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白月光他人设崩塌了   作者:逆羽Xayah   文案:   1   谢长乐是一篇替身虐文里早逝的白月光。   主角因为长得与他有几分相似,被豪门总裁当做替身,经历了一番你爱我你不爱我我还爱你的虐身虐心狗血恋情。最终两人修成正果、嫁入豪门。   谢长乐抬头一看,距离他暴毙还有三个月的时间,再一看,坐在沙发上的丈夫正是书中“用情至深”的主角攻。   谢长乐:……装nm的白月光!起来浪!   2   傅奕行和谢长乐是圈子里出了名的夫夫。   商业联姻,塑料夫夫。外人面前习惯营业甜蜜恩爱模式,人后各睡各的房间,互不干涉。   傅奕行对此很满意。   直到有一天,他发现家里的花瓶美人变得奇怪了起来。   3   谢长乐为了保住小命,主动崩塌温顺可人的人设,泡吧、蹦迪、怼人,作天作地无所不为,还拼命撮合主角攻受。   在谢长乐的努力下,傅奕行和主角终于在花园里碰面了。他欣慰地落泪:这就是爱情的萌芽!   然而,实际上:   傅奕行冷声道:“你最好离我夫人远点。”   主角唇角笑意温和,但眼底却暗潮涌动:“长乐喜欢我,我也没有办法呢,傅总。”   -   知道了真相的谢长乐:“…………”   “…………等等,让我想想该怎么办”   *攻开始是真的狗,后来追妻火葬场   *作天作地小美人×冷心禁-欲的总裁   内容标签: 豪门世家 婚恋 打脸 穿书   搜索关键字:主角:谢长乐、傅奕行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这白月光他不干了!   立意:不管为了什么,都不要迷失自我 第1章 白月光   夜色浓郁。   窗外狂风大作,吹得树枝哗哗作响,倒映在玻璃窗上,犹如鬼影摇曳。   谢长乐是被一道惊雷惊醒的。   他半靠在沙发上,半长的黑发有些凌乱,白色衬衫的扣子散乱,露出了一截精致的锁骨。大概是刚刚睡醒的缘故,眼尾晕开了一团胭脂红。   谢长乐撑着一侧脸颊,扫过客厅里摆放着的古董钟。   晚上十一点。   已经是深夜了,别墅中没有其他人,安静得针落可闻。   咔哒。   在这种情况下,门锁转动的声音就格外的明显。   谢长乐抬手扣上了解开的扣子,迎了上去:“奕行,你回来了……”   雕花精致的红木大门敞开。   先踏进来的是一阵冷风,谢长乐穿的单薄,下意识地打了个颤,不过他还是强撑着露出一个笑容:“奕行,我一直在等等你,你用过晚饭了吗?”   来人的回答冷淡:“不用。”   谢长乐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退到了一旁。   傅奕行带着浑身寒意,看都未看谢长乐一眼,就走了进去。留给谢长乐的只有一个背影。   谢长乐扯了扯唇角。   还是这样。   他都与傅奕行结婚三年了,可是两人之间的关系依旧如此,若不是他与傅奕行的名字落在同一个结婚证上,都要以为他们毫无关系了。   两人是商业联姻,婚前互相没有过多的接触,婚后则是人前扮演恩爱夫妻,人后却睡都睡不到一张床上去。   谢长乐有时都暗自揣测,这位傅总是不是有什么不可言说地毛病。正因如此,才会这么不近人情。   就在谢长乐自娱自乐的时候,傅奕行已经朝着二楼走去。   他赶紧收起了思绪,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奕行,你的胃不好,我准备了点粥,你要喝点吗?”   傅奕行停了下来。   他站在通往二楼的楼梯上,指骨修长的手掌按在扶手上,以他所在的位置,正好能看到一楼半隔断的餐厅。   餐厅的欧式长桌上放着一盘盘精致的菜肴。   不过再精致的菜肴,在冷却之后也只余下油腻与冷腥。   显然,谢长乐一直在等他回来,这些菜连动都没动一下。   傅奕行的眉头微微拧起,指腹规律的叩了叩:“我记得我说过。”   谢长乐仰起头,额发温顺垂下,下方的一双杏眼干净纯粹:“什么?”   傅奕行居高临下的打量着,声音有些沙哑:“——不要做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   谢长乐显然有些瑟缩,避开了傅奕行的目光:“我、我只是想……你的胃不好,外面还这么多的应酬……”   傅奕行打断了他的话:“你是没有听懂吗?”   谢长乐安静了下来,也许他自己都没有察觉,他的眼中浮现了一层水光,顶上的水晶吊灯的光芒落下,盛满了潋滟。   傅奕行伸手扯了扯领结:“你说得这些,”他的言语甚至可以说是有些锐利,“——一些没有意义的事情,唯一的意义只能是感动你自己。”   他的声音带着些低哑,此时缓缓道来,就如同在弹奏一曲古典乐章,最后用一个降调作为收尾:“我不需要。”   余音未散。   傅奕行已然上楼,只剩下谢长乐一个人站在原地。   谢长乐觉得有点冷。   那冷一点点从脊椎骨蔓延上来,他将手掌搭在另一侧的手臂上,修长的手指微微颤抖,他低垂着头,像是下一秒就要哭了。   脚步声渐渐远去。   直至傅奕行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谢长乐才抬起了头。他并没有像想象中那样委屈地哭了,反倒是面无表情。   谢长乐:我哭了,我装得.jpg   谢长乐收起了脸上的所有情绪,对着空气咬牙切齿:“傅奕行,你就是块臭石头!”   又冷又硬。   不管怎么捂都捂不热。   前面说了。   谢长乐和傅奕行是商业联姻,这婚姻不仅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还代表了谢家和傅家稳定的合作关系。   谢长乐本就对傅奕行有好感,家族要求再加上他的私心,铆足了劲想让傅奕行动心。   只是花了三年时间,都不能让这个人露出了一点暖意。就算他另有企图,可也付出了真心和行动,傅奕行却像是什么都没看到一样,有些令人挫败。   谢长乐揉了揉脸颊,自语:“难道柔弱挂的不喜欢?”   在婚前,他还刻意去市场调研了一番,说是,豪门总裁都喜欢柔弱小白花。   他都装了三年了,万一不喜欢,那不是完蛋了?   谢长乐之前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现在想到了,顿时呆住了。   不过不喜欢也没办法。反正都已经结婚了,还能离咋地?他摆摆手,也上楼去了。   当然,他的房间自然不是与傅奕行一起的。两人新婚当日就分了房,一个住在三楼一个住在二楼。   等回到了房间。   谢长乐将自己扔在了床上,用温暖厚实的被子盖住了自己。被子不透光,在黑暗的环境中格外的安心。   过了一段时间,他才探出了头。   “呼——”谢长乐轻呼出了一口气。   这一声刚刚落下,又响起了“叮咚”一声。伴随着这一声响,手机屏幕也随之亮了起来。   谢长乐摸过一看,有人给他发了微信,还是那种八百年没人冒泡的群聊消息。   【@全体成员小爷我回国了,啥时候聚一聚?】   【行啊,你挑个时间,我们肯定捧场】   【就这周周末,老夏,你不是新开了个场子吗?就在你那里聚吧。】   【行,保管给你们安排好】   这是一个小群,里面的人不多,都是谢长乐高中时候的朋友。平时大伙都忙,但现在聊起来了,也不见生分。他们天南地北聊了一圈,突然有人发现了谢长乐还没在群里说过话,立刻就@了他。   【@长乐谢少,怎么不说话?这种场合哪里少的了您啊。】   这句话一出,原本还聊得热火朝天的群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发出这消息的是刚回国的人,他多年不在国内了,什么情况都不知道,看样子还有点摸不着头脑。   其他人连忙出来打圆场。   【你在国外不知道,谢少已经结婚了,家里管得严,已经很久没在这种场合出现过了】   那个还在状况外的人疑惑:【和谁结婚了?我怎么不知道。】   【傅氏集团知道吗?就那位傅总。】   【哦。结婚了就结婚了呗,大家这么多年没聚了,出来聚聚总没事吧?】   谢长乐:……   为了维护他纯洁小白花的人设,他结婚以后就拒绝出现在这种场合了。   虽然傅奕行并没有对他过多的要求,但谢长乐总觉得,能在三十岁不到的年纪保持六点起来晨练的习惯,肯定是一个古板且自制的人。   他见状也不好再沉默了,只能出来婉拒:【那天我有点事……】   输入框里的字打到一半,谢长乐的手突然一松,没握住手机。他本就是躺着的姿势,这么一滑,手机直直地就撞上了他的额头。   啪!   一声重响。   谢长乐顿时眼前一黑,双耳嗡嗡作响,一股浓稠的黑暗将他包裹住,就如同溺水一般,无处可以逃脱。   他好像在挣扎,又好像没有。在这漫无边际的绝望之中,他抓到了一团光亮。   光亮如萤火。   谢长乐却意外地被安抚了下来,他停止了挣扎,缓缓地垂下了手。   他的呼吸渐渐平缓,就这么熟睡了过去。在他的身侧,手机屏幕渐渐黯淡了下去,直至熄灭。   -   叮铃铃——   清晨的闹钟响彻。   谢长乐艰难地睁开了眼睛,第一个反应就是去看时间。   早上六点。   还早得很,天色都没有亮透。   只是按照傅奕行的作息,他现在已经准备出门晨练了。而谢长乐这个时候起来,正好能陪傅奕行一起用早餐。   傅奕行用完了早餐,就会出发去公司,谢长乐则会给他系上一个标准的英式温莎领。   三年如一日。   就算谢长乐还没完全清醒过来,身体反应也让他挣扎着爬了起来。   可刚掀开被子,谢长乐就停住了动作。   昨天晚上,在被手机砸晕过去以后,他看见了一本书。   书的名字是《替身虐恋:落跑的豪门百亿男妻》,讲述了一个小演员嫁入豪门的奋斗史。   小演员因为长得与豪门总裁那早逝的白月光有几分相像,被当做了替身,但替着替着,小演员和总裁就出了真感情。两人经历了一番你爱我我不爱你但我还爱你的虐恋情深,最终解除了误会,修成正果。   豪门总裁拥有了真正的爱情,小演员也成功嫁入了豪门,大家都有光明的未来——如果,那豪门总裁的名字不是叫傅奕行就更加完美了。   没错,在书中,谢长乐就是那早逝的白月光。他穿书了,还在距离他当场去世还有三个月的时候才明白过来。   书中是这么写的:   【谢长乐死了】   【在一个秋日的下午,阳光微醺,他就如同一支盛放到奢靡的百合,渐渐枯萎,直至香消。】   【傅奕行不懂如何爱人,而谢长乐花费了三年时间教导,他就如同水,温柔顺和,不知不觉间就充斥了整个世界】   【人离不开水,就如同傅奕行离不开谢长乐,只可惜,等谢长乐死去后,他才明白这个道理】   【于是,傅奕行就此一生,都在追逐谢长乐的身影】   谢长乐:……然后他就找了个替身。   所以说,他花了三年时间,就全部便宜了别人。   在书中,谢长乐就是一个工具人,不仅用生命教会了傅奕行如何去爱人,死了还时不时地被拖出来鞭尸,给小演员和豪门总裁增加感情波折。   谢长乐:这剧情真好,好就好在你****。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开文。   不是虐文,甚至还会有点沙雕(信我   没有意外的话,每天早上九点更新   百度了一下撞了名字,把名字改了一下,抱歉! 第2章 哲学道理   等谢长乐收拾好心情下楼的时候,傅奕行已经出门了。   佣人们正在收拾餐桌,见了谢长乐就笑:“谢少爷。”   同性婚姻早就合法,其他人也见怪不怪,只是在称呼上有些尴尬,大家都是男的,总不好喊“夫人”“太太”。所以这些佣人都喊谢少爷。   谢长乐微微颔首。   他平时在傅宅表现得平易近人,佣人们也会和他开开玩笑,此时就有人说:“今天谢少爷不在,傅总虽什么也没说,但明显不适应,用完了餐上楼,下来的时候连领带都没有打好哩!”   如果是平时听到这话,谢长乐还会开心一下,可现在他只想冷笑。   不习惯又怎么了,还不是等他死了转头就找替身?   佣人本还想再说些逗趣的话,可一看谢长乐并没有附和,就也止住了话头。   等谢长乐走出去后,还听到身后的人才小声的议论。   “谢少爷和傅总结婚三年了,一直见人就笑,今天突然不笑,还真有点吓人。”   “就是,该不是吵架了吧?”   “傅总性格冷淡,和谢少爷还吵得起来?”   “也是哦……”   声音渐渐远去。   谢长乐:要我笑吗?对不起,做不到。   之前维持着小白花的人设只是想要攻略傅奕行,可现在人都要死了,还顾忌这么多?   -   书中说,三个月之后他就会死,也没细说是怎么死的。看描述,应该是病死的。   所以谢长乐一出了傅宅,就去了医院做了一个全身体检。   一检查完,他就直奔医生办公室,直接了当地问:“医生,你看我有病吗?”   医生推了推眼睛,认真地看着面前的体检报告单。半响,才开口:“不能说是没有病……”   谢长乐追问:“是绝症吗?还能治吗?”   医生说完了后半句话:“只能说是非常健康。”   谢长乐:“……”   能不能别这么大喘气?   但他想到书中的剧情,不放心地再次确认:“真的没病?”   医生镜片后面的眼睛眯了眯,从上到下的打量着谢长乐。   谢长乐有点紧张。   医生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谢长乐当即问:“还能治吗?”   过了一会儿,医生方才把这口气给叹完了,慢悠悠地说:“你们年轻人别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你身体好得很。”   接连两次都得到了好消息,但谢长乐还是将信将疑,他换了一个说辞:“医生,有没有那种……看起来没事,但实际上三个月时间一到就会暴毙身亡的病。”   医生沉思。   谢长乐又开始紧张了。   医生点头:“有。”   谢长乐连忙问:“那哪里能治?”   医生:“出门右转,精神科,专治疑病症。”   谢长乐:“……”   是说他有神经病的意思吗?   谢长乐离开了医生办公室,手中还多了一张精神病医院的名片。他拿着自己的体检报告,坐到了外面的长椅上。   体检报告上简单明了。   他没病。   可是,如果他没病的话,为什么会在三个月以后突然暴毙呢?   谢长乐昨天晚上才整明白,他就是一本狗血虐文里的短命白月光。   那是真的短。   短到连第一章 都没熬过去,直接就被宣布死亡。死之前还拉着主角攻的手说,千万不要忘记他。   主角攻当然没忘记他,转头就深情款款地找了个替身来缅怀白月光。   而谢长乐,说是白月光,实际就是工具人。为得就是给主角攻受的感情添砖加瓦,就算是死了也还要被拉出来鞭尸。   现在距离谢长乐当场去世还有三个月的时间。   只是谢长乐刚刚做完一个全套体检,无病无灾、身体健康,实在是想不到怎么会莫名其妙地去世的。   这时。   身后坐着的两个小姑娘细声细语地交谈了起来,大概是在讨论某部正在热播的剧情。谢长乐离得近,听得一清二楚。   “我好喜欢这个男配角,啊啊啊,为什么他会死,不合理啊!”   “呵,肯定剧情需要啊,如果他不死,男女主怎么会有机会在一起?”   “男女主就不能直接在一起吗?还要牺牲我最喜欢的男配!”   就是。   主角攻受就不能直接在一起吗?   非要牺牲他这个白月光?   等等!   剧情需要……谢长乐隐隐间好像摸到了什么诀窍。   这本书的逻辑是这样的:   白月光死了-主角攻找替身-找到了主角受-两人经历了各种误会终于HE了。   那么能不能直接省略不必要的环节,直接快进到HE?   这样的话,主角攻受能够少些折磨,白月光也不用死了,大家都有光明的未来。   之前谢长乐有多想要傅奕行对他动心,现在就有多想要把傅奕行让出去。   没办法,爱情诚可贵,生命价更高啊!   谁活得好好的,想要莫名其妙地去死呢?   谢长乐坐着沉思了片刻,决定把傅奕行让给那个替身小演员。   只是该怎么让呢?   离婚?   不可能,他和傅奕行之间不仅是婚姻,还是一个契约,不可能没有理由地撕毁契约。就算是他告知了傅奕行真相,傅奕行也不会相信,说不定还会把他送去精神病院。   这婚,暂时离不了。   就算是离了,他在傅奕行的印象里永远都是柔弱小白花、天边白月光。不可行。   那么只有崩塌人设这一个选择了。   等他把人设崩塌得差不多了,再把替身小演员往傅奕行旁边一送,那不就能自然而然水到渠成了?   他们收获了爱情,而他收获了小命,大家都有光明的未来。   这绿帽,他带定了!   想到这里,谢长乐油门一踩,调转了方向,去了一家常去的造型店。   造型店的托尼老师是老熟人了,一见谢长乐就迎了上来:“哈尼,好久不见——”   谢长乐面无表情地躲过了油腻攻击。   托尼老师笑嘻嘻地说:“哈尼,还是和以前一样吗?”   谢长乐为了保持柔弱白月光的人设,都是在这家店做的造型。头发要清爽的黑直,衣服都是亚麻、象牙白、小麦色等浅色系,突出一个柔弱无害。   他坐上了旋转椅,抬了抬手:“不用,帮我剪短。”   托尼老师惊讶道:“哈尼,你终于要换造型了?我就说,那种风格不适合你。”他撩起了谢长乐的额发,露出了光洁的额头,“哈尼你看——这样不就好多了?”   谢长乐有无不可:“都行。”   在得到许可后,托尼老师开始自由发挥了。“咔嚓”两剪下去,零碎的头发落下,眉眼的轮廓渐渐清晰。   谢长乐的五官精致到有些锐利,平时都是用刘海掩盖成柔和的模样,现在剪去,就如水落石出、无处可藏。   托尼老师剪下最后一刀,转动了一下旋转椅,让谢长乐直视镜子:“铛铛——怎么样?”   谢长乐抬了抬眼皮,与镜子中的自己对视。   镜子中的人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黑发有些短,稍稍挡住了一点耳廓。他的皮肤很白,近乎于透明,在细密的睫毛下,一双杏眼黑白分明,眼波流转间,水光潋滟、不可方物。   五官精致到艳丽,看人的时候又带了一点漫不经心,就像是小猫轻轻挠了一下,又痒又麻。   托尼老师都惊艳了一瞬。回过神来,见谢长乐似乎在思索着什么,问:“哈尼,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谢长乐抬手,夹起了一缕长发:“这里,挑染个颜色。”   托尼老师点头:“嗯嗯,哈尼要什么颜色?”   他在心中盘算着。   谢长乐的皮肤白,无论什么剑走偏锋的颜色都能压住,但根据总体来说,应该更适合酒红、湛蓝或者奶奶灰……   正在他思索的时候,听见一道冷凌凌的声音响起:“绿色。”   托尼老师:“?”   谢长乐还以为他没有听清楚,又重复了一遍:“绿色。”   托尼老师迟疑道:“能冒昧地问一句,为什么吗?”   谢长乐悠悠叹了一口气:“最近有点感悟,明白了一个哲学道理。”   话题转得如此之快,托尼老师有点反应不过来,他犹豫着开口:“很深奥吗?”   “不深奥。”   谢长乐慢悠悠地说:“想要生活过得去,头上就得带点绿。”   托尼老师:“……”   -   谢长乐换了个崭新的造型。   托尼老师的手法不错,头发修剪得当,将五官的精致全都凸显出来了。不过最显眼的还是头顶一缕挑染过的头发,墨绿色流淌而下最后垂在额间,在阳光下熠熠发光。   他本想要在傅奕行面前来一个盛大登场,可还没到家,就接到了生活助理的电话。   生活助理自然是傅奕行的。   谢长乐觉得,与其说他是和傅奕行结婚了,不如说他拿了傅氏集团的offer,平时就负责和傅奕行出席一些宴会和重要场面。   平心而论,如果从工作的角度来评价,可以说是钱多事少离家近。   谢长乐接起了电话,还以为又要有什么宴会需要出场,结果生活助理通知他说:“傅总要出差两天,周末回来。”   谢长乐有些遗憾:“哦,知道了。”   竟然出差了。   那看来盛大出场打破人设的计划A没办法实施了,现在只能启动计划B——先找到那个小演员。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有小伙伴在意绿毛,其实只是挑染的!没有完全变绿! 第3章 往事   说是小演员,那可真的是小。   谢长乐平日里不太涉足娱乐圈,托了朋友去找了一圈,压根就是查无此人。   计划想得很好,但实施起来困难重重。   难道说,就非要等他死了,小演员和豪门总裁才能见面?   那可不行。   谢长乐又把记忆中的那本书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这才找到一点线索。   按照书中小演员的回忆,现在这个时间线,他还在一个小剧组跑龙套,拍得应该是横店的某个宫斗剧。   线索有了,范围缩小了。   谢长乐连忙打电话给朋友,让他去现在正在拍的宫斗剧剧组看一看。   朋友无语凝噎:“哥,你知道横店一年拍多少部宫斗剧吗?”   谢长乐一挑眉:“找不了?”   横店一年拍的宫斗剧至少有百八十个,朋友也不敢夸下海口,只能说:“需要时间。”   谢长乐的生命只剩下三个月的时间,他等不了太久:“三天够吗?”   朋友盘算了一下,应该差不多了,就应了下来。   谢长乐挂了电话,算了算时间,三天以后,那就是下周一了。   现在原书中的两个主角,一个还在外地出差,一个还没找到,暂时也没事情可做。   以谢长乐的性格,不是那种知道了死期就自怨自艾的人,也没有掰着手指头过日子。他反而是更加放飞自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都要死了,还管这么多做什么?   但是,能不死还是苟住比较好。   为了抢救一下自己的小命,谢长乐紧急恶补了一番同类型的替身小说。   看了两天,谢长乐睁眼就是白月光,闭眼就是替身,已经熟读了各种替身文学的套路。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谢长乐觉得自己的生存几率还是挺高的。   -   转眼就来到周末的同学聚会。   酒吧卡座。   灯光昏暗,台上音乐恰好。   这些高中同学也算是多年未见了,此时见了面,不免对彼此的变化感叹一声。   “老夏,你可这是胖了不少,啤酒肚都出来了。”   “开酒吧嘛,免不了免不了。”   “哎,小许,你这么多年在国外,回来以后感觉怎么样?还适应吗?”   “小许?”   “小许!”   许臻就是刚从国外留学回来的人,这次的局是他组的,可人却心不在焉的。旁边有人用手肘戳了戳他,才回过神来,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谢长乐呢?”   此话一出,周围的气氛不免僵了一下。   其他人含糊其辞:“他,他啊……肯定不会来了啊……”   许臻高中没读完就去国外的语言学校,一路读到研究生才回来。他对谢长乐的印象还停留在学校一霸的时候:“到底怎么了?都吞吞吐吐的。”   其他人对视了一眼,终于有人站了出来,给许臻解惑:“就是你不知道,高三的时候,他家出了点事,然后他就考了外地的大学,三年没回来,然后毕业一回来就和傅总结婚了。其他的,我们也不清楚。”   许臻更加不解:“谢长乐家里出了什么事?我怎么不知道?”   “就是……”那人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旁边响起了一个冷凌凌的声音。   “说什么呢?聊得这么开心。”   卡座里的聊天声戛然而止。   许臻猛地抬头,看见一个身影靠在卡座的旁边,来人穿着一身简单的白色衬衫,但仔细一看,却发现灯光闪耀下,从肩膀至后背处近乎透明,上面盘桓着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   许臻脱口而出:“谢长乐!”   谢长乐微微挑眉,认出了这个喊他名字的人:“许臻?”   许臻意外的激动:“你竟然还认得我!”   谢长乐:“……”他摊了摊手,“我想我还没到老年痴呆的年纪吧?”   许臻站了起来:“你还和以前一样,一点也没变。”   谢长乐竟一时间分不清到底是在骂他还是在夸他。   谢长乐刚坐下来,就接收到了一连串的问题。   许臻问:“听说你和傅总结婚了,是真的吗?”   谢长乐:“我比较希望是假的。”   那就是真的了。   许臻的脸上显露了肉眼可见的失望。   当时高中校区那一片,傅奕行和谢长乐都是风云人物。傅奕行是因为智商高,而谢长乐则是出了名的嚣张跋扈。   但因为傅奕行比谢长乐高两个年级,也没碰出什么火花过。没想到,两人竟然大学毕业就结婚了。   许臻还有些不死心:“你过得好吗?听说你家里出了……”   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旁边的人给了许臻不少眼神,他都接受不到,眼看着就要问出不合时宜的问题,有个机灵的连声打断了他的话:“多年不了,来碰一杯!”   “来来来!”   谢长乐也含笑端起一杯酒,碰了杯以后,一口灌了下去。   他就是喜欢这种热热闹闹的场合,只是和傅奕行结婚以后就再也没来过了。   此时兴头上来,来者不拒地喝了好两杯。   可能是喝酒喝多了,谢长乐感觉到有些燥热,抬手挑开两枚纽扣,一截精致的锁骨隐约可见。他靠在椅子靠背上,脸颊上浮现一层浅浅的红,看人时带着一股漫不经心。   其他人也都喝高了,忘记了成年人的理智和体面,鬼哭狼嚎地搅和在了一块。   只是没人敢来闹谢长乐。   谢长乐一个人静静地坐在角落,自饮自乐。   正要满上第二杯,许臻期期艾艾地凑了过来:“谢长乐,我这么多年都在国外,不知道你家有什么变故,如果有难处,我会尽力帮忙的。”   谢长乐侧过头,微微眯眼打量着这位许久不见的高中同学。   他高中读的是贵族学校的贵族班,班里都是一些混日子拿学历的富二代,这位许臻家中条件不错,也挺会读书的,带着一副眼镜,大家都喊他书呆子。   许臻有些坐立难安。   谢长乐看出这位高中同学是真心想帮他,而不是来看热闹的,于是笑了起来:“没事,都过去了。”他抓了抓头发,“挺复杂的,就是知道我其实是谢家收养来的,当时心理落差太大,做出了很多傻事。”   “挺傻的。”谢长乐押了一口酒,苦涩的酒味在口腔中蔓延开来,“不提了。”   谢家是个富贵人家。   当年亲儿子走丢了,为了安抚谢母,于是又收养了一个谢长乐。   谢长乐无忧无虑地活到十八岁,高考前夕知道了真相,那时候谢家找回了正主,为了不碍着正主的眼睛,要赶他走。   一夕之间,幻象破碎。   谢长乐为了挽回,做了很多傻事——包括代表谢家和傅奕行结婚。这是他选的路,若不是得知了原着的剧情,还要一直走下去。   或许知道死期的人总会格外豁达,谢长乐本来还有些不甘,现在已经全部都无所谓了。   活着比什么都好。   许臻手足无措:“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谢长乐拍了拍他的肩膀,贴心地转移了话题:“真没事。”   小小的角落顿时一片安静。   谢长乐歪着脑袋看了一会儿四周,在酒精的冲击下,他突发奇想:“这舞池挺空的,有点不太好。”   许臻立即说:“我这就去找人过来跳舞暖暖场。”   谢长乐一把把人拉住:“哎,不用。我来。”   许臻:“啊?”   直到谢长乐朝着舞台走去,他才明白过来,谢长乐说的“我来”,不是我来找人跳舞,而是我去跳舞。   这是谢长乐做得出来的事情。   当年,他是最肆意的那一个,今朝有酒今朝醉。   可许臻一想到他都结婚了,结婚对象还是公认最古板的傅奕行,再做这些事就有点不合时宜了,连忙去追:“长乐——”   可是就一个错眼的功夫,谢长乐已经来到了舞台边上,他手撑在舞台边缘,一个翻身,稳稳地站了上去。   酒吧里的人早就已经见惯不惯了,别说即兴跳舞了,喝多了当场果奔的都有,十分配合地给换了一首激情的曲调。   舞台上方灯光旋转,流淌下一片明昼。   谢长乐站在其中,身姿挺拔秀丽,后背至肩膀延展出凤凰的尾翼。   台下一片叫好声和吹哨声。   谢长乐已是微醺,在音乐的催化下,手指从嘴唇一直流淌到喉结,盘旋了一圈后,轻佻地解开了下方的扣子。肌肤在灯光下呈现出透明的光泽,就像是被撒了一层碎金。   他知道这是不合时宜的事,如果传出去,会丢傅氏的脸,就连谢家也会被人议论。   可是他不在乎了。   反正,他可能只有三个月好活了。   烟花在凋谢之前,最是奢靡。   -   酒吧二楼。   这里是VIP区域,还空着不少位置。   其中视野最好的地方坐着两个人。   其中一人穿着一身高定西装,就算是这个场合,也还是讲究地将扣子扣到最上面那一颗,看起来文质彬彬,不像是在酒吧,更像是在谈判桌上。   连喝得酒,都是最经典的人头马。   “傅总,好不容易拉你出来玩一次,别这么板着张脸嘛。”坐在傅奕行对面的人说。   傅奕行不为所动,甚至还看了一下时间。   晚上十点。   时间不早了。   傅奕行放下了正要放下酒杯,耳边突然响起了一阵喧哗,他一向不喜欢这种场合,不免皱了皱眉。   “我还有事。”傅奕行起身就要走。   同伴却一点反应都没有,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舞台正中央的地方,连眨都没有眨一下。   傅奕行处于礼貌,走了过去:“我走……”   最后一个字还没出口,他就看见了舞台上的身影。   同伴感叹:“嘶——这腰,极品啊!傅总,你怎么看?”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10-06 17:29:01~2020-10-07 23:27: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火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秋城月、暮夏 10瓶;星星子无语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章 我不喜欢你了   傅奕行不由自主地走到了二楼边缘,双手抵在了栏杆扶手上。   配乐接近高-潮。   舞台上的人一抬手,阵风撩起了衬衫的衣摆,一截腰肢盈盈一握,泛着莹白的光泽。   不知怎么的,傅奕行的指节用力,都微微泛着白光。   身旁的同伴两杯酒下肚,就失去了往日的警惕性,没有看出任何的不对劲,还调侃道:“傅总,要是真感兴趣的话,我帮你叫过来。”他停顿了一下,暧昧地说,“反正你家里那个乖得很。”   大家都是在商场里混的,免不了逢场作戏。可偏偏就只有傅奕行有个忠诚专一的人设,连带着傅氏的股价也一路稳定。其他人私下也嘀咕,不知真是如此,还是假装出来的。   将心比心,若是不满三十岁就大权在握身家百亿,怕是谁也忍不住。   同伴乐得见傅奕行打破人设,极力推销:“你看那腰,那腿……”他想要看看傅奕行的反应,一侧头,却不见对方的身影了,“奇怪,人呢?”   人已经下楼了。   傅奕行走个楼梯的功夫,刚到一楼,一抬头,就见台上的人停下了动作。   傅奕行也停了下来。   两人隔着人潮,遥遥对视了一眼。   也不知台上的人有没有看见傅奕行,亦或是看见了也无所谓。一声鼓点落下,台上的人的脸上浮现了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然后一侧身,抽出了一条皮带。   咔哒。   皮带落在地上。这一声宛如点燃了一簇火焰,使得全场都兴奋了起来。   他要跳脱衣舞。   在反应过来后,傅奕行加快了脚步,走向舞台。一边走,他一边脱下了价值不菲的西装外套。   因为身份地位的缘故,傅奕行无论做什么,都带着一股从容不迫的意味。   可唯独这次,他的脚步变得急促了起来。   -   谢长乐已经完全嗨了。   刚开始他只是想上来跳支舞,可酒精在体内发酵,再加上外界的刺激,让他保持不住理智了。   但是要理智有什么用呢?   他活在一本书里,还是一个三个月后就要死的人。   他喜欢的人永远不会喜欢他,甚至还要在他死了以后找替身。   还有什么比这还疯狂的吗?   没有了。   所以,来场脱衣舞也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谢长乐已经踢掉了鞋子,还解开了大半的扣子,就在衬衫挂在肩膀上危危可及的时候,一件外套从天而降,将他遮得严严实实的。   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强行带下了舞台,来到了一个隐蔽的角落。   谢长乐:“?”   他回过头,看见了一个他完全想象不到的人。   傅奕行。   为什么傅奕行会出现在这种场合?   谢长乐呆呆地看着他。   傅奕行的眉头微微皱起,像是在等谢长乐解释这眼前的一切。   谢长乐犹豫了一下,似乎想要说什么,可刚出口,就被周围的音乐给淹没了。   傅奕行只好上前一步:“你想说什么?”   谢长乐看着面前的人,措不及防地打了一个清脆饱满的嗝。   傅奕行:“……”   谢长乐:“……你怎么在这里?”   傅奕行微微眯了眯眼睛:“这话应该我问你。”   结婚三年。   他才第一次认识谢长乐。   以往,谢长乐在傅奕行的眼中十分平面。   温顺可人体贴,任何温柔美好的词都可以套到他的身上,就像是一个完美的木头美人。   美则美矣,毫无灵魂。   可今天,他看到了不一样的谢长乐。好像……有点不一样。   傅奕行打量着面前的人。   谢长乐有点不自在,别开了脸,躲过了傅奕行的目光。他下意识地就想解释:“我、我……”   “我”到一半,谢长乐反应过来了,他现在没必要在傅奕行面前维持人设了。   解释什么?放飞自我就完事了。   谢长乐扬起了下巴:“你管我?”他抬手就要把身上披着的西装给甩下来。   可是西装刚刚往下滑一寸,就被一只手给按住了。   谢长乐顺着那只宽厚的手掌一路看去,对上了傅奕行的侧脸,他一脸面无表情,写满了不赞同。   要是平时,谢长乐肯定就怂了。可他现在根本不需要在意别人的眼光。   谢长乐:“你放手。”   傅奕行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你喝醉了。”   喝醉的人最不会承认自己喝醉了。   这话一出口,谢长乐马上就回击:“我没有喝醉,我还能跳——”   话还没说完,傅奕行直接就将人拦腰抱了起来。   谢长乐还想挣扎,但在力量悬殊之下,只能被强行按住。他本就喝醉了,又发酒疯跳舞,此时躺在傅奕行的臂弯里,半眯着眼睛开始发出小声的咕噜咕噜的声音。   就像是一只被安抚了的猫。   傅奕行抱着人,还没走出人群,迎面走来心急如焚的许臻,他伸手就要接谢长乐,却被傅奕行用眼神制止。   许臻只好解释:“你好,我是他朋友,他喝醉了……”   昏暗的灯光下,傅奕行的语调低哑,淡淡地说:“我是他丈夫。”   许臻这才认出,面前这位,就是商界赫赫有名的傅总。也是谢长乐的合法丈夫。   他愣在了原地,只能看着两人远去。   -   傅奕行打开了车门,把人放了进去。   谢长乐半靠在座位上。他没有穿鞋,白生生的脚趾踩在了地垫上,不安分地动来动去。   傅奕行喝了酒,不能开车,司机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他坐上了一旁的座位,拉了拉领结,吩咐生活助理安排司机过来。   刚挂断电话,侧过头一看,旁边那位发起了酒疯。   谢长乐的酒品还行。   他没有大吵大闹,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座位上,一声不响地开始解扣子。   一个、两个、三个……   衬衫的扣子已经被解到最后一个了,隐约可见其中风光。   傅奕行:“……”不知为何,他觉得车里的温度开始上升了。   眼看着最后一颗扣子也要阵亡,傅奕行的眉头一跳,不容拒绝地说:“把衣服穿好。”   但喝醉了的人哪里听得懂话,谢长乐动作都不带停一下的。   傅奕行觉得这辈子都没像今天晚上这么无奈过。他只好按住了谢长乐的手,替他将扣子一个个地扣回去。   谢长乐压根不配合,在座位上扭来扭去,一边扣还一边解。   傅奕行:“……”   他没有办法,只好强行用武力镇压,把谢长乐整个控制在了怀里,这才帮他把衣服穿好。   折腾了一阵,司机终于回来了。   司机一路狂奔,面色发红:“傅总,对不住,我去了个厕所……”   司机上了驾驶位,看了一眼后视镜。   这一看,倒是怔住了。   后面除了傅总,还坐着别的人。   那人像是没骨头一样,软软地靠在傅总的怀里,还不停地用脸颊去蹭傅总的肩膀,偶尔露出半张脸,那是春色无边。   只是司机也不敢多看,连忙收回了目光,认真开车。   刚开出去没多久,就听见座位后面升起了一面遮挡板,将车内的空间切割成两部分。   -   傅宅。   傅奕行不喜欢外人住在家里,故而佣人司机们都住在别墅附近的小楼里。   这个时间点,他们都已经休息睡觉了。   傅奕行抱着谢长乐回到了别墅,见家中一片漆黑,还怔了一下。   平日里,不管他回来多晚,谢长乐都会给他留一盏灯。   更多的时候,谢长乐会坐在沙发上等他。   虽然傅奕行说过,这是没有意义的行为,但乍一下没了那盏灯,还是有些不适应。   他抱着人,在玄关处将灯打开。再上楼,把怀中的谢长乐放到了床上。   做完了这些,傅奕行本就想离开了,可刚起身,就被谢长乐抓住了手。   傅奕行低头。   谢长乐双眼迷离:“你是傅奕行?”   傅奕行:“是。”   谢长乐打量了他片刻,含糊地说:“你不是傅奕行,你别想骗我。”   傅奕行不想和喝醉的人讲道理,动了动手指,想将手抽出。可现在谢长乐的力气却大得很,不管怎么样都纹丝不动。他只能冷声道:“松手。”   这一路上已经耗尽了傅奕行的耐心。   若不是谢长乐是他名义上的合法伴侣,他才不会去管他。   谢长乐不听,还在嘀咕:“你才不是傅奕行,傅奕行才不会穿这样的衣服,他、他就是个斤斤计较的臭石头!”   斤斤计较。   还臭石头。   傅奕行从来没得到过这样的形容词,他微微眯眼,等着谢长乐接下来说的话。   谢长乐果然还在碎碎念:“臭毛病多得很,不穿有褶皱的衣服,每天都要打温莎领,不吃热的东西还有胃病……”   傅奕行刚开始以为谢长乐在胡说八道,可越听越耳熟。这些……确实都是他的习惯。   零零碎碎的,没想到谢长乐记得一清二楚。   刚才还说,他不会穿这样的衣服。   傅奕行一看,果然衬衫上满是褶皱,但这些都是抱着谢长乐的时候留下来的。   傅奕行:“还不是因为你——”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   因为谢长乐在看着他。   一双杏眼,干净纯粹,顶上的灯光落在他眼中,像是盛了漫天星辰。   “所以说……”谢长乐做出了一个结论,“我不要再喜欢你了!”   这么孩子气的宣言。   傅奕行甚至觉得有点好笑。   不喜欢他了?   怎么可能。   傅奕行正要说什么,一看,谢长乐已经睡了过去,呼吸渐渐变得平缓。一直握着他的手也松开,一路滑落了下去。   松手了。   傅奕行的手指虚虚一握,倒也有些意外。   算了。   他喝醉了,这些也只不过是酒后胡说八道罢了。   谢长乐这么多年的付出,傅奕行虽没有动心,但都看在眼里。   怎么可能,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   不过,除开那些毫无意义的事情,这些年谢长乐做的傅家夫人还算是称职。   让生活助理挑一些礼物吧。   傅奕行并没有把那个宣言放在心上,抱着这个想法,他关上了房间的灯,退了出去。 第5章 替身被打了   日头高照。   晨风穿过窗,轻轻撩动着帘子。   谢长乐睁开眼睛,静静地看着上方的天花板。宿醉醒来,他仍还有些茫然。   过了一会儿,他坐了起来,伸手揉了揉太阳穴。   昨天晚上……   昨天晚上的记忆像是披了一层朦胧的纱,让他看不真切。他根本不记得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最后是傅奕行送他回来的。   想到这里,谢长乐就闻到了一股酒味。   低头看了一眼,果然,身上穿着的还是昨天那套衣服。傅奕行的送他回来,还真的就是送回来,其他什么都没做。   醒酒茶没有,更不用说是替他换衣服了。   谢长乐倒是也不意外。   不过想想,当年傅奕行开拓市场,连续一个月每天喝得烂醉回来,他可是早早地准备了醒酒茶,又是脱衣服又是洗澡的。事后也不想想这些都是谁做的。   不过想想,其中区别只是一个在意,一个不在意罢了。   谢长乐顿时觉得没趣,也不再去想什么,脱下衬衫就去洗澡。洗完澡出来,就见扔在床上的手机亮了起来。   他擦头发的动作顿住,走过去接了起来。   电话是朋友打来的,一接起来,就给了谢长乐一个好消息:“人找到了!”完了还发过来了一张照片,“你看看是不是。”   谢长乐点开一看。   照片上的青年只有一张侧脸,但也能看出长得并不差,白白净净、清清爽爽的。   朋友说:“秦秋声是吧?他现在就在《九重宫阙》剧组里,演个小太监。怎么,你看上他了?要不要我帮你牵个头……”   谢长乐阻止了朋友的胡思乱想,“我没有看上他。”   “那……”也不知道朋友脑补了什么,“难道是傅总看上他了?”   谢长乐:“……”   也算是吧。   就算现在没看上,以后也会看上的!   朋友将他的沉默当做了承认,感叹道:“啧啧,你这顶绿帽带着不难受啊?”   谢长乐:实不相瞒,我不仅不难受,甚至还有高兴。   结束了与朋友的寒暄,谢长乐决定亲自去一趟剧组,把小演员和豪门总裁的红线给牵上了,并且还要打个死结,把他们给锁死了。   -   谢长乐所在的城市距离剧组不远。   坐了个高铁,两个小时就到了。   到了目的地,谢长乐哪儿都没去,就直奔剧组所在的地方,想亲眼见一见这替身。   《九重宫阙》是一个网剧剧组,男女主角都是十八线网红,两个人的粉丝加起来总共不超过一百个人。   相比于其他剧组地热闹,这里可是说是门可罗雀,甚至穷的连安保都没有。   谢长乐轻轻松松就进了去,还找了个好的观赏位置。   现在正在拍戏中。   拍得大概是一幕争吵的剧本。   两个演员站在摄像机面前,看起来一个是太监,另外一个则是位高权重的官员。   以谢长乐所在的位置,只能看到他们在疯狂地说台词,听不清楚,却能看见他们脸上情绪波动得十分厉害,最后到了爆发的时候,官员狠狠地打了太监一巴掌。   啪!   这声音清脆,谢长乐倒是听见了,听着就令人脸疼。   诶?   不对,这好像是真打啊。   谢长乐抬头看去,那个小太监也是措不及防,被一巴掌拍在了地上,撞倒了一个花瓶。   导演连忙喊了停,周围的工作人员一拥而上——倒也不是关心那个小太监,全奔那花瓶去了。   只可惜,花瓶没抢救回来,一摔在地上就变成了四分五裂的状态。   助理见状,直接把小太监叫过来骂了一顿。   小太监也不解释,就垂着头沉默不语。   最后助理以一句:“你今天工资没了。”作为结尾。   小太监这才露出了慌乱之色,想要解释。可是助理根本懒得听他的话,直接开始了下一场戏的开拍。   剧组的人来来往往,没有人在意这个小太监。   小太监在原地待了一会儿,默默地找了个地方坐下。好巧不巧,他坐地正是谢长乐的边上。   谢长乐多看了两眼,觉得这小太监长得有点眼熟。他掏出了手机,将朋友发来的照片和小太监对比了一下。   没错,这就是秦秋声。   只是秦秋声现在在拍戏,妆上的有些浓,再加上太监的装扮,这才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来。   没想到这替身混得这么惨。   谢长乐收起了手机,打量着面前的人。   和书中描写的不同。   原着中,秦秋声出场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有名气的演员了,可现在,只是一个跑龙套的。   他长得确实与谢长乐有几分相似,但是气质却截然不同。   谢长乐一眼就能看出是金玉堆砌、锦衣围绕的温室富贵花,而秦秋声却是坚韧不拔的小野花。   谢长乐有些怀疑,傅奕行真的看得上现在的秦秋声吗?   原着中,小演员真正和豪门总裁搭上线是一年后,他演了个网剧小红了一场,这才走入了豪门总裁的视野中。   现在剧本提前了一年,这样的秦秋声,估计傅奕行都不会给他一个眼神。   谢长乐觉得有点苦恼。   可能是注视得时间太久了,小太监抬起头,看了过来。   谢长乐也不在意,大大方方的与他对视。   不过……原本还没发现,现在小太监一侧脸,就看见他的脸颊上浮现了一个巴掌印。   啧。   有点碍眼。   秦秋声长得毕竟和谢长乐有几分像,现在见他被人打了一巴掌,总觉得有点微妙。   就在谢长乐想要找点冰块给他敷一下的时候,一个助理模样的人走了过来。   秦秋声收起了目光,急忙站了起来:“哥,轮到我的戏了吗?”   这是秦秋声好不容易争取来的,不是简单的跑龙套,而是有两幕戏三句台词的龙套。   刚才挨了一巴掌拍完了一幕,今天还有第二幕。   助理嫌弃地看了他一眼:“不是,导演说你脸上有巴掌印,不好拍戏,你的戏——就算了。”   秦秋声愣了一下:“没事的,我可以用粉底遮瑕遮一下的,上了镜头就看不见了。”   助理懒得听他解释:“只是通知你一声,就这样,接下来的戏换人了。”   秦秋声拔腿就要追上去,可还没追上,就被另外一个人给挡住了。那是一个网红,在剧中扮演男三号,就是刚才打秦秋声巴掌的人。   他是下了狠手,直接让秦秋声的脸不能见人了。   “没听到吗?让你滚。”网红正是之前打了秦秋声一巴掌的人。   秦秋声明白过来了:“是你……我有得罪你吗?”   网红瞥了他一眼:“没有,看你不爽而已。”   当然不是这么简单。   秦秋声生的不错,只差一个机会就能红了,可这个机会难得,路上还有不少人虎视眈眈地盯着。   而这个演员,就是其中之一。   前两天他就听其他一个剧组的人夸秦秋声演技不错,有个角色挺适合的,下次开机的时候可以给他留着。   那可是他一直想要的角色!如果再不把秦秋声赶出去,那以后这个他看不起地龙套就要超过他了。   网红见秦秋声还站着不走,冷笑道:“我想,自己走,总比被别人撵走要体面一点吧?”   秦秋声垂在身侧的手掌握紧,像是忍耐至极,又缓缓松开,转身就要走。   可是他没走成。   一只手从身后伸来搭上了秦秋声的肩膀,将他按在了原地。   网红看着这位不速之客:“你是谁?”他死死地盯着谢长乐,感觉了强烈的危机感,以为又是一个来抢角色的,“你不是剧组的人吧?”   谢长乐嘀咕了一声:“我可不是为了帮你。”只是,让秦秋声顶着一张和他有些相似的脸受欺负,实在是忍不了。   网红上前一步,逼问道:“无关人员不准进入剧组,你是哪家演员工会的?”   这边僵持得太久,那边就要拍下一幕戏了。   助理找人找不到,见那个扮演官员的演员在这里,急急忙忙就跑过来,拉大了嗓子喊:“你在这里做什么?!”   情急之下,都破音了,一下子吸引了大半个剧组的目光,就连导演都看了过来。   导演用大喇叭问:“愣着做什么?”   网红连忙告状:“导演,这两个不是剧组的人在这里,我让他们出去来着。”   导演远远望了一眼。   两个人,其中一个还穿着小太监的戏服,另一个不认识,但导演眼尖,一眼就看出他手腕上带着的表是上百万的百翡丽达,表盘上镶嵌着的碎钻散发着迷人的光泽。   导演不认识但认识表,一看就不是普通人,也不好直接驱赶出去,只能冲那个网红瞪眼:“你是演员,只要演戏就可以了,管这么多做什么?”   网红悻悻地看了秦秋声一眼。   呵,算你运气好!   网红转身就走回剧组。   演员就位,剧组的所有人都动了起来,忙忙碌碌的。   秦秋声站了一会儿,低垂下头就要走了。可还没走出去两步,就被人拉了回来。   谢长乐怒其不争:“你就这么走了?”   秦秋声不明白为什么这个第一次见面的人要替他出头,但没有会拒绝好意,他低落地说:“那还能怎么办?”   他只是一个不出名的龙套。   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如再去其他剧组碰碰运气,还能再赚点钱。   谢长乐捏了捏他的肩膀:“你跟我来。”   秦秋声不明所以,跟着谢长乐走了进去。   谢长乐生得好看,五官精致艳丽,又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矜贵。他视剧组的人为无物,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了导演面前。   坐在导演椅上的大叔只觉得头上一黑,抬头一看,对上了一双灵动的杏眼。   谢长乐:“在,缺投资吗?”   导演脑子没转过来,嘴巴倒是动得快:“缺!”   在横店,一年估计要拍上百部宫斗剧,播出来的却是寥寥无几。《九重宫阙》是一个富二代为了捧网红女友投资的,只是戏还没拍完,女友变成了前女友,后续资金跟不上,愁的导演头发都掉了一大把——虽然也没有多少头发了。   谢长乐没涉足过娱乐圈,一时间也不知道投资多少合适,于是道:“你开个价。”   导演眼睛“唰”得一下就亮了起来。   这是什么?   这是冤大头……哦不,大慈善家啊!   不过导演不知道面前这人什么来头,也不敢狮子大开口,生怕给慈善家吓怕了,只报了一个保底的数:“一百万?”   谢长乐挑了挑眉:“挺便宜的啊。”   说少了!   导演悔得肠子都青了,应该说个两百万才是!现在改口还来得及吗?   不过导演后悔的情绪还没过去,就听见这漂亮过分的青年叹了一口气:“竟然忘带支票了。”   导演:“……”   难道他上当了?   谢长乐拿出了手机:“你给个对公账号吧。”   导演将信将疑地报了一连串的数字:“不、不用签合同吗?”   谢长乐捏着手机,没有抬头,反问道:“就一百万,还要签合同吗?”   导演:这就是有钱人吗?眼泪、眼泪要从嘴巴里流出来了。   叮咚。   一百万到账。   导演瞬间就变得热情似火,争取讨好这位从天而降的大慈善家:“您要不要看看剧本?有什么角色您要是觉得好,安排人过来就行了,要是觉得不好,剧本可以改,一切好商量!”   谢长乐随意翻了翻剧本,懒懒地说:“也不用,我就觉得刚才那幕戏挺不好的,我不喜欢。”   导演:“哪幕?重拍!”   谢长乐竖起了一根手指:“就一个小要求。”   导演阔气道:“您说!”   谢长乐指了指秦秋声,又指了指那个网红:“他们两个的角色换一下。”   导演想都没想:“行!没问题!”   只要钱到位,一切都好说。   这一系列的操作就发生在短短的时间内,秦秋声都已经愣住了。   外面一阵杂乱。   可秦秋声只听见谢长乐冷凌凌的声音:“打回来,用点力。不用我教你吧?”然后他闻到了一股清香。   那是清凉薄荷和白玫瑰交缠在一起,那是雨后草地泥土清澈的气息,那是……好运的味道。   -   傅宅。   傅奕行难得早回,却不见那个熟悉的身影。   若是平时,他一回来就能看见谢长乐迎上来,脸上还带着温柔的笑。可现在客厅里空无一人,顶上的灯光都带着冷清,落在瓷砖上,冰冷得过分。   傅奕行眉头皱了皱,走到沙发处,见助理准备的礼物堆放了一地,却连拆都没拆开过。   代表着收到礼物的人对此毫不在意。   傅奕行弯腰捡起了一个掉落在面前的礼盒,顺手拆开,里面是一瓶香水。   不是他挑的,是生活助理挑的,应该是今年的流行款。   傅奕行将香水放在茶几上,拨通了生活助理的电话,问:“人呢?”   生活助理立即反应了过来,说:“我到的时候夫人就不在家,我还以为夫人出门了。”他顿了顿,问了一句,“傅总,您不知道吗?”   傅奕行当然不知道。   在三年的婚姻生活里,只有谢长乐等他,从来没有他找谢长乐的。   生活助理听电话另一头没有反应,连忙找补:“我看夫人账户上少了一百万,是不是出去买东西了?”他不经意间提了一句,“再过半个月不就是傅总的生日了吗?”   傅奕行挂断了电话,环视了一圈。   出去买礼物了吗?   总是喜欢做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   傅奕行心中是这么想的,但唇角的弧度却不自觉的柔和了一些 第6章 傅奕行是谁   宫廷戏,第十三幕,开拍。   “Action——”   啪!   场记板落下,演员就位,各部门准备完毕。   摄像机前,秦秋声与小网红对立而站,就和刚才拍摄的那一幕一模一样,只是身份掉了个个。   小网红不复方才的盛气凌人,穿着小太监的衣服站在秦秋声面前,畏畏缩缩。   而秦秋声则是一身长袍,头戴玉冠,翩翩君子人如玉。   摄像头在两人的上方,近景远景绕了一圈,对准了秦秋声。   其他人都觉得秦秋声演不好这场戏。   他现在的角色是一位名士,既然是名士自然要风雅,说得台词都是文绉绉的,一句话能引三个典故。秦秋声才看了剧本多久,怕是台词都没有背齐吧?   不过不会也没关系,谁让他攀附上了一位金主呢?   工作人员包括导演都做好了演砸了的准备。   可没想到摄像头怼上去,秦秋声丝毫不怯场,口落悬河,竟然没有一句台词说错!   反倒是那个网红怯了场,再加上不熟悉角色,台词说得结结巴巴的。   也不重要了,小太监的设定就是这样,也说得过去。   小网红像是受刑一样说完了台词,马上就要到挨打的剧情了。他现在心里是又怨又恨。   怨得是自己没找对时间,没有早早得对秦秋声出手;恨得是秦秋声的运气竟然如此之好,还有金主替他撑腰。   小网红一想到自己要在这么多人的面前挨巴掌,顿时脸上泛起了一阵燥热。   快点结束吧!   不就是挨一个巴掌吗?   小网红直起了腰杆,等待着那一巴掌的落下。   很快,秦秋声说完了他的台词,高高扬起了手掌就要挥过去。   眼看着巴掌就要落到脸上,小网红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反应,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可等了一会儿,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落下来,他悄悄地睁开了一条缝隙,秦秋声的手掌停留在与他脸颊一条缝的距离。   小网红还没反应过来,秦秋声已经收回了手,他愣愣地捂住了自己的脸颊,脸色苍白,看起来比真被打了还要难受。   “卡——”   场记喊了停。   小网红:“等等——”   秦秋声看都没看他一眼,就朝着场外走去。   谢长乐正舒舒服服地躺在一张折叠椅上,他带着墨镜,旁边还有个人在帮忙扇扇子。   见到秦秋声过来了,他也没动,懒洋洋地抬了抬手:“怎么样,打回来爽不爽?”   秦秋声站在谢长乐的面前,低垂着头,活像是做错了事的小孩。   谢长乐坐了起来:“怎么?”   秦秋声小声地说:“没打。”   谢长乐:“?”他用手指压下了大半的墨镜,露出了后面一双杏眼,直直地打量着秦秋声,“为什么没打?”   秦秋声也没解释,就小声地说:“对不起。”   谢长乐:“……”   合着找场子还没找回来,一百万白花了是吗?   谢长乐有点气,没想到这替身的脾气这么软和,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   不过想想也对,要是替身的脾气暴躁,那还不一拳把渣攻给打死了?哪里来的虐恋情深?   谢长乐深吸了一口气。   秦秋声的声音越发地小了:“我没打他,你可以把一百万要回来……”   谢长乐摆了摆手:“算了算了,花都花了,你想要什么角色和导演挑吧。”   秦秋声似乎没料到会是这样的回答,眼睛微微睁大,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谢长乐笑了。   看着一副和自己长得有点像的脸做出这样的表情,总觉得怪有意思的。他挑了挑眉:“怎么,没听见吗?”   秦秋声没有动:“我能问……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的吗?”   世界上没有天上掉馅饼这一说法,就算有,秦秋声也不相信会眷顾到自己。   谢长乐自然不是单纯地做慈善。   他想要给把小演员和豪门总裁凑成一对,看现在小演员要名气没名气、要相貌没相貌的,豪门总裁看得上他才怪。   至少先在荧幕上刷个脸熟吧。   谢长乐这么想,口中说得却是:“看你顺眼,不行吗?还有……”他顿了顿,“以后别再让人欺负了。你也太心软了。”   秦秋声的眼睛亮了亮,用力点头:“嗯!”   谢长乐摸了摸下巴,看着替身小演员的模样,觉得这人实在是有点傻。   不过,在原着中小演员刚开始的时候并不知道自己成为了替身,不知者无罪嘛。再加上这人这么笨,他得照顾着一点,不能让别人欺负去了。   ……才不是为了帮他。   就、就是,总不能看着小演员顶着这张脸被人欺负吧?他谢大少不要面子的吗?   秦秋声带着羞涩的笑容转过了身,不在谢长乐的面前,他脸上的笑意不似刚才那么真切,只是流于表面。   不打回来那一巴掌并不是因为他心软。   而是有其他的原因。其一,若是当场打回来了,这件事就算是两清了,日后他不好再做纠缠。现在没有打回来,那个网红就会惦记着这件事,提心吊胆地等待着报复,不敢再出现在剧组里。   ——果不其然,戏还没拍完,小网红就托病不来了。他一退下去,多得是人替补他的位置,渐渐也没什么人记得这个人了。   不过,这是后事,暂且不提。   其二,就是秦秋声不知道谢长乐是不是一时起意来帮他,若是日后没了靠山,他又得罪了小有人脉的小网红,在这一片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人不能争一时之勇,而是要为日后长久考虑。   秦秋声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手上。一双手因为早入社会摸爬滚打而满是伤痕老茧。   心软吗?   既然这么认为,那他就是心软,内里的肮脏污垢……就不要让他看见了。   -   当傅奕行再一次踏入傅宅,面对得还是冰冷冷的客厅。   当有那盏灯的时候,他觉得是多余的、没有意义的东西;当没有了那盏灯,傅奕行却觉得空落落的。   傅奕行不喜欢外人在家里,所以佣人、花匠和司机都住在距离不远的一栋小楼里。现在偌大的别墅空荡荡的,一点人气都没有,富丽堂皇的装修看起来不像是一个家,而是一个落脚的宾馆。   傅奕行有些烦躁,却不明白这烦躁从何而来。他像是困兽一般,在客厅里绕了一圈,最终还是拨通了一个电话。   “你。”傅奕行毫不客气地吩咐,“让夫人回来。”   电话的另一头自然是生活助理,毕竟平日里有什么事都是由生活助理通知谢长乐的。怕是谢长乐和生活助理通过的话,比和傅奕行通过的还要多。   生活助理莫名其妙地接到了这么一个电话,心想,你们夫夫吵架闹矛盾,何苦牵扯上他这个外人?   可拿了拿人钱财替人分忧,生活助理只好去联系谢长乐。   谢天谢地。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通了起来,另一头传来了谢长乐慵懒的声音:“怎么了?”一听就是刚睡醒。   生活助理:“额……”他当然不敢原话传过去,只能润色再润色,“傅总说家里有事,让您回去一趟。”   谢长乐倒是奇了怪了,过去三年都没事主动找他,现在才离开三天,就有事了:“能有什么事?”   助理也不知道能有什么事。   这还不好撒谎,他憋了半天没憋出一个回答了。   谢长乐也不想回去,当即说:“想让我回去?除非傅奕行来亲自来请我!”   生活助理:“……”   这根本不可能好吗!   身为在傅总身边工作最久的助理,他很清楚傅家夫夫的关系如何,简单来说就是:商业联姻、塑料夫夫。   再说了,傅总多忙啊,行程安排得满满当当的,哪里会有空   助理委婉道:“谢少,话不要说得太死,好歹给自己留个台阶下……”要不然傅总不来接,你就真的一直待在外面?   谢长乐打断了他的话:“就这样,我在忙,挂了。”   在挂断以前,助理还听到另一端还有其他人,应该是个青年,声音温吞软绵:“你看这身衣服怎么样……”   “嘟嘟……”   直到电话挂断过去半响,助理才动了动,看向了手机屏幕。   啊这,这……   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   “你看这身衣服怎么样?”   谢长乐放下了手机看了过去。   青年从更衣室里走了出来,站在了谢长乐的面前。秦秋声看起来有些瘦,但该有的都有了,衣服一上身,立刻就撑了起来。   是谢长乐主动提出要带秦秋声出来买衣服改变造型的,果然人靠衣装,这么一修饰,秦秋声身上的瑕疵全都被掩盖了过去。   谢长乐挑剔地点评:“你的体态不太好,这里……”   秦秋声回过头:“哪里?”   谢长乐指了两遍,对方还是一副茫然的模样,他只好走了过去,亲手矫正。   “你的站姿有点不对……”   谢长乐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掰正。   因为姿势的缘故,两人靠得很近,时不时还能碰触到一起。秦秋声感受着身旁人带着的香味,目光扫过了暗下去的手机屏幕。他状若不经意间提起:“我在更衣室里听见你说一个叫傅什么的……”   谢长乐顺口就接了上去:“傅奕行?”   秦秋声:“嗯,他是谁?”   谢长乐动作一顿。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主角效应?   只是听个名字就感兴趣了吗?   秦秋声感觉到谢长乐的停顿,贴心地说:“如果不方便的话就算了……”   方便!   太方便了!   只是该怎么说呢?   这是我即将离婚但是现在还没有离婚的未来前夫?还是即将要把你当成替身来玩虐恋的你的豪门总裁?   好像……都不太行。   谢长乐斟酌了片刻,最后含糊地说:“是一个很重要的人。”——对你很重要,对我就不是了。   秦秋声的眼中划到一道暗芒,侧过头,又温和地笑笑:“那我挺想见一见的。”   谢长乐大大咧咧地说:“放心,以后有的是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  助理:夫人已经离家出走三天了。   傅总:那他知道错了吗?   助理:没有,夫人没认错,还包养了一个小演员!   傅总:?   感谢在2020-10-09 22:45:08~2020-10-10 22:46: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5598530 10瓶;槑三三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章 傅奕行来了   “事情就是这样……”   助理将他与谢长乐的通话复述了一遍。   在傅奕行面前,助理不敢润色,也不敢添油加醋,老老实实地将原话说了出来。故而一说完他就紧紧低着头,不敢看傅奕行的脸色。   傅奕行沉默了片刻。   在等待的过程中,助理的鼻尖都冒出了点点汗珠,生怕成为被殃及的池鱼。   沉默的时间太久了。   助理有点顶不住了,他绞尽脑汁地想,最后灵光一闪,冒出了一句话:“傅总,您明天有个会议,就在影视基地边上。”   而谢长乐就在影视基地里面。   助理也不知道自己这句话说得到底应不应该,说完以后就后悔了。   完了。   该不会工作没了吧?   助理正要悄悄抬头瞧一眼,突然听见傅总开口:“那就这样。”   那就怎样?   助理愣了一会儿,赶紧定去影视基地的高铁票。   在等待订票的时候,助理后知后觉地想起之前劝谢长乐的话。   ——话不要说得太死,好歹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现在看来,需要“台阶”的好像是傅总才是。   助理挠了挠头,决定不掺和这夫夫间的事情。   -   谢长乐十八岁之前一直都是娇养长大的,后来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被谢家赶出去,转身就和傅奕行结了婚。   故而他没吃过多少苦,看见与他有几分相似的秦秋声穿得破烂就忍不了,当即大手一挥,给人买齐了一套套的衣服。   买到后面,秦秋声都忍不住劝了:“我的衣服都能穿,不用买这么多……”   谢长乐眉毛一挑:“你那些衣服?”   谢长乐眼光高,大学学得又是服装设计专业,更是挑剔,看秦秋声身上穿的都不觉得是衣服,什么卡其色的工装服,臃肿的T恤……都是破烂!   谢长乐冷哼:“太丑了,我只是不想虐待我的眼睛。”   秦秋声长得与谢长乐有些相似,仔细看去,尤其是眉眼间相像,只是气质不同,若不是极为熟悉的人,怕不会将两人想到一处去。   而秦秋声一直穿着随意,压住了原本的特色,如今焕然一新,倒是显现出几分清丽来。   谢长乐不容拒绝地买了单。   店里的导购笑得嘴巴都合不拢了,贴心地问:“请问送到哪里?”   谢长乐问秦秋声:“你家住哪里?”   秦秋声报了一个地址。   导购一听,脸上不免显现出异样。秦秋声所住的地方是影视基地外围的群租房。能卖得起这么多名牌服装的人竟然住在那里吗?   谢长乐察觉到了不对,问:“这个地方怎么了?不好?”   导购吞吞吐吐:“没什么……您确定要送这里的话,我这边就安排人手帮您送过去。”   谢长乐转头看向了秦秋声。   秦秋声避开了他的目光,小声地说:“就是我住的地方,有点乱。”   谢长乐想了想:“那我过去看看。”   秦秋声下意识就想阻拦:“不用了吧……”   谢长乐就是那种越不让他干的事情他越想干,当即就拍板:“我就去!”   秦秋声:“……”   -   影视基地外围有一大片农村的自建房。里面鱼龙混杂,住的大多都是怀抱着明星梦的外地人。   因为没有物业也没有保洁人员,一路走去乱糟糟的,地下污水横流,垃圾随处堆放。来往的不是浓妆艳抹的女人,就是喝得烂醉的失意人。   谢长乐与这里格格不入。还没走到秦秋声住的地方他就停了下来,接下来的路实在是走不进去了,他掩住了口鼻:“你就住在这里?”   来都来了,现在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秦秋声“嗯”了一声。   这里如此脏乱不堪,连阳光都直射不到。   这么多年来,他就在这里苟延残喘,就像是阴沟里的老鼠,勉强度日。如果不是遇到谢长乐,他还会一直这样下去。   那么看到这些,谢长乐会怎么样?   会讨厌这样的他吗?   秦秋声紧紧地盯着谢长乐,像是等待着审判。   谢长乐的眼中果然露出了嫌恶的表情。   秦秋声却一点也没有意外,反而如释重负。果然,像他这样的人也是不会被好运所眷顾的吧?这样莫名其妙的好意就和梦一样,梦该醒过来了。   心中这么想着,秦秋声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温和。   谢长乐转了一圈,将目光落在了秦秋声的身上:“你怎么不早说?”   秦秋声心口一痛,但还是平静地说:“人的出身是无法改变的。”这是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的。   谢长乐有点不明白他的逻辑,也没听懂这句话的意义:“?你早点说,不就可以早点搬出来了吗?”   秦秋声:“?”   谢长乐:“??”   两人对视了一眼。   秦秋声有些慌乱地说:“看到了这些后,你不讨厌我吗?”   谢长乐:“?”   当他表示问号的时候不是他有问题,而是他觉得别人有问题。   “不是。”谢长乐迷茫了,“这里脏乱差,和你有关系吗?难道是你造成的?”   秦秋声:“……不是。”   谢长乐:“那不就得了。你赶紧收拾收拾,搬出来,别住这里了。”   秦秋声:“我……”   谢长乐:“你什么你?算了,也不用搬了,直接走吧,全部再卖新的。”   秦秋声又问出了那个问题:“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谢长乐见他神情认真,心道一声“不好”。难道他发现了什么端倪吗?   还没把他和傅奕行撮合在一起,千万不能暴露了!   谢长乐轻咳一声:“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格外不同,感觉我俩特别有眼缘,所以我就想对你好!”   “怎么,有意见吗?”   秦秋声:“没有。”他又有些不安,“你对我这么好,我却不能给你什么……”   谢长乐笑着说:“我又不是平白无故对你好,我有要求的。”   秦秋声眼睛一亮:“什么要求?只要我能做到,我一定会做的!”   有了这句话,谢长乐心头一松。他看着秦秋声,诚恳地说:“我要让你成为大明星。”   “然后……再和一个人相爱。”   秦秋声:“谁?”   谢长乐不好直说,狡黠地笑笑:“以后你就知道了。”   以后。   秦秋声在唇齿间无声地咀嚼着这两个词,加快了脚步,跟上了前面的人,承诺道:“我会的。”   谢长乐一喜:我感觉任务已经完成了50%。   接下来只要搞定傅奕行就行了!   只是谢长乐没有发现,秦秋声看他的目光,渐渐发生了变化。   -   谢长乐说着让秦秋声搬出来住,可等真的出来了,却发现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地方。   他在影视基地这边没有房产,一直都是住在酒店里的,一下子也租不到合适的房子。   最后,他只好把秦秋声带回了酒店。   本来谢长乐想要给秦秋声再开一个房间,可好巧不巧,最近旅游旺季,酒店的其他房间都被定满了,没有空位。   谢长乐说:“我隔壁的套间不是还空着吗?”   前台服务员歉意地说:“刚刚有VIP客户预定了。要不一有空房,我就第一时间通知您。”   秦秋声不想让谢长乐为难,主动说:“要不我再回去住两天……”   谢长乐打断了他的话:“没事,那你就先和我住吧。”   秦秋声迟疑道:“可、可以吗?”   谢长乐反问:“有什么不可以的?”   秦秋声抱着一股隐蔽的、难以言喻的喜悦上了楼。可等到了以后才发现,谢长乐住的是套房,总共一大两小两个房间,足够两个人住了。   送货员有条不紊地把东西放了下来。   等他们走后,房间里就只剩下谢长乐和秦秋声两个人。   谢长乐大喇喇地就靠在了沙发上,秦秋声反倒是有些拘束,小声地说:“我去收拾一下。”   谢长乐挥了挥手:“你去吧。”   秦秋声将那些包装精致的衣服都提到了更衣室里面,刚运到一半,听见门铃响了起来。   谢长乐朗声问了一句:“谁?”   门口没有人回应。   只是过了一段时间,又轻轻地叩了一下。   谢长乐这才不情不愿地站了起来,朝着门口走去。反正是在酒店,安保措施好得很,他也没从猫眼里面看,直接就把门拉开了。   “谁……”话音戛然而止。   谢长乐看着面前的人,动作停滞住了:“……”   傅奕行站在门口不远处,穿着考究的西装,里头的衬衫扣子丝不苟地扣到最顶端。他一言不发,只用黑沉沉的眼睛看着谢长乐。   谢长乐的反应是,就像是见鬼了一样,一把把门给关了起来。   砰!   傅奕行傅宗吃了个闭门羹。   助理匆匆赶来,不明所以:“傅总,走错了?”他看了一下备忘录,“没错啊,这是我帮夫人定的房间啊,难道是我搞错了?”   傅奕行回了一句:“没搞错。”然后走上前去,没叩门,只是用不容拒绝地语气说,“谢长乐,把门打开。”   一门之隔。   谢长乐清晰地听到了傅奕行所说的话。   他现在脑子乱糟糟的。   怎么办?   要是让傅奕行看到他和秦秋声在一个房间里,那不是说不清楚了?他还好,要是误会了秦秋声,他的任务还怎么完成?   谢长乐当机立断,跑到衣帽间里,拉着秦秋声就往外走。   秦秋声不明所以:“?”   谢长乐:“来不及解释了,你快躲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10-10 22:46:36~2020-10-11 21:09: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月下流松 16瓶;单双眼 10瓶;诗酒年华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章 闹脾气   十分钟后,房门被磨磨蹭蹭地打开。   谢长乐悄咪咪地向外看。   他想,以傅奕行的性格,估计吃了一次闭门羹估计就走了。可没想到,再开门,傅奕行还站在那里。   谢长乐有点摸不准他想做什么,准备先发制人:“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傅奕行还没回答,就从旁边默默地伸出了一只手。   谢长乐一看,是傅奕行的生活助理。   他突然想起,好像……他出行的各种安排都是经过这位生活助理的手。   难怪傅奕行能找上门来了!   谢长乐一抬眼,从助理的脸上扫过。助理察觉到了,连忙露出了一个讨好的笑容。   助理很无奈。   这简直就是阎王打架小鬼遭殃,做什么都是错的!拿份工资不容易啊。   吱嘎——   这时,旁边的房门也打开了,从中走出了一个人,奇怪地瞥了一眼站在通道里的几个人。   谢长乐这才反应过来,他们堵在这里太久了,于是直接说:“你找我有事?”   没事的话就别站在这里了。   省得还堵住别人的路。   助理听出了谢长乐的未尽之语,简直就是震惊地连下巴都合不拢了。   要知道助理也在傅总身边也有几年时间了,见识过傅总谢少夫夫两人的相处模式。在他的印象里,谢长乐一直都是温顺体贴的模样,一见人就笑,从未和别人红过脸。   现在……   难道是受什么刺激了?   助理悄悄地瞥了谢长乐一眼。   虽然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但这般语气说话,真不怕惹怒了傅总吗?   他又将目光转移到了傅总身上。   没料到,面对这样的言辞,傅奕行只是微微皱了皱眉,然后说:“不请我进去坐坐?”   谢长乐十分不想请。   可是如果不请的话又好像做贼心虚,再加上总是堵在门口也影响不好,于是冷哼一声,侧身让出了一条路。   傅奕行走了进去。   房间里面的装修是经典的酒店式装潢,精致贵气,却少了一些生活气息。仔细一看,倒是与傅宅一样。   傅奕行扫了一圈。   套房的格局是三室一厅,大概是酒店的保洁人员还没来收拾,一进入的大厅乱糟糟的,羊毛地毯上散乱着一个个的袋子。   傅奕行绕了过去,朝着沙发走去,还没走到,一个竖着摆放的纸袋子不堪重负,“啪嗒”一声倒了下来,里面装着的东西也散落了一滴。   傅奕行顿了一下。   谢长乐生怕他看出什么端倪,说:“我的衣服,有什么好看的?”   傅奕行弯腰捡了起来。   一件亚麻衬衫。   确实是谢长乐平时穿的颜色,傅奕行没有刻意留意,但谢长乐三年来都一直穿着浅色淡雅的衣服。   傅奕行正要放回去,助理狗腿地接了过去:“傅总,我来我来。”   傅奕行松开了手。   助理将衬衫仔细叠好。   谢长乐以为没什么事了,正想着打发这两个不速之客走,突然听见助理“诶”了一声:“夫人,这好像不是你的尺码啊?”   平日里,逢年过节给谢长乐挑礼物的都是助理,那些品牌上新品了,也是助理第一时间送到傅宅的。   所以,助理闭着眼睛都能知道谢长乐的尺码,而手上的这一件,明显对不上。尺码偏大了。   助理拎着衬衫。   谢长乐看着助理。   傅奕行抬眼在两人之间徘徊了一圈。   场面一时间有点尴尬。   还好谢长乐随机应变,咳嗽了一声:“应该是拿错了。”   助理:“拿错了?那其他的我看也……”他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一件拿错有可能。   两件、三件都错了,那可能是有猫腻。   但助理觉得,自己身为外人,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比较好。于是他静静地放下了衣服,静静地退出了房间,争取保住一条小命。   咔哒。   房门被轻轻合拢。   谢长乐靠在了沙发上,抬起右腿搭在了左腿上。   傅奕行坐在了对面,相比与谢长乐的没有正形,就算在这么私人的空间里,依旧是正襟危坐。   房间里突然沉默了片刻。   傅奕行开口:“什么时候回家?”   谢长乐:“哈?”   回家?   是回傅宅吗?他回去做什么,继续贴冷脸吗?   不好意思,他可没这个受虐的怪癖。   没等到回答,傅奕行不错眼地盯着谢长乐。   顶上的水晶吊灯折射的光芒落在谢长乐的身上,他侧过脸,肌肤白的近乎透明。   他不再留着半长的黑发,而是剪短了,将五官的特色完全的突显了出来,鼻梁挺翘、嘴唇柔软殷红,再一双杏眼水光潋滟。只是轻轻看一眼,却好像是在欲语还休。   傅奕行感觉到了一丝陌生,当夜在酒吧他就有这种感觉。但当时他还以为是酒精的作用,可现在看来……并不是。   面前这人还是谢长乐,却莫名地让人感觉换了一个人。   傅奕行有些不适。   他消除不适的方法就是将一切都掰回原点,他的视线落在了谢长乐的头顶,不容拒绝地说:“回去之前,把头发染回去。”   虽然只是一撮挑染的暗绿,在室内都不明显,但在傅奕行的眼中已经是出格了。   谢长乐忍住翻白眼的欲-望:“你管我?”   傅奕行右手搭在了沙发扶手上,指腹有规律地轻敲着,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   片刻之后,他得出了一个结论:“你在闹脾气?”   傅奕行是一个很不喜欢改变的人。   早上六点起来晨练,早餐时必喝一杯冰美式,穿的衬衫不能有一个褶皱……谢长乐花了三年时间,每天早上陪他一起用早餐,加班的时候晚上必有一盏灯在等着他回来,还有其他。   可一夕之间全都没有了。   傅奕行努力分析,想到了那天夜里发生的事情。   是因为他说,这些都是没有意义的事情,谢长乐才不做的吗?   傅奕行停下轻叩的动作,像是纡尊降贵一般,说:“那些没有意义的事情——如果你喜欢的话,可以做,我不会再说什么。”   谢长乐:?   傅奕行觉得自己已经服了软,给对方台阶下了,按照以往的经验,谢长乐不会再较劲闹脾气了。   他是一个很讲究效率的人,既然这件事已经办好了,那他就要去做其他事情了。   傅奕行想了想,又说:“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可以找生活助理。”   这算是补偿。   谢长乐:???   难道平时他不是找生活助理的吗?   谢长乐决定掌握主动权,早点把人给赶出去:“你应该还有别的事情要忙吧?我一个人没事的,不用陪我。”   傅奕行:“……”   明明他也准备走了,可这些话怎么听起来却好像是在赶客。   不过傅奕行并没有往深处想,因为在他的认识里,两人已经达成了共识不再闹脾气了,再加上他确实还有别的事情要办,于是便站了起来。   他还没完全起身,谢长乐就先一步到了门口,殷勤地把门打开,迫不及待地送客。   傅奕行停顿了下来。   谢长乐笑容满面:“怎么了,不走了?”   话音刚落,里间恰巧传来了一道闷声,像是有人撞上了什么东西。   傅奕行顺着声音看了过去。   谢长乐:“……”   他还没想出什么理由来解释,傅奕行已经走了过去,最后站在了衣帽间的门口。   衣帽间里也放着几个袋子,有的还堆放在地上,有的已经拆开挂了上去,有点乱,一看就知道是才收拾到一半。   谢长乐听见自己的心跳微微加快,舔了舔干涸的嘴唇,说:“一堆衣服,有什么好看的?”   傅奕行扫了一眼,确实没有异样,就退了出来。再离开前,他的目光再一次落在了谢长乐的头顶,提醒道:“别忘了,回去的时候把头发染回来。”   谢长乐:“?”   一直到傅奕行的身影消失了以后,他才反应过来,这话说的是他头顶上的一撮暗绿色的头发。   谢长乐摸了摸头顶,冲着空荡荡的门口做了一个鬼脸:“我就不!下次我还要整个染成绿的!”   你当你是谁啊?   还敢管东管西!   等他改变了结局后,就等着说拜拜吧!傅臭石头!呸!   说完以后,谢长乐泄愤一般关上了房门,发出了“砰”得一声巨响。   关上了门。   谢长乐赶紧走进了衣帽间,拉开了沉重的衣柜。   衣柜里正藏着一个秦秋声。   秦秋声看起来瘦,个子却不小,勉强待在衣柜里,蜷缩得十分幸苦。   谢长乐见状,赶紧拉了他一把,将他从狭小的空间里拉了出来。   等到了有光亮的地方,谢长乐才发现秦秋声的额头上出现了一片红,应该是撞到了哪里。   他有些愧疚:“对不起啊……”   “没事。”秦秋声抬手按了按额头,试探道,“要不……我还是不住这里了,省得别人误会。”   谢长乐有些为难。   本来就是他放出话来,让秦秋声搬出来住,结果地方没安排好,又碰到了傅奕行上门。   现在也不早了,若是不让秦秋声住这里,怕是要流落街头了。   谢长乐的思绪转了转,最后还是说:“你先住一晚,明天早点走就是了。”   早点走的话,就不会再碰上傅奕行了。   而傅奕行估计是来影视基地这边办事的,估计待不了两天就会走了。   现在不是让两个人见面的时机。   等他把秦秋声改造一番,变成原着中的模样再推到傅奕行的面前才行。   秦秋声的眼中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嗯,我明天正好有戏要拍,很早就要出门了。”   谢长乐点点头:“那就好。”   秦秋声复又去收拾那些衣服,忙忙碌碌的。   谢长乐提了一句:“别收拾了,等下会有酒店专业人员过来整理的。”   秦秋声的动作一顿,温和笑道:“没事,我喜欢自己收拾。”而且……这些都是谢长乐给他买的衣服,他不想让别人碰到。   谢长乐嘀咕了一声:“随便你。”他有点累了,靠在了沙发上休息,闭眼听着身旁琐碎的声响。   秦秋声收拾得差不多了,不经意间提起:“刚刚来的人是你朋友吗?”   谢长乐猛地睁开了眼睛:“你见到他了?”   这个反应出乎了秦秋声的意料,但他还是点点头:“我在衣柜里,从缝隙中看了他一眼。”   谢长乐坐直了起来:“那你感觉怎么样?”   秦秋声:“?”   谢长乐:“咳咳……就是,你看他怎么样?”   秦秋声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斟酌了一下,说:“看起来应该是个位高权重的大人物。”   谢长乐:“不仅很大,还很有钱。他家资产可是有一百亿!”   心动吗?   心动的话就赶紧心动啊!   能不能保住小命就看你的了!   可秦秋声对“百亿”这个数字并不感冒,只“奥”了一声。   谢长乐摸了摸下巴,觉得不能操之过急,反正算算日子,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   只要他好好努力,秦秋声肯定能和傅奕行在一起!   -   第二天早上六点。   自从知道了原着剧情后,谢长乐就改掉了早起的毛病,现在还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而一墙之隔,秦秋声已经起床了。   他梳洗了一番,换上了谢长乐给他买的衣服,准备出门。他刚握上门把手,还没把门打开,就听见门外传来一声清脆的叩门声。   笃。   这么早。   难道是送早餐的服务生?   秦秋声也没多想,顺手就把门打开了。   门外并不是他想得酒店工作人员,而是一身西装衣冠楚楚的傅奕行。   秦秋声停住了。   傅奕行收回了叩门的手。   两人对视了一眼。   空气突然间安静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10-11 21:09:26~2020-10-12 22:25: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涂砸 2瓶;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今天养猫了吗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章 已婚   五星级酒店的隔音效果不得不说是好。   外面风雨欲来、一触即发,而睡在里屋的谢长乐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对此一无所知。   他只想着让秦秋声早点出门,可却忘了傅奕行也有早起健身的习惯,好巧不巧,两人就在门口撞了个正着。   -   走廊橘色的灯光下,傅奕行与秦秋声对立而站。   傅奕行住不惯酒店的床,比平时醒的更早一些,他先去酒店顶层的健身房锻炼了半个小时,用完早餐回来准备换上正装出门,可对着镜子怎么也系不好领带。   三年以来,一直都是谢长乐给他系领带的。   傅奕行试了两次,还是决定将这件事交给谢长乐。   在他的认识里,昨天他已经给了谢长乐台阶下,两人理应恢复成平时的模式。   于是傅奕行拿着还未系好的领结出现在了谢长乐的门口,刚抬手叩了一下,门就开了。   只是开门的并不是谢长乐,而是其他的陌生人。   傅奕行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也不惊,而是先抬眸看了一眼房号。   没走错。   这是谢长乐的房间。   那这个从谢长乐住的房间里走出来的人又是谁?   傅奕行打量着面前的人,在扫过他身上穿着的衣服时,眼神突得凌厉了一瞬。   他并不通晓什么衣服首饰,但这人此时穿着的亚麻色衬衫,正是昨天他从地上捡起来的,所以才有印象。   傅奕行还未开口,秦秋声就已经主动出击先发制人了。   秦秋声朝外走一步,轻轻将门带上,“咔哒”一声,里面的风景就被遮掩得不剩分毫:“这位先生……”他的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大早上堵在别人房间门口,恐怕是不太妥当吧?”   别人?   傅奕行眉头微微皱起:“他没和你说过我是谁?”   秦秋声的视线不经意间从男人身上掠过。   昨天他藏在衣柜里见了这男人一面,谢长乐虽没有介绍过,但结合之前发生的事情,不难猜出这人是谁。   “当然说过。”秦秋声顿了顿,“傅先生,就算你是长乐的朋友,也不该这么大清早的打扰他,他还在休息。”   朋友?   傅奕行眉间的折痕越发的深刻:“我不是他朋友,我是……”   话还未说完,身后突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伴随着呼喊:“傅总——”   紧张的气氛瞬间消散。   傅奕行下意识地侧头看了过去,助理正一路小跑着过来。   秦秋声带着笑道:“看来傅先生有要事在忙,就不打扰了。”   说完,他就抽身离开了。   助理刚刚站定,还未来得及说话,就察觉到周围的气压有些低,他轻轻打了个颤,说:“傅总,海外分公司的远程会议要开始了……”   傅奕行一向准时准点。   助理等了半天也不见人,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急急忙忙就来找人。   傅奕行没动。   助理还以为自己没说清楚,又小声地复述了一遍:“还有十分钟,远程会议就要开始了……”   傅奕行冷声道:“房卡。”   助理愣了:“什、什么房卡?”   傅奕行用眼神示意。   助理看了过去,对上了房门上烫金的房号,有点摸不着头脑:“傅总,这是谢少的房间啊。”   傅奕行:“我知道,开门。”   助理欲言又止:“傅总,虽然你可能觉得我是万能的,但是我确实不是万能的。”   傅奕行:“?”   助理:“别人的房间,我也开不了门。”   傅奕行上前一步就要去叩门,可刚抬起手,就想起那个男人说的话。   大清早。   他还在休息。   傅奕行迟疑了一瞬,放下了手:“去查,这间房除了谢长乐,还有谁住在里面。”   助理:“……”   他联系之前发现的一点小细节,忍不住去瞅傅奕行的头顶。   -   这个日常的远程会议,傅奕行开得心不在焉的。   屏幕里,海外分公司的负责人英语流利,讲下个季度的公司规划娓娓道来。说得那是一套又一套的。   这场会议负责人精心准备了小半个月,从PPT到数据,全都是无懈可击,足够将听众折服。   但他唯一做错的一件事,那就是在说完之后还问了一句:“傅总有什么建议吗?”   傅奕行回过神来。   他没有听得很认真,但专业程度在这里,当即就挑出了一些毛病,并且提出了几个十分锋利的问题。问得负责人是哑口无言。   傅奕行有些不耐烦,抬手想解开领带,但碰到的地方却是空荡荡的,并没有系领带。   这让他想到了方才发生的事情,心情越发不愉:“如果你的方案就是这样的话,我想,随便找个大学生都能做得比你还花团锦簇。”   视频另一端,坐在下方的人对视了一眼。   心想,傅总今天是吃火-药了吗?火气这么大?   远程视频会议草草结束。   改期再议。   傅奕行看着电脑屏幕黑了下去,倒映出自己的模样。不知为何,他从未觉得如此烦躁,像是有一团火困在胸口,不会熄灭却无处可烧。   他觉得自己不在意谢长乐。   两人只是商业联姻,维持表面的关系就可以了。   可现在看来,好像不是这么一回事。   有别的男人从谢长乐的房间里走出来,按照傅奕行以往行事的习惯,应该会让助理去提醒一声,让谢长乐顾及一下傅家与谢家的颜面,私底下玩就好了,不要闹到明面上来。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不知烦躁从何而来。   “傅总……”助理小心翼翼地探头,“我查到了。”   傅奕行抬眼看了过去,干脆利落地吐出了一个字:“说。”   助理已经在傅奕行身边工作了好几年的时间,可乍一对上傅奕行黑沉沉的双眼,还是怂了一下,压低了声音:“是昨天刚登记住进来的,叫秦秋声……”   傅奕行是这家五星级酒店的VIP用户,谢长乐订房间也是用的他的卡,所以助理才能查到入住客户的名字。   但他抱着为傅总分忧的心情,还更深入地查了一下。   秦秋声是一个龙套演员,在一个宫斗剧组跑龙套,然后三天以前突然成为了男配角。   与此同时,谢长乐的账上转出了一百万,收钱的是一个对公账户,抬头就是这个剧组所在的公司。   昨天还有一笔流水,是在影视基地附近的商业中心消费的,买的都是名牌衣服。   都对上了。   这不就是明摆着谢少爷出来包养小明星了,还一掷千金,不惜博人一笑。   助理见多识广,知道这是圈子里的常规操作,但……谢   助理低垂着头:“就是这样……”   沉默了许久。   助理才敢抬头。   傅奕行的脸上看不出异样,但他搭在沙发扶手上的手指紧扣,上面浮现了一道明显的青筋。   -   另一侧。   剧组中场休息。   导演毫不吝啬地夸奖:“小秦,你演得真好,没想到我们剧组还有这么一颗明珠蒙尘啊!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再次合作!”   秦秋声不卑不亢,微笑点头:“哪里哪里,都是导演拍的好……”   这些好话谁都会说。   但谁相信谁就是傻子。   他出来混剧组跑龙套也有不少年了,演了不少戏,但却从未有人这么评价他。   想来,导演不是什么慧眼识珠,而是慧眼识钱。   秦秋声心中冷笑,面上却捧得导演满脸红光。等有了空,他找了一个空位坐了下来。   他拿出了手机,想了想,在搜索栏输入了三个字。   ——傅奕行。   这是他在谢长乐的口中听到的名字。   秦秋声点了确定。   搜索中……   片刻后,页面上跳出了上千条词条。   傅奕行。   傅氏集团总裁。   已婚。   秦秋声看着那个“已婚”,心中提着的那一口气突然松了下来。   既然都已婚了,那么就没什么能够和他争谢长乐的了。   秦秋声盖上了手机,仰头看着温煦的日光,唇角浮现了一抹笑。这笑意并非是伪装,而是发自内心。   作者有话要说:  秦秋声:太好了,情敌已婚,不能和我抢了。   傅奕行:?   谢长乐:? 第10章 你明白了吗   谢长乐这一觉睡得酣长。   他做了一个美梦。   梦里,他成功将傅奕行和秦秋声撮合在了一起,而他自己也躲过了三月必死的剧情。他左拥右抱小鲜肉,坐看傅奕行和秦秋声玩各种狗血火葬场剧情,看得那是个津津有味。   只是还没看到最后,谢长乐就醒了。   外面已经是日上三竿。   谢长乐迷迷糊糊地坐了起来,觉得既然做了这梦,那肯定代表着他能够如愿以偿、心想事成!   这是个好兆头啊!   谢长乐顿时精神满满,直接蹦跶下床,哼着小调转着圈进了盥洗室。   洗漱完毕出来,谢长乐顺手拿起了放在桌上的手机。他本想看看时间,划开屏幕一看,却先看到的是一条未读消息。   是傅先生发来的。   傅先生。这是谢长乐给傅奕行的备注。之前说了,现在同性婚姻合法,但却没有合适的称呼。   “先生”这两个字,谢长乐当时想了很久,才觉得适合用来称呼傅奕行。   只是平时没什么机会这么叫,只能放在微信的备注里,小心翼翼的,那时每一个字都藏着甜蜜。   可现在想来,这只是傅奕行口中所说的,没有意义的举动。   谢长乐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了下去,他点开微信,将“先生”这两个字删去,给傅奕行改了个备注,才去看他到底发了什么。   【傅石头:醒了以后我有事要和你谈。】   看到这句话,谢长乐还是小小的惊讶了一下。   大概是傅奕行从小生活的环境再加上一直身居高位,他总是以自我为中心,从来不顾及别人的感受——不过,他也不需要顾及。   若是有事情要谈,以傅奕行的脾气,肯定不会管他有没有在睡觉。   以前也有一次,谢长乐印象深刻。   那时他发烧生病,整个人晕乎乎的,却还是要硬撑着起来和傅奕行“谈话”。   这次倒是稍微体贴了一些。   但谢长乐不想见到傅奕行,他点了点屏幕,准备当做没看到。可动作到一半,突然想到了一点,停了下来。   傅奕行能有什么要和他说的?   他了解傅奕行,绝非是那种没事找事的人,既然说有事要谈,那肯定就是有重要的事情。   谢长乐想了想,还是回了一句:【好,在哪里?】   对方回得很快,说在酒店金沙餐厅。   谢长乐瞥了一眼时间,确实已经到了饭点了,他揉了揉空荡荡的胃,趿拉着拖鞋就出去了。   酒店餐厅在九楼。   谢长乐在侍者的指引下来到了金纱餐厅,一眼就找到了傅奕行,走过去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了下去。   傅奕行的面前放着一杯红酒,他办完了正事,将正式的西装换了下来,此时穿了一件深黑色的衬衫,捏着酒杯时,袖口镶嵌着的蓝宝石袖口折射着璀璨的光芒。   撇开其他不谈,傅奕行的长相确实过硬。他的眼窝深邃,轮廓分明,嘴唇的弧度有些锋利,一看就是专-制独断地性子。   典型的上位者。   谢长乐在打量傅奕行的同时,傅奕行也在打量着他。   谢长乐最近变得很奇怪。   结婚三年,他一向都是温柔的模样,半长的黑发垂下,遮住了所有的棱角,就像是一樽完美的木头美人,浑身都是不争不抢、温顺可人的气质。   可现在的谢长乐截然不同。   不知何时,他剪了头发,剩下的黑发凌乱,大概是刚刚睡醒的缘故,还有一撮头发桀骜不驯地翘起。   正好就是那一撮傅奕行不喜欢的染成墨绿色的头发。   谢长乐感觉到了傅奕行的目光,摸了摸头顶,直截了当地问:“找我什么事?傅总。”   傅奕行回过神来:“你喊我傅总?”   谢长乐反问:“不然?”   傅奕行回想谢长乐以前是怎么称呼他的。   有时会喊他“奕行”,有时则会称呼他为“先生”,反正不是疏离又客气的“傅总”。   这样不对。   但傅奕行却又找不出哪里不对。   谢长乐叫来了服务生,点了餐,点完了以后对上了傅奕行黑沉沉的眼眸,挑了挑眉:“不是傅总你说得——不要这么奇怪的喊你吗?我现在觉得,称呼你为傅总,挺好的。”   “不好。”对面的声音微微带着低哑。   谢长乐懒散地靠在了座椅后背上,问:“哪里不好。”一双杏眼中充满了求知欲。   傅奕行却说不上来。   这时,服务员送来了餐前的汤和面包。   谢长乐没有吃早饭,此时饥肠辘辘,直接就拿起了一片面包。   一个餐厅的西餐做的如何就全看餐前面包的水平,谢长乐一口咬下去,面包烤得恰当好处,还保持着温热的状态,外层香酥内里却软绵,可以看出主厨的手艺不错。   谢长乐用叉子抹了一层黄油上去,更增添了几分香气。他正吃得入神,突然听见对面的人开口:“你可以不改。”   谢长乐:“?”   傅奕行淡淡地说:“我允许你可以不改。”   谢长乐一口面包没咽下去,听到这话差点噎着了,咳嗽了半天:“咳咳咳……”   旁边的服务生连忙送过来一杯冰水,他一口灌了下去,这才缓了个过来。   “不是吧。”谢长乐的脸颊上还带着红晕,“你叫我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傅奕行放下了酒杯:“并不是。”   终于步入了正题。   傅奕行缓声道:“今天早上,我遇到一个人从你房间里出来。”   谢长乐:“……”   谢长乐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但还是决定抢救一下:“是保洁人员吧?”   傅奕行打破了幻想:“不是。是秦秋声。”   谢长乐:“………………”   在这一瞬间,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怎么回事。   这两个人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就见面了吗?   傅奕行该不会误会了什么吧?他们两个是清白的!   谢长乐的嘴唇张了张,这个时候,无论什么言语都太过于苍白,根本不好解释清楚。最后只能说出一句话:“我们就只是朋友……”   该不会他的计划要失败了吧?   那可真的是出身未捷身先死了!   就在谢长乐乱糟糟的时候,耳边又响起傅奕行的声音,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口吻:“你离他远点。”   谢长乐:“?”   傅奕行也知道以谢长乐的脾气做不出这种事,更不用说,谢长乐这么喜欢他。   但从秦秋声的身份过往看,这人的心思绝对不单纯,靠近谢长乐说不定在图谋什么。   傅奕行的语气稍稍缓了一些:“你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最好断了这个念头。”   谢长乐:“???”   等等……   和他想的是不是不太一样?   谢长乐悄悄看了过去。   傅奕行问:“你明白了吗?”   明白了!   谢长乐顿时豁然开朗。   难道这就是剧情的力量吗?   傅奕行只见了秦秋声一眼,就已经无法自拔了,甚至还跑来他面前警告,让他离秦秋声远点。   这可真是……太好了啊!   谢长乐用力点点头:“嗯嗯,我明白了!”   他心想,等你们真的在一起了以后,他肯定离你们远远的!   谢长乐答应得爽快,没有一丝犹豫,傅奕行似乎又看到了往日温顺的模样。   哪有人的性格会一夕之间改变这么多?   肯定是他的错觉。   只要回去,一切都会恢复原样。傅奕行不喜欢改变,他喜欢保持原样。   -   傅奕行是个大忙人,在“警告”完过后,他接了个电话就走了,只剩下谢长乐一个人用餐。   谢长乐十分理解。   毕竟有了心上人,面对他这个曾经的“白月光”肯定会不耐烦。   不过理解归理解,谢长乐一想到他花了三年时间都没有捂热这块石头,别人看了一眼就变成自动加热的了。他还是有点委屈。   于是他化悲愤为食欲,吃得饱饱儿的。   等谢长乐回过神来,已经吃得太饱了,他摸了摸肚子,在酒店顶楼的健身房晃悠了一圈,又回去睡了一个午觉。   醒来的时候,秦秋声已经回来了。   秦秋声安静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贴心地没有发出一点响动,低头看着剧本。   谢长乐揉了揉头发,想到方才傅奕行对他说的话,走了过去。   秦秋声听到了脚步声,抬起了头。   谢长乐:“额……你早上见到傅奕行了?”   秦秋声点了点头:“见了。”   谢长乐有点纠结,不知道该怎么发问:“你……你觉得怎么样?”   秦秋声想了想,说:“他结婚了。”   傅奕行已婚不是一个秘密。   大抵是商业界偏爱已婚人士,觉得有了婚姻与家庭的人事业会更稳定,投资会更加的稳妥小心,也有人一起承担风险。   所以傅奕行从来没有藏着掖着过,经常会携他一起出席一些宴会。不过那些媒体都有打点过,不会出现他的照片。   所以,秦秋声知道傅奕行已经很正常,但不一定知道结婚的那个人就是他。   谢长乐决定加把劲:“结婚怎么了?结婚了也可以追求真爱!”   可以看出秦秋声的脸色有点纠结。   谢长乐决定当一回知心哥哥,坐到了秦秋声的身旁,循循善诱:“你觉得哪里不行?”   秦秋声已知的信息有:   谢长乐有钱;   傅奕行已婚;   两人看起来认识,并且关系匪浅。   所以……谢长乐是在向他询问要不要和傅奕行在一起吗?   秦秋声斟酌了片刻,小心翼翼地说:“我觉得还是找未婚的比较好,和已婚的人在一起,会破坏别人的家庭的。”   谢长乐脱口而出:“我一点也不在意!”   秦秋声:“?”   谢长乐觉得自己说得话有歧义,连忙找补:“我的意思是,结了婚也没规定不能离婚啊!”   秦秋声沉默了一会儿,说:“我未婚,没谈过恋爱。”   谢长乐:?   什么意思?   嫌弃傅总二婚?   谢长乐有点头疼。   作者有话要说:  秦秋声:?我是在推销自己   感谢在2020-10-13 16:28:32~2020-10-14 21:43: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先长他个十斤肉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月下流松 5瓶;涂砸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章 一无是处   谢长乐决定帮忙挽回一些傅总的好感度,努力回想傅总有什么优点。   比如,傅总平时忙于工作整日早出晚归,有时十天半个月的出差,但他的助理总会十分贴心地送上礼物,各个品牌的新品一发布就会出现在衣柜里。   比如,傅总身居高位不会在意别人的想法,有时会说出格外伤人的话,但他的助理每个月都会准时打一大笔零花钱到账上。   再比如……   谢长乐:等等等等,怎么越想越觉得傅总除了有钱一无是处?一个优点都想不起来!   还是生活助理好。   前面说了,傅总是大忙人,不是在开会就是在开会的路上,根本没有私人时间。他都是通过助理来得知傅总的行程。他和助理通话的次数比傅总还多。   助理不仅知道他的所有喜好,记各种纪念日、生日、节假日记得比他还清楚,从来不会忘记或者记错。提前三天总会收到一份精心准备的礼物。   谢长乐:靠,我为什么不和生活助理在一起?和他在一起我到底图什么啊?   谢长乐陷入了深深的迷茫之中。   秦秋声说完那句话后便不敢看谢长乐,握了握手心,感觉到了满是汗水。   会嫌弃他吗?   会觉得他不自量力吗?   各种想法在脑海中浮现。   过了许久,秦秋声才敢悄悄抬头。   看起来,谢长乐在思索。   纤长浓密的睫毛垂下,在下眼睑处落下一层阴影,他轻轻咬住了嘴唇,似乎有些挣扎,又像是在犹豫。   秦秋声也跟着一起扣紧了心弦,被修剪平整的指甲嵌入了掌心,等到留下深深的印子,他才察觉出一点疼痛。   回过神来,他的唇角浮现了自嘲的笑。   喜欢是最廉价的东西。   他什么都没有,没有钱,亦没有地位。光靠着“喜欢”这两个字,又能打动谁呢?又有什么立场来阻止谢长乐呢?   一颗光芒璀璨的钻石与一粒肮脏的尘土。   谁都知道该选哪个。   秦秋声听见他自己说:“没事,我就是随口一说。”   还在绞尽脑汁想优点的谢长乐眨巴了一下眼睛:“真的?”   真的不嫌弃傅总是二婚?   秦秋声:“嗯。”   于是谢长乐的眼中又有了光彩,犹如碎星一般,令人不敢直视。   他的声音欢快清脆:“那就好了!”他顿了顿,又有点不确定地说,“你了解了以后就会知道傅总的优点了……吧。”   秦秋声低垂下了头,遮掩住了所有的嫉妒,温声道:“好。”   得到了秦秋声肯定的回答,谢长乐觉得任务的进度条没有60%也有70%了,只要加把劲,他俩一定能成!   昨天晚上做的那个梦一定是未来的预兆!   谢长乐看秦秋声的目光越发的温柔,关心了一句:“你今天不用拍戏了吗?”   秦秋声回:“已经拍得差不多了。”   一个大女主网剧剧组的男配角而已,戏份也没多少场,他NG的次数少,拍得比别人快一些,再过个一周左右就能全部拍完了。   谢长乐摸了摸下巴。   原着中是怎么说来着的?   小演员和豪门总裁在一起后,并没有沉溺于上流社会的纸醉金迷,而是依旧为自己的事业而奋斗,坚强有韧性,犹如野草一般蓬勃生长。这是与那娇生惯养的白月光不同的地方,也是令豪门总裁欣赏的一点。   谢长乐:……哦。   对于谢长乐来说,工作不工作并不重要,他结婚的时候谢家给了他一点股份,再加上傅奕行一向阔绰,平时给的每一笔零花都有七位数。   谢长乐大学读得是服装设计专业,他高考失利,只上了一个普通本科,本想出国留学深造,没想到毕业了就和傅奕行结了婚。   为了攻略下傅奕行,他只能暂时搁置留学的计划,连想开的工作室也没开。   可没想到到头来只是浪费了三年的时间。人没了,命也没了。说得好听点是被人评价为娇生惯养的富贵花,不好听点就是当了一辈子的米虫。   谢长乐觉得有些无趣,却又要打起精神来给秦秋声找找门路,再安排个剧组进去。   不过谢长乐以前并没有涉及过娱乐圈,也没什么门路,只有一个朋友有点了解。   他打了个电话过去问,对方还奇怪:“你怎么来找我?傅氏集团下面不是有经纪公司吗?”   傅氏集团旗下有不少子公司。   高大上的有新能源科技,普通的有餐饮商超,娱乐圈自然也有所涉足。   谢长乐:“……”   这怎么说呢?   总不能傅总前脚刚警告完,让他离秦秋声远点,后脚他就走门路给秦秋声安排到傅氏旗下的经纪公司里吧?   谢长乐找了个理由搪塞了过去:“想走走别的路子,你有吗?”   朋友说:“有倒是有,就是不一定成。”   谢长乐:“什么?”   朋友:“许导听说过吗?”   谢长乐回答得很快:“没听说过。”   朋友:“……那这些电影你看过吗?”他一连报了几个电影的名字。   这些电影谢长乐倒是看过。   国内票房一般,但国际上反响很好,各种奖项拿到手软。只要是许导的主角,都能拿个影帝影后。   谢长乐有些惊讶:“你能安排人进许导的剧组吗?”   朋友毫不留情地打击了他:“怎么可能,我要是有这个能耐,早就自己拿下了,还轮得到你?”   “许导有部电影刚拿了奖,在影视基地附近这里举办庆功宴,不少导演明星都会去,我有邀请函,你要吗?”   谢长乐不假思索:“当然要啊!”   可能攀不上许导这样的人物,但其他的导演说不定可以努力一下。   如果能让秦秋声一炮而红,他就不用担心其他的了!   谢长乐觉得自己真不容易,不仅要操心小演员和豪门总裁的感情,还要操心事业。   他可以称得上是最敬业的CP粉了!   谢长乐要了一张邀请函,挂断了电话出去一看,秦秋声还坐在沙发上。   他轻咳了一声,等吸引了对方的注意后,说:“明天晚上有个宴会,你准备一下。”   秦秋声站了起来,有些疑惑:“什么宴会?”   谢长乐把朋友的话搬了过来:“许导你认识吗?”   秦秋声:“认识。”   谢长乐:“那没事了……许导举办的庆功宴,不少业内的导演演员都会去,到时候你过去刷个脸熟。”   秦秋声没声了。   谢长乐奇怪地看了一眼,不看不知道,这秦秋声看起来温柔纤细,实际上比他还要高出一截,此时只能看到他柔和的下颚。   “有问题?”谢长乐问。   秦秋声注视着面前人,心中百味杂陈:“为什么要这么帮我?”   谢长乐歪了歪头,决定实话实说:“因为,我想捧你做大明星啊。”   只有当了大明星,才能够和豪门总裁HE啊!   秦秋声听见自己的胸口怦怦跳动,听见自己许诺:“好,我一定会成为大明星。”   如果有那一天,他也能够有资格说出自己的心意了吧?   各怀心思的两人相视一笑,似乎都得到了自己满意的答案。   -   傅奕行的行程排得很满,这次来影视基地自然不是只为了谢长乐,他还有别的事情要处理。   此时助理看了一下行程,说:“傅总,明天晚上有个庆功宴要出席。”   傅奕行停下了翻阅文件,阖上眼睛休息片刻,问:“什么宴会?”   助理看了一下备忘录,确认了以后才回答:“是许导的庆功宴,电影是我们公司投资的,这次得了国际大奖,特意邀请傅总您去的。”   傅奕行有无不可:“那就去吧。”他睁开眼睛,又添了一句,“问问夫人有没有时间。”   助理心中想着,夫人不就住在隔壁吗?这还要他来代劳,就不能亲自去问吗?   他估计,若不是这包办婚姻商业联姻,估计傅总都要孤独终老了。   心中想着的是一回事,口上回答的又是另外一回事。助理应了下来,出去给谢长乐打了一通电话。   对面接起来很快。   助理试探道:“谢少,明天晚上您有空吗?”   谢长乐想也没想就说:“没空!”   助理还没来得及说有什么事,对方就快速地挂断了电话。听着手机听筒里发出的“嘟嘟”声,他:“……”   怎么感觉谢少和以前不一样了?   助理对谢长乐的印象很好,因为傅总有胃病,忙起来又不记得时间,每次加班晚了,他都能拿到谢长乐送来的养胃汤,逢年过节还有额外的红包拿。   用词语来形容,应该就是贤惠温柔,适合养在家里。   可现在的谢长乐,总觉得怪怪的,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助理摸了摸脑袋,回去向傅总复命了。   -   许导是娱乐圈里资历最深的那一批导演,出手的电影可以说是没有一部翻车的,海了多的人想要演他的戏。   更不用说这次的这一部电影拿了国际奖,举办的庆功宴可谓是半个娱乐圈的人都来了,门口的红地毯上明星们争奇斗艳,下方记者长-枪短-炮地对着,闪光灯晃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谢长乐不太适应这种场合,秦秋声察觉到了,上前一步帮他挡住闪光灯,没多做停留,匆匆就往里面走去。   可就这么点时间,还是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嘈杂的声响中,有人扯着嗓子对话。   “那两个明星你们认识吗?”   “哪两个?”   “长得特别好看的那个,和他旁边的,你见过吗?”   “看看……不认识啊。不过长得真好看,以后肯定火!”   “那先拍了再说!”   咔嚓咔嚓——   拍照声连绵不绝。   进了举办庆功宴的大厅,里面已经有不少人了,一眼望去,都是眼熟叫得出名字的明星。衣香鬓影、举杯交错,满室都是金碧辉煌。   本来谢长乐应该带着秦秋声去认识一些人的,但他实在是被闪光灯晃晕了,没有精力来应付,就把朋友找了过来。   朋友名叫沈来,也是圈子里的富二代,家里是做房地产的,自己开了一个小经纪公司。   之前谢长乐也是找他帮忙的。   谢长乐互相介绍了一下,让沈来带着人去认识一些人脉,还有些不放心,特意叮嘱:“看好了,可别让别人欺负他。”   大概是第一印象的缘故,他对秦秋声就是一个小可怜,被人欺负了也不敢还手。   他得照顾着点。   沈来意味声长地看了秦秋声一眼,答应了下来:“交给我吧。”就带着秦秋声步入了纸醉金迷之中。   “这位是传媒公司的负责人。”   “这位是张导,前段时间热播的电视剧就是他拍的,收视率破了纪录。”   “这位是……”   沈来介绍了一圈,看在他的面子上,再加上秦秋声本就长得温和、善于言辞,也算是得到了一些机会。   沈来端着酒杯,站在一旁看秦秋声和一个导演相谈甚欢,导演甚至许诺日后可以来试镜。   沈来微微一笑。   看起来这人并不像谢长乐说得那样小白花,明明是有野心想向上爬的人。   真正的单纯的人,又怎么能让谢少这么上心?   沈来摇晃了一下香槟,突然听见前厅变得热闹了起来。   “傅总,您可算是来了。”   “傅总,上次见到您可是半年前了,可真是贵人事多啊。”   “傅总……”   沈来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他噙着笑,缓步走到秦秋声的旁边:“打扰一下。”   那位导演表示理解,退到了一旁,转而和别人交谈。   沈来对秦秋声眨眨眼说:“我带你去认识一个大人物。”   作者有话要说:  娱乐圈的内容不会很多。   但事都是自己编的,没有原型。 第12章 家教   大人物?   在场的所有人对于秦秋声来说都是大人物。   但秦秋声并没有拒绝。   也许以前他没有野心,但现在的他,不会错过任何一个改变命运的机会。   沈来说:“这位大人物可是平常见不到的,你可要好好讨好啊。”他特意咬重了“讨好”这两个字。   秦秋声面色如常,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他常年奔波于剧组之间,为一个小角色弯腰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现在这些,对于秦秋声来说稀疏平常。   沈来的笑容越发的灿烂:“那你和我来吧,我给你引荐一二。”   沈来带着秦秋声穿过了人群,冲着来人说:“来,这位就是傅总——”   秦秋声第一时间什么也没看到,先跟着叫了一声:“傅总……”然后他看见一双锃亮的皮鞋踩在了面前的瓷砖上,再向上,袖口的袖扣镶嵌着价值不菲的宝石,接着映入眼帘的就是深邃的眉眼。   沈来热情地介绍:“傅总,这位是谢少的朋友,姓秦……”   “不用介绍了。”傅奕行声线冷淡,“我认识他。”   沈来略带惊讶地说:“是嘛?那我就奇怪了,既然傅总认识,为什么谢少还找了我的路子要邀请函。”他笑眯眯的,但却藏不住眼中的八卦,“傅总总不会还会缺一张邀请函吧?”   傅奕行终于正眼看向了秦秋声,黑沉沉的眼眸中带着居高临下的审视。半响,才开口:“朋友?”他慢斯条理地说,“沈来,谢长乐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吗?这种人也敢带到我面前来,下次我会问问你父亲,什么是沈家的家教。”   此话一出,周围的目光全都注视了过来,秦秋声觉得有些窘迫,脸上有些火辣辣的。   但他不能退,众目睽睽之下,若是退缩了,就等于认输了。   “傅总。”秦秋声不甘示弱地与傅奕行对视,“我想,没有家教的人应该是您吧。”   声音清脆,清晰可闻。   -   谢长乐:“哈欠——”   他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感觉有点饿,于是起身走向了甜品台。   宴会采用的是自助取餐式,一张张长桌摆在大厅中,放着各种美食。   谢长乐在甜品台前犹豫了一下,在上面拿了一个小蛋糕。   蛋糕的造型十分可口,奶油上面点缀着一枚红艳艳的草莓,他咬了一口,甜而不腻的奶油在口腔里散开。顿时,所有的疲惫都清扫一空,人也缓了过来。   精神好了一些后,谢长乐拿着一杯香槟在附近晃了一圈,一眼望去,都是一些荧幕上有名的明星。   其间他还被搭讪了几次,拒绝了以后,他就找了一个没什么人的角落待着。   谢长乐一向不喜欢这种场合。   无聊。   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一样的笑容,精致、体面,根本分不出区别来。   谢长乐转动了一下手中的香槟杯,仰头喝了一口。口腔里残余的甜味被冲散,他放下手,突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傅奕行?   他怎么会来这里?   谢长乐下意识地往旁边退了一下,以免被对方发现。还好,傅奕行像是被其他人吸引了注意力,没有发现他。   谢长乐有些庆幸,又有些好奇。   那边发生了什么?   他悄悄地靠近了一些,目光穿过周围的人群,看到水晶吊灯下站着两个人。   其中一个正是傅奕行,而另外一个……竟然是秦秋声。   两人对立而站,双目相对。   视线交汇处,似乎都要擦出火花来。   谢长乐:什么是爱情?这就是爱情!   果然是剧情的不可抗力。   只要他稍稍推动一下,小演员和豪门总裁就能轻而易举地对上眼、擦出火花来。   想来要不了多久,他就能功成身退了!   从谢长乐所在的地方看去,傅奕行和秦秋声在交谈着什么,可是离得太远了,什么也听不见。   不过看样子,应该是在促进感情吧!   谢长乐十分欣慰,并且主动退出了大厅,以免打扰到这两位交流促进感情。   -   秦秋声的话音落下,周围都安静了一瞬。   沈来:“……”   他只是想看下热闹,没想到秦秋声这么狠,直接把傅奕行给骂了。   这……   这下似乎有点不好收场啊。   沈来拼命打圆场:“哈哈,傅总,人家和你开玩笑呢……”   既然都已经说了,秦秋声也不再顾忌什么了,反正他这样的人,再落魄又会怎么样呢?   他除了谢长乐,一无所有。   秦秋声打断了沈来的话,直直对上了傅奕行:“傅总,您不懂得怎么尊重人吗?”   傅奕行垂下了眼睑,纡尊降贵地反问:“我需要吗?”   秦秋声依旧笑得温和,但言辞却十分的尖锐:“难道你对长乐也是这样的吗?我是长乐的朋友,不是你的朋友,我想,你没资格怎么评价我和长乐吧?”   我和长乐。   这四个字怎么听怎么刺耳。   傅奕行的眉间浮现了一丝冷意:“我想,我有资格。”   两人之间,火光迸现,一股风雨欲来之势。   傅奕行的身份是在场最高的,周围谁也不敢插-嘴,最后还是靠着许导出来缓和气氛,小声地说:“傅总,算是给我一个面子。”   傅奕行并非真的不通人情,只是有时候没有必要罢了,这次就给了许导一个面子,没有再给秦秋声一个眼神,朝着大厅中央走去。   他虽没有为难秦秋声,但肉眼可见的,周围的人都避着秦秋声走,像是避着什么病毒一般。   沈来也摇头:“你啊你,竟然得罪了傅总,还是太年轻啊。”   秦秋声不在意,只是低声自语:“有钱就了不起吗?”   沈来听见了,眯着眼睛说:“有钱才有尊严啊。”   他想拍拍秦秋声的肩膀,却被人躲了过去,他无所谓地摊手,意味深长地说:“年轻人啊。”   -   后花园中种着满园的红玫瑰。   淡淡的月光流下,玫瑰花瓣舒展开来,散发着馥郁的芬芳。   谢长乐在花圃边上站了一会儿,身后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长乐,真的是你——”   谢长乐回过头,看见了一个带着眼镜的青年欣喜地走了过来。   是许臻。   上次酒吧一别,就再也没有联系了。   谢长乐:“你怎么在这里?”   许臻解释:“这是我爸举办的宴会。”   谢长乐这才想起来,许臻是有说过,他家都是从事文化产业的,没想到还拍电影。   “哦……”他想不出来该说什么,只能憋出一句,“你爸拍的电影挺好的。”   许臻的脸上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欣喜:“我以后也会进入影视圈。”   谢长乐顺口说:“子承父业,你也会当上名导演的。”   许臻摆摆手:“我还差得远呢。”   今天的月色不错。   许臻仰头看了一会儿月亮,又收回了目光,似乎有些忐忑:“长乐,我想问……”   谢长乐对许臻的印象很好。   在他心中,校园时期总是带着一层美好的滤镜,所以也多了一些耐心:“你问。”   得到了许可,许臻的胆子也大了一些,说:“你为什么没去法国?”   谢长乐重复:“法国?”   许臻:“你以前说过的,以后要去法国学艺术,所以……我才去了法国留学。”   他等了很多年。   却没有等来一个人,回过了以后才知道对方已经结婚了。结婚对象还是高不可攀的傅总。   谢长乐看见了许臻真挚的双眼,大概是喝了酒的缘故,他有点燥热,抬手解开了两枚扣子,露出了一片冷白的肌肤。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年少的理想总是屈服于现实。   极少有人能够永远保持纯真。   许臻意思到自己问了一个不太合适的问题,低下了头:“我知道你已经和傅总结婚了,我没什么别的意思,只是想问问,你开心吗?你……后悔吗?”   谢长乐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开心吗?   后悔吗?   似乎都说不上。这些都是他自己选择的,还有……   “说不上后悔。”谢长乐的眸中倒映着一轮圆月,“因为……至少我喜欢,不我曾经喜欢过傅奕行。”   许臻敏锐地察觉到了两个字:“曾经?”   谢长乐:“啊。是曾经。”他的话中带着一丝洒脱,“现在不喜欢了。”   许臻试探道:“难道你要离婚?”   谢长乐没有否认:“或许吧。”   看样子,傅奕行和秦秋声已经快要成了。   他快要完成任务了。   许臻有些欣喜又有些慌乱:“那我有机会吗?我是说……等你离婚了以后……”   谢长乐拍拍他的肩膀,开玩笑道:“先拿个爱的号码牌,排队吧。”   说完后,他转身朝着大厅走去。   -   大厅里的热闹已经散去了。   谢长乐没能找到傅奕行和秦秋声,有些遗憾。不过转念一想,或许他们可能已经发生了什么。   谢长乐有点难以形容自己现在的情绪,不知应该是欣喜还是失落。   最后他决定——任务进度如此之快,应该庆祝一下。   谢长乐从服务生端着的托盘中拿了一杯红酒,慢慢地品着。品完了以后,时间也差不多了。他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大厅,从通道中走了出去。   冷风一吹,酒精的后劲上来了。   谢长乐的酒量不错,但他有一个缺点,就是不能混着喝,一喝就上头。   刚刚没有注意,喝了香槟喝红酒,现在人已经有点晕了。   谢长乐靠上了墙壁,闭眼缓了一下。视线受局限的时候,听觉嗅觉就更加的敏锐,他听见了脚步声靠近,还未睁开眼睛,就感觉了一股十分有侵-略性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听见一个低哑的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谢长乐,我怎么不知道你有这么多朋友。”   谢长乐猛地睁眼了眼睛,傅奕行的脸近在咫尺。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10-15 16:33:24~2020-10-16 21:21: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苏sue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诗酒年华 10瓶;容楚遥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章 我给你回应   傅奕行约莫也喝了一些酒,在酒精的催化下,有些失去了往日的冷静。   傅奕行觉得有些热。像是有一团火在心头燃烧。   他拉了拉领口,将端正的领结拉散,这才稍微舒缓了一些,但心中的那一股莫名而来的烦躁还是没有消除。   最近发生的一切都脱离了掌控——与谢长乐有关的一切。   在三年来的潜移默化下,不知什么时候,傅奕行已经适应了谢长乐的存在。   虽然他认为谢长乐所做的一切都是没有意义的事情,可当这些琐碎、不起眼的东西消失后,他才后知后觉地觉得不习惯。   方才发生的事情,若是放在平时,傅奕行都不会给秦秋声一个眼神。   但听到沈来所说的那一番话,他没能克制住。   “我需要一个解释。”沉默了半响,傅奕行开口。   什、什么解释?   谢长乐现在人还有晕乎乎的,根本没反应过来,只是直愣愣地看着傅奕行,发出了一个简单的音节:“啊?”   傅奕行提醒:“秦秋声。”   谢长乐:?   又怎么了?   傅奕行带了一些不悦:“我说了,让你离他远点。”   谢长乐下意识地为自己辩白:“我……”话还没说完,他就反应了过来,“你有什么资格管我?”   资格。   又是这两个字。   这让傅奕行想起方才宴会大厅中秦秋声对他的质问。   那股燥热又涌上来了。   他上前一步,将谢长乐困在其中,低哑着声音说:“我是你的丈夫。”   谢长乐:“……”   很快就不是了!   本来谢长乐是想说这句话的,但是他有点喝醉了,懒得和傅奕行再起争执,就也没有再说什么。   嗯。   你说得都对。都行。我都可以。   傅奕行都能察觉到其中的敷衍:“谢长乐。”   谢长乐回以一声:“嗯?”   傅奕行注视着谢长乐。   那撮令他在意的墨绿色头发暂且不谈,今天的他穿了一身红白撞色的休闲西装。如此跳脱的颜色在他身上却不显突兀,反倒显出了精致来。   但这又是陌生的。   与傅奕行印象中的人完全不一样。   傅奕行上前一步,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想要看看清楚,哪个才是真实的谢长乐。   谢长乐被一股浓郁酒气所包裹,都感觉有点难以呼吸了,他向后退去,想要离开,但后背抵到的却只有冰冷坚硬的墙壁。   傅奕行低声道:“你和以前不一样。”   谢长乐侧过脸:“哪里不一样了?”   傅奕行很难去形容,只能说:“我更喜欢以前的你。”大部分人会在喝多了的情况下说出一些平时不会说的话,傅奕行也是如此,他顿了顿,继续道,“保持原样不好吗?”   听到这话,谢长乐的唇角浮现了一抹讥诮的笑容:“不好。”   他实在不应该对傅奕行抱有任何希望。   以前这么做,因为他喜欢傅奕行,可现在得知未来的剧情后,他不放弃了这段喜欢,那就没必要再做这些付出了。   等到一切事情都解决了,他要去做更有意义的事情。   傅奕行微微皱眉:“为什么?”   谢长乐:“……”   因为你心里没点逼数。   原着都说了。   因为从小的生活环境,傅奕行不懂怎么爱人,只因为有人用生命让他学会了如何去爱人。   谢长乐:不好意思,他可不想当这个人。爱谁谁,反正他不干。   “傅总。”谢长乐淡淡地说,“不会有人在得不到回应的情况下,一直付出的。”   傅奕行像是在思索,目光凝视着面前的人。   谢长乐抬眸对了上去:“傅总,看够了吗?”   落在傅奕行的眼中,那双杏眼水光潋滟,就像是含情脉脉、欲语还休。   “……算了。”傅奕行一时间忘了自己想要说什么,一把抓住了一直在躲避的谢长乐,“和我回去。”   谢长乐:“等等……回去哪里?”他想要挣脱控制,但傅奕行的手劲超出意料的大,捏得他生疼。   傅奕行说:“酒店。”   谢长乐有些不满:“我自己会走——”   傅奕行却不管不顾,强行带着谢长乐去了停车场。   谢长乐尝试着挣扎了两次,没有挣脱开,他又有点晕,就放弃了抵抗。   就当是免费司机送他回去好了。   一辆黑色商务车停在入口处。   谢长乐和傅奕行都坐到了后排,只是占据了一左一右两个位置,中间空了很大一个空间。   这个气氛太过于诡异,司机什么也不敢说,默默地将车开了出去。   谢长乐的额头抵上了窗户,他有点热,于是吩咐:“开下空调。”   司机正要动手,却听见傅奕行说:“不准开。”   于是他又停住了。   谢长乐转头瞪了过去。   和他作对?   傅奕行半阖着眼睛,显然是没有要解释他这个行为的意思。   司机只好解释:“谢少,喝醉了吹空调不好,容易感冒的。”   既然不给吹空调,谢长乐按下了车窗。   车窗落下。   夜风吹来,使得谢长乐清醒了不少。   商务车已经驶出了停车场,谢长乐朝窗外看去,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秦秋声站在门口。   他在等他。   谢长乐立即开口:“停一下。”   因为有前面的事情,在没有傅奕行的吩咐下,司机并不敢停下车,只好轻轻踩了一下刹车,减缓了速度。   谢长乐:“我有个朋友……”   傅奕行连动都没动弹一下,只吐出一个字:“走。”   司机对着后视镜歉意地笑了笑,继续向前驶去。   谢长乐不知道秦秋声看到了他没有,掏出了手机就要给他发个消息。   只是屏幕刚亮起来,从一旁就伸过来了一只手,将手机夺了过去。   谢长乐:“?”   什么意思?   “还给我!”谢长乐想要伸手抢回来。   傅奕行躲过了谢长乐的手,不慌不忙地将屏幕的光亮按熄,放在了谢长乐拿不到的地方。   谢长乐觉得傅奕行越来越过分了。   以前只是漠视他对他的好,现在都开始动手抢他的东西了。   他的右手摊平,伸到了傅奕行的面前:“给我,我有事情。”   傅奕行:“什么事?”   谢长乐磨磨牙,但对方有机质在手,他只能回答:“给朋友发消息。”   “朋友。”傅奕行重复道,“秦秋声?”   谢长乐:“……”   是不是有点不太对?   现在坐在车上的应该是秦秋声,为什么是他?   难道傅奕行没看到他命中注定的cp正在外面吹着夜风吗?   谢长乐瞅了傅奕行一眼。   傅奕行面色如常。   应该是没有看到吧。   那他要不要承认,他就是要给秦秋声发消息?   ……好像不太行。   傅奕行之前都警告他离秦秋声远点了,万一打扰到他们两个人处感情怎么办?   算了。   等回去再给秦秋声发消息好了。   谢长乐收回了手,不想再看到傅奕行的模样,转头去看窗外快速倒退的灯火。   一路无话。   一回到了酒店。   谢长乐一下车就拿回了自己的手机,正要回到自己的房间,却突然听见背后响起一个声音。   “我给你回应。”傅奕行说。   谢长乐:“?”   他有点想笑。   想要的时候没有,不想要的时候却送上门来,有点搞笑。   更何况,以傅奕行的脾气来说,这不应该说是“回应”,而应该是“施舍”才对。   谢长乐半倚在门口,漫不经心地说:“傅总,你有没有想过,你想要的只是你想象中的‘谢长乐’,而不是我。”   傅奕行:“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谢长乐说,“换个人这么做你也一样会喜欢。”   比如原着中的小演员。   说完后,谢长乐都没看傅奕行的反应,直接把门关上了。   房间里一片寂静。   谢长乐解锁了屏幕,看见秦秋声给他发了消息。   不多,只有寥寥几条。   【你在哪里?】   【我在门口等你。】   【你走了吗?】   谢长乐想了想该怎么回复。   总不可能说,他被傅奕行带走了吧?   最后他输入了这么一句:【不好意思啊,我有事提前回去了,忘记和你说了。】   对方的状态栏跳动了一下,显示着“正在输入中……”,这个状态保持了许久,就在谢长乐快要等得睡着了的时候,终于跳出了一句话。   【嗯。没关系。】   谢长乐又输入:【你现在在哪里?】   秦秋声:【我也已经回来了】   谢长乐这才放下了心。   他洗漱了一下,换了一身衣服躺上床的时候,习惯性地看了一眼手机,秦秋声还是在“输入中……”。   谢长乐等了一会儿,主动发了一条信息过去:【我看见你和傅奕行见面了,发生了什么吗?】   他有点不想再和傅奕行纠缠下去了。   既然豪门总裁注定要和小演员发生感天动地的爱情故事,为什么要一定纠缠上他呢?   他要和傅奕行离婚。   马上,尽快。   所以,小演员和豪门总裁的进度到哪里了非常重要。   秦秋声:【……没什么。】   秦秋声抱着一些私心。   宴会里发生的事情太过于难堪,他并不想让谢长乐知道。   谢长乐看到了秦秋声的回复,不太相信,正要追问的时候,又看到一条消息跳了出来。   【虽然这句话由我来说不太合适,但我觉得,你最好不要太接近傅奕行】   【我看见你上了他的车……】   谢长乐:靠!被看到了!   难道又要被误会了?   他生怕秦秋声误会什么,紧张地捏着手机,噼里啪啦地解释:【我和他没什么的,我就是坐了一个顺风车】   【你要相信我啊!】   虽然没有声音,但秦秋声还是能察觉到对方的焦急之意,维持了一个晚上的烦躁顿时烟消云散。   他忍不住笑意:【好,我相信你。】   -   傅奕行没有在影视基地待太久。   国外的分公司出了点事情,他要去处理。他是坐连夜的飞机走的,连告别都没有。   还是生活助理来传了一句话,说:“傅总说,希望他回来的时候,你在家里等他。”   谢长乐:“???”   他的回答说:“帮我转达一句——想得挺美。”   助理:“……”   这话他太不敢传。   傅奕行出了国,至少有一个星期才回来。借着这段时间,谢长乐准备把秦秋声的形象打造起来,稍微高点名气出来。   本来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但却意外的出了问题。   那些谈得差不多的剧组竟然都委婉拒绝了秦秋声,说是什么不太合适,有了更好的人选。   被拒绝一次还有可能,被拒绝这么多次,明显就是有人要搞秦秋声。   谢长乐就很气了。   要是秦秋声是个小演员被欺负也就算了,现在明显有他谢大少在后面撑腰还敢这么做,不是打他的脸吗?   谢长乐打了个电话过去,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对方却是支支吾吾的,不敢说实话。   谢长乐问了一圈没问出一个结果。别人客客气气的拒绝,但问及理由,一个个都是无可奉告。   秦秋声却早有预料。   他在傅奕行的面前说了那一通话,肯定得罪了人。   傅奕行可能没有表示,但他身边多得是想要露脸的人,对于他们来说只是一句话的功夫,对于他来说却是灭顶之灾。   秦秋声是做好了准备,无所谓了,反而劝谢长乐:“算了……”   谢长乐不服气了:“不行,我就要给你找个剧组!”   话是放下了,可谢长乐毕竟没什么娱乐圈的资源,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就在他查了一下账户余额,想要直接投资一个剧组的时候,一通出乎意料的电话打了过来。   是许臻的。   他说:“听说你最近在给你的演员朋友找剧组?我有一部剧正要开拍,不知道你有没有意向?”   谢长乐连问都没问:“有,太有了!”   许臻开玩笑道:“答应得这么爽快,不怕我拍个烂片吗?”   谢长乐:“没事,我相信你。”   许臻要拍的是一个小成本电影,剧组里全是新人,拍出来试试水的。   拍摄地点不在影视基地,而是在H市。   谢长乐听完了以后,挂断了电话,笑容灿烂,一把抱住了秦秋声:“有电影拍啦!”   秦秋声的身体一僵,过了一会儿才慢慢放松了下来,反手抱住了谢长乐。他并不敢抱紧,只是虚虚放在了谢长乐的背后。   “嗯。”秦秋声轻声说,“谢谢你。”   你是我的幸运。   作者有话要说:  会离婚。   离婚了以后就开始火葬场(   最近身体不舒服,写得特别慢,但是会尽量每天早上九点更新,喜欢的点下收藏呀!谢谢!   感谢在2020-10-16 21:21:46~2020-10-17 22:28: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不啦不啦吧吧 10瓶;诗酒年华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章 路过   H市离影视基地并不远,只有一个小时的车程。   当谢长乐下了动车后,望着一碧如洗的天空,过了一会儿,深深吸了一口气。   几年时间,H市建设飞快。   就算是位置偏僻一些的高铁站附近也是高楼林立,风一吹来,都是工业钢筋铁骨的味道。   身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秦秋声拎着行李箱站在了他的身后,问:“怎么了?”   “没什么。”谢长乐垂下了眼睑,“就是想到很久没来H市了。”   H市对于他来说,有那么一段不太好的回忆。   他一直有意无意地避开回到H市。不过这么多年了,想来也遇不到那些人了。   谢长乐迈了出去,额发轻轻摇晃:“走了,先去剧组看看。”   谢长乐在H市有一处房产,只是空旷了许久,不能立即入住。出发前吩咐人过去清理打扫,还需要一段时间。   正好趁着这段时间,先去剧组看看。   本来谢长乐想得是有电影拍就行了,随便什么,只要不是拍得太垃圾,他花点钱去营销一下,保管能捧个小流量出来。到时候也拿得出手。   可等拿到了剧本,他才发现,这电影拍了还真的能红。   许臻拍得是一部校园题材的电影,剧本也是出自他之手,名为——《夏日的蝉》   原着中也有提及这部电影。   大致内容是,小众电影、校园题材,青涩的暗恋与隐秘的校园暴力。新人导演与新人演员的搭档没有人看好,最后凭空出世,拿下了当年的金花奖最佳导演奖。   原着中,小演员也想出演这部电影,却被拒绝。最后豪门总裁一掷千金买下了别的剧本让小演员出演,也获得了不少奖项,秀了好大一番恩爱。   没想到阴差阳错,现在让秦秋声演上了这一部原着中他想要演的戏。   谢长乐笃定地说:“演了这部电影,你一定会火的。”   秦秋声笑得温和:“那就承你吉言了。”   电影题材是校园剧,剧组的所在地在H市的某个高中。现在正是假期,学生都放假回家了,一眼望去,校园里不见人影,唯有两侧种植着的梧桐树发出沙沙声响。   谢长乐踩在飘落下的梧桐树叶上。   不过他有一个疑惑。   按照书中的故事线,《夏天的蝉》这部剧是在白月光死后一年才开拍的,现在竟然提前了。   难道说,剧情开始发生变动了?   这是好事啊!   这说明他的努力是有效的,只要再加把劲,他就能逃脱必死的结局了!   谢长乐的心情不错。但是在欣喜过后,他的心中又涌上来一股内疚。   虽然说本来小演员和豪门总裁就是要在一起,他的推动,只是让剧情提前了一两年的时间罢了。   可这总有种推人入火坑的感觉。   谢长乐摸了摸良心,决定以后再对秦秋声好一点。   顺着种满法国梧桐的小路走去,来到了剧组的所在地。剧组人员忙忙碌碌的,许臻带个导演帽,从人群中跑了出来。   “长乐,你来啦!”许臻的眼睛里好像有光。   谢长乐:“嗯,我把人给你带来了。”   许臻没看秦秋声,而是一眼不错地注视着谢长乐:“我带你去逛逛吧。”   谢长乐想着反正也没什么事,就同意了。   秦秋声也想跟上来,却被许臻安排去换衣服拍定妆照。   谢长乐跟着许臻去转了一圈回来,秦秋声已经换上了一身校服。   校服款式简单,蓝白条纹相间。有些宽大的版式套在秦秋声的身上也不见臃肿,只余下满满的青春气息。   秦秋声看见了谢长乐,还有些不好意思,脸上浮现了一个羞涩的笑。   谢长乐夸道:“挺好看的啊!”   许臻却十分挑剔:“还行,和我想象中的角色还有点差距。”   谢长乐一挑眉,开玩笑道:“这样还有差距?那你想象中的角色是谁啊?天仙?”   许臻笑了笑,不说话。   提起了这个,谢长乐倒是想起了一件事。   原着中说,《夏天的蝉》是导演拍了送给一个人的,在结局的时候,荧屏上出现了长达十秒的空境,下方还浮现了一句话——献给我心中的X。   所有影迷都在猜测这位“X”应该就是电影中主角暗恋的人,但却不知道是谁。在颁奖典礼的时候,主持人也问了这个问题。   当时,许臻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这是我一生追逐,求而不得的人。”   而后他便一直对这个问题避而不答。   也不知道作者为什么会安排这个剧情,但谢长乐现在有机会了,好奇地问了出来:“你拍这个电影,是想给谁看吗?”   许臻:“等电影上映以后,你就知道了。”   谢长乐也就随口一问,并没有深究。   许臻的剧组是新人班底,没什么经验,但规矩却很严。在拍摄过程中演员不得离组。   来的时候是两个人,走得时候就只有谢长乐。   谢长乐对H市有不太好的回忆,不想出去乱逛,就待在住处玩游戏消磨时间。   一周时间转瞬即逝。   秦秋声好不容易有了假期,发消息约他出来吃个饭。   谢长乐思索了一下H市有什么餐厅比较好,正要回复的时候,手机突然“叮咚”一声,跳出了另外一条信息。   -   傅奕行风尘仆仆地从国外回来,等到了傅宅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   傅宅一片寂静。   里头没有一盏灯亮起,黑漆漆的一片。   傅奕行推门进去,里面的陈设和他离开时的一模一样,没有一丝变动。这代表着,在这一周内,另外一位主人并没有回来过。   傅奕行拉了拉领口的领结,还未等他问,生活助理就先一步说:“一周以前,夫人让我派人去打扫H市的房子。”   又跑去了H市。   傅奕行再次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超出了掌控,沉声道:“通知他,让他回来。”   傅奕行觉得他已经讲得够清楚了。   谢长乐想要什么,他就给他什么。   既然谢长乐想要回应,那他就给他。   按照傅奕行的逻辑,两个人之间的问题已经解决了,那么谢长乐今天就应该在傅宅里等他回来。   可谢长乐没有。   傅奕行觉得他需要一个解释。   生活助理:“……”   他想了想,决定将谢长乐让他转告的话告诉傅奕行。   “额……傅总,夫人之前让我告诉转告您一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傅奕行:“说。”   助理决定不加以润色,直接说:“夫人说:您想得挺美。”   傅奕行怔了一下。   这是谢长乐会说出的话吗?   助理注意到了傅奕行的目光,连忙说:“原话就是这样的,我没有任何变动!”   傅奕行抬手按了按太阳穴:“订去H市的票。”   可能是之前没有说清楚。   这一次,应该要和谢长乐谈明白,他到底要什么东西。   助理应了一声。   不过最早去H市的票也是明天了。   在订完票以后,生活助理就告退了。傅奕行没有开灯,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月光透过玻璃落地窗流淌了进来,带着一股冷意。   一点疼慢慢地从胃部攀爬上来。   傅奕行这才恍惚想起,在三餐不定的饮食习惯下,他得了胃病。只是三年来,一直有人精心照顾他,让他再也没有复发过。   只是他已经习惯了,就意识不到这个人的存在。   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傅奕行慢慢地输入了一行字。   【明天我来H市】   【出来谈谈】   -   谢长乐盯着这两条消息没有动弹。   到底是怎么了嘛。   之前三年都对他爱答不理的,现在怎么上赶着来?而且傅奕行不是已经和秦秋声打得火热了吗?   谢长乐有点搞不懂傅奕行的心态,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他一仰头,躺倒在了柔软的沙发中。   过了一会儿,他好像又想起了什么,利索地爬了起来,分别向秦秋声和傅奕行发了同一句话。   【明天晚上七点,空中旋转餐厅,2号桌】   发完以后,谢长乐满意地笑了笑。   没有机会,那他就创造机会!   -   第二天晚上六点三十。   空中旋转餐厅。   谢长乐提前预约了2号桌给傅奕行和秦秋声,为了监督他们俩的感情进度,他还额外定了附近的一张桌。   两个位置之间相隔不远,但其间摆放着高低错落的绿植盆栽,使得产生了空间错位。   谢长乐所在的地方能够看见2号桌,而2号桌则看不见他。   谢长乐提前半个小时就到了,坐在位置上,没心情点餐,就随手点了一个套餐。   这家餐厅主营的是法餐,上的酒是法国酒庄的红葡萄酒。   服务员带着手套从冰桶中取出了一瓶酒,打开软木塞后,鲜红的液体顺着杯壁倒入了杯中。   做完了这些后,服务员无声地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谢长乐微微颔首,刚端起酒杯,余光就瞥见绿植的缝隙中出现了一个人影。   他看了过去。   是秦秋声。   谢长乐抬手看了一下时间。   距离七点还有十五分钟。   秦秋声来的比较早,先坐了下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眼看着就要到七点了,而另一位主角的身影还没出现。   谢长乐品了一口红酒,也不着急。   傅总是个大忙人。   通常只有他等别人的份,没有他等别人的。而对于傅总来说,早到不符合他的身份,稍微迟到三五分钟,反倒是正常的举动。   果然,七点零五的时候,服务生引领着一个人走了进来。   谢长乐往里面靠了一下,遮住了自己的身型,等找好位置后,再一次看过去,傅奕行已经和秦秋声撞上面了。   2号桌。   傅奕行并未看到想象中的人,眉间出现了一道浅浅的痕迹:“怎么是你。”   秦秋声站了起来:“这句话应该由我来问吧?”   两人对视了一眼,同时开口:   “是谢长乐定的地方。”   “是长乐约我过来的。”   话音落下。   躲在绿植后面的谢长乐表示:不用感谢我。   上次宴会一别,傅奕行和秦秋声之间已经搞得十分僵硬了,此时措不及防地撞上了面,气氛也没有缓和一些。   傅奕行带了一些不耐烦:“谢长乐在哪里?”   秦秋声一摊手:“这也是我要问的。”   随后就是长久的沉默。   谢长乐听着,感觉到有点不对劲。   这怎么和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他只是一个炮灰白月光啊,你们正主CP见面不谈谈别的,怎么只谈他啊?   谢长乐又凑过去瞅了一眼。   只见傅奕行拿着手机,正在拨出电话。   有点不妙。   这四个字刚从心中冒出,谢长乐就听见“叮”得一声。   他的铃声响了。   要遭!   谢长乐手忙脚乱地去找手机,可心越慌动作就越乱,怎么也摸不到。好不容易找到了手机,结果没拿稳,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谢长乐弯下腰去捡手机。   还好,电话已经停了。   他坐直了起来,还未抬头,就见地面上倒映出了两个人的影子。   谢长乐:“……”   谢长乐:“我说我只是路过,你们信吗?” 第15章 离婚   三分钟后。   谢长乐端正地坐在了原来的位置上,手中捏着手机,低低地垂着头。而他的对面,一直空着的位置上多了两个人。   场面有些安静。   只有餐厅里流淌着的舒缓音乐。   过了一会儿,傅奕行率先开口,他的目光带了一些审视:“谢长乐,我需要一个解释。”   秦秋声紧跟其后,声音温和,微微疑惑:“长乐,不是你约的我吗?”   谢长乐:“……”   就,别再问了,再问孩子就要傻了。   所以说,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明明是给主角攻受创造见面的机会,让他们能够促进感情,怎么就莫名其妙地变成了三堂问审了。   是不是……哪里不太对?   谢长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头埋得越发的低了。   气氛变得有些压抑。   就连台上负责弹钢琴的乐手都弹错了一个音。周围服务生时不时地关注着这边,要不是今天晚上包了场,那肯定要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谢长乐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再继续这样的话,说不定服务生都要替他们打报警电话了。   “就……”他开了头,就卡住了,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谢长乐当然不能直接说他是为了撮合你们两个人,只能想个其他理由稍微解释一下:“就……就我觉得你们之间好像有什么误会,我就是希望约你们出来解除一下误会,就这样……”   他的声音越说越小,直至于无。他一直低垂着头,都不敢看坐在对面的两个人,昏暗的灯光下,头顶的那一簇墨绿色的头发越发的显眼。   秦秋声没有生气,只是无奈地说:“我觉得我和这位——傅总之间,没有什么误会可言。”   傅奕行轻哼了一声,看向了谢长乐:“我不希望我的时间浪费在这种无关紧要的人身上。”   谢长乐:“……”   怎么感觉这个解释不仅没有缓解,反倒是让气氛越来越糟糕了。   秦秋声并没有在意傅奕行说的话,而是对谢长乐说:“长乐,剧组好不容易休息,说好一起吃饭的……”   谢长乐产生了一点内疚。   傅奕行打断了秦秋声正在说的话:“谢长乐。”他停顿了片刻,居高临下地说,“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做这种自作主张的事情。顺便,安排好你的私人时间。”   听到这番说辞,让谢长乐更加的内疚了。   秦秋声好不容易休息一天,他却把人带来陪傅奕行,这和把人推到火坑里有什么区别?   谢长乐当即站了起来:“那我们走,去其他地方。”   秦秋声也跟着走出了座位。一时间,只有傅奕行还坐在原位上。他抬起下颚,直视着谢长乐,嗓音低哑:“谢长乐,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谢长乐:“?”   他条件反射地摸了摸手机所在的位置,再回头一看,座位上空空如也。   没有东西落下啊。   在确定了以后,谢长乐朝着秦秋声走去:“我们换一家餐厅好了……”   话还没说完,身后传来刺耳的一声。谢长乐下意识地回头一看,椅子被人推到了一边,傅奕行站了起来,眼眸黑沉沉的。   他缓缓地说:“我让你走了吗?”   谢长乐:“?”   难道还要给你打个五百字的申请不成?   他还没来得及回话,秦秋声已经先一步挡在了他的面前,直面着傅奕行。   秦秋声温和有礼地说:“傅先生,我想长乐并不是您的员工,您也没有资格如此盛气凌人的对待长乐。”   说完以后,秦秋声侧脸对谢长乐说:“走吧。”   谢长乐点点头,只是刚迈出一步,就被一股力气拽了回去,被迫站在了傅奕行的身旁,右手手腕被紧紧锢住,挣脱不得。他的皮肤本就生的白,这么一下子就出现了一条嫣红的痕迹。   傅奕行一字一顿地说:“资格?”他扫过了秦秋声,继续说,“我想我有这个资格。”   秦秋声上前一步:“你放手!”   傅奕行将谢长乐拉到了身后,避开了秦秋声的手。他就像是得到了猎物的胜利者,眉眼间皆是优越感:“忘了介绍,我是他的丈夫。”他问秦秋声,“那么现在,我有这个资格了吗?”   谢长乐:“?”   谢长乐:“等等???”   为什么要突然说这个啊?   一点准备都没有!   谢长乐都不敢去看秦秋声的反应。   秦秋声的动作停在了半空中,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两个人。   之前没有察觉,现在看起来,他们才像是一个世界的人。就连随便带着一件饰品都要几十上百万。   而他……与他们完全不同。   秦秋声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过了一会儿,他才生涩地开口:“是、是真的吗?”   傅奕行没有回答。   谢长乐感觉到秦秋声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脸颊上,赶紧开口:“不是!你听我解释!”   秦秋声的眼中冒出了一丝希望的光芒,又很快地被傅奕行打破,他带着些难以察觉的戏谑:“需要把证件拿给你看吗?”   以往他从没有如此想要彰显自己的身份,而现在,男人骨子里的占有欲让他失去了以往的冷静自持。现在他只想要在秦秋声的面前显示主-权。   秦秋声也察觉了到了这一点,他后退了一步:“不,不用了。”   他感觉到了难堪,比当初在宴会现场经历到的还要难堪一些,脸上有点火辣辣,但他还是保持住最后的姿态,尽量不狼狈地离开了餐厅。   谢长乐甩开傅奕行的手就要追上去:“秦秋声——”   可傅奕行牢牢地控制住了谢长乐,不让他挣脱分毫。待秦秋声的身影消失在了视线里,他才不紧不慢地说:“现在我们可以谈谈了吗?”   完了。   都完了。   人都走了,有点解释不清楚了。   谢长乐放弃了挣扎抵抗,泄气地垂下了手:“你想谈什么?”   傅奕行拉着人来到了餐桌边上。在他们纠缠的时候,服务生勤勤恳恳,上了一桌子的菜。   法餐摆盘精致,在灯光的照射下显得五光十色。   傅奕行先坐到了位置上,用眼神示意谢长乐。   谢长乐拉开其中一张椅子,一屁-股坐了下来。   两人面对面而坐。   这一番波折下来,谢长乐感觉有点饿了,也不在意什么理解,用叉子插-起一块熟成牛排,叉子与餐盘碰撞,发出了清脆的一声。   傅奕行没有催促,端起了红酒,耐心地等待着。   等谢长乐吃了个半饱,这才放下叉子,用餐布擦了擦嘴角:“你想要聊什么?”   傅奕行放下了酒杯,步入了正题:“你想要什么?”   谢长乐有点没搞懂这句话的意思:“哈?”   傅奕行的右手放在餐桌上,指腹轻轻地叩着桌面,似乎在斟酌该怎么开口。   “我对三年来的婚姻生活很满意。”他淡淡地说,“我希望能继续保持下去。对此,你想要什么?”   傅奕行奉行等价交换。   不管付出什么,他都要获得同价值的东西。所以他问,如果想要谢长乐维持原样的话,需要什么代价。   谢长乐:“?这就是你想要谈的?”   傅奕行颔首。   谢长乐抬了抬手:“等下。”他呼唤来了服务生,让服务生换下这华而不实的红酒,来上一罐肥宅快乐水。   服务生应声而下,很快就给谢长乐换了一个杯子。   杯子里面加了冰块和柠檬,将可口可乐倒入其中,褐色的液体冒着气泡,充满着卡路里美妙的气息。   傅奕行从来不碰这东西。   他只喝冰美式以及各种酒,这种饮料对于他来说是不健康的,没有必要的东西。   所以谢长乐很久都没喝过了。   现在他端起杯子,一口喝了下去,发出了一声舒服的喟叹。   谢长乐放下了杯子:“好了,我想好了。”   傅奕行:“说。”   谢长乐清晰地吐出两个字:“离婚。”   现在只有离婚才能解决问题了。   他本来就是要等事情结束以后和傅奕行离婚,现在只是将这件事提前了一些。   傅奕行第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谢长乐再次清楚地复述:“我说,离婚。”他微微向后仰,靠上了座椅的靠背,“你喜欢那样的生活,我不喜欢。懂吗?”   傅奕行依旧平静:“可是你已经持续了三年。”   谢长乐:“那是因为我喜欢你。”   傅奕行隐隐察觉到了一丝不妙:“那现在?”   谢长乐一摊手:“所以现在不喜欢了。”   傅奕行沉声道:“是因为秦秋声?”   谢长乐想了想:“差不多吧。”他推开椅子站了起来,“行了,我想要的就这个。”   傅奕行望着他,眼中的情绪看不真切,最后说出了一句:“我不会同意的。”   谢长乐挑了挑眉:“……让我想想该怎么说。”他刻意地压低了声音,学着傅奕行说话的语气,“我是通知,不是商量。你拒绝请留给律师。”   -   扔下了那一句话后,谢长乐离开了旋转餐厅。   不出意料的,傅奕行并没有追上来。也是,傅总又怎么会纡尊降贵地来追他?   谢长乐在停车场看了一圈,并没有找到秦秋声的身影,又给他打了电话。   “嘟……”   “嘟嘟……”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没有人接。   想来也是,一般人遇到这种事情,一时半会儿肯定接受不了的。   谢长乐觉得打电话不太合适,转而又发微信过去。   【你在哪里?】   【刚才的事情我可以解释的。】   【听我解释好不好?】   谢长乐有点着急。   明明小演员和豪门总裁都渐入佳境了,结果豪门总裁直接一个自-爆,暴露了他已婚的身份。   本来他都以为任务快要完成了,结果突然回档为0,这谁顶得住啊?   更不用说,现在都快半个月过去了,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爱情诚可贵,但生命价更高啊!   谢长乐想了想,又输入了一长段话:   【我和傅奕行确实是结婚了,但是我们是商业婚姻,没有感情的,你千万不要有负担】   【而且,我们很快就要离婚了】   【等离婚了以后,我和傅奕行就没有关系了】   【你现在方便吗?出来聊聊?】   谢长乐盯着屏幕,心中祈祷:千万不要给他归0 ,千万不要啊!   可能是他的祈祷起了作用,过了一会儿,对面跳出了一条回复。   【让我冷静一下,可以吗?】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10-18 23:22:57~2020-10-19 20:40: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再也不熬夜 6瓶;我爱虾滑 5瓶;41252403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章 他累了   谢长乐表示十分理解。   毕竟不管是谁,突然发现自己喜欢的人是已婚身份,   肯定都接受不了。   还是给秦秋声一点时间冷静一下好了。   谢长乐决定先处理离婚的事情。   他提出离婚并非是一时兴起,而是经过了长久的考虑。   按照原着剧情,他会在三个月后当场去世。那么现在过去半个月的时间,他还剩下两个半月的时间。   如果计划成功,他还能续一下命;要是失败了,那这就是他最后的时光了。   不管成功与否,他都是要和傅奕行离婚的,现在只是将这个时间提前了一些。   本来人活着要顾及很多东西。   比如谢家与傅家的颜面,比如别人的看法,比如……但现在谢长乐想通了,反正人都要没了,要这些有什么用?   傅奕行不同意,那就让律师去沟通,再不行,就起诉离婚。   方法这么多,总能离掉的。   反正不离婚就丧偶,只能选一个。   谢长乐觉得以傅奕行的性子,当面去谈肯定是谈不了的,甚至都不能交流。他干脆托关系找了一个专门负责离婚案的律师,让律师起草一份离婚协议书。   这位律师姓顾,前段时间刚帮一位豪门太太打赢了离婚官司,要了一笔天价赡养费,在圈子里出了好大的风头。   在他手上,就没有离不了的婚。   听闻谢长乐要离婚,离婚的对象还是傅氏的总裁,顾律师一点也没惊讶,无框眼镜后的一双丹凤眼冷静地扫过了各项资料。   “谢先生。”顾律师合上了资料,询问道,“请问您的诉求是什么?”   谢长乐一手撑着下颚,回答道:“离婚。”   顾律师:“只是离婚吗?据您提供的资料,您并未与傅先生签订婚前协议,也没进行过婚前公证。按照《婚姻法》,这三年来傅氏的产值都算是婚后财产,您可以分到一笔不菲的补偿金。”   按照傅氏集团的市值来说,这笔补偿金将会是九位数以上的。   想来没有人会拒绝这个提议。   谢长乐靠在柔软的沙发上,兴趣缺缺地说:“算了,能离婚就行了。”   顾律师没想到会得到这么一个答案,眼中闪过一丝错愕:“您确定?”   谢长乐毫不犹豫地说:“我确定。”   如果离不了婚,小演员和豪门总裁不能提前在一起,那他要这么多钱也没有用啊。   他可不想钱没花完,人先没了。   顾律师抱着严谨的态度,又再次确认:“谢先生,您确定不需要进行婚后财产分割吗?”   谢长乐肯定地说:“不需要。”   顾律师点头:“好,那我明白了。我近日就会与傅先生方进行交涉。在协商好离婚事宜以前,还请谢先生尽量不要与对方单独见面。如有必要,我会随同谢先生一同出席。”   谢长乐点头:“我知道了。”   说完之后,顾律师起身朝着谢长乐伸出了右手:“合作愉快。”   谢长乐将手搭了上去:“合作愉快。”   两人交握了片刻,又很快地分开。   -   送走了顾律师,谢长乐稍微放松了一些,毫无形象地瘫在了沙发上。   把离婚的事情交给律师,应该能离成……吧?   毕竟结婚三年,傅奕行都这么冷冷淡淡的,比起夫夫,两个人更像是室友。   如果不是谢长乐主动,两个人在私底下不会有任何的交际。   当付出成为理所应当,得不到任何的反馈,也是会感到疲倦的。   未来的剧情只是一个导火-索,如果没有,谢长乐也不知道能坚持多久。   当真正说出口“离婚”这两个字的时候,谢长乐既有解脱,也有失落。   叮——   一道铃声响了起来。   谢长乐还以为有人找他,结果一看,只是广告而已。他解开锁屏,发现社交软件空空如也,没有一条新消息。   秦秋声估计还在冷静当中,而傅奕行……算了,不管他。   谢长乐刷了一下朋友圈,看到了高中同学发的照片。   这位高中同学大概是抽空回了一趟学校,拍了一张高中校门的照片。   看起来高中校园没有任何的变化,门口的烫金招牌在日光下熠熠发光,充满着青春气息的少年少女欢声笑语走了出来。   谢长乐手指一动就划了过去,过了一会儿,又缓缓地退了回去。他看了这张照片许久,直至手机屏幕暗淡下去,才回过神来。   也许是看了这张照片的缘故,他突然回想起了一些往事。   -   第一次遇到傅奕行是在六月的一天。   那时他高三,第二天就是高考。   对于他们这个阶层的人来说,用不着通过高考来改变命运,但也是非常重要的一个环节。这个环节分出了混吃等死的富二代与继承家业的有志青年。   本来谢长乐还能向有志青年那边靠靠,可是在高考前夕,他知道了真相。   他原来只是谢家收养的孤儿,用来代替走失的谢家少爷。一个代替品而已,等谢家真正的孩子回来了,他自然就没有用了。   谢家不会留没有用的东西。   谢家人甚至没为谢长乐考虑一下,一点隐瞒都没有,就这么将真相赤-裸裸地摆放在面前,鲜血淋漓。   他们居高临下地宣布,等谢长乐十八周岁以后,就将被驱逐出谢家。这是真少爷要求的,他们还像是恩赐一般说,如果不是看在了相处这么多年的份上,他们连以往的花费都要一并追回。   完全接受不了真相的谢长乐跌跌撞撞地跑出了谢家,可是没有人来追他,他们全都围着那失而复得的珍宝。而谢长乐就像是一件垃圾一样,被弃之敝履。   他没有地方可以去,也不想去见那些同样知道真相的同学,就这样流落在街头。   六月的夜晚不冷不热,夜风萧瑟。   谢长乐觉得浑身的热量都被抽去了,漫无目的的一直向前走。   走啊走啊,一直到力气耗尽,最后他蹲在了马路边上,一动不动,脑子一片混沌,根本无法去思考。   滴——   滴滴——   喇叭声在耳边响起,接连不断。   过了许久,谢长乐茫然地抬起头,看见一辆黑色商务车停在面前。车窗落下,露出了一双黑沉沉的眼睛。   是傅奕行。   谢长乐认得他。   傅奕行比他高两届,是学校里面的风云人物,家境优渥、出身不凡还智商高,每学期的开学典礼都是他上去进行致词。   当然,谢长乐也不差,学校公告栏上贴满了他逃课的检讨书——还不是自己写的,全靠别人代笔。   傅奕行垂下了眼皮,看着这流落街头的少年,声音冷淡:“上车。”   谢长乐没有动,只愣愣地看着他。   就这么僵持了一段时间,傅奕行发出了嫌弃的“啧”的一声。   然后车门打开,一双锃亮的皮鞋落在了谢长乐的面前。   傅奕行的个子很高,影子落下来,把面前的灯光都挡住了。   谢长乐眯了眯眼睛,沙哑着声音说:“你不用管我,不要你——”   话还没说完,傅奕行就半拖半抱,强制将谢长乐带上了车。   谢长乐还想抵抗,但他被夜风吹了半夜,手脚发软,被轻而易举地压在了座位上。   车子启动驶出。   现在就算是反抗也没用了。谢长乐扭过头,靠上了另一侧的车窗,离得傅奕行远远的。   他咬了咬嘴唇。   有些担心,也有些害怕。担心傅奕行问他发生了什么,害怕傅奕行知道真相后疏离厌恶他。   还好,傅奕行什么都没问,他对其他的一切都不感兴趣。   车窗外。   璀璨的霓虹如同流星一般向后退去。   谢长乐盯着看了一会儿,突然觉得路过的地方有些眼熟——这是回谢家的路。   “我不要回去!”谢长乐说。   傅奕行正在看文件,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谢长乐咬咬牙,凑了过去,一把抓住了傅奕行的手臂,再次重复:“我不要回去!”   傅奕行的眉头微微皱起,抬眸看了过来。他的眼珠很黑,看人的时候就好像是在凝视深渊,让人不敢直视。   但谢长乐没有退缩,倔强地看着他。   最终还是傅奕行妥协了,低声道:“调头回去。”   谢长乐:“……”   该不是要把他送回到那个马路路口吧?   他也不敢问,直直地坐在了座位上,低垂着头。脸上看不出来,但手指都紧张地搅在了一起。   还好。   傅奕行还有点良心,没有让他再次流落街头,而是让司机回到了傅宅。   傅宅空荡荡的,没什么人气,只有傅奕行一个人居住。   司机并没有下车,只有谢长乐抱着书包,跟着傅奕行走了进去。   咔哒。   玄关处的灯亮了起来。   傅奕行说:“你住二楼。”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谢长乐乖巧地点了点头。   傅奕行扔下一句:“不要打搅我。”就上了楼。   谢长乐追了上去:“等等!”   傅奕行停在了二楼的拐弯处,眉眼间有些不耐烦。   谢长乐踌躇了片刻:“就是……我能借住一段时间吗?等我有钱了,我会给你房租的……”   他现在就有钱。   谢家人以前对他并不吝啬,就算住五星级酒店也是绰绰有余的。可是他现在不想动用谢家的钱。   于是,他才提出这个不合理的要求。   话音落下,大厅里一片安静。   谢长乐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回答,抿了抿嘴唇:“如果不合适的话,就当我没说……”   傅奕行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可以。”   谢长乐猛地抬头,只能看见傅奕行上楼的身影。他不太确定,双手放在嘴边做出喇叭的形状:“真的可以吗?”   可以吗——   在空旷的别墅里都产生了回音。   傅奕行在三楼楼梯口出现,声线冷硬:“我不想回答重复的问题。最后一次,可以。”   谢长乐却露出了一个笑脸。   这一声“可以”,让谢长乐在傅家住了许多年。   不管傅奕行如何冷漠,如何不近人情,但他终究是给过谢长乐希望。   那希望犹如萤火,又犹如虚假的日光。   才让谢长乐甘之如饴地持续了这许多年。   -   谢长乐抬手,遮住了上方耀眼的水晶吊灯:“啧……年纪大了,开始怀念从前了。”   傅奕行给了他一线希望,他也等了傅奕行三年时间。   算是……两清了。   他是真的不喜欢傅奕行了。   他累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10-19 20:40:12~2020-10-20 21:16: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映肆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7章 长乐喜欢我   市中心的地价寸土寸金,为了空间有效化利用,全都是高楼林立、鳞次栉比。   傅氏集团总公司就位于最中心的位置。一座二十九层的大厦屹立,超出周围一截,居高临下地审视着这一片商业帝国。   顾律师在前台温柔的引导下进入了电梯,来到了第二十九楼。   二十九楼一整层都是属于总裁的办公区域。   电梯停下,顾律师第一眼看到的是外围办公室里的助理们。   里面的人坐在一个个的工作隔间里,身穿笔挺整齐的制服,他们接听电话,安排行程,翻阅文件,看起来忙碌而有序。   听说傅氏集团的助理要求是业内最高的,最低标准也是要研究生毕业,精通多门外语,对身高体重形象都有苛刻的要求。当然,薪资与要求成正比,薪资丰厚、待遇优越,同样是行业内的天花板。   顾律师一踏入其中,便有一位年轻精干的助理站了起来:“顾律师您好。”   顾律师颔首示意。   助理声音清脆条理有序:“现在是九点五十,十点二十有一个例会需要傅总参加,所以您有二十分钟的时间,请您注意时间——”   二十分钟?   怎么可能来得及。   离婚这种事情,需要漫长的扯皮过程,还有利益的分割。二十分钟估计连离婚协议书都看不完。   但顾律师没有和助理辩解什么,而是跟着他来到了一个办公室门口。   “滴”得一声,面前的玻璃双开门向两侧滑去,呈现在眼前的是另外一个世界。   里面的装修以黑灰金为主,正对着门口的是一面扇形落地窗,可以俯视这一片商业区。左侧是全墙书架,层高足有3.5米,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书籍,右侧则是工作区域,桌椅都是一样的冷色调。   在助理的引导下,顾律师来到了会客区等待。   顾律师抬手看了一眼时间,二十分钟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五分之一。   不过他也没等太久,离婚案的另一位主人就出现在了面前。   傅奕行身穿黑色的工作西装,白衬衫的扣子扣到最顶端,加上一副金丝眼镜框,满满的都是正经的严肃感。   他坐了下来,做了一个手势,示意顾律师说明来意。   顾律师从公文包中取出了一叠厚厚的文件放到桌上,再推到傅奕行的面前。   傅奕行的目光从封面上的《离婚协议书》这几个字上一掠而过,直截了当地说:“我拒绝。”   顾律师见怪不怪,能体面离婚的人不多,不管怎么样大多都要再纠缠一二。   于是他客客气气地说:“根据谢先生所言,您二人的感情破裂,已经无法维持婚姻需求,不如好聚好散。更何况谢先生并没有要求进行婚后财产分割,在我看来,已经是很大的让步了。”   顾律师将手放在了离婚协议书上,再往傅奕行的方向推动了一寸,脸上带着势在必得的微笑:“傅总不看看吗?”   顾律师来之前就觉得这个离婚案是十拿九稳了。   其中一方放弃了婚后财产分割,没有任何要求,只想要离婚。无论是谁都会答应这个要求,更不用说傅氏这种动辄资金上百亿的庞然大物,一旦调解失败进入判决离婚环节,会让傅氏的股价造成极大的动荡。   到时候就不是几亿能解决的事情了。   但出乎意料的是,傅奕行并没有要翻开离婚协议看看的想法,冷淡地说:“让谢长乐来和我谈。”   顾律师:“……”   他现在终于明白什么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了。   这夫夫两个全都不按套路出牌啊。   一个放弃上亿的婚后财产,另外一个冒着股票动荡的危险也要拒绝调解。   这让他这个律师很难办啊!   顾律师的笑容有些僵硬:“谢先生已经全权委托我处理这件事……”   他还想再劝说一下,可傅奕行连听他说完话的耐心都没有,给了助理一个眼神。   一旁的助理立马意会,笑容满面地提醒:“顾律师,您的时间到了。”   顾律师:“?”   二十分钟?   这么快的吗?   等走出了傅氏集团的大楼,顾律师还是恍恍惚惚的,过了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拨通了委托人的电话:“谢先生?是这样的,傅总说,想要您亲自和他谈。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可以陪同您一起前往。”   -   谢长乐有点头疼。   这傅奕行又犯什么病了?   平时冷冷淡淡的,一点也不在意他,怎么要离婚了反而不肯了?   如果傅奕行爽快地答应了离婚,谢长乐可能还会有点遗憾。可现在这样,他又只想快点解脱。   在顾律师这边描述完发生的事情后,谢长乐直接给傅奕行拨了一个电话过去。   傅总是个大忙人。   如果是一般关系的人,永远拨不通他的私人电话。平时谢长乐找他都是通过助理,今天是着急过头了,才打了私人电话。   在谢长乐意识到这一点后,当即就要挂断电话,可刚看向屏幕,上面竟然显示着电话已接通。   难道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谢长乐抓了抓头发,试探着说:“喂?是傅奕行吗?”   对面的回答从话筒里传了出来:“是。”   还真是傅奕行。   谢长乐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问:“傅总,你想要什么?提个条件吧,怎么样?”   傅奕行:“不。”   谢长乐:“……”他有点无奈,“傅总,你留着我又有什么用呢?我根本不是你喜欢的类型,以前都是我装的,你懂吗?”   对面没有回应。   谢长乐干脆破罐子破摔:“傅总,我已经不喜欢你了,强扭的瓜不甜,我们再绑在一起,说不定我会给你戴绿帽子的!”   他噼里啪啦地说完了一连串的话,对方还是一片沉默。   谢长乐:“?”   挂了?   他屏住呼吸,过了片刻,小心翼翼地问:“傅总,你还在吗?”   傅奕行的声音很低,微微带着沙哑:“后天是我的生日。”   谢长乐迟疑了一下:“那我在这里提前祝你生日快乐?”   傅奕行:“……”   谢长乐想了想,有点明白了。   每年傅奕行过生日都要举行晚宴,到时不仅亲戚朋友,就连各界人士都会来给他庆生。   若是在这个节骨眼爆出离婚会很麻烦。所以傅奕行才不同意离婚的事情。   毕竟在一起三年,谢长乐多多少少了解傅奕行的性子,他这么说,就是想过了生日宴会再谈?   没问题!   就两天时间,过完再离就是了。他也不差这一天两天的。   谢长乐甚至还大方地说:“我会来参加你的生日宴会的。”   傅奕行回了一声:“好。”   谢长乐觉得已经与傅奕行达成了共识,于是愉快地挂断了电话。   -   宴会是在郊区的一幢别墅举行的。   还没到点,停车场里已经停了大半的位置,随便哪一辆都是价值百万的豪车。   谢长乐姗姗来迟。   他到的时候大厅里已是觥筹交错,高朋满座。一眼望去,满目都是珠光宝气,无论是什么都覆盖了一层金纱,晃得人眼睛疼。   演奏台上,巴赫D小调小提琴协奏曲已经过半,想来宴会已经开场过了。   谢长乐看了一圈,没看到傅奕行的身影,于是就也没往里面去,而是悄悄从一旁绕了出去,从另一条道来到了花园。   花圃里种满了蔷薇,月华流淌,泳池的水面上泛着粼粼波光。   谢长乐半靠在乳白色的柱子上,耳边隐隐还能听见宴会现场传来的悠扬乐曲。   谢长乐慢吞吞地打了个哈欠。   他一向不喜欢这种场合。   以往他都是扮演一个花瓶的角色,站在傅奕行的身旁微笑就可以了。今天过来他只是想站好最后一岗班,让傅奕行看在他兢兢业业的份上爽快地了签离婚协议。   可没想到最后一天迟到了,还没找到傅奕行。于是谢长乐决定再待一会儿就走,再发个消息表示他来打卡过了。   当他左脚站累了换右脚的时候,觉得时间差不多了。   于是起身准备向外走去。   刚走出去两步,谢长乐突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了一些响动。他挑了挑眉,好奇地走了过去。   沿着鹅卵石小路走去。   花圃深处,蔷薇攒动间站着两个人影。他们站得很近,影子都交叠在了一起,显得十分亲密的样子。   谢长乐定睛一看:“?”   这不是傅奕行和秦秋声吗?   不是。   傅奕行和秦秋又为什么会在这里?   谢长乐的思绪有点乱,不过身体先一步向一旁走去,用茂密的树枝挡住了自己的身影。   两边隔得有点远,加上花园空旷,谢长乐有点听不清他们的对话,只能听见零星片段。   “我……离……你……。”   “……喜欢……我也……傅总……”   谢长乐有点明白了。   这应该是,傅奕行说:“我要离婚了,你不用再躲着我了。”而秦秋声说得应该是:“喜欢上你,我也没有办法,傅总。”   谢长乐不知该如何描述自己的心情,只能欣慰地想:这绿帽我戴定了!   结合之前所看的替身文学,谢长乐觉得知道傅奕行最近为什么会如此反常了。   大概就是,小演员发现豪门总裁已婚,爱恨交织下提出了保持距离,豪门总裁假意同意,为了刺激小演员故意不和原配离婚。   刺激得小演员明白了自己的心意,才有当场表白这个情节。   谢长乐:高。实在是高。   要不是他撞破了真相,都要以为傅奕行对他还是有这么点感情的。   原来没有。   那他就放心了!   不过既然他们都已经互表衷情了,那离婚也不是问题了。   谢长乐决定了事拂衣去,不打扰到这两位促进感情。   他悄悄地退出了现场。   将舞台留给这两位主角。   -   现实总是与现象有极大的差距。   黯淡灯光下。   傅奕行冷声道:“你最好离我夫人远点。”   秦秋声唇角笑意温和,但眼底却暗潮涌动:“长乐喜欢我,我也没有办法呢,傅总。”   傅奕行微微眯起眼睛,一字一顿地说:“喜、欢、你?”说完后,还用审视地目光看着秦秋声,似乎在挑剔着什么。   秦秋声丝毫不为所动:“长乐说了,他和傅总一点感情都没有,让我等着他离婚呢。”   最后三个字,他咬得格外的死。   两人对视了片刻,火光四溅,分外眼红。   就在两人僵持之时,宴会现场突然传来一阵喧哗,接而便是一声暴怒:“谢长乐,你找死——” 第18章 哪里不对   打扰人恋爱是会被天打雷劈的!   谢长乐非常明白这个道理,于是悄悄地退出了舞台,尽量不打扰到这两位主角。   从花园回去要经过一条走廊。   这一片的装修风格偏向于西式,基调是白金二色,墙壁上挂着一幅幅油画,伴随着耳边的小提琴乐曲,如同误入了高雅的殿堂。   但这种感觉很快就被打破了。   在走廊拐弯处,前方传来一阵喧闹声,隐隐绰绰看见不少人影朝着这边走来。   谢长乐脚步一顿,走到了右手边,让出了一条道路。   他一向不喜欢这种场合,若是遇到别人,说不定还要被迫寒暄几句。于是他转过身,假装在评阅墙上的油画,等着这群人走过去。   脚步渐渐逼近。   耳边的交谈声变得清晰了起来。   “……怎么傅总露个面走了?”   “傅总是什么身份?怎么会在你我这种不入流的小人物浪费时间?”   “听说傅总已经结婚了,好像也姓谢。谢少,难道是你本家?”   谢长乐听到“谢少”两个字,下意识地转头看了过去。   只见一群人走了过来,中间簇拥着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就犹如众星捧月一般。他身穿高定西装,带着的饰品也是价值不菲,整个人看起来金光闪闪的,就像是急于炫耀的暴发户。   啧。   果然遇到了不想遇到的人。   谢长乐多年不来H市,就是想避开某些人。   原本傅奕行的生日宴都在傅氏祖宅举办,今年他人在H市,就干脆在H市举办了。   来之前谢长乐还在想会不会撞到谢家人,真是越不想见到某些人,就越会遇上。   比如这位谢家的真少爷,谢还麟。   谢长乐转了回来,继续欣赏这油画。   嗯……这油画画得真不戳……   这群人怎么还不走过去?很急。   事与愿违,有个眼尖的人认出了他,并且大声地宣布了出来:“谢长乐!”   走廊总共才这么大一点位置,那一声喊,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一时间,谢长乐成为了焦点。   谢长乐:“……”   “谢长乐?”   “你忘了,那个谢家收养的……”   “谢少也在这里,有好戏看了……”   当年谢家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基本圈子里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   谢家的小少爷走丢了找不到了,为了安抚谢母,谢家又收养了一个孤儿,那就是谢长乐。   谢家都当他是亲生的,一直养到十八岁,谢家真正的亲儿子回来了。谢家家大业大,完全养的起两个孩子。   可是收养的这个金尊玉贵的培养长大,亲生的却是普通人家养的,不免会有落差。   谢还麟一直嫉妒甚至敌视谢长乐。为了安抚他,谢家主动驱逐了谢长乐,并且大张旗鼓地宣布了这件事情。   但谢还麟一直嫉妒谢长乐,甚至到了仇恨的程度,认为谢长乐占据了他的东西。   平时见不到还好,现在碰到了一起,谢还麟赶紧抓住机会开始攻击:“谢长乐,你怎么在这里?”   话中满满的鄙夷,好像谢长乐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谢长乐反问:“这是你家吗?还是你家住海边,管得这么宽?”   谢还麟明显被噎了一下,但他很快就调整了过来,下巴一抬,用鼻孔看人:“你嚣张不了太久了,谢长乐,等你和傅总离婚,你就什么也不是了。”   谢长乐:“……”   这就是所谓的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吗?   也是。   圈子里本就没什么秘密。   他估计前脚刚和律师谈完,后脚就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   谢还麟继续努力:“看来傅总也看不上你这个冒牌货,结婚三年不到就要退货了。”   “你要知道,假的就是假的。”   谢还麟说的都是事实。傅总确实没看上他,他们确实也要离婚了。   谢长乐一时找不到反击的点。   谢还麟见他不说话,还以为戳到了他的痛处,不免带了一些得意,向周围的人说:“你们还不认识他吧?”   当即有狗腿子附和道:“确实不认识,要不谢少介绍介绍?”   谢还麟发出了一声鼻音,用下巴示意了一下谢长乐:“好啊,这就是我们谢家以前收养的替代品。鸠占鹊巢的玩意儿,亲生父母不要,就连结婚了也要被退货。你们说好笑不好笑?”   他像是说了什么好玩的玩笑,周围的人都笑了起来。   谢长乐这些年在傅总的磨砺下修养好了起来,此时也只是波澜不惊地说:“鸠占鹊巢?你懂得成语还挺多的。”   谢还麟得意洋洋:“那是……”   谢长乐慢斯条理地卷起了袖子,问:“那要不我今天再教你一个成语。”   谢还麟还没有察觉到危险,问:“什么东西?”   谢长乐走上前了一步。   他生的漂亮精致,站在灯光下一点瑕疵都看不出来,就像是一幅画一样。   其他人也没察觉事情的严重性。   谢还麟也一样。   他见谢长乐的次数不多,但每次谢长乐都是微笑不说话,一幅逆来顺受的模样。这让他产生了一种谢长乐好欺负的印象。   不过这个印象一直维持到谢长乐走到他面前为止。   谢长乐此时也是一样微微一笑,杏眼中倒映着璀璨的灯光,让人眼前一晃:“让我教教你——”他抬手一拳砸到了谢还麟的脸上,清脆的声音随之落下,“人犯贱,就会被打。”   谢还麟措不及防就被揍了一拳,脸颊上火辣辣地疼,在疼痛的间隙,他还在想——这句话是成语吗?   谢长乐轻轻吹了吹手背:“懂了吗?”   谢还麟反应过来了,怒目而视:“谢长乐,你找死——”说着,他就冲了上去想要还击。   只是还没靠近谢长乐,就被猛地掀翻在地。   谢长乐遗憾地说:“看来你还没学会。”   “啊——”   周围的人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有人尖叫,有人过去找保安,一时间走廊里乱哄哄的。   谢长乐又趁机揍了两拳。   以前他总觉得对谢还麟有亏欠,毕竟是占了他的位置,以往能忍就忍了。   但现在……人之将死,还有什么要顾忌的?更不用说,又不是他主动想被谢家收养的。   没有谁欠谁的说法。   纷乱一直持续到保安来为止。   谢还麟被人扶了起来,指着谢长乐,气急败坏地说:“把他给我按住,我要揍回来!”   周围保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如何是好。   谢还麟捂着发红的脸颊,催促道:“还不动手!”   保安们认识谢还麟,知道他是谢家的少爷,但却不知道谢长乐的身份。   但能来参加宴会的人基本都是非富即贵,他们小小保安也不敢得罪,在谢还麟的再三催促下,他们磨磨蹭蹭地走了过去。   只是保安还没走到谢长乐的面前,就见一道身影走了进来。   保安们见主人家来了,松了一口气,齐齐喊了一声:“傅总。”   这两个字落下,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傅奕行站在走廊入口处,他身材高挑,在西装的包裹下显得肩宽腰窄,虽然没说话,但也令人不敢忽视。   这边闹出的动静不算小,不少人都围观了过来。   傅奕行扫了一眼,目光最终落在了谢长乐的身上。他的头发凌乱,一撮墨绿色的头发张扬地翘起,身上扣子掉了一颗,衬衫散乱地解开。   傅奕行开口:“怎么回事?”   谢长乐还没说话,谢还麟就急着告状:“傅总,是他先动手打我的,你看看我,嘶——”   他确实被揍得够惨,脸颊高高肿起,身上还留有几个脚印。   傅奕行都没给他一个眼神,而是一直看着谢长乐。   谢长乐正要解释说是对方先犯贱,可目光突然瞥见随后走进来的秦秋声,顿时改变了注意。   这是一个好机会啊。   傅奕行一向古板自持,他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架斗殴,丢了傅家的面子,傅奕行就有借口离婚了。也不用另外找理由了。   谢长乐大大方方地解释:“对,没错,是我揍的他。”   一听他承认了,谢还麟迫不及待地说:“傅总,他都承认了!今天是您的生日宴,他竟然敢这么嚣张,真是不把您放在眼里!”   旁边有狗腿子符合:   “对啊,太过分了。”   “谢少的脸都被打肿了。”   “这可是傅总的生日宴会啊……”   傅奕行的目光一沉,吩咐道:“赶出去。”   谢还麟面露喜色。   呵。一个冒牌货,就算和傅总结婚了又怎么样?还不是没有地位,还要被离婚。   谢长乐也十分愉快。   快点!快点把他赶出去,然后宣布离婚,快进到和秦秋声在一起,这样他就可以保住小命了!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发现对方的眼中都带着如愿以偿的得意。   谢长乐:“?”   谢还麟:“?”   很快,他们就知道自己错了。   那群保安没有走向谢长乐,反而走到了谢还麟的身旁。   谢还麟:“?你们是不是搞错了?赶他出去啊!是他动手打人的!”   谢长乐在一旁作证:“对啊对啊,就是我打的!”   但是保安依然坚定地将谢还麟请了出去。   谢长乐:“……”   是不是哪里有点不对?   按照流程,傅奕行不应该非常厌恶这种丢人的行为,并且吩咐保安把他请出去吗?   现在怎么会变成这样?   谢长乐茫然地看向了傅奕行。   傅奕行长腿一迈,走到了谢长乐的面前。   谢长乐有点紧张。   他想要做什么?   难道要当面呵斥他的行为不妥吗?然后再顺理成章地拿出离婚协议书,当场离婚?   想到这里,谢长乐又有点期待了。   他抬眸看了过去,见傅奕行站在了他的面前,伸出了手,然后帮他扣上了扣子。   两人离得很近,谢长乐都能闻到傅奕行特有的气息。他一抬头,就能看见傅奕行黑沉沉的眼珠子。   为什么要突然帮他扣扣子?   难道是……强迫症犯了?   谢长乐轻咳了一声,提醒道:“傅总,我觉得我的行为有那么一点点不妥。”   傅奕行收回了手,淡淡地说:“没有。”   谢长乐:“?”   他决定找一找场外援助,看向了那群谢还麟的狗腿子们,“你们觉得呢?”   狗腿子们不亏是狗腿子,风向转得非常地快,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没有啊。”   “我觉得您打的特别好!”   “对,谢还麟就是欠教训,我看他不爽很久了!”   谢长乐:“……”   他决定再努力一下,对着刚走到的秦秋声问:“我是不是很过分?”   像秦秋声这种被人打了都心软不敢还手的人,一定觉得他很过分。   然后再在傅总面前谴责他一番,他就可以离婚成功,功成身退了。   谢长乐目光灼灼地盯着秦秋声。   秦秋声连犹豫一下都没有:“我觉得没有。”   谢长乐:“我就知道……等等???”   是不是哪里出现了错误?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10-21 20:52:18~2020-10-22 23:44: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沅源画生、阿夜爸爸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君卿清清清 6瓶;花倾夜 4瓶;诸葛龙九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9章 正常   剧情的走向完全超出了谢长乐的预料,似乎走向了一个不可控制的方向。   他决定抢救一下。   “其实我觉得我做得确实不太对。”说着谢长乐走到了秦秋声的旁边,用着真诚地目光看着他。   快。   快点谴责他,然后再在傅奕行面前上点眼药,让他的白月光人设彻底崩塌!   谢长乐拼命用眼神暗示。   秦秋声像是信号不好,没有接受到暗示,压根没有要谴责的意思。只安慰道:“没事,你没受伤就好。”   谢长乐觉得秦秋声莫不是搞错了什么。   他是谁?他可是傅奕行的原配,是情敌啊!为什么不抓住机会狠狠地打击情敌,反而在这里安慰他。   圣母不是这么当的。   来点作用啊,主角!   谢长乐朝秦秋声眨了眨眼。   又眨了眨眼。   浓密的眼睫上下眨动,谢长乐感觉到眼皮都眨累了,才得到一点反应。   “过来。”低哑的声线在耳边响起。   谢长乐定睛一看,这话还不是秦秋声那里传来的,而是傅奕行说的。   谢长乐:“?”   过来?   谁过来?   谢长乐见傅奕行的目光落在了自己所在的地方,下意识地回过头一看。   那些个富二代们察觉到这里的气氛有些古怪,早早就离开现场了,现在走廊上站着的人只有他和秦秋声。   这还用想吗?   那个需要过去的人肯定不是他。   谢长乐的脚步向后退了一步,不想要太多的镜头。等他缩到角落里安顿好自己后,再去围观现场的情况。   一抬头,却对上了傅奕行黑沉沉的双眼。再一看,秦秋声还好端端地站在原地。   谢长乐凑过去,用手指戳了戳秦秋声的后背。   秦秋声侧过头,温声问:“怎么了?”   谢长乐悄悄指了指傅奕行所在的地方。   秦秋声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顿了顿:“我明白了。”   谢长乐:“嗯嗯。”   明白就好。   明白了你就赶紧过去。   秦秋声走出了一步,牢牢地将谢长乐挡在身后。   此番举动落在傅奕行眼中,两人端得是亲密无间,好像容不下第三个人。   他想起花园中秦秋声对他说的话,周身的气压越发地低,再次重复道:“过来。”   谢长乐有些不解,人不是都已经过去了吗?还要做什么?   他想要探出头看看情况,却被秦秋声按了回去。   “傅总,长乐今天收到了惊吓,您还这般咄咄逼人,是不是有些不妥?”   谢长乐:惊吓?我吗?   等等,是不是……哪里出了点问题?他明明揍人揍得很爽,一点都没有被吓到啊!   谢长乐看看秦秋声,又看看傅奕行。   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就听见秦秋声说:“我先带长乐去休息,傅总请便。”   谢长乐:所以说,为什么每次剧情的发展都和我想象的不一样。   -   傅奕行并没有跟着上楼来。   他毕竟是这场宴会的主角,还是要在宴会后半场出现一下的。   二楼有专供人休息的地方。   包厢安静,门一关,就将嘈杂的声响隔绝在外。   谢长乐坐到了沙发上,靠着柔软的靠垫,拿起桌上摆放的小零食就要撕开。   撕拉——   没撕开。   谢长乐低着头与零食较劲。可这包装袋结实得很,不管怎么用力都纹丝不动。   谢长乐:“……”   突然,秦秋声走了过去,拿走了他手中的小零食,片刻之后,又还了回来——包装袋被撕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口子。   谢长乐沿着零食的边缘咬了一口,一时间,安静的包厢里只剩下“咔嚓咔嚓”的声音。   一包小零食很快就被吃完了,谢长乐放下包装袋,一抬头,发现秦秋声一直在看着他,眼神温温柔柔的。   谢长乐迟疑了一下:“……我脸上有脏东西吗?”他摸了摸脸颊。   秦秋声摇头:“没有。”   谢长乐小声嘀咕:“那你一直看我干嘛?”   秦秋声抿唇笑了笑,没说话。   谢长乐觉得有点怪怪的,但又说不出是哪里怪,只能转移了话题:“上次你说,要考虑一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秦秋声说:“考虑好了。”   谢长乐眼睛一亮,坐直了起来:“怎么说?”   秦秋声沉吟了片刻,似乎在斟酌该怎么开口,他没有让谢长乐等待太久,就给出了回答。   “我觉得你说得对,就算结婚了,也是可以离婚的。”他看着谢长乐,“更何况,你们只是商业联姻,你也并不喜欢傅总。”   谢长乐一拍大腿:“对啊,我们俩根本没有感情,你不用担心的。”   听到这个回答,谢长乐觉得已经是十拿九稳了。   再加上他撞到花园里两个人的谈话,简直就是只差临门一脚了好吗?   秦秋声温和道:“我没有担心这个,我只担心你……”   谢长乐:“不用担心我的,我一点问题都没有。”他生怕秦秋声改变了注意,连忙说,“我今天来就是要和傅总离婚的,离婚协议书都已经准备好了。”   秦秋声脸上的笑容加深了一些:“是吗?”   谢长乐点头:“是啊,你放心,只要离了婚,你就不用再顾忌这么多了。”   等他离婚了,就赶紧和傅总在一起,到时候他也可以改变命运了。   一想到大家都有光明的未来,谢长乐就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一笑,脸颊上浮现了一个小小的酒窝,杏眼微微眯起,眼瞳明亮动人。   秦秋声一时间看怔了。   叩叩。   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了两人之间的对视。   谢长乐朗声道:“请进。”   话音落下,锁芯转动的声音响起,房间门被拉开,傅奕行走了进来。   谢长乐给了秦秋声一个眼神:“我和他谈谈。”   秦秋声有点不放心他们两人一起待在同一个空间。但又知道谈离婚这种事情还是不要有外人在场的比较好。   他轻轻“嗯”了一声,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抬起手,温柔地梳理了一下谢长乐凌乱的额发。   “我就在隔壁。”秦秋声轻声说,“有什么事情直接喊我,我会过来的。”   谢长乐:怎么搞得好像傅总是个家-暴男一样。   他瞅了瞅站在门口一言不发的傅奕行。   呃……确实有那么一点像。   谢长乐为了不让秦秋声产生一些不好的印象,连忙帮傅总找补:“他就是看起来凶,其实……”好像其实也挺凶的,“放心,我们不会打起来的!”   秦秋声点点头,朝着门口走去。   待他离开房间后,傅奕行抬手一拉,“砰”得一下,房门合拢,关得严严实实的。   傅奕行朝着谢长乐走了过去,每一步落下,皮鞋后跟便与大理石地砖发出清脆的一声。   谢长乐看着傅奕行在他的对面坐下,两人离得不远,他甚至闻到傅奕行身上淡淡的酒味。   谢长乐:“……”   不知为何,他开始有点紧张了。   傅奕行一手搭在了沙发扶手上,冷不丁地开口:“我看起来很凶?”   说实话,傅奕行的五官深邃、轮廓分明,再加上一直身居高位,沉着脸的时候总会让人心头一慌。   谢长乐支支吾吾:“还好吧。”   说完后,他反应过来,他今天过来不是为了讨论凶不凶的,而是来离婚的。   他决定直接步入正题:“离婚协议书你看了吗?”   傅奕行的眼眸一暗,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你真的要离婚?”   谢长乐:“不然?”   傅奕行顿了顿,指尖有节奏地轻叩着沙发扶手,这是他思考时的小习惯。   “为什么?”显然,他很不理解谢长乐做出的决定,“离婚,你并不能获得什么,反而会失去很多东西。”   比如优渥的生活。   再比如傅家夫人的身份。   傅奕行得出了一个结论:“这是一个赔本买卖,你不应该做的,谢长乐。”最后三个字,他盯着谢长乐的眼睛,念的十分缓慢。   听着这理性冷静的分析,谢长乐有些气闷,但气极反笑:“傅总,这不是一门生意。”   傅奕行淡然地说:“在我看来,并没有区别。谢长乐,做事的时候应当权衡利弊,不要意气用事。”   谢长乐嗤笑了一声:“傅总,你有没有觉得,你教训人的时候很像高中的教导主任。”他指着自己的鼻尖,“而我,从来不听教导主任的话。”   傅奕行的动作一顿:“所以你还是要离婚?”   谢长乐:“对。离婚,如果傅总不愿意的话,我会考虑走法律程序。”   傅奕行从未想过谢长乐有如此决绝,眉宇间出现了一道痕迹,双目注视着面前的人。   他像是第一次认识谢长乐一般。   以往谢长乐身上温柔和顺的特质全都不见了,出现在面前的是一个全新的、陌生的人。   “法律程序?”傅奕行一字一顿地重复。   谢长乐点头:“是。”   他回答得肯定,但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走法律程序。   按照顾律师所言,请求判决离婚的话,需要一年的分居才能证明感情破裂。   他等不了一年时间。   谢长乐决定现学现用,将傅奕行所说的话全部还击了回去:   “傅总,你要知道,若是走了法律程序闹得沸沸扬扬的,对傅氏集团的股价会造成影响。”   “还有,傅总还不想签下离婚协议书的话,我会顺便考虑申请婚后财产分割,也不知道拿出这么一大笔钱,傅氏的资金链有没有问题?”   他皮笑肉不笑:“我希望傅总考虑清楚,毕竟做事的时候应当权衡利弊,不要意气用事。”   洋洋洒洒地说完了一大通台词,谢长乐站了起来,目不斜视地从傅奕行身旁走了过去。   他打开了门,回过头说:“等傅总考虑好了,再和我联系吧。”   砰——   房门重重地关上。   谢长乐觉得胸口有点闷,一直到走到空旷的地方,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才缓了过来。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谢长乐还以为是傅奕行,回过头一看,见到的却是秦秋声。   秦秋声有些焦急,关切地说:“怎么样了?”   谢长乐叹了一口气,低垂下了头:“还没谈好。”   秦秋声见谢长乐情绪低落,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他迟疑了一下,抬手搭上了谢长乐的肩膀,安抚地拍了拍,“没事,慢慢来。”   谢长乐的声音有点闷:“我不能让你等这么久。”   秦秋声心头一暖:“我不在乎的,我可以等。”   不管等多长时间,他都甘之如饴。   谢长乐一抬头,看着秦秋声温柔的侧脸,心中涌上来一股内疚。   也不知道傅奕行是怎么想的。   明明已经和秦秋声眉来眼去互诉衷肠了,还偏偏要拖着他不离婚,让两边都等着。   真是个大渣男!   谢长乐握紧了拳头,郑重地说:“放心,我不会让你等太久的!我一定尽快把这个婚给离了!”   秦秋声的目光越发地柔和:“好。”   许下了承诺下,谢长乐才发现现在的状态有点奇怪,他和秦秋声离得太近了。   秦秋声的一只手搭在右侧的肩膀上,就好像整个人缩在了他的怀里。   谢长乐:“……”   总感觉有点怪怪的。是不是又有哪里不太对了?   他动了动肩膀。   秦秋声问:“怎么了?”   谢长乐对上秦秋声坦荡的眼睛:“……没什么。”   肯定是他感觉错了!   秦秋声的官方cp可是傅奕行,他和秦秋声只是关系好点的朋友,亲密点也很正常。嗯,正常的!   秦秋声不动声色地又拉近了一些两人的距离:“我们走吧。”   谢长乐:“好……”   两人朝着外面走去,并没有注意到,身后别墅的二楼窗户边上,立了一个人影,久久未动。   像是一直在看着他们。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10-22 23:44:25~2020-10-23 23:00: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阿夜爸爸 2个;简茸茸茸茸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向蓝星、昏妮、御 10瓶;修仙万岁 5瓶;止于清欢 2瓶;长安洛阳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0章 入V通知   这场宴会并没有持续太久。   在主人失陪的情况下,宾客们陆陆续续地离场。原本还纸醉金迷的现场此时只剩下满目的狼藉。   生活助理安排保洁来收拾现场,等全部收拾完毕恢复如初已经是半夜了。   夜色深沉,对比之前的繁华,更显得寂寥。   生活助理上了二楼,轻轻地叩了叩门:“傅总?”   里面没有回应。   生活助理站在门口等待了一会儿,才这小心翼翼地推开了门,在这过程中他甚至屏住了呼吸,不发出任何一点动静。   房间里的灯被关掉了,借着朦胧的月色,可以看见沙发上端坐着一道身影。   就算在这种私密的空间里,傅奕行依旧没有放松下来,而是坐得笔直。   因为太黑,助理并没有看清傅奕行脸上的表情,但从感觉上来看,不像是很好的样子。   “傅总?”助理再一次开口,“底下已经收拾好了,您……”   傅奕行这才动了一下,回应道:“开灯。”   助理抬手往门口的墙壁上摸索了一下,摸到了开关。   咔哒。   开关按下,顶灯亮起,通室光明。   助理再次看了过去,才发现傅总的状态有点不太好。他一手搭在了膝盖上,另一只手则是按在了胃部,眉头皱起,出现了一条褶皱。   傅奕行一直都有胃炎。   早些年开发市场的时候,经常就是一宿一宿的喝酒应酬,忙起来天昏地暗的,再加上用餐不规律,把胃给折腾坏了。   刚开始仗着年轻,也无所谓;后来结婚了,又有谢长乐一直照顾着,让助理按时催促傅奕行用餐,加班加得晚了,都会送上补气养胃的汤汤水水。   可不知什么时候,提醒没了,汤水也没了。   现在一看就知,傅总的胃炎又犯了。   助理想去找药,这才反应过来,没有谢长乐的提醒,他都把这一茬给忘了。   于是问:“傅总您还好吗?要我送您去医院吗?傅总?”   傅奕行微微抬手,制止了助理一连串的问话:“离婚协议书给我。”   助理有些迟疑:“傅总,您的身体……”   傅奕行的唇角弧度冷冽,执拗地重复道:“给我。”   助理知道傅总一向是说一不二的性子,当即不再犹豫,说:“我放在车里了,这就去拿——”   他的尾音还没消失,人就已经飞快地走出了房间。   没有等太久,助理就再次出现在了房间里,他的手中多了一份文件。   文件被放在了茶几上,正对着傅奕行。   傅奕行垂下眸,看着文件封面上的“离婚协议书”这四个字。   他感觉胃部传来火辣辣的疼。   但还好,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这点痛楚还不如此时他的心头的烦闷。   方才,傅奕行就站在窗口,看着谢长乐与秦秋声两个人交谈甚欢,后面还神情亲密地离开。   这是谢长乐在他面前从来没有过的。   不知何为,从那时起,他就觉得有些难受。这难受甚至盖过了胃部的灼烧。   半响后,傅奕行开口,声音低哑:“为什么谢长乐要离婚?”   助理:“啊?”   过了一会儿,助理才反应过来,傅总好像……是在问他。   傅奕行抬眸看了过来。   助理:“……”   他开始绞尽脑汁地思索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这是送命题啊,兄弟!   就,助理在傅总身边工作的时间比较久,知道傅总的性格确实有点问题。   傅总对别人的感情很迟钝。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他都感觉不到。另外,傅总的脾气也很差,大概是身居高位的原因,他很难去体谅别人。   助理在一个外人的角度来看,谢长乐对傅总很好,都好到无可指摘的地步。   一切都可以从细微处看出来。有一次助理深夜送傅总回家,看到大厅里留了一盏灯,就算谢长乐困得睡眼朦胧,也还是要强撑着等傅总会来。   助理都觉得不容易,可傅总却对此毫无反应。   不仅没有反应,还冷声说这是没有意义的事情,以后不用再等他回来。   助理当时就被震惊到了。   但说起来,傅总对谢长乐也不算苛刻,每月准时有一大笔零花钱入帐,每个季度的大牌新品都会送上门。听起来还好,但仔细想想这两者并不对等。   一个只需要付出一定的金钱——傅总难道还缺这点钱吗?而一个却是心意,是难以用金钱来衡量的。   所以这样看来,谢长乐选择离婚很正常。助理都觉得,能坚持到现在才离婚都是一个奇迹了。   助理本想将他的推测说出来,可一瞅到傅总黑沉沉的眼眸,又默默地将要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他觉得,要是直说的话,说不定他的工作就没了。   “傅总,我觉得……”助理找了一个不那么致命的理由,“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然后,助理就看见傅总的眼神突然锐利了起来。   “秦秋声。”傅奕行慢慢念出了这个名字。   一切都是从这个人出现开始的。   助理:虽然不认识这个人,但这个人的头顶应该出现了一个大写的“危”字。   傅奕行抬手,抵在嘴唇边上,咳嗽了一声。   助理感觉一股冷风从后颈吹过,他试探着说:“傅总,要不,您挽回一下?”   傅奕行阖了阖眸。   挽回不了了。   从之前谢长乐的态度来看,他是铁了心要离婚了。   房间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压抑了起来。   助理的双手垂在大腿侧,手指用力地搓了搓,决定想办法抢救一下。   “傅总,我觉得……”   傅奕行看了过来。   助理卡住了。   原本想好的说辞突然就想不起来了。   “呃……”助理艰难地说,“我觉得,要是离婚了的话,夫人肯定会后悔的。”   傅奕行:“嗯?”   助理分析地有理有据:“夫人在谢家的情况我也知道,要是夫人离了婚,谢家肯定不会接纳他,再加上夫人一直没有自己的事业,说不定离婚以后不到三天就会不适应。”   “更不用说,夫人选择的是协议离婚,只要没领离婚证,我觉得都有挽回的机会。”   傅奕行上身微微向前倾,似乎若有所思:“你说得对。”   谢长乐与谢家的关系确实不好。   当年,谢长乐和他结婚,谢家为了充面子才给了谢长乐一些资产,他隐隐有所听闻,一旦离婚,这些资产都要一份不剩的还回去。   当然,若是离开了傅家,谢长乐失去的不仅如此。   这么多年都生活在金玉锦绣堆里,一时间回归到平庸的生活,没这么容易习惯的。   与其让谢长乐撕破脸面来到法庭对持,不如先签了离婚协议书,等到谢长乐后悔了,也有回寰的余地。   谈判,总是要一松一紧,有来有回。让对方知道错误的结局,才能够让步。   傅奕行周身的气势一松,背靠上了沙发靠垫:“我知道了。”   助理也是松了一口气,偷偷瞧了傅总一眼,似乎能看出傅总在商场上运筹帷幄的模样。   不过助理话是这么说,但感情婚姻并非商场这么简单。他总觉得,夫人也许可能……不会后悔回来的。   但看傅总的神情,助理默默地将心中的话给咽了下去。   -   在谢长乐收到傅氏助理邀约的时候,完全没有意外。   当日他将事情利弊分析给了傅奕行听。   同意协议离婚,他就不要任何婚后的财产,和平分手,还有时间让傅奕行处理舆论和离婚后的事宜;不同意,那就走法律程序,并且要求天假离婚赡养费,不仅会影响傅氏的股价,还会造成资金链上的损失。   只要傅奕行不发病,肯定知道选哪一个。   不过,就算谢长乐有所准备,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是有些失落。   原来他三年的感情付出,也是可以放在天平上衡量的。   但失落归失落,这婚还是要离的。   谢长乐收拾了一下,开开心心地前往了傅氏。   傅氏集团。   谢长乐很少来傅奕行工作的地方,一进去,前台的小姐姐就温柔地询问他有没有预约。   谢长乐:“……”   还真的没有预约。   前台小姐姐说:“您好,没有预约是见不到傅总的呢。”   谢长乐只好拿出电话给助理打了个电话。   很快,前台小姐姐的座机就响了起来。她说了一声“稍等”,接起了电话。   “您好,这里是傅氏集团前台。”   “嗯,是的。”   “好、好……”   挂断了电话,前台小姐姐的脸刷的一下就白了,双手交叠在腹部,微微俯身说:“傅夫人,不好意思,我没有认出您,对不起对不起。”   “没事。”谢长乐也不是很在意,摆了摆手,“我很快就不是了。”   谢长乐坐上了电梯,来到了二十九层。   生活助理早就在门口等待了,一见他来了,就殷勤地迎接,亲自送他到了傅奕行的办公室。   傅奕行站了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灯光的缘故,他的脸色有些不好。   谢长乐客客气气地打了个招呼:“傅总。”   两个人面对面而坐。   助理问:“要茶还是咖啡?”   谢长乐卷起了袖口:“不用了,办完就走,不耽误时间了。”   助理:“……”   他下意识地去看傅奕行的表现,还好,状态良好。于是他去拿了离婚协议书过来。   谢长乐翻开一看,上面应该签名的地方空空如也。他拿起了签字笔,率先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签完了以后,他把文件掉了个头,推到了傅奕行的面前。   “傅总,请。”   傅奕行听出了谢长乐的迫不及待,眸光一沉,拿起了签字笔。在笔尖即将触碰到纸面的时候,他又停顿了下来。   “谢长乐。”傅奕行淡淡地说,“你会后悔的。”   谢长乐:“?”   傅奕行低垂下眼皮,在协议书上签字,同时慢条斯理地说:“我给你一个后悔的机会。如果你后悔,离婚协议书随时可以作废。”   谢长乐:“???”   傅奕行签完了字,将离婚协议书放在了桌子中间。   谢长乐拿过了其中一份,确定无误后,站起了身:“我不会后悔的,傅总。另外——”他收起了离婚协议书,“离婚了以后就是新生活了,你可以和你喜欢的人在一起,就不用在替我担心了。”   傅奕行的眼睛微微眯起,重复道:“喜欢的人?”   谢长乐歪了歪头:“嗯?”   傅奕行念出了一个名字:“秦秋声?”   谢长乐愣了一下。   为什么傅总喜欢谁还要问他?不过除了秦秋声还能有谁,他们两个可是命定的CP啊。   现在离婚了,搞快点和秦秋声在一起啊。   谢长乐点头:“嗯嗯。我觉得,和秦秋声在一起一定会幸福的。”   傅奕行放在桌上的手指用力,手背可以看出一道青筋浮现,但面上还是风轻云淡:“未必。”   谢长乐:?为何要对爱情如此不自信?   谢长乐鼓励道:“我觉得,幸福不幸福,总要试了才知道。”   加油!傅总!   你一定可以的!   两人的目光交汇了片刻。   谢长乐总觉得傅总的眼神怪怪的,总能看出一点杀气,他挠了挠脸颊,决定不掺和进他们的神仙爱情。   “那我先走了哈……”   还没等到回应,谢长乐就迫不及待地离开了这个令人压抑的地方。   走出了傅氏集团。   谢长乐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迫不及待地拿出手机,通知秦秋声这个好消息:“我离婚了!”   秦秋声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依旧温和:“嗯。恭喜。”   谢长乐疯狂地暗示道:“离婚了就是单身了,你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用再顾忌其他的事情了!”   快点和傅总在一起。   不要在乎他这个过期了的白月光!   秦秋声那边的呼吸稍微急促了一些。   片刻后,他带着笑意说:“好的,我知道了。你……等我。”   谢长乐:“好的!没问题!”   他拿出那份离婚协议放在上方。阳光透过薄薄的纸张落在了他的眼中,上面的两个名字清晰可见。   离婚成功啦!   该做的事情都做了,现在只要坐等小演员和豪门总裁在一起,他就可以拯救自己当场去世的命运了!   作者有话要说:  助理:傅总,您和夫人已经离婚三天了。   傅总:他后悔了吗?   助理:……没有,现在有新晋影帝和着名导演在追求夫人。   傅总:?   准备入V了,周一会有万字更新掉落,希望大家多多支持鸭!订阅的话会抽小红包。V后会日三日六,不会断更(自豪   还有,刚开始V章的订阅真的很重要,大家感兴趣的话球球订阅一下!   预收文→《绝地求饶[电竞]》   徐新冉,二十八岁大龄小糊豆,半年没通告没代言,团里查无此豆。   但他没心没肺,一心在家扣jio打游戏,突出一个人菜瘾还大。   全息吃鸡游戏推出第一天,他进入游戏冲冲冲,一小时跳了四十次伞。别人绝地求生,徐新冉绝地求饶,活像是玩了个全息跳伞模拟器。   然后第四十一把,徐新冉排到了一个大神,带着拖油瓶1v4,成功吃鸡。   为了绑定大神,徐新冉掏出了压箱底的彩虹屁技能,对着大神求饶、撒娇、叫老公。   后来,徐新冉捡了个电竞通告,和十八岁天才狙1击手开黑。全球直播,他为了保持人设,一句话不敢乱说。   结果那位十八岁大神开口:“你怎么不喊我老公了?”   ……   弹幕炸了。   PS.1.没心没肺大美人×沉稳帅酷小狼狗   2.年下,受比攻大十岁 第21章 我不喜欢他   离婚了只是一个开头, 并不代表就结束了,后面还有好多事情要忙。   谢长乐本来就已经想好了所有的后果,没什么好留念的, 一拿到离婚协议书, 就按照婚前签订的合同,让助理整理他的财产, 将曾经属于的谢家的房产和股份都还了回去。   这一来,他的名下就没什么财产了。   谢长乐还和助理私下感叹:“我这离婚了以后, 就直接变成穷人了呀。”   助理想着谢长乐这离婚就等于是净身出户了,心理肯定有落差,正要安慰他有得必有失,就听到耳边响起了一句:“我现在账户里连一千万都没有了,房产也只有市中心那几套了。”   这些是和谢家无关的,都是傅奕行平时给他的礼物。   本来他还要全部还给傅奕行,但转念想想,这些东西他也拿的心安理得, 就当做是这三年的青春损失费了。   助理:“……”   对不起,我不配。   还有,突然有点想哭。   助理强忍住泪水,关切地问:“夫人哦不……谢少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谢长乐倒是没想得这么长远:“我准备开个工作室, 如果等两个月以后我还活着的话,可能会考虑出国。”   这些都是他以前的计划。   他大学学的是服装设计,本来想要出国深造的, 现在耽搁了三年时间, 也不算晚。   助理:“哈哈,谢少您真会开玩笑,什么活不活的, 可不能说这种话啊。”   谢长乐笑笑没解释。   助理又说:“虽然谢少已经和傅总离婚了,但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还是可以来找我的。”   谢长乐:“谢谢,应该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了。”   他以后不想再和傅奕行产生什么联系,自然不会再麻烦他手下的人。   -   等离婚的事情办得七七八八了,谢长乐就准备开启新生活了。   他在H市的市中心商圈位置有几处房产商铺,挑了其中一个合适的当做工作室。   稍微装修了一下,又招了一些员工,准备办一个开业仪式。   率先列上名单的是秦秋声。   《夏日的蝉》电影的拍摄如火如荼,秦秋声演得是配角,戏份不多也快接近尾声了,所以最近都在忙于拍摄的事情。   正好谢长乐也在准备工作室,细细数来都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关注他与傅奕行的感情进展了,正好趁着这个机会问问。   其他的人选谢长乐还在斟酌。   他在圈子里认识不少人,不过也仅限于“认识”,现在他和傅家离婚了,和谢家的关系又不好,会不会来都还不一定。   想来想去,谢长乐也只定了许臻、沈来这种关系比较好的。   叩叩。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谢长乐松开了咬着的笔,说:“请进。”   走进来的是新招的员工,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叫做小李。   小李问:“老板,仓库里的那些摆设要先摆出来吗?还有模特人台,橱窗里都还空荡荡的。”   签字笔在谢长乐的手指间旋转了一圈:“不用。”   小李有些不解。   说是要开业了,可楼下都是只简单的装修了一下,说是极简风也可以理解,但……什么样品都不摆,是不是有点太简陋了?   谢长乐也看出了他的疑惑,笑了笑,说:“我在等一个冤大头来。”   小李还是摸不着头脑。   不过他只是一个打工人,老板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谢长乐见状,给小李安排了点活:“你去联系一下礼品公司,问问准备的礼品怎么样了。”   小李应了一声就退了出去。   可没过多久,他又仓皇跑了进来,连门都没敲一下。他满头大汗,连话都说不清楚:“老、老板——”   谢长乐抬眸:“小李,你慢慢说。”   小李缓了一缓,声音带着颤抖:“老板,有人来砸场子了。”   砸场子?   谢长乐挑了挑眉,起身走了出来,拍了拍小李的肩膀:“没事,你带着其他人先到里面避一避。我出去看看。”   小李有些惊魂未定,可看谢长乐的身影单薄,看起来和弱不经风的,又鼓起了勇气:“老板,我跟你一起去。”他握了握拳头,“我也能打架的。”   谢长乐忍俊不禁:“行了,是我认识的人,没事的。”   工作室的位置是在市中心的商圈里,总共两层,一楼是用于模特展示的,二楼是工作区域。   谢长乐走下了楼梯,就看见了一楼门口整整齐齐地站着一排人,个个都是人高马大的壮汉。   而在他们的面前坐着一个人,翘着二郎腿,十分嚣张。   “哟,来啦。”谢还麟拿着桌上的一个摆设把玩着,漫不经心地说,“没想到你还敢在H市不走。”   谢长乐站在楼梯上,看着下方的人:“怎么,来给我送开业礼品?”   谢还麟还真的点头了:“是啊,上次宴会送我的‘礼’,这是我要加、倍、奉、还。”他咬重了后面四个字,说完后,抬手一掷,将手中的摆设朝着谢长乐扔了过去。   谢长乐不躲不避,看着陶瓷摆设摔在了他的脚边,“咔嚓”一声,碎成了几瓣。   谢还麟又换了一边腿翘了起来:“给我砸。”   身后站着的大汉得了命令,气势汹汹地走了出来,见到什么就砸什么。   但工作室刚刚装修好,连开业仪式都没办,摆设的东西都没什么,噼里啪啦一阵,那也是声音大雷点小,一下子就没什么东西可以砸了。   谢还麟满脸得意洋洋:“怎么着?你开一次我砸一次。”他抬头看了过去,想要见谢长乐惊慌失措的模样,“不过,如果你跪下来求我,我也可以考虑放过你……”   谢长乐不仅不惊慌,还在拿着手机对准了他,带着笑意说:“这位就是谢家的大少爷,谢还麟。百-度百科都能查到的那种。”   谢还麟:“???”   谢还麟蹦了起来:“谢长乐,你在做什么?”   谢长乐一脸无辜地说:“我只是把你做的‘好事’稍稍传播出去,怎么,有问题吗?”   不能让别人看到!   这是谢还麟的第一反应,他下意识就冲了上去,想要夺过谢长乐拿着的手机。   谢长乐不慌不忙地后退一步。   谢还麟不仅扑了个空,还一个踉跄摔到了地上。膝盖磕到了结实的楼梯上,疼得他龇牙咧嘴的。   谢长乐:“哎,谢少何必这么客气,非年非节的,还要冲我磕头。”   谢还麟:“……谢长乐,你找死!”   谢长乐好心提醒:“你记不记得,你上次说完这个话,发生了什么?”   谢还麟抬手就捂住了自己的脸颊。   上一次他被谢长乐揍得狠,两遍脸颊都肿的没法见人,这两天才消下去。   谢还麟哪里是吃亏的性子?当即就想报复回来,可却被谢父谢母按了下去,说不能得罪傅家。   可现在好了,谢长乐和傅奕行离婚了,他知道了这个消息,立刻就带上人手过来,想看谢长乐吃瘪。   可现在看来,吃瘪的好像是他。   谢还麟咬咬牙站了起来,再次过去想要制住谢长乐。   这次谢长乐没有再退,反而捏住了谢还麟的肩膀,一拽一扭,将他按在了楼梯扶手上。   谢还麟被压制得不得动弹,下方的楼梯扶手又硬得膈人。他一时间都喘不过气来:“快,快来救我!”   底下那群壮汉围了过来。   但谢长乐有人质在手,他们也不敢轻易动手,畏畏缩缩的。   谢还麟只能改口,“快放开我!”   谢长乐一只手轻轻松松地压制住谢还麟,另一只手拿着手机怼到了他的面前:“你说,如果我把这个发出去,会怎么样?”   谢还麟一看。   他本来自己没有感觉,可现在一看,视频中的人嚣张跋扈,不可一世。   要是发出去,肯定会丢了谢家的脸面。   谢长乐用手机轻轻拍了一下谢还麟的脸颊:“我说,你怎么就只长个子不长脑子?办这种事还要亲自出面,这不是把把柄往我手里送吗?”   “这下好了,视频被我录下来了,我找个媒体放出去,你们谢家不是在筹备上市吗?会不会对你们上市有影响呀?”   谢还麟:“……”   这么一说,他确实是挺蠢的,“你到底想怎么样?”   谢长乐慢悠悠地说:“现在我和傅总离婚了,手里也没多少钱,好不容易办了个工作室,又被砸了。我现在可是人钱两空,会做出什么事,我也不知道呢。”   谢还麟就算再蠢,也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了,一闭眼:“你要多少钱?”   谢长乐笑眯眯地说:“谢少看着给呗。不过……”他一指地上被砸烂的摆设,“这可是宋代的官窑花瓶,少说也要二三十万。”   实际上是超市里一百块钱买来的。   “还有,谢少扔的摆设,也是国外大师出品的,花了我十万,美金。”   实际上是十块钱地摊上淘来的。   “还有……”   半个小时以后。   谢还麟带着一群壮汉走了。他们来的时候是气势汹汹,走的时候却是落荒而逃。   谢长乐看着手机里面转账到账消息,回过头,楼上探出了一个个的脑袋。   他们异口同声地说:“老板,你没事吧?”   谢长乐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没事,你们收拾一下,把仓库里的摆设都可以搬出来了。”   刚开始这么简陋就是等着这一天。他的账户里确实没什么钱了,需要省着点花。   谁让谢还麟又蠢又毒呢?正好送上门来,现在还没开业就大赚了一笔。   而且经过这一次教训,谢还麟应该段时间内不会上门来了。   -   工作室重新整理摆设,焕然一新。   一个招牌挂上了门头,上面写着——向日葵工作室,旁边还用简笔画画着太阳与鲜花。   里面的整体格调是偏向暖色系的。   橱窗里陈设着谢长乐的一些作品,没有过多的装饰,错落有致地摆放着,角落里点缀着几支水灵灵的向日葵。一眼望去,透露着温馨的感觉。   很快,就到了开业的那一天。   就算谢长乐已经和傅总离婚了,圈子里的不少人还是给了他面子,开业典礼那天都来了。   来宾送来了不少贺礼和花篮,甚至有人当场下了订单。   谢长乐面带微笑,在人群中迎来逢往,游刃有余。   秦秋声是和许臻一起来的。   两人都送了开业花篮。长长一排花篮摆在门口,显得十分壮观。   谢长乐迎了上去:“终于来啦,我一直在等你们。”   许臻显然是听说了谢长乐离婚了的消息,打趣道:“你这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看起来都不一样了。”   谢长乐摆了摆手:“哪里哪里。”   两人交谈了一会儿,谢长乐就找了一个理由脱身,带着秦秋声去了比较空闲的地方。   秦秋声一直在剧组拍摄,谢长乐有一段时间没看到过他了,现在乍一看,倒是显出精气神有些不同。   “最近怎么样?”谢长乐问。   秦秋声:“还好,拍摄快结束了,你呢?”   谢长乐:“我也还好……”他迂回了一下,试探着步入了正题,“嗯……上次给你打电话,我感觉……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秦秋声没有犹豫地回答:“是。”他的眼神温柔了下来,像是开玩笑一般,“你不好奇是谁吗?”   谢长乐:这还要好奇吗?除了傅奕行,还会有谁?   谢长乐冲他眨了眨眼睛:“我应该能猜到。”   两人相视一笑,自觉都获得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谢长乐更好奇另外的事情:“那,你决定什么时候和你喜欢的人在一起?”   秦秋声迟疑了一下:“我觉得,现在还不太适合。”   谢长乐:“为什么?”   秦秋声垂下了眼皮:“我觉得现在我还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地方。配不上他。”   这是自卑了?   不行啊!   谢长乐思索了一下,开口:“我觉得你很好。”   秦秋声看了过来:“嗯?”   谢长乐加把劲,继续加油:“你真的很好,不用妄自菲薄,不管是谁,你都配得上的!”   他一把抓住了秦秋声的手,鼓励道:“谁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   秦秋声:“我知道了。”   谢长乐说了一连串的话,都有点口干舌燥了,舔了舔唇角,说:“那你决定什么时候追求幸福?”   秦秋声说:“等这部电影拍摄完上映。”   等那个时候,他也有拿得出手的地方,稍微能够与心目中的星星更接近一些了。   谢长乐一算。   原着说过,《夏日的蝉》这部小成本电影拍了一个月左右,加上后期剪辑,总共是一个半月。后来的票房收益远远超过了拍摄成本。   现在已经拍摄过半了,那么距离拍完也没多少时间了。   完全是在谢长乐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于是他点点头,郑重地说:“那我等你。”   秦秋声的眸光越发地柔和:“好。”   就在两人交流的时候,门口传来了一阵喧闹声。   谢长乐终止了谈话,说:“我过去看看。”   他走到了门口一看,发现来了一个熟人。   傅奕行的助理来了,还拿着一份礼物。   谢长乐问:“你怎么来了?”   助理解释:“傅总今天有事,抽不出身过来,让我代为祝贺。祝谢少开业大吉财源滚滚啊。”   谢长乐:“……”   不是。   不都离婚了,还派人过来干什么,是会引起别人误会的!   谢长乐都不用看,就知道周围人看他的目光变得奇怪了起来,还传来一些窃窃私语。   “不是已经离婚了吗?”   “傅总还是心胸宽阔啊……”   “商业联姻,就算是离婚了也是和平分手,不会闹得太夸张的。”   大伙都在看着,谢长乐也不好把人赶出去,只好收下了礼物,按照普通客人一样接待他。   助理一来,谢长乐脸上的笑容都变得僵硬了起来。好不容易熬到人走了,他连忙去和秦秋声解释:“我也不知道他会来的。离婚了以后我就没和傅总联系了。”   可千万别误会他了!   秦秋声安抚道:“没事,我知道的。”   谢长乐:“真的吗?”   秦秋声颔首:“真的。”   谢长乐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我还以为你会多想呢。”   秦秋声:“不会的,我相信你。”   谢长乐侧头打量着秦秋声。   经过剧组的磨砺,秦秋声就像是一颗经过打磨的原石,渐渐出现了他的本质,光滑内敛却不普通。   谢长乐恍惚间觉得,其实秦秋声和他长得不是特别像。本来还有几分相似,可现在这些相似全部都被“磨”去了,留下的只有他本身的特质。   温柔而不脆弱,反而带着坚韧。   这样的秦秋声,真的会在原着中甘愿成为他的替身吗?   有点不合理。   但想想,整个世界都是一本书,那也没什么不合理的了。一切都是剧情需要!   秦秋声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怎么了,在想什么?”   谢长乐回过神来,对上了秦秋声关切的目光。   可能只是错觉吧……   这个世界,分明是已经被设定好了的。他才不需要管这么多,只要改写自己的命运就行了。   “没事。”谢长乐说。   -   开业典礼结束。   谢长乐送走了宾客,留下来收拾残局。   小李过来报好消息:“老板,今天下了好多订单!”   他拿了一个清单过来,上面都是今天订了衣服的人,销售额加起来足足有上百万。刨除去成本与人工,还有不少可以赚。   谢长乐却没有小李这么乐观,接过清单一看,说:“大多都是一次性-生意。”   这些人下订单只是为了给他面子,或者说,是看在傅总派人过来的份上才这样的。他们不缺这点钱,但这次生意做完,也很少会有下一次。   小李并没有被打击到,十分有干劲:“老板,你不能这么想啊,如果我们产品过硬,一定会有回头客的。”   谢长乐想了想,说:“你说得对。好了,那就去准备起来吧。”   小李:“好的!”   小李想得很好,但订单一个一个的完成,但却不见一个回头客。除了先前开业典礼的订单,工作室门庭冷落,没什么客人。   小李私下里和其他同事抱怨:“我觉得老板设计的衣服很好啊,为什么就没有生意。”   同事笑他太真情实感:“你懂什么?一看老板就是富二代,过来开着玩的,只要工资到位就行了,你替老板发什么愁?”   小李反驳:“不是这样的。我觉得老板是真的喜欢这一行的。”   小李一个人难以敌同事这么多人,说不过的他决定出去逛逛。这一逛,就发现了有点不对。   不知什么时候,他们对面的商铺也开张了,同样是私人定制的工作室。   他在周围晃悠了一圈,发现这家店的价格低得就像是在做慈善,从橱窗里的样品看去,也不是粗制滥造的。再仔细一看,里面的老板长得有点眼熟,就是……上次来砸场子的人!   小李好像明白了什么,赶紧回去和谢长乐说了这件事。   谢长乐沉吟。   难怪谢还麟最近没有消息了,他以为是怕了,没想到是在这里等着他。   谢还麟是玩阴的搞不过他,干脆光明正大的来了。向日葵工作室走的是高端市场,H市的市场总共这么点大,谢还麟这样不惜血本,肯定能占据大部分的市场。   小李问:“老板,我们该怎么办?”   谢长乐一下子就想不出解决的方法来。   谢家家大业大,完全支撑得住。而他总共这么点资金,人工、成本、水电……这些一直在消耗,不可能和谢还麟拖延下去。   更何况,谢长乐开工作室并非是为了赚钱这么简单,也是为了他的梦想。   他想打造一个高端品牌,不可能遇到一点难处就退缩的。   难道要知难而退吗?   不可能。   谢长乐不是服输的性子。那现在又该怎么破局呢?   除非……有一个地位高的人穿向日葵工作室的衣服,把名声打出去才行。   谢长乐刚冒出这个想法,第一个出现的人选就是傅奕行。除了他,好像没有别人更适合了。   不行。   谢长乐摇头,还是再想想吧。   谢长乐没想出办法,但不好在小李面前表现出来,只能说:“我再想想办法。”   办法没想出来,却意外地来了订单。   是秦秋声带来的。   秦秋声说:“电影拍完了,有个首映仪式,你能给我设计一套西装吗?”   谢长乐一口答应了下来:“可以。”   秦秋声停顿了一下,又说:“你可以来吗?首映仪式。”   谢长乐接受了邀请。   这个订单就像是个开门红,后面也陆陆续续的有人过来定制衣服。虽然都是一些小单子,但也好歹是勉强存活下来了。   -   一个月后。   《夏日的蝉》首映仪式。   这是一个小成本电影,主演导演都是新人,但许臻是着名导演许导的儿子,圈子里的多多少少给了点许导的面子,首映仪式搞得也是有模有样的。   谢长乐接收到了秦秋声的邀请,自然是如期前往。他不是这场首映仪式的主角,也就没穿得很正式,一身白色的衬衫,衣领处用手工刺绣绣了向日葵的花纹,清新又带了些俏皮。   首映仪式是在一处剧场,门口铺了一层红毯,守着几个记者。看到谢长乐走过来,还以为也是电影里的演员,冲着他一顿拍。   谢长乐:“……”   他侧身躲过了闪光灯,加快了脚步想要快点进到剧场里面。刚一进去,没看清楚前面,不小心撞上了别人。   “不好意思……”谢长乐一边说着,一边看了过去。   被他撞到的人是傅奕行。   谢长乐脱口而出:“你怎么在这里?”   傅奕行还没说话,旁边的助理帮着开口:“谢少,这电影的发行商是我们傅氏旗下的公司。”   谢长乐:有钱了不起啊?   确实了不起。   不过傅奕行出现在这里也正常。   毕竟这是秦秋声演的电影,还是要来捧一下场的。   就在这一错神的功夫,傅奕行已经走到了前方落座。   这种首映仪式,每个座位都是安排好的,按号入座。   谢长乐看了一眼手中的邀请函,顺着号码找了过去。   十排,九排……二排……   谢长乐的座位号是二排5号,这是靠中间比较好的位置,前面那一排坐着都是剧组的工作人员。   他走了进去,刚要坐下来,看到坐在隔壁座位的人,动作停顿了下来。   为什么傅奕行就正好坐在他旁边?   可又不能换位置,谢长乐只好慢慢地坐了下来,双手放在膝盖上,坐得十分板正。   他以为傅奕行会和他打个招呼,但是没有,就像是不认识他一样,一点动静没发出来。   最终还是谢长乐没忍住,悄悄往他那里瞅了一眼。   一个多月不见,傅奕行消瘦了一些,轮廓变得更加分明锐利,唇角的弧度冷硬,格外的不近人情。   谢长乐在被察觉之前就收回了目光。   心中默默揣测,这样子,看起来不像是在热恋中的人啊。难道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又发生了什么奇怪的转折吗?   谢长乐有了原着的剧情,导致了先入为主,一直以为只要他抽身离开了,傅奕行和秦秋声就会自然而然的在一起。   所以离婚了以后他都没有过多的关心。现在看来,好像情况有变?   谢长乐的神情变了又变。   要是有变故了,那他的小命该怎么办?   “你身体不舒服?”身旁传来了一句问话。   谢长乐条件反射地看向了说话的人:“没……”话还没说完,他就对上了一双黑沉沉的眼睛。   谢长乐说完了接下来的话:“……我没事。”   得到了回答,傅奕行就收回了目光。   不过既然开了这个头,谢长乐自然而然就抓住了机会,找傅总搭话:“傅总?”   傅奕行的手搭在了座椅扶手上:“嗯?”   谢长乐关心地问:“傅总,你最近有遇到别的喜欢的人吗?”   傅奕行侧过了脸,黑色的眼瞳中倒映出谢长乐的身影。   谢长乐莫名地有些犯怵,往后缩了一下,在撞到座椅靠背的时候反应了过来,又直起了脊背:“傅总,虽然我们离婚了,但我还是挺关心你的。”   两人之间有些冷场。   谢长乐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就在他以为得不到回答的时候,身旁的人低低地说:“没有。”   谢长乐:“什么没有?”他急急追问,“那秦秋声呢?”   傅奕行一字一顿地重复着这个名字:“秦、秋、声?”他垂下了眼皮,遮住了眼中的情绪,“谢长乐,不要再在我面前提这个名字。”   谢长乐:?   怎么了?闹矛盾了?   这可怎么行啊。   谢长乐关切地说:“傅总是和秦秋声闹矛盾了吗?要不要我帮忙调和一下?我和秦秋声关系也不错……”   话音戛然而止。   谢长乐被傅奕行眼中的冷意给惊了一下,连接下来要说什么话都忘记了。   呃……   难道是误会他和秦秋声的关系了吗?   谢长乐沉默了片刻,解释说:“……就只是朋友而已,傅总你千万不要误会。”   傅奕行眼神的冷意这才徐徐退去,他收回了目光,正面向舞台。   谢长乐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真是有点吓人。   他也不敢再说什么,与傅奕行保持一定的距离,看着前方的舞台。   首映仪式很快就开始了。   伴随着主持人的开场,电影的主演和导演都陆续出场,坐在了舞台上接受记者的采访。   其他演员身上都没什么热度,唯一比较出名的还是导演许臻,记者都在问许臻问题。   记者:“小许导,国内青春校园题材的电影并不算大火,你为什么会选择这个题材呢?”   许臻说:“想送给一个人。”   记者好奇地问:“请问是谁呢?难道是小许导喜欢的人?”   许臻既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而是说:“等看完电影你们就知道了。”他巧妙地将话题带到了其他主演身上,让记者去采访主演。   记者见挖不出什么话题,只能转换话筒,去问演员。   其中一个记者问到了秦秋声,他的功课做得比较好,立刻就问到了重点:“据说在出演《夏日的蝉》之前,秦老师没有出演过任何电影,是因为什么让秦老师走向大荧幕的呢?”   秦秋声温和地笑了笑:“是因为一个人。”   记者开玩笑道:“该不会是和小许导所说的是同一个人吧?”   秦秋声扫了一圈了下方的观众席,精准地找到了坐在其中的谢长乐:“不是。”   记者来了精神:“哦?那么能让我们知道是谁吗?还是像小许导一样,要留一个悬念?”   秦秋声:“那倒不用。借着这次首映仪式,我想对他说一些话。”   “我想谢谢他,在我人生灰暗的时候,给了我希望,将我从污浊深渊中拉了出来,重见了光明。”   “这么说你们可能会觉得很夸张,但,他就是我此生的幸运。”   记者闻到了八卦的味道,追问:“那这个人,今天他来到了现场吗?”   秦秋声点头:“来了。”   他的声音通过麦克风,徐徐流淌在整个剧场里面。   坐在第二排的谢长乐自然也听到了。   他看了看台上的秦秋声,又看看坐在旁边的傅奕行。   嗯!   肯定是有话想对傅总说。   结合之前秦秋声和他说的,电影拍摄完就告白,那一定是要对傅总告白了。   没看到秦秋声的目光一直是往这边来的吗?   真是神仙爱情。   落泪了!   谢长乐漫无边际地想着,突然有个声音念出了他的名字——“谢长乐。”   谢长乐:“?”   他回过神来,茫然地看了过去。   台上,秦秋声沐浴在灯光中,眸光认真:“我喜欢你,谢长乐。”   谢长乐:“???”   现场的其他人顺着秦秋声的目光看去,发现了坐在正中央的谢长乐,目光灼灼,自觉这是一个炒作的好机会,将镜头怼到了他的身上,疯狂地拍着照片。   傅奕行见状皱了皱眉,招手唤来了助理,对他耳语了几句。助理点点头,离开了座位席,不知和记者们说了什么,记者们纷纷低头删除了方才拍摄的照片。   然后首映仪式终止,记者们纷纷退出了剧场。   而台上,秦秋声对这一切毫不在意,他一直注视着谢长乐,像是在等待着一个回应。   谢长乐的嘴唇微微张开又闭拢,如此反复了两次,他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是、是不是……有哪里搞错了?”   然后他听见秦秋声肯定地说:“长乐,我很确定,我喜欢你。你不是也喜欢我吗?”   谢长乐的身体晃了晃,几乎支撑不住。   靠……   他撮合了两个多月,撮合了个寂寞?离婚也离了个寂寞?   谢长乐迷茫地转头,对傅奕行说:“他说他喜欢我。”   傅奕行的面上看不出情绪:“我听到了。”   谢长乐:“你、你就不生气吗?”   傅奕行思索了片刻:“有点。”   谢长乐:“然后?你要怎么样才能不生气?”   傅奕行淡淡地说:“以后你离秦秋声远点,我就不会生气了。”   谢长乐:“?这和我有关系吗?”   傅奕行颔首:“有。”   谢长乐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你肯定是嫉妒秦秋声喜欢我吧?因为你喜欢秦秋声。”   傅奕行:“?”   傅奕行:“我不喜欢他。”他缓缓道,“我喜欢你。”   就算是说这种话,他还是带着一贯的傅氏风格,不像是在表明心意,反倒像是在吩咐着什么。   谢长乐:“……”   谢长乐就好像梦游一般,再也支撑不住,靠在了座位靠椅上,喃喃道:“我一定是没有睡醒。”   为什么会这样?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现了错误!   作者有话要说:  有点难过。   我没有写出1w字,tes也没有进决赛。四舍五入算我一万字吧555对不起   顺便,订阅这章的宝贝我会抽100个小红包,希望能送出去,希望大家多多支持呀 第22章 代价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谢长乐仔细回想, 好像……还真的被他发现了有点不对。   之前,秦秋声和傅奕行见面的时候,确实有点剑拔弩张的味道。   可谢长乐并没有多想, 毕竟有原着剧情放在这里, 他还以为是相爱相杀来着。   没想到竟然不是!   或许他早就察觉到了端倪,只是因为太想要改变自己的命运, 再加上原着剧情的先入为主,让他下意识地忽略了这些细节。   谢长乐试探道:“所以说……你不可能喜欢秦秋声?”   傅奕行有些不解他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但还是回答:“绝无可能。”   谢长乐:“……”   傅奕行压根就没有喜欢上秦秋声。   剧情还是按照原来的路子走了,等于说,他还是要当场去世。   希望越大,现在失望就越大。   合着他白忙活了这么久。   谢长乐有点接受不了这样的打击,眼睛一闭,晃悠悠地倒了下去。   “长乐!”   “长乐——”   -   滴答,滴答。   消毒水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一抬眼, 满目都是素白。   谢长乐悠悠转醒,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房里,手背上插-着针头,正在输液。   他仰头, 看着挂在上方的药瓶中,药水一滴滴地落下。突然悲从中来——这就像是他渐渐消逝的生命。   要知道如果根本改变不了命运,他就不这么瞎折腾了, 还不如趁着最后的时光, 把想做的事情都做一遍。   现在可是什么都来不及了。   谢长乐完全陷入了自己的情绪中,都没有发现病房的门被打开,走进来一个医生。   医生是来例行查房的, 踱步走到病床前,见人已经醒了,就问:“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谢长乐的眼睫动了动,转头看向了医生,声音虚弱地说:“我是不是得了绝症?”   医生:“?”   事到临头,谢长乐反倒是十分豁达:“没事的,我心里有数的,不管是什么病,我都接受得了。”   医生:“其实……你就是低血糖昏倒了。”   谢长乐:真的吗?我不信。   精通各种替身文学的他早就知道了,一般医生是不会把实情告诉病人的。只会告诉病人,你没事,你很好,你没得病。   谢长乐:“不用再骗我了。就像精神病人不会说自己得了精神病一样,你说我没病,实际上我就是得了绝症。”   医生:“……好吧,既然你这么说,那你得了绝症。”   谢长乐用力一拍:“我就知道我得了绝症!”   医生: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医生决定终止这个危险的交谈:“你的家属在哪里?我需要和你的家属谈一谈。”   谢长乐想了想,虽然从法律意义上说,他和谢家有亲属关系,但谢家也不会管他。   现在他又和傅奕行离了婚,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孤家寡人。   最后他给出了一个回答:“我应该没有家属。”   医生:“?你等等。”   他退了出去,去找负责这个病房的护士,“VIP1病房的病人家属呢?”   护士翻阅了一下记录,说:“VIP1病房来了好多家属,我让他们到外面等着人,免得打扰到病人休息。”   医生摆了摆手:“那你让家属现在过来一趟。”   护士点了点头:“好。”   没过多久,VIP1病房的家属全都过来了,一眼望去,一水儿都是腿长个高的俊朗青年,各有各的风格。乍一看,还以为是误入了哪个走秀现场。   但有些奇怪的是,虽说他们都是VIP1病房的病人家属,可看起来他们的关系好像不太好,彼此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医生有点琢磨不透他们和病人的关系,只能含糊说:“你们选一个代表和我来一趟。”   在场的家属分别是傅奕行,秦秋声和许臻。   听到医生这么说,他们彼此看了一眼,谁也不肯让步。   秦秋声率先说:“我来。”   傅奕行冷声道:“我是他丈夫。”   秦秋声温声打了个补丁:“前夫。”   许臻也不甘示弱:“我是长乐的好朋友。”   医生看着面前的三个男人:“……”他顿了顿,最终妥协,“算了,一起来吧。”   他带着三个不知道是什么关系的“亲属”,朝着VIP1病房走去。   一边走一边说:“病人只是单纯的低血糖晕倒,但他似乎有臆想症,觉得自己得了绝症。你们平时应该多关心一下他,免得出现什么意外……”   医生伸手把门推开。   病床上的被子被凌乱地推成了一叠,上面空荡荡的,并没有人。   “呃……好像意外已经出现了。”   -   谢长乐趁机跑了。   反正得了绝症,治也治不好了,这就是他既定的命运,又何必浪费时间?   于是他离开了医院。   可离开了以后,他又不知道该去哪里,迷茫地走在了大街上。   走着走着,谢长乐突然感觉右手手背一凉。低头一看,针头拔掉后的针孔没有好好止血,现在已经是血流了半个手背。   本来没发现还好,现在察觉到了,谢长乐顿时感觉到了一阵头晕。   走不动路了,他就干脆蹲在了马路边上。   夜风萧瑟。   现在已经是半夜,路上没有行人,只有零星的车辆路过。   谢长乐抱紧了肩膀。他的头发乱糟糟的,因为失血过多而脸色煞白,原本精致的衬衫也满是褶皱,袖口衣摆上还沾染上了血污。   谢长乐的眼睛眨动了一下,满是茫然。   他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本来他想要通过让小演员和豪门总裁提前在一起的方法来改变自己必死的命运,可实践得知,这个方法没有用。   所以他还是必死。   不仅必死,还因为白费了这么久的时间,他的生命倒计时只剩下不到一点点的时间。   这么一点时间,还能做成什么事呢?   谢长乐想不到,于是就准备放空自己,在这寂静的深夜里发呆。   可就连这么点小小的要求都做不到,耳边响起的“滴滴”喇叭声打断了谢长乐的发呆。   谢长乐又气又委屈,抬头一看,看到了一辆熟悉的黑色商务车停在了面前。   窗户自动滑下。   傅奕行坐在后座,垂眸看了过来:“上车。”   谢长乐动了动。   因为蹲得太久脚都麻了,没能成功站起来。他干脆自暴自弃,假装自己是一颗自闭的蘑菇,不打算听傅奕行的话。   汽车喇叭声没有再响起。转而出现的是车门被打开的声音。   谢长乐就算闭着眼睛,也能感受到上方落下来的阴影。   傅奕行伸手,把人拉了起来。   谢长乐本就低血糖晕倒,再加上方才流了不少的血,猛地站起来,顿时手脚发软,朝着傅奕行的方向踉跄了一下,撞了个满怀。   可能是被夜风吹得久了,谢长乐顿时觉得傅奕行的身上有些暖。   但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拉开了与傅奕行的距离。   “傅总,我们已经离婚了。”谢长乐提醒道,“我们还是保持距离的比较好。”   说完,他也没等傅奕行的反应,就转身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谢长乐听到了身后汽车发动机启动的声音。   应该是走了吧。   他想。   在走出去一段路后,谢长乐察觉到有点不对,侧头一看。傅奕行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而更后面,则是那辆黑色的商务车。   谢长乐站定:“傅总。”   傅奕行低低“嗯”了一声。   谢长乐平静地说:“我说了,我们已经离婚了,你不用再跟着我了。”   他和傅奕行离婚的初衷是为了撮合他和秦秋声。   现在失败了,但他也不想再和傅奕行再有任何的牵连。   傅奕行沉默了片刻,说:“我没同意。”   谢长乐挑了挑眉:“傅总,协议上白纸黑字写着的,你是生意人,该不会不认账吧。”   傅奕行朝着谢长乐走出了一步,缓缓道:“协议可以作废。”   谢长乐:“可以作废,但是没必要。”   离婚和丧偶,没有任何区别。   傅奕行隔着一段距离打量着站在路灯下的人,目光中带了些不赞同:“谢长乐,你不应该这样。”   谢长乐:“怎么样?”   傅奕行似乎在思索着什么,眉间出现了一道痕迹:“想来的是你,想走的也是你。那这三年,又有什么意义?”   其实傅奕行一直是一个人。   大概是从小的习惯,他没有接触过过多的感情,也不懂得这么对待别人。   是谢长乐主动走入他的世界,用三年时间慢慢让他习惯这个人的存在。   可现在,谢长乐又要抽身离去。这是傅奕行接受不了的。   傅奕行是一个不喜欢改变的人。   他有着固定的习惯和作息,希望身边的人也不要做任何的改变。他不想谢长乐离开。   这应该就是“喜欢”。   谢长乐笑了:“意义?傅总,不是做什么事情都需要意义的。”   “我在和你身上花了三年,是因为我喜欢你。”   傅奕行:“现在?”   谢长乐摊了摊手:“我都说了很多次了,这是最后一次——我不喜欢你了。”   “傅总,我花了心血感情,但从你身上得不到任何反馈,我也接受不了。”   傅奕行开口:“谢长乐,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要做好失败的准备和付出的代价。”   谢长乐点点头。   他懂了。   傅总觉得这三年他是在投资,而他没有得到感情的反馈,也只是投资失败的结果。   谢长乐:“那么,我选择撤资,有问题吗?”他不想再和傅奕行纠缠下去了,继续向前走去。   夜风遥遥传来他的声音,“傅总,我以为,你当年愿意和我结婚,也是喜欢我的。”   “现在看来,是我搞错了,就当做是付出的代价吧。”   等走出去一段路后,谢长乐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声音,话中带着执拗:“谢长乐,我是喜欢你的。”   谢长乐没回头,摆了摆手:“喜欢的晚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10-25 23:44:39~2020-10-26 22:35: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阿夜爸爸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三十二 24瓶;吃瓜路人甲 20瓶;杨大美人0207、卖女孩的小火柴、向蓝星、莓果儿、阿元 10瓶;渡 5瓶;卿卿、benita、乌七八糟 2瓶;单双眼、应数学渣、知飞、今天也要啾啾、42704748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3章 自由   谢长乐埋头在前面走着。   虽然没有回头, 但他能感觉到傅奕行一直跟在身后,亦步亦趋。   很难去形容现在谢长乐的心情。   没有感动,只觉得没有意思。   大概是和之前傅奕行的感觉一样——这些都是没有意义的事情。   他终于明白傅奕行当时的感受了。   如果不喜欢了, 那无论做什么, 最终只能感动自己。对比别人而言只有厌烦。   谢长乐知道,现在还不能怪傅奕行, 一切都是没有发生过的事情。但未来的剧情还是让他觉得有点被恶心到。   他花了三年时间,没能让傅奕行动心也就算了, 也不至于等他死了以后转头就去找替身。   更令谢长乐无语的是,提前把替身送到傅奕行的面前,他又不感兴趣了。   真难伺候。   谢长乐难以抑制地迁怒了傅奕行。他一路走了回去,一直到进屋关门,都没有给傅奕行一个眼神。   -   傅奕行在楼下站了许久,他身姿笔挺,影子落在地上,和旁边的电线杆靠在了一起。   傅奕行已经戒烟很久了, 但现在却突然格外地想抽烟。他走进楼下的小卖铺,买了一包烟,又回到原处点燃。   傅奕行垂眸,一点火星从指间冒了出来。   劣质的烟草有些呛人。   一进入肺腑, 傅奕行就止不住地低低咳嗽。但他就情绪平淡,自虐一般,将整支烟都抽完。   这时, 一条消息发了过来。   傅奕行拿出手机一看, 是谢长乐发来的。   消息不长,干脆利落——【还请傅总不要做没有意义的事情】   傅奕行仰头看向了谢长乐所在的那一个楼层。黑漆漆的一片,并没有人影在窗前。   他又站了一会儿, 这才上了车,离开了这里。   -   谢长乐当面说的潇洒表现得毫不在乎,可回去以后,还是陷入了自闭之中。   他给工作室的员工放了假,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面,什么事都不想做,只想一个人静静。   期间有很多人联系他——次数打得最多的是秦秋声——他一个都没接,连消息都没看。   房间窗帘的遮光性很好,紧紧拉起来的时候,不分昼夜,也感觉不到时光的流逝。   谢长乐睡了又睡,都不知道过了几天。   最后还是许臻把他从这种状态中拉了出来。   许臻在谢长乐家门口敲门,一遍又一遍,终于把谢长乐家的门给敲开了。   门缓缓打开,屋内一片昏暗。   谢长乐站在后面,眼睫困倦地垂下,头发凌乱,因为太久没有接收到自然光,皮肤白得近乎透明。   看起来就像是一樽精致的瓷器,轻轻一碰就要碎裂。   谢长乐睡眼惺忪:“怎么是你?”   他还以为是点的外卖上门了。   一见到许臻,当即就要把门合上。他现在一个熟人都不想见到,生怕别人问他怎么了。   还好许臻眼疾手快,伸手一把把门撑住。他一看就知道谢长乐出了问题,但也了解谢长乐的性子,故而什么都没问,只说:“我的处女作上映了,要一起去看吗?”   谢长乐愣了一下:“今天几号?”   许臻报了一个日期。   谢长乐一算时间,竟然已经过去三天了。   许臻期冀地问:“可以吗?”   在改变剧情失败以后,谢长乐觉得自己注定要死,无论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恹恹地不想出门。   但又想起许臻电影的首映仪式被他给搞砸了,到底过意不去,于是点了点头:“你等我一下。”   门重新合拢。   过了大概十分钟,换了一身衣服的谢长乐走了出来。经过梳洗,身上的倦意一扫而空,稍微精神了一些。   这三天发生了挺多事。比如《夏日的蝉》上映,首日以超低的排片率碾压其他同档期电影,斩获日票房冠军。第二日排片率提高,目前为止累积已有一亿票房。   今天是周末。   当谢长乐和许臻走进附近的电影院的时候,几乎是座无虚席。   谢长乐坐入了座位,听见旁边的一对小情侣正在窃窃私语。   “我已经看过了,这次是二刷。我和你说可好看了,让我想起了高中的时候。”   “真的吗?”   “对啊,我高中的时候就被校园欺凌过……”   伴随着交谈声,电影开场。   谢长乐在原着剧情中知道有这么一部电影,但却不知道里面的内容。此时看着倒是挺认真的。   电影的主角是一个平凡的少年。   他不聪明,也长得并不好看,只能埋头死读书才能保持住名列前茅的成绩。   因为不合群,他被别人排挤欺负,被反锁在厕所隔间里,无人应答。   这个电影的基调是青春又明媚的,而主角的存在,就好像是阳光下的阴影,轻易察觉不到,却一直存在。   秦秋声扮演的是主角的对立面,他热情洋溢、肆意张扬,曾经帮助主角,一脚踹开了关着主角的门,就如同一束阳光从天而降。   每个看电影的人都觉得这两个应该有所交集,可出乎意料的是,他们像是相交线,只短短触及了片刻,又分开了。   最后一直到结局,主角都没有说出心中的感情,满怀遗憾地告别了高中岁月。   电影并长,看完之后令人意犹未尽。   走出电影院的时候,谢长乐听见同行的人都在讨论电影的内容。   许臻提出了邀请:“不如找个地方坐坐?”   两人找了一个幽静的咖啡厅坐了下来。   谢长乐点了一杯冰美式。   服务员收了菜单离开,谢长乐抬眸,发现坐在对面的许臻一直在看着他,顿时觉得有些不自在:“你、你看我做什么?”   许臻笑了笑,答非所问:“其实我一直很羡慕你,高中的时候。”   谢长乐:“……啊?”   许臻似乎有些紧张,放在桌面上的手不停地摆动着餐具:“你大概是不记得了,我高中的时候被人关在厕所隔间里,是你救了我。”   谢长乐还真的不记得这件事了。   但现在这么一说,还真有点印象,好像有这么一回事。   等等……这不是电影里面的情节吗?他做的事情,就是秦秋声所扮演的角色的剧本。   难道秦秋声在无意间又当了一次他的替身?   谢长乐看着对面坐立难安的许臻,脱口而出:“该不会你也喜欢我吧?”   之前许臻虽然说过离婚了以后他有没有机会这种话,谢长乐还以为是在开玩笑的。   不过谢长乐也不意外,毕竟这两天有人接二连三地向他告白,已经到了麻木的地步。   许臻给出了回答:“是。从高中开始,我就羡慕你,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好像没有东西能够束缚住你。你是自由的。”   谢长乐挠了挠头:“可是我也没这么好的。我也只是一个普通人,大少爷的身份也是假的,不管是事业还是婚姻都一团糟,还……”还活不了几天了。   “不是的。”许臻打断了他的话,坚定地说,“不是滤镜,也和身份地位无关,谢长乐,我只是喜欢你这个人。”   谢长乐犹豫了一下,还是说:“谢谢,可是我不喜欢你。”   得到了否认的回答,但许臻并不沮丧,反而如释重负。黑框眼镜遮住了他的眸光,只留下温柔的笑容:“我知道。我告诉你这个并不是想得到回应,只是……想留下什么,就像是这部电影一般。”   “在几年,几十年以后,等我死后……有人看了《夏日的蝉》,也能读懂我的感情,我的喜欢。”   许臻郑重地说:“谢谢你。”   -   说完那一通话,许臻就毫无留念地离开了。   就好像他这次过来,只是为了解决一下少年时期的遗憾。   谢长乐独自一人喝完了一整杯冰美式,又冰又苦,让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   许臻说他是自由的,但实际上他一直被困着。   之前被困在谢家,他想要获得谢家的肯定;后来被困在傅宅,他想要傅奕行的回应与喜欢;再后来,他被困在剧情中,一心想要改变自己的命运。   其实,他没有许臻想象的那么好。   但许臻也有说的对的地方。   人活在这世间,总是要留下点痕迹,代表自己曾经存在过。   谢长乐曾经为自己的命运努力过,只是失败了,那现在来看,与其等死,不如再做点什么。   被困了这么久,在人生的最后一段日子里,他应当是自由的。   谢长乐没有再继续颓废下去,也没有再回到家里缩着,而是去了工作室,重新开始工作。   毕竟人还没死,还是要恰饭的。   活一天,打一天的工。   谢长乐让自己尽量不要去想未来的事情,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比如,参加不久之后的服装设计比赛——格美奖。这样,就能在世界上留下一些东西。   他顾及剩下的时间不多了,推掉了后面的单子,甚至到了废寝忘食的境界。   叩叩——   谢长乐都没听到敲门声,直到人走进来喊了一声老板,这才回过神来。他抬头,看见了一个不太熟悉的身影:“怎么不是小李?”   来的员工是新来没多久的,一直在外面忙活接待客人,还没来过谢长乐的工作区。   那个员工笑笑,说:“李哥在忙,让我进来说一声,有人找老板。”   谢长乐:“是谁?”   那个员工说:“是秦先生。”   秦先生。   除了秦秋声别无他想。   谢长乐手头的动作顿了顿,还是准备出去看看。毕竟因为他,才把秦秋声拉到这件事情里面的,说起来还有点对不起秦秋声。   另外,还有一些事情需要解释。   “我知道了。”他放下了手头上的活,起身走了出去。   待谢长乐离开工作室后,那个员工并没有跟着一起出去。他脚步一转,走到了工作台前。   工作台上放着一叠纸,有画到一半的稿子,也有废稿,隐约可以看出衣服的雏形。   那个员工左右一看,见没有其他人,拿出手机咔嚓一通拍,连废稿都没有放过。   做完这些事情后,他将一切东西恢复原位,若无其事地走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的更新会在晚上11点。   感谢在2020-10-26 22:35:20~2020-10-27 21:36: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T 5瓶;暗恋雨季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4章 挑衅   会客区。   谢长乐一步入其中, 就看见靠窗的位置坐着一道身影。说起来也没有很久未见,可却莫名地感觉有些疏离。   他放慢了脚步,可发出了声响还是惊动了秦秋声。   秦秋声转过身来, 冲着来人微微一笑。   谢长乐招来负责接待的前台:“帮我泡一杯咖啡。”   茶水间备有咖啡机。   前台应了一声, 一通操作后,便弥漫出咖啡的香味。   两人面对面而坐, 谁也没有率先开口。   谢长乐没忍住,抬眸看了一眼对面, 却被秦秋声抓了个正着。   谢长乐:“……”   突然有点尴尬,他抿了抿唇角。   “老板,您的咖啡。”   还好前台小姐姐及时端来一杯咖啡,缓解了这份尴尬。   谢长乐捏着小勺轻轻搅拌着咖啡,待前台走后,会客区只有勺子与瓷杯碰撞的声音。   过了片刻,秦秋声率先开口:“是因为我那天把你吓到了吗?”他依旧是温声细语,“所以你才这么多天不愿意见我。”   叮。   谢长乐的动作一顿, 发出了清亮的一声。   说实话,当时他确实有被震惊到。   但是,也不能全怪秦秋声。事后回想,是他一直都没有把事情说清楚, 这才导致了秦秋声的误会。   “不是你的问题。”谢长乐轻声开口。   秦秋声有所犹豫:“那你……”   两人对视了一眼,秦秋声像是感觉到了什么,慢慢地收回了未说出口的话。   他的目光凝视在自己的双手上, 手指粗糙, 遍布老茧,乍一看十分丑陋,就算是用光鲜亮丽的外表也依旧遮掩不去。   “我知道了。”秦秋声的嗓子有些生涩, “是我误会了。”   谢长乐感觉到有些愧疚:“其实和你没什么关系……”   本来秦秋声就对此一无所知,是他推动了剧情,让秦秋声提前进入到了剧情之中。   秦秋声低垂下了眼皮,掩去眼中的情绪,重复道:“没有关系吗?”   不管是什么感情,他都不想和谢长乐没有关系。   谢长乐没反应过来:“……啊?”   秦秋声并没有解释,而且掩饰一般笑了一声:“没什么,我只是想再问一次那个问题——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他看着谢长乐,看得十分认真,似乎想要得到一个不同的答案。   现在秦秋声的事业蒸蒸日上。   刚上映的电影《夏日的蝉》好评如潮,就算他演得只是一个配角,也因为电影中优越的表现,收到了不少的橄榄枝。片约就如同雪花一般飞来。   但没有谢长乐,他现在还是在剧组跑龙套。   这一切都是谢长乐给他的。所以,他以为谢长乐对他是不同的。但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谢长乐有点坐立难安,不知道该怎么说。   秦秋声看出了他的为难,温声道:“如果不能说的话,就算了。”   谢长乐更加不安。   可是他该怎么说呢?难不成说,我知道之后的剧情,在我死后,你会和傅奕行在一起。   为了不死,我决定让你和傅奕行提前在一起,避开必死的命运。   能这么说吗?   不能啊!   现在好像也隐瞒不下去了,谢长乐支支吾吾,找了一个更容易接受的说辞:“我以为,你喜欢傅奕行,所以我想撮合你们……”   秦秋声:“……”   他第一次维持不住脸上温和的表情,惊愕地说:“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谢长乐:因为剧情。   但是不能说啊!他只能用无辜地眼神注视着秦秋声。   最终秦秋声败下阵来:“是你误会了,我和傅奕行没有任何关系!”在说到“傅奕行”的时候,带了一点咬牙切齿。   当谢长乐看过去的时候,他又恢复了温柔的模样,好像刚才的异样只是错觉。   谢长乐:“呃……我知道了。”   秦秋声的情绪起伏了一下,又恢复了平静:“所以,我还有机会吗?”   谢长乐眨巴了一下眼睛:“什么机会?”   秦秋声委婉地说:“就是……上次我说的事情。”   谢长乐:“……”   这个话题转折的有点大,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扪心自问。他对秦秋声确实没有感觉,之前替他出头、帮他找关系,都是因为有其他目的。   而且,秦秋声在书中是主角受,而他虽然没试过,但也应该是承受方。那……他对秦秋声都是拿自己人看的,从来没想过这么多!   真的!   秦秋声等了一会儿,没有得到回答,眸光微微黯淡:“我知道了。”   谢长乐:?你知道什么了?   秦秋声站了起来:“今天打扰你了。”他正要走出座位,像是没忍住,问了一句,“那你喜欢傅奕行吗?”   这次谢长乐回答得毫不犹豫:“不喜欢。”   得到了这个答案,秦秋声的眉眼舒展开:“我知道了。”   谢长乐:???你怎么又知道了?   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秦秋声拿起了桌上放着的墨镜——他现在小有名气,出门要稍微掩饰一下。   “我先走了。”秦秋声温声说,“之后有什么事情,可以随时找我。”   -   秦秋声走出了工作室。来的时候心情有些沉重,来的时候却心情不错。   但这个好心情一直维持到走到拐弯处,他一个拐弯,撞见了一个意料之中的人。   他停了下来,喊了一声:“傅总?”   傅奕行站在角落,手指间夹了一根烟,但因为墙上贴着“禁止吸烟”的标志,并没有点燃。   闻言,他抬头看了过去:“是你。”   没有在谢长乐的面前,秦秋声没有再维持温和的面具,故意问:“你怎么不进去,傅总?”   傅奕行动作顿了一下:“你来找谢长乐做什么?”   秦秋声反问道:“我和长乐是朋友,朋友交往,还需要经过前夫允许吗?”   “前夫”这两个字格外的刺耳。   傅奕行垂在一侧的手指用力,香烟都快要被捏成两截,几缕烟丝冒了出来。   秦秋声察觉到了傅奕行强烈的反应,唇角带了一些挑衅:“不过,好像长乐并不想要见到你,傅总,您还是不要进去的比较好。”   说完以后,秦秋声从傅奕行的身侧走了过去。   过了许久,傅奕行才缓缓松开了手。   一缕烟丝飘落。   他抬脚,碾了过去,走到了工作室的门口。   工作室的其中一面墙采用了玻璃橱窗,可以看清里面的情景。   室内的灯光微黄,斜斜洒下来,带着一些温馨。   傅奕行透过玻璃橱窗,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谢长乐从门口路过。他像是没看见傅奕行,但又像是假装没看见,目不斜视地走了过去。   傅奕行站了片刻,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若是以前,他肯定不会犹豫,可不知怎么了,现在变得瞻前顾后了起来。   他开始在意谢长乐的感受。   这一犹豫,谢长乐已经直径走上了二楼。   傅奕行这才走了进去。   前台员工迎了上来,他并不认识傅总,只微笑着说:“客人有什么需要?”   傅奕行扫了一眼。   前台员工见傅总是第一次来的,忙着解释:“我们工作室是定制高档服装的,但是因为我们老板最近在忙着参加格美奖,现在不接单了。”   “如果您有需要的话,可以先预定一个名额。”   傅奕行点头:“可以。”   前台员工拿出了一个登记表:“麻烦登记一下客人的姓名和电话。”   登记完了以后,前台员工双手递过去一张名片:“这是我们老板的名片。”   傅奕行接过一看。   名片是专门设计过的,精致秀气,散发着淡淡的香味。上面写着:【私人服装设计师谢长乐】。   这对于傅奕行来说,这是一个特殊的身份,有些陌生。他用指腹轻轻摩挲着名片的边缘,低眸思索。   之前,助理说,用不了三天谢长乐就会受不了落差回来。可是现在已经不知道过去多少个“三天”了。   傅奕行恍然察觉,谢长乐离他越来越远,变得越来越陌生了。   他必须要将谢长乐拉回来。   只是现在谢长乐连见他一面都不愿意。   若是往日傅奕行的性子,必定会以最简单的手段来行事——让谢长乐的工作室破产,逼迫他回到傅家。   可现在他隐隐觉得,就算这么做,也只能将谢长乐推得越发得远。   傅奕行没有感情经验,也无处讨教,只能按照圈子里的行事思维来。从旁人的感情经历来看,他是不是应该买一些谢长乐喜欢的东西当做礼物,来缓和两人之间的关系?   只是傅奕行回想了一会儿,竟想不起谢长乐喜欢什么。   他们结婚三年,不管是结婚纪念日还是逢年过节的,都是吩咐助理准备的礼物。   傅奕行从来未插手过。   傅奕行干脆给助理通了一个电话,询问谢长乐喜欢什么。   这个问题倒是把助理给问懵了。   谢少喜欢什么?   他也不知道啊!   助理只好把往日送的礼物品牌说了几个出来。   傅奕行听着这些奢侈品品牌,眉头微微皱起:“你把这个季度的新品送到这里来。”   助理应声:“好的。”   助理的行动很快,还没到下班时间,大大小小的礼盒就堆满了工作室,将门口都堵住了。   员工们围着看热闹,看着包装上的LOGO惊叹。   “这一个都要抵我好几个月的工资了。”   “哇塞,这个是新品,我看有个明星穿过。”   “这也太上流了吧,我哭了,眼泪要从嘴巴里流出来了。”   吵吵闹闹的,连楼上工作室里的谢长乐都听到了。他顺着声音走了下来,看到楼下乱糟糟的一片,问:“怎么回事?”   员工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前台站了出来:“老板,这是一位姓傅的先生送来的。”   旁边有人打补丁:“都是奢侈品!”   傅?   傅奕行?   谢长乐兴趣缺缺:“我不用,全都送回去。”   这倒是为难了这些员工。   这些东西都是由门店配送过来的,也不知道能不能退回去。   谢长乐也反应过来了,摆了摆手:“算了……”他扫了一眼,“拿着小票去门店,能退的退,不能退的就二手折现了吧。”   也不知道傅奕行为什么突然送这么多东西过来。   他不喜欢这些奢侈品。   精致又冷冰冰的,婚后三年,每个节日他都能收到这些,还是助理挑的。对于傅奕行来说,只不过是银行账户支出的一笔金额,没有任何感情的存在。   谢长乐连看都不想多看一眼,就回到了工作室。   白天刚收到傅总送来的东西,晚上就接到了助理的电话。   助理说:“谢少,傅总胃炎复发,住院了。”   谢长乐咬着铅笔,挑了挑眉:“怎么,你还知道我姓‘谢’?”   助理:“?”   他没搞明白谢长乐话中的意思,只能保持沉默。   谢长乐笑了一声:“不然,我都以为我姓‘胃’,名字叫‘胃药’了。”   助理:“……”   谢长乐:“行了,帮我转告傅总,生病了就好好治病,我既不是医生又不是胃药,找我干嘛?”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10-27 21:36:18~2020-10-28 23:32: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爱虾滑 10瓶;乌七八糟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5章 封杀   助理听着电话另一头传来的嘟嘟声, 在门外站了一会儿,这才推门走了进去。   傅总确实是生病了。   他一直都有胃炎的老毛病,工作一忙起来就容易废寝忘食, 没有谢长乐在旁边叮嘱着, 一不留神就又犯了。   现在傅奕行半躺在病床上,薄薄的被子遮掩了一半的身躯, 一只手随意搭在边上,正在输液。另一只手则拿着平板电脑, 在看着文件。   助理见到这个样子的傅总,在心中默默评价:就像是一个无情的工作机器。   说起来傅家也不缺钱。   集团名下的子公司数不胜数,多的是摇钱树。按道理来说,傅总完全不用这么卖力。   可偏偏他就像是工作狂一样,整日整日地扑在事业上,几乎没什么业余的娱乐时间。   傅奕行一抬起眼皮,见到的就是傻站在门口的助理。他开口,声音微微沙哑:“怎么了?”   助理回过神来, 有些为难——到底该不该复述谢长乐所说的原话?   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委婉一点:“谢少说,让您好好治病。”   傅奕行放下了平板,捏了捏发酸的鼻梁:“他不过来。”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助理不知道怎么说好, 只能含糊地说:“嗯,好像是这样的。”   傅奕行缓缓地放下了手,落在了起了褶皱的床单上。   他不是第一次因为胃病住院了。   不过上一次, 是在三年前。   傅奕行似乎还记得那时的场景。   也是这个医院, 也是差不多的病房。他睁开眼,看见的就是半跪在病床前的谢长乐。   谢长乐紧紧地握着他的手,眼瞳湿润, 眼尾也染了一层薄红。见他醒了,又是欣喜又是关切,一双好看圆满的杏眼中全部都是他。   那时他是什么反应?   对了。   他说:“你来这里做什么?”   还说:“你不是医生,守在这里又有什么用?”   那时候,谢长乐整夜整夜地守在傅奕行的病床前,他却评价为这是没有意义的事情。   并说,照顾病人有更专业的护工,还有24小时不间断值班的医生,留在这里只能是浪费时间。   可现在,当傅奕行意识到谢长乐不会再像以前一样来的时候,他又冒出了一股难以形容的情绪。   胸腔处空荡荡的,任凭一股风吹过,只余下一地的寂静。   是。   这里有专门的护工,有专业的医生。   可是,他们是做这份工作的,都是分内之事,总觉得少了一些什么。   过了许久,傅奕行方才开口:“让你送的东西,都送到了吗?”   助理回答:“送到了,但是……谢少好像并不喜欢。”   礼物脚前刚送到,后脚就听门店里的人说,东西都被退回来了。   然后他的账户里就收到了一笔钱,正好就是买礼物花的钱。   傅奕行屈指,轻轻叩了一下,掀起眼皮:“再挑一些其他的,送过去。”   在傅总的认识里,大概只是谢长乐不喜欢,他的应对措施就是换着送。   而在助理的认识里,这分明就代表了谢少不想和傅总再扯上关系。   这件事说起来也好笑。   往日,谢少对傅总掏心掏肺的时候,傅总不屑一顾。现在谢少冷了心走了,傅总又后悔了。   这到底是图什么呢?   助理想不明白,但也不用想明白,他只要当一个没有感情的送礼机器就可以了:“知道了!”   说完,助理掏出了手机,准备打电话订货。   这是他做惯了的事情,不管是哪个奢侈品品牌的电话都能够信手捏来。他点进了通讯录,正要播出电话,突然上方跳出来一个提醒。   【新晋小生恋情曝光?[图片][图片]】   助理手一滑,点了进去。   正要退出来的时候,却瞥见图片上的人,动作顿时停滞住了。   图片上的两个人他都认识。   其中一个是秦秋声,另一个……则是谢长乐。   从照片上看出,两人正在走红地毯,秦秋声将谢长乐护在了怀里,遮挡住了镜头,但却遮挡不住两人之间的亲密。   助理下意识地往旁边滑动了一下。   出现在面前的是更多的照片,张张都透露着两人的关系非同寻常。   可能是助理愣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时间太久了,连傅奕行都发现了,开口问:“你在看什么?”   冷不丁地听见傅总的话,助理的手一抖,差点把手机摔在了地上。他手忙脚乱地接住,挽回了一条小命。   傅奕行见他情绪这么激动,察觉到了什么:“和我有关?”   助理:“……”   见助理这个反应,傅奕行就明白了,他伸出手:“给我。”   助理还能怎么办?   他只能双手将手机奉上。   傅奕行拿过了手机。   手机屏幕还亮着,一眼就看到了上面的内容——豪门公子一掷千金博得美人一笑。下方配的照片是身穿古装戏服的秦秋声,旁边则是谢长乐。   两个人凑在一起,不知说了什么,同时笑了起来,满是默契。   照片是抓怕的,可正因为是抓拍,反倒显出两人的关系密切。   傅奕行一张一张的翻阅了过去。   都是秦秋声与谢长乐的双人照片,下面还有不少人评论。   【@阿了了:这是什么神仙爱情啊啊啊,颜值这么高,好配啊】   【@一个内部人员:这是一个小成本网剧剧组,听说当时□□s在剧组里跑龙套被欺负了,这位豪门大少就直接拿钱打脸,让□□s演了欺负他的那个人演的角色】   【@焦糖蜜瓜:简直就是我心目中的娱乐圈文555,姐妹们,快来磕代餐了】   【……】   有些娱乐圈专用名词傅奕行看不懂,但不妨碍他明白,这些人都觉得谢长乐和秦秋声很配,两个人是一对。   他的唇角抿成了一条冷硬的弧度。   病房里静悄悄的,似乎只能听见输液时发出了的滴答声响。   助理都不敢去看傅总,目光落在了脚边的瓷砖上,假装自己在认真地欣赏瓷砖的花纹。   嗯……这花纹真好看,真优雅……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助理听到了病床上传来一声低低的咳嗽声,接着便是一声吩咐:“撤下来。”   助理反应迅速:“是。”   傅奕行抬手,将手机扔了回去。   助理上前一步,将其接住。然后又听到一句:“我不想再见到这个人。”   助理一怔。   这是……封杀的意思?   傅氏旗下也有涉及娱乐圈的公司,投资的电影也连续火了好几部,圈内的人脉不少,封杀这么一个刚刚起步的小演员简直是轻而易举。   但……这个小演员好像和谢少关系不错。   助理斟酌了一下,说:“这样做,谢少会不会不高兴?”   这句话不知道哪里触及到了傅奕行的痛点,他冷冷地说:“要我说第二遍?”   助理只能说:“是,明白了。”   于是一道吩咐下去。   互联网上关于秦秋声的消息一点点被抹去,娱乐新闻、营销号、私人博主……一条条消息被删除。   另外,除了正在上映的《夏日的蝉》,其他片方都收回了橄榄枝,就连那部即将上映的小成本网剧都被叫停。   一切都在不经意间发生的。   谁也没有察觉到。   -   距离格美奖报名截止还有不到三天的时间。   谢长乐的作品已经快要完成了,设计手稿已经成型,只要在人台上制版看看最终效果,就算是可以了。   谢长乐放下了笔,揉了揉肩膀,等酸痛缓解了以后,起身准备打样制版。只是刚走到人台前,却发现布料不知道放到哪里了。   他喊了一声:“小李!”   没有回应。   谢长乐等了一会儿,还没等到人进来,就推开门走了出去。   设计室在二楼。   谢长乐来到二楼围栏处往下看,一楼只坐着一个前台,问:“小李呢?”   前台笑容甜美:“老板,你忘啦,今天是休息日,他们都去放假了。”   谢长乐:“噢……”   他这才反应过来。   这两天他一直在准备参加格美奖的作品,都忘了时间日期了。   前台说:“老板,你有什么事吗?”   谢长乐一手撑在了围栏上,一手按了太阳穴:“没什么,就是我工作室里的布料没有了。”   前台说:“等等,我问一下李哥。”她拎起座机的话筒,拨通了电话,“喂,李哥,老板说他工作室里的布料没有了,要去哪里拿?”   “仓库是吗?我知道了。”   前台放下了话筒,仰头对谢长乐说:“布料在仓库,老板,我去拿吧。”   这哪里能让一个小女生去拿?   谢长乐抬手制止了:“没事,我去拿,也没多少。”   这边是商业区,仓库设置在另外一个入口,还得绕一圈。   不过有个小推车,拿起来也不算费劲。   谢长乐推着一个小推车走了出去。他在工作台面前坐得久了,活动活动筋骨也好。   绕了大半个商场,他来到了仓库,挑了一些布料和原材料放到了小推车上,又慢悠悠地推着回了工作室。   在回去的时候,必然要经过另外一个私人订制的服装工作室。   之前小李和他说过,这家服装工作室是谢还麟开的,做的全是赔本买卖,专门用来和他打擂台的。   但是雷声大雨点小,就在刚开头的时候捣了一下乱子,后面就再也没听到过声音。   在路过的时候,谢长乐还专门看了一眼。   这一眼,就看见了橱窗里展示着的一件衣服。   这件衣服不能说是眼熟,只能说是,和谢长乐的设计稿一模一样。   若是只有几个元素相似,还能说是撞了灵感,可这一模一样,怎么也说不通吧?   谢长乐盯着那人台许久,扔下了小推车,正要进去问问是怎么一回事,还没走上台阶,就见里面走出来一个人。   谢还麟:“哟,真巧啊。”   谢长乐面无表情:“你偷看了我的设计稿?”   谢还麟的眼珠子转悠了一下,假装无辜:“你说什么?什么设计稿那个稿的,我可一点也不清楚。才不是我买通了你的员工,拍了你的设计稿给我呢。”   谢长乐:“……”   这犯贱的样子,好想给他一拳。   谢还麟也察觉到了危险,悄咪咪地退后两步,拉到了安全距离,声音结巴:“你、你,打人是犯法的!”   谢长乐忍了又忍:“偷东西也是犯法的。”   说起这个,谢还麟又抖擞了起来:“你有证据吗?”   谢长乐还真的没有。   他的安全意识还没到位,更没想到谢还麟会用出这么下作的手段,工作室里一个监控都没有装过。   若是平时,这个哑巴亏吃了就吃了,可这次他的设计稿是用来参加格美奖的,现在这么一点时间,根本来不及再重新画一份设计稿。   谢还麟得意洋洋:“听说你要参加什么什么格美奖?”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谢长乐,“正巧,我手下的设计师也要参加这个比赛,用的就是,这个作品——”   他指了指橱窗里陈设的人台,明知故问道:“听说,格美奖有个要求,就是参赛作品重合度不能超过50%,一旦有重合,按照投稿时间的先后顺序来判定抄袭。一旦确定抄袭,将被拉入黑名单,永远不能参加比赛。”   “你知道这个规则吗?”   谢长乐当然知道。   他还没来得及投稿,而谢还麟这边已经将设计稿上传了,按照时间先后的这个规则,他将会被认定为作品设计重合,会被退回稿件。   这一手,实在是恶心又令人毫无办法。   谢还麟还问:“我手下的设计师已经报名了,你呢?”   谢长乐冷笑:“我?”   谢还麟:“嗯?”   谢长乐:“我先把你揍了再说。”   谢长乐上前一步,作势要去捉谢还麟,只是连手指头都没有碰到,对方好像有心理阴影一般,猛地向后退去,结果被台阶一绊,屁-股着地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咔嚓一声。   听着都疼。   谢长乐一看,地上除了谢还麟,还摔着一只手机,手机的录像功能正在启动中。看样子一直在拍摄。   他挑了挑眉,将手机捡起了起来,回看了一下。   手机上的画面从他出现开始录制,一直到现在。看样子谢还麟是有备而来,就想要激怒他录下他的把柄。   谢长乐按了两下,把视频给删掉了,神情复杂地看着坐在地上哎呦哎呦叫唤的谢还麟。   谢还麟磕巴了:“你、你想做什么?”   谢长乐感叹道:“没想到你竟然变聪明了。”   谢还麟怒了:“你什么意思?”   谢长乐把手机扔到了谢还麟的怀里,敷衍地说:“没什么意思,夸你呢。”   谢还麟总觉得微妙地被羞辱到。   不过没拍下谢长乐打人的视频也没关系,至少拿到了设计稿,让他没办法去投稿参加那个奖项了。   一想到这个,谢还麟都感觉不到身上的疼了,嘿嘿笑了起来。   谢长乐:我为什么要和一个弱智较劲?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10-28 23:32:10~2020-10-29 22:36: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困没了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吉光片羽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无可訾议、耶啵不加糖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虎牙着凉、花倾夜 5瓶;无可訾议、一颗柠檬崽、猫吃鱼、临渊羡鱼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6章 投资   虽然谢还麟表现得不太聪明的样子, 但他这一手,确确实实给谢长乐添了堵。   谢长乐推着推车回到了工作室,在工作台前坐了半天, 低头一看手头上的东西, 布料都被裁剪得乱七八糟的。   其实这件事说起来不大不小,算是他吃了一个暗亏。要是以往也就算了, 再画一个设计稿就是了,或者直接参加下一届格美奖。可现在眼看着他的生命寥寥无几, 根本没有这个机会了。   遇到了这种事情,谢长乐思绪纷杂,连设计稿打样都没有心情。   他干脆放了下来手头上的设计稿,准备把这件事处理一下。首先要做的,自然是找出工作室里的内鬼。   谢长乐仔细地回想了一下,这段时间里,有谁进过他的房间。他比较注重私人区域,平时只有小李会进他的工作室, 而除了小李,就只有一个新来的员工小徐进来过。   他心里有点数了。   但工作室里没有装监控设备,这种事又空口无凭的,没有证据不好说。他转念一想, 一个计划油然而生。   第二天。   工作室的员工都纷纷来上班了。   小李刚一到,就被谢长乐叫到二楼去了,两人不知道谈了什么, 过了半个小时, 小李才走了下来。   其他人不免问一嘴:“老板叫你上去什么事啊?”   小李摸了摸脑袋,憨厚地说:“老板觉得之前的作品不太好,又出了另外一稿设计稿, 让我去看看。”   其他人也就问问,问完了以后就去忙各自的事情了,只有小徐的表情有些不太自在。   在小李路过的时候,小徐假装不经意间问起:“距离格美奖投稿截止也没几天了,老板来得及吗?”   小李随口说道:“肯定来得及啊,老板都已经画好稿子了。怎么,你问这个干吗?”   小徐脸上有些慌乱:“没、没什么,我就问问。”   还好小李没有要追问下去的意思,转手就走开了。接下来一个上午,小徐都心不在焉的,手头上的工作出错了好几回。   小李看在眼里,心里头有数,并没有说什么。   等到接近午休的时候,谢长乐走了下来,说了一句:“我有事出去一下。”就离开了工作室。   没了老板,员工们明显松快很多。   有人摸鱼,有人聊天。   小徐磨磨蹭蹭地站了起来,见没有人注意到他,悄悄地上了二楼。   二楼是谢长乐的工作区域,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休息室。   小徐从休息室路过,摸到了谢长乐的办公室门口。   办公室的门没有锁,只是虚虚掩着。   小徐心中一喜,推开门走了进去。他进去以后毫不停留,直奔工作台所在的地方。   果然,工作台上放着一叠新的设计稿。   小徐迫不及待地拿了起来,咔嚓咔嚓一通拍照,拍完以后正要发给另外的人,还没来得及动手,就听见身后想起了一道声音:“你拍了是要发给谁?”   小徐下意识地回答:“当然是发给谢少……”   话音戛然而止。   小徐一个激灵,连手机都没有握稳,从手里摔了出去。   还好有人眼疾手快,把手机接住。   小徐僵硬地转过头,对上了谢长乐笑意盈盈地脸:“他给你多少钱?”   小徐面如死灰。   小李将手机递给了谢长乐。   谢长乐伸出两根手指夹了起来,长腿一迈,走到了办公桌前坐了下来。手机还没来得及进入锁屏模式,他手指一滑,恰好就看到了聊天框。   对面的人正是谢还麟。   谢长乐往上一翻,这小徐竟然没有删掉聊天记录,两人之间的交易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   他轻笑了一声。   站在那里的小徐打了个哆嗦:“老板,我、我也是一时鬼迷心窍啊。”   谢长乐看了小李一眼,用手机轻轻敲了一下桌面:“你先出去罢。”   小李没有立即出去,而是踌躇了一下:“老板,你准备怎么做?”   谢长乐微微讶异:“你想求情?”   小李连忙否认:“不是,我、我就是怕老板吃亏。”   说着,小李偷偷瞅了一眼。   谢长乐坐在办公桌前,杏眼明媚,皮肤白皙得像是泛着光,不说话的时候就像是一幅画似得。天平总是会倾向好看的人,小李忍不住替老板操心了起来。   谢长乐挑了挑眉:“没事,我有事和他谈。”   小李仍不放心,对谢长乐说:“老板,我就在外面,你有事喊我一声就是了。”   谢长乐点了点头。小李这才走出去,在路过小徐的时候还冷哼了一声,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方才把门合上。   咔哒。   房门合上。将房间变成了一个封闭的区域。   小徐低垂着头,看不清神情,但从他垂在身侧的双手,可以看出紧张来。   谢长乐并没有一上来就厉声质问,而是带了点笑意,不紧不慢地说:“小徐,你来上班多久了?”   小徐的手心里都是汗水,黏糊糊的,因为紧张,说话都带着磕巴:“快、快半个月了。”   谢长乐:“你别害怕,我就想问问,你为什么做了亏心事,还敢留在这里?”   小徐的头埋得更低:“我、我……”   其实他应该办完事情就走的,可架不住谢长乐这边的待遇不错,他贪钱,觉得不会被发现,不如混一段时间拿了年终奖再走。   谢长乐听着有些好笑。   不过贪钱好啊。   不怕你贪,就怕你不贪。   谢长乐一下一下地转动着手机,他的手指修长,跟削好的葱段似的,白嫩嫩的,一只破手机落在他手上,都担心脏了他的手。   “这样。”谢长乐缓缓说,“我给你双倍,我还可以教你怎么赚谢还麟的钱。”   小徐猛地抬头,瞪大了眼睛。   谢长乐把手机放在了桌面上,推到了小徐的面前,抬了抬下巴:“听我的,给谢还麟发消息。”   小徐愣了一下,最终金钱的欲-望战胜了恐惧,他颤抖着手,拿起了手机。   谢长乐指挥:“告诉谢还麟,我又重新画了设计稿,要准备投稿了。”   小徐按照谢长乐所说的发了过去。   没过多久,就听见“叮咚”一声,谢还麟的消息回来了。   小徐倒戈得很快,立刻说:“老板,对方说让我发过去。”   谢长乐屈指轻轻叩了一下桌面,并不言语。   小徐又紧张了起来。   过了大概十分钟,谢长乐吊足了对面的胃口,方才说:“你回复他说,我们老板好像有了警惕,看管得很严,这个设计稿不太好拿。”   小徐依样行动。   叮咚。   提示音又响了起来。   小徐脸上冒出了惊喜之色:“老板,他说给我三万!”   “真小气。”谢长乐双手抱肩,靠在了旋转椅上,“难道我的设计稿只值这么点钱吗?你告诉他,要十万。”   小徐吞吞吐吐:“会不会太多了?”   谢长乐抬眸看了他一眼。   小徐心头一紧:“我知道了。”他噼里啪啦地回了话,做完之后,对谢长乐说,“他竟然答应了!”   意料之中。   谢长乐并没有惊讶:“等过半个小时,你把设计稿发给他。”   眼看着有一大笔钱进账,还可以两头吃,小徐心情激动,简直就是将谢长乐的话奉行到底。   等过了半个小时,他把刚才拍的设计稿发了过去。   谢还麟还挺讲诚信的,一看到设计稿,就把钱打了过来。   小徐见了银行卡里多出了六位数,仍不知足,还舔着脸讨要谢长乐的那一份。   谢长乐倒也没有要赖账的准备,冲小徐招了招手:“你把手机给我,我给你转账。”   小徐双手奉上了手机。   谢长乐拿过了手机,按了两下,把两次交易的内容全都截屏下来——包括了转账记录,做完之后,他给小徐转了十万块钱。   足足二十万。   这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啊。   小徐都喜得找不着北了,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谢长乐脸上也带着笑意:“你先出去吧。”   小徐回过神来,还问:“那工作的事情……”   谢长乐温和地说:“没事,你先去上班吧。”   小徐没想到做出这种事还能继续上班,心中骂谢长乐是傻*,面上还感恩戴德:“老板,你真是好人,我以后保证不再犯了!”   保证完了以后,小徐离开了办公室。   小李还守在门口,见小徐像是没事人一样走了出来,心中不免疑惑。   等小徐回到一楼大厅,他叩了叩办公室的门。里面没有回应。   办公室的门并没有合拢,透过门缝可以听见里面的动静。   谢长乐正在打电话。   “嗯。对,我们公司有人盗取了商业机密,卖给了对方公司。”   “是的,不仅如此,他还回头向我敲诈勒索十万元。”   “有没有给他?当然给他了,我为了拿回商业机密,都给他了,转账记录和聊天记录我这里都有。”   “等下就过来是吗?好的,谢谢了。”   谢长乐挂断了电话,冲小李微微一笑。   -   二十分钟以后。   警车乌拉乌拉地来了。   小徐还坐在工位上,一无所知的模样。   等到警察来到了他的旁边,他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掀开椅子拔腿就要跑。   可还没跑出工作室,就被警察按在了地上。   小徐挣扎:“我什么都没做,放开我……”   警察说:“你什么都没做你跑什么?”   小徐:“……”   警察:“有人称你盗取商业机密还涉嫌敲诈勒索,跟我们走一趟吧。还有……”他扫了一圈在场的人,“谁报的警?”   谢长乐靠在二楼的围栏上,一脸无辜:“是我。”   警察:“你也一起去局里做个笔录。”   警车来的快,去的也快。   带走了小徐和谢长乐。   留下来的员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惶惶不安。   小李沉声说:“你们别害怕,是小徐偷了老板的设计稿……”   “什么设计稿?”一道身影从外面走了进来。   小李转头一看。   是一个不太熟悉的人。   来的是傅总的助理。   他看着满地的狼藉,问:“发生了什么?”   小李不知道该不该和这个外人说。   助理似乎看出了他的犹豫,自报了家门:“我们老板是嗯……你们老板的前夫,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和我说。”他递出了一张名片,“这是我的名片。”   小李接过了名片,低头看了一眼,上面写着“傅氏集团总裁助理”这一行字。   傅氏是一个庞然大物,没必要骗人。   他再一想,这都牵扯到警察了,随便一打听就知道了,肯定瞒不住,干脆就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就是这样。”   助理点点头:“我知道了。”   他转头对身后的人说,“收拾一下,再把礼物放下来。”   “是。”   不到五分钟,一片狼藉的大厅就恢复如初,只是桌子上被摆放了半个桌子的礼盒包装,全部都印着奢侈品的LOGO。   有了上次的经验,小李也不敢收。   助理似笑非笑:“这是送给你们老板的,还是等你们老板回来了再做决定吧。”   说完后,助理记下了格美奖这件事,就托辞有事先走了。   -   等谢长乐做完笔录回来已经是下午了。   一见他回来,员工们都站了起来,关切地问:   “老板,怎么样了?”   “老板,你没事吧?”   “老板……”   谢长乐失笑:“没事没事,又不是怎么了。”   其他人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   谢长乐拍了拍离他最近的小李的肩膀:“行了,别围着了,去点个下午茶庆祝一下,我请客。”   “欧耶!”   “老板正好!”   在欢呼声中,谢长乐和小李上了二楼。   小李问:“老板,有什么事吗?”   谢长乐取出了一份警方出具的立案报告:“你扫描一下,顺便设计稿和这些证据整理一下,发给格美奖官方。”   小李应了一声,接过了资料,书写了一份说明,将来龙去脉说清楚,然后发给了格美奖官方。   做完了以后,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对谢长乐说:“老板,上次那些人又来了。”   谢长乐正在裁剪布料,连头都没抬:“什么人?”   小李说:“就是……上次送礼物的人。”   谢长乐反应过来了。又是傅总让人送东西来了。   他连想都没想,就直接说:“退回去。”   一回生二回熟。   小李已经是轻门熟路了,点点头,应下了这件事。   -   因为经历了这件事,谢长乐又有了灵感,把设计稿改了一下,最后成品出来还是和原来的稿子有所区别。   他把设计稿和样品都整理了起来,但按照格美奖的筛选措施,这样的相似度会被直接拒绝投稿。现在只能等待着格美奖主办发的回复,取消前面的设计师比赛资格,他才能投稿。   只是眼看着报名截止时间都要到了,格美奖主办方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而谢还麟请来的设计师投稿的作品还挂在格美奖的官网上。   若是在报名截止之前没有将事情掰扯清楚,他就会错过这次的比赛。   谢长乐不免烦躁了起来。   -   另一头。   傅奕行已经出院了,助理来办理出院手续,跑前跑后,还负责接送。   忙完了,傅奕行还问:“礼物送到了吗?”   助理为难:“还是和上次一样,退回来了。”   估计谢少连看都没多看一眼,就全部原样退了回去。   助理瞄了一眼后视镜,可以看见傅总坐在了后排,脸色比往日要削瘦一些,更显得目光锐利。他沉默了片刻,说:“再送。”   助理:“……”   再送几次,都好像改变不了结局。   他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傅奕行直截了当地说:“什么事?说。”   助理小声说了谢长乐参加格美奖被人使绊子的事情。   傅奕行不悦地说:“怎么不早说?”   助理解释:“格美奖是时尚圈里举办的奖项,我们傅氏没什么人脉。”   傅奕行一手搭在扶手上,指腹有规律地轻叩:“缺投资吗?”   助理:“啊?”   傅奕行:“追加投资,当格美奖的投资方。”   助理习惯性地问:“傅总,预算多少?”   傅奕行:“没有预算。”   助理:“?”   什么意思?   是可以随便花吗?   傅奕行又添了一句:“当最大的投资方。”   助理:“明白了。”   -   转眼间,格美奖的投稿报名截止时间到了。   谢长乐还没有收到回复,看样子估计格美奖的官方连邮件都没有打开过。   毕竟他又不是有名的设计师,格美奖官方不一定重视。   算了。   反正参加这个奖项也只是想留下点什么,就算不参加格美奖,也一样能够做成……   谢长乐这么安慰自己,但心里还是有些不甘心。若是就这样,等他死了以后,就像云彩一样,散开就留不下任何的痕迹。   格美奖的报名截止时间就在今天晚上十二点。   谢长乐闭上眼睛也睡不着,干脆睁眼等着时间点到。   挂在墙壁上的时钟滴答滴答地转动。   已经过了十二点。   谢长乐打开邮箱一看,还是空荡荡的,没有一条新消息。他对着电脑发了一会儿呆,已经到了凌晨两点。   就在他要关电脑的时候,电脑右下角跳出了一个提示,一条新邮件。   他以为是垃圾邮件,顺手点开,没想到竟然是格美奖官方的回复。   【您好,……经过查证,已经取消了设计师***的参赛资格……因为情况特殊,专门为您开通了特殊通道,您还能进行投稿……格美奖官方】   峰回路转。   谢长乐难掩惊讶。   竟然还能这样?   开启特殊通道,延期报名截止,这可是格美奖从来没有过的。就算出现了他这样的情况,也不可能开这种先例吧?   谢长乐疑惑归疑惑,但还是将准备好的设计稿投了上去。   鼠标一按。   咔哒一声,上传投稿报名。   鼠标旁边出现了一个小圆圈,转动了一下后,显示了上传成功的样式。   谢长乐长舒了一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又忍不住开了个预收qaq   求个收藏,顺便求个作收   《等我暴富就离婚》   谢家是个大家族。   alpha成年后会获得一笔不菲的创业基金,而omega则是在结婚以后会获得一笔同样价值的嫁妆。   谢小瑜是谢家的分支之一,生活贫穷。他想要这笔钱,但不想结婚。   于是,在学长的介绍下,他找了一个同样贫穷alpha协议结婚——“说好了,等我暴富就离婚。”   拿了钱以后,为了不让贫穷alpha知道他有钱,他依旧维持贫穷人设不崩塌。   一年时间到期,准备离婚,然后——   谢小瑜一直以为贫穷alpha是为了金钱出卖了自己,可没想到,当他离婚了以后出席了谢家的宴会,见一人众星拱月,矜贵优雅,据说是S市的首富。   正是他家里的贫穷的alpha。 第27章 野种   谢长乐将作品上传了上去, 算是了结了一件事了。   接下来要等的就是评选结果。   他长长舒了一口气,鼠标点了一下,退出到了格美奖官网的首页上。首页悬挂着不少的作品, 一眼望去, 有出名的,也有默默无闻的。谢长乐的作品也出现在了其中。   他的作品是“新生”。   打破了往日的循规蹈矩, 出现了浓烈的色彩碰撞,裁剪和布料的选择也很大胆。最终呈现出来的是一件具有强烈个人色彩的衣服。   出现在屏幕上, 就如同一抹绚烂的色彩。   谢长乐欣赏了一会儿自己的作品,退出去去浏览别人的,看着看着,倦意涌了上来。   他眨了眨眼睛,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等谢长乐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他趴着睡,睡得腰酸背痛,抬手活动了一下肩膀。他起身去洗了一把脸, 冷水扑到脸上,稍稍清醒了一些。   抬起头,谢长乐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得自己的脸色有些苍白, 似乎是生命力在不停地流失,也在代表着他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   谢长乐抬手揉了揉脸颊,将眉眼中的丧意抹去, 走了出去。刚迈出洗手间, 就听见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可是等谢长乐走过去的时候,铃声却停止了,他低头一看, 发现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两个未接来电。   打电话的人是他没想到的人。   是沈来打来的。   这人和谢长乐的关系一般,勉强称得上是朋友。之前在娱乐圈的时候,多多少少托了他的人脉。   后面也没再怎么联系。   谢长乐想不出来沈来能有什么事找他,扭动了一下手腕,回了一个电话过去。   嘟嘟。   对面很快就把电话接了起来。   谢长乐抓了抓头发:“找我什么事?”   沈来的话中带着笑意,不慌不忙地说:“谢少,大忙人呀,电话都打不通。”   谢长乐翻了个白眼:“有事直说,别废话。”   沈来像是看了什么好戏想分享给好友一样,说:“你知不知道,秦秋声被封杀了。”   谢长乐一怔:“什么?”   封杀?   他最近忙着准备参加格美奖的作品,也没关心过秦秋声怎么样了。怎么就被封杀了?   谢长乐不了解娱乐圈,但也知道,以秦秋声的咖位,也碍不了谁的路。   又有谁会封杀秦秋声。   他自然而然把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   沈来短促地笑了一声:“原来你不知道啊?当然是傅总吩咐的啊。”   谢长乐脱口而出:“傅奕行?他封杀秦秋声做什么?”   沈来:“谢少,这我可不知道呀。不如,你去问问?”   电话挂断。   谢长乐转到了社交平台,输入了“秦秋声”这三个字。没想到跳出的内容寥寥无几,仿佛是被人清理过了一般。   《夏日的蝉》如今票房已过8亿,对于低成本的青春校园片来说,已经是破了以往的纪录了。   按道理来说,主角配角都应该吃到了红利。可现在秦秋声一个通告都没有,查无此人。   出现这种情况,只有被人封杀了。   谢长乐想了想,给秦秋声发了一条消息。   【你最近怎么样?】   秦秋声的回应很快,就好像是一只守在手机面前,等待着谢长乐的消息一般。   【还好。你呢?】   谢长乐盯着这短短的一段话,回了一句:【那你最近有通告吗?】   屏幕的状态栏上出现了“正在输入中……”,过了一会儿,一条消息跳了出来。   【嗯。演完电影,有不少人来找我演戏,还有广告也在拍,到时候拿了片酬请你吃饭[笑脸]】   谢长乐沉默了半响。   明明已经被封杀了,却没有向他诉苦,或者表现出来。而是假装什么都没有一样。   谢长乐的指腹按了一下屏幕,输入了一段话,但想了想,还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删掉。又重新输入了一行字。   【好。】   结束了与秦秋声的交流,谢长乐在房间里踱步了一圈,最终还是决定去见傅奕行一面。   本来他不想再和傅奕行扯上任何关系了,但现在……秦秋声明显是被他牵连到的,也只有他去找傅奕行才能解决这件事了。   他划出了通讯录,没直接去找傅奕行,而是先问了助理:   【傅奕行现在在哪里?】   点击发送。   谢长乐等待着回复。   但对面好像没看到这条消息,一点动静都没有。   -   助理自然看到了这条消息,只是他不敢擅自回复,而是去请示傅总。   “傅总……”助理小声地说,“谢少问我你在哪里。”   傅奕行本来在看文件,闻言,抬眸看了过来。他带着一副无框眼镜,透过镜片,柔和了他锋利的五官。   只是就算是削减了侵-略性,助理还是被唬了一下,声音越发的小:“傅总,我要告诉谢少吗?”   傅奕行:“说。”   助理得到了首肯,连忙回复了过去,把他们所在的地方告诉了谢长乐。刚做完这件事,他就听见了傅奕行的自语:“他找我做什么?”   助理也觉得奇怪。   自从离婚协议到手,谢少一直对傅总不假辞色,送上门的礼物都被全额退款,一分不收。   现在怎么一反常态,反而主动来找傅总?   想来想去,只要这么一个可能了。   助理猜测道:“或许……是谢少知道了傅总为他做的事情,知道了傅总的心意,过来和好了?”   说完以后,助理看了一眼傅奕行,大胆问:“傅总,你觉得呢?”   傅奕行觉得也是,吩咐了一声:“去准备一些夫人喜欢的吃的,晚上再订一个餐厅。”   助理的声音也松快了一些:“知道了。”   谢天谢地,谢少和傅总终于好和好了。   要知道这段时间傅总的脾气是越来越差,动不动就冷脸,就算是他也顶不住。   再这样下去,怕是要短命哦。   还好,现在谢少回来了,傅总总能恢复往日的正常了。   -   助理一直盼望着谢长乐的到来。   傅氏是有邀约制度的。   助理第一时间就接收到了前台的消息——谢少来了。   他说:“傅总,要不……我下去接一接谢少?”   傅奕行未曾抬头:“去吧。”   “滴”得一声,助理离开了办公室。   傅奕行依旧未动,看文件看得认真。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看这一页已经看了二十分钟了。   等助理的身影离开之后,他干脆放下文件站了起来。   办公室的一侧有更衣间。   傅奕行来到更衣间的落地镜前,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领口的领带。   他听见外面传来的脚步声,动作一顿,过了一会儿,才从更衣室走了出去。   谢长乐坐在沙发上,一只手搭在真皮沙发的扶手上,衬得皮肤格外白皙纤细。   傅奕行的目光在上面停留了片刻,迈步走至谢长乐的面前。   谢长乐抬头。   傅奕行开口:“你……”   谢长乐打断了他的话:“你为什么要封杀秦秋声?”   傅奕行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话中带了一些难以置信:“你来,就是为了问这个?”   谢长乐反问:“不然?”   这时,助理端来了一盘果盘,放在了茶几上。他没有听到方才两个人的对话,还想缓和了一下气氛,笑着说:“谢少,这是傅总专门让我准备的,都是你喜欢的……”   谢长乐不为所动:“我不喜欢。”   助理僵住了:“这……”   傅奕行敛眸:“你先下去。”   助理终于反应过来,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奇怪,他尬笑了一下,都不知道双手往哪儿放才好。最后只能静静地退出了办公室。   等助理出去后,办公室里只剩下谢长乐和傅奕行两个人。   谢长乐再次发问:“为什么?”   傅奕行坐到了谢长乐的对面,有些烦躁地拉了拉领结,冷声道:“他不应该和你走得太近。”   谢长乐:“……”   这又是从哪里得出来的结论?   他想要反驳,可都不知道从哪里反驳起比较好。   “我和他没其他关系。”谢长乐只能这么说,“你别再封杀他了。”   一切都是因谢长乐而起。   若不是他提前把秦秋声拉到这个剧情里面来,他至少能像原着中一样,顺风顺水地成为一个小有名气的演员。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人封杀,一个戏都演不了。   傅奕行挺直了脊背:“不。我拒绝。”   谢长乐有些头痛:“那你到底想怎么样?”   傅奕行没有说话。   谢长乐想起一件事,傅奕行是个生意人,奉行的理念是等价交换。   于是他换了个说法:“需要付出什么,才能让你不封杀秦秋声?”   傅奕行这才动了动,指腹轻轻叩了一下沙发扶手,吐出了一个字:“你。”   谢长乐:“哈?”   傅奕行目光深邃:“你回来。”   谢长乐:“……不,我拒绝。”现在拒绝的人轮到了他。   他不可能再回到傅奕行的身边了。   傅奕行声调微冷:“看来,谈判失败。”   谢长乐:“不能讨价还价吗?”   傅奕行的回答十分肯定:“除了你,我什么也不要。”   谢长乐:“……”   他有些无语。   以前他付出真心的时候,傅奕行不屑一顾,现在走了,又想要回头捡起来了。   这不是犯贱这是什么?   不过谢长乐现在有求于人,不能说的这么明显,只能说:“傅总,我觉得没了我,对你的生活没有任何的变化,还是和以前一样。甚至可以说,没有了我,你还少了一些无谓的烦恼。”   他循循善诱,“这样不好吗?”   傅奕行眉头一跳:“不好。”   第一天的时候,他确实是认为谢长乐走了毫无印象。可第二天、第三天……当他回到家中,没有那一盏温馨的灯,没有一个人等他回家,他才发觉空荡荡的。   谢长乐花了三年的时间走入了他的世界,又毫不留情地抽身走之。只留下一个荒芜冷寂的傅宅。   傅奕行这才知道,谢长乐并不是“无谓的烦恼”,他是……家。   傅奕行看着坐在对面的谢长乐,重复道:“不好。”   谢长乐:“……”   他根本就不明白傅奕行在想什么。   看来是谈不下去了。   谢长乐本想一走了之,可想了想,还是认真地说了一句:“傅奕行,我觉得这是我们两个之间的事情,不想牵扯到别人。也不想你用别人威胁我。”   谢长乐本以为说服不了傅奕行,正要起身,却听见对面的人开口:“我们?”   谢长乐:“?”   傅奕行原本冷冽的眉眼突然春风化雪,缓和了一些:“我知道了。”   他和谢长乐是“我们”,而秦秋声是“别人”。他也确实不应该针对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没有必要,也自降身份。   傅奕行又问:“晚上有空吗?”   谢长乐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换了一个话题,还没反应过来:“啊?应该有空。”   傅奕行十分自然地说:“晚上一起吃饭。”   谢长乐:“???”   为什么话题跳跃得这么快。   而且,给点他反应的时间啊。   谢长乐看着傅奕行。   傅奕行也注视着谢长乐。   过了片刻,谢长乐尝试着开口:“那你……不封杀秦秋声了?”   傅奕行点了点头。   谢长乐顿时有些纠结。   这是用一餐晚饭来当条件,不封杀秦秋声吗?不过想想,好像是他赚了。   不就是吃一顿饭吗?   谢长乐答应了下来:“好。几点?”   傅奕行说:“等我处理完这几份文件。”   谢长乐一看,时间不早了,他也懒得来回折腾,干脆在傅奕行的办公室里等他下班。   傅奕行坐回到了办公桌前,翻着文件。   这些都是他做惯了的事情,但不知为何,目光落在上面,可现他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傅奕行尝试了几次,还是如此,干脆放弃了,准备提前下班。   谢长乐靠在沙发上,还以为要一段时间,可没想到过了不到十分钟,就又看到了傅奕行。   傅奕行说:“走了。”   谢长乐看了一眼时间,距离下班还早,讶异地说:“你竟然提前下班?”   他和傅奕行结婚三年,从来没有撞见过傅奕行提前下班。   傅氏集团是一个庞然大物,但越是大船,就越是难以掌舵。傅奕行接手傅氏的时候,傅氏看似枝繁叶茂,但实则处处都是暗伤。他花了这么多年一点点清理,加班到深夜都是常事。   谢长乐都觉得傅奕行是一个没有任何感情的工作机器。   所以,现在见他要提前下班,才会如此惊讶。   不仅是他这么想,外面的人看到傅奕行提前走了,都掩饰不住脸上的惊讶。   谢长乐都听见他们在窃窃私语:   “傅总竟然这个点就走了哎。”   “那不好吗?平时傅总不走,我都不敢下班。”   “就是……只是为什么傅总要提前走,是有事吗?”   “你看看,傅总旁边的不是傅总的夫人吗?肯定是为了陪夫人啊……”   谢长乐:我吗?   傅奕行竟然放下工作,只是为了陪他?   不可能吧。   肯定是因为有其他事情才提前走的,嗯,没错。怎么可能是为了他啊。   -   晚上吃饭的地方定的是一家私房菜菜馆。   一走进去就是小桥流水,环境雅致幽静,身穿旗袍的服务员细声细语地介绍。   傅奕行给了一个眼神,不用言语,服务员便心领神会,将菜单送到了谢长乐的面前。   谢长乐翻了一下,随便点了几个菜:“就这些吧。”   服务员应了一声,退至门口,随时等待着客人的吩咐。   傅奕行突然开口:“你喜欢这些。”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谢长乐:“啊?是啊。我喜欢吃这些。”   傅奕行的眉头微微皱起:“可是,以前你从来不做。”   结婚三年,他经常在外出差应酬,很少在家里用饭。可每每回去,都能在餐桌上看到一桌他喜欢的菜。   他以为,谢长乐也是喜欢这些的。   今天才知道,原来谢长乐并不喜欢。   谢长乐靠上了座椅靠背:“是啊,其实你喜欢的东西我都不喜欢。”   两人的口味不太一样。   但谢长乐想要照顾迁就傅奕行,所以从来没提起过。现在想想,以前的自己真够傻的,做这些事情又没人在意,何必受这种委屈。   现在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不是挺好的。   傅奕行沉默了片刻,开口:“我不知道。”   谢长乐:你会知道就怪了。   傅奕行像是听到了他的心声,低声说:“以后我就知道了。”   谢长乐:?   这是什么意思?   这不是傅奕行的风格啊!   要是以前的傅奕行,恐怕只会觉得他事情多。现在……怎么好像变了一个人。   谢长乐还有些不适应。   他们坐的是包厢,在菜没上来的这段时间里,包厢里只有舒缓的音乐流淌。   谢长乐不想和傅奕行多说话,但不说什么好像又很尴尬,他起身,找借口要上厕所走了出去。   做戏要做全套。   既然说了要去厕所,谢长乐干脆就出去逛一圈算了。   私房菜馆的厕所在院子里,穿过一片桃林,沿着白石子铺成的小路来到了一处竹子制成的小屋。   谢长乐进去放了个水,算算时间差不多了,正要回去,却在入口处遇到了一个认识的人。   谢长乐停了下来,看着面前的人,微微一笑:“巧啊。”   谢还麟:……巧个屁。   谢还麟最近是不好过。   他之前想给谢长乐使绊子,只是不仅没有成功,还惹了一身的麻烦。   先是被警察请去邀约,说他涉及到了盗取他人商业机密,虽然不会有刑事责任,但因为证据确凿,可能会被拘留两天。   律师疏通了一番,这才让他交了罚款,免于被拘留。   可这事还不算完,出来以后,他就被傅家的人警告了,原本开来膈应谢长乐的工作室也被谢父谢母遏令关掉。   现在他无所事事,只能出来找乐子,没想到还遇到了他最不想遇到的人。   谢还麟输人不输阵,冷哼了一声:“没想到你还会出现在这里。”   谢长乐挑眉:“怎么,我不能来?”   谢还麟上下打量着谢长乐,倨傲地说:“这里不是你这种身份的人能来的。”   这个私房菜馆是会员制的,没有会员推荐的话,一般人都进不来。而成为会员的条件也很苛刻,身家至少要上亿以上。   谢长乐知道谢还麟是什么意思,但却明知故问:“什么?难道要和你一样……”他拉长了声音,带着笑意,“要搞个弱智证明才能进来?”   谢还麟:“你——”   谢长乐骤然冷声道:“好狗不挡道,还不让开。”   谢还麟一慌,下意识地让开了一条路。   谢长乐懒得和他计较,抬脚就要走过去。   谢还麟眼看着人要走过去,连忙还击:“你嚣张什么,还不是靠着傅奕行。”   谢长乐回过头。   谢还麟被那一双杏眼冷冷注视着,有些发慌,但还是强撑着说:“难道不是吗?要是没了傅奕行,你以为你现在还能站在这里吗?”   “当年,要不是傅奕行和你结婚了,你早就被人踩在泥里了!”   谢长乐提醒道:“我已经和傅奕行离婚了。”   谢还麟说着说着,胆子大了起来:“离婚?我看你是离婚了还扒着傅奕行不放。怎么,是舍不得这一张长期饭票了吗?”   谢长乐:“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线在耳边响了起来:“是我舍不得他。”   谢长乐下意识地看了过去。   屋内昏暗的灯光下。   傅奕行站在那里,腿长肩宽,侧脸轮廓冷硬。   谢还麟明显更怵傅奕行,但在大庭广众之下不好下这个台阶,咬咬牙说:“傅总,你别被他骗了,他就是一个骗子,根本不是我们谢家的人,他是个野种!”   话音落下,周围一静。   其他人的目光忍不住往谢长乐身上看去。   他们不知道实情,但“野种”这两个字出来,多多少少能脑补出一些剧情来。   谢还麟说完了以后,看向了傅奕行,想看看他得知真相以后的表现。可惜,他只对上一双冷若冰霜的眼睛。   傅奕行开口:“胡言乱语,把这个人赶出去。”   傅奕行是贵客。和谢还麟哪个比较重要就不用说了。   服务员走了过来,准备劝谢还麟先离开。   谢还麟梗着脖子不肯。   谢长乐走了上去,笑着说:“没事,让我和他谈谈。”   服务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还是让了开来。   谢还麟察觉到了一丝不祥的预兆:“你、你想做什么?”   谢长乐:“没什么。”他上前去,拽住了谢还麟的领口,让他不能逃出去。声音还是依旧温柔,“算起来我也是你哥哥,我想,我有教导一二的权利吧?”   谢还麟:“快放开我——”   谢长乐不为所动:“今天,就教教你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啪。   一个清脆的巴掌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10-30 23:22:47~2020-10-31 23:12: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汪叽无限wifi 20瓶;乌七八糟 8瓶;沈君轩邈足下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8章 我死了   这一巴掌下去, 在场的人都惊呆了。   他们没想到,谢长乐看起来斯斯文文、白白嫩嫩的,竟然说动手就动手。并且听声音, 动手的力度还不小。   谢还麟被打得踉跄了一下,差点跌倒一旁的景观池里面去。   “你、你……”谢还麟又忘了曾经被谢长乐压着打的耻辱,起身就要去还击。抬手就是一拳挥了过去,看起来是来势汹汹。   这点小伎俩,谢长乐根本没有放在眼里。要知道他上高中那会儿, 可是出了名的校霸,打架逃课都不在话下, 虽然现在过去这么久了, 这点本事还是没忘, 欺负一个养尊处优的谢还麟绰绰有余。   只见谢长乐后退一步,轻轻松松地抓住了谢还麟的手腕, 再向后一扭,在一声令人牙酸的“咔嚓”声后,将其制服,按在了边上的墙壁上。   墙壁冷硬膈人,谢还麟挣扎了一下,但是没有挣脱开, 只能无力地威胁道:“你快点把我放开!不然要你好看!”   谢长乐不放人:“你来来回回只有这么几句吗?”   谢还麟:“你——”   谢长乐一手制服着谢还麟, 一手还捏了一下他的脸颊:“现在呢?现在学会怎么好好说话了吗?”   谢还麟的脸颊被捏得刺痛,不仅如此,还感觉到四面八方而来的目光。   那群看热闹的人中有服务员也有客人,里头还有几个熟人。   “快放开我——”狼狈的一面被这么多人看到,谢还麟想到日后他们谈论起的模样,他是又急又恼。   等等……   谢还麟似乎想到了什么, 不在挣扎,而是一双眼睛乱瞄,瞄到了大厅角落里悬挂着的摄像头。   摄像头上冒着红光,代表着纪录下了现在发生的事情。也纪录下了谢长乐动手的事情。   只要他把这段视频发布出去,就让所有人见识到谢长乐的真面目。再安排一些水军、营销号之类的把事情扩散出去,渲染成假少爷欺负真少爷,谢长乐就会身败名裂了。   到时候谢家不认他,傅总也一样会嫌弃他。   一想到这样的画面,谢还麟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谢长乐还在纳闷谢还麟怎么就没声了,突然就听见他嘿嘿笑了起来。   怎么,人傻了?   谢长乐纳闷:“你在傻乐什么呢?”   谢还麟脱口而出:“我在想你身败名裂……”   谢长乐:“?”   思维为何会跳跃得如此之快?   他顺着谢还麟的目光看了过去,看到了……一个摄像头?   谢长乐委婉地说:“你是不是脑子出了什么问题?”   谢还麟好不容易想出这么个好办法,还被人认为是傻子,当即不服气:“你等着,等我把你打人的视频放出去,你就会身败名裂了!”   谢长乐看看那个摄像头,又看看得意洋洋的谢还麟,终于明白过来这傻愣子准备做什么了。   他送开了手,有点羞愧于自己和一个智商偏低的人较量。   谢还麟:“你怕了吧?”   谢长乐没有理会他,对傅奕行说:“傅总,麻烦你了。”   傅奕行给了旁边一个经理模样的人一个眼神,经理立刻心领神会,低头说:“傅总放心,今晚发生的事情不会传到外面去的。”   谢还麟:“???你作弊!”   谢长乐笑了笑:“我有今天都是因为傅总——你都这么说了,我不用用,怎么对得起你说的话呢?”   谢还麟:“你不要脸!”   谢长乐点点头:“确实。”   谢还麟:“……”   他本来还等着谢长乐反驳了以后,再用其他话来骂。结果人一口就承认了,就让他觉得有一种拳头打到了棉花上,无力可使的感觉。   谢长乐:“说完了吗?说完了的话,你该滚了。”   谢还麟:“你凭什么?”   谢长乐指了指站在一旁不言语的傅奕行,反问:“你说呢?”   谢还麟:……好气。   谢长乐又好心提醒道:“你没听到吗,今晚发生的时候不会流传到外面去。也就是说,我再打你几顿也没人知道。”   谢还麟顿时觉得脸颊隐隐作痛。他瞪了谢长乐一眼,只好转头就走。   -   经过一个小插曲,回到包厢的时候,菜已经上齐了。   桌上的菜摆盘精致,烟雾缭绕,配合着一些点缀,犹如仙境一般。   谢长乐抬眸,两人之间隔着一层雾气,朦朦胧胧的。他抬手,夹了一块造型精致的油炸小酥。   他刚咬了一口,就听见坐在对面的人开口:“你今天……”   说到一半,又止住了。   傅奕行不知道该如何评价今晚的举动。   以傅奕行的性格来说,这种大庭广众之下打闹的举动必然是不合礼的。   但当做这个事情的人变成了谢长乐,又好像不是那么不能接受了。   傅奕行顿了顿。   谢长乐却明白了傅奕行的未尽之语,眉眼弯弯:“傅总,我就是这样的人啊。”   他从来不是什么温和有礼,顺从温柔的人。   以往都是他装得,为了博得傅奕行的喜欢,而现在,他没有必要再继续装下去了。   谢长乐:“我知道傅总看不惯,但我也不想改了,就这样吧。”   反正以后也见不了几次了。   以往,谢长乐对傅奕行还有别样的情绪,或是不甘或是怨恨,但离三个月的期限越近,他就越看得开了。   没必要怪傅总。   人都要死了,还不如洒脱一些。   傅奕行看着一脸无所谓的谢长乐,莫名地有些烦躁,过了一会儿,他沉声道:“我没有说不好。”   谢长乐:“嗯嗯。”他不想再谈这个,于是转移了话题,“傅总,这里的菜还挺好吃的。”   包厢里有些冷场。   但谢长乐也并不在意。   这次来陪傅奕行吃晚饭不过是一场交易,让他不要再封杀秦秋声,交易就不需要有任何的私人感情在内。   现在他就是一个无情的吃菜机器。   谢长乐能感觉到傅奕行没有动一下筷子,一直在看他。但他就硬憋着没看回去。   他有点能明白傅总的心情。   大概就是,少了他一个,有些不太适应,想要恢复以前的生活——就像是原着中,他死了以后火速找替身的行为是一样的。   谢长乐觉得有些好笑,并不想去搭理傅总。   接下来两个人之间没有任何的交流,直到一顿饭用完。   离开私房菜馆的时候已经是夜色浓郁。   路边的灯光一盏盏地亮了起来,就如同一簇簇星火,点燃了整个城市的夜色。   谢长乐在私房菜馆的门口停了下来:“傅总,不用送了,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傅奕行看了过去。   谢长乐正站在一盏灯下。灯光的颜色冷白,落在他的肩头,像是披了一层纱上去。令人看不清,也捉摸不透。   傅奕行想要抓住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自己想抓住的是什么。于是便是一阵沉默。   谢长乐等了一会儿,说:“那我先走了?”他试探着迈出了一步。   还没走出灯光的范围,傅奕行开口:“等等。”   谢长乐侧过头:“嗯?”   傅奕行的声音低哑,缓缓流淌在夜色中:“谢长乐,以前……是我不好。”他大概是从来没向人服过软,说起话来有些磕磕绊绊的,“你,回来可以吗?”   谢长乐:“你想让谁回来?我吗?”他歪了歪头,“你确定?不管是哪个你都愿意?”   傅奕行没有犹豫:“嗯。”   这么多天了,傅奕行早就想明白了。   不管是哪个“谢长乐”,那都是谢长乐。   谢长乐凉凉地说:“可是我不愿意。”说罢,他就要走入黑暗之中。   傅奕行下意识地上前一步,抓住了谢长乐的手腕。   谢长乐的目光一凝,从傅奕行的脸上一路滑到两人相交的手腕处。   “傅总。”他说,“我们的交易已经结束了。”   傅奕行重复道:“交易?”   谢长乐平静地说:“难道不是交易吗?你答应我不再封杀秦秋声,而我来陪你吃晚饭。”   傅奕行哑声:“只是这样?”   谢长乐挑了挑眉,反问:“不然呢?”   两人对视了一眼。   一人立于灯光中,一人隐没于黑暗。   一条白白的长线将两人分割,犹如天渊。   谢长乐的脸上还带着笑意,但眼神却是客气又疏离,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一般。不再像以前那样,一双杏眼中满满的都是他。   那是掩饰不住的。   傅奕行从未清楚地认识到,谢长乐不爱他了。   谢长乐眨了眨眼,用着调侃的语气说:“傅总,再要待一会儿,小心明天上娱乐版头条。”   一股夜风吹过。   傅奕行的心口隐隐作痛,这是一种陌生的情绪。   谢长乐:“傅总?”   傅奕行缓缓地松开了手:“谢长乐。”   谢长乐:“嗯?”   傅奕行觉得自己的喉咙好像被什么给堵住了,说不出话来。   他确实有很多方法让谢长乐回到自己的身边来。   就像是封杀秦秋声一样,让谢长乐在这个圈子里面待不下去,或者给谢家施压,让他们逼迫谢长乐回来。   可是,他却不想这么做。   谢长乐淡淡地说:“落子无悔,傅总。”   傅奕行垂下了手,突然想抽一支烟,但是一摸口袋,什么都没有。他便只能看着谢长乐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   他看着谢长乐一步步离开。   亦如当初一点点进入他的世界。   在谢长乐走后,傅奕行站在原地站了许久,也没有动一下。   这个夜晚。   有人在商业街的入口,从繁华等至寂寥,一直到月上柳梢;也有人在精致华美的别墅中枯坐一夜,天明方止。   -   告别了傅奕行,谢长乐的生活又归于平淡。   每天上上班,打打卡,画一画自己的设计图。   谢长乐曾经想过,如果有一天自己要死了,会去做什么。当时,他想得是去环球旅游,死在某个风景秀丽的地方。   可真的等到要死了,却不想动了。   他只想死在自己熟悉的地方。   日子一天天的毕竟,不知是不是错觉,谢长乐觉得自己越发的虚弱,偶尔照镜子,都觉得镜子里的自己脆弱得像是一张白纸。   可能是临近死期,谢长乐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只把自己关在工作室里画图,想要留下够多的东西。   画图不分日夜。   谢长乐埋着头,突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他懒得去看是发生了什么,但声音越来越近,一直到撞开了他办公室的门。   一群员工涌了进来。   “老板,你中了!”   “中了中了!”   谢长乐茫然:“中什么了?”   小李挤开一群员工,走到了谢长乐的面前,说:“格美奖啊,老板,你中奖了!”   他把手机递了过去。   谢长乐低头一看。手机页面上显示,他的作品获得了二等奖。   二等奖听起来很一般,但前面排着的不是出了名的设计师,就是毕业于一流大学的。   谢长乐毕业以后空置了三年,方才迈入这个行业,有个二等奖拿已经是出乎意料了。本来他以为只有个安慰奖。   谢长乐笑着说:“是好事啊。那……给大家放假三天。”   员工们一听,激动地欢呼:“老板万岁!”   “谢谢老板——”   “老板你真好!”   谢长乐笑眯眯地看着他们。   小李反应过来了:“别打扰到老板工作,我们下去吧。”   员工们来得也快,去得也快。   只剩下小李一个人在办公室里。   谢长乐抬头一看,发现他还在,说:“你怎么不下去?”   小李踌躇了一下:“老板,你是不是生病了?”   谢长乐:“嗯?”   小李:“我总觉得你精神不太好,是不是休息一下比较好?”   谢长乐摸了摸脸颊:“这么明显吗?”   小李点点头。   谢长乐摆了摆手:“我没事。”   既然都这么说了,小李也不好多说什么,就只能离开了办公室。   谢长乐坐了一会儿,点开了格美奖的官网。   官网上已经宣布了奖项以及奖品。   只要获得三等奖及以上的作品,都会永久收录在格美奖的官网中,并且将会和傅氏集团旗下的品牌合作……   等等。   傅氏集团?   谢长乐的鼠标停了一下,落在了傅氏集团这几个字上面。   上次来看的时候,有这个赞助商吗?   谢长乐退出了这个页面,来到了格美奖官网首页,在最下方,一排赞助商的LOGO挂在上面,排在最前面也是最显眼的,就是傅氏集团的品牌LOGO。   谢长乐嘀咕:“上次来的时候,好像没有啊。”   怎么会突然赞助了格美奖?看样子,还是最大的赞助方。   谢长乐突然想到了那封奇怪的邮件,以及破例为他开启的特殊通道。   难道……都和傅氏有关?   傅奕行为什么要这么做?   谢长乐百思不得其解,又不好当面去问傅奕行,只好拐弯抹角地去问助理。   谢长乐给这排LOGO截了个图,发了过去。   【傅氏怎么赞助了格美奖?[图片][图片]】   助理:【……是傅总开口要赞助的。】   谢长乐:【?和我有关是吗?】   助理:【呃……是的。虽然说傅总平时有点不近人情,但……这次是真的想帮你的。】   谢长乐一把把手机拍在了桌上,屏幕向下。   现在他的情绪有些复杂。   明明已经做好了准备,和傅奕行不再有什么瓜葛,结果又来这么一出?   本来两个人已经两清了,结果又欠了他的人情。   谢长乐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不过还好,他也不用纠结了,因为他马上就要死了。   三个月的时间,到点了。   谢长乐没能改变剧情,按道理来说,他是应该要死了。   因为他预知了自己的死期,所以身后事都安排得差不多了。   谢长乐早早就立下了遗嘱。   因为他是父母不详的孤儿,收养他的谢家差不多都已经断绝关系了,在世间也没什么亲人。所以名下的不动产和银行里的一部分存款都给傅奕行,算是物归原主。而另外一小部分的存款是给了秦秋声。   他打乱了秦秋声应有的人生,到底是心有亏欠,也算是弥补一二,如果以后再发生什么事情被封杀,还能有底气去其他行业重新来过。   至于这个工作室,他想要一直开下去,也在遗嘱里交待给了傅奕行。   傅奕行的性格虽差,但经商的手段还行,这么大一个傅氏都撑下来了,更不用说是小小的一个工作室,至少不用怕倒闭了。   现在唯一遗憾的就是他没能参加格美奖的颁奖典礼,时间不够了。   谢长乐放下了画到一半的设计稿,感觉心脏跳动得很快,传来一阵刺痛。   他捂住了胸口,走出去打了个车,让司机送他去医院。   司机见他脸色苍白,额头不停冒汗,还以为得了什么急病,油门猛踩。   谢长乐坐在后排被摇得七晕八素,心想:可能他等不到自然去世,就要出车祸死了。   要是车祸死,就太没有美感了。   还好,司机是老司机,虽然开车有些鲁莽,但还是安安稳稳地把谢长乐送到了医院,还热情地问要不要帮他去挂号。   谢长乐:“……不用了,我没生病。”   司机奇怪:“没生病还去医院?”   谢长乐:“我去等死。”   司机:“……”   谢长乐确实是来等死的。   为了防止出现没有人发现他去世的情况,他早早就预定好了床位,直接从入院到入土,一步到位。   谢长乐轻车熟路地来到了VIP1病房,不用护士招呼,直接静静地躺下。   躺了一会儿,他听见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接着病房门被推开,身穿白大褂的医生走了进来。   一看,还是个熟人。   医生:“怎么是你?”   谢长乐无力地抬起了手:“真巧啊。”   医生拿出了本本,开始纪录:“你来住院是哪里不舒服?要做个检查吗?”   谢长乐:“不用了,我来等死的。”   医生:“???”   谢长乐:“……我得了绝症。”   医生:“病入膏肓?”   谢长乐点点头:“马上就要死了。”   医生无语:“我看你是病得不轻,我是说,精神上。”   谢长乐十分赞同:“我觉得肉-体上也差不多。”   医生在本本上写了一行字,间或抬头看向病床,见谢长乐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问:“你家属呢?”   谢长乐:“我没家属。”   医生对那天的那三个青年记忆犹新:“那三个人呢?和你是什么关系?”   谢长乐回忆了一下,说:“一个是前夫,一个是朋友,还有一个是高中同学。”   医生感叹:“你这关系还真够复杂的啊。”   谢长乐:“……”   医生按了一下签字笔,把笔塞到了口袋里:“行了,我帮你通知家属啊。”   谢长乐本想说不要,可想想,死讯总得有人告知他们,免得出现什么问题。于是侧过了头,同意了:“行吧。”   医生:“我再帮你报个体检,你明天体检完了早点出院,别在这里浪费医疗资源啊。”   谢长乐纠正:“……我今天就死了。”   医生瞥了他一眼:“我觉得你挺健康的。”   谢长乐:“不要你觉得,要我觉得。”   他明明觉得不太好。   原着上也说,他马上就要死了,可能是现在,也可能是今天晚上。   医生决定不再和偏执的病人再继续交谈下去,及时结束了话题,离开了病房。   门关上,病房里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谢长乐缩在病床上,觉得困意涌了上来,他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地就入睡了。   一闭上眼睛,他就像是坠入到了黑暗之中,又好像是溺水。   四面只有漫无边际的黑暗,没有任何着力的地方,只能茫然地漂浮在其中。   窒息、恐惧、冰冷……各种负面情绪萦绕在了他的身上。   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吗?   有点难受。   谢长乐难以呼吸,只能拼命地向上游,想要脱离这一片黑暗。   向上。   不停地向上……   在一段漫长的路途之中,谢长乐看到了一点光芒,原本疲惫的四肢又好像恢复了力量,他一鼓作气,扑了过去。   一抹刺眼的白光闪过。   谢长乐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又睁开,看见的便是一片素白。他喃喃道:“我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10-31 23:12:21~2020-11-01 22:32: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无可訾议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9章 没死   大概是睡了太久了, 谢长乐的眼睛看东西朦朦胧胧的,等过了一会儿才看清眼前的景象。   哦……   他没死。   谢长乐还好好地躺在病床上,鼻尖闻着的是一股消毒水的气息。他动了动压得有些僵硬的手臂, 翻了个身。然后……就看到了坐在病床边上的人。   谢长乐:“……”   傅奕行为什么会在这里?   谢长乐不动声色地往下面缩了缩, 将半张脸埋在了被子里面,再悄悄地去瞅坐在床边的人。   傅奕行半阖着眼睛, 像是睡着了。往日他一向是冷静自持,就连衬衫上都不会带着一丝褶皱, 可现在他的眼周带着明显的倦意,下颚处了冒出了几茬胡渣。   再一看,西装外套被脱了下来挂在了椅子上,熨烫过的衬衫凌乱。一点也不像是傅奕行。   谢长乐觉得有点奇怪。   他还以为,来的会是助理,没想到傅总亲自来了,还守在病床前,看样子还守了很久。   等等……   是过了很久吗?   谢长乐想要看一看时间日期, 可是他的手机放在床头柜上,要是伸手去拿,就必定要经过傅奕行。   他掀开被子小心翼翼地探出了手,想要不惊动傅奕行, 一点点朝着床头柜靠近。   快了。   眼看着谢长乐就要摸到放在上面的手机,门口突然传来“咔哒”一声,病房门被人推开。   于此同时, 还伴随着医生说的话:“病人的情况有点严重……”   谢长乐的动作僵住了, 一抬头,对上了一双黑沉沉的眼睛。他想要收回手,慌忙之下, 手机被这么一带,直直摔向了地面。   谢长乐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惨烈的一声。   想象中的屏幕摔碎声并没有响起。   谢长乐悄咪咪地睁开了一条缝隙,正好瞧见傅奕行接住了手机,平静地放回了原来的位置上。   等他做完这一切,医生正好走了过来,惊讶地看着躺在床上撞死的谢长乐:“你醒啦!”   谢长乐:“?”   医生关切地问:“你现在有哪里不舒服吗?”   谢长乐感受了一下,实话实说:“我感觉手脚有点没力气。”浑身上下都使不上力,就连说话都有点费劲,胃部还传来一阵灼烧感,令他有点想吐。   “没力气就对了。”医生抬手扶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你已经睡了三天了。”   谢长乐:“三、三天?”   他有点不太相信,明明只是睡了一会儿,怎么就突然过去了三天这么久?   医生:“与其说是睡了三天,不如说是昏迷了三天,怎么喊都喊不醒。”他摊了摊手,“要不是你的身体机能正常,我都以为你真的死了。”   谢长乐挣扎着爬了起来,想要去拿手机。   还没碰到,傅奕行就率先递了过去。   谢长乐现在顾及不到这么多,一把就将手机夺了过来。屏幕一亮,可以看见上面的时间日期。   果然已经过去三天了。   现在是第三个月零三天,然后……他还没死?   谢长乐脱口而出:“我怎么没死?”   话音刚落,就被身旁的人紧紧地攥住了手腕,傅奕行厉声道:“不准说这个字。”   谢长乐被吓了一跳,转头看去,见傅奕行的眼中布着一些血丝,不复他平时的沉稳。   “你、你干嘛……”谢长乐的声音小了一点下去,想要将手从中抽出,可傅奕行攥得太紧,不管怎么用力都纹丝不动。   他只好提醒了一声:“傅总,有点疼。”   傅奕行方才松开了手指。   谢长乐抓住了机会,把自己的手塞回到被子底下。手腕有点疼,但他的心里更乱。   他真的没有死。   怎么回事?难道剧情真的被改变了吗?   谢长乐向医生求证:“我真的没……病?”因这傅奕行之前的举动,他连“死”字也不敢说。   医生回:“你看起来挺健康的,不过还是得做个全身检查,看看到底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谢长乐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自己有没有病,会不会当场去世,掀开被子就要下地。   只是他睡了三天,滴水未进,没什么力气,脚一碰到地面就是一软,差点一头栽到了地上。   还好傅奕行及时伸手搂住,避免了谢长乐与地面贴贴。   谢长乐撞到了一个结实的怀抱里,傅奕行许是抽了不少的烟,满身都是烟草味,两人离得这么近,一个劲的往他的鼻子里钻。   他有点不适应,想要自己走,推了一把身后的人。   可傅奕行的性子依旧专-制,根本不容许谢长乐拒绝,半抱着人就要走出去。   谢长乐只好说:“等等,还没穿鞋子……”   傅奕行停了下来,低头一看,谢长乐赤着一双脚,没穿鞋袜,又有点怕冷,只用脚尖虚虚地垫在地上。   谢长乐:“……”   他总觉得傅总这种不会照顾人的,会直接让他赤脚走出去。   还好。   傅总没有这么做。他折了回去,把谢长乐放回到了床上。   谢长乐坐在床沿,一双赤足雪白,脚趾圆滚滚的,指甲盖也是圆润饱满。   傅奕行凝视了片刻。   谢长乐心想,估计傅总活这么大还没给人穿过鞋子。他的屁-股磨蹭了一下:“还是我自己来吧……”   可是鞋子不知道怎么的,被踢到了床底下,一下子还够不到。他正要弯腰去捡的时候,突地看见傅奕行在他的面前半跪了下来。   傅奕行单膝跪在床前,上身挺得笔直,他垂下了眼眸一手,握住面前的赤足。   谢长乐感觉到他的手指指腹粗粝,碰到皮肤的时候有些刺人,感觉不自在地动了一下。   傅奕行沉声说:“别动。”   谢长乐不动了,看着傅奕行捡起了鞋袜。   傅奕行从来没给他人做过这样的事情,操作起来有些僵硬,但还是慢慢地给谢长乐穿好了鞋子。   他的眼眸认真,不像是在做穿鞋这么简单的事情,更像是在批阅文件或是视察项目。   等到谢长乐双脚踩在地上,整个人都好像在梦里一样。   傅奕行给他穿鞋子。   还是单膝跪在地上的那种。   是不是他还在做梦?   谢长乐捏了一下自己手臂上的软肉,疼得他倒吸了一口冷气:“嘶——”   傅奕行当即问:“哪里不舒服?”   谢长乐:“没、没事……”   原来不是在做梦啊。   -   谢长乐在医院里做了一个全方面的体检。   因为是私人医院,走得全是VIP通道,报告出来得很快。   医生拿着报告,仔细看了一遍,确定不放过每一个标点符号。   谢长乐见医生神情凝重还看得这么认真,不免紧张了起来:“医生,怎么说?”   本来他都已经做好准备当场去世了,大不了就一个死嘛。   可现在没死,他又不想去世了。能活着为什么不活?   医生推了推眼镜:“我觉得……”   谢长乐打断了他的话:“你等等,让我做一下准备。”   医生:“……”   谢长乐深吸了一口气,感觉还是有点紧张,干脆抓住了身旁傅奕行的手拿来用用。   傅奕行怔了一下,反手握了回去。   谢长乐觉得差不多了:“你说吧。”   医生:“你很健康。”   谢长乐:“?”   医生:“就是有点低血糖。”   谢长乐:“真的假的?”   医生沉默了片刻,说:“我怀疑你精神状况有点问题。”   谢长乐:“不是,你怎么还骂人的?”   医生:“我的意思是,你是不是有疑病症,精神疾病的一种,以为自己得了重病……”   谢长乐:“……”   医生真诚地建议:“要不去隔壁神经科看看?”   谢长乐婉拒了这个好意:“不用了。”他想了想,又说,“可是既然没病的话,为什么我感觉这么虚弱。”   医生:“因为你三天没吃饭了。”   谢长乐恍然大悟。   医生再次提出了建议:“你最好喝点粥,别吃得太油腻,还有早睡早起,千万不要熬夜……”   十分钟以后。   谢长乐回到VIP1病房,而能干且万能的助理早就准备好了他能吃的东西。   白粥熬制了许久,上面浮着一层细腻的米油。一勺子下去,白米煮开了花,轻轻一抿,软糯地化在唇齿间。明明是没有任何的点缀,可却能尝出甜味来。   热腾腾的粥下肚,谢长乐整个人缓过来了,手脚也暖和起来了,再加上躲过了死亡一劫,整个人精神了不少。   用完了一碗粥,他准备起来活动一下筋骨,刚转过身,就看见傅奕行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就算是睡觉的时候他也没有放松,眉头出现了一道褶皱,像是睡得很不安心。   助理用气声说:“傅总一直守在病房里,都没怎么合过眼。”   谢长乐有点难以置信。   傅奕行,他一直守在这里。他不是没有感情的工作机器吗?怎么可能会放弃工作来等着他醒?   助理像是看出了谢长乐的震惊,解释道:“傅总把这几天的工作都给推了,底下都忙得不可开交了。”   他也是不知道傅总是在图什么。   没离婚的时候天天泡在公司,家里的人连看都不看一眼,结果离婚了,又眼巴巴地凑上去。   搞不懂。   虽然搞不明白,但助理拿着傅氏的工资,自然是要替傅总着想,帮忙在谢长乐面前刷好感度。   “一接到医生的电话,傅总连开到一半的会议都顾不上,直接赶过来了。”   “还有……”   谢长乐瞥了一眼,见靠在椅子上的傅奕行睡得并不安稳,像是听到了他们的谈话。于是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拉着助理离开了病房。   房门悄悄地合拢。   谢长乐和助理站在外面。   VIP病房区域幽静,没什么病人,显得走廊格外的空旷。   谢长乐问:“秦秋声怎么没来?”   他的遗嘱上写明了,分别将遗产给傅奕行和秦秋声两个人。按道理说,两个人都应该在场,怎么傅奕行来了,秦秋声没有来?   助理还以为谢长乐拉他出来是要问傅总的情况,他都已经准备好了一大串的话,来表现傅总这两天的幸苦。结果还没来得及说,对方直接就把他给堵死了。   “……啊?秦秋声?”   谢长乐瞥了他一眼:“你不认识?”   助理当然认识。   因为这个人,他们办公室的气压是一低再低,大家都不敢大声说话,生怕哪里惹到了傅总,丢了饭碗。   谢长乐向四处张望了一眼:“他人呢?”经过上次封杀的事情,他就觉得傅奕行和秦秋声见面了就要出事,此时带了些担心,“傅总没把他怎么样吧?”   助理:“没……”   助理觉得傅总有点惨。   守在病床前三天三夜都没怎么休息,结果谢少醒了直接问情敌的情况,连一声都不带关心他的。   但转念想想,这也算是一报还一报。   当年傅总住院,谢少守了一夜,还不是连句好话都没有。   风水轮流转。   助理不免唏嘘。   谢长乐见助理走神了,唤了他一声:“哎,怎么了?”   助理心里是觉得傅总活该,但到底是拿钱办事,赶紧给傅总洗白一波:“没怎么,傅总可没为难那个秦秋声,还让旗下的经纪公司和他签了一个大合同,待遇都是A级的。”   A级可是二线明星才有能签的合同。   给了一个方才演了一部电影新人演员,算是手笔大方了。   谢长乐狐疑:“真的?”   助理:“真的!”他又添了一句,“傅总还让经纪公司的人好好照顾秦秋声。”   当然,原话不是这么说的。   傅总的原话是,给秦秋声多找点事情做,最好一年半载回不来的那种,荒郊野岭最好。   有了傅总的吩咐,经济公司连忙给秦秋声安排上了最好的资源——去大漠戈壁拍电影去了,据说那边一点信号都没有,与世隔绝,一拍就是三四个月。   所以这次不是秦秋声没来,或者是来了被刁难走了,而是医生根本没联系上他。   助理隐瞒了这些,只说了好的:“秦秋声现在在拍电影呢,大制作,保管能得奖!”说着还竖起了大拇指。   谢长乐觉得助理也不会骗人,就放下了心:“那我先走了。”   助理:“哦……”他反应过来了,“等等,谢少,你去哪儿?”   谢长乐摊手:“你也看了,医生说我没病,不会死了,我还在医院里待着做什么?浪费医疗资源!”   助理扭头看看VIP1病房,又看看谢长乐,迟疑了一下:“那……傅总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谢长乐挑了挑眉,“你让他别坐在椅子上睡,可以回家了。”   说完,谢长乐就要往外走。   助理追上去两步:“谢少,谢少!”   谢长乐停了下来:“嗯?”   助理忙不迭地说:“傅总都守了你这么久了,你不等他醒了,打声招呼再走吗?”   要是傅总醒来没看见人,还不要把他给活剥了。   谢长乐奇怪:“是我让他来的吗?”   助理:“不、不是……”   谢长乐:“那不就成了。”   助理:“可是傅总要问起来,我该怎么说?”   “你就说……”谢长乐清清了嗓子,故作低哑,“医院里有专门的医生,专业的护工,他来有什么用?不过是浪费时间。”   助理:“……”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耳熟?   等等……这不就是傅总曾经说过的话吗?这难道就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吗?   谢长乐去意已决,助理又挂念着病房里的傅总,犹豫了一下,谢长乐已经走了出去。   今日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谢长乐沐浴在阳光下,深深吸了一口气,清澈的空气进入肺腑,使人神清气爽。   他没死。   他成功活下来了!   原本压在谢长乐心头的雾霾一扫而空,简直就是浑身轻松。   太好了!   他终于不用担惊受怕了,可以真正去做自己想做地事情了。   这么想着,他的脚步也轻快了不少。   -   与谢长乐的轻快相比,就是助理的沉重。   助理在VIP1病房外徘徊,不太敢进去。主要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和傅总说,谢长乐已经走了的事情。   还有谢长乐让他转告的话,嘶——说了不是分分钟失业?   就在助理踌躇的时候,病房门突然无声地打开,走出了一道身影。   助理:“傅总?”   傅奕行用了简短地一声作为回应:“嗯。”   助理吞吞吐吐:“傅总,那个,谢少已经走了,我……”   傅奕行似乎对谢长乐不告而别的事情并不惊讶,只淡淡地说:“他说了什么?”   助理:“啊?”   傅奕行:“走之前,他说了什么。”   助理不敢隐瞒,只能如数告知:“谢少说……”他将谢长乐所说的话一个字不差地告诉了傅奕行。   助理本以为傅总会发怒,低垂着头,生怕被台风尾巴扫到。可等了一会儿,只听见傅总笑了一声,不见怒意。   助理:“?”   难道是气傻了?   助理偷偷去看傅总。   傅总看起来状态良好,唇角带着一抹笑意,突然说:“这是我对他说过的话。”   助理:“……?”所以呢?   傅奕行垂下了眼睑,不慌不忙地说:“所以说,他对我并非像看起来那样无所谓。”   助理只想说:傅总,你真的想得挺美的。   傅奕行的目光如炬,投了过去,盯住了助理。声音冷冽:“你有什么高见?”   助理连忙摇头:“没、没有。”为了保住饭碗,他只能抬高了声音,“傅总你说的对,太对了!一日夫妻百日恩,哪能这么容易断呐!”   傅奕行:“……”   他突然想到。   他还没和谢长乐做过“夫妻”。   助理明明说的都是好话,可是不知为何,周身的气压突地一降,让他止住了话。   然后他就看傅总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抬脚走了出去。   助理:……   社畜好难。   -   H市,谢宅。   谢还麟脸上的淤青还没散去,好好一张脸变得又青又紫,活像是被打翻了的调色盘。   旁边一个青年讨好地说:“表哥,用鸡蛋滚滚,能好得快一点。”说着,还双手递上来两颗剥得一干二净的鸡蛋。   谢还麟将信将疑地拿起一颗,往脸上淤青处一滚,当即疼得倒吸了一口冷气。他骂了一声,踹了青年一脚:“你是不是想害我?”   青年挨了一脚,脸上的笑容更盛:“表哥,我怎么敢呢。”他取过了另外一颗鸡蛋,轻柔地在谢还麟的脸上滚过。   谢还麟这才收敛了一些,但还是白了一眼:“谁和你表哥表弟的。”   青年应声:“是、是。”   说起来青年还真的算是谢还麟的表弟,叫叶应岚,他是谢母那边的穷亲戚,一表三千里,早没什么渊源了。   不过是因为后来读书读得好,考到了H市,这才攀上了谢家。   谢还麟享受着人的服务,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睛转了一下:“你说,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谢长乐出丑的?”   叶应岚动作一顿:“有是有,就是……”   谢还麟一巴掌拍掉青年的手:“什么有没有的,直说!”   叶应岚赔笑讨好:“方法有点阴损,我就不知道好不好说。”   谢还麟上下打量着叶应岚,突然笑了,朝着他勾了勾手指:“我知道你也讨厌谢长乐,要不是他,可能当年被我们家收养的人就是你了。”   叶应岚脸上笑容一僵。   谢还鳞说得没错,当年要不是谢父谢母看中了孤儿院里的谢长乐,被收养成为谢家大少爷的就是他了。   所以,他才会讨厌谢长乐,并且一直在给谢还鳞出谋划策——之前开服装设计工作室来打擂台的主意也是他说的。   谢还鳞摆了摆手:“行了,我知道你胆子小,你告诉我该怎么办,我来办就是了。”   叶应岚这才放下心,凑到谢还鳞的耳边低语:“谢少去找两个乡下出身的老头老太太,越土越好,越上不了台面越好。最好就是那种没皮没脸,会撒泼打滚的那种。”   谢还麟一下子还没明白过来:“什么意思?”   叶应岚笑了笑说:“就等到谢长乐出席正式场合的时候,让这老头老太太盯准他扑过去,也不用说什么,就哭就嚎,说他是他们走丢的孩子。”   “到时候,谢长乐是认也不是,不认也不是。认了,他就没脸在圈子里混下去了,不认,咱们就拍下来传到网上。不管怎么样,谢长乐就名声扫地了。”   谢还麟越听越觉得不错,用力拍了一下沙发:“不错,就这么办!”他想到那个画面,嘴角忍不住就往上扯,可这么一下,又扯得脸上的淤青刺痛。   他一个激灵,差点从沙发上滚了下来。不过就算如此,他也是高兴的,捂着脸边疼边笑。   心想,这次肯定能成! 第30章 认亲   本来谢长乐已经安排好了自己的后事, 结果嘎嘣一下没死,之前的安排都要推翻重来。   他先预约了顾律师,把立下的遗嘱更改一下。   顾律师是一个大忙人, 业务繁忙, 但接了谢长乐的电话还是立即抽空过来了。   谢长乐直入正题:“我要撤销之前的遗嘱。”   顾律师闻言倒也不惊讶,取出了一叠文件, 调侃道:“我早就说了,哪有像你这么年轻就立下遗嘱的?”   “怎么, 想通了?”   谢长乐点点头:“嗯,想通了。”他接过了顾律师递来的遗嘱,一目十行地看了下去。   内容大差不差。   就是将他名下的遗产和工作室的归属分配了一下。当然,这是在他死后才分的,现在人没死,自然要重新规划。   “先取消吧。”谢长乐放下了遗嘱。   顾律师再次确定了以后,给遗嘱盖上了销毁章,又妥善放好。做完这些, 他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谢长乐。   前些日子立下遗嘱的时候,顾律师曾经见过谢长乐一面。那时的他精致又脆弱,像是开到奢靡的花,随时随刻都会衰败下去。   现在看起来倒是好些了, 一双杏眼灼灼,精神气都与之前不同了。   顾律师问:“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你变化如此之大?”   谢长乐微微一笑, 伸手摆弄了一下额前的刘海:“大概是摆脱了既定的命运。”   顾律师有些疑惑, 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他并没有追究,而是颔首道:“恭喜。”   办好了正事, 谢长乐靠上了柔软的沙发靠垫,过了片刻,像是想到了什么,坐直了身体:“能否麻烦顾律师帮我做一件事?”   顾律师与谢长乐见过数次,离婚是他办的,遗嘱也是他负责立的,算是交情不错了,于是没有犹豫:“直说便是,若是我帮得上忙,一定义不容辞。”   谢长乐:“小事。”他摆了摆手指,“就是我手下有几套房产想要出手,顾律师能帮我找到买家吗?”   他名下的房产大多都是上千万的平层或者上亿的别墅,一时半儿找不到好的买家。   而顾律师的人脉广,说不定能帮他快点脱手。   顾律师听出了他的话中之意,诧异地问:“你要离开H市吗?”   谢长乐也不太确定:“可能吧。会出去散一段时间的心。”   他一直留在这里只是为了所谓的剧情。而现在剧情好像已经乱七八糟了,该死的人没死,该相爱的人没相爱,好像没什么能够再制约他了。而他,也想离开H市一段时间。   顾律师:“我明白了。”他知道谢长乐名下房产的位置与价值,思索了片刻,“我会帮你打听一下的。”   谢长乐:“那就谢谢顾律师了。”   顾律师起身与谢长乐握了握手:“多问一句,谢先生决定什么时候离开H市?”   谢长乐想了想,回答道:“等格美奖颁奖典礼结束吧。”   -   如果按照剧情,谢长乐在第三个月结束的时候就应该去世了,根本参加不了格美奖的颁奖典礼。可现在他没死,自然不会错过这么一个机会。   这不仅是颁奖典礼这么简单,所有获奖的作品都会由模特穿出,进行一场走秀。除此之外,还可以和行业内有名的服装设计师进行交流学习。   对于谢长乐来说,是一个好机会。   所以颁奖典礼当日,谢长乐给工作室的其他员工放了个假,带着小李出席。   典礼的举办地点是在H市的一家五星级酒店中,还是谢家的产业。   谢长乐到的时候,酒店四周都停满了豪车,来来往往都是叫得出名字的明星,红地毯两侧还有成堆的记者拿着长-枪短炮拍个不停。   这次谢长乐学会了,他带了个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不至于再一次被闪光灯闪晕了眼睛。   小李跟在他的身边,因为今天是个大日子,所以他也换了一身板正的西装,看起来有些不适应。他靠近了谢长乐,努力表现出严肃的模样,但一不小心还是没憋住,感叹道:“好多人啊。”   谢长乐忍不住笑了一声:“进去就好了。”   小李点点头。   谢长乐带着小李来到了一块KT板面前。KT板上印着格美奖与各大赞助商的LOGO,除此之外,还有前者留下的签名。   一个身穿旗袍的高挑女人递过来两支马克笔。   谢长乐拿过,在KT板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签完了以后,他把马克笔还了回去。   而小李还在犹犹豫豫,拿着马克笔不知道如何是好,小声地询问身旁的谢长乐:“老板,我也要签吗?”   谢长乐随意道:“签呗,又没什么。”   在谢长乐的鼓励下,小李这才在KT板上签上了他的名字,就签在龙飞凤舞的“谢长乐”旁边,小小两个字,板正得像是小学生一样。   谢长乐伸出手指按下了墨镜,一双杏眼扫过,笑了一声:“回去多练练字吧。”   小李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签完了字,两人就要往会场内部走了。可还没走出KT板的区域,就见下方人堆里扑出了两个人,口中喊着谢长乐的名字。他们的嗓门极大,在喧闹的环境中也格外明显,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谢长乐微微眯起了眼睛,看了过去。   冲上来的两个人穿着破旧的衣服,袖口膝盖都打着补丁,走近了还能闻到一股酸臭的味道。   他们的头发花白,脸上布满了皱纹,一看就是生活艰辛的乡下老人。   两个老人年纪不小,动作却十分敏捷,一上了红地毯就朝着谢长乐扑了过去,一边扑还一边说:“我的儿啊——”   谢长乐:“?”   他来不及分辨这两个老人是来做什么的,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于是两个老人扑了个空。   他们也不将就,干脆直接坐在了地上,拍着大腿哀嚎:“我的儿啊,爹娘终于找到你了!”   谢长乐:“……”   这是哪里来的伦理剧剧情?   小李朗声道:“保安呢?保安在哪里?”   保安没有回应。   谢长乐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像这种大型活动都会有安保维持秩序,除了有邀请函的人可以从正门进入,其他围观群众都是被铁栏杆挡在外面的。   那这两个老人又是怎么突破重围出现在红毯上面的?   这背后肯定是有人安排的。   谢长乐往旁边一扫。   果然,那些记者已经迫不及待地往这边拼命拍了起来。灯光闪烁,眼花缭乱。   那两个人老人还在哭嚎,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这还不耽误他们用大嗓门来诉说事情的前应后果。   大概就是两个有一个小孩从小就走丢了,他们一直在找,好不容易找到了,小孩却想要更优渥的生活不肯认他们也不肯见他们。现在好不容易有个机会,他们这才千里迢迢地过来,想要见小孩一面。   说着,他们还去瞅谢长乐和小李,似乎在确认,口中的“小孩”到底是哪一个。   他们还没确定,下面的记者就先沸腾了起来。   多好的题材啊,多好的热点啊,新晋服装设计师嫌贫爱富,抛弃新生父母不认,再看看两边的差距。一个衣着精致,就连带着首饰都是奢侈品,而另一边衣衫褴褛,贫富差距明显啊!   要素过多,一定能火!   这两个老人终于确定了哪个是他们的儿子,冲着谢长乐就说:“儿子啊,我知道你不肯认我们,但我们都快要死了,就想你叫我们一声爹娘……”   谢长乐抬手:“等等。”   两个老人停了下来。   谢长乐迟疑地开口:“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他摘下了墨镜,“你们该不会觉得,你们能生出我这样的吧?”   围观群众陷入了沉思。   对哦。   这两个老人都是小眼睛厚嘴唇皮肤黝黑,再怎么基因突变也生不出这样的小孩啊。   两个老人愣了一下。   雇主只教了他们如何在谢长乐否认的情况下胡搅蛮缠,可完全没预料到会有这样的情况。   否认是否认了。   只是……这否认的话是不是有点奇怪?   两个老人对视了一眼,决定不管了,直接把雇主交给他们的台词说了出来。   “我们这么多年过得好苦啊……”   “为了找你,我们全国各地地跑……”   “你怎么就这么狠心,为了你我们什么都愿意做啊……”   伴随着两个老人的哭嚎声,周围也有人认出了谢长乐,不免嘀咕了起来。   “这不是谢家的那位吗?”   “听说他确实是被收养的……”   “我觉得不至于吧,就算他继承不了谢家,不也挺有钱的吗?养两个老人还养不起?”   “谁知道有钱人是怎么想的呢……”   周围议论纷纷。   两个老人觉得自己引发的效果不错,哭嚎得越发的起劲,再偷偷看一眼话题中的主角。   雇主说了,若是主角惊慌,他们就扑上去死死抱住;若是主角矢口否认,他们也扑上去死死抱住。   但是……现在主角既没有惊慌也没有矢口否认,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一双杏眼饶有趣味地看着他们,就像是……在看一场戏。   两个老人年纪大了,一通乱嚎下来本就喉咙干哑,再加上主角毫无反应,更加是雪上加霜。   谢长乐拎着墨镜,轻轻敲着手心,问:“你们不累吗?”   两个老人下意识地说:“累。”   谢长乐:“要不然进去再慢慢嚎?”   两个老人:“好……”刚说出口他们就反应过来了,雇主说了,就是要在人多的地方闹出来,人少了效果不好。为了那一笔不菲的酬劳,他们连忙改口,“不好,除非你认我们,不然我们就不走了。”   谢长乐点评:“还挺敬业。”   其中一个老人骄傲道:“那是,我们可是靠着这行给儿子在城里买了个大房子!”   谢长乐:“哦?”   两个老人:“……不,不是,你听错了。你就是我们的儿子,你只要肯认我们,我们一定会对你好的!你就是我们的命啊!”   谢长乐点头:“行。”   两个老人僵住了。   谢长乐:“这里都挺忙的,你们先去休息一下,等这里结束了,我们再去做个亲子鉴定。”   老人:“?”   雇主没说还有亲子鉴定这一环节啊。他们下意识地拒绝:“不行!”   谢长乐歪了歪头:“我又不是说不认你们,只是你们这样见个人就说他是你们儿子,很难说服别人的,还是做个亲子鉴定比较好吧。”   “如果我是你们儿子的话,是不是应该算算抚养费的事情?谢家帮你们养孩子,一年上千万,十八年怎么也得上亿了,是不是该还一下?”   老人的手微微颤抖。   什么,上亿?   他们过来哭嚎一场才赚个一两千,怎么就扯到上亿了?   雇主给他们分析了各种反应,安排了各种套路,可是没想到谢长乐根本不按照套路出牌啊!   谢长乐不慌不忙地说:“你们都说了,为了我什么事情都愿意做,连命都不要了,现在只是给谢家点抚养费,我觉得不难吧?”   老人咽了咽口水。   谢长乐:“连这点事都不愿意做,莫非你们是假的?其实也不多啊,你们把房子卖了就能给得起了。”   房子可是老人的命根子,他们想也没想,就跳脚了:“怎么可能,这是我们儿子的房子!”   谢长乐:“你们儿子?”他眨了眨眼,带了点忧伤,“难道我不是你们儿子吗?”   老人脱口而出:“当然不是了!”   谢长乐收放自如,那点忧伤立刻消失不见了:“哦,不是就好,那没事了。”   这一来一回,围观群众也琢磨过来了。   这两个老人怕不是仙人跳,哪有这样寻亲的?应该是假的吧?   就在其他人产生怀疑的时候,突然一个年轻人扑了上来,抓住两个老人就喊:“爹娘——”   两个老人:“???”   年轻人说:“爹娘你们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你们老年痴呆别乱跑啊,我这就带你们回去!”   两个老人:“我们不认识你啊!”   年轻人痛心疾首:“我就说你们老年痴呆,连你们儿子都不认识。”他年轻力壮,老人挣脱不了,就被带着走了下去。   他一边走还一边解释:“我爹娘精神不太清楚,见人就喊儿子,对不住啊。”   年轻人带着两个老人走了出去,这件乌龙算是了解了。耽搁了近二十分钟,其他人走红地毯的时间就不那么充裕了,赶着架子就上了。   记者们也重新关注起了其他人。   谢长乐一离开镜头的范围,脸就冷了下来。   这里是谢家旗下的酒店,场地和安保都是谢家的,能闹出这种事情,肯定是得了谢家的首肯。   是谁做的,那就想都不用想了。   谢长乐走到了红毯尽头,站在入口处等了一会儿,听见“叮咚”一声,收到了小李的回复。   小李:【老板,我已经把人带出去了,现在准备送去派出所】   刚刚那个出现的年轻人就是小李,当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谢长乐和老人身上,他悄悄绕了出去,脱了西装,又是突然登场,其他人都没认出他。   谢长乐回复:【嗯,好,你做完以后就……】   话还没输完,谢长乐的前方突然落下了一片阴影,接着便是熟悉的气息萦绕了过来。   他的眼睫颤抖了一下,抬起眼皮,看见傅奕行站在面前。   傅奕行:“听说你有麻烦?”   谢长乐放下了手机:“不劳傅总操心,我已经解决了,小事而已。”   傅奕行的目光轻轻地扫过谢长乐的额前,这么久过去,挑染的头发颜色早已褪去,那撮绿毛不再显眼,而是融入了黑暗之中。   打量了一会儿,他沉声开口:“如果之后有什么麻烦,可以和我说。”   谢长乐当然知道,这点小打小闹在傅总眼里根本不算是事。只要他一句话的功夫都可以摆平。   可以说,但是没必要。   谢长乐避开了傅奕行的目光,敷衍道:“再说吧。”他转身进了会场。   每张邀请函上都有固定的位置。   谢长乐因为是获得了二等奖,坐在了靠前的位置,而第一排,则是留给赞助商们的。   谢长乐落座了以后,就看着傅奕行从旁边走了过去,坐在了前面一排。以他所在的位置,正好能看见傅奕行的侧脸。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傅奕行的脸上。   上次见面就是在病房里,那时傅奕行熬了三天的夜,看起来有些疲惫。而现在则是精神奕奕,西装笔挺,一看就是成功人士。   可能看得时间有点久,被傅奕行发现了,他侧过头,两人的目光交汇了片刻。   谢长乐立即别开了眼睛,望向了另外一处。   等宾客到齐后,走秀很快就开始了。   音乐响起,身材高挑的模特身姿摇曳地走过了长长的T台,在顶端站定,摆了个poss以后又转身走回。   先上场的都是入围的作品,而谢长乐好歹得了个二等奖,是放在稍微后面一些的。   谢长乐和身旁的设计师交谈了几句,欣赏着其他人的作品。一个个模特走了出来,谢长乐有些奇怪,按照之前的彩排,应该轮到他设计的衣服了啊?   秀场过半。   一个工作人员从后台走了出来,张望了一眼,匆匆走向了谢长乐所在的地方。   音乐嘈杂,谢长乐没听见别人喊他的名字,还是身旁的设计师提醒了,他才反应过来。   工作人员焦急地说:“您是谢老师吧?”   谢长乐点点头:“怎么了?”   工作人员说:“您的作品出了问题。您和我来后台吧。”   谢长乐:“什么问题?”   工作人员一边在前面带路一边说:“您的作品一直好好地放在哪里,等模特穿上的时候才发现,衣服上被人剪了一刀,根本穿不了了。”   谢长乐微微皱眉,走入了后台。   后台一片兵荒马乱。   模特们在争分夺秒地换衣服,工作人员在跑来跑去拿配饰。   谢长乐穿过一片杂乱,来到了后台的最里面,那里竖立着一个人台,包裹着的人台的衣服正是谢长乐的作品。   工作人员拎起一角,说:“就是这里。”   谢长乐凑过去一看。   衣服乍一看没事,但等人要穿的时候才会发现,衣服的胸口处被人剪了一刀,根本穿不上身。   工作人员:“这两天后台人来来往往的,也不知道是谁剪的,要去查监控了。”   衣服制作好了以后就直接送过来了,彩排的时候都没问题,现在真要走秀了,才发现衣服破了。   那个下手的人也是阴损,若是破坏得明显一点,还有机会再送一件衣服来,现在只剪了一刀,导致走秀的时候才发现。   工作人员不知如何是好,急得汗都要流下来了。   谢长乐眸光闪动了一下:“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先把衣服补救一下才是。”   工作人员惊讶:“还能救吗?”   谢长乐:“我抢救一下吧,你帮我把针线拿过来。”   这次的秀场很重要,工作人员也不想出差错,听见还有强求的机会,赶紧把工具箱拿了过来。   谢长乐打开工具箱一看,里面针线齐全,还有各种小料。时间太短,他也来不及挑剔,咬着穿好了的针,拿起一块小料按上了缺口处,抬手就缝了上去。   外面音乐响彻,鼓点节奏轻快。   模特们一批批地走出去,又一批批地回来,身上的衣服换了又换,已经接近尾声。   工作人员紧张地看着谢长乐动作。   但就算时间紧迫,谢长乐的手还是很稳,葱白一般的手指捏着针,在衣服里不断地穿梭,针脚细密,落在布料上反倒成为了一条条别致的花纹。   最后一针落下,谢长乐咬断了线,松了一口气:“好了。”   工作人员不可置信:“好了?”   谢长乐:“嗯,没问题了,让模特过来吧。”他擦了一下额头,竟然满是细密的汗水。   工作人员一喜,赶紧喊人。   谢长乐全神贯注太久,眼睛都泛着酸,他扶着桌子想要闭眼休息一会儿。可刚阖上眼,工作人员又慌忙跑了过来。   “谢老师,没有模特了!” 第31章 不合时宜   怎么会没模特呢?   谢长乐皱了皱眉。   工作人员也看出了谢长乐的疑惑, 解释道:“每个模特都有安排,统筹好了的……”   秀场是经过彩排的,每个模特都有自己的服装, 什么时候出去什么时候穿什么衣服都是安排好了的, 一时间竟然抽不出空闲的模特来。   谢长乐问:“之前要穿我作品走秀的模特呢?”   工作人员:“没、没找到,可能还在T台上。”   后台乱糟糟的, 说个话都得扯着个嗓子,还不一定有人理会他。那个模特是不知道在哪里了, 就算找到了,好像也来不及了。   工作人员觉得今天好像有些背运,好像冥冥中有人不想让谢长乐的作品出现在T台上。   相比工作人员的“好像”,谢长乐则是肯定的。   肯定是有人在后面搞鬼,给他使绊子。   工作人员着急得额头上都冒出汗珠,抬手擦了擦:“真没办法了,谢老师,你看要不……”   要不就算了。   工作人员还是没能说出这后半句话。   格美奖算是业内较为正式的奖项了, 这么多人报名参加,只有百分之一的设计作品可以出现在T台上,展示在观众、镜头前。   九十九步走完了,怎么可能会在这个时候放弃?   可是……不放弃也好像没有办法了。   工作人员很纠结, 不知道该怎么说,抬头一看,见谢长乐已经把衣服从人台上扒了下来。   谢长乐眉眼冷静, 问:“更衣室在哪里?”   工作人员有点惊慌:“谢老师, 你你你要做什么?”   谢长乐:“?”   也不知道工作人员脑部了什么,突然倒吸了一口冷气:“你该不会是想去抢一个模特吧?”   谢长乐失笑:“你在想什么呢?既然没有模特,我来穿着走秀还不行吗?”   暗地里使绊子的人肯定不会只有这么几招, 说不定准备了一套组合拳在等他。   就算他找了其他模特,肯定也会因为这样那样的事情被拒绝,还不如自己上,免得这么些麻烦。   工作人员:“啊?”   谢长乐挑了挑眉:“难道不行?”   也不是不行,就是从来没有人这么做过,还有模特的身高体型都有要求……   工作人员瞟了一眼。   谢长乐就这么闲闲地站在那里,皮肤白皙,身材高挑,一双腿又长又直。   工作人员:好像真的可以。   谢长乐见工作人员莫名地开始走神,提醒了他一句:“哎,更衣室到底在哪里?”   工作人员回过神来:“更衣室,没有更衣室啊,都在这里换的衣服。”   走秀的时间这么短,回来更换衣服哪里赶得上进更衣室?都是在后台换的,没有这么多讲究。   谢长乐:“……”   行吧。   他拎着衣服来到了人稍微少点的角落,用杂物稍微遮挡了一下视线,将衣服换了上去。   工作人员的目光随着他的身影过去,只看见脊背的皮肤白皙,动作时肩胛骨凸起,犹如一对微微颤抖的蝴蝶羽翅。   等谢长乐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见工作人员脸颊泛红,眼神飘忽,还有些奇怪:“后台有这么热吗?”   工作人员连忙说:“没、没有……”   谢长乐也就问了一句,没有多想,走到了放置道具的地方挑了一下。他就是设计师,更加了解自己设计出来的衣服,选了两个饰品带上,不仅没有夺取衣服本身的光彩,反倒是更加增色。   谢长乐问:“我什么时候可以上场?”   工作人员去问了统筹。   统筹看了一眼谢长乐,嘀咕了一声:“你哪里找来的临时模特?这么矮?”   谢长乐:“……”   说起来他不算矮了,但在模特这个行业里,还完全够不到边。   工作人员说了两句好话,并且简单地说了一下来龙去脉:“谢老师也不容易……”   统筹本来没想同意的,毕竟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一不小心还会影响全局的。   刚开口要拒绝,突然听到一个“谢”字,顿了顿:“谢老师?”   工作人员点点头:“是啊,谢长乐老师,你也认识?”   统筹当然不认识。   但他听说过这个名字,好像傅氏集团投资了一大笔资金,就是为了这位谢老师。   统筹的脑子转动得很快——跟谁过不去也不能跟钱过不去啊。心思活泛了起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行,让我想想……”   既然都已经要给人家行方便了,不如好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统筹想了想,“你个子比不上模特,一起走肯定会被看出来,这样好了,安排你最后一个。谢老师,你看行吗?”   谢长乐还要什么行不行的?   肯定行啊。   -   傅奕行端坐在座位上,看着台前的模特来来往往,实际上心思并不在这个上面。   他不动声色地侧过头,余光瞥过身后的一个空位。   谢长乐已经离场十分钟了,还不见人回来。   坐在傅总身后的助理心领神会:“傅总,要不我出去看看?”   傅奕星颔首。   助理方才站了起来,就听见台上音乐一变,来到了高-潮部分。他下意识将注意力落在了T台上。   只见模特一个个地退了下去。走秀已经接近了尾声。   助理奇怪地说了一句:“怎么没看见谢少的作品?”   身为傅总座下的第一狗腿子,助理自然是密切关注谢长乐的一切动向,对于谢长乐的作品也是了如指掌。   话刚说完,助理就看见T台上走出来一个熟悉的身影。他刚开始还以为是眼睛花了,揉了揉眼睛再一看——“谢少?谢少怎么上去了?”   助理看看台上的人,又看看台下坐着的傅奕行,惊讶地连下巴都合不拢了。过了半响,缓缓地坐回到了座位上。   得了。   这下不用找人了。   傅奕行看着T台上的人影。   谢长乐是从小接受上流教育长大的,体型仪态、走姿站姿都是有专门的老师教导,此时站在T台上也不见怯场,走得落落大方,好似他天生就应该站在聚光灯下。   傅奕行似乎被灯光晃了一下,眯了眯眼。他看出谢长乐换了一身衣服,专门用来走秀的衣服自然和平常的不一样,浓烈的颜色碰撞在了一起,大胆的剪裁显现出纤细的腰肢来,领口处点缀着一长条的皮质布料,上面的铆钉闪闪发亮,犹如点睛之笔。   这么大胆的设计,一般人都不会去尝试,可谢长乐却偏偏压住了。他眉眼精致,灯光落在脸颊上泛起了点点荧光。   别的模特都是当衣架子,展示身上的衣服,可谢长乐不是专业的模特,个人的风格过于明显,衣服反倒是成了陪衬,让人注意不到其他。   真当是应了那句话。   好看的人,披个麻袋都好看。   台上的身影越走越近。   傅氏是最大的赞助方,傅奕行自然是贵宾,坐在了最好的位置上,他对T台上的情景一览无遗,此时看去,就好像谢长乐朝着他走来。   月亮奔他而来。   傅奕行的脑海中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抬眸对上了谢长乐的杏眼,像是看到他在笑,又好像没有。   谢长乐在定点的位置站了一下,眼神从傅奕行的身上轻飘飘地扫了过去,又转身回去。   没有任何留念。   方才都是幻境。   月亮并没有向他而来,只是洒下了一抹月光,均匀地照向了每一个人,伸手却捉不住。   傅奕行突然站了起来。   助理惊了一下:“傅总?傅总?”   傅奕行置若罔闻,穿越了嘈杂的人群,向后台走去。   助理也站了起来,追了两步,不知道该不该追上去。最终,他还是相信了自己的知觉,目送傅总离去。   助理:总感觉会发生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呢。   台下还有一个人与傅奕行同样失态。   那就是坐在角落里的谢还麟。   谢还麟既不是设计师也不是赞助商,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可架不住走秀用了他家的酒店。   场地都是谢家的,里面的工作人员领的全是谢家的工资,谢还麟身为谢家的大少,想在暗地里搞点小手段还不是轻轻松松。   可是,暗地里下的绊子并没有起效。   本来按照他的想法,此时谢长乐应该抱着被损坏的衣服无可奈何痛哭流涕,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站在T台上光彩四射。   谢还麟咬牙切齿:“怎么回事!”   坐在旁边的狗腿叶表弟赶紧撇清关系:“我都安排好了的,我也不知道。”   说起来一切都安排得天衣无缝。   先是让两个专业碰瓷过去装成谢长乐的父母,引导他成为嫌贫爱富,抛弃亲生父母的人设。只可惜,这么一招好棋被谢长乐轻易地就跳了过去。   不过没关系,他们又安排了后手。   那就是派人去剪掉谢长乐的作品,为了不给他补救的机会,还刻意只剪了一刀,只有穿的时候才能发现。还让那个穿他作品的模特故意消失不见,让谢长乐无计可施。   可又没想到,谢长乐竟然还自己上场走秀了,听周围的夸赞声,这上场的效果还不错。   谢还麟气得都要呕血了。   也不知道这谢长乐有什么本事,一而再再而三地躲过这些坑。他下得绊子不仅没成功,反倒是还帮助谢长乐更上一层楼了。   叶表弟小心翼翼地说:“要不……我们再等看看?”   谢还麟:“等个屁啊!”他直接走了出去,想要离开这个破地方。可好巧不巧,一张椅子挡在路中央,挡住了去路。   谢还麟心中烦闷,直接一脚踹了过去。伴随着“咚”得一声,椅子纹丝不动,反倒是谢还麟的五官皱到了一起——踢到脚指了。   “痛痛痛……”   叶表弟走上前去,想要把椅子给挪开。可却被谢还麟喊住了:“谁要你多管闲事?”   叶表弟只好尴尬地收手。   谢还麟还真的不信邪了,又是一脚踹了过去。   ……   双倍的疼痛。   最终谢还麟是一瘸一拐地走了出去的,走秀已经结束了,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地散去,谢还麟这幅模样不免引起了其他人的侧目。   谢还麟:“看什么看!”   其他人收回了目光。   谢还麟咬牙切齿,心头一股闷气,也没看路,直接撞上了迎面走来的一群人:“你们长没长眼睛啊,会不会走路,知不知道我是谁啊?”   来人不慌不忙地说:“知道。”   谢还麟捂着额头看了过去:“……”   面前的是一群民警。   民警:“谢还麟,经调查,你涉及一场仙人跳案件,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谢还麟还想赖账:“和我没关系啊,保安呢?保安!”   谢还麟还没走出酒店的范围,保安们也都认出了这是谢家的少爷,犹犹豫豫都靠了过来。   民警严肃道:“你们要妨碍公务吗?”   保安:“……”   他们又退了下去。   最后谢还麟还是被带上了警车。   周围还有不少记者没走,他们嗅到了八卦的气息,对着谢还麟一阵猛拍。   虽然谢还麟不是什么明星,但他是个富二代,还是有话题。   谢还麟挡住了脸:“别拍了别拍了!”   再拍下去,明天又要上娱乐八卦头条了!   记者哪里会听他的?拍得越发的起劲。   谢还麟生无可恋地坐上了警车。   怎么好像给谢长乐安排的下场,都落到了自己的身上?   -   谢长乐从T台上走了下来。   工作人员围着他惊叹:“你的台步走得太好了,要不是你个子不够,不然我都以为你是专业的模特了!”   谢长乐:“……”   他面无表情地从旁边走了过去。   夸人也不带揭短的!   话说……他真的很矮吗?   谢长乐站在后台的镜子前比划了一下,其实他也不算矮了,可架不住身边的人比他更高,在模特面前就更加不够看了。   但在一般人中,还是属于鹤立鸡群的“鹤”的。   谢长乐受到了极大的安慰,准备把衣服换下来。他的身材和专业的模特还是有所区别的,这衣服穿在他身上……有点紧。   因为他是最后一个走秀的,其他模特早就已经退场了,后台只有在收拾东西的工作人员。   谢长乐找到了他的衣服,瞅了瞅,还真的被他找到了更衣室。   后台是有更衣室的,只是忙起来没人用,工作人员也就忘了。   谢长乐走了进去,拉起了帘布,开始换衣服。   他背对着帘布,换到一半,突然听见帘布被拉动的声音,还以为是工作人员,说了一句:“里面有人。”   说完以后,他就低头专心致志地解开扣子,把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套上了自己衬衫。   动作间,他好像察觉到了不对劲,慢慢地转过了身。   不知何时,更衣室狭小的空间里多了一个人。   傅奕行站在入口处,目光微暗。   谢长乐拉高了声音:“你怎么在这里?”说着,他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   只是更衣室的空间总共才这么大,他也退不到哪里去,就撞上了一堆杂物。   咣当——   最上面的杂物箱摔落在了地上,谢长乐踩到上面被绊了一下,差点向后仰去。   还好,傅奕行及时伸手,揽住了他的腰,将人拉了回来。   在惯性的作用下,两人靠得很近。   谢长乐的脸颊贴在了傅奕行的胸口,都能听见他胸腔中心脏的跳动声。   谢长乐:“呃……”   保持这个动作片刻,谢长乐没忍住开口:“能不能先放开我,我衣服还没穿好……”   听到这话,傅奕行的眸光一动,看了过去。   谢长乐的衬衫穿到一半,扣子还没扣全乎,以傅奕行的视角,可以看见一片白皙的肌肤,还有更往下,肩膀处有一条浅浅的红。   那是衣服太紧被勒出来的,横陈在毫无瑕疵的皮肤上,格外的刺眼,也……格外的暧-昧。   傅奕行的呼吸变得稍稍急促了起来。   结婚三年,两人并没有发生过什么。   在他们这个圈子,婚后分房睡是一件正常的事情,傅奕行和谢长乐更是睡在不同的楼层。   傅奕行平时有很多事情要忙,工作、谈判、酒桌……几乎没有自己的娱乐时间。   所以,他认为自己没有这种需求,就算偶尔有,也只是自己解决一下就行了。节约时间又省时。   但现在,傅奕行从未这么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需求”。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令人陌生,亦有些不知所措。   谢长乐感觉怪怪的,小心翼翼地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提醒道:“傅总?”   傅奕行平复了一下,松开了手。   谢长乐一重获自由,就赶紧把衬衫的扣子给扣上。穿好了上衣,就轮到了裤子。他看看裤子,又看看傅奕行。   傅奕行还杵在那里,一点自觉都没有。   谢长乐开口:“麻烦傅总出去一下。”   傅奕行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谢长乐生怕傅奕行又不知道哪里想不开了要进来,抓紧时间把整套衣服穿好,然后也走了出去。   傅奕行就在外面等他,双手垂在身侧,低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后台没有其他人声,好像一切的喧闹都被隔绝在外,只剩下一地狼藉的寂静。   傅奕行立于这寂静之中,西装笔挺,神情淡漠,像是一个闯入其中的不速之客。   不知何时,后台的其他人都不见了,只剩下他们两个。   谢长乐想要出去,可傅奕行站着的位置又正好把他给挡住了,他只好开口询问:“……傅总,你站在这里,是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傅奕行从沉思中醒来,看了过来:“想告诉你一件事。”   谢长乐:“嗯?”   他一时间想不到能有什么事。   傅奕行不紧不慢地说:“我在追求你。”   谢长乐:“哈?”   傅奕行就像是在宣布,淡淡地说:“就是这样。”   谢长乐:“……”   等等?   这段时间里又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傅总的思维如此跳跃啊!   谢长乐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傅总,你是不是……这里有点问题?”他点了点太阳穴。   这骂人的话太过于明显,傅奕行皱了皱眉,但还是耐着性子问:“为什么这么说?”   谢长乐歪了歪头:“我们俩结婚的时候你爱理不理的,现在离婚了,又说要追求我,是不是有点奇怪啊?”   傅奕行沉声道:“当初是我没想好,现在我想好了。”   听到这话,谢长乐莫名地想笑:“所以,我就得站在原地等你吗?傅总,您是不是有点太自以为是了?”   傅奕行:“我不是……”   谢长乐脸上的笑容收敛:“傅总,晚点了的话,是上不了那班车的。就算换了下一班,也不是那班原来该坐的车。”   反正也要把H市的房子卖了出去散心,谢长乐不想再和傅奕行纠缠下去,从一旁绕了过去。   就在要走出去的时候,他还是没忍住,说了一声:“傅总,当初我一厢情愿地倒贴你,算我犯贱。可是,没人规定要一直犯贱下去啊。”   说完后,谢长乐干脆利落地离开了后台。   只余下傅奕行站在原地,他像是顾及什么,也不敢追上去,只静静地看着谢长乐的背影远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助理找了过来,见傅总宛如雕像一般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心头还有些奇怪,小声开口:“傅总?”   傅奕行这才有了反应,低低地“嗯”了一声。   助理向他请示:“媒体手头上那些关于谢少的照片……?”   傅奕行:“都拦下来,不准放出去。”   助理应了一声,又提起其他的事情:“我听那些工作人员说,之前走红地毯的时候,有两个老人假装成谢少的亲生父母过来闹事,被带去派出所了。后来谢少的作品又被人破坏了,迫不得己谢少才自己走秀地。这一切好像都是……谢二少做的。”   谢家和傅家是姻亲。但两家的势力相差极大,当初傅家与谢家联姻都可以说是属于精准扶贫,谢家这么些年扒着傅氏也混了不少好处,明面上见面也都是客客气气的。   就算离婚了,傅奕行也给谢家这份体面。   但他们千不该万不该,碰了不该碰的人。   傅奕行干脆利落地扔下了一句话:“傅氏下季度的业务全部拒绝谢家参与。”   助理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可是能够让谢家动荡,至少损失上亿的收益啊   谢家……这次可算是惨了。   -   谢长乐离开了酒店,来到了停车的地方。   小李立刻迎了上来。他在派出所里录笔录费了一段时间,再回来的时候走秀已经接近尾声了,就干脆不进去在车里等着谢长乐回来。   小李一见谢长乐就问:“老板,你还好吧?”   谢长乐:“我没什么事。”   小李不太相信,偷偷去瞅谢长乐的脸色:“老板,我送你回去?”   谢长乐一怔。   回去?回哪里去?   小李:“老板?”   谢长乐捏了你鼻梁:“你先回去吧,车费报销,我自己开车回去就是了。”   小李有些不太放心,但谢长乐都这么说了,他只好自己一个人走了。   谢长乐打开车门上了车。   原本停车场里满是豪车,现在空荡荡的,没剩下几辆,安静得能听见虫鸣声。   车厢里的空间狭窄幽闭。   谢长乐坐在其中,却觉得格外地安全。他没有马上发动车,而是坐在驾驶室上,靠上了方向盘。   短短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一时间难以消化。   谢长乐闭上了眼睛,休息了片刻,这才启动了发动机,开了出去。   秀场结束已经是半夜了。   路上没什么车,谢长乐油门一踩,朝着城外驶去。   城外的天空格外的清澈,能够看到星星。   谢长乐停在空旷的路边,下车吹着夜风,脸上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   他想喝点酒。   不知道为什么,胸口有点闷闷的。   或是因为莫名出现的“父母”,或是因为那些不合时宜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11-03 20:31:08~2020-11-04 21:29: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尔巴塞特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2章 认错   夜空无云, 少了城市的光污染,一眼望去,月朗星疏。   谢长乐曲腿靠在了汽车的车前盖前, 夜风吹过了他的额发。   郊外没有人烟。   马路周围连路灯都没有设立, 仿佛整个世界的光源只剩下汽车的前车灯,灯光耀眼, 打在了谢长乐的侧脸上。   他垂下眼睑,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以前, 在谢长乐没有知道真相以前,他也会觉得他的爸爸妈妈怎么和别人的不一样。   谢父待他很严厉,什么事情都要做到最好,一旦做不好,就会有各种惩罚。   而谢母的态度奇怪,是而亲密地搂着他喊宝贝,时而翻脸冷若冰霜,让他滚远点, 滚出这个家。   在谢家的时候,他总是战战兢兢的,觉得是因为自己做错了,才会这样。也以为所有家庭的相处方式都是如此, 没有任何的怀疑。   直到看到别人的父母相处。   他们是和谢家富裕的家庭,气氛却不像谢家这么冷冰冰的,而是温馨随意。   他偷偷问过家里的管家, 这是为什么。   管家板着一张脸说:“当然是不一样的。先生太太的性格和他们不同, 少爷,你应该懂事。”   管家的眼中包含着当时小长乐看不懂的东西。   后来谢长乐回忆,才明白, 管家的意思是——他被谢家从孤儿院里收养已经是天大的福气了,应该更懂事一些,不要想着去奢求其他的东西。   正因为谢父谢母这种反复无常的态度,使得谢长乐在高中以后就进入了叛逆期。   他并非是学习不好,只是相比与学习好,他更想靠着犯错来获得谢父谢母的关注。   但,谢父谢母却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连失望的情绪都没有,就当他是空气。   那时他还不知道,谢父谢母已经有了亲生孩子的下落,自然顾不上他这个收养来的。所以他就越发的变本加厉,成为了所谓的校园一霸,连老师都对他无可奈何。   不过就算是这么折腾,他的学习成绩也还是顶尖那一批的,总能考上个双一流大学。   可没想到,偏偏在高考前夕,让他知道了所谓的真相——其实他并不是亲生的。   亲生的谢家少爷被找回来了,郑重其事地取了一个“还麟”的名字,意为归还的麒麟儿。   满满都是宠爱珍视之意。   那一日,谢长乐发现,原来高贵如谢母、冷漠如谢父,也会露出那样的笑容那样的眼神。   其实,他不过是一个代替品。   谢长乐想上去质问,可却被一道冷漠的通知打退。   ——等到他年满十八周岁的时候,就会自动解除收养关系,之后与谢家无关,也不要肖想谢家的财产。   旁边的管家还劝说:“都是先生太太仁慈,不然的话,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花费在你身上的钱,也是一笔大开支。”   谢长乐几乎是落荒而逃的。   他不相信这件事,后面还做了一些愚蠢的事情想要证明自己的存在,可在被一次次失败后,他终于接受了真相。   而那时,他高考失利,考上了一家并不出名的学校,回来以后,就与傅奕行结了婚。   期间他也去寻找过亲生父母,可时间过去太久,那个福利院已经改址重造,搬迁过程中遗失了许多资料,其中正有谢长乐的。而曾经办理收养手续的院长也已经去世,根本找不到任何知情人。   就算谢长乐有心,也没有办法去找一桩十八年前的案子,在尝试了几次都没有结果后,便只好作罢。   父母是谢长乐的一个禁忌,没想到谢还麟能用这种事情来搞他的心态。当时没有在红毯上失态,已经是谢长乐控制得好了。   谢长乐咬了咬嘴唇,心绪渐渐平复了下去。   他本来只是觉得自己马上要死了,懒得和这群炮灰计较,可现在没事了,还是得把场子找回来。   不然的话,一味退让,还让谢还麟觉得他好欺负。   -   只是谢长乐还未将报复付诸于行动,就先一步接到了谢父谢母的传召。真的是“传召”,就冷冰冰地扔下一句时间地点,让他上门去。   自从十八岁闹出那件事情以来,谢父谢母都没有主动联系过谢长乐,这么多年,只来参加过一次他与傅奕行的婚礼,平时和傅奕行打交道比对他还亲热。   不知道的,还以为傅奕行才是他们的亲生儿子呢。   谢长乐捏着手机沉思了片刻,还是决定去看看有什么事。   其实谢父谢母对他说不上是好,也说不上是坏。至少这么多年,经济方面是没有亏待他,但感情上的回馈几乎等于0。   当时年轻的时候,谢长乐怨恨谢父谢母,可后来年纪渐长却明白了一件事,没有人会无条件地对你好。他不是谢父谢母的孩子,能够收养他,给他优渥的生活环境已经是不错了。   要求不能这么高。   于是谢长乐无视了心中那一点点不适,按照谢父谢母给的时间来到了谢宅。   谢长乐已经很久没回到这个地方了。   他一直逃避回到H市,逃避以前的那些人,可现在想想,根本没有这个必要。   谢长乐站在门口片刻,突然失笑一声,走了进去。   花圃中有花匠在工作,他听见动静,抬头看了一眼,竟然不认识谢长乐,奇怪地盯了一会儿。   谢长乐也在花圃边上驻足了片刻。   他记得,花圃里本来种的是郁金香,因为他喜欢郁金香,就让花匠种满了整个花园。   可现在回来才发现,原来的郁金香全都被拔了个干净,一株未留,改而种了蔷薇。   也对。   真少爷回来了,肯定要把他曾经留下的痕迹消除得一干二净。   若是三年前的谢长乐必定会不甘心,但现在他只觉得无所谓,不再停留,朝着里头走去。   管家早早就候在了门口,相比于三年前,他苍老了一些,见到谢长乐走来,微微俯身:“少爷,先生太太都在等你了。”   谢长乐颔首,表示自己明白了。   分明是曾经住过十八年的家,管家却要在前面带路。谢长乐的双手插在口袋里,不带任何情绪地跟了上去。   与谢长乐的风轻云淡不同,管家则是有些紧张,垂在身侧的手手心冒汗。不知为何,当年那个落荒而逃的少年,如今的气势变得如此不同,令人……有些畏惧。   短短的一条路,管家走得很是艰难,好不容易到了,他连忙说:“先生,太太我把少爷带来了。”   谢长乐的目光越过管家,看见了坐在会客厅沙发上的两个人。   谢父谢母的年纪都不小了。谢母在金钱的作用下还能保持一定的青春,谢父则应该常年在商场上操心,已经秃了大半的头发。   谢长乐:该不会傅奕行到了这个年纪也会脱发吧?   他下意识地脑部了这个画面。傅奕行和谢父的模样渐渐重合,然后……他忍不住笑出了声。   谢父:“……”   总感觉怪怪的,让他想要去摸一摸自己的头顶。   他的手抬到一半,又停了下来,克制住摸头发欲-望,端端正正地放在了膝盖上。   此时谢母冷冷地开口:“坐。”   谢长乐也不客气,直接挑了个空的位置坐了下来。好巧不巧,坐的位置正好是面前谢父谢母的方向。   三个人的视线交汇了片刻。   谢母又和谢父对视了一眼。   谢母皱着眉头,劈头盖脸就是一通话:“谢长乐,你最近都闹出了什么事?前头和傅总离婚也就算了,还和还麟计较。还麟还是个孩子,你怎么就不能让让他?”   谢长乐微微抬手,打断了谢母的话,若有所思:“等等……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谢还麟好像比我还大一岁。难道说是他的智商比年纪低?”   谢母:“……你在说什么?还麟这么听话又这么乖,你怎么能这么说他!”   谢长乐:“……”   好吧,滤镜无敌。   谢长乐好心提醒:“他做的事情你们该不会不知道吧?”   谢还麟从来不是个好性子。   他心胸狭隘,做事没有脑子,学习方面也差点,围在他身边的狐朋狗友都是扒着谢家吸血的人,带着他越发走入歧途。这样下去,怕是谢家后继无人了。   曾经谢长乐也提过一嘴,不知道怎么的就流入了谢父谢母的耳中,他们可不觉得是他说的对,反倒认为他是在咒谢还麟,想要贪图谢家的家产。   经过这一遭,他也没再说什么,只是离谢家远远的。   可谢还麟偏偏还要来生事。   谢母的控诉随之而至:“还麟吃了这么多年的苦,你享的福都应该是还麟的,是你欠他的。现在还麟被关在看守所里,你就眼睁睁地看着他受罪吗?”   谢长乐挑了挑眉。   看守所?   之前走秀闹得这一出,他确实让小李带两个老人去了警局。可是以谢家在H市的能力,谢还麟不至于现在还在看守所。   谢长乐条件反射地说:“看着他受罪的不是你们吗?你们不想着怎么把人捞出来,找我做什么?以你们的能力,从看守所捞个人不是很难的事情吧?”   谢母:“……”   谢父抬手抵住了嘴唇,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一声:“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们谢家一向遵纪守法!”   谢长乐明白过来了。   他们为什么不去捞谢还麟?肯定是背后有人在施压,至于是什么人?能在H市压得过谢家的也就那几家,平时无冤无仇的,排除一下,那就只有傅家了。   看来,谢父谢母这么急哄哄地叫他过来,是为了求情啊。   谢长乐心里亮堂,但面上还是迟疑了一下:“所以你们这是要让谢还麟好好在看守所里反省吗?”他痛心疾首,“你们怎么能这样,谢还麟吃了这么多的苦,你们竟然忍心这样看他受罪!”   原话 奉还   谢母被这一套话术给打蒙了。她一向擅长站在道德制高点来谴责他人,可当被谴责的人成为了她,她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时候,就得老谋深算的谢父出场了,他给谢长乐讲道理:“你到底姓谢,一笔写不出两个谢字,你仔细想想,谢家要是不好了,你能有什么好处?”   谢长乐仔细想了想,做出了回答:“我会高兴呀。”   谢父:“???”   谢长乐抬起了右腿搭在了左腿上,翘了翘腿,笑眯眯地说:“千金难买我高兴。”   谢家好不好,和他有什么关系?   谢父也败下阵来。   谢父谢母对视了一眼,决定重整旗鼓,卷土重来。   谢母:“你要不是有了谢家少爷的身份,傅总看得上你?会和你结婚吗?”   谢长乐轻松拆招:“所以我离婚了呀。”   谢母:“……”   好像确实没有问题。   谢父:“谢家培养了你十八年,你就不知道感恩戴德吗?”   谢长乐一手撑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我虽然不管傅氏的事情,但……结婚以后,你们占了傅家不少便宜吧?这些是不是要另外算算?”   谢父哑口无言。   确实,谢家十八年来的养育之恩不假,但后来谢长乐与傅奕行结婚,谢家确实靠着傅家接了不少的业务,赚来的这些钱,都足够养上百个谢长乐了。   一时间,会客厅又陷入了沉默。   突然,一阵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打破了寂静的氛围。   谢长乐下意识地按上了手机所在的位置。   谢母像是抓到了什么把柄,咄咄逼人:“谢长乐,你就这么没有教养吗?和长辈说话还不把手机禁音。”   谢长乐:“?”   谢父尴尬地站了起来,捏着手机说:“是我的。”   谢母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嘴巴张了张,最终还是侧过脸,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谢长乐嗤笑:“谢夫人,你怎么能骂自己呢?我要是没家教,你们谢家又算是什么?”   谢母:“……”   她硬撑着假装没听到。   谢父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的时候脸色阴沉,活像是家里有人不幸去世了,带着点黑气。   谢母一看,疑惑道:“怎么了?”   谢父瞅了谢长乐一眼:“傅氏的负责人打电话过来,说下个季度的工程找到了新的合作方,不需要我们谢家了。”   谢母虽然不管事,但也能听出这句话的意思。   那就是他们不能再靠着傅氏赚钱了——说是一个季度,但僧多粥少,能不能回去还是个问题。   谢母当即把矛头对准了谢长乐:“是不是你惹恼了傅总?都是你一意要和傅总离婚……”   谢长乐摸了摸鼻尖。   离婚这件事,他确实没有和谢家商量过就擅自决定了,但离婚早就离了,傅总也不是这种睚眦必报的人,这件事肯定和他无关。   谢母还在喋喋不休,谢父也觉得聒噪,沉声打断:“好了,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   谢父威势犹在,谢母惊了一下,闭上了嘴。   谢父有些疲惫:“行了……听说,是和还麟有关。”   谢母当即就想反驳:“还麟一直都是听话的好孩子……”看着谢父的脸色,声音渐渐小了下去,最后只剩下一句嘀咕,“怎么可能,还麟怎么可能惹得上傅总。”   谢父:“谁知道呢。我托人去问问。”   谢长乐好像有点知道了。   这样看来,就像是傅总在给他出气。   不过就是他知道了也不会说,见气氛有点不对劲了,他见机站了起来:“你们事情已经讲完了吧?那我先走了。”   谢母:“你——”   谢长乐才不管她,直径走了出去。   会客厅里只剩下谢父和谢母。   原本他们想让谢长乐把谢还麟给捞出来,可现在有了更重要的事情,就顾不上其他了。   谢父不停地给别人打电话询问情况,可不知道是别人确实不知道,还是在敷衍他,问了一通也没人说。   最后谢父还是去找了傅氏的负责人,又是请客吃饭又是塞红包的,终于找到问题的关键了。   谢父把负责人伺候的妥当了,负责人笑着拍他的肩膀:“你倒是有了个好儿子啊。”   谢父一惊,说起来他家也有两个儿子,这一下不知道是哪个出了问题,于是小心翼翼地说:“不知道说的是哪一个?”   负责人意味深长地说:“你的两个儿子出了矛盾,傅总肯定是帮着更亲的那个。你们要懂得分寸。”   谢父终于明白了。   原来是问题出在谢还麟的身上!还有谢长乐,原本以为他和傅总离婚了就没什么用了,没想到傅总还惦记着他。   负责人见谢父如此用心,再加上他是谢长乐的爹,说不定哪天就起复了,就更指点得深了一些:“偏心喜欢的儿子也正常,那也不能太偏心,你带着人去赔罪道歉,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谢父恍然大悟,连连道谢,并允诺事情解决了以后送上一个大红包。   负责人含笑点头,两个人都心满意足。   谢父是个商人。   虽然他心疼走失多年被找回的谢还麟,但这点心疼也有限——从谢还麟走失没多久他就收养了一个替代品可以看出来。现在谢家出了问题,事业和儿子在他这里根本不是选择题,连犹豫一下都没有,他就吩咐了人去带谢还麟过来。   于是谢还麟刚刚脱离了看守所,还没来得及呼吸一口自由的空气,就被马不停蹄地带到了谢父谢母面前。   谢还麟平时养尊处优的,如今在看守所待了还没一周,整个人都瘦了不少,恹恹的。   但一见到谢父谢母,还以为是要替他做主,立刻就来了精神,迫不及待地大声告状:“爸妈,都是因为谢长乐我才被关了这么久,你们快点帮我报仇,把谢长乐也关进去,要把他关一周不,关一个月!”   谢母一脸疼惜,抱着谢还麟安抚。   而谢父则毫无反应,板着个脸:“既然你已经出来了,那就跟着我去找谢长乐一趟。”   谢还麟眼睛亮了起来,从谢母的怀抱里挣脱了出来:“是找谢长乐报仇吗?”   谢父:“去赔礼道歉。”   谢还麟:“???”   谢父:“快点。”   谢还麟后退了一步:“爸,你是不是搞错了,让我去给谢长乐赔礼道歉?不可能!”   谢父硬声道:“由不得你。”   谢还麟看向了谢母:“妈!”   谢母有些不忍心,但还是硬着心肠说:“就当是为了家里着想,和谢长乐服个软。”   谢还麟脱口而出:“为什么?不行!”   和谢长乐认错?   他才不要去!   谢父:“不行也得行!”   谢父给了周围的人一个眼神,人高马大的保安走了过来,一把把谢还麟给制住,强行带了出去,同时还伴随着他的声音:“我不去我不去——”   谢父厉声道:“由不得你!”   谢还麟无法反抗,只能认命:“……”   这个世界是不是有点不太对?   明明是他被关进了看守所,怎么出来以后还要向罪魁祸首道歉?   -   谢长乐正在工作室里工作,自从格美奖小出名头后,工作室里多了不少订单。   工作室的价位很高,走得是以贵为稀的那一套,宜慢不宜快,订单都快排到明年了。   现在他正在画一套礼服,正在设计裙摆的时候,办公室的大门突然被人敲开了。   “老板,老板!”   谢长乐手一抖,在纸上画出了一条歪歪扭扭的线条。   得。   这个花纹要重新设计了。   谢长乐抬头:“什么事,急急忙忙的。”   小李说:“有人来砸场子了。”   有了经验,他也不像是上次那么慌乱,只问,“要报警吗?”   谢长乐抬了抬手:“等等。”   他思索了一下。   能来砸场子的人会是谁?平时他也没得罪什么人啊。   谢长乐站了起来:“我先出去看看再说。”   小李跟在谢长乐身后,一同走出了办公室。   谢长乐站在二楼的围栏处向下看,第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人群中的谢还麟。   他这才反应过来,算算时间,谢还麟应该已经离开看守所了。   谢长乐暗自点头:好敬业一炮灰。   一出看守所,连休息一下都没有,就直接跑过来找茬,这是什么令人敬佩的职业精神?   谢长乐感叹完了,再一看,发现谢还麟这次不仅带了保镖,人群中还站着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谢父怎么也来了?   难道就是,保镖不够,父亲来凑?   可是谢父这老胳膊老腿的,还秃头,怎么忍心让他上战场?   谢还麟真是带孝子啊!   谢长乐神情微微复杂,走下了楼,刚刚站定,就见一群保镖带着谢还麟冲了上来,气势还挺足。   正在他想着该怎么脱身的时候,谢还麟直接就被保镖按着当场跪下了。   谢长乐:“?”   谢长乐:“……这也没到过年啊。” 第33章 想不开   一切都发生得太过于突然。   谢长乐还以为这群人是过来砸场子了, 手都背到身后决定报警了,结果……怎么就当场跪下了捏?   谢还麟被两个保镖死死地按在了地上,他想要挣脱开, 可是养尊处优的他怎么敌得过身强力壮的保镖?   耗尽了力气的他只能扬起一张宁死不屈的脸, 来表示自己绝对不会屈服。   谢长乐:“……”   所以,这是来做什么?   谢父走了上来, 用着从来没有过的温和语气:“长乐呀。”   谢长乐被一声喊得打了个哆嗦,后退一步, 拉开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有话好好说。”   谢父亦步亦趋地追了上来:“长乐啊,我知道还麟他做错了事,惹你不高兴了,但到底你们都是兄弟,是一家人,哪里有隔夜仇的?不如就原谅你弟弟吧。”   谢长乐背靠上了楼梯扶手,竖起一根手指:“首先,谢还麟的年纪比我还要大。”   谢父连连点头:“对对, 那你就原谅你哥哥吧。”   谢还麟脱口而出:“谁是他哥哥!真恶心!”   谢长乐第一次这么赞同谢还麟所说的话,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谢父狠狠地瞪了谢还麟一眼,又看向谢长乐,带着些小心翼翼地讨好:“长乐, 你觉得呢?”   谢长乐慢悠悠地竖起了第二根手指:“其次,我们应该称不上是一家人。”   谢父据理力争:“怎么可能呢?我们都姓谢,怎么会不是一家人呢?”   谢长乐朝二楼招了招手:“小文, 你下来一下。”   一个长相腼腆的青年走了下来, 明显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带着些茫然:“老板,什么事?”   谢长乐伸手按上了小文的肩膀, 对谢父说:“他也姓谢,叫谢文,这么说来也算是和你是一家人了。怎么说?好歹也分给他个几百万几千万吧?”   谢父被哽了一下:“胡闹!”   谢长乐冲员工小文挥了挥手,让他回去。等小文走后,谢长乐再次面对这乌泱泱的一群人,他扯了扯唇角:“我还记得,你们说过,等我十八周岁的时候就会解除收养关系,让我不要肖想谢家的家产。你们该不会忘记了吧?”   谢家人当初就是这么说的。   本来也确实要解除收养关系了,可谢长乐毕业以后就和傅奕行结了婚,他们见有利可循,就立刻倒贴了上来。以谢长乐的家人自居,主动塞给他不少房产和股份。   当然,这些是有条件的。   如果他和傅奕行离婚,将要全数奉还。   所以这么多年下来,谢家给的东西,谢长乐一分都没动过,在离婚以后就立即清点完毕送回到了谢家。   如此一来,他根本没什么欠谢家的。   谢家也没资格在他面前以家人自居。   谢父被堵了一下。   原本心照不宣的事情被大喇喇地揭穿在外人面前,他难免会有些不适,但想到那些流走的白花花的银子,他又来了劲。   “长乐,这么说多生分啊。”谢父循循善诱,“我们都是一家人,难免有摩擦的,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只要你肯原谅还麟,我们一定会对你好的。”   谢还麟立刻不甘示弱地出来搅和:“谁和他是一家人?你们不准对他好!”   谢父听到这拆台的话,额头青筋一跳:“……”他吩咐道,“把他的嘴给堵上!”   不会说话就不要说!   保镖得了命令,哪管你是不是谢家的少爷,找了一坨麻布就塞到了谢还麟的嘴里。   谢还麟:“呜呜呜……”   也不知道这麻布是脏还是干净的,谢还麟拼命地翻白眼。   谢父强忍住看谢还麟的欲-望,继续对谢长乐说:“你要是不顺心,狠狠打他几下就是了,没必要闹到傅总面前。”   谢父提到了傅总,谢长乐才恍然大悟。   他挑了挑眉,状若不经意间问起:“傅总怎么了?”   谢父带着苦涩说:“傅总说,下个季度不和我们谢家合作了。”   傅氏是什么庞然大物?   谢家在傅氏面前,就如同蚂蚁和大象一般。这么多年下来,谢家的物流、房地产和酒店都和傅氏有商业上的合作,突然一下子不合作了,损失至少上亿。   难怪。   谢长乐嗤笑了一声。   他说,怎么可能会看到谢父带着谢还麟来找他认错,原来是金钱上有损失了啊。   谢父见谢长乐突然笑了起来,还以为是有了转机,连忙说:“你和傅总结婚这么多年了,就算离婚了,傅总肯定还是惦记着你的,你去说两句好话,让傅氏继续和我们合作……”   谢父一连串好话说下来,都要口干舌燥了,才见谢长乐有所松动。   谢长乐双手抱肩,懒懒地说:“行啊,不过……我有一个条件。做到了,我再考虑考虑。”   都到了现在这个情况了,莫说是一个条件了,就算是十个一百个,谢父都要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谢父:“你说,你说。”   谢长乐抬起手,手指一点,落到了谢还麟的身上:“让他给我道歉,并且保证以后不再犯了,不然的话——就让谢家破产倒闭。”   谢还麟:“唔——”   他的嘴巴被麻布堵住了,但从表情上可以看出,他在说——不可能,你在做梦!   谢长乐也不说什么,就笑眯眯地看着面前的一群人。   谢父犹豫了一下:“道歉可以,但后面那句话……”他们生意人都比较迷信,一般都不会咒自己破产。   谢长乐眼皮都不带抬一下:“那他不要犯不就行了吗?”   谢父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终咬咬牙答应了下来:“行!”   话音落下,谢还麟瞪大了眼睛:“!”   他一脸震惊,像是在问:我是不是你亲生的?   谢还麟当然是亲生的。   但亲生骨肉也比不上九位数的资产啊。   谢父狠狠心,伸手拔掉了谢还麟口中的麻布,凶狠地说:“快向他道歉!快点按照他说的做。”   谢还麟:“我不——”他一副不可屈服的模样。   谢父:“不做的话,就把你的生活费扣光!”   谢还麟:“……”   男儿膝下有黄金。   但是他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两相权衡之下,谢还麟委委屈屈地说:“我错了。”   口中说着道歉,但他心中想的却是什么时候再把场子找回来。   谢长乐提醒:“还有。”   谢还麟:“还有什么?”   谢父抬手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保证。”   谢还麟:“哦、哦保证……我保证以后不再犯了,不然的话就让谢家倒闭!”   他说的时候不含任何的感情,草草念完,看了一眼谢父。   谢父又看向谢长乐:“这样满意了吗?”   谢长乐:“还行。”   谢父:“那傅总那边……”   谢长乐笑着说:“让我考虑一下。你先把谢还麟给带走再说,我看着他就心烦。”   这句话落在谢父的耳中就等同于答应了,他脸上的喜意遮都遮不住,连忙吩咐保镖把谢还麟打包送走。   他自己还留在这里准备和谢长乐套套近乎。   谢长乐却不吃这一套,嫌弃道:“你还不走?”   谢父却还偏要凑上去说:“长乐,我们父子两个好久没这么聊天过了……”   以往谢父以为谢长乐在傅家就是一个花瓶,没什么用处,没有必要去拉拢。   现在才发现,原来傅总这么在意他。   可不得好好拉近一下关系?   谢长乐:“你再不走说不定我就改变主意了。”   谢父脸色一变:“我这就走!”   好不容易把这群不速之客给赶走了,员工们这才敢露面。他们在楼上都听得七七八八了,小李知道的最多,大概搞懂这是怎么一回事。他犹豫了一下,问:“老板,你真的要帮他们吗?”   从谢父和谢还麟的态度来看,他们肯定不是真心认错的,而是只想靠着谢长乐解决面前的危机。   一旦危机解决,说不定还会固态萌发,根本讨不了好。   谢长乐:“谁说我要帮他们了?我说的是——考虑一下。”他摸了摸下巴,笑得狡黠,“我考虑了一下,准备不帮了。”   让他帮谢家?   他巴不得谢家倒霉。   -   傅氏。   所有员工看起来都在忙忙碌碌,但仔细一看,人群中藏着几个摸鱼的存在。   一个员工看似认真地看着电脑屏幕在敲击着键盘,实则是在疯狂的和部门里的小姐妹聊天。   【你们有没有发现,最近傅总变化好大[吃瓜]】   【有吗[疑惑]】   【当然有啊,你看,傅总已经连续一周没有加班了,并且——上个月他还三天没来公司】   【嘶——该不会是出差去了吧?】   【我没看到这个行程啊,傅总这个工作狂人也会旷工,我的青春结束了[流泪][流泪]】   【……】   员工正在激烈地聊天,突然身边咳嗽了声,她一看,助理正从她的身后路过。   她不慌不忙地按了一下键盘,迅速切换成工作页面,做出一副努力认真的模样。   等助理过去以后,她才重新切出聊天界面。而在短短片刻,话题已经更新了一轮。   【话说……傅总该不会谈恋爱了吧?】   【哈,傅总也会谈恋爱?】   【热知识:傅总甚至结婚过,只是又离婚了】   【谁能受得了傅总啊?……我是说,性格,别想歪啊!】   【……】   助理不知道手下的员工在背后疯狂地八卦着他们的boss,直接走进了傅总的办公室。   傅总难得没有在处理事务,而是坐在落地窗前,望着下方林立的商业楼。他低垂着眸,像是在沉思。   助理轻声开口:“傅总。”   傅奕行没有动。   助理又加了把劲:“傅总,谢家人去找了谢少。”   傅奕行这才抬眸扫了过来。   助理赶紧把事情都说完:“谢家人去找谢少认错了,还让谢还麟跪在地上道歉……”   傅奕行淡淡地“嗯”了一声。   助理揣摩了一下傅总的心态,说:“谢少接受了认错,但……没打算帮谢家来说情。”   傅奕行依旧毫无波澜:“知道了。”   助理心中冒出了一个想法:谢家要糟。   谢家在傅氏面前可有可无,看这样子,傅总不打算继续扶贫下去了。也是,谢家不知轻重,不知道傅总是为了谁才帮扶谢家的。   现在都不用傅氏落井下石,只要收回援手,多得是闻风而动的鲨鱼来狠狠咬下谢家的一块肉。   听说谢家最近还在筹备上市,怕是上市也不成了。   助理有些幸灾乐祸。   傅奕行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   助理赶紧收好脸上多余的表情,继续汇报下一件事:“谢少在出售h市的房产。”   傅奕行微微皱眉:“什么?”   助理只好重复一遍:“谢少将h市的房产全部都挂牌出售了。”   谢长乐在h市的房产大多都是傅奕行赠送的,也是助理经手的,所以他也知道这些房产的位置。   能买得起这些房产的人都是圈子里的兜兜转转,竟然问到了助理的面前,他一看地址位置就知道是谢长乐名下的。   本来也只是小事一桩。   但涉及到了谢长乐,助理不敢不看重,连忙过来告诉傅总一声。   傅奕行转过了老板椅,正面对着助理,一手搭上了办公室,屈指轻轻扣着:“是谁在代理出售?”   助理:“……是上次负责离婚的律师。”   傅奕行的动作一顿:“请他过来一趟。”   助理:“是。”   半个小时候,顾律师到了。   顾律师正好在附近办事情,收到傅总的邀请,就过来了。他和傅总也算得上是认识,轻车熟路地就进了办公室。   顾律师面带微笑打了声招呼:“傅总。”   傅奕行对顾律师的印象说不上是好,冷着一张脸,只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顾律师见惯了风浪,倒也没觉得有什么,等坐了下来后,直截了当地说:“傅总,你们傅氏有自己专业的律师团队,找我过来有什么事情吗?”   傅奕行:“买房子。”   顾律师:“?”   他还以为最多是商业纠纷的问题要他处理一下,没想到竟然是来买房子的。   愣了一下后,他反应过来了,手头上的那几套要出售的房子全是谢长乐委托的。   而面前这位,则是谢长乐的前夫。   谢长乐也没说能不能把房子卖给前夫,顾律师想了想,说:“我是有几套h市的房子要出售,不知道傅总要卖哪一套?”   傅奕行眼睛都不眨一下:“都买了。”   顾律师赞叹道:“顾总果然财大气粗。”   傅奕行没理会他的吹捧,而是问:“为什么要卖房子。”   傅奕行没有说是谁,顾律师却已经心领神会。看在傅总大笔消费的情况下,顾律师没有吝啬消息,说:“听说主人家想离开h市出去散散心。”   傅奕行下意识地问:“去哪里?”   顾律师摊手:“那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他话锋一转,“不过……我感觉房主人之前的状态有点不对劲,甚至还委托我立下了一份遗嘱。”   傅奕行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抓住了关键词:“遗嘱?”   顾律师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失言了,把这件事含糊地带了过去:“这个就恕我不能奉告了,不过遗嘱的内容,似乎与傅总有关。”   -   助理在外面等了一会儿,还在犹豫要不要进去的时候,玻璃双开门自动滑开,顾律师大步走了出来。   顾律师冲他礼貌性地笑了笑。   助理刚送走顾律师,就又见傅奕行的身影出现:“傅总?”   傅奕行:“去趟h市。”   助理:“好、好的……”   他答应了下来,赶紧去订票。   心中想着,这些日子已经不知道来回h市多少次了,也不晓得算不算加班……   傅氏集团的总部距离h市不远。   一个小时以后,傅奕行和助理已经踏上了h市的土地。   助理还以为h市有什么重要的业务,没想到一落地,傅总就立刻驱车前往了熟悉的地方——谢长乐的工作室。   工作室位于商业区。   现在正是工作日的下午,三三两两的行人走在小道上。   傅奕行一进入其中,就吸引了其他人的目光,甚至还有人拿出手机偷拍。   “活的霸总?”   “长得好帅啊!”   “看起来有点眼熟啊……”   傅奕行敏锐地察觉到了那些对准他的摄像头,给了助理一个眼神。   助理处理这些事情都已经习惯了,他挂起一个微笑,走向了一个慌忙收起手机的路人,温和地说:“不好意思,请您删除刚刚拍摄的照片,这侵-犯了个人的肖像权……”   傅奕行则是步入了商业街,来到了向日葵工作室门口。   工作室看起来比上次来的时候还要热闹一些。   门口摆放着一个半人高的花瓶,里面插-着鲜活的向日葵,冲着来人摇头晃脑的。   傅奕行驻足了片刻。   前台迎了上来:“这位先生,请问有什么需要吗?”   傅奕行:“我找谢长乐。”   前台还以为傅奕行是来订做衣服的,解释道:“最近我们工作室不接订单了哦,订单已经排到明年了……”   这时小李走出来一看,认出了傅总,转头对前台说:“我来招待吧。”   前台坐了回去。   小李喊了一声:“傅总。”   傅奕行颔首。   小李说:“傅总是来找我们老板的吧?老板今天正好不在,出去找灵感去了。”   傅奕行问:“去哪里了?”   小李有些为难:“这我也不知道,不如傅总自己去问问?”   傅奕行掏出了手机,给谢长乐拨出去了一个电话。   嘟、嘟……   对方挂断了。   傅奕行又拨出一个。   这下变成“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傅奕行的眉头一跳。   助理解决完了照片的时候,赶过来一看,见这情况心道不好,小心翼翼地说:“傅总,要不……我来?”   助理也给谢长乐拨了一个电话。   嘟……   接通了。   不知为何,助理发现傅奕行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助理:“……”   大概是连他的电话都接,就是不接傅总的电话吧。   手机话筒里传来“喂”的一声,助理看向了傅奕行,征求他的意见。   傅奕行的声音低沉:“问他现在在哪里。”   助理复述了一遍:“谢少,您现在在哪里啊?方不方便?”   谢长乐报了个位置。   是在h市郊区的一座山上。   傅奕行:“我们过去。”   助理生怕谢长乐跑了,对他说:“谢少,您在原地等我们啊,我们马上就就到。”   h市面积不小,现在又是下班高峰期,从市区到郊区的道路堵得一塌糊涂。   他们足足花了比平时多两倍的时间才到目的地。   这座山还没被开发成风景区,柏油路铺到三分之二的地方就没有了。在道路的尽头,停着谢长乐的车,车上却没有人。   傅奕行让助理把车停好,开了车门下了车,一路向上走去。   上面的小路狭窄,遍布着杂草。   傅奕行抬手拂去挡在面前的枝叶,来到了一片较为宽阔的地方。前面就是悬崖。   谢长乐坐在悬崖边上,周围还倒着几个喝空了的啤酒罐。风一吹来,好像便要随风而去。   傅奕行心头一紧,加快了脚步,从后面伸手抱住了谢长乐。   谢长乐:“?”   悬崖周围没有保护措施,坡陡渊深,是个风景秀丽的跳崖好地方。   谢长乐被这突如其来的人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挣扎了一下:“放开我。”   傅奕行像是误会了什么,手臂犹如铁铸的一般,没有一点松动。   谢长乐推了他一把:“你烦什么病?”   傅奕行从后面紧紧抱住谢长乐,低头在他的耳边说:“你不要想不开。我不准你死。”   谢长乐:“???”   他只是因为一时没有灵感,来山上吹吹风,找找灵感的。谁说他要自杀了?   这思维也太过于跳跃了吧!   谢长乐连续否认:“我不是,我没有。”   傅奕行注视了他片刻,在确定没有任何轻生意向后,方才慢慢地松开了手。   谢长乐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服:“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傅奕行答非所问:“那你为什么要立下遗嘱?还……”他顿了顿,“还和我有关。”   他听到顾律师模棱两可的话,就匆忙赶来了h市。生怕谢长乐出了什么意外。   谢长乐:原来问题出在这里,遗嘱的事情被知道了。   他不假思索地说:“这怎么了?不仅和你有关,我还分了一部分财产给秦秋声呢。”   傅奕行的脸色不仅没有好转,反而变得更加难看了起来。   “又是秦秋声。”他哑声说。   谢长乐不太明白:“有问题吗?”   傅奕行:“有。”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11-05 21:42:39~2020-11-06 21:19: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仆らの希望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4章 承诺   “哈欠——”   千里之外的荒漠, 秦秋声打了一个哈欠。   周围的工作人员听到这一声,反应过来,连忙给他披上了一件大衣, 关切地说:“秦老师还好吗?”   秦秋声温声道了一句“谢谢”, 说:“我没事。”   工作人员的关心不似作伪:“秦老师要注意身体啊,身体不舒服就休息一下, 不用这么拼命的。”   这话放在别的演员身上可能过于虚伪了,放在秦秋声的身上却是确确实实。   他来到剧组以来, 拍戏进度是最快的那一个,最少ng,最快过片,原本三个月的拍摄时间硬生生地缩短了一半。让这些见多识广的剧组工作人员也不免惊叹。   这简直就是不要命啊!   工作人员心里也纳闷,这位秦老师说起来也是走了后门,刚开始他们还以为又要来有一个“花瓶”,结果没想到竟然这么敬业。   这样的演员,不火都说不过去。   工作人员心里头这么想着, 身边突然传来了一声轻笑。他这才惊醒过来——原来在不知觉间,他把心中所想的话说了出来。   “为什么这么拼命?”秦秋声望向了大漠的夜空。   这里远离城市,发展落后,但相对应的是没有各种人工光源的污染, 夜空澄澈,星星聚集在一起,犹如一条绸带横在天空中, 就如碎钻一般, 散发着璀璨的光芒。   就算看了这么多次,秦秋声也不免为之赞叹。但他看得不只是星光,而是……心中的那双眼睛。   他低声说:“因为我想早点回去。”   这句话简直是说到了工作人员的心坎里, 他附和道:“是啊是啊,这里荒郊野岭的,连个信号都没有,真的是太无聊了!真想早点拍完回去啊。”   他说着,看向了身旁的秦老师。   在大漠拍戏这么长一段时间,就算有防晒措施,秦秋声的肤色也黑了两度,将之前的文弱气息清洗的一干二净,隐隐显现出侵-略性来。   工作人员想到之前秦老师拍戏的拼命样子,情真意切地说:“秦老师,你一定会火的。”   这句话若是对别的演员说,对方肯定会说一番谦虚推辞的话。可秦秋声只是怔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画面,唇角渐渐柔和了下来,他认真地说:“我会的。”   工作人员可能也是第一次遇到这么直白的演员,愣了片刻后,对秦秋声竖起了大拇指:“肯定的,天道酬勤嘛!”   秦秋声笑了笑,没有说话。   不止是天道酬勤,还有……对一个人的承诺。   他会成为大明星的。   -   h市。   谢长乐被强制带离了悬崖边上,有些闷闷不乐:“你到底发的那门子的疯啊?”   他来到这么僻静的地方是想要喝点酒散散心,顺便找下灵感,没想到傅奕行一来就二话不说将他带离,还不准他再回去。不仅如此,还对他说了一通莫名其妙的话。   谢长乐一脚踢飞了面前的石子,石子滴溜溜地滚远,直至落下悬崖,他回过头:“我的遗嘱,我想怎么立就怎么立,你凭什么管我。”   傅奕行下意识地说:“凭我是……”   话音戛然而止。   凭什么?   凭他是谢长乐的前夫吗?离婚以后,无论是法律意义还是社会意义上,两个人已经是毫无关系的存在了。   这个认知让傅奕行烦躁了起来,他伸手拉了拉领结,似乎想要靠着这样将这股郁散发出去。   可是没有用,傅奕行并没有觉得有所缓解,反而在看到谢长乐姣好的侧脸的时候这种感觉更加深刻。   谢长乐得意地歪了歪头:“嗯?”   傅奕行:“……”   最终他也没能说出什么有说服力的话来,僵硬地转移了话题:“别去悬崖边上,危险。”   谢长乐:“你该不会觉得我要去跳崖吧?”   傅奕行没说话,但他严肃的表情足以说明一切。   谢长乐有点无语:“我就算是要死也不会跳崖啊,这也太没美感了,我肯定是选……”   话还没说完,一只手突然伸了过来,按上了他的嘴唇。手掌有些粗糙,摩擦在嘴唇上,使得谢长乐下意识地伸出了舌尖舔了一下。   傅奕行:“……”   谢长乐:“……”   气氛好像变得有些奇怪。   这时候,助理披荆斩棘地过来,大喊道:“傅总?”他伸手撩开挡在前面的树枝,一走出来就看到这个场景。   他觉得,自己出现的好像不太是时候,于是干笑了一声:“不好意思,打扰了。”他默默地退了回去。   傅奕行收回了手,沉声道:“以后别说这种话。不好。”   谢长乐倒是没放在心上,什么死不死的,他无所谓,反倒觉得傅奕行像是个老年人,这么迷信。   他听着傅奕行所说的话,就像是在吹耳边风,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反而无聊地舔了舔干涩的嘴角。   不知何时,傅奕行的说教停了下来,他的目光凝视在了谢长乐的嘴角,喉结缓缓滚动了一下。   谢长乐:“?”   他顺着傅奕行的目光,似乎有所察觉,赶紧紧闭了嘴唇。   沉默了片刻。   一阵风吹来。   现在已经是暮色四合,山顶温度比市区更低一些,加上夜晚降温,谢长乐忍不住打了个颤。   距离他最近的傅奕行察觉到了,开口:“我们先回去。”   谢长乐还没来得及反抗,就被一件从天而降的衣服牢牢盖住。   这是傅奕行的西装外套,他的尺寸比谢长乐要大,足以将他裹在其中。外套厚实,还带着一股傅奕行身上的温度。   寒冷瞬间就被驱散。   拿人手短,谢长乐也就没再说什么,拉了拉外套,将自己裹得更紧一些。   傅奕行带着人走了出去。   谢长乐来的时候觉得这里杂草丛生,时不时还有刺人的树枝,走得非常不方便,可现在回去,那些拦路的树枝都不见了。   他回头一看,原来是傅奕行一直在帮他挡着,雪白的衬衣都变得皱巴巴的,还沾着一些落叶。   谢长乐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一路无话。   两人回到了停车的地方。   助理百无聊赖地蹲在地上画圈圈,余光瞥见谢长乐和傅奕行走来,连忙蹦了起来。   “傅总,谢少。”   傅奕行从他的身旁走过,吩咐道:“上去收拾一下。”   助理应了一声,走去悬崖边上,去收拾谢长乐扔下的垃圾。   傅奕行拉开了车门。   谢长乐瞅瞅这辆车,又瞅瞅身旁的人,委婉拒绝道:“傅总,我自己开车回去就行了。”   在这段时间,傅奕行的涵养已经被磨炼得非常好了,被拒绝了以后也没表现出什么,只淡淡地说:“你喝酒了。”   谢长乐下意识地反驳:“才喝了这么点!”   傅奕行定定地看着他。   谢长乐被这双黑沉沉的眼睛所注视着,心里头有点发虚,侧过头避开了他的目光,嘀咕道:“那我等酒气散了再回去。”   傅奕行就如同一个专-制的大家长,反驳了他的提议:“太晚了,不安全。”   谢长乐:“这哪里不安全了。”   话音刚落。   一阵风吹了过来,发出了尖锐的呼啸声,令人发慌。   谢长乐:“……”   不说还好,现在这么一说,还真的有点……吓唬人。   这荒郊野岭的,又是没人居住的山上,不会还有野兽吧?   谢长乐还是很惜命的。   都不用傅奕行再劝,他就自己麻溜地上了车。   等坐上去以后,谢长乐才发现自己来到的是副驾驶室,再一看,傅奕行坐上了驾驶室。   等等……   就他们两个吗?   那么助理去哪里了?   傅奕行像是知道谢长乐心中所想,说:“他开你的车。”   商务车的空间不算狭小,但与傅奕行在一个封闭的空间里独处,总感觉怪怪的。   谢长乐当机立断:“我要坐他开的车。”   傅奕行的回答是一脚踩下了油门,把车开了出去。   谢长乐:“……”   来不及了。   车门都被焊死了。   谢长乐只好放弃其他想法,拉上安全带,稳稳地坐在位置上。只是他并不看身旁的人,而是专注着盯着窗外,好似外面有什么举世无双的美景一般。   然而,外面只有一团浓稠得化不开的黑暗。   山路歪歪扭扭,不免颠簸。   谢长乐的额头抵着冰凉的窗户,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的时候,已经来到了车水马龙的世界。   h市的夜晚灯红酒绿,比白昼还要热闹一些。   傅奕行驶着车子汇入了车流,路上大大小小的车灯比天上的星子还要明亮。   后面有一辆车还开了远光灯,十分刺眼,通过后视镜反光到了谢长乐的眼中。他被照了一会儿,眼睛就受不了这刺激,转过了方向,正对着驾驶座的位置。   傅奕行就坐在驾驶座上。他在开车,全神关注地看着前方,沿途的灯光从侧边的窗户落在了他的脸上,描绘出一个明显的轮廓。   谢长乐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到了他的身上。   傅奕行是个坐办公室的,但他每天都会抽空健身,身子并不算薄弱,看起来肩宽腰窄,就算被衬衫包裹着,也能分辨出下面的身躯蕴含着多少力量。   再加上那一张轮廓分明的脸……难怪傅奕行就算天天一张冷脸,也止不住前仆后继的男男女女。   谢长乐正在心中对傅奕行品头论足,突然一个刹车,被他上下打量的那个人转过头来。   谢长乐被抓了个正着。   傅奕行:“你在看我?”   谢长乐慌乱解释:“我不是我没有!”   傅奕行握着方向盘,低低笑了一声,也没说什么。可谢长乐却觉得车内的气氛为之一变。   好不容易等到红灯转绿,车子缓缓驶出白线,他埋下头一动不动,不再乱看其他。   过了一会儿。   谢长乐才悄悄抬起头,一看前面的路,却是一条不太熟悉的路:“你带我去哪里?”   傅奕行说:“回家。”   谢长乐:“回哪里?”   傅奕行不再解释。   谢长乐想要下车,可方向盘却在别人的手里,他也只能等傅奕行将车停下,才能下车。   下了车他才发现,这是h市边上的别墅区,他的一处房产就在这里。只是别墅太过空旷,一个人住起来冷清,他也只来过一两次就空闲了。后来委托顾律师将这里卖出去。   谢长乐瞅了傅奕行一眼:“你在这里也有房子?”   傅奕行颔首。   谢长乐转念一想,也是,这片区域里都是傅氏开发的楼盘,给傅总留个一套两套的也算是正常。   谢长乐止住了脚步:“那我先走了,你随意。”   傅奕行也停了下来:“你去哪里?”   谢长乐:“回我自己家。”   他刚走出去两步,就反应过来了,这里别墅区地理位置不错,地处幽静,这也代表着这附近根本不可能有出租车。   谢长乐掏出手机想要叫一辆车过来,手机一按,没有反应。手机没有电了。   谢长乐沉默片刻,转过身,慢慢地走了回去。   傅奕行发出一声闷笑:“不回了?”   谢长乐:“我在这里也有房子住!”   说完,他就不管傅奕行,蹬蹬蹬地走向了其中一条路。他来过这里几次,记得那栋别墅所在的地方,一路走过去,正要用电子锁开门,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谢长乐回过头一看,看到了站在灯光下的傅奕行。   谢长乐问:“你怎么还跟着我?”   傅奕行:“这里是我家。”   谢长乐:“?”   傅奕行提醒道:“我已经买下来了。”   谢长乐:“???”   滴。   电子锁上闪过一道亮光,门自动打开了。   谢长乐眼睁睁地看着傅奕行从他身旁经过,走进了房门。   傅奕行侧过头,看着还在门口的谢长乐,邀请道:“不进来吗?”   谢长乐没想到,顾律师的动作这么快,这么两天就把这栋别墅出售出去了,更没想到,买家还是傅奕行。   谢长乐犹豫了一下,想起别墅区附近好像还有一处房产,距离这里不远,走过去也来得及。   他还没转身,就听见傅奕行说:“你在想去那边的房子吗?”他顿了顿,“我也买了。”   谢长乐:“……”   傅奕行一手按在门把手上,再度邀请:“不进来吗?”   谢长乐:“………………”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问题很严重。   这里没有车,手机没有电,没有地方可以去。难道真的要流落街头了吗?   傅奕行:“我想,这里的房间很多。”   谢长乐突然又觉得问题不是很严重了。   反正当夫夫的时候都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现在离婚了,更加不可能发生奇奇怪怪的东西。   他心一横,走了进去。   待走进去以后,身后响起“砰”得一声,大门紧紧合拢,不留一丝缝隙。   谢长乐一惊,余光瞥见傅奕行靠近了过来,默默地避到了一边。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傅奕行比以往看起来更危险一些,让他不敢太过于靠近。   还好,傅奕行并没有做什么。   别墅总共四层,负一层是地下室,一楼是客厅,上面两层则是居住的地方。   听起来多,但是谢长乐并不常来,只有保洁定期来清理,房间里都没有人气。   谢长乐为了避免发生一些奇怪的事情,率先一步走进了二楼的其中一间客房。   别墅空置了许久,客房从未有人入住过。   虽然有保洁人员定期打扫,但一进去,谢长乐就闻到了一股味道。他走到窗户前,拉开了窗帘,打开窗户通风。   风一吹来进来,稍微将这股味道所吹散。   谢长乐把外套拖了下来,扔在一边,去浴室里洗个澡。他本来就喝了点酒,再加上热水一冲,倦意很快就涌了上来。   他把自己扔到了床上,被子一盖就沉沉睡去。   客房的被子都是放在橱柜里放了许久的,盖起来只感觉到冷冰冰的,没有温度。   谢长乐人是睡着了,但却觉得冷,整个人蜷缩成了一团,最后抓住了什么东西,才获得了一点温暖。   他抓着傅奕行的外套,半张脸埋在其中,蹭了蹭,这才睡得安稳踏实。   -   谢家。   这一段时间,谢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谢父头顶的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了下去。   他本来等着谢长乐的好消息。可是没想到,傅氏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找人打听了以后才知道,傅氏已经和其他公司签订了下个季度的合作合同。   谢父又去找了谢长乐几次,可人都没在工作室里。平时他也没关注过谢长乐,一下子竟然不知道该到哪里去找人。   若是只有傅氏停止合作也还好,不仅如此,原本谢家筹备的上市计划也失败了,损失惨重,市值至少缩水了百分之五十。   再加上其他公司闻风而动,抢走了不少谢家的生意,导致谢家内部怨声载道的。   谢母也不见之前的端庄优雅,几天的熬夜下来略显老态,她焦急地问:“怎么样,有办法了吗?”   “我能有什么办法?”谢父重重地扔下一叠文件,指责谢母,“还不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   谢母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维护自己的儿子:“还麟还小,他又懂什么?你自己没本事解决,还迁怒还麟。”   “你也不想想,还麟这么多年在外面吃了多少苦头,回来还要被假的欺负,你也忍心!”   谢父:“我有什么不忍心?他要是不做这些事情,现在我们公司会这样?”   谢母也不甘示弱地站了起来:“你带着还麟去道歉,道歉了以后呢?还不是都没有用!”   两个人争吵的时候,谢还麟悄悄从旁边走了过去。   谢家大厦将倾,他却一点感觉都没有,可能是小时候吃多了苦,现在更想要享受。再加上谢母溺爱,他一点商业都不通,只想着吃喝玩乐,现在也是如此。   谢还麟避开了谢父谢母出去,和狐朋狗友出去潇洒。   狐朋说:“谢少,怎么最近都不见你出来?”   狗友问:“就是,谢少在忙什么呢?”   谢还麟一提起这个就烦闷:“别提了,还不是那个假货惹出来的事情,我都烦死了。”   狐朋狗友都知道谢家的情况,一说就知道“假货”是谁了。   “谢长乐?他不都被你赶出去了吗?”   “你现在都是谢家真少爷了,还怕他这么一个假货。”   谢还麟冷哼了一声:“他是假货不错,但是他有傅总这么一个靠山,我惹不起。”   狐朋狗友说:“不是已经离婚了吗?”   谢还麟灌下去一杯酒:“谁知道呢?”   有消息灵通的人说:“傅氏不是暂停了和你们谢家的生意吗?难道也是这个假货从中作梗?”   谢还麟不太关心这个,但听到这个还是说了一句:“他可没这么大的本事,还不都是傅总的意思。”   这群狐朋狗友都是靠谢家吃饭的,眼看着谢家不好了,他们纷纷为谢还麟出谋划策。   “既然是傅总的意思,你们找找门路不就好了?”   “就是,只要把傅总哄高兴了,谢家能不能起复,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谢还麟翻了个白眼:“像我们这样的人,哪里能见得到傅总?就算是我爸也还要预约。”   “我昨天还在商场里看到傅总。”   “真的假的?”   “真的啊,他和谢长乐在一起啊。看起来……他好像在追谢长乐。”   这话一出,其他人都惊讶了一下。   “不是离婚了吗?”   “谢少不是说,是谢长乐眼巴巴地贴在傅总身上吗?”   “我看不是这么一回事。”   “旧情难忘哦~”   谢还麟听他们讨论着谢长乐,板着张脸:“我不知道,别问我。”   狐朋狗友嘻嘻哈哈,一边聊天一边喝酒,喝多了以后,有个人给谢还麟出馊主意。   “你看,嗝,傅总对假货旧情难忘……你不如,把假货送到傅总床上去嗝……”   “到时候傅总一开心,你们家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   “哈哈哈就是……”   那个人说完了就忘了,明显是不过脑子的话,谢还麟捏着酒杯,却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   好像……这一招确实可以。   那个人说完了以后,就跑去作乐了。   谢还麟越想越觉得有用,把人拉了回来:“你再仔细说说。”   那个人一脸懵逼:“说什么?”   谢还麟:“让傅总开心。怎么操作?”   “啊?”那个人抓了抓头发,“这不是很简单吗?你给那个假货喂点药,送去傅总那边就是了。”   谢还麟:“药?什么药?”   那个人哈哈大笑,拍了拍他肩膀:“还有什么药?”   谢还麟好像有点明白了:“哪里能搞到?”   那个人想了想:“这样,我搞点,明天给你送过去。” 第35章 二选一   谢还麟自觉找到了一个好办法, 但是他问完以后就喝得咛叮大醉,等回到家中以后,这件事情已经被抛到了脑后。   等谢还麟宿醉醒来, 已经完全不记得昨天晚上发生什么了, 他躺在自家的床上,茫然地睁开了双眼。   他人还没清醒过来, 谢父先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   谢还麟:“爸……”   这个“爸”字还没说完,谢父就朝着他扔过来一个东西, 劈头盖脸地骂了过来:“你看看这些都是什么东西?不干不净的全部往家里带,你太让我失望了!”   谢还麟:“?”   什么什么东西?   他把砸在他身上的东西捡了起来,眯了眯眼睛,方才看清上面写的内容——××秘药。配图还十分风骚露骨,让人一看就知道里面装得不是什么好东西。   谢父越说越起劲:“你说你买这个东西做什么?是不是常年在外面鬼混,小小年纪就不行了?我们谢家养出这样的不孝子,真是家门不幸!”   谢还麟看看这盒东西,再看看唾沫四处飞溅的谢父, 终于回想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对比起宠溺他的谢母,谢父对他算得上严厉,所以他一向都很怵谢父,此时被骂了个狗血淋头也不敢怎么样, 只能小声地说:“这不是给我用的……”   谢父反问:“那给谁用?”   谢还麟的声音越发的小了:“……给谢长乐。”   谢父原本准备了一箩筐骂他的话,此时听到这个答案,顿时卡壳了, 下意识地问:“谁?”   谢还麟:“谢长乐啊。”   谢父:“你给他用这个做什么?”   谢还麟只好把昨天晚上狐朋狗友给他出的注意说了一遍, 说完以后,还小心翼翼地看谢父的反应。   他以为谢父听了这个不靠谱的计划会暴跳如雷,可一看, 谢父竟然一脸若有所思。   谢父:“好像……也不是不行。”   狐朋狗友说得话没问题。   其实一切的根源不是因为谢长乐,而是谢长乐受到了委屈,傅总不舒服了,若是傅总开心了,那谢家所遇到的危机不就迎刃而解了吗?虽然不知道他们二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但这样一来,就能让傅总看到他们谢家的诚意。   谢还麟:“?”   谢父对谢还麟的举动做出了肯定:“我觉得你的想法没问题。”   可这时候谢还麟又有点犹豫了:“不会到时候傅总反过来报复我们谢家吧?”   谢父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不,大家都是男人,还能不知道吗?就因为得不到才念念不忘,要是得到了,不就那么一回事吗?”   谢还麟昨天晚上计划得很好,可事到临头又迟疑了起来。他想到了之前谢长乐让他许下的诺言:“爸,上次我都说了,要是再对谢长乐搞事,谢家就要破产的。”   谢父不以为然,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你懂什么?小孩子家家,童言无忌,不起作用的!”   谢还麟还是觉得不太行。   但谢父却一意孤行,拿走了他手中的东西:“你的计划还少点布置,让我来就行了。让我想想,什么时候动手比较好……”   谢父来得快,去得也快。   谢还麟坐在那里,隐隐冒出了一个不详的预感。   该不会,他许下的誓言真的要灵验了吧?   不会的不会的。   谢还麟一脸坚定地说:“这次一定能成功的!”   -   谢长乐对即将发生在他身上的危机一无所知。   他一觉醒来,面对的就是贴在脸颊边上的一件西装外套,外套看起来很眼熟,闻起来也很熟悉。   ——是傅奕行的。   谢长乐:“……”   他与西装外套大眼瞪小眼。   所以,昨天晚上,他就抱着这个东西睡了一觉?还睡得挺好的。   一个晚上过去,西装外套被折磨得满是褶皱,上面傅奕行的气息已经散得差不多了,被谢长乐身上的香水味所覆盖。仔细看去,上面还沾染着一滩可疑的水渍。   这外套怕是没法穿了。   要是这外套是谢长乐的,他自然就一扔了之,可偏偏是别人的,就这么扔了也不好,还得征求一下主人的意见。   谢长乐心想,以傅总这样的地位,这外套都被摧残成这样了,肯定是不会要了。但出于礼貌,他还是发了一条消息意思意思地问了一下。   【傅总,昨天晚上的西装外套你还要吗?】   回完以后,谢长乐就放下了手机准备去做别的事情了。   因为按照以往的经验,傅总这样的大忙人,通常是不会及时回他人的消息的。要不就是没看到,要不就是看到了觉得没必要回。   谢长乐应该就属于“看到了,但没必要回”的那一批,估计等到回复还需要一段时间。   可没想到这次他刚放下手机,手机屏幕就亮了起来,跳出了傅奕行的回复。   【要。】   谢长乐对着屏幕上的这个字纠结了一会儿,拎着外套起来了。他左看看右看看,觉得不能就这样还回去,还是先送去干洗了以后再还给傅总吧。   谢长乐洗漱完毕,带着西装外套走了出去。   偌大的别墅空荡荡的,没有人影。   谢长乐一看时间,已经是早上九点了,日光透过一楼的落地窗照耀进来,可以看到空中飘浮着的尘埃。   这个时间点,傅总应该已经出门工作了。   谢长乐绕到二楼的楼梯口向上看了一眼,三楼的主卧房门紧闭,看不出什么。他迟疑了一下,决定还是不上去了。   谢长乐走出了别墅,将门带了上去。他打算叫个车离开这里,可一打开软件,这附近一辆车都没有,必须要走出别墅区的范围才会有网约车。   不远,也就不到十公里的路。   谢长乐:“……”   他咬咬牙,决定来一个马拉松。   今天天气正好,阳光和煦。   谢长乐慢吞吞地走在大道上,落下一个孤零零的影子。走出去没两步,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响亮的喇叭声。   谢长乐还以为是要让他让路,于是往路边挪动了一下。可把路让出来了以后,车喇叭声还是没停下来。   他回过头一看,对上了一张熟悉的笑脸。   助理摇下了车窗,冲谢长乐笑了笑:“谢少,上车吧。”   谢长乐往汽车后座看了一下,没看到傅奕行,这才安心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坐稳后,谢长乐问:“你怎么在这里?”   助理解释:“当然是傅总让我在这里的。说是,等着谢少醒了送谢少离开这里。”   谢长乐挑了挑眉:“傅总?”   傅奕行竟然能想到这个?   他不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工作机器,从来不会为别人着想吗?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体贴,还真让人有点不适应。   助理似乎也明白谢长乐话中的意思,替傅总拼命加好感度:“傅总其实……最近变了很多。”   谢长乐:“比如?”   助理一边开车一边回想,然后……他竟然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到底哪里变了。   谢长乐嗤笑了一声。   助理决定为傅总挽回一点场面:“傅总以前多专心工作啊,上次一接到医生的电话说谢少你生病了,傅总立刻就过来h市了。那三天推了好多会议,损失不少!”   谢长乐:呃……这个,勉强算吧。   助理继续加把劲:“还有这次,傅总也把大把的公务扔下来,跑来h市来找你。”   “反正我觉得,傅总真的变了很多。”   谢长乐没说话。   助理的声音也渐渐弱了下来,最后只问了一句:“谢少,你现在要去哪里?”   谢长乐想了想:“去工作室吧。”   这几天为了防止谢父找上门了,他都没去工作室,现在总得过去一趟,处理点事情。   助理应了一声,方向盘一转,开向了工作室所在的地方。   助理将谢长乐送去了工作室所在的商业中心。   谢长乐下了车,还以为助理就要走了,结果一看,助理也下了车跟了上来。他有点奇怪:“你怎么不回去?”   助理找了个借口:“谢少,借杯水喝喝。”   坐了人家开的车,谢长乐也不好意思赶人,只好带着助理一同上去,先去干洗的地方将西装外套送去干洗,然后拐了一个弯就来到了向日葵工作室。   一走进去,谢长乐就吩咐前台给助理倒一杯水。   助理捏着水杯,喝了一口,也不走,就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看样子要等到谢长乐下班位置。   没办法。   都是傅总的吩咐。让他看好了谢少,以防出现什么意外。   助理把水杯放到了桌上,百无聊赖地打量着四周的布置,突然看见一道人影走了进来。   来人问:“长乐在吗?”   前台明显是认识他的,打了声招呼:“秦先生,您先坐一下,我去和老板说一声。”   来人点了点头,走到了会客区。   助理连忙用摆在桌上的装饰花瓶挡在了面前,悄悄地看了过去。   秦秋声?   他怎么会在这里?现在他不是应该在大漠戈壁拍戏吗?   助理拿出手机去问经纪公司的负责人。   【秦秋声怎么回来了?】   【戏拍完了,就回来了。】   【?怎么这么快?不是说要三个月吗?】   【别说,总助,你安排的这个演员是真的敬业,不管是吊威亚还是武打戏,一句话不说就拍,进那是度飞快。就这样还要走后门,带资进组?我看啊,今年的影帝要出在我们公司咯!】   助理无语:“……”   他只是根据傅总的命令,把秦秋声安排得越远越好,谁关心他会不会拿影帝了?   助理又噼里啪啦地回了一连串的话:【公司里还有别的项目吗?赶紧把秦秋声安排进去。】   对面沉默了片刻:【哥,这人也不是铁打的,人家休息两天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大了!   好不容易把人打发走,现在又回来了,怕不是要给傅总添堵。身为傅总最忠诚,也是领工资最多的属下,助理自然是要为傅总排忧解难。   当然,这些话自然是不用和对面的人说。   助理:【你管这么多做什么?别废话了,你们现在手上还有别的项目吗?】   【有是有……但是没这么快啊……】   助理:【最快什么时候?】   对面想了想,回答:【有个乡村综艺节目,最快也要一周之后才会开始拍摄。】   助理管不了这么多,直接说:【安排他进去,快点。】   【好,知道了。】   助理结束了与对面的交谈,俯下身,通过挡在面前的花瓶的缝隙看了过去。   秦秋声坐的位置是背对他的,只能看见一个背影。   助理密切关注着。   没过多久,谢长乐就从二楼走了下来。   前台指引道:“秦先生在休息区。”   谢长乐微微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他朝着休息区走去,一踏入其中,第一眼看得到的是坐得奇奇怪怪的助理。   助理半趴在了桌上,一手围着桌上的花瓶,用花瓶挡住了自己,像是在偷窥着什么。   谢长乐:“?”   谢长乐:“你在做什么?”   助理正在全神贯注地关注着另一边的秦秋声,被这么一声惊扰,猛地坐直了起来,差点把桌上的那杯水给打翻了。   助理:“我、我我……”   他一下子说不出什么好的理由来。   谢长乐:“?”   这时,坐在另外一边的秦秋声察觉到了这里的动静,转身看了过来,在看到谢长乐的时候,眼睛明显一亮:“长乐。”   谢长乐顿时忘记了这个举止奇怪的助理,朝着秦秋声走了过去,抬手打了个招呼:“好久不见。”   秦秋声的唇边带着温和的微笑:“是好久不见。”   谢长乐坐在了秦秋声的对面,打量着面前的人。有一段时间不见了,他觉得秦秋声的变化有些,不仅皮肤黑了一些,眼神也变得更加的坚毅。   秦秋声察觉到了对方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温柔地笑了笑:“这么看着我,是我变难看了吗?”   谢长乐收回了目光:“那倒是没有,就是……”他伸手挠了挠脸颊,“就是觉得你不一样了。”   秦秋声开玩笑道:“毕竟在大漠吹了这么久的风,肯定变得不一样了。也不知道……这样是好还是不好。”   谢长乐安慰道:“我觉得挺好的,比以前要好。”   原本秦秋声长得还和他有点像,现在被大漠的风沙这么一吹,直接连这点相似都被磨掉了,剩下的只有秦秋声自己本身的特质。   谢长乐觉得这样挺好的。他不用当任何人的替身。   谢长乐问:“接下来还有工作吗?”   秦秋声:“拍摄已经结束了,接下来没什么事,我可以陪……”话还没说完,他放在桌上的手机就“叮咚叮咚”响个不停,是有人给他打电话了。   秦秋声低头一看,是经纪人的:“不好意思,我去接个电话。”   谢长乐点点头。   秦秋声拿起手机走了出去,没过多久,就又回来了,脸上带着歉意:“经纪人刚刚通知我,下周有一个综艺节目要上,可能没什么时间了。”   “没事啊。”谢长乐倒是不在意,“工作重要。”   秦秋声的目光落在了谢长乐的脸颊上,在确定他真的不在乎以后,既有些失落又有些释然。   过了一会儿,他就将心态调整了过来:“不过,在进组之前还有一周时间,不如一起吃个晚饭?”   谢长乐答应了下来:“好。”   听着两人交谈甚欢,助理有点着急,他用花瓶作为掩饰,给傅总发去了一条消息,简单地说明了一下情况。   要是傅总再不过来,两个人就要携手出去吃饭了。   还好,这次傅总的回复非常及时。   【我马上过来。】   助理看着这段话,稍稍安心了一些。   谢长乐和秦秋声没聊多久,就想起了什么,抬手看了一眼时间。他还有工作要做。   秦秋声见状,体贴地说:“那你去忙吧,我在楼下等你。”   谢长乐:“有什么需要可以找前台。”   秦秋声含笑:“我知道了。”   谢长乐上了楼。   他确实还有点工作,昨天在悬崖边上吹风,还真的找到点灵感,他要及时纪录下来,以免错失了灵感。   一进入工作时间,他就心无旁骛,都没有发现指针分针飞快地转动过去。   而与此同时。   楼下。   秦秋声安静地坐在了休息处,他大大小小算是个明星,因为谢长乐的缘故,工作室里不少人都认识他,也看过他拍得电影。在老板不在的情况下,一个个凑上来向他要签名合影。   秦秋声也一点架子都没有,来者不拒,一个个要求都满足了。   等员工心满意足地离去后,秦秋声转过声,看向了助理所在的方向,微笑道:“这位先生,你从我来开始,一直在关注着我,是也想要一张签名吗?”   被当场抓包的助理:“……”他咳嗽了一声,坐直了身体,“没、没有。”   秦秋声身为演员,对镜头和目光十分敏感,自然不会感觉错。但既然助理否认了,他也没有再追究下去,只是探究地看了助理一眼。   助理被这一眼看得有些犯怵。   明明是个小明星,但刚刚那一眼,怎么和面对傅总的感觉是差不多的?   经过这一茬,助理也不敢再看秦秋声,紧紧低着头,心中祈祷着傅总赶紧到。   还好没过多久,门口就传来一阵清脆的风铃声。   叮铃铃——   助理站了起来,喊了一声:“傅总。”   傅奕行大步走了进来,松开手,玻璃门自动合拢。   秦秋声也抬头看了过去。   傅奕行与之目光交汇了片刻,并没有要过去的意思,而是自顾自地坐到了助理的对面。   助理站在他旁边,小声地说:“谢少在二楼。”   傅奕行“嗯”了一声。   助理:就完了?   和情敌不来一个正面交锋吗?   助理还以为有热闹看,可是傅总都没有把秦秋声放在眼里,来了以后连多给一个眼神都奉欠。   看样子是没有热闹了。   可能是助理失望的情绪太过于明显,傅总抬起眼皮,淡淡地扫了一眼过去。   助理连忙收起了面部表情,又恢复了一本正经的模样。   傅总收回了目光,端坐在位置上。   工作室的员工都好像察觉到了危险,不敢涉足这个区域。一时间,休息区格外的安静。   这安静一直维持到谢长乐出现位置。   谢长乐走出了办公室,从二楼往下看了一眼,意外地看到了傅奕行的出现。他靠在二楼围栏,冲下面的人说:“傅总,你怎么来了?”   还没等到回答,他就连蹦带跳地走下了楼梯,来到了休息区。看看秦秋声,又看看傅奕行。   两个在原着中拥有神仙爱情的人,现在坐在附近连个招呼都不打,足以见到世事无常。   谢长乐:“傅总,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傅奕行:“找你。”   谢长乐:“找我?有事?”   傅奕行淡淡地说:“一起吃晚饭。”   谢长乐:“啊?”   这两个人都是约好的吗?   一个个都凑在一起约他吃晚饭?   谢长乐有点为难:“我先答应了别人的……”   话还没说完,傅奕行就开口打断了他的话:“昨天晚上,衣服。”   谢长乐:“……”   确实,昨天晚上他一时冲动在荒郊野岭喝酒,当时没想到,事后才发觉,若不是傅总来了,他指不定要在野外过上一夜了。   他还欠着傅总一件衣服,那这样就不太好意思太过直白地拒绝了。   谢长乐还没找出好的理由拒绝傅总,一直坐在旁边的秦秋声出声了:“长乐,你先答应我的。”   话中带了一些委屈。   秦秋声平时表现得温柔体贴,但在这个时候,再温柔体贴,也不可能在傅奕行面前退缩让步的。   谢长乐:“…………”   谢长乐:“不,我……”   傅奕行找到了一个合理的理由:“你的房产过户还有点问题要解决,不如晚上谈谈?”   秦秋声不甘示弱:“我们都已经很久没见了,更何况,餐厅我都订好了。”   傅奕行冷声道:“退了。助理,把损失的双倍金额补偿给秦先生。”   助理还没来得及答应下来,秦秋声就随后而上:“我想,晚上也办理不了房产过户吧?工作人员都下班了,也不必急于一时。”   傅奕行冷着张脸,秦秋声则是温和的微笑。但,两人谁也说服不了谁,最终,两个人同时看向了谢长乐。   “长乐,你说呢?”   “谢长乐,你来做选择。”   谢长乐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感觉一阵头痛:“我来给个建议行不行?”   秦秋声:“好。”   傅奕行:“你说。”   谢长乐提议道:“要不……你们俩去吃晚饭吧,我就不掺和了。”他一边说一边后退,“我先走了,拜拜——”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11-07 21:27:56~2020-11-08 19:57: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诗酒年华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6章 公平竞争   半个小时后。   一家米其林餐厅。   谢长乐坐在桌子前, 旁边的服务生微微俯身,介绍着今日的菜单,语调温柔:“今日的前菜是早晨刚刚从法国空运过来的贝隆生蚝, 搭配红酒香梨……”   谢长乐却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无法, 他的左右两侧各坐着一个人。米其林餐厅的桌子很宽阔,三个人坐绰绰有余, 可谢长乐却觉得自己被夹在两个人中间,有点坐立难安。   服务生一边说着台词, 一边抬眸扫过桌上的客人。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桌招待的客人有些奇怪。   按道理来说,能够一起出来吃饭的,应该关系不错。可是现在看去,这三个人完全没有交流,隐隐还流动着针锋相对的意味。   被这种奇怪的气氛所影响,服务生的声音也渐渐低了下来:“……还有金盏和牛配鲜芦笋……”   秦秋声开口询问:“芦笋可以换一个吗?”   服务生的态度非常好,询问:“是有客人忌口吗?”   秦秋声微微颔首:“是。”   服务生又问:“请问是哪一位?主厨会单独调整后面的菜单。”   秦秋声看向了谢长乐。   突然被cue到的谢长乐愣了一下, 下意识地问:“你怎么知道我不吃芦笋?”   秦秋声温声道:“上次你说过。”   谢长乐倒是有些意外。   他和秦秋声一起吃饭的次数不算多,也就寥寥几次,没想到还能记住他挑食的菜。   谢长乐对服务生说:“是我。”   服务生不知道两人之间是什么关系,顺口说了一句:“二位的关系真好, 连忌口的东西都记得一清二楚。”   话音落下,服务生明显看到另外一位客人的脸色沉了一沉,似乎非常不悦。   服务生立刻道歉:“不好意思, 是我哪里说错了吗?”   秦秋声安抚道:“没事, 你不用理会他。我觉得……”他意味深长地扫过了傅总所在的地方,含笑道,“你说得很有道理。”   傅奕行冷哼了一声。   表面上看不出什么, 私底下却不甘示弱,给助理发去了一条消息。   【夫人有什么忌口的吗?】   助理看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沉默了片刻。   到底之前谢少是和谁结婚的,怎么他知道的比正牌丈夫还要多?但他不敢吐槽傅总,思索了片刻,回复了这条消息:【夫人忌口的挺多的。比如芦笋,海鱼,银耳……】   傅奕行垂眸看着消息,第一次知道谢长乐这么挑食。要是以前,他早就要开口教导谢长乐不要这么挑剔,可现在……他回了一句:【列一个list给我】   【加上喜好】   回完了消息,傅奕行放下了手机,抬起眼皮,看见谢长乐已经和秦秋声交谈了起来。   秦秋声在说一些剧组里的所见所闻,以及娱乐圈的奇闻异事,逗得谢长乐直笑。   “真的这么有意思吗?”   “我看那个明星挺高冷的,私底下怎么这样,啧啧……”   “你还吊了威压?在天上飞的感觉怎么样?”   两个人交谈甚欢。   明明是坐在同一张桌子上的,傅奕行却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外人,融入不进去。   这个认识让傅奕行感到一阵阵的烦闷,这种感觉在秦秋声若有若无地投来炫耀的目光时,到达了顶峰。   叮。   傅奕行放下了刀叉,银质的餐具和瓷盘碰撞在一起,发出了清冽的一声。   交谈声戛然而止。   谢长乐被这一声吸引了过去,侧过头:“傅总?你有事吗?”   傅奕行冷冷地扫过坐在另一侧的秦秋声,生硬地说:“食不言。”   谢长乐感觉到有些无语:“……”   明明傅总的年纪也不大,偏偏要奉行这些古板的规定,活像是个中老年人。   场面冷了下来。   傅奕行说完以后就有些后悔了,他知道谢长乐不会喜欢这些,可出口的话又没办法咽回去,只能继续保持沉默。   还好这时候秦秋声站了出来缓解气氛:“这可能是傅家的规定,现在在外面,用不着这么守旧吧,傅总?”   秦秋声分明在笑,但看过来的时候,一双眼睛里却满是挑衅。   傅总没有说话。   他站了起来:“失陪一下。”   身后,还能听见秦秋声对谢长乐说的话,声音不大不小,足够让他听到:“傅总一直都是这样的吗?真是有点不好相处呢。”   谢长乐的回答是:“唉,他这人的性子就是这样,我都习惯了。你不要在意啊。”   傅奕行强压住这股烦躁,走出了包厢,直径来到了吸烟区。可等到了以后才发现没有带烟,便在门口站了一会儿。   傅奕行低下了头,灯光洒在了他的脸侧,显得棱角分明。一股冷风吹来,吹得他稍稍冷静了一些。   若是平时,傅奕行必定是不耐烦与秦秋声纠缠,也不会将他的挑衅放在眼里。   但现在,关心则乱。他更顾及谢长乐的想法,生怕一不小心又惹得人生气。   这般小心翼翼,是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傅奕行也不知这是好是坏,细细品味了一番,待心绪平定后,又走了回去。   谢长乐觉得傅总有点怪怪的。   自从出去一趟回来以后,整个人都不一样了,时不时地插-入他们的谈话。   傅总博览群书,知识储备庞大,不管是什么都能接的上话。娱乐圈、商业、房地产……样样信手捏来。   谢长乐第一次知道,原来傅总说话也可以不噎人,能够相谈甚欢。转念一想,可能只是以前没有必要展现这一面罢了。   但就算如此,谢长乐还是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他总觉得,刚才那个说“食不言”的才是傅总。   好不容易吃完了这顿饭。   谢长乐觉得一切都可以结束了,结果到了外面,又面临了一个艰难的抉择。   秦秋声邀请:“长乐,我送你吧,顺便我们还可以一起看看刚才聊得那部电影。”   傅奕行没这么多理由,直说:“我送你。”   谢长乐:“……”   能不能不要天天给他来二选一的问题啊?   傅奕行和秦秋声一左一右地站在他的边上,虽然没有动手,但目光都落在了谢长乐的身上。   谢长乐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   一个俊朗,一个儒雅。   谢长乐很快做出了决定——他掏出了手机:“我刚刚叫了一个网约车,自己回去就行了。”   -   小张是个网约车司机。   他每天都过着普通平凡的生活。接单,送人,完成订单,听着钱入账的声音,枯燥但能够赚钱。   直到这一天晚上,他接到了一个奇怪的订单。   倒不是订单奇怪,也不是下订单的人奇怪,而是,乘客边上的人有点奇怪。   小张刚开始还以为要坐车的是三个人,可等到开到以后,上车的只有一个长相精致,好看得像是明星一样的青年。其他两个人都站在原地,只是目光灼灼,看着这边。   小张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如果眼神能够实体化的话,那他的车胎肯定已经爆炸了。   小张用后视镜看了一眼坐在后排的青年。   青年像是累极了,一上车就闭着眼睛,靠着窗户。刘海落在额头上,突显了几分精致的脆弱感。   没有人会想打扰他的。   小张当然也不想,但职业操守还是让他开口:“麻烦核对一下手机尾号。”   谢长乐睁开了眼睛,报出了手机的后四位。   小张核对完了以后,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那两位……是你的朋友吗?”   哪两位?   谢长乐扭头看了出去,隔着灰蒙蒙的窗户,可以看到秦秋声和傅奕行一同站在不远处。   谢长乐冷静地转过头:“不,我们不认识,快走。”   小张一脚油门踩下去,立刻就把那两个人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谢长乐刚要闭上眼睛,手机又“叮咚叮咚”响了起来,同一时间连续收到了两条消息,分别来自秦秋声和傅奕行。   【长乐,到家和我说一下,路上注意安全,系好安全带】   【到家后告知一声】   谢长乐:“……”   这两个人到底搞得是哪一出啊!   谢长乐盖上了手机,决定哪个都不回。   -   于此同时。   傅奕行将手机放入了口袋,目光不善地扫过站在身旁的秦秋声:“你最好离他远点。”   没有指名道姓,但在场的两个人都知道这个“他”是谁。   秦秋声撕下了在谢长乐面前的伪装,不再挂着温柔的假象,说出口的言辞锐利:“我想,傅总没这个资格吧?”   现在的傅奕行确实没这个资格,但并不妨碍他阻止秦秋声,他淡淡地说:“你配不上他。”   秦秋声挺直了脊梁:“很快,我就配得上了。”   傅奕行与秦秋声的眼神交汇了片刻。   傅奕行冷哼了一声,没有说什么,但足以表现他的轻蔑。   秦秋声知道傅奕行在轻蔑什么,忍住了恼火,尽量理智地说:“确实,就算是我再努力一百年,也比不上傅总您的身家,但是——至少我尊重长乐,会照顾他的感受,而且,我比你更喜欢他。”   傅奕行的唇角紧紧抿起,最后只吐出了两个字:“未必。”   也不知是在说哪一方面的“未必”。   秦秋声没有反驳,而是淡淡一笑,说:“公平竞争,傅总。”他朝着傅奕行伸出了手。   秦秋声的手掌悬在半空中许久。   傅奕行落下一记冷瞥,从旁走了过去。   秦秋声倒也不在意,耸了耸肩,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   谢长乐到了家。   明明只是吃了一顿晚餐,他却格外的累,一回家就躺在沙发上不想动弹,躺着躺着就睡着了。   谢长乐是被一阵嗡嗡的震动声给吵醒的。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低头一看,原来是手机掉在了沙发里面,一直在想。   把手机捞出来一看,都是秦秋声给他发的消息。   最开始的一条消息是:【到家了吗?】   在没有得到回答之后,隔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发来了第二条消息,小心翼翼的,像是怕打扰到他。   【今天晚上确实是我不好,我不该和傅总较劲,是不是让你不舒服了?只是我想着,都这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面了,这才没忍住。下次一定不会让你为难了。】   谢长乐本来还好,但一看到秦秋声这么长一段的小作文,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了。   其实应该都是他的错!   是他强行改变剧情,导致原着CP没能在一起,没在一起业就算了,竟然还变成了针锋相对的模式。   他真是个带恶人!   谢长乐抱着对秦秋声的愧疚,慢慢地按了一句话:【没事的,和你没关系……】   话还没发出去,就见秦秋声又发来一条:【明天晚上品牌方邀请我去一个酒会,我没人可以邀请,你能陪我一起去吗?】   【当然,如果不方便的话就算了,不用勉强自己的[微笑]】   谢长乐的手一顿。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还好意思拒绝吗?   他把之前输入的话全都删了,回复道:【好的,明天我陪你去。】   几乎是同一秒,聊天框里跳出了一个表情包,小小的猫咪在原地绕了个圈圈,代表了欢呼雀跃的心情。   秦秋声:【我来接你?】   谢长乐想了想:【不用了,你把地址发我,我自己过去】   秦秋声有点失落,但却没有将这点失落表现在谢长乐的面前,而是说:【嗯嗯,好的】   -   转眼间就是第二天下午。   因着晚上有一个酒会,谢长乐并没有去工作室,而是躺在在家里偷了半天的懒,然后下午挑了一套衣服,去做了个造型,就驱车前往举行酒会的地方。   好巧不巧,举办酒会的酒店竟然是谢家旗下的。   不过业正常。   H市有名的五星级酒店都是谢家创立的。   谢长乐停好了车,在侍者的带领下,来到了酒会现场。   今天举办的是一个产品发布会,邀请来的大多都是明星,一眼就看去就能觉得眼熟的那种。   头顶的水晶吊灯灯光璀璨,下方是衣裳鬓影,满室都是纸醉金迷,所有的一切都像是覆盖了一层金纱,朦胧又奢华。   谢长乐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就见秦秋声脚步匆匆地走了过来。   秦秋声难得穿正装,倒也不显得古板,反倒衬得他温文尔雅。   谢长乐盯得时间有些久了,秦秋声有些不好意思,低头仔细打量了一番自己,问:“怎么了,是哪里不对吗?”   谢长乐摇头:“没有,挺好看的。”   秦秋声低垂着头,遮掩着自己的不自然,低声说:“你今天也很好看。”   确实好看。   谢长乐并没有穿那种老式的西装款式,而是稍稍改了一下,腰身微微收紧,显得人腰细腿长。站在这里,让人一眼就可以捕捉到,并且再也挪不开目光。   谢长乐:“?”   所以说,他们为什么要站在这里互相吹彩虹屁?   秦秋声也反应过来在这里待得时间有点久了,于是说:“我们先进去吧。”   两人并肩走了进去。   等到了大厅中,倒是有不少人认识秦秋声,纷纷上来打招呼。或寒暄或想要拉关系,一时间秦秋声忙碌了起来。   谢长乐在一旁看了一会儿。他不太喜欢这种场合,趁着空隙拉了拉秦秋声的手臂。   秦秋声侧过头:“嗯?”   谢长乐说:“我去那边休息一下。”   秦秋声略有歉意:“不好意思,明明是我带你来的……”   谢长乐早就已经习惯了了:“没事,你办正事比较要紧。我就在那边,你忙完了过来找我就是。”   秦秋声现在需要累积一些资本人脉,虽然比不上傅家,但也要能在谢长乐面前拿的出手,而这次酒会,是一个不错的机会。   所以他犹豫了片刻后,还是点了点头:“我等下就来找你。”   谢长乐告别了秦秋声,走到了大厅的边缘处,拿着餐盘夹了点东西后,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待着。   不得不说,这家酒店的甜品师手艺不错。   谢长乐拿起了一个小蛋糕咬了一口,奶油绵密甜而不腻,蛋糕胚也是松软可口。   谢长乐正吃得津津有味,并没发现人群之中,有一双眼睛在静静地盯着他。   -   谢父是受邀来参加这场酒会的。   什么产品发布会他并不在意,只是来走个过场,捧个场面才来的,毕竟谢家的危机还摆在面前,谁还有心思寻欢作乐?   他本想过来露露脸就走,可没想到,意外看到了谢长乐。   谢父离场的脚步一顿,停了下来。   旁边挺着啤酒肚的一位老总还奇怪:“老谢,你不是说有事要先走一步吗?怎么又不走了?”   谢父打了个哈哈:“不着急不着急嘛。”   谢父打发走了啤酒肚老总,思索了片刻,招呼来了酒店的总经理,让他去车上拿一件东西。   总经理应了下来,转身就走。   谢父站在人群中,生怕谢长乐走了,又担心被他发现,明明不是什么热的天,却硬生生地热出了一头的汗水。   左等等,右等等,好不容易等来了总经理。谢父一把夺过了他拿着的东西,紧紧握在了手中。   总经理有些奇怪,多问了一句:“谢总,这是什么东西?”   谢父早就把这东西的包装袋给拆了,还换了一个瓶子,现在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的玻璃瓶,看不出什么来。   听总经理这么问,谢父瞪了一眼过去:“做好你自己的事就行了,别问这么多。”   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不用说谢父是最顶头的老板,总经理就算觉得不太对劲也不敢说什么,默默地退开了。   谢父把瓶子塞到了衣服口袋里,假装若无其事地走到自助餐台前,拿了两杯红酒。   这两天他已经做过实验了。这个药的颜色有些深,但却没什么气味,加在红酒里不容易被察觉,味道也会被酒味所覆盖,肯定不会被人察觉。   谢父朝着四周看了一眼,在确定没有人关注到他后,拧开玻璃瓶,往其中一杯红酒里倒了两滴进去。   做完这些后,他左手拿着普通的红酒,右手拿着加了料的红酒,朝着谢长乐走了过去。   谢长乐还在思索要不要走过去再拿个小蛋糕尝尝的时候,就看见了谢父出现在了面前。   谢父开口:“长乐啊。”   谢长乐:“你怎么在这里?”   谢父笑眯眯的说:“我是来参加酒会的,没想到这么巧能在这里遇到你。”   谢长乐:与其说是巧,不如说是阴魂不散。   他生怕谢父又提起让他去找傅奕行求情的事情,脚步一转,就想从旁边绕开。   可没想到谢父往旁边一挪,把路给挡住了。   谢长乐:“……有事?”   谢父:“我想,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谢长乐连想都没想,就做出了回答:“我可以肯定,我们之间一点误会都没有。”   谢父:“……”   谢长乐挑了挑眉:“说完了,可以让我走了吗?”   谢父自然不会这么轻易地让谢长乐走,他绞尽脑汁,说:“我不是为了傅总的事情来的。”   谢长乐倒是奇怪了。   不是为了傅总的事情,那他是为了什么?难不成他们之间还有别的事情可以聊?   谢父酝酿了一下:“其实,我是来向你道歉的。”   谢长乐抬手:“等等……”   谢父的情绪酝酿到一半,就被人打断,现在处于一个不上不下的状态,有点尴尬:“怎么了?”   谢长乐:“我看看今天是不是四月一日愚人节。”   谢父:“……”   谢长乐掏出手机看了一下,还真的不是。在确认了不是以后,他重新看向了谢父,做了一个继续的动作:“说。”   谢父:“我……我想说,以前都是我们不对,我们也是第一次当父母的,总有一些地方会犯错。”   谢长乐不为所动:“那你们犯的错还挺多的哈。”   谢父有点难以坚持下去了,但想到自己的目的,还是强撑着说完:“还麟是不争气了,没什么出息,以后谢家还是要靠你的。”   谢长乐抬手拒绝:“别了,你该不会是说真的吧?我可对你们谢家的财产不感兴趣。”   谢父被打断了两次,咬咬牙,心一横,把右手的酒杯递了出去:“算是我向你赔罪吧。”   谢长乐的目光落在了这杯红酒上,略带迟疑地说:“该不会里面有毒吧?”   谢父的手微微颤抖。   心头大骇——他怎么知道?   谢长乐:“我开玩笑的。”   谢父的额头上冒出了点点汗珠,干笑了两声:“哈、哈……”他继续说,“我知道以前我们做了一些对不起你的事情,但,好歹你也喊了我们十八年的爸妈,没必要搞得这么僵。”   “以前也是我们没有想通,现在想通了,还是可以做一家人的。这杯酒,就当是我向你赔罪了。”   “长乐,对不起。”谢父缓缓道,“是爸爸做错了。”   谢长乐目光一凝,最终还是接过了那杯红酒。 第37章 大裤衩   谢父满怀希望地看着谢长乐。   可谢长乐只捏着酒杯轻轻摇晃着, 看起来并没有要喝的意思。   谢父有点焦急:“呃……你不喝吗?”   谢长乐抬眸看看谢父,又看看杯中的红酒,慢慢地抬起了手,将酒杯凑到了唇边。   谢父屏住了呼吸:“……”   就在酒杯即将碰到嘴唇的时候, 谢长乐好似想起了什么, 叹了一口气, 又放了下来:“算了, 我今天开车来的。”   谢父被这一口气憋得不上不下的, 强撑着笑容说:“多大点事, 我给你找个代驾送你回去就是了。”   谢长乐还是摇头,顺手把那杯红酒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不行, 酒会结束还有其他事情。”   谢父一着急, 脱口而出:“你能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做?”   谢长乐意味深长地看了谢父一眼, 问:“难不成你很急?”   谢父生怕被看出端倪, 但路都走到这一步了, 不得不继续走下去,他慌忙解释道:“没, 不是。这杯酒是我向你赔礼道歉的,你不喝,难不成还是没有原谅爸爸?”   谢长乐沉吟:“让我考虑一下。”   谢父:“……”   上次谢长乐也是说让他考虑一下, 结果考虑着考虑着, 事情就不了了之了。   同样的回请,谢父不可能犯第二次错。   谢父决定使用道德绑架**:“父母儿女之间,还需要考虑不考虑的吗?”   谢长乐略带惊讶:“有哪条法律不允许吗?”   谢父回答不上来,一张老脸青了又白白了又青,一个字都说不出口。要不是还想着“大事”,他肯定早就拂袖而去了。   他只能僵硬地说:“那你别考虑太久。”   还好, 这一次谢长乐没有考虑太长时间,很快就得出了一个结果:“我想,赔礼道歉的话,是不是应该你先做个示范?”   他的目光落在了谢父手头上的酒杯里。   谢父顺着谢长乐的目光一看,顿时了然。   原来只是想要一个台阶下。   他就说,谢长乐怎么可能不贪图谢家的财产?一个孤儿院出身的,都被亲身父母抛弃的人,血脉是否优良都不知道,谢家万贯家财摆在这里,哪里能不眼红?只是一时间抹不开脸罢了,等有了台阶,必定会抓住机会就贴上来。   谢父的心思转悠了一圈,举起了酒杯,爽朗笑道:“那我就先干为敬了。”   他仰头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随后,一双眼睛盯紧了谢长乐,像是在说:轮到你了。   谢长乐慢悠悠地拿起了酒杯,又慢悠悠地抬手。   谢父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就在即将碰到酒杯的时候,谢长乐浮夸地“哎呀”了一声,手一滑,连酒带杯子一同摔在了地上。   咔嚓——   玻璃杯摔碎的声音清脆,红酒流淌了一地。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谢父还未反应过来,谢长乐就先开口:“其实我很想原谅你的。可是……”他顿了顿,“这酒杯他就自己摔碎了,可能是上天的意愿吧,让我们只能当仇人了。”   说罢,谢长乐一脸哀伤地侧过头,不再看谢父一眼,端的是凄凄惨惨戚戚。   谢父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别以为我没看到是你自己摔的!   他准备了半天,说了一箩筐的好话,结果就这?这就?   谢父感觉到喉咙里涌上来一股腥甜,整个人都不太好了,指着谢长乐说:“你、你、你……”   谢长乐静静地等着,想看这狗嘴里能吐出什么象牙来,可是谢父“你”了个半天都没说出什么话来。   谢长乐关切地问:“人到中年,身不由己,你该不会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吧?”   谢父是个中年人,确实有点力不从心了,对于这个事情还是比较敏感的,闻言怒道:“你在咒我?!”   谢长乐一脸真诚地说:“我在关心你。”   谢父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谢谢你的关心啊。”   谢长乐谦虚道:“应该的,应该的。你年纪大了,也要好好保养身体,千万不要一不小心就猝死了啊。毕竟,你看起来就不像是个寿命长的。”   谢父:“……”   他觉得再在这里待下去,说不定真的要短命。   反正这一次的计划已经失败了,被下了料的酒也洒了,谢父没必要再纠缠下去,转头就走。   谢长乐朗声道:“路上开车小心点,千万别被车给撞死了啊。”   谢父一个踉跄,加快了脚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谢长乐收回了目光,落在了地上摔碎的玻璃碴子上。   服务生早就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待谢父走了以后,方才敢靠过来收拾残局。   谢长乐阻止了服务生的动作:“等等。”   服务生停下了打扫的动作。   谢长乐半蹲了下来,用手指去拨动散乱在地上的玻璃碎片。   杯子碎得并不算是彻底,一些细小的碴子夹杂着大块的碎片,其中一块碎片中还盛着浅浅的酒红色液体。   服务生提醒道:“小心手。”   玻璃碴子刺手,而谢长乐的手指白皙修长,两者碰在一处,令人感觉到了惊心动魄。   谢长乐道:“没事。”他稳稳地拿起了最大的那一块碎片,看向了服务生,“麻烦你帮我拿个容器过来。”   服务生心中好奇,但出于为客人服务的职责,他还是跑去拿了一个杯子给谢长乐。   谢长乐道了一声谢,接过了杯子,将玻璃碎片上面参与的液体倒入其中。   做完了以后,对服务生说:“你收拾吧。”他则是拿着杯子离开了酒会现场。   -   谢父被气得差点七窍生烟,等走出去了以后才想起一件事——那杯红酒还没处理掉。   万一被有心人发现了可就不好了。   谢父匆匆赶了回去,现场不见谢长乐的身影,只有服务生在清理地上的玻璃碴子。   谢父见状松了一口气,吩咐道:“清理得干净一点,这些东西都扔了,别被别人发现了。”   服务生应声。   谢父在旁监督着他收拾完地上的痕迹,才放下了心。   这件事他做的非常隐蔽,除了谢还麟,连心腹都不知道他的计划。如今毁尸灭迹,更不会被其他人发现了。   现在他需要想的是,怎么再找个机会给谢长乐下药。   -   谢长乐拿着杯子到了外面,先是闻了闻,并未闻出和其他红酒有什么区别来,再看色泽,就是普通的红酒液体。   可他总觉得不太对劲。   以往日谢父的态度,怎么可能突然间转变性格,还专门过来向他赔礼道歉?   反常即妖。说不定谢父在谋划着什么。   可他的谋划会和被这杯酒有关吗?   谢长乐觉得是自己多疑了,可想到谢父方才的言行举止,也太关注于这杯酒了,在他故意摔碎酒杯的时候,更是差点喘不过来气来了。   这般严重的反应,不可能只是普通的酒这么简单。   思来想去,谢长乐还是决定把这杯酒送去做个检定。   只是他在H市没有关系,若是送到其他城市的实验室,怕是这么点酒都要挥发掉了。   这般想来,只有找一个人才能办成这件事了。   谢长乐思索片刻,想要拨通傅奕行的电话,可都翻到通讯录了,他的手指却一转,按到了助理的电话上。   嘟嘟……   助理的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   现在是晚上七八点了,按道理来说已经是下班的时间,可助理的声音中听不出一丝不悦,反倒十分殷勤地说:“谢少,有什么需要吗?”   谢长乐简单地说了一下需要做的事情:“我这里有点东西要送去化验一下。你有办法吗?”   助理都没问要化验的是什么东西,一口就答应了下来:“没问题。包在我身上了!”   说起来谢长乐和助理都没什么关系了,助理却屡屡帮助他,他有些不好意思,道了一声谢。   助理:“别啊,谢少,谢我做什么?要谢也应该谢傅总啊!”   谢长乐一怔。   助理抓住机会就猛给傅奕行刷好感度:“都是傅总吩咐的,让我听谢少的吩咐。”   “要不然,我也不敢这么帮谢少啊。对吧?”   电话挂断。   谢长乐垂眸不语。   说起来,离婚以后,傅奕行的转变确实挺大的,但……确实来的有点迟了。   谢长乐说不清楚此时自己的心情,只坐在车内放空自己,静静地等待着。   没等太久,就有一辆商务车停在了旁边。   助理走了下来,手中拿着一个密封的箱子,走到谢长乐的边上,问:“谢少要检定的东西呢?”   谢长乐把那一点红酒拿了出来。   助理打开了箱子,一股白烟冒了出来。   箱子里面装的是干冰,还有一个玻璃瓶,他将红酒倒入其中,再装到了箱子里面。   做完了这一些事,助理对谢长乐说:“明后天就能出结果了。”   谢长乐点了点头。   助理拎着箱子上了车,谢长乐以为他就要走了,结果车子还是停在那里纹丝不动。   片刻后,车门打开,走下来一个人影。   谢长乐瞥了一眼,倒是愣了一下。   傅奕行今天没有穿他那件万年不变的西装外套,而是只着了一件黑色的衬衫,衬衫的布料是丝绸质地的,在灯光下流淌着一道光泽。   他长腿一迈,来到了车窗前,微微弯腰。   谢长乐把窗户摇了下来,见面第一句话就是:“你怎么没穿西装?”   还怪不适应的。   傅奕行这个人,有点强迫症,养成的习惯都不会轻易改动。比如每天雷打不动的起来晨跑,出门必穿衬衫西装……乍一看他换了衣服,还有点奇怪。   傅奕行其实是穿的了,只是方才车上太过闷热,脱了下来。下车的时候忘记穿了。   他本想如实告知,可话到口边,却换了一个说辞:“西装外套在你那里。”   谢长乐:“?”   事呢,是有这么一个事。上次给他披的西装外套,现在估计还在干洗店里晾着。   但是呢,堂堂傅总怎么可能只有一件外套?是不是有点太牵强了!   傅奕行问:“不让我上车吗?”   谢长乐到底承了他的情,一下子不好意思甩下脸来,只好按下车锁,把门打开。   “你坐后面吧……”   话还没说完,就见傅奕行绕了过去,打开了副驾驶室的门,一点也不见外地坐了上来。   谢长乐:“……”   傅奕行人高马大的,车厢内的空间顿时狭窄了起来,谢长乐一下子就被他身上的气息所包裹住,一丝缝隙都没有。   谢长乐问:“你要去哪里?”   傅奕行一手搭在门边的扶手上,指腹轻轻扣了一下,开口:“你被人算计了?”   谢长乐也不太确定,只好说:“等检验结果出来我才能知道。”   傅奕行侧过头:“需要我帮忙吗?”   谢长乐下意识地就要拒绝:“不……”话还说出口就止住了。   谢家虽然在走下坡路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一时半会儿他也奈何不了。   只是找傅奕行帮忙的话……有点开不了这么个口。   傅奕行见谢长乐这么犹豫的模样,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既然傅奕行没说去哪儿,谢长乐油门一踩,就朝着商业中心的方向开去。   还好这个时间点,干洗店还没开门。   谢长乐决定快刀斩乱麻,把这件西装外套还给傅总。   一走进干洗店,前台小姐姐就认出了谢长乐,站了起来,有些尴尬地说:“不好意思……”   谢长乐:“衣服还没弄好吗?”   前台小姐姐:“额……是这样的,您送来的衣服布料太不经洗了,在干洗的过程中……坏了。”   谢长乐:“……”   也是。   他想起来了,傅总穿的衣服自然不是高奢就是私人订制,这些衣服都是不会穿第二次的,自然没有考虑到清洗这一方面。   前台小姐姐还在赔礼道歉:“实在对不起,如果需要赔偿的话,我们一定尽力补偿您的。”   谢长乐摆了摆手:“算了,没事。”   谁能想到这种衣服这么脆弱呢?   估计连设计师都没想到会有人送这种衣服去干洗吧。   前台小姐姐千恩万谢地把谢长乐送了出去。   谢长乐走出干洗店,看着站在不远处的男人,深吸了一口气,喊了一声:“傅总。”   傅奕行回过头来。   谢长乐:“傅总,我给你买一件外套吧。”   既然原来的没了,那就干脆再买一件新的吧。   傅奕行不动声色地说:“不如你给我订制一件。”   谢长乐觉得有点麻烦,还不如直接买一件现成的算了。但想想,不仅是一件衣服这么简单,还欠着傅总的人情呢。   于是开口说:“那你把尺寸给我一个。”   傅奕行:“忘了。”   谢长乐:“那你为什么不问问万能的助理呢?”   傅奕行连问都不问一声,就笃定地说:“他也忘了。”   谢长乐:“……”   行吧。   他败下阵来:“你和我来量个尺寸。”   工作室就在商业中心的步行街上。   这个时间点,员工都已经下班了,谢长乐自己拿着钥匙把门给打开,走了进去。   白天的工作室人多,烟火气也足,现在晚上一个人都没有,显出了寂寥来。   啪——   谢长乐把灯打开,整个工作室都亮堂了起来。   傅奕行按照吩咐站在了空地上,抬起了双手。   谢长乐拿来了软卷尺,走到了傅奕行的身后。   量尺寸是一件很私密的事情。   在量的过程中,两个人要靠得很近。谢长乐将卷尺绕过了傅奕行的肩膀,得出了一个数字,记了下来。   不得不说,虽然傅总常年伏案坐办公室,可一点发胖的迹象都没有,身上该瘦的瘦,该有肌肉的地方就有肌肉,手感还不错。   谢长乐装模作样地摸了一把。   等肩膀、手臂、腰身等数据出来了以后,终于到了最后一个问题,谢长乐停下了动作,含蓄地问:“你平时都放哪一边?”   傅奕行没有听懂:“什么?”   谢长乐:“……”他用目光瞄了一下。   哦,那东西还挺有规模。   傅奕行随着他的目光一路向下,最终来到了一个难以描述的地方:“……”   半晌后,傅奕行回答:“右边。”   谢长乐飞快地记了下来,咳嗽了一声,一本正经地说:“好了,三个月以后过来拿衣服。”   傅奕行:“这么久?”   谢长乐忍不住说了一句:“你以为设计衣服是批发零售的吗?当然要时间的!”   傅奕行见谢长乐隐隐有炸毛的样子,就知道自己又说错了话,为了缓和气氛,他难得解释:“我就问问,没别的意思。”   谢长乐冷哼了一声。   傅奕行从来没说过什么软和话,有些僵硬地说:“能陪我去买一件衣服吗?”他顿了顿,喊了一声,“长乐。”   谢长乐感觉有点冷:“别这么喊我!”他搓了搓手臂,见傅奕行又要开口,连忙说,“我陪你去就是了!”   傅奕行当然不缺衣服。   他只是想找一个借口和谢长乐独处。   两人来到了购物大厦中,在高奢店里逛了一圈。   若是傅奕行自己挑,自然是会挑那种最不会出错,最老成的板式,可现在旁边多了个谢长乐。   谢长乐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思,给傅奕行拿了一件风衣,还是他绝对不会穿的款式。   傅奕行看着这件衣服就皱了皱眉。   谢长乐晃了晃:“怎么,不喜欢?”   傅奕行也不能昧着良心说喜欢,只能说:“我试试。”   傅奕行拿着衣服进了更衣室,过了大概十分钟后,才走了出来。   谢长乐本来是打着看傅奕行出丑的想法,结果人从试衣间出来以后一看,倒没有想象中那么难看。   ……也可以说是合身且好看。   傅奕行本就个子高,连那种最古板老成的西装穿在身上都不显得沉闷,现在换了一身驼色的风衣,更显得肩宽腿长。   不仅如此,还遮掩去了这些年在商场上的锋芒,更显年轻了。   谢长乐:不得不说,傅总除了这张嘴不行了点,其他地方还是挺行的。   傅奕行对着试衣镜看了一眼,说了一句:“不太合适。”就要脱掉。   谢长乐却连忙按住了他的手:“我觉得挺好的。”   既然谢长乐说好,傅奕行就没有可以挑剔的了,当即叫来导购买单。   谢长乐:“就买一件?”   傅奕行把决定权交给了谢长乐:“听你的。”   谢长乐决定给傅总多挑两件衣服,免得三天两头来惦记着他设计的衣服。   他看了一眼焕然一新的傅奕行,觉得这么一个完美的模特在这里不能浪费了,顿时起了玩换装游戏的心。他把店里看中的衣服全都拿了过来,让傅奕行去试。   傅奕行看着面前一排五颜六色的衣服:“……”   他的衣柜里只有黑白灰三种色系的衣服,哪里回去穿这些颜色跳脱的衣服。   太不端正了。   傅奕行想要斥责,可话到口边又止住了。   谢长乐眨巴眨巴眼睛:“不行就算了。”   傅奕行无奈道:“……我试。”   傅奕行拿起了一件完全不符合他风格的花纹衬衫进了更衣室。   谢长乐捂着嘴笑了起来。   旁边的导购露出了一个标准的笑容:“两位的关系真好。”   谢长乐的笑容僵住了。   很……很好吗?   明明他打定主意要和傅奕行不再有瓜葛的,可每次都莫名其妙的搅和到了一起。   还有这次……   话说,傅奕行真的变了好多。若是以前,怕是只会冷冷落下一瞥,并且让他不要胡闹。   哪会像现在这样,听从他的意见换衣服。   难不成,助理说的都是真的?   眼看着傅总又从试衣间里走了出来,谢长乐眼睛一亮,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顺手拿了一条夏威夷大裤衩就递了过去。   傅奕行:“…………”   -   与此同时。   酒会现场。   秦秋声终于从人群中脱了身,这次他结交了不少朋友,也获得了一些口头上的许诺,获得的多,但耗费的心力也大,和这些老油条交流,必须要花十二分的心思才是。   这么一想,傅奕行生来就拥有一切,不需要拼搏,实在是令人嫉妒啊。而像他这样的人,必须要拼尽全力,才有仰望他的资格。   秦秋声按了按太阳穴,唇角带着一丝讥讽的笑意。   但这点情绪却不能带到谢长乐的面前,他将这点小心思压在心里,转头过去找谢长乐。   半个小时以前,他还在角落里看到谢长乐,可现在过去,人已经不见了。   秦秋声有些着急了起来,找附近的服务生问了一声:“打扰一下,请问有见到过刚才站在这里的人吗?”他大致描述了一下谢长乐的五官样貌。   谢长乐生得漂亮精致,再加上摔了酒杯,服务生还是有印象的,回答道:“已经走了。”   秦秋声紧绷的肩膀放松了下来。   已经走了。   他有些失落,又有些在意料之中的感觉。 第38章 异父异母   当然, 最后谢长乐还是没能成功地看到傅总穿夏威夷花裤衩的美丽画面。   他有点失望,但导购的脸却要笑开了花。   要知道这两位今天消费的金额可是她一个月的销售额!   傅总财大气粗,只要是谢长乐挑的衣服,不管喜不喜欢, 都直接刷卡买单。   导购捧着计算器计算金额, 手要按酸了, 最后得了出来一个令人眼红的数字。   计算器用冰冷的机械声报出了金额, 这个过程都花了至少五秒钟的时间。   傅奕行拿出了一张卡, 递了过去。   导购双手接过, 正要刷卡的时候,突然面前多了一条格格不入的夏威夷花裤衩。   导购:“?”   她缓缓抬起头, 看见谢长乐双手抱肩, 扬了扬下巴:“这件也一起带走。”   导购转头看向了傅奕行。   傅奕行:“……”   傅奕行:“听他的。”   最后谢长乐心满意足地走出了高奢店。   傅奕行留下了一个地址, 让店里的服务人员送上门。谢长乐听了一耳朵, 就是之前他住过的别墅。   他奇了怪了, 问:“你怎么还住在那里?”   傅奕行身上还套着件风衣,整个人斯文了不少, 柔和的灯光洒下来,连眉眼中的锐气都软化了不少。   可是开口的时候却还是原来的味道:“我买的房子,不能住吗?”   谢长乐:对味了!   谢长乐:“不是, 我的意思是, 你怎么还在H市?不回去了?公司不需要你了?”   要知道以前的傅总可是个无情的工作机器,好像公司少了他就运转不动一样,忙碌得很。   当然也不是瞎忙活的,上个季度傅氏的市值就超过了千亿美金,都是傅奕行一手开拓出来的。   谢长乐觉得有一句话说的很对。   上帝给予了什么,同时也会收走什么。傅奕行有超乎常人的商业投资头脑, 同时也失去了正常的情商。   傅奕行低垂下了眼睫,淡淡地说:“再多待一段时间。”   谢长乐“噢”了一声,随口说道:“难不成在H市有大项目?什么大项目要劳烦傅总亲自出马办理?”   傅奕行轻轻吐出一个字:“你。”   谢长乐:“?”   傅奕行侧脸望了过来,黑沉沉的眼睛倒映出面前的人的样貌。   谢长乐被看得心头一突:“你什么意思?该不会是中邪了吧?”   傅奕行微微皱眉:“我只是在回答你的问题。”   谢长乐:“所以……你真的是为了我来H市的?”   傅奕行:“不然?”   谢长乐干巴巴地说:“我以为……你是过来H市办业务然后捎带着过来一下。”   傅奕行认真地看着他。   谢长乐莫名地紧张了起来,可能是商场里的灯光太过于炽热,他脸颊微微发烫。   傅奕行是要说什么吗?   该不会是想对他说情话吧?万一他笑场了会不会很尴尬。   谢长乐胡思乱想。   这时候,傅奕行突然开口:“最近傅氏在H市并没有业务,就算是有,也没有到要我过来的地步。”   谢长乐:“……”   对味了对味了,傅总说情话?他在幻想什么东西?这是根本不可能的实情好吧!   结束了有点尴尬的对话,两人乘坐电梯来到了地下停车场,在走出电梯后,谢长乐停了下来,迟疑地说:“傅总,你该不会要我送你回去吧?”   傅奕行的脚步微微一顿:“不行?”   谢长乐:“时间也挺晚的了,要不我给你叫个网约车?”   他就差把“不行”这两个大字写在脸上了,左边一个“不,右边一个“行”。   傅奕行:“我以为……”   谢长乐:“你以为什么?”   傅奕行沉默了片刻。   他以为,谢长乐与他之间的关系已经软化了,不然为什么会陪他来逛商场挑衣服。   原来,还是在原地踏步吗?   谢长乐出声:“傅总?”   傅奕行的声音低哑,喊了一声对方的名字:“谢长乐。”   谢长乐:“怎么了,傅总?”   傅奕行一字一字认真地说:“以前是我做的不够好,是我错了,你可以给我一个机会吗?”   谢长乐歪了歪头。   傅奕行:“可以吗?”   谢长乐:“……”   怎么突然来这一招啊?   他有点顶不住,只能先想办法把人给打发了,委婉地说:“我能考虑一下吗?”   傅奕行却没有谢父这么好糊弄:“期限。”   谢长乐:“三天不不,一周!”   傅奕行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我等你。”   说完后,又走入了电梯之中,显然是准备自己回去了。   电梯的门缓缓合拢,将傅奕行的身影挡在了后面。   谢长乐看着电梯的楼层上升,松了一口气。要是傅奕行让他当场回答,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而一周以后,估计他已经把H市这边的事情办好了,然后去享受碧海蓝天和沙滩了。   傅奕行?   还是离得远远的比较好!   谢长乐哼着歌,朝着停车的地方走去。刚上车,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动作一顿。   完了。   忘记和秦秋声说他走了。   刚才在帮傅奕行挑衣服,也没来得及看手机,谢长乐还以为要错过秦秋声的消息,结果拿出一看,手机屏幕上干干净净的,一条未读消息都没有。   谢长乐觉得有点奇怪,但既然没有消息发过来应该就是没事了,他出于礼貌,给对方发了一条:   【我有事先走了,忘记和你说了】   发完以后,他就把手机一扔,驶出了停车场。   -   第二天。   傅氏H市分公司。   虽然傅奕行说H市这边没有业务要他出马,但他属于一天不工作就不知道做什么的性子,就每天来分公司巡视一趟。   分公司的员工自然也是认识傅奕行的,毕竟每年傅奕行都会过来巡视一个月半个月的。   尤其是那些老员工,太明白傅总的性子了。   新员工还在那里八卦:   “没想到傅总长得这么帅。”   “是啊是啊,我还以为能当上‘总’的人都是秃头啤酒肚的中年男人呢!”   “听说傅总前段时间刚离婚,现在可是单身钻石王老五啊!”   “也不知道我们有没有机会……”   老员工听了只会冷笑摇头。   傅总?   长得确实是挺帅的,但是性格嘛……谁会愿意回家了还面对一个顶头上司呢?   刚开始他们确实对傅总抱有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可等到相处超过三天,那点幻想就会碎得连渣渣都不剩。   八卦说到一半,上班时间到了。   那些人知道傅总都是准时来公司的,一个个都收敛了起来,一脸严肃地正襟危坐。   过了大概五分钟,一个人影从外面走了进来。   距离门口最近的那个员工率先站了起来,喊了一声:“傅……”后面那个“总”字还没出口,就卡在了喉咙里。   她是老员工了,是总公司那边调过来的,自然是认识傅总的。但今天的傅总怎么有点不太一样?   不,不是有点。   是完全不一样!   以前傅总只穿着黑白灰三个色系的衣服,活像是能直线走入墓地来一场盛大的葬礼。再加上老成的服装样式,硬是让傅总看起来比同龄人成熟了不少。   可今天,傅总破天荒地没有穿他那套西装,而是换了一身更为休闲的衣服,   米色的衬衣搭配着雾霾蓝的风衣外套,袖口卷起,上面的黑宝石袖口熠熠发光。整个人都顿时年轻了不少。   傅奕行没有察觉到属下的异样,迈步朝着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等人消失在视野中后,刚才还对新员工的八卦不置可否的人回过头,一脸恍惚地说:“傅总好帅……”   最为震惊的是助理。   他都跟在傅总身边这么多年了,第一次见傅总这么穿衣打扮,一时间神情震撼,憋了半天,憋出一句:“傅总,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挫折?说出来,心里也会好受一点。”   傅奕行:“?”   助理:“您从来没穿过这样的衣服……”   傅奕行:“……长乐挑的。”   助理也是一脸恍惚:“噢,这可能就是爱情的力量吧……”   这话是在助理毫无意识的情况下说出来的,等说完以后,他反应了过来,连忙捂住了嘴。   助理生怕傅总迁怒于他,小心翼翼地看了过去。   没想到傅总似乎在想什么,唇角的弧度也柔和了不少。   助理:哦,真的是爱情的力量!   等爱情的力量过去了以后,助理才敢提起正事:“昨天晚上谢少让我检验的东西出结果了。”   谈起正事,傅奕行收起了多余的情绪,问:“是什么?”   助理想到实验室给他的报告,犹豫了一下。   傅奕行见助理这副样子,心里多多少少有数了,应该不是什么好东西,于是道:“直接说。”   助理得了话,也不再迟疑,把公文包里的报告递了过去。   傅奕行接过一看。   昨天的那点液体里的成分有红酒以及……烈性催-情药。   在看到这一行字的时候,傅奕行手指用力,几乎要将那页纸给揉碎在指间。   “是谁。”他抬眸看去。   助理几乎被他眼中的寒意惊了一下:“我、我也不知道,谢少只让我帮忙化验,其他什么都没有说。”   傅奕行松开了手,可就算如此,报告上留下了不可恢复的痕迹。他有些恼怒,竟然敢有人打谢长乐的注意,但更多的是庆幸,庆幸谢长乐没有着了别人的道。   他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说:“告诉他。”   助理有点不太确定傅总说的“告诉他”是哪个告诉法,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确认:“是我亲自去找谢少吗?”   傅奕行的手搭在桌上,指腹轻轻扣着桌面,片刻后,说:“打电话告诉他。”   助理按照吩咐拨通了谢长乐的电话,想了想,点了一下公放。   嘟嘟嘟——   这个时间点,谢长乐可能还在睡觉,铃声连续响了一阵,才被慢吞吞地接了起来。   话筒里传来带着鼻音的柔软声音:“喂?”   助理连忙说:“谢少,化验结果出来了。”   一听到这话,谢长乐立刻精神了起来:“怎么样?里面有什么东西吗?”   助理看了一眼傅奕行,复又低下了头,将化验结果如实地告知了谢长乐。   话音落下,办公室里安静了下来,只能听见手机另一头传来轻浅的呼吸声。   过了一会儿,传来谢长乐平静的声音:“知道了。”   助理感觉到他要挂断电话,赶紧抓紧时间说:“谢少,我多问一句,可以告诉我是谁下的手吗?”   谢长乐:“也没什么不好说的,是……谢家的人。我也不知道他们想要做什么。”   助理又抬头看了一眼傅奕行,征求意见:“我可以把这件事告诉傅总吗?”   谢长乐略微有些惊讶:“我还以为,傅总应该知道得比我早吧?”   助理:“……”   傅奕行:“……”   谢长乐打了个哈欠:“反正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告诉就告诉了吧,我又无所谓。”   电话挂断。   助理听见傅奕行开口:“去把谢家的人查一查。”语气平淡,却听出其中带着森然。   -   谢长乐把电话扔到了一边,翻了个身,百思不得其解。   谢家人要给他下毒-药,他还能帮忙找出点理由来,可现在给他下这种乱七八糟的药,是想做什么?   想看他当众出洋相,名声尽毁,身败名裂吗?   可是这不科学啊!   若是目的是让他身败名裂,明明有更好的方法,又何必这么拐弯抹角呢?   谢长乐怎么也想不通,翻来覆去的,最后干脆坐了起来,亲自去把这个谜底去解开。   找谁?   当然是去找谢家的那个傻儿子了。   谢长乐洗漱了一下,换了一身衣服正要出门,就见放在一旁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是秦秋声给他发了消息。   【今天有空吗?】   谢长乐回了一句:【今天有点事。】   秦秋声心头略微有些失望。   不知怎么的,经纪人催得很紧,刚结束了电影的拍摄,又急忙催着他参加一个综艺。综艺打着“真实”、“乡村”的旗号,拍摄期间会被没收手机,少说也要一个月半个月的时间。   本来说的是下周进组,还有一周的时间。可没想到,今天早上经纪人就火急火燎地让他收拾行李,准备明天提前进组了。   所以他想着在离开前再见谢长乐一面。   秦秋声慢慢地输入了一行字:【明天我就要走了,进组拍摄综艺,至少要半个月的时间。今天真的没有时间吗?】   若是没什么事,谢长乐自然会赴约,可现在有要紧事摆在面前,他只能婉拒:【下次吧,等你拍摄结束再说。】   明明是一句普通的话,秦秋声却像是得了承诺一般,还要再三肯定:【你会等我回来的吧?】   谢长乐:【嗯,会的。】   秦秋声脸上便浮现了笑意。   不是那种流于表面、面对外人的笑,而是真真切切发自内心的笑。   【好。】   -   谢长乐结束了与秦秋声的对话,也就不着急出门了,反倒在家里把整件事分析了一下。   谢父的目的是什么?   药又是从哪里来的?   还有,到底是他一个人的想法,还是有另外的阴谋诡计。   谢长乐想了想,把最后一行给划掉了——谢家人好像没有搞阴谋诡计的脑子,太深奥了。   他想了想,让傅总的助理帮忙查一下昨天晚上酒店的监控。   反正已经欠了这么多人情了,也不差这一个两个,不用白不用。   助理也奉了傅总的命令,着手在查这件事情的始末因果,听谢长乐这么说,当即去了昨天晚上的酒店。   这家酒店是谢家旗下的,助理花了点时间和心思,才要到了昨天晚上的监控。   一看,谢家竟然胆子大到没有把监控给清理了——或者说是,根本没这个脑子想到这一点。   助理拿着监控看了一遍,看得眼睛都要花了,终于在人群中找到了谢父。   他来了精神,一帧一帧的放慢速度看,看到谢父在和其他宾客交谈,说着说着,突然眼睛一亮,叫来了一个酒店的大堂经理,两人站在一起交流了片刻,大堂经理匆匆离去,没过多久,就又重新折返回来。   谢父和大堂经理之间发生了一些动作,然后两人就分开了。   助理把视频放到最慢,发现大堂经理递给了谢父一件东西,然后谢父又将这个东西倒到了红酒里,朝着谢长乐走了过去。   助理把这些画面截取了下来,转成视频格式,发给了谢长乐。   谢长乐看了一遍,里面的内容确实与昨天晚上发生的**不离十,于是把视频保存了下来。再一看时间,已经是傍晚了,于是出了门去找人。   找的自然不是谢父。   而是谢家的那个傻儿子。   谢长乐都不用专门去打听,去了H市最有名的酒吧一条街,往里面一找,在第二家酒吧就找到了谢还麟的踪迹。   酒吧灯光五彩缤纷,声响躁动。   谢还麟在舞池里面跳得忘乎所以,周围围了好几个漂亮妹妹。   谢长乐在一旁等了一会儿,都没等到谢还麟出来。他有些不喜欢这种吵闹的环境,左右一看,心生一计。   -   谢还麟跳得十分激情,一边跳一边发出奇奇怪怪的声响,不能说好听,只能说是鬼哭狼嚎。   但酒吧要的就是这种味道,旁边的人也跟着鬼哭狼嚎。   谢还麟上了头,被周围的人挤着来到了另外一边,也不知道被谁撞了,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在地。   还好有个人扶了他一下。   谢还麟这暴脾气,当场就来了一个街骂,可是声音太吵闹,根本听不见。他正要迁怒于这个扶他的人,回过头一看,当场僵住了。   谢长乐微微一笑:“你好啊。”   谢还麟:“我、我不太好……”说着,他就想要重回到舞池中,好像只有这样才能给他安全感。   可是还没迈出去一步,就被人拎着领子被迫倒退了回去。   谢还麟双手向前疯狂摇摆,求救道:“救命,救命——”   可是音乐声将他的呼救声给压了下去。   或许有人看到他了,但却只当做是朋友之间的玩闹,一笑而过,并没有要来管的意思。   谢长乐就这么光明正大地拽着谢还麟来到了僻静的地方,就像是拖着一条死狗一样。   等到了地方,谢长乐松开了手。   谢还麟已经在挣扎的途中耗尽了力气,只能蹲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他还没缓过来,就见上方落下来一个阴影,将他整个人都笼罩在了其中。   谢还麟突然发力,站起来就跑。   谢长乐冷笑了一声,不慌不忙地从后面踹了一脚过去,谢还麟本就身体不稳,被踹了这么一脚,直接就摔在了地上,站也站不起来。   谢长乐走了过去,半蹲了下来,一手按住了谢还麟的脑袋,让他的脸颊紧紧地贴在地面上动弹不得。   谢还麟的脸颊和粗糙的地面来了一顿激情贴贴,感觉到了火辣辣的疼,他咬牙切齿地说:“谢长乐,你想要做什么?”   谢长乐:“我倒是想问问你们想做什么。”   谢还麟闻言还有些茫然:“啊?我做什么了吗?”   谢长乐的动作一顿,见谢还麟的茫然不似作假,挑了挑眉:“你真的不知道?”   谢还麟:“我应该知道什么?”   谢长乐和谢还麟对视了一眼。   以谢还麟的智商应该也想不到装傻充愣,难道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此时,有个保安巡逻到了这里,见两个人保持着这样的动作在这里,顿时警惕了起来:“你们在做什么?”   谢还麟一见了人就激动了起来:“救呜呜呜——”   话还没说完,谢长乐就直接拽着他的头发把脑袋掉了个个,正面朝下,正好把嘴巴遮挡得严严实实的。   他笑了笑,说:“我们是闹着玩的。”   保安不太相信:“……”   谢长乐:“我和他是兄弟,我们关系好。”他语调温柔地说完,拍了拍谢还麟的脸颊,“你说是不是呀?弟弟。”   谢还麟从来没听过谢长乐这么温柔地说话,当即皮子一紧,疯狂点头:“呜呜呜!”   保安将信将疑,手一直按在腰间的呼叫机上,一有不对,随时可以喊来上百个兄弟。   谢长乐不想节外生枝,只好松开了手,让谢还麟站了起来。他温柔的擦去谢还麟脸上的灰尘:“快点和保安叔叔解释清楚。弟、弟。”最后两个字念得十分缓慢,包含了威胁之意。   谢还麟打了个激灵,含着泪水点头:“对、对,我们是兄弟,他是我哥哥。”   保安的目光在两人之间徘徊了一下,突然感叹了一声:“你们长得不太像啊。”   谢长乐:“对对,我们异父异母。”   保安:“?”   谢长乐扫了一眼过去。   谢还麟迫于淫-威,只好说:“对对,我们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第39章 破产   保安疑惑地扫了一眼面前的两个人。   谢长乐一脸微笑地勒住了谢还麟的脖子, 表现得十分亲密。扭过头一看,谢还麟还是挂着一张司马脸,于是温柔地说:“弟弟,笑一个, 把你开心而雀跃的内心表现出来。”   谢还麟:笑, 笑不出来。   他的脸颊因为和地面贴贴, 现在还火辣辣的疼。他想要向保安求助, 但是面对谢长乐威胁的目光, 只能含泪露出了一个笑容。   “我挺开心的, 哈哈……”   保安终于收回了怀疑的目光,最后说了一句:“你们小心点, 别喝了点酒就动手动脚的啊。”   谢长乐点头:“明白明白。我从来不动手动脚, 刚才都是闹着玩的, 我们是一家人!”   谢还麟:“……”   谁和你是一家人啊。   好不容易打发走了保安, 谢长乐一把抓住了谢还麟, 走到了二楼,随便找了一个包厢走了进去。   包厢隔绝了外面的吵闹, 不管是什么声音,到了里面都变得朦朦胧胧的了。   谢长乐把人扔到了沙发上,自己坐到了对面。灯光昏暗, 谢长乐的侧脸隐藏于阴影中, 落在谢还麟的眼中,犹如鬼魅一般。   谢还麟挪动了一下屁-股,来到了沙发的另一头,拉开了与谢长乐的距离。   不是他怂,而是他被反杀太多次了,都要产生心理阴影了。   谢长乐见他这幅怂样, 嗤笑了一声,向后一仰,抬脚搭上了面前的茶几:“我就问你个事,你要真不知道,那就算了。”   谢还麟心头一喜,问:“什、什么事?”   谢长乐拿出了手机,点了两下,抬手扔到了谢还麟的怀里:“你自己看看。”   谢还麟手忙脚乱地接住了手机,拿起来一看,出现在屏幕上的是一个视频。   视频的内容是一个金碧辉煌的酒店大厅里面。   刚开始他还不以为然,等在视频里看到谢父后,才察觉到事情好像有点不对劲起来了。   然后……他看到谢父给红酒里面加料,还拿着这杯红酒送去给了谢长乐。   视频戛然而止。   谢还麟猛地抬头,试探道:“你喝了吗?”   谢长乐见这个反应,微微眯起眼睛:“你果然知道什么。”   谢还麟就算是再傻也不会去承认这个事情,拼命摇头:“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我就问问,关心你一下你。”他一口咬死,“我就是关心你,一家人嘛。”   谢长乐自己说的时候觉得没什么,可现在谢还麟说同样的话,就怎么感觉有点恶心。   他白了一眼,伸出了手:“还给我。”   谢还麟下意识就要把手机还回去,可到了半途,手又停顿住了。这个谢父下药的视频就是证据,他就这么还回去,岂不是要把谢父给坑了?   谢还麟的脑子是不太好使,但他也知道不能把手机还回去。   谢长乐也不催促,只静静地看着他。   谢还麟拿手机的手微微颤抖,在上面胡乱按了两下,递了回去,语气僵硬地说:“不好意思,我不知道碰到哪里,把视频给删掉了,也恢复不了了。”   谢长乐接回了手机,十分大方地说:“没关系。”   谢还麟刚松了一口气,就听见对方又轻轻松松地来了一句:“反正我留了很多份存档,改天我给你们谢家公司的员工一人发个一份,你删着玩都没事。”   谢还麟:“…………”   谁要删着玩啊!   谢长乐放下了手机,起身坐到了谢还麟的身边,微笑着说:“现在,可以说说你们为什么要给我下药了吧?”   谢还麟下意识就想要逃跑,可是包厢里总共这么点地方,他跑也跑不到哪里去,还没碰到门把手,就被谢长乐给拎了回来,就跟拎小鸡仔一样。   谢还麟一获得自由就连连后退,一直退到角落里为止,退无可退,他只能蹲在地上瑟瑟发抖。   “救、救命——”   可是包厢环境封闭,里面的动静外面压根就听不到。   谢长乐走了过去,挑了挑眉:“叫吧,就算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的。”   谢还麟是真的怕了,在公众场合,当着外人的面谢长乐都敢揍他,现在更不用说了,在这种密闭的环境里,怕不是要直接把他给先这样再那样然后再这样这样。   他被自己脑补出的各种血腥暴力画面给吓到了,连犹豫一下都没有,连忙举起白旗投降:“我说,我都说——”   谢长乐:“……”   他还没发力,人就已经倒下了?   谢还麟抽抽涕涕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说了:“就是……想着给你下药,然后送给傅总,让傅总重新和我们家做生意……其他的就没了,真的没了。”   谢长乐无语凝噎:“……这到底是谁想出来的法子,还真是个小机灵鬼。”   到底智商有多低下才能想出这样的办法?   还有,到底有多脑残才会采取这样的建议?   给他下药送给傅总,傅总就会消气了?   还不如给傅总下药呢!   谢还麟面对锐利的目光,不敢隐瞒,一五一十地说了:“是我……是我朋友。”   谢长乐嗤笑了一声。   难怪。   狐朋狗友能有什么智商,能出出什么好主意?无非就是往下三滥的地方去。   更令人疑惑的是,谢还麟信了就信了,谢父怎么也信了?难道降智光环还会传染的?   谢长乐问:“这你们也会相信?”   谢还麟连忙帮自己辩解:“我本来也想放弃的,但是爸他觉得这个方法很有道理,就、就把药拿去了。”   谢长乐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刨根究底:“药是哪里来的?”   谢还麟已经自暴自弃了,把谁哪里拿的药,拿的是什么药,干嘛用的,一个字不漏的都说了。   说完后,他眼巴巴地看着谢长乐:“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我、我可以走了吗?”   谢长乐想了想,弯腰伸出了手。   谢还麟还以为自己要挨揍了,紧紧闭上了眼睛。只是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谢长乐只是从他的口袋里拿出了手机。   谢还麟松了一口气。   谢长乐捏着手机,拍了拍他的脸颊,吩咐道:“去,把告诉你那个朋友,让他再送点药过来。”   谢还麟:“啊……?”   谢长乐:“啊什么啊?”   谢还麟哆哆嗦嗦地拿着手机,冒出了一个想法:“你该不会是要喂我吃吧……”   谢长乐露出了一个和蔼的微笑:“怎么可能呢。放心,我不会让你吃的。”   得到了这个承诺,谢还麟拨通了狐朋狗友的电话。   狐朋狗友一听他的要求,连忙来了劲了,还问:“有用吧?是不是用了以后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隔着话筒都能想象出猥琐的模样。   若是平时,谢还麟肯定也跟着一起“嘿嘿嘿”了,但现在旁边杵着一位煞神,一个多余的字都不敢说:“你废话什么,把东西拿过来就是了。”   对面的狐朋狗友还以为谢还麟是着急了,也不含糊:“你在哪儿?我马上就到!”   谢还麟报了酒吧的地址。   狐朋狗友笑嘻嘻地说:“挺近的啊,我5分钟就到,谢少等着哈!我这里正好有新货!”   谢还麟挂断了电话,看着谢长乐。   谢长乐语调温柔地说:“乖,你在这里等着,我出去一下,要是让我发现你偷偷跑了,那就不是这么简单的了。”   谢还麟就差举手发誓了:“我肯定不跑!”   谢长乐想他也不敢跑,走出了包厢,在外面等了一会儿,就见到了一个人急匆匆地上来,怀里像是揣了什么。   他不动声色地拨通了警局的电话:“……我在酒吧里看到有人使用一些奇怪的药,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在哪里?在酒吧一条街上的酒吧包厢里……”   “注意安全?好的好的,我现在就走了。”   谢长乐挂断了电话,慢悠悠地走出了酒吧。   不到三分钟,警笛声就响了起来,警察一个个进了酒吧里面。没过多久,就见谢还麟和他的狐朋狗友一起被抓了出来。   周围一群人在围观,还有人在冲着他们拍照。   谢长乐看了一眼就转身离去,深藏功与名。毕竟像这种违禁药物,还是早点上报给警察叔叔比较好。   至于谢还麟,他确实动过害人的心思,但中途停止了,算是小错小过,这也算是给他一个教训。   至于谢父……   谢长乐还得好好想想。   不过对于如今的谢长乐来说,还是拿谢家没有办法,为了防止谢父狗急跳墙,再想出什么奇思妙想的想法来,他给工作室的员工都放了一个长假,自己在家里工作。   第二天起来,他一边看晨间新闻一边刷牙,竟然看到了一个H市的新闻。   《富二代酒吧聚众吸-毒已被逮捕》   配图是一个打了码的照片,主人公的脸上都胡了一团马赛克。但就算如此,谢长乐还是一眼就看出这是谢还麟。   他漱了漱口,吐出一口水后拉过毛巾擦了擦嘴,回到卧室里仔细看了一遍新闻。   新闻的内容是,接到热心群众的举报,来到酒吧检查之后,在酒吧包厢里找到了一些违禁的药物,经过检查,里面含有上瘾成分,和毒-品是一个性质。   包厢里的两个人现在都在看守所里,等待着毛发化验。   谢长乐看了有点想笑。   本来只是用违禁药一项犯罪,没想到昨天狐朋狗友带来了新货,还有新的惊喜。   不过谢还麟没用过这个药,等毛发化验结果出来以后,最多也就是关一段时间就出来了,算是给他一个教训。   谢长乐顺便又刷了一下其他新闻,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正要退出去的时候,屏幕上突然跳出来了一个消息。   【谢少,在吗?】   谢长乐点开一看,是一个没什么印象的人,应该在他的工作室里定制过衣服,所以才加了微信。   他正在想这人找他有什么事,就又跳出来一句:【傅氏最近在收购谢家公司的股份,我来探探底,问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谢长乐:“?”   他也不知道这个事啊。   谢长乐回忆了半天,终于想起来这个人是谁了,这是谢氏公司的某个小股东,手里多多少少拿着点股份。   虽然当事人心知肚明,谢长乐和谢家的关系降低到了冰点,但外人并不这么看来,他们觉得谢长乐姓谢,是谢父收养来的儿子,又和傅总结婚过,两家算是姻亲,应该知道点内幕。   小股东又说:【傅氏出了比市场价高1.2倍的价格,是不是有什么发财的风声?】   发财不至于,破产倒是有可能。   谢长乐大概能猜到傅奕行的想法,但也不会和这个小股东说,三言两语把他给打发了。   回过头来,谢长乐又给助理发了一条消息。   【你们在收购谢家的股份?】   助理过了一会儿才回了他的问题,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谢少从哪里听说的这件事?】   谢长乐转手就把那个小股东给卖了。   助理:【好的,知道了】   发完这句,就没声了。   谢长乐盯着屏幕看了半天,最终还是按捺不住,问了一句:【能告诉我傅总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助理回了一句:【傅总说,晚上请你吃饭。】   谢长乐:……   【行、吧】   -   晚上。   谢长乐如约而至。   这算是比较正式的邀约了,谢长乐出于礼貌,稍稍做了一个造型。   傅奕行约他在一家在23楼的空中旋转餐厅,坐在餐厅里,可以俯视整个H市的夜景。平日里来这里吃饭的人很多,可今天一走进去,却格外的安静,在餐厅里流淌着的只有钢琴师弹奏的乐曲。   在服务生的带领下,谢长乐走了进去,在看到坐在风景最好的位置上的人之时,他愣了一下:“我走错了?”   旁边的服务生笑着解释:“您好,傅先生今天包场了,不可能走错了的呢。”   谢长乐还是不信,左右扫了一眼。   但整个餐厅里,除了服务员,就只有他和面前的这个男人。那么他确实没有走错,只是今天的傅奕行太奇怪了。   也不是说奇怪,只能说有点魔幻。   今天傅奕行穿了一件姜黄色的线衣,领口带着象牙白的花纹,里面的打底则是白衬衫。衣服没问题,但……好像不应该出现在傅奕行的身上。   谢长乐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咽了咽口水:“傅总?”   傅奕行抬眸看了过来:“坐。”   服务生拉开了座椅,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谢长乐就像是提线木偶一般,□□控着坐了下来,在动作间,一直盯着对面的人看。   傅奕行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伸手拉了拉领子,低声问:“是有什么不对吗?”   谢长乐:……   不是有什么不对,是哪里都不对。   他憋了一会儿,还是没憋住,开口询问:“你……你今天怎么穿成这样?”   傅奕行的手指翻过一页菜单,好无波澜地说:“这是你挑的。”   谢长乐:原来杀人凶手是我自己。   餐桌上沉默了片刻。   傅奕行把菜单放在了桌上,推了过去:“你看看。”   谢长乐为了掩饰尴尬,专注地看了一会儿菜单,随便点了一个店里的常规套餐。   服务员点了点头:“请问您还有什么需要吗?”   谢长乐哪有心思需要什么,微微抬了抬手:“就这样……”   傅奕行打断了他的话:“不是不吃芦笋吗?”   谢长乐:“啊?”   傅奕行声音平稳,如数家珍:“还有小番茄和鱼子酱。”   谢长乐下巴都要合不拢了:“这你也知道?”   面前这位,真的是傅总吗?真的不是别的什么人假扮的吗?怎么突然之间变成了这样,一下子接受不了啊!   服务生说:“还有吗?”   傅奕行:“暂时就这些。”   服务生笑着说了一句:“两位的关系真好。”   谢长乐看了一眼,傅奕行显然是很满意服务生说的这句话,唇角都稍稍柔和了一些。   谢长乐:“……”   这真的是那个不会顾及别人感受,只管自己高兴的傅总吗?而且,这样的傅总好像……有点帅。   谢长乐平复了一下心绪,一心等待着上菜。   但傅奕行并不这么想,突然开口:“你不是有事情要问吗?”   谢长乐这才记起了正事,抬头看向了对面,问:“你为什么要突然收购谢家的股份?”   傅奕行下意识地说:“这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谢长乐:对味了。   傅奕行说完后才觉得自己不应该这么说,顿了顿,来了一个较为生硬地转折:“但是如果你想知道的话,我可以告诉你。”   谢长乐:“我当然想知道。”   不想知道的话,他来赴约做什么?   傅奕行淡淡地说:“因为谢家不该打你的主意。”   谢长乐:我的?   他突然想到了谢还麟说的话。给他用药迷晕,然后送到傅总的床上,傅总一定会高兴的。   ……一定会高兴的。   谢长乐觉得温度莫名地升高了起来,脸颊也微微发烫:“你也知道了?”   傅奕行:“当然。”   谢长乐:“所以你收购谢家的股份,是为了替我出头?”   傅奕行没有回答,只用一双黑沉沉的的眼睛看着谢长乐。   谢长乐都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又感觉到周身的气氛有点奇怪,有点想打破这个氛围,于是开口:“那你能表演一下那个吗?”   傅奕行:“什么?”   谢长乐故作深沉地说:“天气凉了,让谢家破产吧。”   傅奕行:“……”   一顿饭用完,傅奕行送谢长乐出去。   在即将分别的时候,傅奕行问:“上次的事情,考虑得怎么样了?”   谢长乐秒懂了傅奕行问的事情,但还是装傻充愣:“你说的是什么事情?”   傅奕行声音低哑:“给我一个机会的事情。”   谢长乐歪了歪头:“不是还早吗?傅总,白纸黑字定下来的,你该不会想提前期限吧?”   傅奕行:“自然不会。”   谢长乐挥了挥手:“那我先走了。拜拜,傅总,不用送了。”   傅奕行没继续送,就站在原地,看着谢长乐的身影远去。   谢长乐加快了脚步,在走出了傅奕行的视线后松了一口气。他拍了拍胸膛,稍微缓了一点。   不知道为什么,傅总最近变得这么奇怪,还改变了这么多地方,让他怪不适应的。   难不成,傅总是来真的?   谢长乐有些犹豫。   但想到原着中傅总的表现,顿时坚定了决心。他可不想在死后,看着傅总找一个替身来怀念他呢。   谢长乐心中是这么想的,上了车,就逃一般地离开了这里。   -   谢家的公司没有上市,原始股就只在谢家和一些股东的手上。谢父占42%,其他58%都散在股东和高层的手上,零零碎碎的,都是散股,根本比不上谢父。所以谢父能够以绝对的掌控权占据谢家的公司。   而就在谢父高枕无忧的时候,傅氏进场了。   傅氏的动作很快,律师也是最专业的,不到一周的时间,就把除了谢家以外的所有散股都买了下来,甚至连谢父都没反应过来,就直接拥有其他的58%的股权。   然后傅氏的负责人雷厉风行地召开了股东大会,罢免了谢父的公司职位,让他回家养老去了。   等谢父清醒过来,人已经被请出公司了。   “……”   虽然说的好听,就算在家里也有分红工资领,但一个月十几万的工资又有什么用?还有分红,别人做点手脚,把公司搞得入不敷出,还有什么分红可言?   对于普通人来说,一个月十几万块工资算是巨款了,可对于谢父来说,无疑于从天堂掉到地狱——这甚至连谢母日常的保养费用都支付不起。   再加上得知谢还麟因为涉及到吸-毒进了看守所,谢父终于明白过来,是有人要搞他们。   至于是谁这还要说吗?都明晃晃地摆在面前了。   谢母不复之前贵妇的模样,在家里一边哭一边抱怨:“都是因为你,当初才领养了这么个丧门星回。都怪你,怪你……”   谢父咬牙切齿:“我知道了,是时候把这个错误纠正回来了。”   谢母愣了一下:“你要做什么?”   谢父:“你别管我!”   扔下这么一句话,谢父就转头出了门,谢母想追都追不上。   -   于此同时,另一头。   一周的期限近在眼前,谢长乐又不知该怎么面对傅奕行,反正工作室的员工都放了长假,他干脆出去散散心,顺便找下灵感。   谢长乐是准备逃离一段时间的,于是谁也没告诉,就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行李,自己一个人出了门。   他叫了一个去机场的网约车,站在路边等着,在等的途中还打开航旅app看了一下,最近一班航班是去往哪里的。   去夏威夷?还是法国,还是奥地利?   谢长乐看得认真,都没注意到旁边有一辆车停了很久,直到他出现了以后才启动,就好像是在专门等候着他一般。   他看着自语道:“还是去奥地利吧……”   话音刚落,就见一辆全黑的车停在了面前。   谢长乐下意识以为是网约车到了,顺手打开车门上了车,说了一句:“去机场。”   说完以后,他就忙着定机票,也没和司机确认什么手机尾号。   司机抬头看了一眼后视镜,露出了一个狰狞的笑容。   汽车缓缓驶了出去。   而后过了五分钟,又有一辆车停到了路边,司机探出头左右看了一眼。马路两边都空荡荡的,一个人影都没有,更别说什么乘客了。   他心中奇怪,打开手机拨通了电话。   “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第40章 你在找什么   谢长乐盯着手机半天, 不太熟练地定好了今天下午的飞机,但又在订酒店这里卡住了。   旅行app上心仪的酒店都被定满了,他打了个电话过去问了一下,前台说暂时没有空的房间, 如果有会及时通知的。好不容易先定下了一个歇脚的地方, 折腾了一通, 谢长乐不免怀念起能干的助理。   这种事情以前都不用他来操心, 只要吩咐助理一声, 直接去负责享受度假就行了。   谢长乐感叹了一通, 放下了手机。盯了太久的手机屏幕,双目不免酸涩, 他朝窗外望了一眼, 察觉到了有点不对劲的地方——什么时候去机场的路这么长这样了?   就算谢长乐再不通常识, 也知道H市去机场要经过一小段高速, 而现在这条路, 明显是荒郊野外。   谢长乐人在车上,方向盘在别人手上, 他没有冒昧出口询问,低头一看手机,点开了网约车的app。   App上显示, 他的行程已经被司机取消了, 随后跳出的便是一个未接来电。   既然网约车司机取消了订单,那这个人又是谁?   谢长乐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面前的司机。   司机带这个墨镜,看不出具体的样貌,但谢长乐可以确定,他不认识这个人。   他思索了片刻,这远日无怨近日无仇的, 有谁会来闲着没事绑架他呢?   这四周偏僻,一眼望去都是荒野和废弃的烂尾楼,连个路过的车子都没有,一下子就把谢长乐求救的想法给按死了。   他也不慌,假装网瘾少年一般,再次拿出了手机。还好,现在手机还有信号,能把所在地分享出去,那分享给谁比较好?   这个问题没让谢长乐想好,手就先一步动作,直接就把位置共享给了傅奕行。   谢长乐:“……”   或许他分享给助理更加靠谱。给傅总,也不知道傅总什么时候才能看到这条消息。   但意外的是,傅总很快回来了一个疑惑:【你去那里做什么?】   谢长乐飞快地回了一句:【我好像被人绑架了,现在在车上,你帮我报一下警……】   他按了发送,可消息前面的小圆圈转个不停,却发送不出去。再一看,已经显示没信号了。   谢长乐的心头跳了一下,还是假装若无其事地说:“这里怎么信号这么差的?”   司机“嗯”了一声,没多说什么。像是怕被人认出来,他的声音压得很低,也很沉默,上车了以后一句话也没说过。   谢长乐根本听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有些焦急,手心里也冒出了点点汗水。   不管他平时胆子有多大,在这种情况下总会有些慌神。毕竟坐在了别人的车上,这种情况很难逃脱。   谢长乐心思转了一圈,既然这个司机也没显现出真面目,他也就假装没发现,在口袋里摸索了一阵,说:“师傅,麻烦你送我回去一下,我身份证忘记带了。”   司机却像是没听见一样,直径向前开去。   谢长乐凑上前去:“师傅?没身份证我坐不了飞机呀,这里不可以调头吗?”   司机一脚油门踩了下去,反而加快了速度。   而谢长乐借此机会看见了驾驶座旁边塞着一个反光的东西,看起来像是……刀。   谢长乐坐了回去,看了一眼窗外。   外面越发的偏僻。   车开的速度也太快了,根本不可能跳车逃跑,又不是演电视剧,跳下去还能毫发无伤的。   这种速度,若是下去了,只能原地等死了。   谢长乐见说服不了司机,也干脆不来装了,直接道:“是谁让你来绑架我的?”   司机还是不说话。   谢长乐眯了眯眼睛:“我都和傅总离婚了,又没什么钱,所以你绑架我根本不是为了钱。那么只有可能是寻仇,眼下有仇的也只有谢家的人,谢还麟还在被关着,那么……”他顿了顿,“派你来的,是谢父还是谢母?”   司机带着墨镜,看不出神色,但听到这两个名字的时候,终于有了些许反应,沙哑地说:“不想死的话,就闭嘴。”   谢长乐闭嘴了。   现在没什么逃跑的方法——跳车是不可能跳的。在知道了绑架他的人是谁后,突然就不怎么担心了。   谢父不至于要他的性命,最多就是吃点苦头罢了。   想通了这一点,谢长乐懒散地靠在了座位上,拿出了手机。   片刻后,司机听到了后面传来了欢快的音乐声。   司机:“……”   你到底有没有身为人质的自觉性啊。   司机忍不住开口:“别玩了!”   谢长乐抬了抬手:“不好意思哈,这里又没网,手机里只有这么一个不用联网的游戏。”   说着,又是“砰”的一声。   司机:“……把声音关轻点。”   谢长乐态度很好地拒绝了他:“我就不。”   司机:“………………”   那又能怎么办呢?   又不可能下了车过去抢过他的手机。   司机被迫听了一路的魔音灌耳,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一脚刹车踩了下去,十分没好气地说:“下车!”   谢长乐:“等等,还有一局就结束了。”   司机忍无可忍:“你是被绑架了。”   不是来旅游度假的。   谢长乐:“我知道啊。所以呢?”   司机被气得有点肝疼:“……下车!”   谢长乐慢悠悠地放下了手机,往外面看了一眼。   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找来的风水宝地,外面是一处破败的厂房,院子里杂草丛生,墙壁上画着一个血淋淋的“拆”字,一看就是荒废了许多年了。   谢长乐下了车,抬手捂住了口鼻,有些嫌弃地说:“哪里找来的地方?这也太破了吧。”   司机:“……”他再次重复,“你是被绑架的。”   谢长乐:“也不用重复这么多遍吧,我早就知道了。”   司机:“知道了你还这么挑剔?”   谢长乐振振有词:“人质也是有人权的。”   司机觉得再和他纠缠下去,人权不人权的不知道,可能要被气得闭过气去。   他凶巴巴地说:“进去!”   谢长乐回头看了一眼车,说:“我的行李还在车上。”   司机几乎要绷不住脸上的冷漠了,脱口而出:“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你的行李?”   谢长乐:“不行?”   司机憋出一个字:“行。”   他走了回去,从车厢后面取下了谢长乐的行李箱,递了过去。   谢长乐的双手插-在口袋里,潇洒地说:“要不你帮我拎着吧。”   司机有点恍惚地说:“……我是绑匪。”   谢长乐点了点头,还反问道:“我知道呀,你要不是绑匪,干嘛把我带到这里来?”   司机几乎想要咆哮:“那你知道我是绑匪,还让我帮你拎行李?”   谢长乐耸了耸肩,妥协道:“行吧,那我自己来拎。”他接过了行李箱,往厂房中走去。   行李箱的轮子在凹凸不平的地面滚过,发出一阵咕噜噜的声响,在寂静的厂房中格外的明显。   谢长乐走得缓慢,心中并没有表现出来那么轻松。   刚才谢长乐并不是故意气这个司机,而是想试探他们把他带过来的目的。他都这样刺激司机了,司机还是强忍着没有动手,想来是有所图谋。   而且……能找到这么一个地方,肯定不是一气之下做的决定,而是深思熟虑过的。   所以……里面的人到底是谁?   厂房生锈的铁门被打开。   外面的阳光流淌了进了其中,可以看到半空中漂浮着细小的尘埃。   谢长乐抬眸望去,看见了站在那里的谢父。   一段时间不见,谢父苍老了许多,不是说外表的样貌,而是整个人的精气神——当然,秃头看起来更显老一些。   谢长乐抬手,打了个招呼:“嗨——”   谢父的脸明显扭曲了一下:“你个不孝子、丧门星!害得我们谢家变成这样!”   百年的祖宗家业都被拱手相让了,谢父如何不挫败?但他把所有的罪证都归于了谢长乐的身上,完全没有想过是自己的原因。   “早知道那天,就不应该领养你!”谢父越说越生气,“你也不想想,要不是我领养你,你还有今天?还不是占了我们谢家的便宜?看着谢家这般模样,你竟然一点也不内疚?!”   谢长乐:“哦?如果谢家不收养我,也有别家收养我,说不定还比谢家好。至于内疚……”他笑了笑,“这不是你们自作自受吗?”   这话说的不算假。   后来谢长乐去了一趟那个孤儿院,有护工还记得他,和他闲聊的时候说起,当时因为他生得精致可爱,有不少富贵人家想收养他,最终院长挑中了谢家——比谢家富贵的人家多了去了。   就算谢家养他十八年,后来他与傅奕行结婚,傅家给予谢家的帮助,也足以养上一百个谢长乐了。   林林总总下来,谢长乐对谢家毫无愧疚之心。   谢父指着谢长乐,几乎说不出话来:“你、你……”   谢长乐打断了他的话,直截了当地问:“那你把我带来这里,到底想做什么?”   谢父好不容易喘过气来,厉声说:“让傅总把谢家的股份还给我!把谢家的公司还给我!”   谢长乐:“?”   他试探地说:“你是不是……这里出了点问题?”他点了点太阳穴缩在的位置。   谢父:“我没有!我是认真的!”   谢长乐:“认真地犯傻?”   谢父知道谢长乐嘴皮子利索,不欲与他纠缠,而是问:“你到底说不说?”   谢长乐正想再嘲讽两句,突然一股冷意靠近,一把锃亮的刀架上了他的脖子,凉飕飕的,令人直起鸡皮疙瘩。   谢长乐刚到口边的话一转,坦然道:“就算是我说了,傅总也不可能听我的啊。”   谢父阴恻恻地说:“傅总这次是为了给你泄愤报仇,只要你说了,让傅总停手,我就放了你。”   他本来只是单纯地迁怒于谢长乐,却不知为何傅总突然要下死手,然后去问了一番,得知傅总助理来取走了酒店的监控,顿时心中就有了数。   原来问题还是出在谢长乐的身上!   刀架在脖子上,说不害怕是骗人的。   谢长乐侧了侧脖子,远离了一下刀锋,可身后的司机冷笑了一声,又将刀贴了上来。   刀锋锋利,谢长乐的皮肤又嫩,眼看着脖子上就冒出了一条长长的血线。   谢长乐:“你这样贴着,我怎么说话?”   司机方才受了气,现在有了回击的机会,毫不客气地说:“我贴着的是你的脖子,又不是你的嘴,怎么就说不了话了?”   谢长乐:“可是我害怕,万一一害怕,忘记说的台词了该怎么办?”   司机:“……”   瞧瞧。   这像是害怕的样子吗?   司机还在犹豫的时候,谢父开口了:“你放开点就是了,谅他也逃不出去。”   司机想想也是。   这里荒郊野岭的,连个车都没有,光靠一双腿根本走不出去,能逃到哪里去?   于是稍稍放松,将刀离得远了一些。   谢长乐又问:“这里没有信号,你打算怎么给傅总打电话?”   谢父自然筹备全面了,自信地说:“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对着这里说。”他举起了一个摄像机。   谢长乐明白了,谢父想要用录像的方式将他的话录下来,然后再发给傅总,这样就不会被发现他人在哪里了。   谢父按了一下开关,摄像机开始启动,做了一个可以开始的动作。   谢长乐有个疑惑:“可是,你录下了这个,不就是明摆着绑架别人的证据吗?”   谢父放下了摄像机,不屑地笑了笑:“不用你操心了,这个我当然想好了。在法律意义上,我们还是父子,爸爸请你过来坐一坐,触犯了哪条法律呢?”   谢长乐:“……”   好像说的没错。   谢父看了一眼时间,催促道:“别浪费时间了,再敢耍花样,小心你的小命。”   谢长乐看着面前又举起来的摄像机,缓缓开口:“傅总,我希望你把谢氏公司归还……”他像是忘了词,卡壳了一会儿。   谢父等了一会儿,忍不住出来做指导:“归还给我!”   谢长乐重复道:“归还给我。”   谢父:“……”   谢父急得跳脚:“不是归还给我!”   谢长乐:“不归还给你,那给谁?”   谢父:“当然是给我!”   谢长乐无辜地问:“那我说的有问题吗?”   谢父:“…………”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你按照我说的话来复述,一个字也不能差。”   谢长乐配合地点点头:“好。”   谢父:“傅总,我希望你把谢氏的股份全都给谢家,并且把谢家的公司也一同归还,让傅氏的人撤出去。”   谢长乐:“傅总,我希望你把……后面是什么来着?”   谢父:“……”   站在后面的司机忍不住了:“我都记得了!”   谢长乐:“哦。那你说给我听听。”   司机复述道:“傅总,我希望你把谢氏的股份……”   谢长乐打断了他的话:“说错了。”   司机不解:“哪里错了?”   谢长乐:“是这里……”   司机正全神贯注地听着,手中握着的刀不免松了一些,然后措不及防她手臂一痛,手指失去了力气。   哐当——   刀落在了地上。   司机最后一眼看见的就是谢长乐拎着的那个小箱子高高举起,再次落了下来。   刹那间,突变异生。   就在谢父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谢长乐就已经挣脱了控制,毫不迟疑地跑了出去。   谢父追了上去,可是他年纪大了,平时又疏于锻炼,跑起来根本追不上一个年轻人。于是他又折回去找司机。   司机被行李箱砸得够呛,满头都是血,现在缓过来站了起来,咬牙切齿地说:“追,我们有车,他跑不出去的。”   一来一回这么一折腾,天色已经接近了傍晚,荒郊野外又没有灯光,看起来灰蒙蒙的。   司机过去把车启动了,远光灯这么一打,前方道路清晰可见。   司机说:“他没有车,一双脚走不快,怕被车追上肯定是不会走大路的,我们往田地里找一下。”   谢父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全数都听司机的。两人沿着路边看了一圈,在一个田坳里找到了遗落的行李箱。   行李箱被摔得七零八落的,一眼就看出是在跑路的过程中,被主人落在了这里。   再往里看,好像看见了一些凌乱的脚印。   谢父一喜:“往哪里跑了!”   司机下了车,当机立断:“他跑不远的,我们追上去!”   两人一同下了田坳,往深处走去。   这片地方荒废许久了,荒草杂生,足有一人多高,两人的身影一下子就被杂草给淹没了。   过了一会儿,一个人影从厂房里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个东西。   谢长乐根本没有逃到荒野里,而是反其道而行之,行李箱一扔,就躲到了厂房的杂物之中。   谢父和司机两人心急慌忙,根本没有察觉到。   谢长乐噙着笑,走到了汽车的旁边。   可能是农村路黑,为了打光,他们没有把车熄火,而是开着个远光灯照亮,连个车钥匙都没有拔下来。   这下可便宜了谢长乐。   谢长乐上了车,慢悠悠地驶了出去。   -   天色渐黑。   夜幕降临了下来。   谢父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在了野地里,裤腿上满是泥巴。他哪里受过这种罪?新仇旧恨加在一起,恨不得把谢长乐绑回来,好好教训一顿。   就是这口气憋在心里,驱使着他埋头向前走。   可走着走着,谢父察觉到了不对的地方:“怎么感觉一点光都没有了?”   司机不耐烦地说:“天黑了,自然就没光了。”   谢父:“不对啊,不是开着车的远光灯打光的吗?怎么全没了?”   司机顿了一下。   两人对视了一眼。   好像明白了什么,连忙往回走。   一边走,司机还一边抱怨道:“老板,你也没说你这个儿子这么不好对付啊。”   谢父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他从小时候开始就一直都这么聪明的。”   司机奇了怪了:“这么聪明,你不好好培养?”   谢父面上笑笑,但心中却是鄙夷。   一个不是亲生的,有什么好培养的?培养出来又有什么用,不如自己亲生的靠谱。   ……但好像亲生的也不是很靠谱。   往回走的路显得格外的漫长。   前方杂草挡着,影影绰绰的,隐约可以看到一些光亮透过来。   司机松了一口气:“是你想多了。”   谢父:“我又感觉是不是有点太亮了?”   司机忍不住骂了一句:“就你事情多!还找不找人了?”   谢父:“反正都走到这里了,还是过去看一下吧。”   司机新想也成,说不定人已经跑到了大路上,开着车正好去看一圈。这附近连个信号都没有,没车没人的,远光灯一照,就知道人去哪里了。   两人又往前走了几步,拨开挡在前面的杂草一看,人顿时僵住了。   无他。   外面的灯光,委实太亮了一点。   齐刷刷的一排警车停在那里,直接对着刚从野地里走出来的两个人。   谢父:“……”   司机:“……”   两人的第一反应就是跑。   但一个受了伤,一个养尊处优,还能跑得过训练有素的警察吗?还没跑出去两步,就被按到在了地上。   谢父现在脑子灵光了:“你们抓我做什么?我什么违法犯罪的事情都没做,放开我,我要叫我的律师过来!”   司机没这么多花花肠子,只附和道:“我也是!”   警察没这么好说话,直接上了银手镯,将两人拷了起来,强制带到了大路上。   谢父刚站稳,就见其中一辆车的车门打开,走下来一个人影。   “谢长乐在哪里?”傅奕行冷冷地说。   谢父怎么也不可能承认绑架谢长乐的事情,一口咬死:“我不知道啊,我都没见过,我只是和朋友来野外玩的。”   傅奕行的眸光微沉。   这是,一个警察拎着行李箱走了过来,递给傅奕行看:“你认识这个行李箱吗?”   傅奕行凝眸片刻:“不认识。”   旁边探出个头,凿凿有词地说:“可以打开看看吗?如果里面装着的是蓝血品牌的衣服,就一定是谢少的。”   警察看了一眼:“你是……?”   那个人回了一句:“我是傅总的助理。”   警察带着手套把行李箱给打开了,里面装着的衣服大部分都是蓝血品牌的,一件少说也要十几万。   助理还指着其中一件衣服说:“这是谢少自己设计的衣服,标签上应该有个‘X’。”   警察翻看了一下,一一都对应上了,这就是谢长乐的行李箱。   他倒是有点奇怪,这位自称为前夫的傅总,怎么还没有助理了解得清楚?   不过这与破案无关。   在抓到人了以后,兵分两路,一部分带着这两个人回警局,另一部分则是在这边找人。   警察对受害者家属,哦不,是前家属说:“要不你和我们一起回去等消息吧。”   傅奕行下了车:“我留在这里找人。”   警察扫了一眼,虽然他不太认识奢侈品品牌,但一看,浑身上下至少也要几十万,简直就是移动的奢侈品展示架。   而现在,这位展示架先生一点也不讲究,撩起袖子就走到了荒野中,衣服就这么被沾上了泥巴,看得人有点牙疼。   -   另一侧。   谢长乐把车开了出去,还没开出这片荒郊野岭竟然就发现没油了,附近又没有加油站,他只能把车停了下来。   谢长乐有些无语。   难道以他们两个的智商不足以想到车没油了该怎么回去吗?   谢长乐掏出了手机看了看,还是没有信号。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有两个难题。   一,没有油。   二,他不认识路   谢长乐下了车,在旁边转悠了一圈,竟然发现手机有微弱的信号,但是时有时无的。   他编辑了一条短信点击了发送,再抬手,将手机举到最高处,祈求能获得有用的信号。   只是蹦跶了半天,短信都没能发出去。   就在他失望的时候,身后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还带着不匀的呼吸声:“你在找什么?”   谢长乐慢慢地放下了手。   作者有话要说:  快完结啦。   其实我从来么写过这个题材,写的不是很好,希望下一本能有进步,也谢谢你们能看到现在555 第41章 夜色   谢长乐缓缓转头, 于满天星光下,看见了一个绝无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   可傅奕行就站在那里。   他满身狼藉,不知道从哪里走了一遭,价值不菲的外套上沾满了杂草, 还被划破了几个口子, 脸颊上也是出现了一条长长的血痕。但他依旧站得笔直, 这么静静地看着面前的人。   谢长乐与他对视了片刻, 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可能是在短时间内激烈的运动, 傅奕行的气息有些不稳, 喉咙也变哑了:“你最后的定位。”   谢长乐是突然失去了消息的,在失踪前, 还莫名其妙地发过来一个地址, 怎么能令人不多想。   在打不通对方的电话后, 傅奕行当机立断, 直接报了警, 让他们来附近搜寻。   谢父和司机到底不是专业的绑架人员,虽然想象得天衣无缝, 但实际上满是漏洞。   首先车子载着谢长乐离开了小区,一切都是在监控的范围内的,然后按照车牌一路查下去, 再结合谢长乐发的定位, 很快就锁定了目标区域。   不仅如此,傅氏集团还出动了直升机在附近徘徊,在发现停在厂房的车后,就直接赶了过来。   警方的力量加上傅氏集团的全力配合,所以才能这么快地找到谢长乐。   可谢长乐还有个问题:“可是……我不是都已经开车离开了吗?你是怎么找到的?”   他抢走了司机的车,一路开出来, 至少也有几公里的路了。   傅奕行缓了一口气,然后答疑解惑:“你没开出去太远。”   郊区的路弯弯绕绕的,谢长乐以为走出去了很久,实际上还在厂房的不远处打转。傅奕行在荒地里找人,远远看到这边有灯光,就走过来看了一下,果然找到了谢长乐。   谢长乐挠了挠头:“那,那两个人呢?”   傅奕行:“被抓起来了。”   谢长乐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夜色微凉。   茫茫苍野间,唯有荧荧星光照耀。谢长乐和傅奕行立于光暗交接处,对视了片刻,耳边响起的是窸窸窣窣的虫鸣。   谢长乐莫名地有点紧张:“呃……车没油了,这里也没什么信号,我们该怎么回去。”   傅奕行说:“先上车吧,等人来接我们。”   谢长乐没有动。   傅奕行问了一句:“你不冷吗?”   谢长乐:“……”   不说还好,现在这么一说,还真的有点冷。   他一点被绑架的准备都没有,只穿了单薄的一件衣服,刚才激烈运动没有感觉,现在夜风这么一吹,整个人都凉飕飕的。   谢长乐打了个颤,连忙回到了车上。转头一看,傅奕行也上了车,坐在了旁边你的副驾驶座位上。   车厢内的空间并不大,两个成年人并排坐在一起,难免会显得有些拥挤。   谢长乐往旁边缩了一下,靠在了窗户上。   车厢里稍稍有些安静。   刚开始还有灯亮着,但很快,车里的那一点油都被耗尽,灯光闪烁了一下,彻底黯淡了下去。   突如其来地黑暗让谢长乐吓了一跳。   由明转暗的过程需要一点适应的时间,谢长乐现在是什么东西都看不见,他有些慌乱。   傅奕行像是察觉到了他这么一点不安,于黑暗中握住了他的手,沉声道:“别怕。”   谢长乐感觉到手背上稍显粗糙的触感,渐渐地放下了心。   过了一会儿,谢长乐突然开口:“你……”   傅奕行:“什么?”   谢长乐问:“你为什么会来?”   明明是谢长乐自己主动向傅奕行求助,可真的等他来了以后,却有些意外。   傅奕行反问:“为什么我不会来?”   谢长乐:“……”   傅奕行:“嗯?”   谢长乐感觉到手背上的手指微微用力,将他攥紧,与此同时,耳边还响起了低哑的声响:“你不相信我,为什么?”   谢长乐:……   这话该怎么说呢?   傅总平时表现得该不会很靠谱吧?   谢长乐虽然没有说,但傅奕行却明白了他的意思,缓缓道:“因为以前吗?”   谢长乐心想,要是以前的傅总,估计看到他的地址发过来,等他尸体都凉了才会看到吧?   这么想来,现在的傅总确实和以前的不太一样。   傅奕行道:“以前……确实是我做的不对。”   离婚了这么久,也应该想明白了。   以前他就是理所应当地享受着谢长乐的付出,并对此嗤之以鼻,认为是毫无意义的事情。   谢长乐挑眉,忍不住刺了他一句:“我觉得你说的很多,我做得确实是一些没有意义的事情。傅总多有钱呐,用钱不是可以买来一切东西吗?”   傅奕行的双眸比黑暗还要深沉,他开口:“人这一生,确实要做很多毫无意义的事情。”   “但如果是你的话,我觉得无论什么都有意义。”   谢长乐:“……”   谢长乐有点艰难地说:“你从哪里学来的?”   傅奕行:“……”他的脸上带着一点点茫然,“这些……有哪里说着不对吗?”   这些话没有哪里不对。   但从傅总的口中说出来,总觉得怪怪的。   谢长乐想要把手抽回来,可刚动一下,就被对方察觉到,反而攥得更紧。   傅奕行:“你能给我一个机会吗?”   谢长乐:“呃……我考虑……”   话还没说完,就被傅奕行打断了:“一周时间已经到了。”   谢长乐问:“能续不?”   傅奕行没有回答,只用黑沉沉的眼珠盯着他。   谢长乐:……看来是不行了。   他转移了话题:“他们被抓了以后,能判多少年?”   傅奕行回答了他的问题:“不是很清楚,但我估计很快就会被放出来了。”   谢长乐:“为什么?”   傅奕行淡淡地说:“没有证据。”   说是谢长乐被绑架了,可在法律意义上,谢父还是谢长乐的父亲,并且他们也没有勒索受害者家属,种种原因下,是很难成立“绑架”这个说法的。   谢长乐默默地举起了一个东西:“这个算不算证据?”   傅奕行定睛一看。   是一个摄像机。   当时谢长乐跑了出去,谢父惊慌之下,把摄像机扔在了厂房里面,没来得及带上。   谢长乐见他们出去以后,折返回去捡起来的,里面还有一段段录下来的小视频。他按了一下开机键,摄像机的屏幕立刻亮了起来,声音接连着响起。   “傅总……将谢氏的股份……还有谢家的公司……”   这些都是谢父说的话。   当时谢长乐假装不知道该怎么说,气的谢父说了一遍又一遍,正好被摄像机录了下来。   傅奕行接过一看,见到屏幕里谢长乐被挟持的模样,眸中闪过一丝冷厉。   谢长乐问:“有用吗?”   傅奕行看完了里面录下来的视频,说:“有用。”   谢长乐刚刚放下了心,就感觉到脖颈间多了一只手,顿时那颗心又提了起来。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你想做什么?”   车厢的空间狭窄。   傅奕行身上的气息扑面而来,将人围得严严实实的,没有任何逃脱的缝隙。   他想做什么?   他想动手吗?   谢长乐心绪纷乱,突然听见傅奕行说:“别动。”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让我看看你的伤口。”   谢长乐不动了。   其实脖子上的刀伤就浅浅的一道,划开了点皮,流了点血,现在都已经凝固了,只是血迹落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有些狰狞恐怖怕了。   傅奕行凝视着那道伤口,没有说话。   谢长乐觉得有点痒痒的,缩了缩脖子:“看好了吗?”   傅奕行收回了手,说:“回去以后,我给你两个保镖。”   谢长乐:“也不用这么夸张吧?平时我也没得罪什么人……”在傅奕行的注视下,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只能,“算了,都可以,都听你的。”   傅奕行这次并没有专-制独断,而是低声解释道:“安全重要。等事情过去了,要不要保镖都随你。”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谢长乐哪里还能不同意的?   他悄悄地瞥了一眼,发现傅奕行果真变得不一样了起来。若是以往,哪里还会向他解释?只会让他乖乖听话,不要多生是非。   谢长乐不知道这种转变是好是坏。   还没等他想明白,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声响。原来是助理开着车找了过来。   傅奕行说:“走吧。”   谢长乐打开车门,走了下去。助理冲他微笑,关切地问:“谢少,您没事吧?”   谢长乐:“没事。”   傅奕行越过他,将助理开的车车门打开,做了一个上去的动作。谢长乐只好坐到了后排,不出意外的,等他坐上去以后,傅奕行也跟着上来了。   车门关闭。   助理问:“回去吗?”   谢长乐现在又累又困又冷,只想回去睡个觉,于是用力点头:“嗯,先回去好了……”   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就被傅奕行抢了过去:“去医院。”   助理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最后油门一踩,朝着附近的医院开了过去。   -   医院。   VIP门诊部。   谢长乐坐在长椅上,仰着头,旁边站了个医生,神情凝重。   助理有点紧张:“怎么了?”   医生说:“再晚来一会儿……”   助理:“嗯?”   医生:“伤口都要愈合了。”   助理:“……”   谢长乐:“……”   谢长乐嘀咕了一声:“我都说了不用来医院了。”   傅奕行平静地挪开了目光,看向了一旁雪白的墙壁。   话虽这么说,但医生还是拿了工具过来,用镊子夹起了一团棉花,擦拭了一下谢长乐脖子上的伤口。   谢长乐本来是没有感觉的,可酒精从伤口上这么一擦,顿时感觉到有些刺痛。   不过也就这么点痛,忍忍就过去了。   谢长乐逼着眼睛等待着医生处理伤口。   眼睛闭上了以后,其他的感触更加的敏锐。他能感受到酒精棉花擦过肌肤留下凉意;他能听见外面有小孩在哭,护士拿着糖在哄她,说吃了糖就不痛了……   医生不亏是VIP门诊部的医生,动作轻柔,十分迅速,一下子就清理好了外面的血迹,给贴上了纱布。   谢长乐往旁边一看,从干净的白瓷砖中看见了自己的倒影——这么一看,倒挺像是围了一块白围巾的。   谢长乐看了一会儿,回过头看,发现门诊里少了一个人。他问:“傅总呢?”   话音刚落,傅总就走了回来,来到了谢长乐的跟前。   谢长乐:“?”   他想做什么?   傅总抬手,塞了一个东西到谢长乐的口中。   谢长乐:“唔……”该不会是毒-药吧?   他刚想吐出来,就在舌尖感受到了一丝甜味——傅奕行塞给他的,是一颗糖。   糖从哪里来的?   谢长乐看向了傅奕行。   傅奕行像是看懂了谢长乐眼中的疑惑,指了指外面。   谢长乐顺着他指得方向看去。   门口,护士姐姐抱着个哭得满脸通红的小女孩走了过去,一边走一边哄:“不痛不痛,吃了糖糖,痛痛飞走咯。”   谢长乐:“?”   什么意思?   把他当做小孩哄?   谢长乐在其他人为了维持自己的形象,认真地说:“其实我一点也不痛!”   傅奕行:“……嗯。”   谢长乐:所以说这微妙得迟钝是什么意思嘛?!   -   等处理完了伤口,一行人离开了医院。   谢长乐还以为助理要和他们一起,没想到上了车,又只剩下他和傅奕行两个人。   谢长乐忍不住问了一句:“助理呢?”   傅奕行:“他去警局处理事情。”   谢长乐:“然后呢?”   傅奕行侧头看了过去:“什么然后?”   谢长乐:“然后就我们两个?”   傅奕行:“不然?”他又看了一眼身旁的人,提醒了一句,“把安全带扣好。”   谢长乐拉下了安全带,扣了上去。   汽车缓缓驶出。   可能是有了一次被绑架的经验,谢长乐没有一直看着手机,而是盯着窗外。   窗外路灯飞快地向后退去。他问:“不回家?”   傅奕行看着前方,言简意赅:“回。”   谢长乐试探道:“可是……这好像不是回家的路吧?”   傅奕行说:“回我家。你一个人在家,不安全。”   谢长乐想想也是。   谢父连绑架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万一谢家狗急跳墙,小区的物业还挡不住他们。   于是默认了傅奕行带他回家。   傅奕行在H市的住所就是在半山别墅。   这里是H市的富人区,进出严格,安保力量也充足,外来车辆和人员一律不允许私自进入,安全性和隐秘性是完全没的说。   谢长乐跟着傅奕行一通进去,一看还有点眼熟——这不就是他卖出去的那一栋房子吗?   谢长乐都不用询问,就轻车熟路地走进了二楼的一间客房。   客房的陈设与他离开的时候相同,没有任何变化。   谢长乐突然想起了那件被他抱着睡了一个晚上的西装衬衫,难免有些尴尬。匆忙进了浴室,想要洗个澡,把身上的晦气洗一洗。   热水一冲,整日来的疲惫一扫而空。   谢长乐拿起浴巾擦了擦身,正要走出去,这才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这里没有他的衣服。   谢长乐沉默片刻,看了看扔在脏衣篓里的衣服。来来回回折腾了一圈,衣服上面又是草又灰尘的,还有一部分被水给打湿了,实在是穿不上身。   谢长乐:“……”   他拿起了浴巾,在身上比划了一下,最终还是拿起放在洗漱台上的手机,给傅奕行拨了一个电话过去。   嘟、嘟——   铃声响了两下,电话就被拨通了。   “喂?”话筒里传来了傅奕行的声音,经过电流的变形,微微有些沙哑。   谢长乐咽了咽口水:“我……你……”   傅奕行:“怎么了?”   谢长乐:“你能拿件衣服给我吗?”   对方安静了片刻。   傅奕行说:“等我。”   于是谢长乐就在浴室里等他。   没过多久,就听见门被轻轻叩响。   谢长乐有点紧张,朗声道:“门没锁!”   于是就又传来门把锁扭动的声音。   谢长乐在浴室里,看不见外面的情况,但能听见脚步声渐渐靠近——傅奕行进来了。   傅奕行最终停在了门口,隔着浴室的门,可以看到他模糊的身影,他没主动开门,而是说:“可以把门打开吗?”   在这一方面,傅总还是比较绅士的。   他从来都是冷静克制,不被欲-望所控制。   谢长乐拉开了一条门缝,见傅奕行就站在门口,但是他目不斜视,一点往里面看得想法都没有。   谢长乐:“……”   虽然这样子很绅士,但……莫名地有点不爽。   傅奕行只伸了一只手过来,手里拿着一套衣服,其他不该看的一眼都没看,活像是个苦行僧。   谢长乐盯着那只手看了片刻。   傅奕行不解:“衣服不要了吗?”   谢长乐突然想到了原着。   原着中,傅奕行就是这么“守身如玉”,结婚三年连睡都没睡过,还在等待着命中注定的主角出现——要知道,当下非处当主角攻的概率很小很小。   所以,傅奕行现在在为谁守身如玉?   他结婚三年了,连点甜头都没尝到,实在是亏到家了。   傅奕行:“嗯?”   在催促下,谢长乐终于是伸出了手,可拽住的不是傅奕行拿着的衣服,而是……他拿着衣服的手。   傅奕行措不及防,直接被人拉了进去。在看到里面景色的时候,终于是保持不住一本正经的表情。   傅奕行:“……!”   谢长乐刚洗完澡,身上带着沐浴露的芳香,还有微微炽热的温度,他问:“傅总,这需要我教你吗?”   傅奕行没动。   谢长乐挑了挑眉:“你该不是……不会吧?”   傅奕行的眸光暗了一暗。   这是本能,怎么又可能不会?   潮水汹涌而上,几乎将人淹没。   而今夜,谢长乐就是一叶小舟,随波逐流,任由潮水摆弄。   -   一觉醒来。   谢长乐昏昏沉沉,躺在原地望了半天天花板,待到看见腰间搭着的一条结实有力的手臂,终于是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谢长乐:“……”   冷静。   他要冷静。   ……   冷静个屁啊!   昨天晚上他怎么就鬼迷心窍了?   竟然胆敢把傅总给睡了。   谢长乐深吸一口气,稍稍缓了过来。仔细想想,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毕竟他们两个曾经也是夫夫,大不了就是把结婚是没做的事情,现在给补上罢了。   这很正常。   真的很正常!   谢长乐把自己一顿催眠,心情终于是恢复了正常。他往窗外一看,艳阳高照,再瞥了一眼手机,才是早上七点。   还早。   于是谢长乐又躺了回去。本以为会很快睡着,没想到眼睛一闭,精神得很。   他想了想,干脆起床算了。可刚起了这个念头,就感觉到身旁的人动了。   未免尴尬,谢长乐干脆装睡算了。   他躺在那里,听见傅奕行起了床,又去刷牙洗脸,中途还接了一个电话。   等换好了衣服,傅奕行又走了回来,站在床前凝视了片刻床上的人。   谢长乐有点紧张:“……”   傅总该不会要杀他灭口吧?只要他死了,世界上就没人知道傅总已经不是处了。   但还好,傅总还没有这个想法,他只是在看了一会儿后,弯腰在谢长乐的脸上轻轻地落下了一个吻。   等做完这些后,他方才出门。   傅奕行是走了,可留下了谢长乐一个人躺在床上一脸蒙圈。   谢长乐的脸颊上还留着湿润的触觉,他摸了摸那处,人还有些恍惚,不知道傅奕行为什么要这么做。   谢长乐:“……”   该不会是人傻了吧?   谢长乐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干脆坐了起来,先离开案发现场再说。他拿起电话,让人送一套衣服过来。   穿好了衣服,谢长乐连忙离开了半山别墅,回到了自己的家中。此时已经快要中午了,他又饿又累,再加上身体不适,草草吃了些东西就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谢长乐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   他睡眼朦胧,看都没看就捞起了手机:“喂?”   电话另一头传来助理的声音:“谢少,警局这边需要你过来录一下笔录。”   谢长乐揉了揉眼睛,稍微清醒了一些:“我知道了,现在就过来。”   -   警局。   等谢长乐赶到的时候都已经是下午了,助理一直等在这里,见人来了,连忙迎了上去。   “谢少!”   谢长乐问了一句:“现在这么样了?”   助理说:“司机肯定是能判个绑架罪了,但另一个就不一定了,这是刑事案件,具体的还要问律师。”   谢长乐点了点头,在助理的陪伴下走了进去。   录个笔录,谢长乐可以说是轻车熟路了。   一问一答间,他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复数了一遍,当然,用了一点艺术加工的手法——自己肯定是无辜的。   在笔录快要结束的时候,谢长乐还特别白莲的来了一句:“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绑架我……就算我是领养来的,我也知道他们不喜欢我……可是,可是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言语间充分表现出了一个无辜受害者对加害人的信任以及不理解。   这一番话下来,周围的警察明显表现出了对他的怜惜。   真可怜……   原来是被领养的啊。   难怪会去绑架他勒索他前夫呢。   ……   他们的眼中明显透露出这种情绪来。   等笔录录完,谢长乐签字画押,走出了笔录室。   助理上前,递了一瓶水过来。   谢长乐说的是口干舌燥,接过水就仰头灌了下去,喝到一半,突然瞥见角落里不声不响地站着个傅奕行,顿时一口水直接喷了出来。   谢长乐:“咳咳……”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11-10 21:39:55~2020-11-14 22:44: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3063613 2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2章 一辈子   谢长乐一口水喝得够呛, 整个人都不太好了。毕竟昨天晚上刚刚发生那样的事情,突然再见到傅奕行,总觉得怪怪的。   助理不知道两人之间的官司,还问:“谢少, 你怎么了?要不要坐下来休息一下?”   助理手忙脚乱地从包里掏出了一包纸。   谢长乐捂着嘴疯狂的咳嗽:“咳咳……”好不容易缓下去了, 就见傅奕行走了过来。   傅奕行什么也没说, 只是接过了助理手中的纸, 抽出一张, 抬手凑了过去。   谢长乐:“……”   他连忙接过了纸巾, 表示,他自己来就好了, 用不着劳烦傅总的贵手了。   谢长乐擦完了嘴角的水珠, 捏着餐巾纸, 犹豫了一下, 慢慢地挪动到了助理的身旁。   助理:“?”   谢长乐咬定主意, 目前不要和傅总单独待在一起。太……太尴尬了!昨天晚上为什么他会鬼迷心窍,莫名其妙地拉着傅总干了一些不该干的事情!   想起这一茬, 谢长乐又回忆起了一些奇奇怪怪的画面,脸颊的温度都升高了些许。   助理看了一眼,还奇怪地问:“谢少, 你脸怎么又点红?是不是这里面太热了?”   谢长乐:“……”他抬手用力在脸颊边上扇动了一下, 装模作样地说,“是啊,挺热的啊。”   傅奕行却心知肚明。   他没有拆穿谢长乐的谎言,而是说:“先出去吧。”   笔录已经做完,一行人就离开了警局。   让谢长乐松了一口气的是,这次并不是他和傅奕行独处, 助理也一同上了车。   只是他与傅奕行一同坐在了后排。   后排位置很宽。   谢长乐一上车就坐到了最里面,远远的拉开了与傅奕行的距离。未免尴尬,他连忙去找助理说话。   “律师是怎么说的?”   助理说一边发动车,一边回答:“证据链充足,应该能判下来,但多少年就不好说了,毕竟你们是养父子关系,如果谢少您的养母出具谅解书,很有可能减刑。”   谢长乐点点头:“知道了。”   他倒是无所谓判几年的,只要能让谢父受到应有的惩罚。   毕竟对于谢父这样的人来说,进过监狱——无论是几年,出来以后面对家产尽散不复往昔,能有什么比这个更痛苦的呢?   谢长乐对谢家本来没什么感觉。   双方属于好聚好散,谢家收养了他,又放弃了他,后来他又还给了谢家以百倍计算的财富,算是两清了。   可谢家千不该万不该,又过来招惹他。   如果是谢还麟也就算了,毕竟是同辈之间的玩闹,可谢父这般出手,又是下药又是绑架的,实在是过火了。   而傅奕行为他出头,也只是收购了谢家,不给谢父实权,每年还能拿到几千万的分红。   谢长乐低垂着眼皮,掩盖了所有的情绪。   这时,傅奕行开口:“我把谢家的公司给你,你拿着玩吧。”   谢长乐:“?”   说得这么轻描淡写,就好像是在说一个玩具,而不是一个市值上亿的公司。   不管谢父经营得再差,谢家的公司也是一个能够生金蛋的母鸡,放在别人面前也足以眼红。   谢长乐却拒绝了:“我不用。”   傅奕行:“嗯?”   谢长乐:“我又不是谢家亲生的,不想要这个钱。”   傅奕行的手搭在座椅扶手上,指腹轻轻叩着,缓缓道:“在法律意义上,养子女和亲生子女享有同样的继承权。”   话是这么说,但谢长乐还是不想再和谢家扯上任何的关系。   谢长乐再次拒绝:“算了吧。我又不喜欢这个。”   话题就此止住。   在沉默片刻后,傅奕行问:“你以后……准备做什么?”   谢长乐:“还是做我的工作室啊。”   提起这个,傅奕行又想到了一件事:“我的衣服呢?”   谢长乐:“呃……”   最近冒出了这么多的事情,谁还记得这件衣服?   他怕是连草稿都没有画,此时只能先敷衍过去:“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傅奕行的手指一顿:“昨天晚上……”   谢长乐就怕他提起昨天晚上的事情,一提起来就头痛,转头一看窗外,连忙道:“停车!”   助理不明所以,但还是下意识地停了车。   谢长乐打开了车门,慌忙说:“我到了,谢谢傅总,傅总再见!”话音还没落下,人已经不见了踪迹。   车门被“砰”得一声合上,颤巍巍的。   车内立即只剩下了傅奕行和助理两个人。助理看了一眼后视镜,忍不住问了一嘴:“傅总,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傅总抬眸扫了一眼。   助理立刻了然,做了一个闭嘴的动作。   傅总转头,摇下了窗户,看着谢长乐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过了许久,才道:“走吧。”   助理:“是!”   所以说,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   谢长乐回到了家中,把自己扔在了柔软的沙发上。   昨天发生的事情正是够呛。   先是被绑架,想办法脱身,然后被傅总带人过来救了出去,紧接着就是他鬼迷心窍,和傅总做了一些不该做的事情。   谢长乐抓了抓头发,在沙发上打了个滚——还好沙发的尺寸够大,不然人还滚不动。   他抱起了抱枕,又不小心扯到了腰,顿时一阵酸软之意涌了上来,按着后腰小心翼翼地不动,方才缓解了一些。   谢长乐不敢再胡乱动弹,平躺在了原处。心想,没想到傅总的身材还真的挺好的,穿衣有形、脱衣有料,并不像坐办公室的人一般瘦弱,反倒是精壮有力,尤其是在动起来的时候……   ……停。   不能再想了。   再想的话,眼泪要从嘴巴里流出来了。   谢长乐甚至有点后悔,怎么不早点知道,在结婚的时候就把傅总多睡几次,睡到心满意足了再离婚。   现在肯定是不行了,有点点可惜。   谢长乐满脑子不切实际,想着想着就睡了过去,手指一松,手机就落在了沙发缝隙里面。   隐约可以看到,屏幕闪烁了一下,有人给他发了一连串的消息。   只是谢长乐丝毫没有感觉,连日来的疲惫再加上晚上的剧烈运动,让他睡得甘甜。   -   一觉醒来。   谢长乐这才发现了手机上成堆的消息。   他被绑架的事情并不算绝密,不少记者都知道了,再加上涉及到了豪门父子家产,足够吸睛,甫一登上新闻,就收到了广大群众的热情关注。   这不,不少圈内朋友也知道了,纷纷发消息打电话过来,以表示关切与八卦。   还好谢长乐在睡觉之前按了静音,不然这一个晚上都别睡了。   现在谢长乐半靠在沙发上,把消息一条一条地翻出来看。   不熟的人,来看热闹的人,统统无视了;有点交情的,见过几次面的,统一用模板回复:谢谢关心,已经没事了;至于亲近的人……也没什么亲近的人。   谢长乐正在忙着删消息回消息的时候,突然跳出了一条新的提醒——是秦秋声发来的。   还是语音消息。   谢长乐顺手点开,听见话筒中传来秦秋声急切的声音:“听说你被绑架了,人还好吗?有没有受伤?”   谢长乐想了想,稍微有诚心地自己敲了一句话,而不是用复制粘贴的模板:“没事,就受了一点小伤,现在已经好了。”   话刚发出去,对方就弹出来一个视频邀请。   谢长乐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接受。   画面刚一出现,秦秋声就问:“哪里受伤了?让我看看。”   谢长乐拿着摄像头对准了自己的脖子,指了指脖子上贴着的纱布:“喏——这里。”   乍一看上面用纱布贴着,还挺能唬人的。   秦秋声也不知道撞到了什么,对面传来了“咣当”一声。但他却毫无知觉,只盯着那一片素白:“严重吗?”   谢长乐把医生的话复述了一遍:“要是来得再晚一点,伤口都要愈合了。”   秦秋声:“……”   秦秋声仍不放心,要求看了一眼伤口。   谢长乐只好扯开了纱布,让他看。   镜头下,白皙的皮肤上横着一条细长的线,大概是快愈合的缘故,呈现出淡淡的粉色。   不难看,但却格外的刺眼。   秦秋声在摄像头看不到的地方握紧了拳头,忍住了情绪,尽量平静地说:“对不起。”   谢长乐:“啊?”他有点搞不懂,“你为什么要对不起?”   秦秋声垂下了眼皮:“如果,当时我在你身边就好了。”   现在他在千里之外的乡下农村里面拍综艺,手机全部没收,WIFI信号全无。   这还是他听说了谢长乐被绑架的事情,在拍摄间隙中才拿来了手机。   秦秋声看着那条碍眼的伤口,心中想的全是,如果那时候他在就好了,至少,至少不会让谢长乐受伤。   谢长乐没想到秦秋声的神经这么纤细,别人被绑架都能联想到自己身上。他摆了摆手,劝说道:“你别想这么多,你看我现在不是没事了吗?”   秦秋声凝视了片刻,问:“你是怎么逃脱的?”   警方的通告简介明了,但却不会暴露太多的消息,只说了谢长乐获救,没细说其中的过程。   谢长乐觉得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就一五一十地说了:“……后来车没油了,是傅总找到了我,然后就带着我回来了。”后面的事情就不太好意思说了。   秦秋声低低重复道:“傅总。”   谢长乐感觉秦秋声有点不对,多问了一句:“你怎么啦?”   秦秋声的唇角带了一丝苦意:“没什么。就是……”他的面上的苦若是只有一分,心中便是百分,“我还是比他慢一步。”   谢长乐眨巴眨巴眼睛:“什么快一步慢一步的?”   秦秋声对上了谢长乐的眼睛,那双杏眼清澈明亮,满含人间星光,却唯独没有映照出自己的模样。   他终于是了然了,那一点点希望也被泯灭,笑着摇头:“没什么。”   谢长乐总觉得秦秋声今天怪怪的,说了一句:“你要是有什么需要的,直接和我说,千万别客气啊……”   秦秋声只微笑点头:“嗯,好的。”   谢长乐:“还有……”   不管谢长乐说什么,秦秋声都回:“好。”   谢长乐觉得说得差不多了,想要中止谈话,还没开口,秦秋声就善解人意地说:“我们这边要开始拍摄了。”   谢长乐顺坡就下:“奥,那下次再聊。”   挂断了视频电话。   秦秋声怔怔地坐在了原地,过了大概半个小时,才有工作人员过来找他。   工作人员提醒:“秦老师,轮到您拍摄了。”   秦秋声站了起来。   工作人员小心翼翼地瞅了他一眼。   秦秋声一进剧组,拍摄尽职又待人和善,剧组里没有人不喜欢他的,现在见他神情恍惚,工作人员开口关切道:“秦老师,您身体不好?要不要休息一下?”   秦秋声:“不用了,没什么大事,就是……”失恋了而已。   还是单方面的。   工作人员见劝说不动,只好说:“秦老师要保重身体啊。”   秦秋声点头:“我会的。”   -   这桩养父绑架养子的案件闹得沸沸扬扬的,因为是刑事案件,后来经过法院审判,判了从犯司机七年有期徒刑。至于谢父,已经身份特殊,再加上谢母出具了谅解书,情节较轻,最后只是判三缓三,连牢都不用坐,直接就可以回家了。   但到底背了一个刑事档案,再加上在缓刑期间不得离开居住地,谢父东山再起的计划算是泡汤了。   前脚谢父刚出来,后脚谢还麟也出来了。谢还麟倒是没什么事,就被拘留了两天,父子两个差不多的下场,谢父却将所有责任都推到了谢还麟的身上,追着他打了半个院子。   谢还麟倒是机敏,一溜烟就跑了出去,让谢父插-着腰干喘气。   原本富丽堂皇的谢宅顿时变得鸡飞狗跳了起来,谢父看起来也好想老了十岁不止。   他坐在了台阶上,看着杂草丛生的花圃——为了疏通关系,谢母卖掉了手头上的一些不动产,连司机、保镖和花匠都被辞退了,只留下一个保姆。   没有人员和金钱的维护,短短数日,谢宅就荒芜了下去。   谢父有点后悔。   当日,就不应该让谢还麟发下誓言,若是不发这誓言,说不定谢家还不会落得如此田地。   傅奕行并未对谢家赶尽杀绝,毕竟是谢长乐的养父母家,做得太绝,不免外人会说谢长乐冷血,也就一年百来万的工资,白养着就是了。   但对于挥霍成性的谢家来说,这点钱还不够平日里买包买首饰的。谢父不甘于现在的生活,整日酗酒,梦中还想着——若是当时没领养谢长乐就好了。   而谢还麟对于谢家的事情一无所知,对于他来说,有钱花就行了,不在乎这么多。   谢家,理由应当的落败了下去。   不过这些都是后来的事情了。   现在,谢长乐正在机场,准备完成他未完成的旅行。   “前往奥地利的游客请注意:您乘坐的CO1023次航班现在开始登机。请带好您的随身行李……”   谢长乐登上了飞机,他坐上了位置,拉开了遮光板,准备闭眼睡过这一场旅途。   他定得是商务舱,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私密空间,只是飞机还没起飞的时候是不能拉上门的。   此时其他乘客登机,谢长乐听见了一阵脚步声靠近,最终停留在了他的面前。   停留的时间还有点久。   谢长乐睁开眼睛看了过去,竟然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傅总?!”   傅奕行笔直地站在那里,毫无波动:“嗯?”   谢长乐坐了起来:“你怎么在这里?”   傅奕行坐在了他的对面:“不行吗?”   谢长乐:“你不是有私人飞机吗?为什么要过来坐商务舱?”   傅奕行想了想:“私人飞机上没有你。”   谢长乐:“……”   这是哪里来的土味情话啊!   傅奕行提醒:“还有,你还欠着我一个回答。”   谢长乐:“?”   傅奕行目光沉沉:“你考虑好了吗?”   谢长乐:“没、没……”   但出乎意料的是,傅奕行并没逼问一个结果,而是“哦”了一声,就没有后续了。   反倒是谢长乐心头痒痒的,忍不住问:“你什么意思?”   傅奕行:“没什么意思,我可以等。”   谢长乐:“?”   等下了飞机,谢长乐终于明白傅奕行到底是什么意思了。他看着身旁的人,问:“傅总在奥地利也有业务吗?”   傅奕行慢条斯理地说:“那倒是没有。”   谢长乐:“那你跟着我做什么?”   傅奕行说:“我说了,我会等你的回复。”   谢长乐:“你准备等多久?”   傅奕行认真地思索了片刻。   谢长乐花了三年时间,走入了他的世界,那么他……   傅奕行说出了一个他可以接受的时间:“一辈子。”   谢长乐:“……”   傅奕行微微带了点笑意:“你知道,我是一个不喜欢改变的人。所以,我会一直等着的,你考虑多久都没有问题。”   谢长乐拎起行李箱就走,声音遥遥传来:“谁管你等多久啊!”   话虽这么说,但谢长乐的心中闪过一个想法,如果真的是一辈子的话,也不是不能接受。   哼,还是要看傅总的表现才是。   作者有话要说:  算是结束啦   后面会有几个番外。 第43章 番外一   下午五点半。   高中放学。   身穿校服的学生犹如浪潮一般从校门口涌了出来, 他们交谈着,打闹着,各自回家去。   可却有一道人影逆流而行,朝着学校里面走去。   越往校园深处, 里面的人就越少。路上还有小猫两三只, 等到了操场的时候是完全一个人都没有了。   谢长乐翻身坐在了高台上, 脱下了校服外套, 露出了两截白生生的胳膊。   他顶着一头杂乱的头发, 有几撮还桀骜不驯地翘起, 也不知道和谁打了一场架,脸颊上有一道红痕, 横在白嫩的皮肤上, 格外的显眼。   谢长乐坐了一会儿, 下方急匆匆地跑来了一个少年, 他也是穿着同样的校服, 带着一副眼镜,老实憨厚的模样。   眼镜少年仰头, 喊了一声:“谢长乐——”   谢长乐懒懒地落下了一瞥,抬了抬手,算是打了个招呼。   眼镜少年左右一看, 顺着楼梯爬了上了高台, 夕阳的余晖下,满身都是汗水。等走进了以后,可以看见他的外套胸口处挂着一个校牌,上面写着班级姓名——高二(1)班,许臻。   许臻也坐了下来,他想要靠近谢长乐, 却又不敢靠近,最后只折中地坐在不远处。   “你怎么今天又逃课了?”   谢长乐被橘红色的夕阳晒得懒洋洋的:“嗯。”   许臻:“你不怕叫家长吗?”   说起这个,谢长乐终于是来了一点精神,他“切”了一声:“他们才不管我。”   许臻大致知道一点谢家的情况,于是安慰了一句:“伯父伯母都是做生意的,自然忙一些,等你上大学了就好了。”   谢长乐不以为然。   许臻在那里坐了一会儿,被夕阳晒得慌,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问:“谢长乐,你不热吗?要不坐里面点?”   谢长乐:“不用,正好晒晒黑一点。”   这么一身白嫩嫩的皮,出去一点威慑力都没有,还是晒黑点比较有气势。   许臻又说:“你总是这么逃课也不行啊,课程都要跟不上了,你不想上大学了吗?”   谢长乐觉得今天的许臻有点聒噪,伸出一根手指掏了掏耳朵:“行了,我让你写的东西写好了吗?”   许臻动作一顿:“写好了。”他掏出了一张纸,递了过去。   谢长乐接过一看。   最上面用端正的字体写着《检讨书》这三个字,下面则是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最下面则是签上了谢长乐的姓名和班级。这和公告栏里贴着的那些如出一辙。   谢长乐满意地拍了拍许臻的肩膀:“谢谢你啦!”   未免许臻再废话,谢长乐直接一个翻身跳下了高台,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身后还传来许臻焦急的声音:“谢长乐,你不要再逃课了啦——”   谢长乐头也没回,就背对着许臻扬了扬手,算是回答,但也没说明天逃课不逃课。   谢长乐捏着个检讨书,往教导主任的办公室走去。真不巧,里面还有个人,正忙着呢。   他从窗口往里面看,看见了一张冷淡的侧脸,站在那里,范儿比教导主任还足。   再一看,果然教导主任低头哈腰的,客气得不得了:“你真的要办理休学?”   站在教导主任对面的少年点了点头。   教导主任有些可惜。   傅奕行一向是别人的孩子,家里开公司的,但也没被养成浪荡福二代,成绩一直都是名列前茅,考个TOP1的名校绰绰有余。可天有不测风云,傅家出了点事,他也有所耳闻,没想到傅奕行要休学回去处理家事。   “那……”教导主任问,“你还要高考吗?”他搓了搓手,“虽然对于你们这样的家庭来说学历只是锦上添花,但有也总比没有要好,大学也是一个很好的体验……”   说着说着,教导主任觉得自己活像是在劝说失学儿童。   少年傅奕行沉默了片刻:“好的,我知道了,等处理完家里的事情,我会回来上学的。”   教导主任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他给傅奕行办完了休学手续,余光瞥见门口有个人在晃悠,待看清楚是谁后,气成丹田,喝了一声:“谢长乐,给我进来!”   谢长乐也不慌,推开门,光明正大地走了进去,还止不住地打量着傅奕行。   他在打量着傅奕行,傅奕行也看了他一眼。   好好的校服不穿着,而是挂在了肩膀上,里头的白衬衫灰一块黑一块的,也不知道去哪里滚过了,脸颊上还有道伤,一看就不是循规蹈矩的好学生。   傅奕行皱了皱眉。   谢长乐看得出对方嫌弃他,但也没放在心上,掏出了检讨书就直接盖在了书桌上。   “给,检讨书。我先走啦。”   教导主任还在给傅奕行办手续,见谢长乐这么吊儿郎当的,连声把人叫住:“你给我站住!”   谢长乐甩了一下外套,与其他畏惧老师的人相比,他的眼皮子都不带掀一下的:“怎么了,有事?”   教导主任气极反笑:“你这是虱子多了不怕痒,债多了也不愁,哪天我要叫上你爸妈好好聊一聊。”   谢长乐做了个请的动作:“你要是叫得来,我就服了你啦。”   以前谢父还会教导他,可这段时间以来,两个人就当他是空气,回到家里搭理都不搭理一下,会为了他来学校就怪了!   教导主任见谢长乐这幅模样,又一股火气上来:“你给我好好站着看看傅同学!”   谢长乐果然好好看着傅奕行,轻佻地笑了笑:“长得挺好看的。”说完后,收回了目光,“我看完了。”   教导主任:“……”   教导主任无奈:“算了算了,你先走吧。”   谢长乐:“那我真走了啊。”   教导主任:“走吧!”   谢长乐走了出去,一只脚刚迈出门,又想到了什么,折了回来,笑嘻嘻地对着傅奕行说:“小帅哥,哪个班的,以后常来玩呀~”   傅奕行:“……”   教导主任咆哮道:“谢长乐——”   谢长乐一溜烟地就跑了。   教导主任心力交瘁,还要对傅奕行解释:“那是谢家的小少爷,顽皮得很,不过成绩还不错,你别放在心上……”   傅奕行:“嗯。”   说着不要放在心上。   但却莫名地记住了这个名字。   谢长乐。 第44章 番外二   为什么谢长乐会和傅奕行结婚?   刚开始, 谢长乐只是借住在傅宅。   他被谢家人赶了出去,还断绝了关系,虽然没有净身出户,但也不想动用谢家的钱。   还好, 他上了大学以后努力学习, 走了专业课老师的路子接了一些兼职, 画了一些设计图, 也算是小有名气了。   虽然赚的钱还不够他买一双鞋子的, 但知足常乐, 自己赚钱自己花,也不能算是丢人。   没有锦衣玉食, 凑合着也能过。   不过他不喜欢被别人指指点点, 所以除了过年, 一直都是待在学校里面, 就算是过年, 也只是回到傅宅。   第一年过年,谢长乐还会觉得不好意思, 可等看到傅奕行也是一个人的时候,这点尴尬便烟消云散了。   他与傅奕行两个人过了一个年。   等到第二年的时候,他已经是理直气壮了。   虽然傅奕行没说, 但他主动担负起了装饰, 年夜饭的菜单定制等等事情。   “灯笼挂这里。”   “再往这边一些——”   “这对联放着吧,我来贴。”   一个上午的忙碌,冷冰冰的傅宅多了一些温情,红彤彤的灯笼和对联点缀着,也有了过年的气氛。   谢长乐见差不多了,就上楼休息, 准备等傅奕行回家以后给他一个惊喜。   他睡了一个午觉起来,傅奕行还没回家,准备下楼看看,却在二楼拐弯处听到下面有人在交谈。   傅奕行不喜欢有外人在家里,所以一般来说,佣人们都住在旁边的小楼里,过年也会给他们放一个长假。   但现在傅奕行还没回来,他们自然没有那么拘谨,空闲的时候还聊起了天。   “也不知道傅总什么时候结婚。”   “就是,家里少个女主人,还是不一样的,没有人照顾。”   “唉,别说了,我在这里做活十几年,也没见小少爷和哪个人亲近,别说女人了,男人都没有!”   “这可怎么办才好啊。”   他们都是傅家的老人了,可以说看着傅奕行长大的,多少有资格关心傅总的终生大事。   谢长乐本想下去,可听到他们聊着聊着,突然就把话题扯到了他的身上。   “那借住在这里的那位谢小少爷呢?”   “现在同性婚姻也通过法案了,有个人知冷知热就行了,我也要求不高。”   “我觉得不行。”   “怎么不行?”   “傅总对他一般,也就是个客人,还敢指使起我们来了。等傅总正儿八经的有对象了,还不把他给赶出去。”   谢长乐咬了咬嘴唇。   傅奕行结婚了以后,会让他离开傅家吗?   在被谢家赶出去以后,谢长乐不想再被赶出去第二次。   可是,那又怎么办呢?   总不可能让傅总不要结婚吧?   谢长乐心事重重,一直到晚上用餐的时候。   傅家将就食不言寝不语。   饭桌上一言不发,但傅奕行也看出了谢长乐的状态有点不对,问了一句:“怎么了?”   谢长乐回过神来,差点打翻面前的杯子,待到手忙脚乱地扶正后,他看了一眼傅奕行,问:“你会结婚吗?”   这个问题有点难住了傅奕行,他思索了片刻:“会。”   其实傅奕行对于结不结婚无所谓,但商界总会更青睐结婚人士,觉得这样会更稳定,投资也不会太激进。为了呈现一个沉稳成熟的形象,他也会考虑结婚。   谢长乐:“那……你看我可以吗?”   既然傅总不能不结婚,那么,不能把结婚对象换成他吗?   这句话刚说出口,谢长乐就反应过来有些僭越了,连忙解释:“我就是问一下……”   然后他听见耳边响起了一个低哑的声音:“可以。”   谢长乐:“?”   傅奕行完全不像是刚刚扔下一个炸-弹的人,淡淡地说:“你的条件确实可以。”   -   所以。   谢长乐和傅奕行结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