意味，听得冬栖感觉耳朵都有些发麻。
　　他搓了搓有点发热的耳朵，接着点开第二条语音。
　　“崽崽，开开门？”
　　冬栖愣了一下，瞬间心跳加速，他迅速起身跑到客厅，一拉开房门，就看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沈脉也刚洗完澡，这会儿像是没预料到他来得这么快，垂着头看他的眼底带了点很轻微的讶然。
　　他的头发还有点湿，脖子上搭着一条白色的毛巾，像是来得很仓促。
　　两人对视了片刻，冬栖没忍住笑了出来：“来找我干嘛。”
　　“我就是想来……”沈脉的视线难得有些躲闪，他面上带了些不自在：“看看你。”
　　“看看我，不做别的？”冬栖故意问。
　　沈脉忍了忍，最后还是放弃挣扎，垂头吻上了面前男生的唇瓣。
　　承受着自家不善言辞的男朋友的亲吻，冬栖在迷迷糊糊间想，住上下层真好。
　　*
　　一整个元旦假期两个人几乎都黏在一起，放完了假回到学校也还是一起。
　　冬栖想了想两人几乎完全一致的生活轨迹，觉得他们在一起像是天经地义。
　　古人说得特别对，近水楼台先得月诚不欺我。
　　他看着坐在边上正在整理书包的帅气男朋友如是想道。
　　课间，冬栖没骨头似的歪在自家男朋友身上玩手机，沈脉端坐着写着笔记，像是没受到什么影响，一副接受良好的样子。
　　“啧啧啧。”陈筱走过来看见了，发出酸气冲天的感叹：“以前还说跟人家不共戴天呢。”
　　冬栖闻言放下手机，两只手虚虚捂住男朋友的耳朵。
　　沈脉：“？”
　　“沈哥，别听，是恶评。”冬栖义正严辞。
　　陈筱：“……”
　　陈筱不想理这对小情侣，移到前面去找林若若说话了。
　　“小林。”他凑过去：“最近更新好勤奋哦。”
　　“是呀。”林若若最近在收尾，她开了一个架空的小连载：“写完手上这些就不写啦。”
　　“为什么啊？”陈筱闻言觉得有些遗憾：“他们不是刚在一起吗？”
　　林若若看向她，一脸认真：“就是因为他们在一起，所以我才不写了的。”
　　“我写的再也不会有他们现在甜了！”
　　陈筱：“……这样啊。”
　　他一边觉得哪里不对，一边又觉得小林同学说得有点道理，一边又有点惋惜。
　　然后慢慢的，小o敏感的内心开始发作，脑补到了可怜的小林勤勤恳恳写了大几个月的同人文正主却一点也不知道，越想越觉得可惜，于是他没忍住，在语文课上把那个论坛的帖子发给了自己的好友。
　　毕竟真的写得很好！
　　东西：【？】
　　陈筱：【你看看这个】
　　东西：【这就是你之前说的有人在论坛上写的小说吗，我看到过，写得挺好的】
　　陈筱：【小林写的。】
　　东西：【小林牛逼】
　　陈筱：【你换个视角，代入你和学委再看】
　　东西：【？？？】
　　十分钟后。
　　东西：【……】
　　东西：【？？？】
　　东西：【是我想的那样？】
　　陈筱斩钉截铁：【是】
　　冬栖不再回复，开始细细地看起那篇帖子。
　　然后他发给了沈脉。
　　两个人一起埋头看了一节课，课后，他们去了趟学校的咖啡馆，回来的时候给勤勤恳恳的小林同学带了杯拿铁。
　　林若若一脸迷茫地看了看自己桌上多出来的新鲜咖啡，又看向刚把咖啡放下的冬栖，想到些什么，又看了眼冬栖边上站着的沈脉，小心翼翼地：“？”
　　“谢谢你。”冬栖认真道：“辛苦了。”
　　小林同学很迷茫，但回家反手就是一篇场景是咖啡馆的短篇。
　　*
　　今天下午下雨，但自从可以意念变人之后，冬栖就没再请过假。
　　会变成猫这件事其实对他来说一直算是影响生活的一种困扰，所以沈脉在知道他雨天也能变回人之后，由衷地替男朋友感到高兴。
　　但还是不免会有一点点的，遗憾。
　　自己有可能再也抱不到十七了，因为变成猫这件事多少不太舒服。
　　他知道自己可以要求冬栖变成猫，冬栖也会同意，但是他不愿意这样做。
　　可是在不知道十七就是冬栖的时候对它的喜爱也不是假的。
　　男朋友上楼放东西去了，说是一会儿下来找他讲题，于是沈脉也在放好书包后坐在客厅里乖乖等待他的到来。
　　不一会儿，一阵熟悉的响动响起，却不是来自房门。
　　他下意识循着声源望过去，发现阳台门外站着一只熟悉的小猫身影。
　　沈脉先是愣了一下，而后快步走过去打开门，把小猫抱了起来。
　　看他有点呆愣，像是没反应过来，怀里的小猫伸爪子按了按他的鼻尖，喵了一声。
　　回神了，愣着干嘛呢。
　　沈脉反应过来：“你怎么……”
　　小猫把爪子移到他的嘴上止住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然后另一只爪子指了指房间。
　　沈脉依爪闭嘴，然后抱着猫回到房间。
　　一到房间里，冬栖就从沈脉的怀中跳下来，走到他的书包前拍了拍，沈脉从善如流地打开书包，把练习从里面拿出来摆在桌上，供猫挑选。
　　冬栖跳上书桌，如皇帝巡视自己的领土般绕着一大堆书转了几圈，然后在物理练习册前停下脚步，用爪子点了点。
　　沈脉顺着他的意思打开物理练习册，觉得有点好笑：“想听这个？”
　　小猫点点头。
　　把猫抱到怀里，他想了想，还是问：“变成猫不会不舒服吗？”
　　冬栖摇摇头。
　　其实早就习惯了，而且有时候，变成猫的视角还挺有趣的。
　　比如可以轻而易举地在房子里上蹿下跳，可以尝试人形时去不到的地方，例如床底或者冰箱顶。
　　有时候他能共情到猫咪为什么会喜欢乱窜。
　　确实是很好玩。
　　而且变成猫之后，沈脉的信息素对他的吸引力变得更大了。
　　但他现在可以心安理得地蹭。
　　就特别好。
　　其实在回到家里的时候，冬栖本来是打算直接下去找人的。
　　人已经走到电梯里，他忽然改变了主意。
　　虽然十七就是他，但在沈脉不知道他就是十七的时候对它的喜欢也是真的很真心实意。
　　之前还在不知道能不能再次碰到它的情况下给它买了不少猫咪用品，在平时照顾得也颇为精细，明明是一个对身边事物都不太关心的人，却会因为他不吃猫粮头疼好几天。
　　冬栖想了想，觉得有了男朋友但没了猫这件事对沈脉来说实在是有些惨，于是大发慈悲地变成猫下楼给他玩玩。
　　他的本意是想疼疼男朋友。
　　但是——
　　在沈脉私人专属专业课后辅导下，再加上雨天了也不用再请假，现如今冬栖的成绩得到了质的飞跃，不会的题目也都弄懂了七七八八，所以辅导到深夜的情况也越来越少。
　　这会儿沈脉就已经讲完了今天的内容。
　　冬栖满意地伸了个懒腰，然后看着沈脉拿出手机对着他拍了一张照片。
　　冬栖：“？”
　　算了，拍吧拍吧。
　　他现在心情挺好，也就由着人拍。
　　正眯着眼打算趴着休息一下，耳边忽然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塑料包装被拆开发出的声响。
　　他看过去，发现是沈脉从书桌下的抽屉里拿出了一袋东西正在拆。
　　……什么东西，花花绿绿的。
　　然后他睁眼仔细一看，发现是之前的那些猫咪小裙子。
　　冬栖：“……”
　　沈脉正拆着手中的包装——这些衣服自家男朋友想必是不愿意穿的。
　　其实尺寸也有点不大合适，反而有点适合小橘，于是他打算找个时间带过去给它。
　　还没拆完，身边一道声音响起：“不可以。”
　　他挑了挑眉，扭头看过去，发现是男朋友变回来了。
　　“我是绝对不会穿的。”冬栖的眼皮放下来，形成一个很凶的弧度：“劝你适可而止。”


第50章 撬墙角
　　临近期末考，沈脉在一个课间被叫去了一趟老师办公室，回来的时候就带来了自己要出去集训一个礼拜的消息。
　　是一场很有含金量的数学竞赛，如果得了奖会对之后的升学很有好处。
　　“我们刚在一起就要异地恋了。”冬栖佯装落寞。
　　“……”沈脉拍了拍他的脑袋：“就七天，没这么夸张。”
　　而且集训的酒店离学校也不远，就在五公里外的一个地方，远远称不上异地恋。
　　不过统一分配了住宿，这一周确实不太像是能见得到面。
　　竞赛的时间分配是周一到周五训练，周六周日比赛，也就意味着一整周都不会回家。
　　冬栖坐在边上玩着手机，沈脉拿出一张清单放到他的面前。
　　冬栖：“？”
　　沈脉：“这是我给你列的我不在的这一周你要做完的东西，练习和错题都要写。”
　　铁面无私的话语令人震撼：“虽然我不在，但是每天晚上还是会和你打视频监督你写作业。”
　　就特别学委。
　　冬栖：“……”
　　“好嘞。”他直起身，面上带了同样的严肃和认真：“小的保证完成任务，大人您就安心地去吧。”
　　“……别说胡话”沈脉无奈道。
　　“那临走之前，能不能让我蹭蹭猫薄荷味？”一想到自己整整七天都见不到男朋友，也闻不到他身上的味道了，冬栖就觉得有点小难过。
　　距离上一次临时标记已经过了一段时间，他身上的草木味道早就散完了，只剩下自己的雨水味。
　　沈脉闻言有点没反应过来：“怎么蹭？”
　　冬栖非常直白：“你咬我一下？”
　　沈脉：“……”
　　“可以。”他面带镇定地答应。
　　其实他也想这么做，alpha的本能驱使，在自己要离开伴侣的时候会想要留一个临时标记，这种行为有点类似于圈地。
　　只是由冬栖提出来，就莫名带上了些旖旎的味道。
　　这是他们第一次不是在易感期或者发情期，在两个人都理智的情况下进行的临时标记，沈脉咬得很温柔，荆芥味的信息素缓缓注入腺体，和雨水味的信息素交换着。
　　冬栖的身子本能地轻颤着，标记结束的时候，他的泪水落在了沈脉的手上。
　　“怎么哭了？咬疼了吗？”沈脉感受到那一点湿意，顿时有点慌了。
　　“没有。”冬栖抹了把生理性溢出的眼泪：“太舒服了。”
　　刚标记完，他说话全靠下意识，这会儿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些什么后，冬栖闭了闭眼。
　　这嘴不是很想要了。
　　沈脉闻言顿了顿，若无其事地应了一声：“这样。”
　　但耳廓红得过分。
　　冬栖忽然发现，男朋友好像有点过于纯情了。
　　逗起来就特别好玩。
　　“真的特别舒服，沈哥你是不是精进了一下技术啊。”于是冬栖刚才的那一点不自在迅速消散。
　　“这次一点都不疼，值得鼓励。”他夸赞道。
　　“而且还……”他还欲再讲。
　　沈脉忍无可忍，堵上了面前这人喋喋不休的嘴。
　　*
　　沈脉离开之后，冬栖肉眼可见地焉了下来。
　　上课的时候边上空荡荡的特别不习惯，遇到不会的题下意识想问却发现边上没人，回家的时候也只有孤零零一个人。
　　“小陈，男朋友不在的日子真的好难过。”吃午饭的时候，他跟好友倾诉。
　　小陈朝他翻了个白眼。
　　临近年关，天气冷得很快，今天早上的时候天上居然飘起了雪。
　　冬栖对着窗外拍了一张照。
　　东西：【下雪了哎】
　　对面的男生回得很快：【嗯，你多穿点，围巾记得戴。】
　　冬栖有点惊讶：【你怎么起这么早，不是九点开始上课吗】
　　WHAT：【习惯了】
　　WHAT：【刚才醒了想去叫你起床，才反应过来自己在酒店里】
　　冬栖看着这条消息，勾了勾唇。
　　好像觉得不习惯的，也不只是他一个人。
　　每天晚上沈脉都会如约打视频过来监督他写作业，冬栖也乐得被他管着，开着视频写作业写累了的时候就看一眼男朋友，权当放松。
　　今天的作业不多，七点半就写完了。
　　挂断视频前，冬栖看了眼窗外从白天飘到晚上的雪，语气有点闷闷的：“今天才周三。”
　　“七天怎么这么久啊，我有点想你了。”
　　电话对面的沈脉闻言默了默，低着嗓音应了一声嗯，片刻后，又道：“我也很想你。”
　　之前看那些电视剧或者小说里情侣分开几天就要死要活的，冬栖还特别不理解，现在他一下就感同身受到了。
　　确实有点难捱。
　　挂断电话没多久，冬栖拿了衣服打算去洗澡，沈脉忽然发来了一条消息。
　　WHAT：【图片.jpg】
　　冬栖点开，发现是一张照片。
　　图片里是一块积了雪的窗台，雪上画了一个爱心，边上还有一只简笔的猫猫头。
　　冬栖看到这张照片，没忍住笑了一声。
　　东西：【你画的？】
　　WHAT：【嗯】
　　脑补到自家男朋友一脸冷漠地在雪上画猫猫头的样子，他觉得有点好笑。
　　冬栖把照片存下来，想了想，设成了自己朋友圈的新背景。
　　过了一会儿，他发现沈脉也换了新的朋友圈背景。
　　从原来的纯白背景换成了上次拍下来的小猫。
　　*
　　体育课上，冬栖听季卓随口提了一句明天就是沈脉的生日，顿时心下一紧。
　　他这才想起来自己还不知道沈脉的生日。
　　第一次谈恋爱，还不太熟练，忘了问男朋友的生日，但他怎么也没想到会这么临时。
　　“你怎么不早说。”冬栖闭了闭眼。
　　“你不知道吗？我以为你知道。”季卓闻言大惊失色。
　　“算了，其实也没事，估计他自己都不记得。”季卓想了想，帮兄弟卖了波惨：“他不太过生日，可能觉得没什么意义吧。”
　　冬栖越听，越觉得自己失职。
　　*
　　周五，是临近双休的日子，照理来讲今天冬栖应该会叽叽喳喳地跟他分享自己的周末计划。
　　说不定还可能会想来看看他。
　　但今天却非常反常，他连消息都没发几条。
　　不仅如此，上午回复的有些敷衍，下午给他发的消息到现在都还没有得到回复。
　　在忙什么。
　　沈脉很轻地皱了皱眉。
　　想了想，他给陈筱发了条消息。
　　陈筱：【我不知道哎，小栖今天下午请假不知道去哪里了，你也没联系上吗？】
　　陈筱：【噢他离开之前跟一个女孩子说了几句话，可能是在问问题】
　　沈脉默了默，道了声谢，没再多说。
　　其实他也知道冬栖不会和那个女孩子有什么，但还是不由自主地，生出了一点醋意。
　　“哎，沈哥，你有对象吗？”这个三中的alpha非常自来熟，比季卓还有过之而无不及，住在他的对门，第一天就和他称兄道弟上了，这会儿坐在食堂里，像是随口一问。
　　“有。”沈脉回答。
　　“没有啊，没有就……什么？”那个alpha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惊得筷子上的茄子都掉在了餐盘里。
　　“我有男朋友。”沈脉耐心地重复了一遍。
　　“这样啊。”那个alpha重新夹起落在餐盘里的食物：“本来我们学校有几个女生让我来帮她们要你的联系方式，看样子是泡汤了。”
　　他确实很讶异，因为面前这人一看就性子冷清，也不太爱说话，这幅冷冷淡淡的模样怎么看都不太像能和恋爱挂上钩。
　　很难想象他谈起恋爱会是什么样子，也很难想象他会喜欢什么样的人。
　　于是他好奇地问：“你男朋友什么样啊，好看吗？是哪种类型的。”
　　“好看。”沈脉想了想：“他很可爱。”
　　说这话时，他的眼底不自觉流露出来一点温柔。
　　那一瞬间，原本看起来冰冷沉闷的人像是一下子鲜活了起来。
　　看他这副样子，对面那个alpha筷子上的菜第二次掉了下去。
　　这得多可爱啊，他想。
　　*
　　吃完饭后回去已经是晚上六点多，沈脉看了看手机，还是没收到自家男朋友回复的消息。
　　他打开集训老师的微信，第一次动了请假的念头。
　　在消息发出去之前，一个电话忽然打了进来，他敛了敛眸，按下接听。
　　纪瑾有些温和的声音响起：“喂，阿脉，今天是你的生日，是不是又忘了，生日快乐，妈妈给你买了支手表，下次见面送给你。”
　　电话那头停顿了一下，几阵响动后，沈含有些稚嫩，但又带了些少年老成的声音传了出来：“哥哥，生日快乐。”
　　“嗯，没忘，谢谢妈，谢谢含含。”
　　之前可能没仔细注意过，但今天确实是没忘。
　　像是和寻常热恋的情侣一样，他也无可避免地暗自希望自己的另一半会记得自己的生日。
　　虽然他没有主动说过，冬栖应该也不太可能知道。
　　甚至还没回他的消息。
　　想到这里，他的眼神黯了黯。
　　跟家里人寒暄完挂了电话，沈脉切回微信，打算请假去找男朋友，身后又响起一道声音：“沈哥，你同学来找你，手上还提着个蛋糕。”
　　沈脉的心脏不受控制地一跳。
　　那个alpha又凑上来，小声道：“他说自己是你的追求者，我就没让他跟上来，让他在大厅等着，兄弟这波桃花挡得好吧……不过才知道你今天生日，你对象怎么没来啊？”
　　有一说一，那个omega追求者长得还挺好看的，他觉得说不定能比沈脉的男朋友还好看。
　　不过这话他可不敢说。
　　“是啊哥哥，你今天生日，你对象怎么没来啊。”一道清亮的男声在身后响起：“他也太不称职了，我要撬他墙角。”


第51章 撒娇
　　那个alpha闻言大惊失色，结结巴巴地对提着蛋糕的男生说：“你你你你怎么跟来了，不是让你在大厅里等一下的吗？”
　　还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
　　冬栖的语气里带了些恰到好处的抱歉：“我太想见到我的暗恋对象了，所以就自作主张跟上来了，不好意思啊。”
　　那个alpha的脸都要皱成一团了，凑到他沈哥跟前还打算再度小声密谋，时刻准备着为兄弟继续挡桃花。
　　“可以给我这个机会吗？”那个omega却继续说话了，语气里还带了些笑意。
　　他赶紧帮兄弟回答：“当然不……”
　　“可以。”兄弟的嗓音却在身边响起，不复往日里的冷淡，内容让人三观尽碎。
　　那个alpha：“？？？”
　　沈脉一扫刚才的烦闷，唇角带了点不自觉的笑意，看向近在咫尺心心念念了好几天的自家男朋友：“怎么过来了？”
　　“过来给你过生日。”冬栖示意了一下手上提着的蛋糕：“顺便给男朋友明天的比赛加加油。”
　　“还有，有点想见你。”
　　沈脉没忍住，上前接过了男生手里的蛋糕，然后跟他进行了一个短暂但又足够深重的拥抱。
　　感受着怀中的充盈，一整天的烦躁和不安似乎在顷刻间就消失了。
　　其实他更想亲吻，但现在的情况不太允许。
　　松开后，冬栖笑着和那个眼珠子已经掉到地上的alpha打招呼：“你好，我是他的男朋友，刚才开了个小玩笑，别介意啊。”
　　那alpha人都木了，下意识应了声没关系。
　　合着小情侣玩情趣呢。
　　……我也是你们play的一环吗！
　　回过神来，他又有些悲愤地想。
　　能不能给单身狗留一条活路了。
　　*
　　在周四得知第二天就是男朋友的生日的时候，冬栖的第一反应是手足无措。
　　回过神来，他又觉得可以给自己的男朋友准备一个小小的惊喜。
　　事发突然，时间上有点来不及，他问了一圈，问到一个女生说有一家蛋糕店的diy很不错，于是跟店家预约好之后，周五下午找了个理由请了假，就给男朋友做蛋糕去了。
　　店家教得很仔细，所以成品做得还算不错，只是装饰的环节有一些困难。
　　冬栖拿着奶油裱花袋难得有些手足无措。
　　他两只手颤颤巍巍地捏着圆锥型的奶油裱花袋，看着自己挤出来的歪歪扭扭的抽象线条陷入了沉思。
　　然后一指蛋糕，问店家：“老板，怎么办。”
　　老板也沉默了，他看着一坨一坨团在一起浮在白色表面上，显得有点惨不忍睹的淡蓝色奶油，又看了看面前小伙子在做抹面的时候由于吹毛求疵加了一层又一层奶油，导致现在体积巨大，但依旧算不上光滑的蛋糕，忍住了点烟的冲动。
　　“帅哥，要不我们改做裸蛋糕吧？”
　　这个抹面，这个花边，倒也不是非做不可。
　　这得切两刀才能切到蛋糕体吧。
　　他明明只是离开接了一个自己老婆的电话，回来的时候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冬栖默了默：“来得及吗，我一会儿要去给男朋友过生日。”
　　店家也一指蛋糕：“那你要提着这个去？”
　　“……”冬栖屈服了。
　　于是一来一回的，去找男朋友的时间就有些晚。
　　*
　　冬日的天暗得快，冬栖跟着位置找到沈脉他们住的酒店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不知道男朋友现在人在哪里，于是他走到酒店大堂里找了个位置坐下，打算发个消息问问。
　　一打开手机就看到了好多条沈脉的消息。
　　一下午忙着做蛋糕，忘了回他的消息，冬栖霎时有些心虚。
　　然后又有点不知道该怎么打开话题。
　　毕竟他是打算给人来个惊喜来着。
　　想了想，他决定先不回复，然后收起手机，打算寻找一个有缘人来为他指引前进的方向。
　　这时，一个气质和季卓极为肖似的alpha吹着口哨从大堂经过。
　　冬栖一眼就认定了这位兄弟，凑上前去搭话。
　　“朋友，你也是来参加竞赛的吗？”他问。
　　那个alpha像是被忽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反应过来后上下打量了一下面前的人，警觉地问：“怎么了？”
　　冬栖冲他露出一个友善的笑，举了举自己手上的蛋糕示意：“我来找人。”
　　“找谁啊？”alpha顺着问道。
　　“沈脉。”冬栖报出了自己男朋友的名字，顿了顿：“你认识吗？”
　　那个alpha听到这个名字，表情顿时变得高深莫测了起来。
　　冬栖：“？”
　　“当然认识。”alpha清了清嗓子，再度打量了一下他，然后目光在那个蛋糕上顿了顿：“你是谁啊，来找他干嘛？”
　　“他今天生日。”冬栖想了想，临时改口：“我是……他的追求者。”
　　alpha的目光顿时变得更加高深莫测，他眯着眼睛：“你不知道他有对象吗？”
　　冬栖闻言有些惊讶地扬了扬眉。
　　见他这幅表情，那alpha以为他不知道，顿时觉得这个omega的表情里充满了心碎的味道。
　　啧啧啧，可惜了，我们沈哥已经名草有主了。
　　这追求者长得是好看，但消息也太不灵通了：“人家小情侣一看就情比金坚，兄弟，还是别在一棵树上吊死吧。”
　　他拍了拍那心碎omega的的肩，权当安慰：“没事，失恋的不止是你一个人，我们学校所有让我来帮忙要联系方式的女生和omege也都失恋了。”
　　冬栖忍着笑，又想做出悲痛的表情，于是神情便有些狰狞：“真的吗，情比金坚吗，你怎么知道，你见过吗？”
　　那alpha看着他的表情顿时更加同情。
　　啧啧啧，瞧瞧这悲痛到极致的表情，瞧瞧这不死心的四连问。
　　但为了兄弟，他还是决定帮忙斩断这个不合时宜的桃花：“真的，见是没见过，但沈哥可是天天把他的对象挂嘴边。”
　　“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能比他对象更让他着迷了。”那alpha斩钉截铁，语气又不乏悲悯，夸张地作下了总结陈词。
　　“这样……”冬栖还是没憋住，笑了出来。
　　alpha看他的目光由悲悯转为了担忧。
　　这是难过傻了？怒极反笑？
　　缓了一会儿，冬栖决定切入正题：“那他现在人在哪里，可以让他来见我一下吗，我把蛋糕给他就走。”
　　就很像那种求而不得的卑微舔狗。
　　那alpha看着觉得也有些不忍心，于是答应了：“你在这等一会儿吧，我去把他给你叫来。”
　　语毕，又补了一句：“但他不愿意来的话，我也没办法哦。”
　　*
　　“情比金坚？天天挂在嘴边？”两人坐在酒店的单间里，蛋糕被放在桌上，冬栖憋不了一点笑：“沈哥，你都跟他说了些什么啊。”
　　沈脉红着耳尖，沉默了半晌，生硬地转移着话题：“这个蛋糕是你做的吗？”
　　第二版的蛋糕长得好看，几层金黄的蛋糕体夹着奶油堆叠，顶上放满了各色各样新鲜的水果和装饰用的蛋卷和巧克力等物。
　　“当然。”说到这个冬栖就来劲了：“这个蛋糕是2.0版本，费了我好大劲才做出来的，好看吧？”
　　“好看。”沈脉不假思索。
　　“2.0？”他又疑惑。
　　“嗯。”冬栖难得有些沉默，犹豫了一下，拿出手机给他看了看1.0版本的照片：“1.0有点小其貌不扬。”
　　沈脉看了眼照片，没忍住笑了一声。
　　“所以，你今天下午是去给我做蛋糕了？”
　　临近期末考了，还翘了一下午的课，就为了给他做个蛋糕。
　　想到这里，沈脉觉得心尖有些发软，又有点发热。
　　“是啊。”说到这里，冬栖的语气里带了些松了口气的味道：“还好赶上了。”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生日？”沈脉问。
　　冬栖闻言，顿时反过来质问他，面上的表情不善：“对啊，我怎么会知道呢？你又不跟我说。”
　　“……我的错。”沈脉还是没忍住，默了默，凑上前去吻住日思夜想了好几天的人的唇瓣，轻轻啃舐着。
　　冬栖愣了愣，反应过来后配合地圈住了他的脖颈。
　　这次的吻有些深重，像是在给几天的思念找一个归处。
　　冬栖被吻得有点喘不过气来，半晌后被放开，红着眼尾：“你怎么了？”
　　沈脉把头埋在他的颈窝：“有点想你。”
　　然后顺着本能凑到omega的后颈嗅了嗅。
　　像是在确认某种存在般，闻到淡淡的草木和雨水混合的味道后，沈脉觉得心情平静了不少。
　　“可能还有点不高兴。”
　　冬栖：“？”
　　不高兴？
　　他顺手摸摸男朋友的头，陷入沉思。
　　“为什么不高兴？”思索无果，于是他发出疑问。
　　“你一下午没回我消息。”还是平日里冷静沉着的嗓音，但冬栖就是能莫名其妙从中听出几分委屈来。
　　他的话音里不自觉地带了些笑意：“等我的消息等了很久？”
　　“……等等。”默了默，他又觉得不对，试探地问：“你是在跟我撒娇吗？”
　　“嗯。”沈脉没反驳，应得很爽快。
　　“……”冬栖顿时觉得自己不太受得了。
　　怎么几天不见，感觉自家男朋友好像变了呢。
　　再也不是之前那个一逗就脸红的纯情乖乖学委了。
　　“那怎么办。”他被自家男朋友罕见又直白的示弱打了个措手不及，又觉得有些耳热：“我哄哄你？”


第52章 祈福
　　被男朋友哄了一晚上，沈脉第二天的比赛进程无比顺利，最终拿到了第一名的成绩。
　　“沈哥。”季卓朝着他竖起大拇指：“这么猛。”
　　“还行。”沈脉正在检查自己不在校期间给男朋友布置的作业。
　　“呵。”冬栖阴阳怪气地笑了一声。
　　陈筱：“？”
　　有故事。
　　不过他也来不及猜有什么故事了，再过几天就是期末考了，还是自己的命比较要紧。
　　毕竟他可没有男朋友可以帮忙补习。
　　想到这里，陈筱充满酸意地看了自己的好友一眼。
　　冬栖：“？”
　　*
　　期末考非常顺利，在沈脉的尽心辅导和自己的努力下，冬栖这次的成绩取得了惊人的进步。
　　“沈哥。”季卓拿着冬栖年级43名，班级第4名的成绩单，酸破天际：“你能不能也教教我。”
　　怎么感觉灵丹妙药都没有他沈哥来得管用呢。
　　“我教过你。”沈脉面色不变，从季卓手上拿回自己男朋友的成绩单：“你自己不愿意学。”
　　“……”季卓哑口无言。
　　沈脉拿着成绩单在各科成绩下面做了一些注释，打算寒假继续给男朋友进行补习大业。
　　“沈哥，你寒假要回家吗？”放假回家的路上，两人骑着自行车，速度不算快。
　　冬栖的脖子上围着围巾，鼻尖都被冷风吹得有点发红。
　　沈脉看了他一眼，顺手把他的围巾又往上拉了一点，只露出了他一双被风冻出了一点生理性泪光的眼睛。
　　“不一定。”他回答。
　　“你回去之前要跟我说。”冬栖顺着沈脉的动作把自己脸上的围巾压实：“不要让我们的异地恋开始得太突然。”
　　沈脉有些无奈，又觉得好笑：“没那么夸张，别贫。”
　　“怎么了，不喜欢我的幽默吗？”
　　“……喜欢。”
　　“喜欢就好，喜欢一个人就要喜欢他的全部。”
　　“知道了。”
　　一冷一热又没营养的对话持续了一路，连风都似乎被染上了一层暖意。
　　*
　　放假第一天的早上，冬栖的房门在早上七点被敲响。
　　如果门外站着的人不是他男朋友的话，他已经提着刀冲上去了。
　　冬栖倚在门边，抬眼看着面前穿戴整齐的人，表情有点凶。
　　他一指手机屏幕上的时间，寒声道：“解释。”
　　“去洗漱，带你去个地方。”沈脉没忍住，揉了揉面前这人有些炸毛的头发。
　　冬栖下意识甩了甩头，带了那么点休想以此讨好我的意思，然后继续质问：“去哪？”
　　沈脉：“拜佛。”
　　冬栖：“？”
　　*
　　直到跟自家男朋友站在寺庙门口的时候，冬栖都还觉得自己在做梦。
　　本来以为他只是开玩笑的，结果居然是真的来拜佛。
　　和沈脉这样的人一起进行封建迷信活动实在是太魔幻，他看看面前的大殿，又看看一脸肃穆的男朋友，觉得怎么看怎么违和。
　　他斟酌着，小心翼翼地问：“真的只是来拜个佛吗？”
　　会不会其实是寺庙这边有什么有趣的活动或者知名的景点，所以带他来玩的。
　　……但什么活动要早上七点就出门啊！
　　沈脉手中拿着两根门口和尚免费分发的香，微垂着头看向冬栖，把其中一支递给他，然后认真严肃地：“嗯。”
　　“……”
　　冬栖屈服了。
　　临近年关，天气很冷，这会儿也才早上七点半，寺庙里却人头攒动，和尚和信众交替着穿梭，一副忙忙碌碌又热闹的样子。
　　“这个寺庙的香火一直这么旺盛的吗？”冬栖看着面前的景象，随口问了一句。
　　“今天日子好。”沈脉回答。
　　“？”冬栖的话音一顿，然后头顶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你不会还专门去看了日子吧？”
　　“……嗯。”沈脉闻言沉默了一瞬，似乎也觉得自己有些太封建迷信了，面色微微不自然了一下。
　　不知道男朋友打算去哪里，冬栖也懒得想，于是由着沈脉带着他走。
　　路上看到了财神殿，他眼睛一亮，兴冲冲就想过去，却被沈脉拦下了。
　　“今天不能求这个，下次带你来。”沈脉说。
　　“为什么？”冬栖疑惑。
　　“……百度搜的。”
　　“你到底想要求什么啊？”闻言，冬栖的好奇心一下达到了顶峰。
　　实在是很好奇男朋友究竟还有什么得不到的东西需要依靠神力来完成。
　　沈脉回答：“学业。”
　　于是冬栖头顶的一个问号变成了三个。
　　“求学业。”冬栖默了默，继而不确定地问：“……你想考全国状元？”
　　如果是这样的话，考全国第一名这件事好像确实不能仅仅依靠实力，有时候也的确需要一些玄学的加持。
　　差一分说不定就失之交臂。
　　想到这里，冬栖觉得自己的猜测有几分道理。
　　就是，男朋友的志向实在是，有点远大。
　　正发散着思绪，沈脉的声音却又在身边响了起来：“给你求。”
　　“希望男朋友能和我上一所大学。”他的语气和平时似乎没有区别，像是在说着什么很平常的事：“不想异地恋。”
　　冬栖的大脑瞬间宕机了。
　　两人走到香火处点燃手中的香，冬栖学着沈脉的样子向四处拜拜，许下了不想跟男朋友异地恋所以希望能上一所大学的心愿。
　　睁眼的时候，他发现自家男朋友还在拜。
　　沈脉今天穿了一件高领毛衣，外面套了一件黑色的大衣，鼻梁上架着常戴的那副眼镜，衬得他整个人禁欲又理性。
　　他的面上没什么表情，睫毛低垂着遮住眼睛，又好像带了些虔诚的意思。
　　冬栖忽然觉得心跳得很快。
　　明明自己也是第一次来寺庙，说不定之前根本不信这些，却生疏笨拙地查着资料做着准备，认认真真地祭拜祈愿，只是想要为他求一个好前程。
　　祭拜完毕后，沈脉扭头，看见男朋友似乎正在盯着自己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回神了。”于是他伸手揉了揉冬栖摸起来很舒服的脑袋。
　　冬栖这次很反常地没有条件反射性地躲开，而是抬头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他一眼。
　　眼底似乎蕴含着千言万语。
　　沈脉看着他的样子，觉得有点好笑：“怎么了？”
　　冬栖收回目光，盯着面前的地面：“我在想。”
　　“想什么？”
　　“在庙里亲男朋友是不是会对佛祖有点不太尊敬啊？”
　　*
　　上完香后，两人又四处参观了一下，顺便还为家人朋友祈了福，回去的时候已经临近中午。
　　回程坐的是公交车，沈脉看冬栖一路上都好像在发呆，以为他是困了。
　　“累了的话靠着我睡会儿，到了叫你。”于是他说。
　　“我会努力的。”冬栖却是有些没头没尾地说了这么一句。
　　沈脉愣了愣，却在下一瞬就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
　　他的话音里带着笑，带了点明知故问的意思：“努力什么？”
　　“努力让佛祖不那么难办。”冬栖说：“也努力不让男朋友失望。”
　　他说这话时抬眼看着沈脉，表情里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像是在许下某种很严肃的誓言。
　　“我会努力到你的未来去。”
　　“嗯，我相信你。”
　　*
　　得知了自家儿子的期末考试进步这么大的消息，江琳说什么都要请沈脉吃饭。
　　说归说，她对自己的厨艺还是稍微有那么一点自知之明的，所以夫妻俩带着两人去了本市的一家很出名也很好吃的餐厅吃了顿饭，并表明了将儿子托付给小沈的决心。
　　一开始还包了一个很大的红包，想以压岁钱的名义送给沈脉，但遭到了多次拒绝，席间，江女士的火眼金睛又看出了两人之间的一些小小端倪，于是就此作罢，并叮嘱自家儿子到了关键冲刺阶段了一定要好好听小沈的话，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小沈，我们崽崽就交给你了！”江女士的眼神坚定，感激，还带了些奇怪的八卦意味。
　　沈脉本来就有种奇怪的见家长的感觉，一开始就有些不自在，闻言更是放下了筷子，有点直视不太了这道炽热的目光，垂着眼睫，红着耳尖，郑重地应了一声嗯。
　　江琳顿时欣慰。
　　冬栖：“……”
　　这个奇怪的氛围，他觉得下一步好像就要开始谈彩礼和嫁妆了。
　　他抬眼看向冬则，又看一眼正在殷勤给沈脉转菜的江琳，眼底的意思是：管管你老婆。
　　冬则跟他对视了一下，然后伸手夹了一口面前的青菜，意思是爸爸也爱莫能助。
　　*
　　两人年间各自回家住了三天，沈脉得到了爸妈过几天寒假要紧急出差，于是需要把沈含送过来让他帮忙带一下的消息。
　　说是帮忙带，沈含和他哥哥其实有点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非常省心，小小年纪就已经隐隐有了少年老成的趋势。
　　新年第四天，沈脉带着自家弟弟来拜访同样刚到家没多久的男朋友，并打算拯救一下男朋友的胃——冬栖在电话中无数次地拆着自家妈妈的台，多次吐槽江琳又菜又爱做，做出来的食物根本不是人能吃的，并表达了对他沈哥做的菜的思念之情。
　　沈脉觉得多少有点夸张。
　　房门打开，几日不见的男朋友站在外面，冬栖冲他露出一个笑，然后目光下移，看到了正被哥哥乖乖牵着的沈含。
　　“你是上次那个哥哥。”沈含看了看冬栖，笃定道。


第53章 不省心的哥哥
　　冬栖闻言有点惊讶：“你还记得我啊？”
　　“记得。”沈含抬眼看着他，认真回答，虽然小小年纪就很沉稳，但三年级小朋友声音还是不免奶声奶气的：“因为你长得很好看。”
　　冬栖顿时觉得很有意思。
　　他侧过身子让两人进来，家里三天没住人，稍微起了点灰尘。
　　可能是会变成猫所以沾染上了一些猫主子的习性，冬栖从小就爱干净，他关上门带沈含去沙发上坐好，给他把电视打开就去储物间开启了沉寂已久的扫地机器人。
　　沈脉提着从家里拿来的食材走到冬栖家的厨房里，开始开火做饭。
　　站在一边监工一样监督完扫地机器人把能看见的地方大致扫过一遍之后，冬栖走到沙发上坐好，打算和男朋友的弟弟联络一下感情。
　　沈含正聚精会神地看着电视，见这个哥哥坐过来了，于是挪了挪，给他腾出了一点正中间的位置。
　　“含含，你在看什……”冬栖抬眼看向电视，预想中的任何一部动画片都没有在屏幕上出现。
　　电视上正在放映的，赫然是火爆全国的节目——新闻联播。
　　电视里，家喻户晓的两个主持人正在用专业的播音腔讲解着某种科学家们研究出来的新品种农作物，穿插着对科研人员的采访以及对这种农作物未来的展望。
　　沈含一脸严肃。
　　冬栖：“……？”
　　现在的小孩子已经不喜欢看动画片了吗？
　　“哥哥，你喜欢看新闻联播吗？不喜欢你可以调到自己喜欢看的。”正想着，沈含的声音在边上响起，礼貌又规矩，带着不属于他这个年纪孩子的成熟。
　　冬栖没来由地顿时坐直了身体。
　　“没事的，就看新闻联播吧，哥哥平时也不太看电视……”其实挺喜欢猫和老鼠来着。
　　小时候不屑于看猫和老鼠，更喜欢看帅气的光之战士，后来在沈脉家看了一集之后有些不可收拾，他现在已经在闲暇时间补完了猫和老鼠全集。
　　经典永不过时！
　　沈含点点头，又把视线转回了电视上。
　　*
　　吃到新年以来第一口沈脉做的饭，冬栖差点落泪。
　　还是那个熟悉的味道，可以秒杀江女士做的菜和所有充满科技与狠活的外卖。
　　沈脉习惯性地给他盛了一碗汤：“慢点吃。”
　　然后看到边上坐着的小孩，才想起来要给自家弟弟也盛一碗。
　　“哥哥。”沈含倒是对自己被亲哥哥忘记没什么特别的表示，而是举着筷子问：“妈妈说你养了猫，还给我看了照片，你的猫呢？”
　　虽然看起来很老成，但沈含说到底还是一个三年级的小孩子，天生就对毛茸茸的小动物充满新奇和好感。
　　冬栖正在喝汤，闻言一下子呛到，捂着嘴咳得惊天动地，脸都憋红了。
　　沈含：“？”
　　沈脉见状放下碗筷，微皱着眉给坐在边上的人拍背：“喝慢点……要不要我去给你倒杯水？”
　　“咳咳……不用。”冬栖咳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沈含有些手足无措地看着这个哥哥，直觉告诉他这个情况应该跟他说的话有关系，但他又想不出来是哪里出了问题。
　　冬栖一边咳嗽一边摆手示意自己没事，然后喝了口汤缓了缓。
　　“小猫怎么了吗？”沈含见他停下来了，于是有点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冬栖下意识扭头看了沈脉一眼。
　　沈脉脸不红心不跳，顺手给冬栖夹了个菜：“它最近不在家，被送到宠物店寄养了。”
　　冬栖心虚地埋头苦嚼。
　　“这样啊。”沈含状似不经意地问：“那我们明天去把它带回来吗？”
　　他有点想玩猫猫。
　　“不去。”沈脉面不改色：“近段时间都不会把它带回来。”
　　“为什么？”
　　“因为哥哥马上就要高考了，怕影响学习。”沈脉冠冕堂皇。
　　冬栖闻言差点又要呛到。
　　沈含：“？”
　　总感觉哥哥在敷衍自己，但他没有证据。
　　*
　　饭后，沈脉带着两个人做作业。
　　房间里的书桌太小，于是补习的地点就定在了客厅，冬栖的寒假作业已经在年前就被某位学委盯着做完了，这会儿要做的是男朋友精心定制的练习题。
　　沈含也早早就做完了学校布置的题目，正拿着小学奥数题在刷。
　　冬栖看着小朋友认真刷题的样子，愈发觉得沈含和沈脉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沈脉整理完厨房后回到客厅，省心的弟弟并不怎么需要他看着，于是坐到了男朋友边上，拿过一张写好的练习就开始翻阅批改，然后给冬栖讲错题。
　　两人讲题的时候挨得很近，他们已经习惯了这个距离，但在别人看来就显然有些不太对劲。
　　尤其是在沈含深知自己哥哥的习惯的情况下。
　　他还从来没见过自己的哥哥跟谁凑这么近过。
　　而且说话的语气也很温柔，跟平时好像有点不太一样。
　　沈含推了推眼镜。
　　不太对劲。
　　“怎么了含含，是有题目要问你哥哥吗？”发现沈含看向这里的视线，冬栖对他笑笑，问了一句。
　　沈脉的视线从试卷上移开，却是没有看向沈含，而是看向了面前男生的侧脸。
　　“没事。”沈含看见这幅画面，再次推了推眼镜。
　　*
　　晚上八点，两人从冬栖家离开。
　　沈含和他哥哥一脉相承的不爱说话，于是在电梯上的时候两人都很沉默。
　　一片寂静中，沈含忽然开了口。
　　他仰起头，面上是和平时一样的稳重：“哥哥，你是不是喜欢这个哥哥？”
　　沈脉：“……？”
　　他愣了愣，继而没忍住笑了一声：“为什么这么想？”
　　“因为感觉你对那个哥哥很不一样。”沈含沉着冷静地进行着自己的分析：“你们之间的距离感很近。”
　　沈脉默了默，没反驳，但也丝毫没有被自己弟弟戳破的心虚。
　　“你们还没在一起吧？”沈含又说。
　　电梯门徐徐打开，沈脉牵着自家弟弟走到房门口，开始思考跟一个三年级的小孩子谈论这个话题真的合适吗。
　　但他还是问了一句：“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因为。”沈含顿了顿，小大人一样上下打量了一下他的哥哥，然后认真地作出评估：“你看起来就不太会追人。”
　　“要不要我帮帮你？”他又说。
　　沈脉：“……”
　　“你想怎么帮。”他觉得有点好笑：“你很有经验？”
　　“我没有。”沈含推了推眼镜：“但是我有被人追的经验。”
　　沈脉觉得现在的小学生真的很复杂。
　　他的弟弟更复杂。
　　他其实经常会想，自己的弟弟小小年纪就这么少年老成真的好吗，到底是什么导致的。
　　家里人也试过带他去游乐园，但沈含兴致缺缺，反而对科技馆之类的地方更感兴趣。
　　同年龄段的小朋友每天都在讨论什么动画片好看，但他却偏爱新闻联播，动物世界，走近科学。
　　这样真的不会和同龄人没有共同话题吗？
　　后来问了纪瑾，纪瑾说他小时候也和沈含一样，但也平安健康地长大了，于是沈脉稍微放了点心。
　　看来是遗传。
　　“你谈恋爱了？”沈脉一边开灯一边问。
　　“没有。”沈含回答：“也没有喜欢的人，不用担心我早恋。”
　　“那你被追的经验能帮到我吗，毕竟他们也没追到你。”沈脉严谨地指出了自家弟弟说辞的漏洞。
　　沈含：“……”
　　沈含顿时有些无言。
　　沈脉失笑，正打算说点别的转移一下话题，沈含又开口了：“这不一样，我能帮你追到，你只需要按我说的做，因为我感觉那个哥哥应该也挺喜欢你。”
　　“你们之间，只差一个说开的契机。”沈含面容严肃，笃定道。
　　语毕，他抬头看向自家哥哥，预想中欣喜若狂或者难以置信，或者暗自甜蜜的表情都没有出现。
　　沈脉只是看着他，眼底带了些很淡的笑意。
　　这种表情沈含在很多大人的脸上见到过，是那种看他小觉得他不懂事，也对他说的话不怎么上心的意思。
　　于是沈含微微皱了皱眉：“你不信我？”
　　沈脉没忍住，笑了一声。
　　“我信你。”他清了清嗓子，淡笑着回应：“我很期待你明天打算怎么帮我追人。”
　　“不过在这之前，你得先去洗澡。”沈脉指了指客厅另一边的房间：“床已经铺好了，里面有卫生间，洗完澡早点睡，不要熬夜，晚安。”
　　沈含点点头，虽然他觉得哥哥还是没那么相信他，像是把他说的话当成了小孩子的玩笑，但愿意一试总是好的。
　　“晚安。”于是他回应。
　　经过他的评估，他们两个人谈恋爱不会影响到任何一方的学业，反而还有正向作用。
　　而且他对那个哥哥也挺有好感的，再加上自己哥哥喜欢一次人也不容易。
　　想着，沈含回到自己的房间里，从书包中拿出纸笔，并打开自己的平板，打算查阅一些资料做一些笔记，为自己哥哥制作一套完美的，无人能拒绝的追求方案。
　　沈含一边认真严肃地写，一边在心里叹气。
　　不省心的哥哥，还是得靠他才能追到自己喜欢的人。


第54章 我哥哥喜欢你
　　沈脉的房门在早上七点被敲响，他揉了揉眉心，难得有些理解了自家男朋友。
　　他闭了闭眼，拿过枕头边上的手机看了眼时间，然后从床上坐了起来，穿着拖鞋打开了房间门。
　　沈含站在外面，穿戴整齐，一脸严肃地仰头看他。
　　不知道为什么，眼底还有些发青。
　　“你昨晚几点……”沈脉皱着眉，但话还没说完，就被自家弟弟打断了。
　　“你的衣柜在哪里。”沈含看着他。
　　沈脉：“房间里，怎么了？”
　　沈含闻言从他的手臂下钻过去，熟门熟路地走到自家哥哥的房间里，找到衣柜并拉开，伸手一指：“挑件帅的。”
　　沈脉皱皱眉，有点无法理解自家弟弟大早上是在干什么。
　　“你今天要出门？”于是他问。
　　“不，是你要出门。”虽然只是去楼下。
　　沈脉：“？”
　　见自家哥哥愣在原地，沈含叹了口气，然后自己动手翻起了衣柜。
　　沈脉总觉得从这口气中听出了几分怒其不争的意味。
　　翻了大概有半分钟，沈含从里面翻出了一套深灰色的西装，又从下面的抽屉里拿出了一条领带，然后放到他哥哥的手里：“去换上。”
　　沈脉继续：“？”
　　沈含看他拿着衣服站在原地，再次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昨晚不是说了要帮你追人吗？第一步就是要打扮得帅一点。”
　　沈脉闻言愣了愣，然后笑了一声。
　　“这太正式了。”斟酌了一下，又不想打击自己的弟弟，于是他说。
　　“今天会是你们在一起的第一天。”沈含推了推眼镜：“还觉得太正式吗？”
　　沈脉顿时有点哭笑不得。
　　他认命地拿着衣服进了卫生间换上，出来被沈含绕着打量了一圈，然后获得了颇为满意的一声嗯。
　　沈含抬起手表看了眼时间，然后仰头，接着发布指令：“现在，你可以去做早餐了。”
　　“哥哥，你的厨艺是追人的一大优势。”沈含跟着走到厨房里，认真地分析：“通过昨晚，可以得知小冬哥哥很喜欢你做的饭。”
　　沈脉闻言很轻地笑了一声，手上煎蛋的动作不停。
　　算了，反正他平时也经常会在节假日给男朋友做早餐。
　　在一起之后，沈脉才发现冬栖放假的时候生活习惯不太好，经常不吃早饭，或者直接睡到午饭点。
　　甚至有时候，只要不饿就不会吃饭，午饭也不吃，饿了的时候耗着耗着耗到不饿了也就不吃了。
　　吃饭也是经常点外卖，兴致来了会试着给自己做点食物，但水平维持得很稳定，于是含泪吃完，然后倒胃口到第二天。
　　沈脉最近在努力掰正男朋友的饮食，好容易给人养成了放假按时吃三餐的习惯。
　　*
　　早上八点半，冬栖的房门被敲响。
　　不用想都能猜到门外的人是谁。
　　他昨天睡的早，所以也没什么起床气，走到门口拉开房门就打算回房间洗漱。
　　但门外站着的人却让他瞬间呆愣在了原地。
　　沈脉今天穿着一套剪裁合身的西装，似乎还喷了点木质调的香水，和他信息素的味道有点像，此刻正垂着眼看他，眼底还带着些浅淡的笑意。
　　冬栖瞬间回忆起了文艺汇演时被沈总支配的恐惧。
　　他的耳尖迅速转红，然后眼神开始躲闪。
　　沈脉看着他这样，有点失笑，伸手触了触他泛红的耳尖：“……这么夸张？”
　　冬栖闻言回过神，抬头看看他，又有点不敢看，但反应过来面前这人已经是自己男朋友了，于是又直视过去。
　　直视没多久，又有点怂。
　　“你今天穿成这样是要出门？”接过男朋友做的例行爱心早餐，他把两人迎进门。
　　“没有。”沈脉的话音里带了些笑：“含含让我这么穿的，好看吗？”
　　“好看好看。”冬栖回答，然后看了眼面无表情但目光炯炯盯着他们的沈含。
　　虽然不知道含含为什么要让沈脉这么穿，但是感谢含含。
　　冬栖在心中虔诚闭目合掌。
　　沈含围观了全程，在看到冬栖看到他哥的全部反应之后，只觉得一切尽在他的掌握。
　　小冬哥哥对他哥哥的喜欢表现得太明显了，连他这个三年级小孩都能看出来。
　　也就是他哥哥这根木头看不出来。
　　想着，含含小朋友再次怒其不争地叹了口气。
　　*
　　洗漱完之后，冬栖坐在餐桌上吃饭，沈脉坐在他的对面看他吃，顺便思考中午做些什么菜。
　　天气这么冷，今天炖个萝卜排骨汤好了，正好家里有食材，不用出门买。
　　沈含去客厅看电视了，冬栖戳戳自家男朋友，压低声音：“哎，所以今天为什么要穿成这样啊？”
　　还喷了香水，感觉下一秒就可以出门左转参加走秀。
　　实在是很反常。
　　沈脉闻言笑了一声，也学着他的样子压低了声音，沉声道：“含含昨天说要帮我追你。”
　　冬栖：“？？？”
　　看着自家男朋友一脸惊讶伴随着不理解的样子，沈脉觉得有点好笑。
　　他复述了昨晚他们之间的对话，冬栖顿时觉得有点啼笑皆非。
　　他用筷子点了点面前的餐盘：“沈哥，你不觉得这样有带坏小孩子的嫌疑吗？”
　　“……应该不会。”沈脉沉默了一瞬：“含含他，比较早熟。”
　　冬栖笑出了声。
　　*
　　吃完饭后三人打算一起看会儿电视，电视里的动物世界在两人走到沙发上坐好后被沈含切掉，换成了一部颇具氛围感的，他们班女生最近经常在议论的电视剧。
　　这部剧是校园类型，讲的大概是暗恋的故事，沈含自觉很适合现在的两人。
　　调完频道后，他从沙发上跳下来，到哥哥边上坐好，并把哥哥推到他暗恋对象边上，深藏功与名。
　　冬栖看完了沈含全程的小动作，看着近在咫尺的自家男朋友，没忍住笑了一声。
　　算了，陪小朋友玩玩，他想。
　　电视剧的内容比他们想象的无聊，夸张的滤镜和令人尴尬的台词让三人都有点受不太了。
　　电视剧里，女主角在夜晚开着房间的窗户探出头仰望星空，然后双手握在胸前，闭眼虔诚地祈祷：“流星流星，你听到了吗，希望他也能喜欢我。”
　　冬栖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第二天白天，女主角上学的时候在路边遇到了一只流浪小狗，为了帮助它找到自己的妈妈，她硬是直到上午第二节课才到教室。
　　老师骂了她一顿，男主角却毅然站出来为她说话。
　　女主角害羞又感动，内心活动播了整整一分半。
　　冬栖闭上眼不欲再看。
　　缓了缓，他看向坐在沈脉边上的沈含，只觉得小孩不可貌相。
　　新闻联播动物世界和甜腻偶像剧的反差实在是有些大，他感觉沈含在他心中的沉稳小孩的人设已经有点崩塌。
　　沈脉首先忍不住了，他拍了拍自家男朋友，然后对同时看向他的两人道：“你们先看着，我去做午饭。”
　　冬栖闻言顿时也站起来，像是得到了自由，赶紧道：“我去帮你。”
　　他回头摸摸沈含的脑袋，友善道：“含含，你慢慢看，哥哥们去给你做饭。”
　　然后跟在男朋友后面溜进了厨房。
　　沈含看着两人都离开了客厅，然后松了口气，迅速拿过放在他手边的遥控器将电视调到了走近科学。
　　班里的女生好恐怖，居然会喜欢看这种东西。
　　他快有心理阴影了。
　　“沈哥。”冬栖站在料理台边一脸心有余悸。
　　他欲言又止。
　　沈脉切菜的手顿了顿：“可能……小孩子长大了，会有点自己的小爱好吧。
　　*
　　看着两人互动了一整天都没有什么进展，含含小朋友不禁有些着急。
　　毕竟自己夸下海口要帮自己哥哥追人，如果今天没追到的话，他觉得有点辜负哥哥今天一大早被他叫起来换衣服做饭的信任。
　　眼见两人就差一层窗户纸就可以互通心意了。
　　晚上三人例行在客厅里学习，明明氛围很好，沈含却看着自家哥哥只是在一丝不苟地给人家讲题。
　　他又开始怒其不争了。
　　“哥哥，我有点渴，家里还有水吗？”沈含说。
　　沈脉闻言起身：“我去烧一点。”
　　两人齐齐抬头目送沈脉离去的背影，冬栖想了想，凑到沈含边上：“含含，喝不喝奶茶，我请你？”
　　“……”沈含未尽的话语迅速被咽了回去：“谢谢哥哥。”
　　冬栖笑了笑。
　　果然还是小孩子，没法拒绝奶茶甜食的诱惑。
　　想着，他打开外卖软件，选了一家他和沈脉经常点的，两人一致认为很好喝的奶茶店。
　　沈含点完了自己想喝的，把手机还给冬栖，然后眼睁睁看着他把自己要喝的和他哥哥的一起点了。
　　不仅放假天天黏在一起，对对方的口味也这么熟悉。
　　小小年纪的沈含自觉参透了很多。
　　“哥哥。”沈含斟酌了一下，喊了一声。
　　冬栖正在思考自己要不要加某款小料，闻言下意识应了一声，视线在屏幕上没移开。
　　“我哥哥喜欢你。”沈含说。
　　冬栖点小料边上的加号的手顿时一顿。
　　“哥哥，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我哥哥。”沈含见他没反应，再次提问。
　　冬栖抬头，然后看了眼沈含的身后：“这样啊……”
　　沈含以为他不相信，再次肯定了自己的话，并面带严肃继续道：“是这样的，昨天我答应哥哥要帮他，如果没有成功的话，之后他可能就很难信任我了。”
　　“这样啊。”冬栖忍了忍笑：“这么严重啊。”
　　“嗯。”沈含给予肯定。
　　“那怎么办。”冬栖想了想：“那我跟你哥哥在一起吧。”
　　作者有话要说：
　　在收尾了！预计再两三章就要正文完结噜！


第55章 没有激情
　　新年到了尾声，开了春天气逐渐回暖，放完寒假就到了高三下学期的高考的冲刺阶段。
　　高考迫在眉睫，一中的学生们收心很快，整个高三的空气里似乎都弥漫着紧张的气氛，连季卓都开始在课间老老实实坐在位置上对着满课桌题目卷子抓耳挠腮。
　　学校在开学的时候安排了一场猝不及防的模拟考，让大家迅速回归了学习状态，但毕竟放了个长假，多少还是会有些松懈，大部分学生的成绩都还是有或多或少的下降。
　　但经过沈脉一个假期孜孜不倦的补习下，冬栖取得了有史以来考得最高的年级排名。
　　他拿着成绩单，人都傻了。
　　沈脉看着他呆住的样子，没忍住笑了一声。
　　“继续保持。”他伸手揉了把男朋友的头发：“A大在向你招手。”
　　冬栖眨眨眼。
　　“小栖。”陈筱眼底的酸意快流出来了：“可以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在所有人都退步的情况下进步得这么猛的吗？”
　　“哦。”冬栖指指边上坐着的男朋友：“因为我一整个寒假都跟他待在一起。”
　　陈筱撸起袖子作势要给他来一拳。
　　*
　　在男朋友的鞭策下，冬栖的成绩节节攀升。
　　但等到成绩好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上升的速度就慢了，有时候做会一道题，背会一个单词都不一定能在考试上碰到，会给人一种在做无用功的感觉，在提分上得到的满足感也逐渐变得越来越少。
　　进步变得越来越难，让人无形之中感到心焦。
　　“沈哥。”放学后，冬栖照常来到沈脉家，吃完饭后就坐在他的书桌前补习，沈脉坐在边上陪着他充当搜题软件，手上拿着一本自己在看的资料。
　　“怎么了？”听到冬栖没来由地喊了自己一声，语气还有点闷闷不乐的，他微微偏头看过去，应了一声。
　　“我觉得我有点萎……”冬栖手上拿着笔，下巴抵在垫着无数练习和试卷的桌面上，语气低落。
　　沈脉闻言先是扬了扬眉，而后话音里带上了些笑：“那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冬栖有点苦恼，双目无神地盯着正前方：“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提不起劲。”
　　“没有激情。”
　　沈脉想了想，把男朋友的头抬起来，在他疑惑的目光中凑过去吻了吻他的唇，几瞬后放开：“现在有激情了吗？”
　　“……”冬栖有些受不了似的闭了闭眼，红着耳尖愤愤道：“不是这种激情！”
　　沈脉闻言一笑：“那你……”
　　话还没说完，他手边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沈脉止住话头，拿过来后拨通了接听，也没避着人，就这么坐在原地接起电话。
　　来电人是纪瑾。
　　电话接起的时候，双方都沉默了几秒。
　　沈脉在等他妈妈发话，纪瑾在想该怎么开口。
　　通过这几秒的沉默，沈脉也大概知道了他妈要说什么。
　　果不其然，下一句就是——
　　“阿脉，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沈脉向后靠了一些，换了个舒服的坐姿，然后看着自家男朋友奋笔疾书的后脑勺：“嗯。”
　　纪瑾见他答应得这么快，又愣了一下。
　　“是之前那个孩子吗？”她问。
　　“是。”沈脉回应。
　　纪瑾又沉默，沈脉第一次这么具象地在自己母亲身上体会到什么叫欲言又止。
　　“……你，不要影响到人家的学习。”纪瑾斟酌半天，说：“没几个月就要高考了，恋爱的事可以放一放，等你们毕业了有很多时间……”
　　“我知道的。”沈脉垂下眼睫，一只手玩着男朋友的外套拉链：“我有分寸。”
　　冬栖被身后的动静扰得不行，一把扯回了自己的衣摆，又是第一次听到自家男朋友的语气这么顺从，觉得有些新奇。
　　知道什么？有什么分寸？
　　他好奇的不行。
　　于是他低头凑到沈脉身前，指指他的手机，做着口型：“聊什么呢？”
　　怕自己男朋友看不懂，他做的口型又慢又夸张。
　　沈脉被他逗笑，伸手很随意地揉了揉面前这颗毛茸茸的脑袋，继续应着电话里的人。
　　冬栖见他只是看着自己不搭理，恶作剧的心情又忽然上来了，他伸出一只手捂住沈脉的眼睛。
　　沈脉也没恼，把面前作恶的手拿下来，顺势牵住，然后一下一下，像是在按摩一样地捏着。
　　冬栖愣了一下，过了会儿，有点受不了这种捏法。
　　他想把手收回来，却被面前的alpha抓着不放。
　　冬栖有点凶地瞪了他一眼，却又发现这人唇角挂着笑。
　　“？”他下意识问了一句：“你笑什么？”
　　“嗯，知道了，妈。”沈脉挂了电话。
　　一句话把冬栖定在了原地。
　　下一秒，沈脉手里一空，温热的触感消失，冰凉的空气瞬间趁虚而入。
　　只见他男朋友飞速地转回了身，在书桌前端正坐好，桌上的笔几乎是以一种肉眼不可见的速度回到了他的手里。
　　冬栖溜得飞快，像是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沈脉的幻觉。
　　沈脉微挑了挑眉，却发现了端倪。
　　冬栖拿着笔的手不知怎么的，悬在空中一动不动，耳尖本就还没消散的红变得更浓烈了。
　　他觉得有点好笑。
　　面前这人像是紧张狠了，可能还伴随着一点尴尬。
　　这种状态下的冬栖很好玩。
　　“想知道我妈刚才跟我打电话说什么了吗？”沈脉问某个僵住的人。
　　僵住的人闻言僵了僵，沉默了一会儿，不确定道：“要你跟我分手？”
　　头都有点不敢回。
　　沈脉闻言顿时感觉很无奈，又有点好气又好笑。
　　“想什么呢。”他卷起手里的册子轻轻敲了一下男朋友的头：“她跟我耳提面命，再三嘱咐，让我不要带坏你。”
　　“说让我别影响你学习。”
　　冬栖：“？”
　　他感觉自己的耳朵可能有点不好使。
　　“到底是谁带坏谁啊……”于是他下意识喃喃了一句。
　　沈脉闻言笑了笑：“没有谁被带坏。”
　　“我们一起变好。”他说。
　　冬栖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这是……这算是见家长了？
　　冬栖反应过来，还没来得及说话，沈脉又开口了：“大学的时候，我们搬出去一起住吧。”
　　冬栖很明显地顿了顿，而后扭头看向他。
　　沈脉的眼底带着细碎的笑意，接着道：“你要是吃不惯食堂，我给你做饭，偶尔想点外卖也可以。”
　　“有课的早上要是起不来，我会叫你。”他的声音很轻，像是在编织一个美梦，又好像是在认真地许诺。
　　“周末的时候我们可以一起出门约会，懒得出门的时候也可以一起窝在家里，打游戏还是看电影都可以。”
　　“我们会有很多时间，慢慢研究你喜欢的小鱼干口味，你要是想要折腾厨房也随你。”
　　“……”冬栖咽了咽口水，微垂着头，应了一声好。
　　男朋友描绘的未来太美好，他觉得自己像是被狠狠打了一针鸡血。
　　有激情了，感觉可以再做十套卷子。
　　*
　　高三下学期的考试变得越来越多，三天一小测七天一大测是家常便饭，开学后没多久就要进行第一次模拟考。
　　虽然所有人的压力都很大，但也都憋着一股劲在努力地学。
　　沈脉一直在准备着上次参加的竞赛的决赛，决赛的时间正好和模拟考的时间撞上了，于是他缺席了这场模拟考。
　　其实这对他影响不大，只是两人又被迫异地恋了一段时间。
　　依旧是一个礼拜的周期，两人和上次一样只能依靠手机通话，由于学业紧迫，冬栖也不能像上次一样说走就走去找他男朋友了。
　　而且男朋友不在，似乎连复习都变得枯燥乏味且难捱了起来。
　　这次的决赛像是很有难度，冬栖甚至隔着屏幕罕见地见到了自家似乎无所不会的男朋友频频露出皱着眉思索的表情好几次。
　　见他这样，他也不忍心再去打扰他，于是问问题的频率也下降了很多，只有实在想不通的时候才会开口。
　　气温逐渐升高，却又好像也没个缓冲，就有了入夏的意思。
　　好像是一夜之间，所有人身上厚重的冬季校服都换成了轻薄的春季款，偶尔有几天热得人受不了甚至会穿上短袖。
　　黑板上的倒计时的数字逐渐减少，所有人都心焦，又有些期待那个日子的到来。
　　月考结束在周三，要等到下周才能出成绩，冬栖走出考场的时候有点忧心忡忡。
　　“怎么了小栖？”陈筱从后面冲上来勾住他的脖子，冬栖一个趔趄才稳住身形，有点凶地看了他一眼。
　　陈筱看他表情好像不太好，于是自动忽略了那道目光，友善地发问。
　　“没什么。”冬栖想了想：“觉得这次有点没发挥好。”
　　陈筱闻言顿时一脸幽怨地看向他。
　　冬栖：“？”
　　“你已经变成我们曾经最讨厌的那种人了。”陈筱说。
　　冬栖：“？？”
　　陈筱：“那种动不动就说自己考不好的大学霸。”
　　冬栖：“……”
　　“但是确实……”他想狡辩，又觉得这一刻语言显得如此贫瘠。
　　陈筱看着他，一脸“看你还能怎么说”的表情，然后安慰道：“这次考不好没关系呀，只是模拟考而已。”
　　“这样就能知道自己哪里有不足，下次不就可以进步了嘛。”
　　冬栖想了想，觉得有点道理。
　　“小陈。”他拍拍陈筱的肩：“你很会安慰人。”
　　陈筱白了他一眼，接着又问：“哎，学委呢？什么时候回来啊。”
　　“这么久没看你们俩待在一起还怪不习惯的。”
　　“他应该是今天比完，下午结束吧。”冬栖想了想：“明天应该就可以回来上课了。”
　　想到这里，他的心底又不禁升起一丝雀跃。
　　“走走走，去吃饭。”他拉着陈筱：“吃完回来上下午的课。”
　　陈筱看着面前这个一提到自家男朋友就像被打了鸡血一样的人，一脸无语。


第56章 学术农夫山泉
　　下午的最后一节课是语文课，即使是到了冲刺阶段也还是跟以往一样让人昏昏欲睡。
　　而且语文的内容基本靠背，于是大家都默契地拿出别的学科的作业或者练习开始刷。
　　冬栖也不例外。
　　他觉得自己这次的物理考得稍微有些不太理想——他不太偏科，每一门的成绩都挺均衡的，但是相较之下，物理对他来说一直都是比其他科目稍微薄弱一点的存在。
　　也有可能是这几天没有问沈脉题目的原因，他还有几个地方一直没有搞懂，早早就做好了记录等待自家男朋友回来给他讲。
　　结果这次模拟考刚好就考到了几道类似的题型。
　　今天天气很好，有点热，他的袖子被撸到手肘上方，露出一节白皙的手臂，修长白净的手抓着一支水笔，正盯着那几道例题冥思苦想。
　　忽地，一阵冰凉的触感贴到了他的脸颊，冬栖被吓得一抖，下意识向着冷源看过去。
　　沈脉正站在窗外的走廊上看着他，眼底带着些笑意，手上提着一杯一看就不属于学校的外来果茶，下午的夕阳在他的身边镀了层光似的，好看得让人有些挪不开眼。
　　心心念念的人忽然出现在面前，说不惊喜是不可能的，冬栖先是睁了睁眼，而后眼底微微发亮。
　　“你回来啦？”明明已经是事实，却还是确定般下意识问了一句，还在上课，所以他的声音压得很低。
　　“嗯，回来了。”沈脉凑近，学着他的样子压低声音道。
　　虽然两个人都刻意压制着，但毕竟在上课，坐得近的几个同学还是不免听到了一些动静。
　　一扭头就看见坐在位置上的omega正仰着头和他消失多日的，正站在教室窗外走廊上的alpha同桌，他们的学委在说话。
　　两人还凑得特别近。
　　几个人的骚动一下子传播开来，蔓延了整个教室，没几秒，所有人都扭头看向了他们的方向，眼巴巴的。
　　沈脉：“……”
　　冬栖：“……”
　　沈脉恢复了平日里冷淡的表情，抬手示意了一下，意思是让他们都把头转回去听讲。
　　于是大家又齐刷刷把头扭回去。
　　沈脉走到教室后门，然后熟门熟路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就好像从来没离开过一样。
　　他把手上提着的果茶递给冬栖：“回来晚了，刚才去给你买饮料了。”
　　这是学校附近奶茶店最近研究的新品，冬栖一直说想尝尝，但每次都会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忘记买。
　　“你怎么回学校了。”冬栖接过奶茶，明知故问：“现在是最后一节课了，一会儿就放学了。”
　　男朋友忽然回来的雀跃还没消散，使他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像是一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猫。
　　沈脉伸手捏了捏他的后颈，说出他想听到的，也是自己内心真实想法的回答：“因为想快点见到你。”
　　男朋友很配合，冬栖心满意足地把吸管放好后喝了一口面前的果茶，品了品，觉得有点不太合自己的口味，于是放在一边，打算一会儿为爱喝完。
　　“比赛怎么样？”他开始例行关心男朋友。
　　“不太确定，下周出结果。”沈脉把被冬栖嫌弃的果茶拿过来喝了几口，觉得还行。
　　“不确定？”冬栖闻言觉得有点新奇：“你居然会不确定，题目特别难吗？”
　　“嗯，挺难的。”沈脉没怎么犹豫地承认了：“你呢，考得怎么样？”
　　说到这里，冬栖的眼皮霎时耷拉了下来，头也靠到了面前的课桌上，语气闷闷的：“感觉不太好……”
　　“不会的题目很多？”
　　“嗯……”说着，冬栖才想起来似的，把桌上一些做好笔记的题目示意给他看：“这些，都不会。”
　　下课铃适时响起，沈脉帮人把书包收拾好：“走吧，回家我给你讲。”
　　*
　　通过一个周末的时间把积攒了一周的错题弄懂之后，冬栖觉得心情舒畅。
　　沈脉在晨会结束后就被叫去了老师办公室，直到现在都还没回来，陈筱占据了他的位置，正在问冬栖题目。
　　讲解完毕，陈筱不禁感慨：“小栖，也是变成学霸了。”
　　冬栖得意地扬起一个笑：“那是，还有不会的尽管问我，请叫我学术农夫山泉。”
　　陈筱：“？”
　　冬栖双手交握，严肃道：“我不生产知识，我只是知识的搬运工。”
　　陈筱：“……”
　　身后响起一道轻笑，冬栖仰头往后看过去，沈脉正垂头看着他。
　　“搬运工。”他重复了一下这个称谓，话音带笑。
　　看起来心情很好。
　　位置的主人回来了，陈筱识趣离场。
　　“你终于回来了。”冬栖夸张地做着难过的表情，一副假惺惺的苦大仇深：“我等你等得好辛苦。”
　　沈脉笑着揉了把他的头发：“别贫。”
　　冬栖见好就收，收起自己略带浮夸的表情：“你被叫去干嘛了，要这么久。”
　　晨会结束的时候是上午第二节课，现在上午的最后一节课都要开始了。
　　“不是想知道我竞赛的结果吗？”沈脉却像是有点答非所问。
　　冬栖闻言十分捧场：“想，特别想，说吧，第几名，让我知道知道我男朋友有多优秀。”
　　“保送。”沈脉说：“A大物理系。”
　　冬栖：“……？？？”
　　冬栖：“！！！”
　　“保送？”冬栖有些不可置信。
　　“是。”沈脉给予肯定。
　　冬栖沉默了，呆呆地盯着沈脉的校服外套开始消化这个消息。
　　沈脉看着他，耐心地等待着自家男朋友反应过来。
　　良久，冬栖开口，艰涩地问：“意思是，你以后都不用来上课了？”
　　沈脉想了想：“理论上是这样的。”
　　冬栖默了默，从中品出了一点点酸。
　　“不过。”冬栖顿了顿，扭头看向自家男朋友，眼底发着亮：“你也太厉害了。”
　　沈脉笑了一声，没忍住，又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上课铃适时地响起，上午的最后一节课是班会课，班主任一脸喜色地抱着上周模拟考的成绩单走到了讲台上。
　　“老师，发生了什么喜事啊，这么高兴？”班里的头号接话能手再次发动了他的能力，问出了所有人都好奇的问题。
　　正常来讲，班主任一般会在这个时候说他一句。
　　“那我就不卖关子了。”这次她却是一点生气的迹象都没有，而是面带红光：“大家，让我们恭喜我们班的沈脉同学，他在这次的物理竞赛中表现优异，获得了保送A大的资格！”
　　班级里霎时安静了两秒，然后“轰”地一下炸开了锅。
　　“我去！这也太牛逼了！”
　　“沈哥你这也太牛了！”
　　“靠，不愧是我们学委！”
　　“我的天，保送A大！”
　　“意思是以后不用来上学了吗，好羡慕呜呜呜！”
　　一时间，感叹号此起彼伏。
　　所有的目光都在看着他们的方向，带着炽热和羡慕。
　　冬栖的耳尖却有些发红。
　　沈脉在开始上课的时候就一直捏着他的手玩，仿佛他的手是什么解压捏捏玩具。
　　这会儿更是变本加厉地在桌下直接十指相扣牵住了。
　　在这么多人的面前。
　　他垂着头，挣了挣，想把手抽回来，却没能成功，反而被握得更紧了。
　　“……”冬栖看着众人探究的目光，又看了眼男朋友平静无波的脸，闭了闭眼，小声道：“松开。”
　　“不松。”沈脉说。
　　冬栖：“……”
　　他男朋友，真的，变化很大。
　　骚动维持了五六分钟，班主任才在讲台上带着笑出声提醒：“好了好了，你们也别光羡慕，要向沈脉学习，现在努力还来得及，你们也能在高考中考上自己理想的大学。”
　　“现在我们来发一下这次模考的成绩单，我点到名的同学上来领……”
　　同学们闻言纷纷收回目光，像是瞬间被拉回到了现实，稀稀拉拉地转回去，准备接受自己不久前模拟考的审判。
　　冬栖拿着自己的成绩单回到位置上，只觉得落差很大。
　　他看看边上坐着的男朋友，又看看自己的成绩，有点想一头撞死在课桌上。
　　有人A大保送，有人模考年级排名退步了16名。
　　如果这次模拟考就是高考的话，他上A大特别悬。
　　“没考好？”看着忽然焉下去的男朋友，沈脉问。
　　“嗯。”冬栖垂着眼睫。
　　沈脉伸手把他的成绩单拿过来看了看。
　　“可以理解，不算很大的退步。”沈脉说：“这次刚好有好几道你没问我的题在上面，没做出来正常。”
　　“现在已经都会了，不是吗？”
　　“下次努力，崽崽。”
　　沈脉安慰的很努力，但冬栖的心情还是很低落。
　　男朋友保送自己却不一定能考上A大的落差感太大，一直到吃饭的时候他都是一副焉焉的样子。
　　四个人端着餐盘在位置上坐好，季卓看着冬栖一脸失魂落魄，低声问了一句陈筱：“哎，他怎么了？”
　　这完全不是男朋友保送上A大该有的反应啊。
　　陈筱夹起一根青菜，面无表情：“哦，他正在为班级排名从3降到4，年级排名从23降到39黯然神伤。”
　　季卓：“……”
　　季卓：“……”
　　季卓：“……”
　　他愤愤地端起餐盘离开。


第57章 糖醋鱼
　　下午第一节课是体育课。
　　临近高考，这学期的体育课在课程表上安排的不多，但依旧是难得的放松和活动的机会。
　　大多数同学没有带学习资料下来，而是去活动室拿了一些篮球足球羽毛球等来玩。
　　沈脉在课前就不见了踪影，冬栖觉得大概是老师去找他详细谈谈关于保送的事，所以也没多问。
　　本来就心情低落，男朋友又不在现场，冬栖有点烦闷，也没什么运动的兴致。
　　陈筱看了一圈，在球场边上的长椅上找到了自己的好朋友，于是走过去在冬栖的边上坐下。
　　“你不是去打羽毛球了吗？”冬栖疑惑。
　　在列队解散的时候他就看到陈筱去活动室里拿了羽毛球拍出来。
　　“受人之托来陪你了呗。”陈筱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迷你手写单词本。
　　“受谁托？”冬栖下意识问了一句。
　　问完又觉得自己问得很多余。
　　他清了清嗓子：“沈脉去哪儿了啊？”
　　陈筱：“你都不知道还问我啊，肯定是被老师叫走了之类的吧，不然他怎么可能不亲自来陪你。”
　　“也是，应该有什么很重要的事吧。”冬栖赞同地点点头。
　　*
　　在冬栖预想中应该正在教师办公室里，或者在校长办公室里和老师校长谈笑风生的人此刻正站在一中食堂的大门口。
　　他这次来，是为了学习中午吃到的一道糖醋鱼的做法。
　　冬栖在上午拿到成绩单之后就一直兴致不高，但是他又不太会安慰人，于是打算从别的地方下手。
　　唯独在吃饭的时候，冬栖在吃到这道糖醋鱼时眼睛亮了亮。
　　甚至吃完了自己的那份还从他的盘子里偷了两块。
　　这是第一次看冬栖对食堂里的菜表现出兴趣，他觉得或许这是一个让男朋友高兴一点的突破口。
　　虽然谈了这么久的恋爱，但沈脉觉得自己还是不太了解该怎么哄人。
　　食堂这会儿正在收拾中午的剩菜，后厨里刷锅的刷锅洗盘子的洗盘子，一片热闹祥和。
　　另一处的厨师们则正在备菜，为住宿生和下午想在学校吃饭的学生们准备晚饭。
　　于是忽然混进来的蓝白校服就显得尤为瞩目。
　　沈脉走到后厨，没有直接踏进操作区域，而是站在一边礼貌地询问了坐在台阶上休息的一位厨师一句：“您好，请问你们现在在备菜吗？”
　　那厨师听到他的声音后抬起头，看到他时愣了愣，然后上下打量了一番面前的少年。
　　“你是来干嘛的？”他狐疑地问。
　　厨师长想象力向来很丰富，即使面前的男生看起来很正经，也让他难以自抑地开始浮想联翩，什么后厨投毒从而害死整所学校的学生，然后他被迫摘下厨师高帽锒铛入狱，剃成光头后穿着条纹囚服隔着栏杆与家人遥相对望上演铁窗泪……
　　想着，厨师长不由得心惊胆战地摸了摸自己本就不甚茂密的头发。
　　“我是学生会的。”沈脉有备而来，拿出了自己口袋中的证件：“最近我们在考察学生的食堂满意度，校领导让我来后厨参观记录一下。”
　　“噢噢噢，原来是这样。”看到面前这个男生拿出了学生会的证件，厨师长稍微放下了一点心，全然没有意识到学生满意度和来后厨有什么关系。
　　反正领导说什么都是对的。
　　“记得中午的时候有一道糖醋鱼，以前好像没见过，是食堂研究出来的新品吗？”沈脉引入正题。
　　“对对对。”说到这个，厨师长顿时自豪：“是我们新研发的菜品，今天中午食堂反馈说卖得特别快，我现在就打算去做下午的量了。”
　　“好的。”沈脉张口就来：“我需要旁观一下制作过程，拍几张照，可以吗？”
　　想了想，他又适度吹捧：“今天中午我也吃了，确实特别好吃。”
　　厨师长闻言顿时心满意足：“当然没问题，我现在就去做，你跟我来吧。”
　　*
　　在偷师学校食堂的糖醋鱼做法结束后，沈脉又被路过的校长叫走谈话——他对沈脉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食堂门口没有丝毫怀疑，一见到他就春风满面地搭上了他的肩，慈和地邀请他到自己的办公室里坐一坐，聊聊关于他升学的事。
　　校长找完教导主任找，教导主任找完班主任找，这一来二去的，他一整个下午都没有回到教室。
　　冬栖一下午没看到男朋友的影子，只在刚刚收到了一条简略的消息：【放学以后不用等我，先自己回家】
　　心情变差。
　　WHAT：【回我家】
　　心情好一点。
　　*
　　坐在书桌前一边写作业一边等男朋友回家，等到他都快怀疑沈脉是不是被人绑架了，客厅里才传来一道房门被打开的声音。
　　冬栖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背。
　　等了半天没等到人进来，他放下笔，打算去一探究竟。
　　趿拉着拖鞋走到客厅，就看到了自家男朋友在厨房里的忙碌身影。
　　于是冬栖溜到厨房，开始围观男朋友做菜。
　　沈脉正在处理着刚从市场买回来的鱼，当时厨师长看他感兴趣，一边做一边详细地给他介绍了这道菜的做法和主要食材，着重强调了做它的原材料鱼。
　　这种鱼非常特殊，肉质鲜美且只有一根主刺，鱼肉很嫩，用来做炸鱼块最合适不过。
　　“你刚刚是买菜去了？”冬栖看着案板上的垂死挣扎鱼，有点好奇。
　　“嗯。”沈脉一只手按着鱼应了一声：“花的时间稍微有点久。”
　　冬栖刚想讲话，那鱼就灵活地扭动拍打了起来，趁着沈脉在讲话手上没放多少力道，一下子自己扑腾到了水槽里，溅起阵阵水花，扑了两人一身。
　　冬栖目瞪口呆。
　　厨房里安静了两秒，只有鱼顽强地在水槽里扑腾的声音，听起来很有求生欲。
　　“它还……挺叛逆的。”冬栖斟酌着道。
　　“……”沈脉冷着脸把鱼捞出来放回案板上，然后一敲，整个人看起来都冰冷了几分。
　　“好！”冬栖发出一声赞叹：“沈哥，做了它。”
　　AAA大润发专业杀鱼沈哥手起刀落，头也不回，冷静开口：“你先回房间或者到客厅里看会儿电视，我一会儿做好了叫你。”
　　冬栖看着自家男朋友不太好的表情，忍着笑从善如流地出了厨房门。
　　*
　　看着餐桌上的那盘菜，冬栖的脑袋顶上缓缓冒出三个问号。
　　他一指那道糖醋鱼，扭头问还在厨房里盛饭的沈脉：“你去食堂打包了？”
　　“不是。”沈脉端着两碗饭出来：“这就是那条叛逆的鱼。”
　　“……”冬栖沉默了。
　　“你尝尝。”沈脉把筷子递给他。
　　冬栖依言尝了一口，面露惊讶：“难道你是食堂的厨师？”
　　“……”沈脉用筷子尾敲了敲他的头：“想什么呢。”
　　“今天下午刚学的，味道像吗？”他问。
　　“像。”冬栖咽下口中的鱼肉，扭头看向他：“所以你下午就是去学这个了？”
　　“嗯。”沈脉应道：“本来想学完就去找你的，结果半路被老师叫走了。”
　　然后就拖到了放学。
　　“你怎么忽然学做这个啊。”说着，冬栖没忍住又夹了一块。
　　味道真的特别正宗，像是刚从食堂后厨的锅里捞出来的。
　　“因为看你今天不高兴。”沈脉说：“想哄哄你。”
　　“成功了吗？”他又抬头，看向某个吃得正欢的家伙。
　　冬栖筷子一顿。
　　“成功了……一点点吧。”他强作镇定。
　　沈脉失笑。
　　“其实我有一点担心。”冬栖放下筷子，决定跟男朋友谈谈心：“我担心我考不上A大。”
　　他今天想这事都快想一整天了。
　　他的分数本来就在A大的边缘线徘徊，能不能顺利考上几乎可以说是完全靠运气。
　　这种不确定在得知男朋友已经保送了之后化为了巨大的不安，他调整了一个下午都还没有调整好自己的心态。
　　“压力有点大。”冬栖用筷子尖无意识地敲了敲碗沿：“我感觉有点追不上你了。”
　　剖析完自己的内心之后却没等来对面的回话，冬栖有些疑惑地抬眼。
　　“不用觉得自己追不上我，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你。”沈脉看着他，认真道。
　　“况且。”他想了想：“难道不是我追的你吗？”
　　冬栖：“……”
　　他忍了又忍：“我说的是那个追吗？”
　　一瞬间，什么不安，焦躁，担忧全都消失了。
　　沈脉勾唇笑了笑，然后道：“你要相信自己可以做到。”
　　“还有，相信我。”
　　“我不会允许我这辈子唯一的学生考不上自己心仪的大学，然后被迫和自己的男朋友异地恋。”
　　冬栖再次：“……”
　　虽然挺感动的，但是。
　　顿了顿，他下意识转移了话题：“那你还来上课吗？”
　　“来。”沈脉回答。
　　“你来上课干嘛？”他问。
　　保送生难道不应该待在家里打游戏，或者出去领略祖国的大好河山，享受自己悠长又引人羡慕嫉妒的冗长假期，笑看高考生卷生卷死累成狗吗？
　　沈脉闻言却是有点有好气又好笑。
　　“是啊，我来上课干什么呢。”他反问：“难道是为了陶冶情操，感受高中校园的学习氛围？”
　　冬栖闻言顿时回过神。
　　噢。
　　他红着耳尖想。
　　是为了我来着。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会晚ww（但是下一章应该正文完结！）


第58章 正文完结
　　高考前的时间煎熬又漫长，但又好像稍纵即逝，一个不注意，一周一月就过去了。
　　消息传得向来很快，沈脉保送A大的事情几乎是在当天就被整个年级段的人知道了。
　　在第二周的晨会上，校长着重提起了这件事，面上洋溢着喜悦，还让他上来做了个演讲。
　　所有人都以为这位保送学霸在做完演讲之后就不会再来学校了，应该会回家放纵自己，纵情欢愉，笑看他们要死要活地备战高考，没想到他却是一天都没有缺席，每天都准时来上学。
　　再怎么样，也应该在得知自己保送之后好好休息几天的吧。
　　这么天天来学校上课是为了什么呢？
　　由于怀揣着这份疑惑，以及灵魂深处对学神的敬畏，于是不少人在一开始成群结队地慕名来三班门前围观那位本就在学校十分有话题度的A大保送生alpha。
　　然后每次来，几乎都是看到他在教边上的omega同桌题目。
　　“哎。”一个omega拉住路过的陈筱，他和陈筱都算是班级里的交际能手，所以两个人也挺熟：“你们班学神呢，坐哪儿啊？”
　　陈筱闻言指指教室靠走廊的后排位置：“那儿呢，看见没？”
　　“噢噢看见了。”那个omega张望了一下，瞧见大名鼎鼎的学神兼众omega的梦中情人正在给他边上坐着的omega讲题。
　　那个omega似乎走了一下神，于是alpha停住了话音，拿笔头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omega的头，像是在提醒。
　　又显得很亲密。
　　那omega看着两人的互动目瞪口呆，隐隐之中又觉得自己似乎参破了学神为什么留在学校里的真谛。
　　都是为了爱啊！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他开口问陈筱：“所以，他不回家，还来上课是因为……？”
　　“对的。”陈筱深沉道：“他现在是我们冬栖同学的专属一对一学习外挂沈老师。”
　　omega大惊！果然如此！
　　“他们真的是真的吗！”那omega微微瞪大双眼。
　　那次跨年晚会他在下面也嗑得很起劲！
　　林若若端着水杯从后面路过，闻言，停下脚步幽幽道：“是真的哦。”
　　*
　　第二次模拟考结束得很快，在男朋友的帮助下，冬栖的成绩顺利回到，甚至是超过了平时的水平。
　　冬栖拿着成绩单面带感激，想到沈脉这段时间每天都在不辞辛苦地盯着他学习，给他讲不会的题目，帮忙查漏补缺，甚至可能因为太闲了，直接承包了他的一日三餐。
　　“沈哥，你真是我的再生父母。”想到这里，他面上的感激之情更甚。
　　“……”沈脉的表情闻言一下子垮了下来。
　　“说什么呢。”他拿成绩单轻轻敲了一下冬栖的头。
　　冬栖本来就是逗逗男朋友，发现自己成功之后笑得很明目张胆。
　　沈脉用力揉了揉他的头发泄愤。
　　*
　　办公室里的各科老师正围坐在一起聊天，分析着自己班里不同学生的成绩。
　　虽然高考在即，但他们还是想尽全力能帮一些算一些。
　　聊着聊着，五班的班主任眼含酸意地看向三班的班主任：“陈老师，你们班的冬栖进步真的好大啊。”
　　完全是考A大的苗子了。
　　“是啊。”一班班主任闻言也附和了一句：“他现在的这个成绩考A大都没问题了吧。”
　　其余科任老师也都纷纷赞同，并感慨冬栖的成绩进步之快。
　　陈老师一脸高深莫测：“其实冬栖的进步是不太可能复制的。”
　　“怎么说？”一班班主任闻言顿时感到很好奇。
　　“因为他的进步除了自己的努力之外，还多亏了他同桌，每天都在教他做题呢。”
　　“噢噢，是那个A大保送的孩子对吧，这个我也……咳咳……略有耳闻。”
　　“对，学生们都在传，说他保送之后还天天来上课就是为了他同桌。”
　　讲到这里，老师们的八卦之魂开始熊熊燃烧。
　　“他们俩是不是早恋啊……”英语老师压低声音，率先提出了自己的猜想。
　　“我觉得是，天天黏在一起，还一A一O，能不是么，而且学生们之间不都这样传了……”物理老师也附和道。
　　“不过也不是坏事，没有影响到学习，反而变好了，那恋就恋吧……其实高中谈个恋爱也挺美好的，想当初……”
　　几个老师围成一圈，开始热聊八卦。
　　“咳咳……！”一道令人熟悉而又闻风丧胆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老师们瞬间噤了声，头还维持着凑成一圈的样子，活像是一群受了惊的鹌鹑。
　　“上班时间，都在聊什么呢！”王主任背着手走到他们面前。
　　老师们鸟兽作散。
　　他重重地哼了一声，背着手又离开了老师办公室，假装自己没听到他们在聊什么。
　　其实这两个学生在上次念完检讨之后依旧还在继续早恋的事他一直都有所察觉，那次在电影院他就怀疑另一个人就是冬栖了。
　　但那时候光线暗，情况又紧急，等电影散完场他打算现场逮人的时候那两个小兔崽子早就已经跑没影了。
　　一开始可能还知道收敛，但在沈脉保送A大之后他们之间就越来越明目张胆了。
　　不过看在他们两个谈恋爱没有影响到学习，也没有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影响到学校里的其他人的份上，他也就维持着一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了。
　　要是谈恋爱能让另一方的学习成绩进步的话，谈就谈吧。
　　哎，现在的小孩子。
　　他摸了摸自己头顶不甚茂密的头发，从心底发出了一声感慨。
　　*
　　高考的前一晚，两人还待在一起，冬栖坚持要让沈脉再给他讲一下重点，沈脉却说最后一晚了放松一点，太紧绷了反而会影响明天的状态。
　　正僵持着，冬栖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他拿起来一看，发现是江女士。
　　想也没想，他就按了免提。
　　“喂，崽崽啊。”江琳温柔的声音传来。
　　“喂，妈。”冬栖应了一声。
　　“明天就要高考了，要加油哦！”江女士鼓励道：“但也不用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不管你考成什么样都是爸爸妈妈的骄傲！”
　　“嗯。”冬栖垂着眼睫，唇角挂着笑：“知道了。”
　　“好——那考完了要不要爸爸妈妈去接你呀崽崽？”
　　“不用了。”冬栖闻言下意识看了一眼面前站着的男朋友。
　　“行，那最后一天的时候小沈接到你了我们一起去吃个饭吧。”江琳特别懂地回答。
　　“……”
　　冬栖耳尖红了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关掉了免提，把手机凑到耳边，一抬眼就看到自家男朋友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知道了。”他不自在地应了一句，然后飞快挂了电话。
　　*
　　第一报社是一家享誉多年的媒体，以不扭曲事实和报道精准著称，近些年正在往主流媒体靠拢，所以也自然而然地加入了一年一度的盛事——高考的采访报道中。
　　今天是高考的最后一天，由于路上遇到了一点事耽搁了一下，第一报社的赵记者在最后一门考试开始前才匆匆到达了现场。
　　警戒线外已经围满了家长和各大报社的记者，里三圈外三圈地围得水泄不通。
　　哎，果然是来晚了。
　　赵记者一边调试着自己的摄影设备和录音笔，一边有些懊恼地想着。
　　时间已经入夏，今天的天气特别好，太阳很大，挂在天上照得人皮肤发烫。
　　赵记者四处逛了一圈，看了看，放弃了挤入人群中的想法，退到一处树荫底下继续摆弄着自己的设备。
　　调试完设备后，边上站着的一个男生吸引了他的视线。
　　那男生双手插在外套口袋里，远远地盯着不远处人山人海的校门口的方向。
　　但他看起来和那些等待的人又不太一样，明明已经快到考试结束的时间了，他的面上却并没有透出一丝急躁之色。
　　最重要的是，他穿着一中的校服。
　　俊秀高挑又面容沉静的男生在一群焦急等待的家长中显得尤为突出，虽然已经快到考生出门的时候了，赵记者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带着设备冲到最前线去，但他还是鬼使神差地凑了过去，想要采访那个男生。
　　那个男生像是微愣了一下，而后接受了他的采访。
　　“同学，我看你穿着一中校服，请问你为什么没有进去参加高考呢，是来等哥哥姐姐之类的吗？”赵记者礼貌地问。
　　沈脉闻言，却是笑了声：“我保送，在等男朋友。”
　　说完这话，他觉得在一起久了，自己似乎也染上了一点冬栖张扬的个性。
　　“噢，这样啊。”赵记者点点头，想了想，又觉得高中生谈个恋爱也没什么，于是继续常规的提问过渡：“今天是个艳阳天，有30度的高温呢，一直站在这里会不会觉得累呢？”
　　“不会，不算太累。”面前的男生像是心情很好，唇角带着很浅的笑意，回答道。
　　“这样啊，那看来同学你一定很喜欢晴天，毕竟温暖的阳光确实会让人感觉心情变好呢。”看着他的这抹笑，赵记者不由自主地说。
　　“嗯，其实我更喜欢雨天。”面前的男生却忽然道。
　　“为什么呢？”似乎是没预料到他会这么讲，于是赵记者下意识顺着问了一句。
　　远处的收卷铃声在不久前响过，这一刻，考完试的考生们正在或走或跑地离开考场，过去三年的一切辛勤与汗水，志得意满和失魂落魄都随着他们离开的脚步被留在了考场里。
　　面前的男生闻言笑了一声，不知道为什么，表情变得有些温柔：“因为每到雨天的时候，总是会有一只小猫出现在我家的阳台上。”
　　沈脉的眼底泛着些细碎的笑意，他看着不远处正探头探脑环顾四周，又在看到自己之后眼睛一亮，拿着文具袋向他跑过来的男生的身影：“现在，他是我的小猫了。”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完结啦！感谢一直在看的每一个宝宝！
　　写到这里的时候还是挺舍不得的ww，每天跟朋友说卡文卡死了卡死了的人是我，现在舍不得的人还是我TVT
　　我本来一直以为我会没有毅力把这篇文写完的，没想到还是写下来了，也算是给了两个崽崽一个完整的故事！
　　这是我的第一篇文，可能还有很多不足，很感谢一直包容我的大家！
　　然后欢迎大家看看预收《你真喜欢我？》，文案如下：
　　好看多金又出手大方的小江编剧是个很称职的金主，被他包养过的小明星都说好。
　　可是每次结束一段关系之后，江稚衍又会有点苦恼。
　　原因无他，好像每个他的包养对象都没法干脆利落地跟他分开。
　　“这么多人里，你就没有一个动心的？”在目睹江稚衍的又一次“分手”后，好友百思不得其解。
　　江稚衍说没有。
　　好友：你有没有发现，其实你找的这些都有点像一个人。
　　江稚衍：谁？
　　好友：路喻迁。
　　江稚衍：……
　　他不说话了。
　　好友一副“我都懂”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确实有点难度，但以后说不定有机会呢。”
　　后来，一语成谶。
　　新剧的庆功宴结束，宿醉醒来，江稚衍看着手机里的聊天记录，大脑一片宕机。
　　他好像在意识不清醒的情况下，真的莫名其妙包养到了自己少时的暗恋对象。
　　*
　　在一起的时间里，路喻迁一直知情识趣，江稚衍成功完成了最满意的一次剧本创作，然后心满意足地决定分手。
　　他本来以为这次和之前应该也没什么不同，甚至会比以往更加顺利。
　　他觉得在路喻迁心里，这段经历大概只会是这人充满高光的人生里最荒唐的时光。
　　颇有点虎落平阳被犬欺的意思，应该跟抹不去的污点差不多了。
　　……可是谁能告诉他，以前的那个高冷逼为什么变成了现在这样。
　　“你又看上谁了。”在提出结束协议的晚上，男人将他抵在墙角，眼眶微红，垂着眼睫：“我哪里比不上他。”
　　江稚衍：……
　　江稚衍：？
　　事情的发展怎么和他想象的不一样。
　　*
　　江稚衍是在高中的时候注意到的路喻迁。
　　那时候的他高冷又寡言，但其外形过于优越，只是坐在那里就能轻而易举地吸引所有人的视线。
　　江稚衍有时候觉得自己可能不是真的喜欢他，而是只喜欢他的脸。
　　可能是他的视线太过于明目张胆，在一个很平常的放学午后，路喻迁走到他的面前，面色冷冰冰，语气硬邦邦。
　　“你为什么总是看我。”
　　江稚衍垂了垂眼。
　　他觉得自己好像确实有点太冒犯了。
　　*
　　路喻迁从小到大第一次喜欢人，打算告白的那天却没有说出口。
　　并且第二天，那人就干脆利落地转了学。
　　两人没有联系方式，也没再见过面。
　　后来，他得知了江稚衍并没有回国继承家业，而是去当了编剧。
　　还不间断地包养了很多小明星。
　　演艺圈最有含金量的颁奖典礼上，男生皮肤白皙，头发柔顺，鼻梁上还架着一副黑框眼镜，看起来像是个尚未毕业的大学生，和现场纸醉金迷的环境有些格格不入。
　　他就这么安安静静地走到颁奖台上，然后拿下了许多编剧究其一生都无法得到的奖项。
　　身边的闪光灯从江稚衍露面后就没有停止过发出声响。
　　路喻迁坐在台下，敛了敛眸。
　　那么，什么时候可以轮到他呢？
　　——————
　　有点天然渣不懂爱的冷静迟钝小猫编剧x看似高岭之花实则蓄谋已久的当红影帝
　　排雷虽然不知道算不算雷：
　　＊两个人的身心都从始至终双洁，小江的包养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包养，相应的小路即使是作为演员也没有跟任何人有过亲密戏份
　　我知道这不太现实，但我是很坚定的洁党，雷这一点的宝宝可以避雷一下TT（都小说了让让我吧555）
　　＊大概会有一些修罗场，受有一点万人迷属性，不过本质还是小甜饼，一切都是为了小情侣甜甜蜜蜜服务～
　　想写写看有点迟钝的宝宝和绿茶1，如果感兴趣的话想求个收藏[可怜]
　　点击就看正宫的地位，小三的手段，勾栏的做派(不是)


第59章 高冷猫咪诱捕计划
　　初中毕业的那个暑假，为了方便自家儿子未来的高中走读生活，江女士和丈夫一合计，就给自家升学考超常发挥的崽崽买了一套距离一中很近的房子，平时骑自行车十分钟左右就能到校。
　　小区绿化好，物业安保都负责，距离地铁公交站什么的也近，附近还有商场，是很不错的地段。
　　房子装修的速度很快，完全是按照冬栖的喜好来布置的，于是他从暑假伊始就拽着几个行李箱来到属于自己的新房子，开始了自己的独居生活。
　　一个人住很快乐，唯一的缺点就是自己不会做饭，经常得点外卖，除此之外平时和同学出门什么的都方便，晚点回家也没人管，没有学业压力的日子让他很放飞自我，每天都过得非常愉快。
　　这天他和几个初中同学约着看完电影回家，临散场天上忽然落起了雨，而且还不算小，雷声闷闷地在天边响着，暑气还没来得及消散，于是显得空气又闷又湿热。
　　冬栖站在商场门口，看了看自己在停车棚下的自行车，又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手，认命地走到商场的便利店里买了把透明的伞。
　　有了伞以后一切都好多了，正值整个暑期最热的时候，这场大雨来得很是恰到好处，街上的行人少了很多，他撑着伞慢悠悠地踱步回家，心里盘算着什么时候去把自行车骑回来比较合适。
　　小区就在下一个路口的拐角，经过一道巷子的时候，冬栖听到了几声猫叫。
　　他的信息素是猫薄荷味，从小就招猫咪喜欢，他也正好很喜欢这种毛茸茸的生物，所以只要是冬栖在的地方，不出三日，基本那一片的流浪猫都会被他收入麾下。
　　冬栖很享受这种收小弟的快乐。
　　这条巷子是这一片猫咪们的根据地，冬栖今天在去商场之前才刚喂过它们，这会儿听见响动，他打算进去一探究竟。
　　一进巷子就看见几只猫正在围观两只猫咪打架。
　　一只奶牛一只狸花，打得不分伯仲又难舍难分，拳拳到肉的，看着就很激烈。
　　它们这段时间被冬栖养的膘肥体壮，于是爪子落在两只猫的身上砰砰作响。
　　见没出什么大事，时间又还早，于是冬栖也撑着伞蹲下来开始看猫打架。
　　其余几只正在看热闹的猫见他来了，熟稔地凑过来撒娇，冬栖从善如流地挨个摸了个遍。
　　新小区什么都好，唯一的缺点就是有条住户不能擅养宠物的规定。
　　“唉。”冬栖叹了口气，摸摸面前经过的猫咪尾巴：“可惜小区不让养猫，不然我就把你们都带回去。”
　　说着，他忽然感受到边上传来一道视线，下意识扭头看过去，发现巷子里唯一一处矮小挡板的底下蹲坐着一只大型猫，正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
　　那应该是一只虎斑缅因，毛色纯正又漂亮，整只猫干净崭新，皮毛光滑又油亮，看起来就很好摸。
　　是新面孔。
　　见到这只猫的第一眼，冬栖就觉得为了它铤而走险一下也不是不行。
　　“你好帅。”冬栖朝着那只猫伸出手，友好道：“就叫你丧彪吧。”
　　那猫：“……”
　　丧彪直接垮了脸，移开视线不欲再理他。
　　不过也没走开，可能是不想淋雨。
　　“丧彪。”那个男生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虽然总是絮絮叨叨的，却也不讨人嫌：“你要不要跟我回家？”
　　其余猫：“……”
　　没有得到猫咪的回应，冬栖伸出的手停在半空，没有雨伞的遮挡，那只白皙的手上已经落满了雨水，那猫犹豫了一下，伸出爪子把他的手推了回去。
　　冬栖感觉自己被拒绝了。
　　这还是第一次有猫拒绝他。
　　又端详了一下和他蹲在一起的猫，他越看越觉得喜欢，但也知道这样的猫大概率是哪家精心养着的宠物，从家里跑出来迷了路。
　　两只猫的战争终于偃旗息鼓，它们像是打累了，放狠话似的最后互相喵喵叫了几声，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躲雨去了。
　　夏天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没一会儿就隐隐有了要停的趋势，冬栖最后不死心地伸手揉了把自己梦中情猫的头，然后站起来，甩了甩自己蹲久了有些发麻的腿，也不管人家能不能听懂，自顾自对着一巷子的猫说了一句：“我走了。”
　　打着伞走出巷口的时候，冬栖发现身后跟上来了一只猫。
　　他一回头，就看到了丧彪沉默又霸气的身影。
　　被他发现了，它也没不自在，只是停下来安静地回视他，那眼神像是在问：“怎么不走了？”
　　冬栖勾勾唇，刻意停了停脚步，让猫能走在自己的边上。
　　这是想跟自己回家的意思吗？
　　一路上都很高兴，他越看边上的猫越满意，心里已经在盘算着该怎么躲过安保和物业的视线小心翼翼地暗度陈仓了，那猫却走到小区门口就停了下来，没有要进去的意思。
　　冬栖有点疑惑，以为它是看到有人所以害怕了，于是伸出手示意猫过来让他抱着。
　　那猫看了他一眼，不为所动，依旧站在小区门口看着他。
　　“不跟我回家？”冬栖有点疑惑。
　　像是在应和他的话，猫咪顺势蹲坐了下来，仰着脸看他，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跟着走了一路，但到了小区门口就停下了脚步，冬栖看着这道威风凛凛的身形，不禁觉得好笑：“你是来送我的吗？”
　　那猫依旧沉默地看着他。
　　冬栖心念一动，下意识跟它说了一句：“明天见。”
　　“喵。”那猫像是应了一声。
　　*
　　第二天，冬栖再次来到那条巷子，意料之中又有些意料之外，那只他的梦中情猫果然在巷子里。
　　它威风凛凛地蹲坐着，也没有猫敢招惹他，见他进来，它扭头看过来，无机质的瞳孔静静看着他，莫名有种出尘的气质。
　　“丧彪。”冬栖高兴道。
　　出尘的猫瞬间破了功，起身走到一边不想再理他。
　　冬栖笑了笑，蹲下来被一群嗷嗷待哺的猫咪团团围住，从善如流地从包里拿出来今日份口粮倒到食盆里给它们吃。
　　等了一会儿，却不见最想看到的那只猫咪过来，冬栖一抬眼，发现它正安静地盯着这个方向，像是对食物没什么兴趣，只是一个冷淡的旁观者。
　　他开始觉得这猫是不是自闭。
　　又或者是不合群？
　　想着，他离开猫群，手上拿了一袋小鱼干，走到那猫大爷面前，打开袋子从里面拣了一根亲手送到它的嘴边。
　　那猫看了一眼面前的小鱼干，屈尊降贵地咬了一口。
　　从这天之后，冬栖每天都会来这条巷子里喂猫，那只帅气猫咪也每天雷打不动地出现在小巷里，依旧是不怎么吃东西，要吃也只吃冬栖亲手喂的，大多数时候只是蹲在他的边上看着猫群，沉默又可靠，像是一个威风凛凛的骑士，然后风雨无阻地在冬栖喂完猫以后送他回家。
　　次数多了，他也偶尔会被冬栖带到家里玩，但每次都不会留下来。
　　一整个暑假的时间，冬栖几乎已经确定了它没有主人的事实，但还是留不住这只他心仪已久的猫，每次到点了就说走就走，简直像是午夜十二点怕会变回原型的灰姑娘，又莫名有几分无情负心汉的味道。
　　暑假的最后一天，冬栖早早收拾好了明天入学需要带的东西，这会儿正抱着猫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但他也没什么心思看电视。
　　江女士打电话过来嘱咐了他几句明天入学的事情，并且告诉他楼下搬来了一个跟他年纪差不多大的男生，也是一个人住，让他跟人家好好相处，冬栖心不在焉地听着，摸着猫应了几句。
　　“丧彪。”挂了电话，他把猫举到自己面前，盯着哪哪都精准踩在自己审美点上的猫，有点依依不舍：“真的不跟了我吗？”
　　“……”丧彪槽多无口。
　　*
　　可能是察觉到了他敏感的内心，丧彪今天难得回去的有些晚，一人一猫待了很久才分开。
　　这也就导致，冬栖第二天有点起晚了。
　　导航有点不准，找路花费了一点时间，走到学校的时候已经迟到了十分钟，冬栖想着刚入学应该也不会怎么样，于是走到学校大门口打算接受审判。
　　校门口站着一道身影，手臂上戴着一个临时的红袖章，听见脚步声，那人转过身，沉默地看了他半晌。
　　“同学，你迟到了。”他推了推眼镜，眸光冷淡。
　　冬栖愣了愣，越看越觉得面前的男生怎么这么像他没勾到手的丧彪。
　　连表情都是一样的。
　　“……那你，通融通融？”冬栖回过神，不抱希望地问。
　　面前这人看起来就是一副铁面无私的样子。
　　“好。”沈脉应了一句，又问：“名字？”
　　冬栖闻言愣了一下，下意识报了自己的名字，报完又愣了一下。
　　“你是答应我了吗？”冬栖有些迷茫地问。
　　“嗯。”沈脉在名单上找到这两个字，应了一声：“你进去吧。”
　　“那为什么还要问我的名字？”
　　“我自己想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写双视角，可能之后会写，久等555！番外应该有五个左右！（这个是if线w）


第60章 全自动烤箱（大学番外）
　　两家人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任由两人待在一起过了一整个暑假，转眼就来到了大学的新生入学和军训。
　　冬栖的高考成绩有点超常发挥，比沈脉预计的还要高一点，成功拿到了a大的录取通知书，两人早早就到了大学附近看好了房子，打算军训结束后就搬出去住。
　　陈筱：【小栖，你们现在到学校了吗？】
　　陈筱的消息发过来的时候，冬栖正趴在床上，身上被某人盖了条空调被，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
　　东西：【你记错了，小陈，是明天】
　　陈筱：【噢对对好像是，我记错了，那我和你们是同一天诶】
　　冬栖把被子卷了卷，半张脸埋进去，动动手指刚打算打字回复，房门就被打开了。
　　他抬眼看过去，发现是自家男朋友。
　　“醒了？”沈脉端着一杯水进来，见他正趴在床上玩手机，于是问了一句，然后回身关上房门，走到他的面前。
　　冬栖维持着半张脸埋在被子里的姿势，仰头看他。
　　沈脉跟他对视了几秒，没忍住，一只手放在他毛茸茸的头顶揉了揉，然后曲起指节很轻地碰了碰他的睫毛。
　　冬栖本能地闭了闭眼。
　　“别瞪人了，喝点水。”说着，沈脉把水杯凑到他的唇边。
　　冬栖微微后仰，像是在进行某种无声的抵抗。
　　“……别生气了。”沈脉顿了顿，有些无奈：“昨晚是我不好，下次不会了。”
　　“呵。”冬栖没什么威慑力地冷笑了一声，声音埋在被子里显得有些闷，表达了自己心中的浓烈的不满和不信任。
　　放假以来日子过得混乱，除了最后的终身标记，两人该干的不该干的几乎都干了。
　　一开始，冬栖还觉得他男朋友一看就是个腼腆的，怎么想都不会主动进行那些事，于是斗志满满地想撩拨人家，意在看看自家男朋友红着耳廓的纯情样子。
　　然后他就可以游刃有余地说出那句经典台词：“害羞了？”
　　进而掌控全局。
　　他想得特别好，只是现实显然有些不太尽人意。
　　沈脉的耳廓确实是红的，但没有他红。
　　第一次的时候，冬栖被翻来覆去了好几次，当时就感觉自己像是沈脉放在烤箱里翻着烤的小鱼干，哪里都是红的，烫的，一碰就要流出汁水，然后被彻底烤干。
　　他晕晕乎乎的，到了最后唯一的想法就是这他妈怎么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样。
　　他都筋疲力尽了，沈脉还想继续，冬栖差点以死相逼才换回了没变成脱水小鱼干的机会。
　　那次之后，沈脉就像是打开了某种开关，那几天一度过得非常荒唐。
　　后来冬栖觉得这样不行，alpha太可怕了，再这样下去自己的小命有点不保，于是强烈要求要出门旅游，这才回归了正常生活。
　　后来，两人趁着假期的尾巴来到了a大所在的城市看他们租的房子，屋主常年待在国外，这套房子买来简单装修了一下就放着没住过，他们趁着放假买了一些家居用品，打扫了一下就直接拎包入住了。
　　本来只是想提前适应一下大学生活，但可能是氛围太好，冬栖的危险预感一下成了真。
　　又过了几天特别荒唐的日子。
　　他怀疑沈脉是个机器人，不用休息。
　　昨晚，他哑着嗓子哭着喊着求饶，面前这人置若罔闻，抵着他弄，到现在他还觉得后颈的腺体在隐隐作痛。
　　虽然沈脉的易感期有一定的原因，但冬栖还是气得不轻。
　　僵持片刻，沈脉想了想，坐到了床上。
　　冬栖的目光顿时戒备，一下一下地蹭到了离沈脉最远的床边，动作间不小心把自己卷进了被子里，呈条状。
　　沈脉看着他，一脸无奈，伸手想去捞人：“真不弄你了，过来喝点水。”
　　冬栖灵活闪避。
　　然后毫无防备地一整条摔下了床，发出了一声闷响。
　　冬栖：“……”
　　沈脉见到这幅画面先是愣了愣，而后没忍住发出了一声短促的闷笑，赶紧走到床边捞这位不安分的祖宗：“摔疼了吗？”
　　冬栖把自己裹得特别妙，一时间居然挣不开，躺在沈脉的臂弯里很生动形象地诠释了什么叫任人鱼肉。
　　“沈哥。”他抬眼盯着沈脉，艰难地从被子里挣扎出一根手指头举着，想语重心长地说些什么，声音出来却发哑。
　　冬栖再次：“……”
　　他闭上了嘴，然后用那根手指指指沈脉刚才顺手放到床头柜的水杯，是一种无声的命令。
　　沈脉意会，抱着一卷猫放到床上调整好角度，然后把玻璃杯再次凑到冬栖唇边。
　　冬栖这会儿学乖了，就着他的手喝了好几口润了润嗓子，然后再度举出一根食指，开始他的长篇大论。
　　“我觉得，性生活不和谐会带来许多隐患。”
　　“再这样下去咱俩迟早要完。”
　　“我已经开始考虑要不要住校了。”
　　好赖话都让他话赶话的说完了，沈脉举着杯子难得有些欲言又止，又百口莫辩。
　　他其实现在真没想干嘛，但冬栖现在演得正欢，他只能默默受着，然后冷下脸假装自己无奈，好哄男朋友高兴点。
　　冬栖看着他一脸吃瘪的样子果然高兴不少，还欲再讲。
　　沈脉忍了忍，终于还是没忍住，凑上去堵住了他的唇，试图让这个满嘴跑火车的人安分点。
　　“今天要在家里吃还是去外面？”一吻毕，他问。
　　*
　　a大校园论坛：
　　1L：【家人们，今年军训有好看的新生吗？】
　　2L：【文科院有个omega男生，长得特别好看皮肤贼白，整个人站在那里跟会发光一样，我是个女生我都羡慕呜呜呜】
　　3L：【军训才刚开始你们就已经看到了吗，大家速度恐怖如斯，只有我还在为以后食堂人满为患的未来悲痛（流泪）】
　　4L：【xx院有个beta也……】
　　军训的两周得住在学校里，文科院和物理系的方阵又隔得有些远，于是两人难得体验了一把异地恋的感觉。
　　冬栖临时分配到的室友也是三个开学后要搬出去住的，沈脉发消息过来的时候，他正在帮其中一个特别话痨的omega室友搭蚊帐。
　　“你也太夸张了。”两人都有点自来熟，于是很快聊上了：“就住半个月不到还搞这么大阵仗吗。”
　　“人家比较精致啦。”那话痨omega笑嘻嘻地应了一句。
　　帮他搭完之后，冬栖从桌上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全自动烤箱：【收拾完了吗，晚上有什么想吃的？】
　　全自动烤箱：【我结束了，去你宿舍楼下等你】
　　全自动烤箱：【我到了】
　　东西：【OK.jpg】
　　收好手机，他跟室友道了别：“我先去吃饭了。”
　　“这么急啊。”话痨室友愣了愣，随后一脸八卦：“跟男朋友？”
　　“是啊。”冬栖应了一声，带上了宿舍门。
　　话痨室友像是没想到他会应得这么干脆，先是愣了愣，然后有点羡慕。
　　呜呜呜，他也想谈恋爱。
　　然后，又开始好奇。
　　他这兄弟长得这么好看，男朋友长什么样啊。
　　*
　　军训第六天晚上，学校组织所有大一新生在操场看晚会，沈脉和冬栖姗姗来迟，到的时候操场上已经坐满了人。
　　由于人多，场面一度混乱又吵闹，两人各自回到自己的班级队列，冬栖刚坐下来就被话痨室友拉着八卦。
　　“这么晚才来，你男朋友校外的？”他暗搓搓地问：“有几个人还跟我来要你的联系方式，我都帮你拒绝了。”
　　冬栖闻言给他比了下大拇指，然后回答：“校内的啊。”
　　“校内的！”室友顿时来劲了：“也是新生？”
　　“是。”冬栖从来没想过要隐瞒和他男朋友的关系，应得很利落：“物理系的。”
　　“哪个啊哪个啊？”话痨室友继续追问：“难道是那个物理系的独苗苗？”
　　冬栖：“？”
　　独苗苗此时正坐在班级队列里，由于是娱乐性质的晚会，所以纪律上的要求很宽松，围坐着聊天的人比比皆是，走来走去四处交际的人也不少。
　　几个室友正围坐在一起天南地北地聊着，沈脉坐在他们之间玩着手机里的2048，没怎么注意他们聊到什么。
　　“哎，沈哥。”正拨动着手机屏幕上的数字格，边上的一个室友cue了他一句：“你不觉得吗？”
　　“什么？”沈脉抬了抬眼。
　　“就论坛里这个跟我们一届的文科院的新生，今天有人拍了照，你不觉得他长得特好看吗？”说着，那个室友把手机凑到他的面前，沈脉的手机屏幕被挡住，于是那张照片被迫闯入了他的视线。
　　他下意识想皱眉，定睛一看，却发现照片里的人是自己的男朋友。
　　这张照片应该是偷拍的，角度稍微有一点怪，但不难看出画面里的男生五官优越，唇角带笑，盘着腿不知道在跟对面的谁在讲话。
　　“怎么样，好看吧？”那室友问。
　　“好看，他最好看了。”沈脉难得勾了勾唇，有些语焉不详地回答了一句。
　　这下换几个室友愣住了。
　　他们本来就是想逗逗他，沈脉这人性子表里如一的冷，很礼貌，但又很有距离感，入学以来就没怎么见他笑过，也不大爱和他们搭话，看着沉稳又安静。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再加上他们物理系没几个omega，他虽然皮相好，却也没人来找他要联系方式，就这么被埋没在了他们一群人之中。
　　在他们的心中，这兄弟一看就是个无欲无求一心向学的主，所以从没想过他也会主动夸一个omega好看。
　　坐得离他最近的那个室友看到他的笑都呆了，半晌开口，下意识道：“你喜欢啊，要不哥们找人帮你要个微信？”
　　“喜欢，不用。”沈脉回答。
　　室友们：“？？？”
　　他回答的太利落，气氛一下安静了几秒，从他的那个喜欢中回过神后，几人又想这兄弟还怪腼腆，连联系方式都不敢要。
　　“哥们玩暗恋啊？”边上的室友看着他，一脸便秘。
　　顶着这张脸，挺潮哈，浪漫大学校园爱情小说？
　　“不，明恋。”沈脉像是在回着谁的消息，闻言像是随口回了一句，眼镜微微反射着手机的光。
　　“你要追他？”其中一个室友好奇地问。
　　沈脉闻言手指顿了顿，像是思考了一下，然后回应：“确实是我追的他。”
　　室友：“？”
　　疑惑还没散去，身后传来一道清亮的嗓音，一回头就看见他们刚刚还在聊着的当事人在往他们这边来。
　　“沈哥。”冬栖看沈脉正垂着头玩手机，于是凑过去：“对我的提议意下如何，晚上要不要去吃烧烤？”
　　说着，他又伸手去戳沈脉的2048，存了心的裹乱。
　　沈脉倒也不恼，由着他玩，嗓音温沉：“怎么过来了？”
　　“来找你玩啊。”冬栖目不转睛地就着沈脉的手玩游戏，像是随口答道：“有点想你了。”
　　目睹全程的室友：“……”
　　他们今晚根本就不该出现在这里。


第61章 小沈的视角
　　沈脉有个秘密，他会在下雨天的时候变成猫。
　　他初中毕业的那个暑假刚好赶上家里拆迁，于是沈父沈母一合计，就给自家即将上高中的儿子在学校附近买了一套房。
　　这个小区环境不错，各项设施配备齐全，地段也好，附近就是商场。
　　公共交通也近，学习娱乐生活都很方便。
　　沈脉的生活自理能力很好，是属于从小就很让父母省心的那种类型，在新房子简单装修好之后就拎着行李住了进去。
　　独居的生活很愉快，他本来就喜静，一个人每天看看书玩玩2048，再尝试着做点没试过的菜式，日子过得很惬意。
　　他是个不爱与人来往的性子，初中的同学毕业后基本断了联系，只剩个季卓从小认识，算是个有点聒噪但又相处不错的朋友。
　　和他不一样，季卓是个喜欢热闹的，他家本来就住在这一片，在知道沈脉搬过来之后更来劲了，动不动就想拉着他出门玩，沈脉偶尔被他烦着了也会答应几次。
　　这天的行程来得突然，沈脉在家里看书看得好好的，季卓忽然打电话过来，带着哭腔说自己失恋了很伤心，买了两张电影票另一张送不出去了，叫他过来看。
　　沈脉一脸头疼地捏了捏眉心。
　　电影院是在小区附近的商场里，不算远，他想了想答应了，距离开场的时间又近，有些赶，一来一回便忘记了看天气预报。
　　于是沈脉现在正面无表情地站在这条巷子里躲雨。
　　*
　　这道家附近的巷子他在刚搬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
　　原因无他，里面的流浪猫很多。
　　他并未过多在意，只当这里是附近猫咪的据点。
　　但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成为这道巷子里的一员。
　　此时他正站在一处格挡下躲雨，顺便冷眼旁观着两只猫在雨中打架。
　　可能是他的气质太过特殊，又或者是这会儿看起来心情不是特别好，再加上本就较为大的体型，巷子里的流浪猫们都有意无意地躲着他。
　　正想着什么时候雨才能停，巷子口忽然出现了一道身影。
　　那是一个打着透明雨伞的少年，他的发色偏浅，肤色白皙，整个人浑身上下透着点懒倦，看起来倒是比他更像猫。
　　半小时前，他在电影院门口见过这个男生。
　　当时正在检票，这人抱着一桶爆米花排在他们前面，边上围站着几个朋友。
　　不知道聊到了什么有意思的话题，他的唇边带上了些许笑意。
　　莫名有些晃眼。
　　男生手上抱着的爆米花散发出了特有的甜腻香气，平日里沈脉是不大喜欢闻这种味道的，但这次不知道为什么，他反而有点想靠近闻得更仔细些。
　　也不知道是想靠近爆米花，还是抱着它的那个人。
　　“沈哥？”季卓哭丧着脸倾诉了一大堆自己的少男心事，却见沈脉没有一点反应，转眼一看发现自家兄弟正盯着一个方向，像是在发呆，不由得有些惊奇，但更多的是委屈：“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讲。”
　　说着，他也顺着看过去，惊讶地发现那个方向正站着一个omega男生。
　　“你喜欢啊？”一时间，什么悲痛欲绝都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对沈脉这反常表现的好奇压过了一切，他抑制不住八卦地开口问。
　　本来已经做好了被沈脉冷言冷语怼回来的准备，结果他这兄弟闻言垂了垂眼睫，像是不欲多言。
　　又像是某种欲言又止。
　　这种近乎默认的态度一下子让季卓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他马上开始扯着沈脉问东问西，到最后甚至都打算自告奋勇帮沈脉要联系方式了，沈脉这才终于有了反应。
　　他面无表情地睨了他一眼。
　　于是季卓消停了。
　　*
　　那男生像是觉得面前的画面有意思，又或者是单纯无聊，看了看，竟走到了这道巷子里打着伞蹲下开始围观那两只猫打架。
　　还好巧不巧地刚好蹲在了他的边上。
　　凑近了，某种味道就慢悠悠地飘了过来，沈脉这才知道刚才莫名吸引他的味道是什么。
　　不是爆米花，是面前这人的信息素。
　　这种味道很奇妙，让他不由自主想靠近，但他是一只极有自制力的猫，于是只是蹲在那边静静地看着这个男生。
　　男生熟稔地接受了巷里所有猫的撒娇，挨个摸了一遍，又一脸可惜地道：“唉，可惜小区不让养猫，不然我就把你们都带回去。”
　　然后，这人就忽然扭头和他对上了眼。
　　沈脉下意识想避开那道视线，又想到自己现在是猫，于是心安理得地回视。
　　“你好帅。”于是他眼看着面前这人冲他伸出手，笑眯眯道：“就叫你丧彪吧。”
　　沈脉：“……”
　　“丧彪。”那男生见他没反应，又问：“你要不要跟我回家？”
　　沈脉：“……？”
　　刚才不还说小区不让养猫？
　　反应过来自己居然真的在思考这句话的可行性，沈脉顿时瘫了脸。
　　但回过神，看着那只落满了雨水的手，他的心底又生出了些莫名其妙的情绪。
　　于是他伸出爪子把那只白皙的手推回了他的伞底。
　　夏天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一人一猫在各自的遮挡物下围观完了两只猫的雨中决斗之后，天就逐渐有了放晴的趋势。
　　沈脉收回目光，开始想该怎么回家。
　　那人忽然伸手揉了把他的头。
　　沈脉：“……”
　　大逆不道地揉完之后，这人站了起来，甩了甩蹲久了的腿，然后自顾自对着一巷子的猫说了一句：“我走了。”
　　……有点蠢。
　　雨快停了，他也是时候该走了，于是想了想，跟着这人一道出了巷子。
　　临到巷口，男生忽然停了步子看他，面上带了些笑意。
　　沈脉有些不明所以。
　　后来的一路上，他发现他们的目的地似乎是一样的，于是便碰巧搭上了个伴。
　　临到小区门口，沈脉想了想，打算等这人先进去了自己再回家，免得发生什么事故，于是在小区门口停下了脚步。
　　在知道这人和自己住同一个小区这件事后，沈脉不知道为什么，心底似乎泛上了些异样的情绪。
　　有可能是一点微妙的高兴。
　　正打算细细思索一下，却见面前的男生也停下了脚步。
　　于是他抬眼看过去。
　　“不跟我回家？”一人一猫对视几秒，沈脉听见男生这样问了一句。
　　沈脉：“……”
　　这人好像误会了些什么。
　　“你是来送我的吗？”没等到他的回答，那男生像是思考了一下，又笑吟吟地问他。
　　你就当是，看着他的表情，沈脉面无表情地想。
　　“明天见。”正有些莫名愣神，面前的男生顿了顿，又说了这么一句。
　　沈脉几乎是下意识地应了一声。
　　明天见。
　　*
　　不知道抱着怎样的心理，第二天，沈脉再次出现在了那条巷子里。
　　他觉得自己多少有些魔怔了。
　　但又没来由的，暗自期待着那人也会如约而至。
　　后来他等到了。
　　于是他们有了很多个明天见。
　　——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是番外一的小沈视角，推荐两篇对照食用！大概是一个小沈一见钟情的故事w（其实不管是if线还是正文，小沈应该都算是一见钟情来着）
　　然后这个故事写到这就结束啦，以后如果有想法会再给他们写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