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深深深几许 作者:庄周钓鱼/曲流徙 重生+生子+种田~ 属性分类:架空 都市生活 生子 正剧 文案: 容律想要好好的活着,因为上辈子不能够好好的、健康的活下去, 所以上苍赐给他的再一次的生命,他要好好的珍惜。 陌生的世界,疯狂的世界,让他觉得不可思议的世界展现在他的面前。 他还叫做容律,只不过成为了另一个男人的合法妻子,还会给他生孩子…… 名门望族的勾心斗角,夫夫之间隔阂的过去, 纷扰诱惑的灯红酒绿,都紧紧地缠绕在容律的身边。 究竟一切何去何从?容律淡淡的微笑着—— 他只是想活出自己简单而从容的人生罢了。 番外之老树开花 番外之 情书 上卷 重生 当他从浑浑噩噩的梦境中解脱出来,睁开双眼时,他就下定了决心,无论他即将面对的是怎样残酷可怕的命运,他都要坚强的活下去—— 毕竟,再活一次的机会不是每个人都会得到的。 容律抬起自己新的身体的手掌,摸着自己新的身体的胸腔,感受着那强有力的跳动,那种生命的悦动让他几近流泪。 有些不太适应的抬起自己的身体,轻薄如纱的被子便从他的身体上划了下去,容律轻轻地把被子拉了起来放在手上,发现那料子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华美精致。再环顾四周,仿佛宫殿一般奢华的装修风格让他觉得微微惊奇,毕竟他过去只是在广告上面看到过如此漂亮的房子。 活动了一下有些酸痛的胳膊和双腿,容律下了床,踩上一双带着温暖皮毛的拖鞋,慢慢的在地上走着,他来到卧室中央的梳妆台前,慢慢的坐在那舒适的沙发椅上面,看向那面同样装饰精美的镜子。 轻轻的抚摸着自己的脸,容律微笑了一下。镜子里面那张俊美而端庄的脸孔上显现出一个淡淡的笑容,他对自己未来将要顶着的相貌非常的满意,或者说上辈子那种平淡的容貌配着一直惨淡的病态实在是令他觉得照镜子是一种浪费时间的行为。但是现在,他的这张脸实在是出乎自己的预料之外,他的眼睛并不算太大,眼窝微微凹陷,但是很有神,对着镜子看着自己的时候也有种被深深凝视的感觉;他的鼻梁很挺,有点儿不像东方人的一贯高度,倒是有几分西方人的深邃感;他的唇很薄,很久以前就听说过薄唇的人也很薄情——不过容律笑了,他上辈子还不懂得什么叫做情,他所经历的一切都和温暖的东西无关,至于薄情,也许是需要感情才能会体现的出来。 但是很快,容律也发现自己的身体上面有一丝缺陷,他抬起左手腕,发现那上面有着一道狰狞的疤痕,攥紧拳头还会有一种微微的撕裂感。他想,这大概就是他为什么能够来到这具身体上的原因。 右手的手指轻轻地抚摸上那道疤痕,容律突然呻吟出声,头脑中涌现出太多不属于他自己的情感和情景——刺骨的寒冷,悲伤与绝望,滴答滴答的流水声,昏黄的灯光,摇曳的水波,刺目的猩红……还有一张模糊的男人的脸…… “铭琛……”容律双手抱住头,仿佛这样才能减少一些因为陌生的汹涌而来的感情所带来的冲击,嘴里面却念着一个完全陌生的名字,并因此而流下了眼泪。 那种情感戛然而止,容律闭上眼睛,急促的喘息着。他靠在沙发椅的靠背上面,深深的呼吸,来平静着那并不属于自己的喜怒哀乐。 残留在这具身体上的情感太多,那道伤疤只不过是一个开关罢了。容律暗暗地对那已经不存在于这个身体的灵魂说道:“我会替你好好的活下去……你可以放心的离开了。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选择自尽,但是对于我这种被病痛缠身了一辈子的人来说,生命是最重要的,所以放心吧,我会替你好好的把你未尽的心愿了了。” 他仿佛听到冥冥中有人带着哽咽的声音说了一句“好”,然后他睁开了眼睛,再一次看向了那面镜子。 卧室的门突然被打开了,厚厚的地毯吸收走了大部分的声音,但是从镜子里容律很容易的看到进来的人。他站了起来,稍微有些紧张的看着来人。 进来的一共有三个人,站在最前面的男人有着一副不输于他现在这副身体的容貌,只不过时间的风霜侵染了那个男人的面孔,微微的皱纹显现在他的眼角,但这并不无损他那带着威严的气质。他身后的两个男人看起来都像是随从,一直低着头,所以容律也看不清楚他们的容貌。 “你终于舍得醒了?”男人的声音很低沉,带着一种长久以来处于上位的威严。容律很神奇的在一瞬间知道了这个人是谁,虽然他并不认识,但是脑海中闪现的名字让他知道他自己该怎样称呼这个男人。 “伴父……”他微微低下头,用一种带着尊敬的口吻低声说道,“容律……容律已经知道错了。”巧合的是,这具身体的主人和他上辈子的名字一模一样,说起来也是没有什么别扭的感觉。容律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下意识的认错,但是顺着身体的意思总是不会错的。 那个被称为伴父的男人,容律是知道名字的——周傅笙——原名傅笙,嫁到周家以后冠周姓。脑子里面自然而然想起来的信息让容律暗自惊讶,男人嫁给男人?他自己没有搞错吧? 周傅笙的表情一直很冷漠,看到容律这样服软的态度也没有过多的评价,只是淡淡的说道:“坐在这里干什么?你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需要卧床休息。程文,把容先生扶到床上去。”他微微侧身,吩咐着自己身后的佣人。 “伴父这样称呼我是要将我逐出周家吗?”容律拒绝了过来扶他的程文,慢慢的说道,脑海中出现了越来越多过去的事情——比如说他嫁给了周家的嫡长子,是周铭琛的正室;再比如说他现在的名字叫做周容律;再比如说这个世界里只有男人,男人必然要和男人结婚,并且作为嫁的一方的男人在经过政府的核准以后是可以生孩子的……大量的古怪离奇的、和他过去的认知发生冲突的信息和他原有的意识融合着,这使他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的语气也变得分外的凄凉。 周傅笙的表情有些松动,但是是从冷漠转为愤怒,“容先生不是一直认为和琛儿结婚是件可怕而悲痛的事情吗?甚至不惜用自己的生命来换取逃离周家这种手段都使出来了,不就是为了让周家退婚,回你自己的容家吗?现在你如愿以偿了,琛儿也不想再见你,我们周家不是那么没有脸面的家族,值得你用那种手段让我们屈服。等你的身体好了,你就走吧,我会和民政局打好招呼的,离婚的事情不出一天就能办好,周家和你再无关系!” “伴父……我不想离婚,也不会离婚的。”容律因为周傅笙的一段话而觉得震惊,但是下意识他说出了这句话,并且带了一丝哭音——那种悲伤仿佛是从不属于他的那残留的灵魂里迸发出来的。“我爱铭琛,我会在他身边做他的好妻子,不会因为别的事情而再寻死觅活了……我知道我错了,伴父……再给我一个机会好吗?”容律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虽然因为那厚厚的地毯垫着而丝毫不疼,但是那种浓重的几乎喘不过气来的悲伤让他瞬间泪流满面。 周傅笙的表情几经波动,最后终于是长叹了一声气,把容律从地上扶了起来,“我不知道你和琛儿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同样作为妻子,我这个过来人要和你说一句,有些事情不要看得太重,什么爱情啊唯一啊什么的,不适合出现在我们这样的人身上。那是东西年少的时候想想也就罢了,若真是把那些一直挂记在心里面,痛苦的还是你自己。琛儿是我的孩子,我了解他,他不是个坏孩子,他只是……他只是不爱你而已。你可以过自己的生活,只要不给周家的声誉抹黑,在一定范围之内你是有自由的,所以看开些吧容律,你是个聪明人,我不希望你继续傻下去。” 容律的内心是在呐喊的,虽然从这四周的环境来看,这的确是一个豪门望族,但是他从来没有想到会有婆婆(也许是该这么叫?)会和儿媳妇说这种可以偷偷出轨只要不被发现就好的潜规则……“容律受教了,伴父,那您不会再赶我走了吧……”容律擦干了眼泪,声音哽咽的说道。 “……再怎么说你也是琛儿明媒正娶的正室,如果你以后能够规规矩矩的做一个不妒不嫉的妻子,宽容大方一些,我还是会帮衬着你的。我觉得你自从这次醒来以后,精神面貌已经比过去好多了,希望这一次濒死的经历能够让你看开一些事情……”周傅笙淡淡的说道,不置可否的态度让容律知道自己可以继续留在周家了。 虽然他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个好事,但是这个陌生的世界中,有自己的一块儿落脚地,总还是上苍对他不薄。 “容律知道。容律……会做一个合格的妻子,给铭琛解忧的。”容律一边在暗地里调侃着自己强大的接受能力,一边为自己未知的未来而感到担忧—— 这个陌生的世界,这个对于他的认知来说有些疯狂而不可理解的世界,从现在开始,是属于他的了。 上卷 来龙去脉 周傅笙在听说容律从昏迷中醒来时原本是打算兴师问罪的,虽然说男人何苦为难男人,何况大家都是要做另一个男人的妻子的,大户人家中的辛酸他又不是不知道。但这个容律自从嫁到周家以来,不是冷冰冰的散发着冷气的看着人,再就是一言不发的闷在屋子里面不知道在弄些什么,一点儿也没有作为正室该有的风范。本来以为这样的人并不善妒,琛儿也并没有把心思放在他的身上,两个人本来这样子相安无事很不错,可偏偏这个容律不动声色地把他唯一的儿子最近最喜欢的情人用了些手段把他从楼梯上推了下来——虽然说这种说法是那个重伤躺在床上的男人一家之言,但也足够琛儿大发雷霆。 周傅笙一直都在冷眼旁观着这场闹剧,他虽然心疼儿子,但是闹出这种事情他还是不愿意多插手,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容律在事后一直沉默,既没有否认是他做的,也没有澄清不是他做的。但是琛儿貌似是已经确认了凶手是容律,言语间的苛责讽刺自然是难听非常,甚至还对容律动起了手,虽然被他及时的制止,但仍旧能够看得出来,琛儿的心中是有着怨恨的。 就当周傅笙以为这件事就这么暂时告一段落的时候,容律自杀了。 发现容律在浴室里面割腕自杀的是给他送饭的佣人,容律一直和整个周家不太合得来,吃饭都很少下楼,只有在周家家主,他周傅笙的丈夫周启华回家的时候,容律才会一脸面无表情的下楼吃饭。若不是那天的晚饭做早了,佣人把饭送上去的比较早,也许容律就会那么死了——那时他已经气息奄奄,鲜血混合着水从浴缸中蔓延出来,那狠狠的一刀割裂了左手的手腕,竟是一点儿也不给自己留下生的希望。 这条命总算是被捡回来了,要不然周傅笙也不知道要怎么和容家交代。虽然说容家的势力比周家来说还是略逊一筹的,但是因为夫夫之间一点儿小的龃龉就闹到这种要死要活的境地,不啻于撕破脸皮。容家护短那是出了名的,所以周傅笙想着若是容律醒了,就劝他自己去提出离婚,再给他们容家一些该得的利益,这桩婚也就到此为止算了。 不过在容律醒来以后,周傅笙改变了这种想法。他不知道是不是经历过死亡的人都会变,起码他认为容律整个人算是脱胎换骨的变了——态度比以前恭逊,就连眼角的弧度也仿佛微微上翘,变得柔和起来;过去那种带着漠然冰冷的气息也悄然改变,仿佛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容律过去从来不服软,而如今却撂下了软话,这让本来怀着一肚子闷气、吃软不吃硬的想把他赶走的周傅笙给说动了,再想想那复杂纷乱的利益矛盾,也就索性不再想着让容律和他的儿子离婚了。有话说得好,合则两利,分则两伤,不是没有道理的。 他看那容律也是哭的累了,刚刚从濒死状态回转不久的身体也有些撑不住,便叫跟在自己身后的私人医生给容律看了看,“你的身体也是刚好,情绪就不要太波动了。安心养病,我们周家是不会亏了你的,周夫人?”周傅笙的脸色已经比刚来的时候好上了许多,“那我就不再打搅你休息了。” 周傅笙深深地看向那已经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却带着一丝温和的笑容的容律,“我很欣赏你这一点,容律。”他的眼中闪烁着复杂的神色,“识时务说着简单,但是却是一件很难做到的事情……但是我相信重获新生的你,会明白的。”周傅笙的嘴角带着一丝难以琢磨的笑容,然后转过身去推门离开。 容律看着那万分熟悉的吊瓶再一次的悬挂在他的头顶时,突然觉得命运就像是一个圆,兜兜转转仿佛还是会回到同一个起点或是终点。虽然获得了重生,但是他还是摆脱不掉针头吊瓶和药物,即使这些东西只是暂时的。 那位看起来是私人医生的男人给他扎上了针,并告诉他这是一瓶补充营养和体力的药物之后,匆匆离开了。下意识的,容律觉得那是因为他是个已婚的男人,而那个私人医生是个单身汉而在避嫌——这种灵敏的感觉让容律觉得有些哭笑不得。脑子里面突然迸发出来的奇怪的念头却都是符合着这个世界的一切,看来这些东西都还是属于这具身体的认识。 看着那滴答滴答的吊瓶,容律渐渐觉得自己的眼皮有些发酸,松软的枕头和温暖的被子让他一闭上眼睛就快速的沉入了梦乡。 他知道这是一个梦,但是他所看到的一切都是他过去经历过的。阴冷的天,四面透风的墙,带着霉味的被子湿漉漉的,里面的破旧的棉絮许久都没有更换过了。他就蜷缩在这样一幅被子里面,睡在一个铁钢丝床上面,两面夹着的墙正好是个冷山,发霉的黑毛混合着因为冷而凝结出来的水珠慢慢的从上到下的滑着。 屋子外面是呜呜的寒风,就算是日子已经到了数九寒冬,他也还是知道这个屋子里面那个形同摆设一样的暖气是不会散发出真正的暖气。 因为院里面的煤早就烧光了,政府的预算迟迟不拨,又没有私人捐助,从院里面出去的孩子们大多都生活困苦,根本没有能力反哺。而像他这种成年了许多年的人还赖在院里面不走,是没有什么资格来抱怨这不堪的条件的。 容律淡淡的想着过去,仿佛他还是在那冰冷的寒冬里面包裹着一条怎么也不会让他暖和起来的被子,思索着未知的未来。 糟糕到完全不能劳动的身体让他一直没有被领养的机会,反而他成了整个院里面的负担,高额的治疗心脏的费用占去了被拨给院里面的预算的一半,但是那些药物对治愈他的病完全没有用处——只是把他的这条贱命折腾的更长一些罢了。 他无数次想要自杀来了结掉这个毫无用处、连最亲的父母都不想要的生命,但是他下不了手。他不是害怕死亡,而是不想因为自己的死亡,而给那些还爱着他的人带来痛苦。 虽然爱他的人很少,但是他辜负不起。 所以他只能那样苟延残喘着,等待着款项拨下来,等待着新药,等待着他这条完全没有希望的生命再一次被延续下来。 但是他是知道结果的,他知道自己最后还是死了,死在一个阴暗寒冷的角落里。 容律抬起头来看向那个他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小屋的天窗,他看向了那外面的天空—— 是墨蓝色的、如同泼了墨一般的天空,没有星星,没有月光。 就像他那晦暗无光的命运…… 容律突然惊醒,他浑身的肌肉猛地抽搐了一下,手背上的刺痛让他回忆起自己的确是没有死……他还活着,为另外一个人活着。 吊瓶中的液体已经所剩无几,容律抬起手,自己给自己把枕头拔了,看着那鲜红的血珠从针眼的地方蹭蹭的冒着。 他再一次的意识到,他没有死。 他再一次的活了过来! 上卷 容叶聿行 失血过多带来的后遗症并不多,只不过是有些虚弱而已,但是这些症状对于上辈子一直活在病痛中的容律来说都只是小毛病,这副身体的底子好,流失了那么多的血液也很容易补充回来。再说周家又不会短了他什么,好吃好喝好药的伺候着,仿佛他真的成了林妹妹似的,连大声说话都怕把他吓到似的。 从他醒过来以后,总共也就那么几个人来看过他,周傅笙除了第一次来了一回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只有医生和佣人会时不时的出现,剩下的时间他都是一个人在卧室里面卧床休息。 但容律并没有闲着,现在他的脑袋里面装着不少这具身体曾经拥有过的回忆与信息,他在闭目养神的时候常常会下意识的让这些信息浮现,然后一一的把它们都吸收,变为己用。 一些常识性的东西,和他过去认识相悖的事情都在这种过程中被了解,比如说这里为什么只有男人——貌似是很久以前人类自作自受,在改造基因失败之后,女人被大自然无情淘汰,整个世界落入一个只有死亡没有新生的接近毁灭的状态,直到在这种灭顶的灾难面临之时才有科学家发现如何改造男人的身体去孕育生命,简而言之就是把女人的工作交给男人,让男人生孩子;再比如说那种充满了可怕的疼痛感的人体改造手术——有了婚约的未婚夫夫就可以向政府提出申请免费改造其中一人的身体为可以生育体,政府审核成功后就可以到医院进行免费的身体改造,那种完全改变自然生理条件的痛苦是其他男人所不能想象的,这也就是一直以来生育率低迷的原因,毕竟谁也不愿意去受那个罪去生孩子。 身体突然能够感觉到一种神经麻痹似的疼痛,容律下意识的抓紧了贴近胸口处的衣服,倏然间睁开了眼睛。那种改造身体的痛苦仿佛重新袭击了他,那种被冰冷的仪器把身体切割开,灌注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药物,五脏六腑仿佛被融化了重铸的极度烧灼感,没有一个人在身边守候,唯独剩下那些无机质的机械手在半空中挥舞时发出的声音,重重的席卷而来…… 努力地平复着那残存的情感与触觉,容律再一次对这具身体的主人所经历的一切感到好奇,但是奇怪的是,那些陌生的人的名字他都能够想起来,而过去发生过的事情却是如同被罩了一层雾似的,朦朦胧胧的看不清楚。 当容律是个很看得开的人,相比于什么都不知道就接着活下去的那些人来说,他已经足够幸运,所以他也不该再抱怨些什么,或者说,他需要做的只有向前看,努力的好好活着就行了。至于过去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相信他会慢慢发现一切真相。 就这样无所事事的在卧室里面休养了四五天,容律感觉自己都快长草了的时候,终于有人来看望他了,“少夫人,请您移步客厅,您的伴父来看望您了。”这几天一直伺候他的那个叫程文的佣人恭谨的说道,并帮他把那堆繁重复杂的衣服穿了起来,打理好仪容。 虽然容律很尴尬于这个称呼,但是说实话他自己也想不出来还能让程文叫他什么而会显得不尴尬,毕竟程文是不可能直呼他的名字的——这个世界的长幼尊卑在只剩下男人以后变得更加严苛起来。 想来这个伴父就是这具身体的亲身父亲了,容律心怀忐忑的走出了卧室,第一次离开这个从醒来就没有走出过的地方,一步一步的走下铺满厚厚地毯的回旋状楼梯,从他所在的三楼下到一楼,来到客厅。 很多天以来没有再见到的周傅笙坐在厚重松软的洛可可式风格的沙发上,悠然的喝着咖啡;而另一侧沙发上则端坐着一位表情冷漠严峻的男人,看起来比周傅笙还要年轻一些,大概就是他这具身体的生父了。 站在他生父后面的几个貌似是保镖的男人在看到他进来以后,立刻低下头,“三少爷。”仿佛他还是在容家时的那个三少爷一样。 容律微微点头,然后冲着自己的生父、容家现在的当家夫人容叶聿行行了一个恭敬的大礼,“伴父……” 容叶聿行一直绷着的脸并没有放松开来,也没有叫容律停止这种半弯着腰的很累人的大礼,仿佛是走神了一般的看着那停留在窗棂上的阳光,研究着周家客厅那落地的窗户上是否真的贴着仿照教堂玻璃而制作的凹凸不平的七彩玻璃。 周傅笙轻声的咳了下,“既然来了,就坐吧。”他放下了咖啡杯,发出了“叮”的一声。容叶聿行也仿佛才因为这轻轻地一声脆响而回过神来,微微抬头看向自己的儿子,不发一言。 容律有些紧张的坐在了容叶聿行的身边,手心里面开始冒出细密的汗水,一时间三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坐着。 这种粘稠到几乎窒息的气氛终于被容叶聿行打破,他朝着周傅笙淡淡的说道:“我想和容律单独说些话,那我就先失陪了,周先生。”他站了起来,眼睛却是冷冷的看向容律。 周傅笙不置可否的点点头,继续拿起刚才放下的咖啡杯,慢慢的品尝着里面逐渐变凉的咖啡,“请自便吧,容先生。” 容叶聿行深吸了一口气,“还不带我去你的卧室?”他的声音带着股不易察觉的怒气,这让容律觉得更多了些紧张,他勉强露出一丝微笑,点了点头,“是,伴父。”然后转过身来走在前面,带领容叶聿行向楼上走去。 “你们在门口候着,没有吩咐不许打扰我们。”走到容律的卧室门口时,容叶聿行对着身后跟着的几个保镖淡淡吩咐着,然后走进了卧室,反手锁上了卧室的门。 容律站在门口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容叶聿行走了进来,把门锁上,然后一震掌风袭来,“啪”的一声脆响,他的左脸被打偏过去。 “这是你愚蠢寻死的惩罚。”容叶聿行的声音里面包含着怒火,随即另一巴掌伴随着他嘴里面的罪状再一次袭来,这一次他打在了右脸上,“这是你让容家上上下下揪心了一周多的惩罚。” 这两掌都打得极狠,第二掌的力度大的让容律不由得倒退几步,差点儿摔倒在地上。耳朵嗡嗡的响着,脸上的感觉由麻胀到火辣辣的刺痛,容律从来没有被人扇过耳光,一时间有些头昏脑胀的眩晕感。 “你是痛快了,刀一割,眼一闭,好像那些该死的痛苦都会不见了,是吗?我从来不知道我生了个如此愚钝不堪的儿子,竟然学会寻死觅活了!你是不是还要去哭闹上吊啊?容家交给你的那么多东西都被那个周铭琛吃了,啊?”容叶聿行的声音因为愤怒而显得有些颤抖,刚才一直压抑着的情感瞬间迸发出来。 “爹地……”容律不敢捂着脸,只是低着头叫着亲昵的称呼,仿佛是在认错一般。他从容叶聿行的话中听到了那浓浓的爱以及爱之切责之深的味道,到不觉得这两巴掌有多冤枉——虽然做出那种蠢事的人不是他罢了。 “你有想过如果你死了,我会有多难过?你以为你是从石头缝里面蹦出来的吗?你太自私了容律!你考虑过全家上下在听到你割脉自杀时的心情了吗?有什么是不能活着解决的?你死了还能有什么?那个负心的男人会在你的墓碑上留下墓志铭?恐怕他是连看都懒得多看你一眼吧!”容叶聿行握住容律的肩膀,把他的头抬了起来,“容律,我告诉你,若不是你真的已经嫁到了周家,我非把你打死不可!我看你还想死!”容叶聿行咬牙切齿的低吼道,而这却让容律的眼眶热了起来。 他不觉得难过,也不觉得被骂了有多么的伤心,他只是觉得莫名的温暖,那种被人惦记着的、窝心的感觉一直离他很遥远。他伸出双臂环住了容叶聿行的身体,把头深深地埋到这副并不宽阔的胸膛里,带着些许哭腔的低低的喊道:“爹地……我错了……小三错了……原谅我吧,我真的再也不会了……我错了……” 上卷 亲人 容叶聿行抬起来的手在空中停顿了片刻之后,还是放了下来,并且狠狠的把容律搂在了怀里,同样低下头来,把比他矮了半头的小儿子揉在了自己的怀抱中,声音变得哽咽起来,“你快吓死爹地了你知道吗……我以为我再也看不到你了,你这个傻孩子……” 容律感觉到自己的头顶突然热烫起来,点点泪水从容叶聿行的眼眶中滚落下来,掉在容律的发顶。 “爹地知道你在这里苦闷,但是说什么你也不能拿自己的命开玩笑!这个男人不爱你,你真的觉得不能这么过下去了,那就离婚!你又不是离开了他就找不到别的好男人!爹地知道你不是那种心肠狠毒的人,周铭琛的那个情人的事情肯定不是你做的,但若只是因为这么一点儿纠纷就不要了自己的命,我都替你觉得不值!你可是我怀胎十月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孩子……你以为男人生孩子真和政府宣传手册里面写的那么顺畅舒服吗?你要想死,也得先问问我叶聿行同意不!”容叶聿行故作恶狠狠的口气朝容律的耳朵里面吼着,但是他的手却把容律的脸抬了起来,轻轻的用拇指婆娑着那已经红肿的指印,眼中透着化不开的怜惜。 眼泪再一次不听话的聚集起来,容律操控不住这具身体的情感,所以他顺从的让眼泪流了出来。但不仅是这残存的感情还在流淌着,容律他自己也觉得一种陌生的情感正在袭击着他。虽然上辈子院长妈妈对他也很好,但是他这个沉重的包袱始终是每个人心头的痛,容律始终不能从她那里得到一直渴望着的母爱。不过在今天,他终于感受到了一种最为纯粹的感情,它的名字叫做亲情。 容律哽咽的完全说不出话来,只是把头往容叶聿行的身上蹭着,双臂紧紧的抱住和他最亲的人的身体——的确,这是现在和他最亲的人了。 “如果你真的想要离开周铭琛,爹地今天就去帮你办离婚手续,周家那些人怎么看我们不再管了,你就算是回家做爹地一辈子的老儿子我们容家也养得起你!怎么样?”容叶聿行的口气已经放软,他揉了揉容律的头发,轻声问道。 “不了,爹地……之前是我错了,我太任性,一点儿也没有想到你们的感受……我会在周家好好的活下去,如果真的只有离婚一条路可走,那我也不会再做那种傻事,直接回家做您一辈子的儿子,好吗?”容律并不想直接屈服于现状,回到容家去享福做米虫。现在的他有着一副健康的身体,可以做任何他过去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已经是上苍怜悯于他,他不会这么快就妥协于未知的生活。 “……这才是我的好儿子!”容叶聿行很满意容律有着这样的想法,“你比过去懂事了许多,性格也比过去开朗不少,我本来真的不太放心让你继续在周家过下去,但是现在看来是我多心了。” 容律不由得心下一惊,从这具身体里他所获得到的原先的【容律】的性格并不讨喜,总是冷漠而疏离,也是因为这种性格影响得他的丈夫对这个完全是父母之命而娶过来的妻子毫不上心,甚至是带着厌恶之感的。但是容律本身并不是那种性格,虽然他不是什么开朗的性子,但是至少要比原来的【容律】要好得多,起码他能够知道别人对他好,他也要对别人好的道理,而不是憋在心里面,表面故作冷漠。只不过是寥寥的几句话,容叶聿行就感觉到了他和过去的不同……毕竟是父子连心,血浓于水,就算是这幅肉体还是容叶聿行的儿子,但是其中的灵魂却已经掉了包——容律突然觉得莫名的心虚。 他窃取掉了原本属于【容律】的父爱,虽然【容律】是自杀的,但是随着他的自杀,这具肉体的生命也本该画上句号,却被他这个已死之人钻了空子,占为己有。 但是他也没有别的选择,既然【容律】并没有好好珍惜这来之不易的生命,他就只好越俎代庖一回,替【容律】做一个好儿子好妻子,重新再活一次! “死过一回,自然有些事情看起来完全不同了。”容律抹掉了脸上的眼泪,他从容叶聿行的怀抱中直起身来,直直的看向他的生身父亲,淡淡的微笑着,“爹地,您就当过去的容律已经死了,而活过来的,是一个崭新的、不会再令您失望的容律,好吗?” 容叶聿行微微一怔,但他很快就露出了笑容,他抬起手来捏了捏容律的肩头,“好!”他本以为这次来看望他那个倔强而冷漠的小儿子会是一次并不愉快的过程,虽然他过去也很心疼容律,但是容律那种性格无疑是给父子之间筑起了一层隔阂。不过如今这个经历过了死亡的、全新的容律,的确是和过去完全不同了,那种从深处散发出来的坚强和对生活的期许都让他感觉到欣慰! 父子两人又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容叶聿行又和他交代了几句怎么和夫家人相处的注意事项,容律认真的听着,暗暗的记在心里。这种大户人家里面的勾当绝对不会少,而他过去根本没有和人勾心斗角的经验,容叶聿行和他说的一些听起来很阴损的招法却是的确可以以毒攻毒。不过接下来容叶聿行和他说的那些话却让他彻底红了脸,“小律,那个周铭琛和你同床的时候有没有防护措施?他到底想不想和你要个孩子?”容律的脸一下子就烧了起来,脸上的笑容也变得尴尬起来,一个是因为他的确不知道具体是怎么一个情况,再一个就是他也的确是有些忽略了他以后是要和一个男人生活,甚至是要上床生孩子的。 “那个……他不怎么和我在我一起睡,他晚上总是回来的很晚……”容律随口瞎诌着,而他自己大概也不会想到他胡诌的是事实。 容叶聿行一下子皱起了眉头,“那么他是不打算和你生一个孩子了是吗?难不成他是想和那个现在还躺在医院里面的小情人生个私生子来羞辱你吗?” “爹地,您就别管这件事了,以后我会好好处理的……毕竟那件事情还没有过去多久,说这些……”容律的舌头都快打结了,脑子里面乱哄哄的都是过去的事情的零散片段。 “唉……好了,我也不多说。你也是别人家的儿子了,很多事情也需要你自己做主,但是你要是有了委屈,一定要告诉爹地,爹地一定会给你做主!”容叶聿行叹了口气,拍拍容律的肩膀,“时间不早了,你爸爸也该下班了,我得回去了……小律,今天我本来是想直接把你带回家的,但是看现在,你并不需要我这么做。” 一种不舍的感觉顿时涌上心头,但是容律并没有表现出来,他只是再一次深深地拥抱住他的生身父亲。“我会好好的,真的,您不用再为我操心了……” 容律一直把容叶聿行送到了他来的时候所乘的车上,然后目送那辆彰显着低调奢华的高级轿车悄无声息的驶向远方,直到再也看不到时才收回了目光,回到周家的大院中。一直跟在容律身后的程文用一种莫名的眼光看着容律,当容律偶然回过头时才看到程文欲言又止的表情,“怎么这么看着我?有什么是吗?”容律有些不解地问道。 程文马上又低下了头,但是很清晰的回答着容律的问题,“少夫人,您的脸……需不需要医生处理一下?” 容律这才下意识的摸了摸还肿着的脸颊,顿时一股火辣辣的感觉袭击了过来。他不由自主的抽搐了一下,“叫他给我送来一管消肿的药就好了。”看来他的爹地是真的非常气愤,这巴掌的里所蕴含的火气可是十足的很! 不过两巴掌换回一个亲人的承认,也算是再值得不过的了。容律微微的笑了起来,再一次轻轻地摸了下自己的嘴角。 从今天开始,他真的不再是一个孤儿了! 周傅笙端着咖啡杯,站在属于他的卧室的落地阳台上,目光遥遥的看向正从花园里面向别墅走来的容律,眼睛里面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芒。 肩膀上突然重了起来,周傅笙一回头就看到了他的丈夫的面孔。周启华将白狐裘披在了周傅笙的肩膀上,淡淡的说道:“天冷了,别冻到。”然后顺手拿走了周傅笙手里面端着的咖啡杯,“经常喝咖啡对身体不好……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只不过是觉得命运是种奇妙的东西罢了。”周傅笙轻声的叹息着,放松了自己的身体,靠在他的丈夫的怀里。 的确,命运是一种奇妙的东西…… 上卷 三人晚餐 餐桌上只坐了两个人,虽然这满满一桌子的菜足够十多个人来享用。周启华和周傅笙仿佛已经习惯了这样的饭桌,吃饭对于他们来说只不过是例行公事而已。他们唯一的儿子现在也许正在医院里面陪着他的小情人,这些天都一直没有回过家了,仿佛是在躲避着什么一样。 而他们的儿媳妇…… 周启华放下筷子,用餐巾轻轻擦拭着嘴角,“怎么站在那里?我们以为你还是不下来吃饭,就先吃上了……不介意的话就坐下来一起吃吧。” 容律有些尴尬的站在餐厅的门口,然后微微低着头走了进去,拉开一把椅子,坐在了周傅笙的身边,“父亲,伴父……晚上好。” 周启华不置可否的扬了扬眉毛,继续拾起筷子,开始享用自己的晚餐。周傅笙则是招呼着佣人来给从不下楼吃饭的容律多加一副碗筷,“小律怎么也下来吃饭了?还是说以后都会如此?”周傅笙淡淡的问道。 “之前我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的,和父亲和伴父的交流都太少了……所以我决定以后和你们一起用餐,可以吗?”容律小心翼翼的说着,生怕自己哪里说话说得不得体或者是无意间惹恼了他们中的某位,但是无论怎么说,他都觉得自己说话的风格和这个一看起来就有着众多规矩的家族格格不入。 “当然可以。”周傅笙给自己盛了一碗汤,轻抿了一口,慢悠悠地说道。 然后餐桌上再一次泛起令人窒息的沉默——不过这也许只是容律感觉到的。周启华,这个他要称呼为父亲的人,是他头一次真切的见到过,在他过去的记忆里面,这位父亲基本上不怎么在家中管事,性格究竟怎样他也不是很清楚,但是看起来的确是个严肃的男人,有着一副不太好相处的样子。 而周傅笙对他的态度又实在是难以捉摸,到底是喜欢他还是讨厌他或者是无视掉他,都完全看不出来。周家人丁并不兴旺,原因就是周傅笙在生下周铭琛以后就失去了生育能力,身体也非常的差,但是周启华并没有在外面找别的情人来给周家多添几个孩子,一方面可能是周启华本人并不喜欢出轨,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周傅笙驭夫有道,让周启华没有那个胆量出轨。当然,这些事情也都是原先那个【容律】所残留下的回忆,容律也并不清楚这其中的弯弯道道。 容律是个懂人情世故的,孤儿院那么多年来的生活早就把他锻炼出来一副看人的本领,虽然说上流社会中的那些禁忌或者说规矩他完全不懂,但是他相信他会凭着自己的个人魅力让他们最起码都不讨厌自己,把过去的【容律】所带给他们的不好的印象都统统抹掉。 餐桌礼仪他基本上不了解,不过容律知道食不语绝对是错不了的,于是他轻手轻脚的夹着菜,细嚼慢咽着这有着精美滋味的佳肴,并且亲自为周启华和周傅笙盛了两碗汤放在他们的面前。 当周启华和周傅笙都放下筷子的时候,容律也随之放下了筷子,用餐巾擦拭干净了嘴角,让佣人把餐桌上的剩菜拿下去。“小律你来得晚,就不必将就我们的速度了,没吃饱的话就接着吃。”周傅笙还是那副淡淡的调子,“周家没有那么多规矩,看你缩手缩脚的样子,倒像是我们虐待了一样。” “没有,我是真的吃饱了才搁筷的,是您多想了,伴父。”容律下意识的回答道,虽然说他是真的没有吃饱饭,但是相比过去他所吃的那些清汤淡水来说,这顿晚饭已经是相当丰盛美味的了。 “那就好,如果晚上要是饿了,就叫佣人再给你送些点心和汤上去,你的身体刚好,正是需要营养的时候。”周傅笙拉开椅子站了起来,微微低下头来看着容律,“琛儿这几天是比较忙,如果你要是觉得没有他陪着你很寂寞的话,可以来找我说说话,所以说……以后那种傻事可是不许做了。” “是。”容律连忙也站了起来,有些窘迫的笑了笑,“我知道了……”然后他突然想起来自己之前想要说的话,在脑子里面想了几遍如何措辞以后才小心翼翼的说道:“伴父……还有父亲,自从我和……我和铭琛结婚以后,便一直在家里面呆着,也没有什么事可做……现在我想找些事来做,可以吗?” 虽然这个世界里并没有规定做妻子的男人就不能再抛头露面的外出工作,但是大多数有能力支付起整个家庭的开支的男人都不会让自己的妻子外出工作。周家显然是不怎么支持做妻子的男人出去工作,要不然周傅笙也不会只是天天在家里面管事,【容律】也不会天天闷在家里面变得越来越冷漠。容律不知道自己的想法是否能够实现,他只是觉得他还年轻,并不应该被一栋房子束缚的死死地,什么都不能做。 周傅笙本来想要离开餐厅的,但是听到容律说了这话以后,他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淡淡的看着容律,“听说小律曾经拿到过农学和生物学的双博士?高材生呢……周家也不是不讲理,若是你想出去工作自然可以,但是周家并不会给你提供工作机会,需要全凭你自己的努力才能获得工作。” 容律完全不懂农学和生物学,上辈子他连学都没有上过,完全是靠着好心人捐献给孤儿院的书籍自学才认识了字,就算是数学之类的最基本的学科他都是一知半解的,更别提更加高深的东西了。 “伴父您理解错了……我只是想要在家里面找些事做。我对烹饪很感兴趣,所以想和家里面的厨师学一下烹饪,只是这样……可以吗?”容律低声解释道。上辈子他最常看的几本书就是食谱(不知道是谁把把这种书捐到了孤儿院,大概是处理家中旧书吧),但是他身体不够好,根本不能去学烹饪,只能帮着院里面的厨子择菜洗菜而已,也就没有机会能够摸到炉灶。他的脑子里面一直记着几本古籍食谱,那些带着浪漫色彩的菜肴陪伴着他贫乏的人生,在他吃着清水煮白菜叶子的时候也可以苦中作乐的联想着“白玉翡翠”,然后津津有味的吃下完全只是果腹用的菜。 所以当他有了机会可以学习烹饪,可以把脑海中一直深深镌刻着的食谱做成成品时,他是真的不想放弃的。 周傅笙这才有些惊讶了,“小律想学烹饪?也好,烹饪是可以令人感到幸福的事情,学一学也好。这些事就不用和我说了,直接去和厨房的师父说一声就可以。” “谢谢伴父。”容律终于露出了由衷的笑容,“那还希望伴父还有父亲以后不要嫌弃小律做的饭了,我很希望能够尽我所能来孝敬二位,之前我一直太任性了,今天……今天我伴父也教训了我,我也认识到过去的不足,希望现在补过还来得及。” “那我就是目以待了。”周傅笙的嘴角终于微微上扬,有了些笑的模样,“启华,你说小律是不是比过去开朗多了,嗯?” 周启华低沉的应了一声,虽然看不出来他究竟是什么表情,但是容律知道自己终于是稍稍扭转了些自己在他们二人眼中的形象,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一直绷紧的神经也放松了下来。 “我要去院子里面散散步,启华,一起去吗?”周傅笙询问着周启华,周启华只是拿起了搭在椅背上面的白狐裘,轻轻地给周傅笙披上,然后拉住他的手一起走出了餐厅。 “那我就不打扰父亲和伴父了……”容律目送两人离开了餐厅,心里面却多了些感慨。他一直以为自己会不习惯于两个男人在一起生活的感觉,但是看着周启华和周傅笙的相处方式,他倒是突然多了一些羡慕:这种默契和沉稳需要多少年的沉淀呢?能够这么一直走下来,真是一种最大的幸福。 但很快容律就振作了起来,他暗自握紧了拳头——他容律总有一天也会拥有这样的幸福! 突然地,容律有些想要见到那个到现在也没有出现过的男人,他的合法丈夫周铭琛了。 上卷 初涉厨房 周家的占地面积在容律看来快赶上一个庄园了,一栋主宅,四边环绕着五六栋两层高的小别墅,据说是用来开聚会并招待外宾的;因为占地面积太大,所以周家大院里面还停放着数辆精致漂亮的电瓶车用来代步。 容律一开始是很想在花园中随意散步的,但是走了几百米以后才发现这花园实在是太大了,照他现在这种重伤初愈的情况想要走下去,还是太有难度。虽然他并没有开过电瓶车,但是实践是最好的老师,容律上了车以后辨认了一下刹车和油门,试着踩了几下,又扭了扭方向盘找了一下力度和感觉之后就成功的把电瓶车开了起来。 在绕着周家的大院开了一圈之后,容律被深深的震撼了——上辈子他就没有离开过孤儿院那一亩三分地,对于世界的了解无非是从那几本破破烂烂的书上和电视里面得到的,这样奢侈的生活是他过去从来不敢想象的。两三个小型的露天游泳池,外观上一点儿也不次于别墅的佣人房,随处可见的珍贵的植物花卉,半透明的车库里停放着的十数辆看着就令人乍舌的奢侈轿车…… 把电瓶车开回到原处,容律心情复杂的走回了主宅,找到自己的卧室,把自己的身体扔到了那松软舒适的大床上面,怔怔的看着那雕饰着古老的神话故事的天花板。 那种复杂的情感只是在他的心中一过了之,很快的他便想起了自己想要做的事情,那就是找到周家的厨师,拜他为师学习烹饪。 周家的厨房非常的大,大到可以供五六个厨师同时在厨房里面进行各国美食的制作。周家人算是比较传统的,不算爱吃西餐——从西餐流理台的大小就可以看出周家人对此并不在意,而中餐所占用的流理台则是面积庞大,光是炉灶就有三四个,可以同时供三四个厨师做七八道菜。 容律去的正是时候,厨房里面正有一名穿着白色厨师服的厨师站在案板前切着菜,准备着午饭所需要的食材。容律轻轻地敲了一下厨房的门,“打扰一下……” 那名厨师停下了切菜的动作,放下菜刀以后转过头来看着容律,表情有些疑惑,“您……找我有事吗?” 容律惊讶的发现这名厨师竟然不是一个纯粹的东方人,眼窝深陷,眼眸是湖绿色的,鼻梁高挺,形容非常的英俊,颠覆了容律心中对于厨师的印象——油腻腻的、肥胖的老男人。 “冒昧打扰了……我是周容律,想和您学一下烹饪。我也没有什么基础,想和您从头学一下,这么说是不是有些奇怪?但是我对烹饪是真的很感兴趣,不知道您是否有时间可以教一下我……当然,您要是没有时间那也就算了。”容律在这个人疑惑的目光下有些不太自在。 “少夫人想要和我学习烹饪吗?可以,当然可以,就是我怕我教不好您……”厨师微微笑了,也许是因为容律拘谨的言语与动作,“烹饪不是书上介绍的简单的动作,它可能会伤害到您娇贵的肌肤,稍不留神就会有割伤和烫伤,您确定您真的要学?” “没关系的,男人需要在意那么多吗?我是真的很喜欢烹饪,能够做出一道道美味的佳肴,获得别人的认可,真是一种莫大的幸福。”容律放松了下来,同样露出了微笑,“我还不知道您的姓名……” “您客气了少夫人,我叫徐佐,我的法国名字叫做纳特拉-弗拉明斯科,当然您叫我徐佐就可以了。”徐佐有着一个迷人的酒窝,轻轻一笑就会显现出来,有一种法国人特有的幽默与风流。他伸出手来,容律从善如流的走上前去和他轻轻握了一下手。 “那就拜托您了,徐佐先生。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开始学习?我看您现在好像正在忙着……”容律低下头来看着案板上切好了的、被摆放整齐的各类菌类和竹笋,低声问道。 “学习是可以随时随地进行的,我就不和您说那些我在学校里面进修时所学到的理论知识了,烹饪的确是一门不可以被忽视的技艺,它并不是简单的把菜做熟了就可以了,美味的食物是需要人用心去烹饪的,我管这个叫做‘满满的爱意’。”徐佐重新拿起菜刀,拿起刚才切到一半的白灵菇,放正在案板上面。 “我们就从最基本的刀工开始吧……基本的刀法一共有六种,一般像是切硬一些的蔬菜都用最基本最简单的直切,用刀笔直地砌下去,一刀切断,切时既不前推,也不后拉,着力点在刀的中部,比如这根黄瓜就是用这种方法把它切成块状丁状。”徐佐随手从摆在一旁的蔬果篮中拿出一根儿黄瓜,熟练地切了起来,举例子给容律看。 容律把放在一旁的闲置着的干净案板拿了过来,从刀架中抽了一把菜刀,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材质做的,非常的轻便,没有容律想象中的沉重。他也拿了一根儿黄瓜,有样学样的切了起来。他还是有些怕切到手指,所以他只是敢用手掐着黄瓜的根部,然后轻手轻脚的切着前部,大小不一的黄瓜段从他的菜刀旁边滚了出来。这副样子让徐佐不由得轻声笑了起来,容律也有些不好意思的放下菜刀,看着被自己切得稀奇古怪形状的黄瓜,不由得有些好笑。 “感觉很简单,但是真正拿起菜刀切菜却是……确实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容律老老实实的说着自己的感受,今天是他第一次摸到菜刀,看着徐佐非常之轻松的切菜手法,让他以为切菜是件非常简单的事情。不过真的上了手以后,他发现想象和现实还是存在着不小的差距。 “不用怕切到手,用心感受两只手的协调感,一进一退,一进一退……”徐佐站到容律的身后,握住他的两只手,一手握住黄瓜,一手拿着刀,慢慢的切着段。容律聚精会神的切着东西,左手向左边移动,刀锋就贴着他的手指,右手慢慢的一下一下的抬起落下,同样向左移动着。“怎么样?切不到手指的,只要你全神贯注于此。”徐佐的声音就在他的耳侧回响着,呼出来的热气让他的耳朵有些发痒。 在徐佐的帮助下容律小心翼翼的把一根黄瓜都切成了差不多大小的块状,在全部完成以后容律是终于松了一口气,徐佐也悄然松开了握住容律双手的自己的双手,站在容律的身侧,“你自己可以再试试切一些别的东西,干净的食材在冰箱里面还有很多,你就先用直切的方法切一些硬的东西,练习一下,让刀法变得快而娴熟,不再害怕切到自己的手指,这种刀法就算是过关了。”徐佐回到自己的案板前,快速的切着今天午饭所需要的食材,“我们循序渐进的来吧,看来你是真的一点儿烹饪基础都没有……不过这样也好,从零开始,学得会比较正统比较不容易伤害到自己。” 容律认真的点了点头,“真是打扰您了徐佐先生,您就先忙您的吧,我自己去练一练。”他放下菜刀,空手比划了几下子这个最为简单也是最常用的刀法,然后跑到那个六开门的超级大冰箱中,拿了几根儿黄瓜和胡萝卜放在案板上面,小心翼翼的全神贯注的切着菜,努力克服掉自己心中对于刀的恐惧感,慢悠悠的一刀一刀将它们都变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样子。 徐佐快速的切着菜,他用余光看着站在他身侧的男人,看到他用那种认真的神色,操着最为简单的刀法小心翼翼的切着菜的模样,心里面突然感觉到一种被挠了一下似的异样感。 他是一个喜欢美丽的男人,法国血统的生父给了他浪漫多情的性格,俊美的面孔是他在情场上无往不利的最佳武器。不过徐佐还是给自己敲响了警钟,他很喜欢作为周家固定厨师的高薪工作,勾引周家的少夫人可是一项不小的罪名,他并不想因为这件事情而被周家扫地出门,那可能会让他彻底丢掉作为一个厨师的资格。 所以,徐佐还是决定把他们之间的关系定位在师徒的关系最为合适,他教容律学,至于旁的,还是不过多做想的为妙。 上卷 周铭琛 容律应该赞叹周家的富有以及他所浪费的那些食材对于周家来说还不如九牛一毛,若是普通人家大概是没有人会纵容他如此浪费新鲜的蔬菜——鉴于这是一个曾经被那些改造过基因的食物毁灭掉一半的世界,新鲜的未转基因的蔬菜也不是什么便宜的东西。 周傅笙曾经在吃饭的时候不经意的过问了几句关于他厨艺学习的进展情况,他也只能对着那盘被他废物利用的小凉菜苦笑一声,“伴父,这也就是我现在的水平吧,您最好还是不要尝了。” 那些被他切残了形状的瓜果蔬菜最后都变成了一碟一碟的小凉菜,徐佐稍微教了一下他怎么去调配凉菜的佐汁,一些最基本的比例搭配。容律并不是没有悟性的人,只是他真的连美味的食物都是近来才吃过的,对于怎样能够将各种调味品的比例调配自如,他只能继续努力了。 大厨又不是一天炼成的,容律鼓励自己要再接再厉,不要被面前味道可怕的小凉菜所吓倒,总有一天……他能吃到自己亲手做出的美味的饭菜! 厨房现在属于一个没有别人的状态,容律就挑着这个闲时来到厨房继续训练他的刀法。经过几天不间断的联系,他已经能够把一些比较好切得东西比如说黄瓜胡萝卜之类的蔬菜整齐的切成丁状——先是把它们从中间整齐的切开成两半,再次从中间切一刀分成四个长条,然后把它们再一次的聚拢起来,从头慢悠悠的切到尾,一块一块的丁状黄瓜和胡萝卜就这样出来了,大小也算是整齐,总算是没有刚开始没有掌握到要领时的奇形怪状了。 “切制原料时应粗细薄厚均匀,长短相等一致,否则原料生熟不一致,味道也就会大打折扣,所以不要小看了这个最种最简单的刀法,先从块开始,然后把食材处理的更小更细,直到你可以切出一盘粗细均匀的土豆丝,你的直切才算是过关。”容律想着徐佐交给他的一些技巧,从冰箱中拿出一个土豆,用削皮器把它表面的皮削掉,然后尝试着把它切成片。 土豆握在手里面的感觉和黄瓜之类的条状蔬菜并不一样,它显然更难掌握,容律总是觉得他手里面的这个土豆要从他的手掌心中逃走,刀往下一切,它就要往后窜一下,有好几次容律都差一点儿切到手指,谨慎的自保心让他在切菜的时候力气有所保留,刚开始还有些均匀味道的片渐渐变得一边厚一边薄,切到最后容律也泄了气,这一个土豆也就宣告报废。 抱着废物利用的心态,容律把这些零散的不均匀的成片的土豆几片几片的摞在一起,“操刀时要运用腕力,落刀要垂直,不偏里偏外,左手要按稳原料,不要让原料从你的手中溜走。切丝的时候记得不要让食材连刀,切一段时间就将那些丝从刀的侧面拂下来放到碟子里面。”容律默念着要领,慢慢的切着那并不规整的土豆片。 尚未完全熟练的刀法所带来的土豆丝显然是个悲剧,粗的可以直接当薯条炸了,细的又开始连刀,粘的哪里都是。容律的心有点儿乱了,切着丝的手也就变得不再力道均匀,而是带了些赌气的味道,咚咚咚的剁了起来。 厨房的门被打开的声音就这样被他赌气似的剁菜板时发出来的噪音所掩盖。 周铭琛本不想回家,或者说他并不想在那个男人还留在他们家里的时候回家。但是毕枫躺在病床上和他撒着娇,非要喝他们家厨师做的老鸭汤,说是那个味道别的饭店做不出来怎样怎样。 周铭琛也知道毕枫这么说的意思是想要和他回周家,他也的确很想不顾一切的把家里面那个他讨厌透了的所谓正房妻子赶走,把毕枫接回家,正大光明的娶自己所爱的人。但他毕竟是周铭琛,他不能也不可以那么去做,至少要寻个足够正大光明理直气壮的理由去把那个男人从周家赶走。 当初他并未反对那桩包办的婚姻是因为他还没有遇到自己说真心喜爱的人,而他的爹地又一再在他的面前夸赞容家的小儿子是个容貌俊俏又乖巧的男人,他也就暗地里藏了些私心——就算是自己不喜欢他,按照他那性子,也该不会去管自己在外面追求别人。 周铭琛不觉得自己有多么过分,他身边的朋友们都是这么做的,在家里面和家里面那位供着的正房妻子相敬如宾,生个孩子传宗接代,然后再到外面寻找些真正符合心意的情人恩恩爱爱,倒也没有出过什么大的差错,可真谓是外面彩旗飘飘家里红旗不倒。 所以他也就顺着爹地和父亲的心意,和那个容家的幺子结了婚。结婚前他们见了几次,但是让周铭琛大失所望的是他的未来妻子不仅性格冷漠和他跳脱的性子根本合不来以外,容家人所表现出来的那种强势也让他非常吃不消。不可否认的是他骨子里面的夫权思想主义严重,看不惯作为妻子一方的男人强势,所以自然地他也就看容律不顺眼,连容律去医院里面做改造手术的时候,也没有尽到一个未婚夫的义务去医院陪同。 他认为那种手术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身体改造技术已经非常成熟,基本上没有人会出任何不良反应,政府对于改造技术和生育的宣传也一向都是温和化的,所以在周铭琛的印象里,做妻子一方的男人实在是太为清闲悠哉,不仅可以在家里面呆着不出去工作,不必承担社会上各方面的责任和压力,也不需要为了整个家族的发展再操一点儿心,所以对他们要严厉要牢牢地管住他们,是周铭琛一贯的信条。 只可惜容律一点儿也不上道,在周铭琛看来他根本不知道周家的规矩也不知道作为一个妻子的规矩,他也懒得和那个一天到晚都板着张漂亮的脸,浑身散发冷气的男人说这些,自然而然的疏离了自己的新婚妻子,就连新婚夜那天他都没有碰过容律。 结婚对他来说只不过是在自己的身份证明上更改了婚配状况,多了一个摆在家里面供奉的摆设罢了,对于爱情他还是充满了憧憬的。 很快的他就在一个宴会上碰到了现在的情人毕枫,虽然毕枫只是一个小小的服务生,但是他时常挂在脸上的俏皮的微笑,爱撒娇、活泼可爱的性格,再加上一张美艳的脸蛋,立刻让他掉入了爱情的深渊,一发而不可收拾的爱上了这个男人。 周铭琛甚至想要和家里面那个他一手指头都没有碰过的妻子离婚,然后把毕枫娶回家。他只是懂了这个念头而已,并没有打算真的真的这么做,因为他也知道容家不是好惹的,随随便便的没有来由的离婚绝对会影响周家现在的生意。 只是委屈了他的爱人要一直做他的地下情人了。 为了补偿毕枫暂时不能成为他妻子的遗憾,周铭琛经常趁着他爹地和父亲不在家的时候把毕枫带回周家主宅,吃着浪漫的二人晚餐,然后再在他的那间奢侈舒适的卧室中□,度过一个再美好不过的晚上。 至于容律知不知道这些事情,周铭琛并没有放在心上。他也不是没有被走出卧室的容律看到和毕枫偷情,但容律只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紧绷着脸回到自己的卧室,关上门再也不出来而已,直到后来容律再也不出来吃晚饭,他的父亲询问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以后,他才收敛了这种把毕枫带回家的行为。 不可否认他是想借着这些事来逼着容律自己先提出离婚,但是容律的反应让他有些捉摸不透,他从来不表示自己的看法,无论是嫉妒还是无所谓,统统在他那张一直冷漠的脸上反应不出来,试探了一次两次以后,周铭琛也就厌烦了这种小儿科的行为,直接就把毕枫带回他在外面另外购置的豪宅中,不再经常回家。 他爹地也因为这件事情说过他,“那个毕枫没有什么太高的素养,无论是品性还是家世都远远不如容律。我知道容律不和你的性子,但是表面上总是要过得去,你也不小了琛儿,你已经二十六七岁了,是个成年人,做事就要有成年人的理性。家里面的大事你虽然还参与不到,但是在公司里面你也该琢磨出一些为人之道。我也不多说了,总之不要把事情闹大,闹到容律和容家面前,你有所分寸的做就可以了。但是那个毕枫想要做周家的主子,有我在,就不可能。”虽然周铭琛从理智上知道爹地是无条件的对他好的,但是那一次的谈话还是不欢而散。 至此,周铭琛和容律却是渐行渐远,越发的相敬如冰,十天半个月的连句话都不说。 他开始想要和毕枫生个孩子,毕竟他身边的好多朋友都已经有了小孩,看着他们一个个做父亲时所洋溢着的幸福,周铭琛也不由得有些动心,和自己所爱的人生个孩子果然是这个世界上再美妙不过的事情了。 不过当他把这种想法和毕枫说了以后,毕枫并没有他想象中的一口答应,“阿琛,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怀了孕,我的工作会怎么办?我知道你还是瞧不起我的工作,但是我所能做的也就是这些了,我现在还年轻,也不是你的妻子,被你这样养着已经是……已经是我最大的底线了,我不能没有工作,完全被你包养着,那我和那些堕落的男妓还有什么区别?”他的话说的已经是非常得重了,周铭琛稍微有些被打击了,不过换位思考了一下,他只能叹息着尊重毕枫的想法,另一方面也更加想要和容律离婚,把毕枫娶回家,正大光明的养着他让他享福,给自己生个孩子。 可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那次带毕枫回周家主宅,会发生那种事情——虽然他并没有看到当时的确切场景,但毕枫从楼梯上滚下来时,容律就站在楼梯口上这个不争的事实很多佣人都看到了。毕枫不可能自己从楼梯上摔下来,那么只可能是那个妒夫把毕枫从楼梯上推了下来! 周铭琛整个人都有些发懵,若不是周边的佣人们把家里面的私人医生先喊了过来,然后共同把昏迷过去的毕枫送上救护车送往医院,他大概还是会手脚冰凉的站在那里怔怔的看着那一小摊凝固了的鲜血。 等他恢复了理智,第一件事情就是奔上楼梯,把还站在那里的、面无表情的容律一拳击倒在地。 “我告诉你!要是毕枫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容律以命相赔!”他记得他是那么吼出来的,差点要失去爱人的愤怒让他彻底失去了理智。 在他跑下楼梯匆匆的离开准备去医院的时候,他好像在模糊间听到了容律的问话,但是焦急和愤怒已经充斥了他的全身,他没有理会身后的那个人的一切,直接离开了周家的主宅。 后来他在医院里面照料着还在昏迷状态的毕枫的时候听到了容律在家里面割腕自杀的消息,他只能嗤笑出声——这副样子还不知道是给谁看的,还好毕枫并没有出生命危险,要不然他真的是抱着要掉容律性命来赔的。 后续如何周铭琛压根儿不去关心,他也没有再问毕枫那天究竟是怎么回事,下意识的他就认为容律是想要害毕枫,不再做其他想。 若不是毕枫一直说想要喝汤,他也不会回到周家主宅,也就不会在厨房看到那个男人站在厨房里面切菜的情景。 周铭琛的嘴角露出一个讽刺的弧度,他推开厨房的门,走到正在因为切土豆丝失败而剁菜板出气的容律身后,带着一种刻薄恶毒的意味低声说着—— “我还以为你会躺在床上,装作一副委屈的模样,拿着你那手腕上的刀疤,威胁我回来□……真可惜,怎么会在让我厨房碰到你呢?真是让我……都不想吃饭了!” 上卷 丈夫 容律被身后面突然而来的恶毒言语惊得一晃神,错手把刀刃抹到了自己的左手食指上面,血一下子就染红了案板。 “你……”容律回过头来看着周铭琛,逆光中他仿佛看不清楚那个男人的模样,但是在听到这个男人说话的瞬间,他的心脏仿佛被手用力的攥紧,窒息感弥漫起来——这并不同于过去他心脏病发作时的绞痛,而是一种莫名的闷痛。 脸颊上突然有了一种虚拟的火辣辣的疼痛,容律顾不上手指头一跳一跳的疼痛,只能捂着自己的脑袋,身体微微的弓了起来。像是一把重锤狠狠地击打着头部深处,容律感觉自己像是摔倒在地上,眼前模模糊糊的,胸口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委屈与苦闷堵塞在那里,酸楚与想要流泪的感觉并行着,仿佛随时都能将他击垮。 “我没有……没有推他下去……”容律的声音微不可闻,就像是有人在操纵着他一般,不自觉的喃喃自语,却是控制不住自己。 这不正常,容律在模糊中想着,这不是他的经历,这是—— 这是【容律】的残留的回忆与触感。 周铭琛冷笑了一声,看着面前这个一脸恍惚似的男人装模作样的在他面前做痛苦状,不由自主的想要再揍他一拳,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周铭琛走上前去,一把掐住容律的下颌,把他的脸抬了起来,“别在这里给我装了!我今天还真不想找你麻烦,赶快从我的视线中消失!” 容律被迫抬起头来看着周铭琛,那是一张陌生的却出奇的让他感觉到刻骨铭心的脸,他长得和周傅笙很像,只不过要比周傅笙的脸线条更加坚毅凌厉……这些都不重要,对,这些都不重要……有个声音在低声的叹息道。 泪水就那么毫无预兆的从容律的眼眶中崩溃而出,他张合了几下嘴唇,抖动着却说不出来一句话。他从来没有想过他和这个素未谋面却要共度一生的男人的第一次见面是如此的令人震撼,或者说他低估了这具身体上所残留的执念——对面前这个男人的深深地爱恋与绝望。 容律把周铭琛的手拂了下去,努力控制住这具身体所残留下来的情感,用没有受伤的右手将脸上的眼泪粗粗的擦干,勉强露出一个笑容,“铭琛……”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要说些什么,只是不想在这个男人面前露怯。 “徐佐呢?”周铭琛嗤笑出声,仿佛是对容律那个笑容的不屑一般,他环视了一下空旷的厨房,微微皱起了眉头:早知道徐佐不在,他也就不会回家看到这个令他心烦不已的男人。 “今天他有些事情,就提前请假走了……”容律尽量让声音不太哽咽,回答完周铭琛无意识的问话以后,厨房中又一次弥漫起令人窒息的沉默。 “琛儿?怎么,终于舍得回来了?”周傅笙的声音遥遥传来,打破他们两人之间不停膨胀着的沉默气氛。周铭琛有些不太自在的和周傅笙打着招呼,“爹地……”却不敢把自己回家的目的光明正大的说出来。 周傅笙却没有再和周铭琛说些什么,直接走到容律的身前,把他那只手上的手指拿到手里面,“这手指割伤了怎么也不处理一下?就在这里傻呆呆的站着难道就会好吗?琛儿,你还在这里站着做什么?你的妻子受伤了,难道你一个作为丈夫的,不会叫佣人来帮着包扎一下吗?”周傅笙的口气虽然淡淡的,但是却带着不可违抗的力量,刚才还带着一脸讽刺的笑容的周铭琛也只能乖乖低头离开厨房,去找佣人过来给容律包扎那所谓的伤口。 “伴父,这只是一点儿小伤口罢了,不用包扎一会儿就会好的。”周铭琛一离开厨房,容律顿时觉得空气流通起来,身体所感觉到的不适也都纷纷散去,呼吸也顺畅了许多,手指头上面传来的疼痛也随之清晰起来,血已经不再流了,而是凝结成暗红色的一小团聚集在伤口周围。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把手指从周傅笙的手里面拿出来,装作无所谓的样子。 “琛儿又说了什么让你分心的话了吧……刀本来是切不到你的手指的,你的心乱了。”周傅笙还是那副淡淡的口气。容律一抬头就正好看到了周傅笙的眼眸,一瞬间容律以为自己会被那目光穿透,下意识的低下了头,容律觉得自己是露出了些许马脚一般,“我只是……只是……”他其实和这之前的一切事情都没有什么关系罢了,所以连违心的话都难以说出。 他曾经期待过和他所谓的丈夫的见面,上辈子他并没有爱过任何人,也没有人爱过他,爱情之于他不过是电视剧中撕心裂肺的哭叫,婚姻之于他也不过是绮丽的幻想。 所以当真的见到了周铭琛以后,他反而不知道以后该如何去面对这个男人。容律惊讶于这个男人对于这个身体所产生的巨大影响,是他这个灵魂所不能立刻阻止的。即使周铭琛对于他来说真的只是个陌生人而已,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容律感觉到一种悸动,一种陌生而熟悉的悸动。 佣人带着纱布和药物匆匆的跑了过来,周铭琛却是不见了踪影,“这周末家里面会举办一个小型的宴会,届时会有一些你未曾见过的周家的远亲前来,琛儿无论如何也会出现在宴会上,你也一样需要出席。之前的那些事情我会嘱咐琛儿好好处理,不要在外人面前丢了周家的面子,我相信你在经历了那些事以后,会明白些轻重缓急,不去和琛儿计较那么多。”在离开前,周傅笙侧过身来,对着仍旧站在厨房里面,任凭佣人层层包扎着手指的容律说道,“心要静下来,你才会永远站在不败之地。” 手指上突然紧了一紧,容律低下头来看着那已经包扎完好的手指头,“是,伴父。”他低声回答道,心里面却泛着些复杂的意味。 周傅笙站在周家大宅别墅的大门前,面无表情的看着正想偷偷离开的周铭琛,他没有大声呵斥,也没有横眉立目,但是周铭琛就是觉得自己的脚上仿佛缠了千斤重的沉砂,就算是想着医院里面的情人还在等着他,却还是不敢离开。 “爹地……有什么事吗?”自从毕枫从楼上摔下来以后,周铭琛就再也没有回过周家大宅,自然也就不曾和周傅笙说过话。在面对着他的两个父亲的时候,周铭琛一直都有一种莫名的压力,虽然从小到大周启华和周傅笙都没有大声的呵斥过他,更没有动手打过他,他也从来没有经受过他的那堆朋友所抱怨的勾心斗角,因为他们周家只有他一个孩子,甚至连争家产这种事情都不用担心,他只需要稳稳当当的活下去,周家的位置总会是他的。但是周傅笙和周启华都不是喜欢笑的人,也不是什么慈祥的人,虽然说知道他们两个人是爱着自己的,但是周铭琛在骨子里面还是敬畏着他们,尤其是周傅笙。 “你在外面的时间够长了,我给你的时间你也已经用完了,从今天开始就给我搬回家里面住,总在医院里面呆着算是怎么一回事。你的家在这里,你的妻子也在这里,你也不是一个小孩子了,该怎么做我也不想一次次的重复下去。”周傅笙走到周铭琛的身边,帮他把有些凌乱的衬衫领子抚平,轻轻的摸着他的脸颊,低声说道,“琛儿,外面的野花再香,你也不能过分沉溺,虽然说脸面什么的我们都可以暂且不提,但是最起码作为男人的责任,你要承担起来。” 周铭琛想要辩解着,但是转念一想自己这个强势的连他的父亲都会妥协的爹地,只能把那些话都咽回肚子里面去,“只要他规规矩矩的听话的做我的妻子,我也不会有什么怨言的,您看看有哪一家的妻子会做出那种事情的?我实在是忍无可忍了才……” “才怎样?你把你的情人带回家那么多次,真把容律当成泥人了吗?现在他也想开了,不和你计较那么多了,你也就适可而止。”周傅笙的脸色沉了下来,“你该收收心了,瞧瞧你最近一副什么样子……周末你伯父还有表哥会来,我希望你能够像一个主人,尽起自己的责任。” “是,爹地,我知道了。”周铭琛咬紧了嘴唇,绷紧了身体仿佛在忍耐着什么似的,但是最后他还是忍不住,低声喊着,“可是爹地,我是真的爱毕枫,他受伤了还在医院,我怎么能够放心他一个人在医院里面,而我却在外面开什么宴会,还要和那个伤害他的凶手虚与委蛇……” “琛儿,这是我最后一次和你说这句话。静下你的心,睁大了你的眼睛,看看究竟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你所‘以为’的,并不一定是对的;你所不屑的,也许是值得珍惜的。”周傅笙轻轻地叹了口气,“容律并不欠你的什么,我话到此已尽,你自己回去好好想想吧。” 周铭琛抿紧了唇,在周傅笙回了卧室以后他便急匆匆的离开了周家大宅,吩咐司机将车开回医院。 周傅笙的话他并不是不想听,只不过他爱毕枫的心没有人理解罢了,只是在他们所看到的所听到的基础上随便臆测。 至于容律那个人……周铭琛厌恶的“嗤”了一声。他把头靠在柔软的真皮制成的靠背上面,脑子里面想着接下来要到哪里去买一碗地道的老鸭汤,来满足他那躺在医院里面,等待着他回去的爱人。 上卷 宴会 那根被切伤的手指头仿佛真的成了重点保护对象,每当容律想要靠近厨房的时候都会有佣人用委婉的言辞劝他回去,就连傍晚时候回到家里面的徐佐在看到他那被层层包裹住、看起来分外吓人的手指时,也劝他先歇一歇,“您这么着急学烹饪干什么?是很想马上让我失业吗?”徐佐和他开了一个小的玩笑。 但是容律笑不出来,“那徐佐……你说我该做些什么呢?”他低头看着自己那已经只能感觉到隐隐疼痛的手指头,仿佛是在自言自语一般。 “……您可以做很多事情,不只是烹饪。”徐佐差点儿就克制不住自己那股子想要去呵护美人的冲动,只能轻轻的拍了拍容律的肩膀,如同哥们一般的,“比如,嗯……上网打打游戏什么的……” 容律摇了摇头,对徐佐苦笑了一下,却也不能再多说些什么。言多必失,他也不应该有什么怨言,只不过生活如此贫乏,时间如同流水一般汩汩流过,却是毫无意义的浪费。他真的不知道【容律】是如何将自己只是关在卧室里面,度过那平淡的一天又一天。 和徐佐又说了几句话以后,容律也不再去打扰他准备接下来的晚饭,独自一个人回了自己的卧室里面。他站在挂在墙上的一副有些抽象派意味的油画前,轻轻的抚摸着上面微微凸起的油彩,浓重沉郁的色彩大片大片的被泼洒着,一层层的覆盖。 手指突然摸到了一处松软的油彩,容律还以为那是自己的幻觉,却没有想到自己那轻轻一按,这幅画却整个向下滑了下来,露出了藏在后面的一个保险箱。 上面并没有密码键盘,只有一个微微闪烁着荧光的触摸屏,容律试探着把自己的手指摁在上面,只听一声微响,保险箱的箱门就弹了开来。 容律迟疑了片刻,但还是把手伸了进去,拿出了藏在里面的东西。 一台非常之轻薄的电脑,一叠厚厚的速写本,还有一个封面都有些发黄的日记本,这些显然是属于【容律】的东西,容律随手把箱门和上,那幅油画毫无声息的再次滑到了原位。 把电脑和日记本放到了桌子上面,容律拿起了放在最上面的速写本,犹豫了一会儿以后,他还是翻开了那已经有些破旧的本子——他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对不对,虽然说现在他是容律,但这些旧物并不属于他,而是属于那个已经消失了的【容律】。 第一页:铅笔轻轻勾勒出一个男人的侧面,虽然说笔画潦草,但是容律还是能够认出这画里面的男人。 是周铭琛。 第二页:那是一个男人的背面,他和另外一个穿着球服的男人勾着肩膀,右手夹着一个篮球,看起来是打完了篮球在庆祝的样子。页脚草草的写着一行字,贺球赛大获全胜,律。 第三页:周铭琛大笑着的样子非常的阳光,挥洒的汗水仿佛会从那些发黄的纸页中渗透出来,他的眼睛很有神,笔画好像在这里细致了起来。 第四页……第五页……第六页……容律向后慢慢的翻着,里面只有一个人,至始至终。无论是他的笑容还是他的愤怒,无论是他的正面还是他的侧面,无一不活灵活现,虽然只是寥寥几笔,却能够看出这些画作中所凝聚着的感情。 最后一页的画比较新,画的也是最凌乱的,只不过是一个分辨不清楚的男人的背影,越走越远,越走越远,知道他再也看不清楚……容律摸到了那张纸上面凹凸不平的褶皱,仿佛是水渍迸溅干了以后所带来的伤痕,印在那个渐行渐远的男人的背影上面,如同破碎的泪痕。 也许那就是泪痕,带着一种莫名的咸腥的味道。 容律轻手轻脚的把这本速写放回到桌子上面,对于剩下的两样东西,他反而没有什么兴趣去看了。这样一叠速写,不只是画而已,还是记载着一颗曾经鲜活的充满着对爱情的憧憬的心脏如何变得枯萎的过程。 容律感觉到一种悲哀渐渐侵蚀着他,之前他并不知道什么叫□情,也不明白为什么【容律】会因为周铭琛而舍弃掉最为宝贵的生命。生无可恋的滋味也许他真的不能体会得到,但是那种深沉而绝望的感觉却透着那一张张的速写传递了过来。 把这几样东西放了回去,容律重新伸出手来,看着左手腕上面狰狞的伤口,莫名的惆怅梗在喉咙间。接下来该如何去面对那个男人?那个叫做他的丈夫的男人……容律终于有了一种掠夺别人最重要的东西的感觉,不过一切都不是他能够左右的了,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尽最大的可能,去弥补【容律】的遗憾。 容律并没有参与到举办宴会的过程中,不过是有成衣裁缝上门来给他量了尺寸,在周六的时候把两套白色的西服送到了他的手中,他所需要做的就是在宴会当天适当的微笑,做一个美丽的花瓶就足够了。 整个周家大宅里面的佣人都在忙碌着,就连徐佐也没有太多的时间去照顾他,他的手指的小伤口虽然不到两天就好了,但是也没有机会再进厨房——宴会当天的酒宴准备需要大量的精力去准备,不只是徐佐在准备当天的酒宴,平时不在周家常驻的几位厨师也都赶过来一起设计酒宴的酒水菜品,他跑到厨房里面只是会给他们添麻烦罢了。 不可否认的是容律有些紧张,这还算是他重生在这个世界以后第一次面对那么多的陌生的上流人士,他总怕自己会不会说一些不太符合【容律】以及周家的言语。 不管容律再怎么担心紧张,时间还是稳稳地向后流动着。容律站在巨大的水晶吊灯下,站在周傅笙的身边和陌生的各色男人轻碰着酒杯,说着彬彬有礼的欢迎词,脸上的笑容也仿佛是有尺子量好了一般的弧度时,不由得多了几分疲惫之意。 不只是那些虚伪的客套的辞令让他觉得别扭,周傅笙说这个宴会属于私人宴会,大多都是和周家有些关系的亲戚,而他站在这里这么久了,却没有一个人或者说是他的朋友过来和他说上两句话,一方面他松了一口气,要是真的有【容律】的朋友过来的话他都害怕自己会穿帮;另一方面他不由得有些心酸,替那个完全没有什么人际交往的【容律】心酸。 周傅笙虽然不怎么出现在大众面前,但是显然他和其他大家族里面的夫人们相处得很好,一群打扮的在他看来有些娘气的岁数也不小的男人围在周傅笙的周围,眼睛里面闪烁着的都是崇拜和敬仰的光芒,叽叽喳喳的倒真的很像是闺蜜会。 容律不由得为自己的丰富联想而打了一个寒噤,再怎么说周傅笙的形象也不符合太太会的主办者…… 容律不知道的是周傅笙不只是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在家里面管管家事的规矩伴侣,他不仅手里面握着傅家家族企业百分之十的股份,还是周家一些暗地里面的生意的领导者。这让许多只能在家里面闲呆着或者是聚在一起搓搓麻将聊闲天的富家夫人们所敬仰,他们都被自己的丈夫保护的太好,或者说他们因为要去生孩子而被下意识的划拨到“不能主事、不事生产”的闲人里面。 周铭琛一直迟迟未露面,他这个做妻子的人就只能站在自己的伴父身后,做一个默不出声的摆设,虽然他很想忽略一些嘲讽的眼光,但是那些带着些许恶意以及不屑的言语还是能零零散散的传到他的耳中。 无非是前一阵闹大了的推人事件,周铭琛并没有被过多的谴责,而受到大家非议的人只有容律一个,有说他没本事看不住自家丈夫的,也有说他性冷淡不能给周家生孩子,正房地位岌岌可危的……虽然明确的知道这些人说的那个【容律】并不是他,也的确是尽量无视掉那些话语,但是容律还是止不住的有些郁闷。 而这种郁闷在见到了这几天一直听说的周铭琛的大伯和他的表哥临到宴会之时,更加浓厚了一些。 “大哥,真是好久没有见到您了……”周启华之前一直在和几个生意场上的人聊着政策市场之类的消息,但是在他看到一个头发已经有些花白的男人走进会场以后,立刻结束了和那几个人的闲聊,走到那个男人的面前,轻轻的给了他一个拥抱。“最近还好吗?我看您的头发又白了一些……” 男人低沉的笑了一声,同样回抱着周启华,在他的后背上拍了拍,“启华还是那么年轻,总是让我觉得时间过得太快,而我还走在时间的前面——这可不就是老了吗!” 周景之和周启华在相貌上面基本上没有相似的地方,他看起来要比周启华老上十多岁——而实际上,他只比周启华大了三岁——他的头发已经花白,眼角也多了许多皱纹,相貌平平,嘴角边还有一道不长不短的刀疤,这让他看起来有些凶狠,虽然他很少笑,但是离远了看,那道疤痕却像是他正在邪邪的大笑一般。 “启华啊,看我还带了谁来……深甫,过来和你叔叔问个好!”周景之把一直默默跟在他身后的青年拉了过来推到周启华的面前。青年微微的笑了,嘴边露出一个深深的酒窝,眼睛也像是在微笑一般的眯了起来,他很有礼貌的半倾着身体,给周启华行了一礼,“叔叔晚上好,我是周深甫,上次见您的时候我大概还只有两三岁呢,不知道您还记得我吗?” 上卷 觥筹交错间 周启华仔细的打量着面前的青年,他的确是不太记得这个孩子了,青年和周景之长的有几分相似,虽然也不是很英俊帅气的类型,但是却让人对他有一种莫名的亲近感,也许是因为他长着一张笑面,只是微微扯起嘴角就是一个令人感到温暖的笑容。 “时间过得真是太快了……”周启华低声感慨道,“一转眼,当年的才这么高的小孩子都这么大了……” “大哥,您来了。”周傅笙终于从那些围在他身边的男人中周旋出来,带着淡淡的微笑站在周启华的身后,然后叫住从他身边经过的端着一托盘红酒的佣人,从里面端了两杯酒递给周景之和他身边的周深甫,自己也拿了一杯端在手里面,“启华,怎么不给大哥拿杯酒,就站在这里呆呆的站着聊天……我们到那边去聊聊,怎么样?” “还是阿笙贤惠,这么多年没见面了,你还是像过去一样年轻漂亮。”周景之的嘴角微微上扬,那道诡异的疤痕也随之而动,仿佛他笑得很夸张,“看看我这副老头子的样子……” “哪有那么夸张呢!您还是和当年一个样子,就是头发白了而已,您要是肯拨出时间来染一下,肯定比启华还要显得年轻许多。”周傅笙和周景之轻轻的碰了下酒杯,微笑着说道,“这位就一定是……深甫,周深甫是不是?你脸上的那个酒窝可是让我记忆深刻,这么多年过去了,虽然变成大孩子了,但是那轮廓还是没变多少。”周傅笙走到周深甫面前,拉起他的手,用着慈祥的长辈常用的口气说着,还摸了摸周深甫的头发,感叹道:“好像一切都是昨天一样……深甫真是越长越像阿滋了,这眼睛看着真是一模一样……” 周景之若有若无的笑容突然消失了,他的眼睛有些冷的看着周傅笙,仿佛是要确认面前这个人是无意间的感慨还是话中有话。周深甫却是神色未变,笑意盈盈的抬起手来指着自己的眼角说道:“是吗?傅叔叔也是这么觉得的吗?很多人说我的眼睛长得很好看呢!还有这个酒窝……就是太显小了,好多人都说我像是个没毕业的大学生……” “哪里有?深甫明明已经是个帅气的男人了,不是吗?今天来了不少和你岁数相当的年轻人,总和我们这些老头子在一起说话也拘束,你去和他们聊聊去吧,是不是,大哥?”周傅笙拍拍周深甫的肩膀,转过头来看着周景之。 周景之微微点头,“去吧,深甫。”周深甫再次和几位长辈道了别,然后端着酒杯走进了人群当中。 周启华和周傅笙匆匆的交换了一个眼神,“大哥,我们这么多年过去了都没有好好的聊聊天,接下来的时间就让他们小辈的慢慢玩,我们……聊一聊吧。”周启华轻轻的摇晃着酒杯中剩余不多的酒杯,低声说道。 周景之神色微变,不过很快他收敛了一切多余的表情,“那么就请吧。”他侧过头来看着站在周启华身边的周傅笙,眼神有些闪烁,“的确是很多年,我们都没有聊过了……” 容律找了一个人比少的角落,靠在冰凉的用大理石装饰的墙柱上面,看着不远处的喧嚣景象。周铭琛在宴会开始半个多小时以后还没有出现,而周傅笙和周启华又和一个看起来岁数不小的陌生男人走了,整个宴会上再没有他认识的人,也没有人和他搭话,一个人站在宴会中央总是有点儿傻乎乎的感觉,于是他也就乐得清闲,跑到一个清净的地方闭目养神。 “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呢?不和其他人聊聊天吗?”容律的肩膀被人轻轻地拍了一下,这令他立刻睁开了眼睛,回头看了过去——和他说话的是一个他并不认识的青年,好像刚才站在那个和周启华周傅笙走了的男人身后,他那时只是远远的看着,并没有过去搭话。“我是周深甫,您是……”周深甫言笑晏晏的端着酒杯,看向容律。 容律犹豫了片刻,还是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周容律,幸会。”青年的手干燥而有力,握住了他有些冰冷的手,“哎呀呀,您还是我的弟妻呢!早就听说过您了,却一直没有见到过您。再介绍一下自己吧……我是周深甫,是铭琛的表哥,你就叫我深甫就好了。”周深甫用力的回握了一下容律的手,然后把他拉离了那个角落,“怎么您一个人站在这里呢!铭琛他在哪儿,怎么不陪着你呢?” 有些尴尬的笑着,容律悄悄的挣脱开了周深甫握着他的那只手,“他有事情要做,所以比较忙,还没有来得及赶回来,我也没有什么认识的人,还不如看着你们玩就好了。” “那就让我来给您解解闷?”周深甫的笑容是他最大的武器,容律一直带着的紧张之意在周深甫的妙语连珠中逐渐被化解,听到他夸张的说着一些并不算太好笑的事情时,也会情不自禁的轻笑出声,令人心情放松起来。 “终于看到您笑了……”周深甫像是感叹了一声似的,看着容律的微笑,露出一副深表欣慰的表情,“我还以为我的本事下降了,不过能够让您从那种忧郁寂寞中解脱出来,也不枉我这么半天就差学动物叫哄您一笑了!” “深甫你真是说笑了……就别再您来您去的了,直接叫我容律就好。”容律有些赧然的笑了,又觉得站在这里有些不太礼貌,“一直站在这里你也该累了,要不要去尝尝我们家厨师的手艺?今天有不少刚刚空运过来的海鲜,也许有符合你口味的……” “是您……是你推荐的,当然会没错了,那我们就一起去尝尝?正好我也饿着呢!”周深甫把手里面的酒杯随手放到佣人的托盘中,拉着容律跑到长长的自助餐桌前,拿起盘子和精致的夹子,挑着自己喜欢吃的东西,还时不时的推荐着自己喜欢吃的东西给容律。 正当他们两个愉快的自选着食物时,礼厅的门口那里好像有了一起小小的骚动,怒斥声和嗡嗡的议论声让容律下意识的回过头来,却正好看到自己的丈夫怀里面抱着另一个个子不高的男孩儿站在礼厅的门口和家里面的佣人争吵着什么的场面。 容律的身体不由得微微僵硬了起来,手也变得冰凉,眼睛只是怔怔的看向门口。还在捡东西到盘子里面的周深甫在呼唤容律数次未果之后才抬起了头,随即也顺着容律的目光看向门口,发出了疑惑声:“那里怎么了?是因为没有带请柬来吗?怎么还不让进来啊?” 容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下意识的想要离开这里,不想再去看那个总是能扰乱他心弦的男人,也不想看到那个男人怀中的另一个男人。 “那是谁啊……容律?你怎么了?脸色怎么那么差?”周深甫带着些担心的意味捏了捏容律的肩膀,“那个人是不是……” “……对不起,我有些不太舒服,你先吃吧深甫,我想去洗手间一下,失陪了。”容律把手里面端着的盘子放到桌子上,和周深甫匆匆道歉之后就离开了宴会现场,向远离会场的休息室走去。 他现在还控制不好这个身体对于周铭琛的反应,他不想在众人面前出丑,最好的办法就是暂时躲避——虽然这听起来真的没有什么骨气,但也是没有办法之下的下策了。 当容律那行色匆匆的背影消失在众人之中时,一直笑眯眯的周深甫终于收敛了他的笑容,那张一直似笑非笑的脸上出现了一种类似于嘲讽的神色。他摸了摸自己的眼角,低声的喃喃自语着:“还真是有意思的一出戏啊……越来越精彩了呢……各位演员不知道能不能按照既定的剧本好好的演下去呢?”他把目光放向门口那个正维护着情人、把正房妻子气走的所谓他的表弟周铭琛身上,不由得眯起了眼睛,嘴角也微微翘了起来,“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上卷 冷却的闹剧 周铭琛认为自己并不是一时头脑发热而把毕枫带到这个私人宴会上,他很清醒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众人会对此有什么反应,而恰恰他就想要这种反应——他既想逼出容律的丑态,又想和他的父亲和伴父宣告自己想要离婚的决心,这场宴会里面有那么多不远不近的亲戚,他们也都看到了这一切,就算是出丑了也要把这个婚离了! 毕枫今天刚刚出院,脸色还是有些苍白,他有些娇小的身体一直靠在周铭琛的怀里,脸上的表情却是惴惴不安的,“阿琛,我们能不能不去……或者我就不去了行吗?我有点儿害怕……”他的手指神经质的抓住周铭琛的衣角,声音虚弱无力。 “别怕,我今天就是要把你带到大家的面前,虽然会有痛苦会有难堪,但是相信我,这些都是我们在一起之前必然要经历的阵痛,只要挺过了这段日子,我们肯定会幸福的……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了,小枫,相信我,我绝对不会再让你受到之前的伤害了!而且我发誓我一定会给你报仇的!”周铭琛低声安慰着怀里面瑟瑟发抖的情人,在他的额头上轻轻印下一吻。他知道接下来即将面对怎样的非议,但是若是他都不能坚定自己的立场,那么他和他的爱人的关系就永远不可能得到认可和保护。 他现在只后悔的是结婚太早,还和一个无法容人的妒夫结了婚——若是容律没有之前伤害毕枫的举动,他也许还不会这么早和容律扯破脸皮,但是这次意外发生以后,让他坚定了要和容律离婚的决心! 不出所料,他们还没有进入到宴会会场中就受到了阻挠,周铭琛恶狠狠的看着面前这个拦道的他们周家的仆人,愤怒的低声吼道:“给我让开!他是我带来的人,难道你还要把我拦在外面吗?” “少爷……没有邀请函的人一律不准进入,这是夫人定下的规矩,我怎么敢违抗?您可以进来,但是您……您带来的客人若是没有邀请函就不能进入宴会,我只是按照夫人的命令行事罢了,请您不要为难我了。”守在门口的佣人额头上也沁出了冷汗,他是不敢得罪周家唯一的大少爷,但是他更不敢得罪周傅笙,毕竟周傅笙才是周家主事的,只能如此推脱着。 周铭琛说理不成就要强入,门口的佣人又不敢大力的推阻,一来二去自然造成了骚乱,把众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门口,看着这场正在直播的闹剧。 毕枫的脸色更白了,他紧紧的抓着毕枫的衣服,喃喃的说着“我不进去了”“我们走吧”之类的话,仿佛随时都会晕倒的模样。 周铭琛自然是看到了爱人那病弱的脸色,心里面更是混杂着焦急和愤怒,难道这个周家还没有他说话的份了?还是说爹地真的一点儿都不能容下他和毕枫在一起吗?相爱的两个人为什么不能在一起?他们两个在一起究竟能碍着谁? “周铭琛!”冷冰冰的带着些许怒气的声音响了起来,周遭有些纷杂的议论声顿时安静了下来。周傅笙从楼上缓步走了下来,等到他走到门口的时候,整个宴会已经变得鸦雀无声,所有的眼睛都看向了这里。 毕枫根本不敢去看周傅笙的眼睛,他只能把自己尽可能的缩小,缩到周铭琛的怀中,仿佛他的爱人能够把所有的风浪都挡在外面一样。 “宴会已经开始这么久了,作为主人你来的如此之晚,还不给各位道歉吗?我看这位毕先生大病初愈,承受不住和你站在一起迎接客人的重任。梁斌,送这位毕先生回家。”周傅笙看也不看毕枫一眼,只是深深地看着周铭琛,口气冰冷,然后转过身来对各位静默不语的客人说道,“真是对不起了,家里面的事情让各位见丑了,请各位尽情的享受这个夜晚吧,琛儿一会儿会和大家赔个不是的。” “不!伴父,我不会让小枫走的!我来晚是我的不对,但是您不能赶小枫走!我今天在这里就直说了,各位也都在,请替我见证,我周铭琛非毕枫不娶,至于那位容律先生,请恕我无福消受,我们之间并无感情,非要强挺着在一起生活只是互相折磨,所以请您同意我和小枫之间的关系。”周铭琛在周傅笙施加的如此压力下仍旧挺直了腰板,掷地有声的说着之前早就想好的说辞,虽然他的心里面也压抑着对周傅笙的敬畏,但是为了爱情他只有豁出去了。 周傅笙没有发怒,他只是扭过头来看着那个梗着脖子和他讲着如此话语的他唯一的儿子,“你太令我失望了,周铭琛。”他轻声说着,“我今天也就说了,有我没他,有他没我,周铭琛,你是想让我离开周家吗?那么好,你就和你的情人留在周家做这个主人吧。”他的口气清淡,仿佛只是随口的吩咐一般。 但是周铭琛却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他从来没有听过周傅笙和他说过如此重话,即使他的表情并没有显示出愤怒,即使他的父亲到现在也没有出现说任何一句话……周铭琛顿时产生了退却之意,因为他本能的感受到了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 “爹地,我……”他放软了口气,但是周傅笙并不为所动,或者说他只是冷笑一声,遥遥的走开了,只留下沉默着的众人继续围观着这场仿佛落幕了的闹剧。 直到周傅笙再次消失在会场之中,沉默的看客们才仿佛是重新被摁了开始键一般走动谈话,只不过他们的眼神都是若有若无的落在周铭琛和他的情人身上,那里面所携带的意味自然是不言而喻。 一种深深的挫败感袭击了周铭琛,他没有想到自己的爹地对他的影响已经如此之深,还没有发怒,还没有他所预料的羞辱和难堪,仅仅是几句话就差点儿完全浇灭掉他的计划。 “我们走吧铭琛……我呆不下去了……我们回家好不好?”毕枫的声音带了一丝哭腔,他从来没有经受过如此大的压力,那是一种上位者长年累月所积累下来的威严,即使没有愤怒的吼声和轻蔑的眼神,就已经让他无法承受下去,仿佛他的表皮就这样被活生生的揭掉,露出里面的一切,毫无掩藏。 周铭琛咬咬牙,却是还没有放弃掉,“我不会放弃的……对,我们还可以找一个人!”他低声喃喃道,“只要容律同意离婚……就算是我暂时不能把你娶回家,也算是成功了一半!” 上卷 剩下的人 容律觉得自己像是个懦夫,他也没有做过对不起任何人的事情,包括周铭琛,但是躲起来不让周铭琛看到却成了下意识的动作。 坐在休息室里松软的沙发中,容律终于放松了身体,把自己整个蜷在沙发上面,享受着躲来的短暂安静时光。这一晚上没做别的什么事却让他觉得分外的疲惫,果然这种社交活动是很不适合他这种过去根本没有接触过什么人的人。 但是很快的,这种安静就被打破了。 休息室的门被打开,容律猛然坐直了起来,看向闯进来的人—— 周铭琛带着那个男孩走了过来,气势汹汹的模样让容律内心感到好笑,而身体却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毕枫在甫一接触到容律的眼神时就吓得像是看见了猫的耗子,连忙扯着周铭琛的衣服就要出去,“阿琛,我们不说了……我们走吧好不好?求求你了,我不想要争这口气……我们走吧阿琛……” 容律尽量让自己从容的站起来,走到周铭琛的面前,声音却还是止不住的带了些颤音:“找我有什么事吗?”他看了一眼被周铭琛牢牢保护在怀里面的男孩,心脏像是被人狠狠地攥住掐了一把似的疼痛酸楚。这种感觉很奇妙,他明明对周铭琛没有任何感情,却要被迫“享受”这种身体所带来的反应。 “究竟要怎么样你才肯和我离婚?”周铭琛硬邦邦的问着,尽量不去看对面的那个男人的表情。 容律有些哑口无言,他怎么才会和周铭琛离婚?虽然说和一个男人过一辈子他基本上已经构筑好心理准备了,但是若真的离开周家,他又能去哪里呢?这短暂的一段时间里他已经习惯了周家的生活和周家的人,无论是面冷心热的周傅笙还是总是沉默着的周启华,亦或是对他非常好的徐佐还有其他佣人,他都已经割舍不下。 “我不会离婚的。”这话不只是为自己而说,还是为那个已经往生了的【容律】说出来的,他若是活着是必定不肯和周铭琛离婚的,毕竟知道【容律】究竟有多么的爱周铭琛的人,也只有他自己一个人了。 “我会给你周家百分之一的股份,这样够了吗?”周铭琛加大了筹码——他以为容律不和他离婚只是害怕分不到周家的财产,毕竟他们之间还没有孩子。 “我不稀罕周家的一分钱,但是我不能离婚。”容律有些恼火,说话的口气也变得冰冷起来,“你们走吧,我不管你们的事情,但是不要和我提离婚的事情了。”周铭琛和毕枫谁都没有看到容律的脸色已经变得苍白,而容律自己也只是觉得头开始变得疼痛,力气正在逐渐的跑走。 “你是害怕自己再嫁嫁不出去吗?我又没有碰你一个手指头,再说男人还有什么处男的问题,你怎么就非得赖在周家不走啊?还是说你就真的喜欢让我一个人□?别的男人都不行?”周铭琛怒极反笑,嘴里面的话也开始不干不净起来,想要把容律也惹急,好让他在愤怒中同意离婚,“我都不知道你是个这么贱的男人……” “你住口!就算是你不喜欢容……不喜欢我,你也不能这么羞辱我!”容律感觉到严重的耳鸣开始从大脑深处散发出来,嗡嗡的声响混合着眼前越来越模糊的东西让他觉得有些摇摇欲坠。一些零散的画面竟然就这么出现在他的眼前,毕枫拍着自己的腹部用一副得意洋洋的口气说着什么,自己的手仿佛伸了出去,还没有碰到什么东西就听到一阵凌乱的声响,几声凄厉的尖叫…… 全身的血液都变得冰冷起来,容律使劲的睁着眼睛,仿佛想要看清那遮着迷雾的过去,“毕枫……你应该知道你自己做了什么……”他用一种梦呓般的声音说着话,然后回过头来看着窝在周铭琛怀中的毕枫,嗤笑一声,仿佛是在嘲讽着毕枫,又好像是在自嘲,“周铭琛,我最后和你说一遍,我是绝对不会离婚的……你休想把我甩了以后和你的情人双宿双飞!休想!” 这话仿佛是从血脉中奔涌而出的,容律本身并没有想要说出这么狠的话,他的心里面还是觉得周铭琛是个陌生人所以不好说一些重话,但是下意识的他就脱口而出了这样的话……只能说,这是【容律】所遗留下来的未能说出的话语吧。 力气完全的流失走了,容律能够感觉到膝盖碰触到地面时的疼痛感,紧接着他倒在了地上,意识就这样轻易地消散了。 周傅笙绷着一张脸站在属于容律卧室里面的那张大床的前面,私人医生正小心翼翼的给昏迷着的容律做着检查,半响他摘掉听诊器,站起身恭敬的对周傅笙说道:“少夫人身体并无大碍,只是虚弱了一些,向来是上次……上次病后并未得到好的休息,怒大伤身,一时间的愤怒导致了少夫人的晕倒,补充一些营养之后再静养一阵子,应该就会好了。” “那麻烦您了……他什么时候能醒来?”周傅笙看着面色憔悴苍白、昏迷着躺在病床的容律,轻声问道。 “这个我也说不准……也许很快就能醒过来,只不过少夫人的身体真的很虚弱,这种身体……”私人医生小心翼翼的看着周傅笙的脸色,压低了声音说道,“这种身体是很难怀孕的,就算怀孕了也很难保证孩子和大人都很平安……” 周傅笙抿了抿唇,沉默了片刻后他同样压低了声音说道:“这个我知道了,您先回去吧,有什么事情我再叫您。”私人医生客气了几句之后就收拾东西离开了,只剩下周傅笙一个人站在病床前面。 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以后,周傅笙给昏迷着的容律掖了掖被子。“其实根本不至于如此的……”他仿佛是在对容律说着,又仿佛是在自言自语。 毕枫到底是被送走了,而这场宴会却变的不欢而散,众位宾客见主人们气的气病的病,也没有人再有兴致喝酒玩乐,只能早早的散了,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周铭琛则被周傅笙一怒之下关到卧室里面面壁思过,没有他的允许不准离开卧室一步。 而周景之父子并没有离开,他们应周启华的要求留在了周家,就住在离主宅最近的一栋小别墅里面。“那天的事情实在是……实在是让你们见丑了,琛儿已经岁数不小了,却还是那副天真的样子,哪有深甫的十分之一让人放心……”周傅笙和周景之以及周深甫坐在客厅里面喝着下午茶,带着些许无奈的感叹道。 周深甫坐在周景之的身边,很有礼貌的端着茶杯慢慢的喝着茶,听到周傅笙的话以后他不由得笑了起来,把茶杯放到一边,“伯父真是让深甫觉得太不好意思了,深甫也只是虚长铭琛几岁,哪里有什么让人放心的?还不是需要父亲时时教导敦促。铭琛也还是小,您多教育教育,让他交一些好的朋友,等他岁数到了,自然是知道谁对他好谁对他不好。” “唉……只是怪我这些年来没有注意对他的教育,那孩子只是怕我,原来还是听我的话,而现在却是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周傅笙叹息着摇摇头,“启华也是好久没有和大哥在一起了,这些日子你们就好好聊聊,我也有的是时间大哥交心,你们就在这里好好住着,深甫要是有时间也帮我开导开导铭琛,那是个死脑筋,不听我的话却是爱听同龄人的话。” “那我和深甫就只能继续打扰你们了,的确是我们兄弟多年未见,要有太多的话想要去说。”周景之挑了挑嘴角,斜了一眼坐在身边的他的儿子,似笑非笑的说道,“深甫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好,和铭琛多交流交流倒是可以的,再怎么说也是表哥呢,不是吗?” “那既然伯父还有父亲都这么放心我,那我就只好承担起这个重任了。”周深甫笑眯眯的对周傅笙说道,“表弟的困扰我这个做表哥的怎么样也要帮忙的嘛。” 上卷 梦境与现实 容律深陷在散发着温暖的海洋中,仿佛流水的冲刷般的波动从他的身边轻轻浮动着,一种从来没有感觉过的轻松和静谧让他不由自主的放松起来。 【容律……】 容律睁开了眼睛,看向那带着光亮的地方,疑惑似的伸出手来想要去抚摸。 【容律……】 那带着叹息般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你是谁?是谁在和我说话?”容律有些焦虑的站起身来向前跑着,想要寻找着声音的源头。 【是我在和你说话啊……】 容律突然转过头来,一个和他现在的面目完全相同的男人站在了他的面前,容律立刻就知道了他是谁—— “容律?我的意思是……你是这个世界的【容律】?你还在?”容律有些怯于面对这个【容律】,是他窃取了这个世界中属于【容律】的身体还有一切。 【对……就是我……我也就是你……】 【容律】叹息着说道,他的表情有些忧郁,又有些欣慰,他伸出手来轻轻的摸着容律的脸颊,一种如同日光般的温暖顿时笼罩在容律的四周。 【是时候……该离开了】 【容律】露出一个微笑来,微微歪着头看向容律,身体陡然的飘离开来,容律一惊,立刻也跟着他消散的身影跑了过去,“你别走啊!我可以把身体还给你……” 【我早就该离开了,现在容律的人生已经不属于我,而是你的】 【容律】的身影已经接近透明,他向容律挥了挥手,示意容律不要再追过来了。 【我也困扰了你很久了……是时候让这些影响随风飘散了,当然,我会告诉你全部的真相,这样我也就再没有牵挂了……】 仿佛被一股看不到的力量击中,容律感觉自己被弹了出去,那种温暖如旭日的光芒顿时消散,他掉入到一个带着阴冷潮湿的空间之中。 甩了甩有些发昏的脑袋,容律眯起眼睛来看着四周,各种景象也随之纷至沓来…… 容律睁开了眼睛,一时间有些不能分辨这里究竟是那离奇的梦境还是现实抑或者他一直就活在一个梦境当中。 但是很快的他就发现这的确是现实,他微微扭过头去,看到挂在墙上面的钟表,显示着的时间告诉他他已经昏睡了足足有两天——当然,是距离那次宴会后的两天。 身体仿佛轻盈了许多,也许是因为那个【容律】已经彻底消失的缘故?容律有些怅然的摸了摸自己的脸,突然回想到那个太过于真实的梦境,或许那根本就不是一个梦境。 自从重生在这个身体里面,容律再也不相信这个世界已经被人类完全认识了,起码那个【容律】是完全存在的,只不过他现在已经不在了……而那些他看到的过去也是真实存在过的了。 一想起那些仿佛默剧般的一幕幕过去的剪影,容律不由得讽刺的笑了起来。 那些亏欠了【容律】的人他不会放过,那些【容律】所珍惜爱护的人,他也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珍惜爱护。 但是,那个男人……容律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他还真的没有想好要去怎么面对,只不过现在再想起那个人,再也没有了控制不住的复杂感情了。 踩在柔软的地毯上面,容律只是披了一件外套就走出了卧室。长长的走廊里面寂静无声,也没有人来回走动,恍如无人。在床上躺了两天的身体还是有些疲软,不过这并不影响容律的行动。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去什么地方,只不过是不想再在床上躺着罢了。 “容律?你怎么起来了?”一个带着惊讶的声音从他的后方传来,容律转过身来看着那个男人,微微眯起眼睛,才发现那个声音的主人就是在宴会上认识的周铭琛的表哥周深甫。 “我刚醒来,身边也没有其他人,就索性起来了……”容律对这个青年还算有好感,也许是因为他脸上一直不变的阳光笑容,所以他也对周深甫笑了笑。 周深甫快步走了过来,扶住有些摇晃的容律,“我还是送你会房间吧,看你这副样子,还敢从床上起来……这要是让叔叔看到还不得生气?对了,我得告诉叔叔一声你醒来了……还有铭琛那里,也得告诉一声……”周深甫絮絮叨叨的在容律的耳边念着,语气中透露出来的关心让容律觉得非常的窝心,“其实我真的没什么大事……要不然你就送我去伴父那里去吧,我又给大家制造麻烦了,可得去道个歉才对。”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明明是铭琛那个小子对你不住,我们大家心里都有数,你就先原谅他这一回,我也答应叔叔了,要帮他劝导铭琛,他也就是一时被外面的那个男人糊住眼睛了,时间长了他还是会发现你的好,和你好好过日子的……以后也别气性那么大了,你这一病可真是把全家上下都吓到了……”周深甫还真做出一副长辈的样子拍了拍容律的手,扶着他慢悠悠的下着楼梯,一边和容律说着劝慰的话。 容律好脾气的笑了笑,他现在并不是之前那个一无所知或者说知道也只是知道一星半点的容律了,承载了【容律】的记忆的他现在已经知道了过去【容律】所知晓的周家的事情,自然不会太把周深甫的安慰之词挂在心上,“这些我都知道了,所以这不我要和伴父道声不是,让他担心了。”容律低着头看着楼梯上铺陈着的华美柔软的地毯,不由得回想起在这楼梯上发生过的事情,嘴角露出一丝讽刺的笑意。 这丝笑意并没有被一直观察着容律的周深甫放过,他嘴角的笑意加深了一分,扶着容律的手也悄悄的挪向了容律的腰部,稳稳的把他掌握在自己的控制中,慢慢的走着楼梯,“叔叔正在花园里面喝下午茶呢,外面的阳光不错,你也可以陪叔叔一起晒晒太阳,强壮一下身体。” 容律点了点头,他并没有注意到周深甫的动作已经超过一个“表哥”所代表的范围,一直以来他并未真正的意识到这个世界已经和过去的那个世界不同——男人的碰触已不再是那么单纯。 周傅笙的生活很是规律,每天早上吃完早饭以后都会花上很长的时间来看报纸,然后就是处理傅氏公司和周家里面大大小小的事情,午饭过后没多久就要喝下午茶,若是天气好就在花园里面,若是有人来拜访那么就在客厅里面进行,晚饭过后则是固定的散步时间,周启华在的时候会陪他一起在周家偌大的花园中散步。 今天的阳光很是明媚,所以周傅笙的下午茶就在花园中进行着,上好的红茶里面并没有加糖还有牛奶,他单纯的喜欢那种微微苦涩的味道停留在舌尖的感觉。 当他正在慢慢的喝着茶的时候,容律和扶着他的周深甫从主宅那边走了过来,“叔叔!容律醒了!我劝他回房他还不愿意,非要来看看您,我就带他过来了。”人未到而声先到,周深甫那充满活力的声音传了过来,不由得打断了周傅笙的沉思。 周傅笙把茶杯放到一边的藤制茶几上面,“醒了怎么不好好在床上躺着休息?来看我做什么?”周傅笙的口气虽淡,但是容律已经能够从中辨别出来周傅笙的心情来——至少现在周傅笙的心情还算是愉快。 容律这才挣脱开周深甫的搀扶,走到周傅笙的身前,微微低下了头,用一种带着歉意的声音低声说道:“容律这次又给伴父惹麻烦了……所以刚醒来就想来给您赔个不是,再也……再也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 “坐吧,站在那里做什么?都过来坐吧。程文,去给表少爷拿把椅子过来,再上一壶茶。”周傅笙的心情果然还算是不错,他随口吩咐着身后的佣人,不大工夫这两个人便都坐在了周傅笙的身边,倒是一副和乐融融的模样。 “我还没和你去道歉,你这孩子倒是来和道歉来了……这次全是琛儿的错,和你一分关系都没有,不过的确是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了,那个男人我不会再让他进周家的门,至于琛儿……我也已经禁了他的足,等过些时候我就让他到你那里道歉,他啊……”周傅笙叹了口气,端起茶杯,揭开盖子,轻轻的吹了一口气,香气便微微的泄了出来,“我一直以来也没有和别人说过这事,然而现在我不说也不行了,容律你听着,深甫也不是什么外人,以后也许还要麻烦你多劝导劝导琛儿,便一起听了吧。” 周傅笙顿了顿,他刚才便一直想着这事情究竟要不要和他们说,若是说了,那些尘封于过去的事情也必然会随之露出水面,但是……长痛不如短痛。 他不易察觉的看了周深甫一眼,并没有发现他有什么异样,但是心里面一直以来的顾虑还在,不是他不相信……不过也罢,这一切终究是要接过去的,若是阵痛,也是必然经过的历程,再遮着掩着也不能解决已经积怨已久的各种隐患。 “琛儿他……其实一直都是有着病的,而且,是这里有着病。”周傅笙指了指自己的额头,声音里面带了些许颤抖,“而这一切都是我犯下的错……” 上卷 啼笑皆非 “过去的事我也不想提过多,但是在生下琛儿不久以后我就回了傅家,知道他六岁的时候才重新了回到周家,而在我离开的这一段时间里,没有什么人把他照顾好,启华那时候没有时间回家,家里面的佣人也的确是太会见风使舵,竟然把那么小的孩子扔在屋子里面没人去管……直到有一天启华提前回了家,想要看看琛儿才发现他正在发烧,而且已经发烧了至少有两天的时间……”周傅笙的眼睛微微眯起,声音中带了一丝痛惜,“等我接到消息回到周家的时候,医生就告诉过我……琛儿的病情发现的太晚了,本来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感冒,却变成了高烧不退,最后伤了大脑。虽然不会严重伤害智商,但是他还是会比普通的孩子驽钝……而且他相当怕我,怕我这个把他生下来的人,我的性子本来就冷,这我自己知道,但是我不知道小孩子才是最敏感的人,他知道我曾经把他遗弃过,所以他本能的害怕我……” “回到周家以后,我曾经尽我所能的爱他宠他,却没有想到他不只是因为那场病变得不再聪明,就连性格也因为我们两个人常年的不管不问变得乖戾起来,仗着我对他的宠爱就随便欺负和他在一起学习的其他家族的同龄小孩子,我教育了许多次他也根本听不进去,或者说他想要改,却不知道怎么去改。我觉得这么宠他是行不通的,就干脆只给他经济上的保障,其余的都渐渐的淡了,也不再像过去那么娇惯着他。刚开始还有些奏效,他也变得乖了,也听我的话了,却是和我越走越远,也不和启华交流,完全只是和他的那些朋友交往,他们说的话比我们两个人说的多少话都有用。” “我自知亏欠他良多,所以也不太管着他在外面做的那些荒唐事,只是当做他的性格还不成熟,体谅他小的时候过的太苦还有他的病情,一直在放纵着他。等他到了适婚的年龄时,也不见他对谁家的孩子上过心,还是一味的玩闹,我也害怕他就这么过一辈子也不自知,就擅自给他选了一门亲事……容律,我那时候是很喜欢你这个孩子的,也觉得你像是个能管事的,能帮我在生活上管一管那个一直是小孩子脾气的琛儿,但是……我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对他的影响太深了。” “他一直不喜欢亲近我,和他谈话交流的时候他也都当做是和领导说话一般的有着隔阂,他敬我尊我,却不爱我……你当初的性子和我很像,这就让琛儿很不喜欢,所以一直以来对你也都是相敬如冰。也许是结婚这件事情让他多少开了点儿窍,可惜却是在外面找了个那样的男人,还是我没有把他教育好……” 容律的手悄然的抓住了扶椅的把手,他从来没有想到周铭琛做出那种近乎幼稚儿童才能做出来的事情竟然是因为他本身就没有那个情商!这也太荒谬了吧? 他的表情无不表达出这样一种惊叹,周傅笙也并没有放过容律这个表情,只能长长的叹息一声,道:“所以你也别和他计较太多了,也许过一阵子他就对那个男人没有什么兴趣,而你自从那次事情过后,性格已经变得开朗许多,琛儿就喜欢性格开朗的能说爱闹的人,你多和他交流交流,兴许哪一天他会真的爱上你……而且琛儿他特别喜欢小孩子,也许你们有了孩子,他也就不再到外面去鬼混,那个不好使的脑子也能灵光一些……说出来你们也许都以为我是在给他推脱,但是真的……请原谅他一直以来做的那些错事吧,我只希望他不会一辈子这样混混沌沌的过下去,而我也相信爱情有那种力量,让他变得有责任感,知道自己已经是一个成熟的男人,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也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容律不由得失笑出声,他只觉得荒谬无比!“伴父……我……”自从他彻底继承了【容律】的记忆以后,知道了那些过去的事情,便一直认为周铭琛的性格缺失完全都是由于周家这个大环境造成的——他只猜对了开头,却没有猜到结尾!“你说他不爱……不爱我……都是因为我过去的性格吗?他喜欢上那个男人也只是因为他的性格和您完全相反是吗?只是这么简单……这么无聊的理由吗?” 周傅笙的脸上出现了一种并不常见的苦涩的意味,他用手指轻轻的揉捏着太阳穴,仿佛是因为刚才的回忆而感到了疲倦,“虽然真的很不想为他推脱,但是……这些都是真的,他的性格有着缺陷,而这些缺陷却在我的纵容之下越来越大,我已经没有了办法去弥补这一切……” “但是这一切都不迟,不是吗?”一直沉默着的周深甫突然出声,他站了起来,走到周傅笙的身边,然后蹲下身,轻轻的抱住周傅笙的双腿,仿佛是在安慰一般的用脸去蹭了蹭周傅笙的膝盖,“铭琛他的确还是小,很多的事情他都还没有经历过,他那些狐朋狗友给他的错误的认识还来得及纠正,况且容律这么优秀,又怎么不会吸引住铭琛的目光?外面的花花世界总有一天他会玩腻的,再加上我们每个人的努力,他一定会回到我们中间来的……叔叔也别太担心了,这并不是您的错,也不铭琛有什么性格缺陷,只是一直以来他缺乏正确而有效地教导罢了。” 周傅笙的眼光终于温柔下来,他伸出手来抚摸着蹲在他脚边的周深甫的头顶,用一种带着怀念的口气轻声叹道:“深甫……你这孩子真是……若是我当年对琛儿多用些心,他会不会和你一样听话懂事?” 周深甫笑得酒窝深深,他抬起头来微笑着看向周傅笙,用力的点了点头,“叔叔您放心吧,我也会帮您的,铭琛一定会振作起来,变得也听您的话,做您的好儿子的。我和容律一起努力,不是吗?”他回过头来看着容律,仿佛在等着他点头一般。 容律勉强露出一个微笑来,点了点头,“伴父,我以后会更加努力做一个好的妻子,让铭琛的心安定下来。” 周傅笙终于长出了一口气,仿佛是放下了什么包袱一般,他把周深甫拉了起来,让他坐在自己的身边,亲自给他倒了一杯茶,递到他的手中。他不自觉的伸出手指来抚摸着周深甫的脸颊,脸上露出一种混合着怀念以及许许多多别的感情的复杂表情。“时间过得真快……一眨眼你都这么大了……”他低声喃喃自语着。 容律的心里面如同被打翻了调味盒一般,酸甜苦辣混合到一起,他站了起来,仿佛是起的急了一些,身形有些不稳。他扶住了椅子,扯出一个笑容,对着周傅笙低声道:“伴父……我的身体还是不太舒服,既然深甫在这里陪您一起喝茶,那我就先上楼了……” 周傅笙仿佛看出了他混乱的心绪,也就挥了挥手放他离开,“那你就赶快回去吧,有什么事情记得要叫佣人帮你去做,不舒服的话就叫医生来看看。”容律点了点头,拒绝了周深甫想要扶他回去的意图,一个人慢慢的往主宅方向走去。 脑子里面翻腾着的都是【容律】是如何在大学时期对在篮球场上挥洒汗水、充满阳光的周铭琛一见钟情的场景,【容律】每次都在期待着作为他的学弟的周铭琛的回眸,但是他那从不主动的性格让他只能默默的看着心上人的背影……这种暗恋的状态一直到【容律】毕业以后离开学校都没有改变过,就当【容律】快要死心于这段完全无望的暗恋之时,他的父亲却告诉他周家的现任当家夫人要和他见面——那竟然是一次单方面的相亲! 周铭琛并没有出现在那次相亲的宴会上面,出席的人只有周傅笙和他的父亲伴父还有他本人四个人,他的父亲和伴父对周铭琛还算满意,而【容律】却是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机会而被冲昏了头脑,他根本不顾伴父对他的建议,先和周铭琛交往交往再结婚,而是直接答应了和周铭琛结婚。 他至死都不知道究竟为什么周铭琛对他一点儿也不感兴趣,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个他印象中阳光开朗的周铭琛为何会对他如此冷淡以至于恶语相加,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可以为他去做身体改造手术而他却连陪他做手术的时间或者说心思都没有,他更不知道为什么作为相伴一生的伴侣周铭琛却对他一点儿信任也没有,不相信他根本就没有把那个男人推下楼,而是那个男人自己摔下去的…… 其实【容律】想过要把那个得意洋洋的破坏他们家庭的男人推下楼去,因为那个男人用那样的口气炫耀着,炫耀着周铭琛要和他生孩子,而他自己却还要考虑考虑究竟要不要给周铭琛这个机会……【容律】想不明白,若是周铭琛真的喜欢孩子,他也可以给周铭琛生啊!为什么……为什么不给他这个机会……为什么连碰都不碰他? 而现在,容律却是知道了这个真相,这个令人哭笑不得的真相——这算什么?这究竟算什么?【容律】的死亡能够证明什么?只是能够证明一个傻得不能再傻的傻瓜为了一个情商不知道停留在何种阶段的男人而抛弃掉自己宝贵的生命…… “太愚蠢了……”容律喃喃自语道,他有些踉跄的跑上楼梯,握住那冰凉的楼梯扶手,让它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向上攀附着。 然而当他就要跑到最后一阶台阶的时候,并没有抬头的容律被挡在前面的男人差点儿撞到,幸亏他一直握住楼梯扶手,否则他真的要差点儿翻过身去。抬起头来,看到的果然是那个男人—— 那个他现在最不想见到的男人。 周铭琛的脸色也不太好,他现在满脑子都是他的爱人离开前那泫然欲泣的模样,但是他爹地的命令他又不敢违抗,在矛盾与烦躁的心情的双重作用下他已经不爽了整整两天,虽然他的表哥经常跑到他的屋子里面给他说一些有趣的新闻逗他高兴,让他暂时忘记了那些烦心的事情,但是这种烦躁之感在碰到了容律之后,就像是柴火突然遇到了风越长越烈了一般,心里面憋着的火突然就茂盛了起来。 “你可算是醒了……我还以为你要一直装到死呢!”周铭琛的口气很冲,脸色也变得很臭,他随手把容律推到一边去,然后朝楼下走去,“我警告你,你最好老老实实的在你的屋子里面呆着,看到你真是让我心情烂透了!” “周铭琛!你以为你是谁?你多大岁数了?你今年已经二十七岁了,还想在外面混多久?这个家容不下你吗?就算你对我没有感情,你也该对这个家负起责任来!”这是容律醒来以后第一次面对周铭琛,也许是因为身体里面残存的【容律】已经离开了,所以当他再次面对周铭琛的时候,再也没有那种痛苦的恨不得晕过去的感觉了,于是他毫不客气的开始批评起这个原本就需要教育的二十七岁的高龄儿童。 上卷 和面趣事 周铭琛被容律这一喊吓了一跳,倒不是容律说的话有多么的难听或者是触动了他,只不过在他的印象中容律永远都是那个隐藏在角落里面散发着幽幽冷气的男人,基本上不怎么说话,连正脸都很少给他几个。这些年来和他最近的接触竟然也只有在婚礼的时候那个一触即离的吻,再或者就是前一阵子他一时愤怒给容律的那两拳了。而这么个人竟然也会面对面的看着他,用那种训小孩子的口气来教育他?他以为他是谁? 周铭琛的火气也上来了,他转过身来,蹬蹬蹬的跑了几步以后走到容律面前,他比容律要高上不少,力气也显然大了不少,于是当他揪着容律的领子把他压在楼梯的扶手的时候,容律连挣扎的力气都没能使出来。 “容律,你又以为你是谁?上次给我装晕逃掉了,这次我告诉你你可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你不是不离婚吗?那我就用我所有的能力搞倒容家!我看你和不和我离婚!”周铭琛一时热血上头,说出来如此不负责任的话以后也觉得自己口气实在是太大,但是他只能硬撑着自己的那张脸,继续凶狠的对容律吼着,“责任?我对你一分感情也没有,谈什么责任?你不觉得很可笑吗?” 容律反而觉得好笑起来,他的肺被压得重了,气管里面便觉得有些痒,因为不由自主的笑却是咳嗽了起来,他用尽全力把周铭琛推开,给自己顺了顺气,“周铭琛……我对你已经无话可说了,离婚的确不是两个人的事情,既然你有那么远大的目标,那么就去做吧!我倒是要看看你能做到哪一步!” 然后他看也不看那个愣愣的站在那里的男人,转身向自己的卧室走去。 周铭琛在楼梯上面站了半晌,看着空无一人的楼梯,突然觉得有些无力。 ===================================================================== 周傅笙虽然对周铭琛下了禁足令,但是没过了几天周铭琛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烦躁,直喊着自己公司的工作要被荒废了云云,让周傅笙也觉得有些心烦。他们都很清楚对方的想法,却又谁都不再说破,周傅笙只是冷眼看着,看着他那个不争气的儿子究竟要闹到那种地步才算是称心如意。 周铭琛终于在几天以后逃离了周家,好笑的是他竟然是趁着天未亮跳出周家宅院的高墙,像是个囚犯逃狱一般的逃跑了。 当容律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实在是觉得哭笑不得,在早饭的饭桌上周傅笙还因为这个和他道了歉——他自然是表达了自己的惶恐,以及深深的无奈。周深甫也同时做了自我批评,说是他并没有尽到一个哥哥的责任,没有教育好周铭琛等等……这一顿饭吃的倒是成了道歉会,不过竟然比前几天有周铭琛那个冷气压制造机压阵的饭桌的气氛融洽了许多。 容律用手帕轻轻的擦拭着自己的嘴角,偷偷地用余光打量着坐在他斜对面的那个仍旧陌生的男人,周深甫坐在他的身边,一副非常融洽亲热的模样,时不时的给那个男人夹着饭菜。容律知道那个男人就是周深甫的父亲,名字好像是叫做周景之,是周启华的大哥。 虽然不敢说容貌是否真的由心而生,但是周景之的脸是怎么也称不上是和蔼的,也许真的是兄弟吧,周启华本就是个寡言少语的人,这个周景之更是一言不发,也不知道是因为餐桌礼仪还是怎的,容律竟然还没有听过他说过一句话。除去吃饭的时间容律也看不到周景之,就连周深甫也只是偶尔才能看到——当然,只要是见了面,他们之间的气氛都还是很融洽的。 若是周铭琛也有着这么一副好的性格,可能自己会和那个男人相处的不错。容律不经意的想着,手里面的动作却是没有丝毫的停滞。他又重新回到厨房进行烹饪的学习,徐佐对他的身体表示了一番关心,表情和动作都是带着西方的夸张,逗得容律笑个不停,差点儿又一次切到了手指头。 “我还以为你停了那么久不再练习会有些生疏,看来我是小瞧了你的学习能力了!”徐佐用力的表扬着容律的刀工,现在容律已经可以熟练的切着软绵绵一块的肉类,连鱼片都能切得八九不离十,有几分会做饭的人的样子了。 “那也得是师傅的功夫到家,徒弟才能这么快的成才。”容律也随口打着趣,自从【容律】彻底从他的身体里面消失以后,那种身体上面的滞涩感就随之消失了,竟然连切菜之类的活计他也能够轻松的学会——在之前他一直以为切东西是非常难掌握的。 在把一条肥厚的高背鲫鱼切成一片一片以后,徐佐适时的叫了停,“今天的练习就到这里吧,总学一样东西是很无聊的,所以从今天开始我们先把切菜什么的放到一边,来学点儿新的吧,怎么样?” 容律放下了菜刀,活动了一下因为精神高度集中而劳累的有些酸痛的胳膊,欣然点头道:“倒也是,总是练习一种东西我也会觉得很没有意思……那我们接下来?” 徐佐打开身边的一个大的抽屉,露出里面一盒一盒装的整齐的保鲜盒,敲了敲它们的盖子,“我来教你做一些主食和小糕点吧,怎么样?” ===================================================================== 虽然徐佐说今天他们只是先学习和面和做馒头,但是容律还是觉得很有意思,馒头这种东西基本上不会出现在周家的饭桌上面,不过容律是真的有些怀念上辈子偶尔才能吃到的松软的带着浓浓碱味儿的大个儿馒头。 “面和水的比例是很重要的,和面的力度也是有讲究的,你想要软一些的面还是硬一些面都靠这些因素来调节,一般来说做馒头的面都要加发酵粉打泡粉,需要松软的面,所以水要稍稍多一些。如果是要做面条的话,那么就得把面和的硬一些,让面硬一些,富有弹性,煮出来的面条才不会容易坨成一坨,变得粘糊糊的,卖相和吃起来的感觉都不太好。”徐佐从盒子里面倒了一些面出来,倒在一个不大不小的盆里面,然后他又从碗柜里面拿出了一个小碗,接了一碗冷水在里面。“冬天和面要用温水,夏天或者是天还算暖和的时候都要用冷水,把发酵粉和打泡粉放到水里面溶解好,一会儿直接倒到面里面就行了。” “然后就是和面的力度了……其实多和面几次也就能掌握好了,先倒一些水到面里面,让它们勉强有一些形状,然后在慢慢倒水就行了。起初可以用力大一些,等到面有了基本的形状,已经成了一团面的时候再掌握好力气,水也要随之添加。”徐佐的手指灵活的揉搓着那团已经初具形状的面团,刚才还如同一盆散沙的面粉在他的手中渐渐地变成了一团看起来就很筋道的面。容律好奇的用手指头戳了戳那团面,不由得也生了一种想要试试看的想法。 徐佐也看出来他的心思,擦了擦手上的面以后就把那团已经有了形状的面团扔到案板上面,又往盆里面倒了一些面,把盆往容律面前一推,“你也试试吧,不过……可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 容律有些不太相信,和面他还不会?这有什么难的?又不是切菜还有可能把手指头切到……但是当他真正上手的时候就有些哭笑不得了—— 刚开始和面的时候,他一个失手把水倒多了,把面粉中间浇出一个小水坑,他伸出手来把这些面搅到一起去,却发现那些水在盆的四周滑来滑去,而面还是没有凝聚成型。 锲而不舍的把面和水和到一起以后,容律开始用上两只手,不停地揉搓着那一个个独立成型的小面团,想要把它们揉成一个大的整体的面团,于是他又倒了一些水。这回他学聪明了,倒的水很少,基本上和没有倒没有什么差别,揉了几下以后他沮丧的发现这些面不仅没有变成一大团,还有很大一部分的面粉都糊到了自己的手上,现在他连张开手指都做不到! 搓了搓手掌和手指头上面的面,把这些细小的面都抖到面团上面,他只好苦哈哈的继续东揉一下西揉一下,总算是把那些面都揉倒了一起去,一点儿也没有徐佐揉出来的那个面团的光滑和筋道,就像是散兵游勇好不容易被招安了一样,看起来虽然是一个整体,但是不堪一击——也许他伸出手指头多戳几下,那个面团就能散开变成好几个…… 肩膀和胳膊都有些发酸,容律发现每次他以为很简单的东西却总是很难做成功,尤其是在烹饪上面……所以他适时的虚心请教着徐佐为什么自己总是和他做的东西相差甚远。 “其实第一次和面和成这个样子就已经不错了。”徐佐憋着笑戳了戳那团面,又从保鲜盒中拿了一些面出来,撒到那团面上面,揉了起来,“你只要多和几次就能找到那种感觉了,我帮你把这个【面团】再加工一下吧……要不然蒸出来的馒头也会形状很诡异的!” 很神奇的,那团形状诡异的面在徐佐灵活的手指下面渐渐变成了和他先前和出来的面团一样光滑而又筋道,完全看不出来之前的疙瘩遍生四分五裂的模样了!容律不禁有些羡慕起那双灵巧的手指,不过他也不着急,他也知道这种事情是急不出来的,多练习几次,他也能和出一团面来!这又有什么难的? “这样就可以做馒头了?”看到徐佐把这两团面都揉到一起去变成一大团面以后,容律问道。徐佐笑着摇了摇头,“还得发酵啊……馒头可是需要发酵的!把它放到暖和一点儿的地方放个几个小时就能发酵了……所以现在我们是做不出馒头的。今天就到这里吧,你的身体刚好,还是别太累到了。”徐佐把沾满面粉的手放到水龙头下面清洗干净,擦干了以后的手轻轻的拍了拍容律的肩头。 容律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但是的确他也感觉到了几分疲劳,于是他把手洗干净以后就和徐佐告了别。他不经意的看了一眼现在的时间,正好是周傅笙雷打不动的下午茶时间,想了想自己也没有什么事情可干,容律想着自己干脆去和周傅笙聊聊天算了——和周傅笙搞好关系是他想了这么多天以后所得出的一个结论。 他现在也不知道自己能在周家呆多久,周铭琛的这副样子分明是不想和他过下去,这样的情形再多坚持一阵子,他也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脸在周家赖下去。虽然他是很想帮助【容律】了却他的愿望,和周铭琛一直过下去,但是他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去和周铭琛相处,他们的每一次见面都是争吵,都是在不停地重复着离婚这个话题。而能够决定这些的关键人物,就是周傅笙!这一阵子他也在观察,周傅笙的确是整个周家大宅的掌权者,周家的主人周启华并不经常在家里面,而这个家里面大大小小的事情都由周傅笙处理,这其中也包括着周铭琛的婚事。 容律不知道周傅笙究竟是怎么想的,那天听了周傅笙说了那所谓的真相以后他的确是被震撼了许久,但是很快的他从中觉出些不对劲来,具体是怎么个不对劲他也说不清道不明,但是他就是觉得周傅笙说的并不是真相,或者说他还隐瞒了更多的事实。同样的他也不知道周傅笙究竟对他这个“儿媳妇”是否满意,不过容律觉得周傅笙对【容律】是不怎么满意的,过去的那几年说的话竟然连这些天他们至今说的话的总和都没有。而现在他究竟是有了让周铭琛离婚另娶的心思还是让他这个基本上属于摆设的妻子留在周家,容律还是丝毫也不清楚。 虽然他不觉得自己能从周傅笙那里刺探到什么消息,但是多聊聊天,交流一下感情总是没错的……给自己打着气,容律拍了拍并没有什么灰尘的衣服,带着谨慎走向周傅笙喝下午茶的花园。 上卷 偷听 距离周傅笙每天喝下午茶的地方还有八九米的地方是有那么一丛装饰用的栅栏,上面吊着的茂密的绿色植物隔开了两个区域,使得周傅笙所坐着的地方并不是那么一目了然,有那么几分幽静在里面。容律在走到栅栏所在的地方的时候就停下了脚步,因为他听到了周傅笙的声音,仿佛是正在和谁聊天,他刚想转身回到别墅里面不去打扰周傅笙接待别的客人,却被几个零星的字眼吸引住了脚步。 踌躇了片刻,容律环顾了四周,并没有修剪植物的园丁在,佣人们也可能因为两人的谈话被屏退了,周边竟然只有他一个人在。在听墙角和不听墙角的犹豫中,容律终于是下定了决心,小心翼翼的站在栅栏的后面,那茂密的绿色植物将他的身形遮蔽的正好,不会暴露身形,又不会听不到他们究竟在说些什么。 周景之并没有喝茶的爱好,所以摆在他手边的茶杯也就成了摆设,“这么多年来你们都没有回来看看启华,是因为我的原因,还是因为当初周老爷子并没有给你任何好处?我不太相信你是因为公司里面那些事情而回来的,启华给不了你太多的支持……所以,你回来究竟是为了什么?”周傅笙低声问道,他仿佛也失去了喝茶的爱好,只是定定的看向远处的一撮花丛,仿佛它们吸引了他全部的眼球。 “我那天也说了,公司的款项全部都让那个吃里爬外的东西卷走了,我们父子在董事会里面也站不住脚,谁让那个混蛋还是我们亲手提拔上来的!依靠警方完全就是浪费时间,那么一大笔钱……那个混蛋恐怕是早就逃到天涯海角去了!借钱的确是很难开口,但是为了我的公司,我只能回来求助启华。当年的那些事情我已经不去在乎了,若不是……若不是父亲把我赶出来,我也不会有今天,虽然说这些成就都被一个混蛋毁掉了……但是只要你们还肯帮助我,我就还能东山再起!”周景之慢慢的说道,语气中并不夹杂着忿恨,“至于你……傅笙,我恨过你,但是你也说过,这么多年过去了,连深甫都已经长大成人,我再恨下去又有什么意义?阿滋不是你害死的,为此你也付出过代价,所以……我不会因为你而再去做什么报复的事情,我累了,也没有那个本钱。” 周傅笙沉默了片刻,缓缓道:“我不过是求一个理由,周景之,你不必闪躲,说出你的目的,我们还有斡旋的可能。启华对你一直身怀愧疚,所以他会答应你在周家呆下去……但是我真的不信,给我一个理由,我用傅家的力量帮助你,但是你要离开周家。” 周景之冷笑一声,“傅笙,你未免太瞧得起你自己了,我已经说过我不会和你计较什么,也不会再去贪图周家什么东西,只不过是借一些钱来周转一下我的公司的困境,等有了钱就会还给你们,若是真的不可挽回颓势,我会变卖我所有的财产,也会把我借你们的钱还给你们!也是我太瞧得起我自己,我以为再怎么说你对阿滋也是有感情的,深甫还年轻,我真的不想看到他要放低身价去给别人打工赚钱!就算……就算我并不算得上是周家正统的血脉,但是深甫还是姓周的,他还有一半的血脉姓方!我吃苦无所谓,但若是让他吃苦,却是让我无法接受的……” “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你不要把这些事情牵上阿滋和深甫!那孩子……我的确很喜欢,若是他真的无处可去,我们周家随时欢迎他回来。但是周景之,想要周家给你提供那么大的数目的援助,只要我周傅笙在,就绝对不可能!”周傅笙的声音冷了下来,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手却是有些抑制不住的发抖。 “哼……傅笙,你还真以为你冠了周姓就真的是周家的主人了吗?启华尚且没有如此拒绝我,你就先替他行使权利了?”周景之怒极反笑,他攥紧了藤椅的扶手,本来就有些骇人的面孔变得有些扭曲,“周家眼看着就要败在你的手中!不是你,启华就不会只有周铭琛那一个不成器的儿子,别说启华放心,就算是我都不会同意让那么一个废物去接管周家!生养出这么一个好儿子的人可不正是你傅笙?” 周傅笙猛地一拍身边的茶几,盛满了热茶的茶壶直接的掉落到地上,他腾的站起了身,脸上是怒极了的苍白,“周景之,你没有这个立场去指责我!总之启华是不会同意你的借款的,希望你们就作为一个客人在周家老老实实的住一阵子,我会责成手下的人去帮你寻找那个携款逃跑的财务主管,等追回钱以后你就请速速回吧!” 容律被那茶壶掉落在地上的声音吓了一跳,也顾不得接下去偷听些什么了,直接扭头就想要跑回到别墅里面,却没成想他刚一回头就撞上了人,差点儿让他向后跌倒撞向栅栏。 周深甫伸手将容律揽在怀里面,但是由于容律已经向后跌倒,两个人就只能同时摔倒在地上。容律低低的吃痛呻吟了一声,周深甫怎么也是一个成年的男人,体重自然不轻,整个压到他的身上让他感觉自己的肺里面的空气都被挤了出去。 “嘘……”容律看周深甫要张开嘴发问,立刻把手掌摁在周深甫的嘴上,另外一只手则作出噤声的动作。周深甫有些怔愣于扣在他嘴上的那只手,不过很快的容律就收了回去,做出推拒他的动作。周深甫下意识的翻过身来,然后从地上爬了起来,拉起同样蹲坐在地上面的容律。容律就着周深甫伸过来的手站了起来,但是很快的他就拉着周深甫向别墅那边跑过去,直到跑到他的卧室里面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张开嘴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怎么了容律?怎么被我吓成那个样子?”周深甫装作不经意的看着他第一次进入的容律的卧室,笑眯眯的问道。 容律坐在松软的扶手椅上面,用脚尖指着对面的另外一把扶手椅,“你先坐吧……别提了……”他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和周深甫说自己所偷听到的事情,毕竟这事情和他的父亲有关系,犹豫了片刻他还是选择了隐瞒,“就是我刚才想要去找伴父喝茶,听到他和你的父亲正在说话,正想往回走的时候你突然出现了,我当然会被吓一跳……要是发出声音的话岂不是会打扰他们之间的谈话?”这话是有点儿牵强而经不起推敲的,但是周深甫笑眯眯的样子仿佛是对此并不在乎。 “那是我的错了,和你道个歉。”周深甫牵起容律的手,开玩笑似的在上面轻轻的吻了一下,“权当做是压惊了,我亲爱的容律先生。” 容律并不知道这个姿势在这个世界里面的含义,但是他知道这个姿势在他那个世界里面是男人对女人的礼节,不由得红了脸,把自己的手飞快的缩了回来,“你就会和我打趣!” 周深甫挑了挑眉毛,恍若未觉自己的动作哪里失礼一般,“你下午没有什么活动吗?和别家的夫人们聚会或者是一起去骑骑马打打球之类的……没有这种安排吗?怎么一个人在家里面呆着?” 容律一想到和那些大多数都带着娘味的男人们聚在一起聊一些花边小道消息就觉得浑身发寒,他摇了摇头,说道:“我更喜欢和我们家的厨师学一学烹饪……等我学会了烹饪,肯定会给你做上一顿的,到时候可别嫌弃我的手艺!” “我可是非常期待你的手艺!不过总是到厨房里面去做饭,你会让你们家的厨师失业的……所以有时间还是多到外面去玩一玩,怎么样?最近我还是很空闲的,要不要我和你一起出去逛一逛?好久没有没有骑过马了……一起去怎么样?”周深甫做出了邀请,而容律有些迟疑,因为他自己并不会骑马,更不知道这样和周深甫离开周家是否合乎礼仪,毕竟【容律】从来没有和任何人出去玩过,也从不参加任何人举办的聚会。 “这个……我去问问伴父吧,毕竟……毕竟我是不太擅长骑马的。”容律委婉的说道,这实在是美化了自己,因为他岂止是不擅长骑马,他压根儿就没有摸过马!而他真的不想让周深甫知道这个,实在是有点儿丢脸的感觉。 周深甫只当容律是在婉拒他,毕竟这些豪门家的子弟又有几个人不会骑马?他还以为容律如此不设防的让他进入他的卧室,也不避讳拉着他的手,是因为寂寞太久,是个男人的邀请就绝对不会拒绝,但是现在看来…… 他究竟是太单纯了还是个深藏不漏的□?周深甫暗自想着,脸上却还是露出诚恳的笑容,“那我们一会儿一起去问问叔叔吧,不擅长骑马我可以教你嘛!不和你吹牛,我骑马的技术可是非常高超呢,教你可是绰绰有余!” 容律被他这么一鼓动,心里面也生出些期盼来,从他在这个世界重新活过来到现在也有一段时间了,但是他一直都没有离开过周家大宅,只是围着这几亩地晃悠,也是很想看一看外面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世界。“那好,一会儿我们就去问问吧,先说好了,我可真的不擅长骑马,到时候你可不许嫌弃我笨!” 周深甫粲然一笑,把容律从椅子上面拉了起来,“怎么可能嫌弃你笨?教你可是我的荣幸!”容律也笑了笑,跟着周深甫走出了自己的卧室,去找周傅笙讨一个一起出门的许可。 上卷 骑马 容律本以为那两人之间有了间隙,都出现了打翻茶壶这种失去理智的行为后,周傅笙应该已经回到别墅里面休息了,却没成想被佣人告知他还在花园里面坐着。容律这时候才感觉到有点儿紧张,他怕周傅笙还在气头上,又怕自己的神色露出些慌张来,到时候一问起缘由,他可真是不会说谎骗人。 不过事实比他想象的要顺遂的多,他和周深甫过去的时候周景之已经走了,只剩下周傅笙一个人坐在椅子里面微眯着眼睛,一副晒太阳的模样。 容律小心翼翼的和周傅笙说了自己的愿望,周傅笙睁开眼睛看了看他和他身后笑眯眯的周深甫,也没多为难什么,反而倒是说“年轻人应该到处走走”之类的话,挥了挥手就让他们走了,还吩咐把司机叫来送他们去马场。 在坐上车,看着周家大宅离自己越来越远的时候,容律的心情只能用雀跃两个字来形容了。他差不多把周深甫忘在脑后,即使周深甫就坐在他的身边,而是只顾着向车窗外看去—— 其实和上辈子从电视里面看到的差不多,而且车现在行驶的区域还属于豪宅区,路上的车并不多,空旷而宽阔的道路两旁是高大的梧桐树,后面则是一片片被高墙遮拦住的只能看得到屋顶的豪宅别墅群。足足开了有十多分钟以后,车才驶入了市区范围。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穿梭在大楼中间的不知用何种材料制成的悬浮轨道,高速行驶的列车在它的上面呼啸而过;大楼的表面不知道是用何种材质制作而成的,就像是显示屏幕一般播放着今日的新闻和斑斓的广告…… 看的容律可谓是目瞪口呆!就在刚才没有进入市区的时候他还以为这个世界的发展水平和原来那个世界差不多,但是当他真正进入到市区以后,便只有被震惊的份了。不过他还是没有把表情完全展露出来,如此惊讶的表情只会让人生疑,所以他只是把表情很好的控制在只有眼睛在因为兴奋而发光。 周深甫感到有些好笑,看到容律那副恨不得把脸都贴在车窗上面的行为,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难道容家从来没有让容律出过门吗?若是说进了周家就像是入了侯门再难出来,也不至于像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般,看什么都新鲜吧? 马场并不在市中心,而是要穿越市区,在距离市区中心十五六公里远的郊区。在上了高速以后,车速猛然提高,车窗也被一层薄薄的黑色幕帘挡住。司机从后视镜中看到了容律的失望模样,只能无奈的适时提醒道:“少夫人,现在车正处于高速驾驶状态,向外面看会让您产生眩晕呕吐感,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发生,我必须要将车窗调至高速状态……” 容律只能尴尬的笑了笑,“没关系,我不看就是了……”这才转过头来看向一直用津津有味的目光盯着他的周深甫,脸也悄悄地红了起来——他为自己刚才没什么出息的样子被呈现在周深甫的面前而感到羞愧。 “和我在一起很无聊吗?还是说窗外的风景比我更加吸引人?我可真是伤心死了……容律,你可要好好的补偿我!”周深甫的话真假难辨,不过那副伤心地模样倒是演的像模像样,容律也的确觉得刚才自己的行为有失礼貌,还是周深甫带他出来玩的,自己一上车就把对方抛在脑后的行为实在是…… “那你说我该怎么赔偿你?我又不是故意的……”容律嘟囔着,把自己的手伸了出来,“来,让你打一下吧。” 周深甫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容律啊容律……那好,既然你让我提条件,那我就不客气了……”他凑到容律的身边,在容律那高挺的鼻梁上面留下一个不深不浅的牙印。容律被周深甫突然凑过来的脸吓了一跳,然后就觉得自己的鼻梁上面又痛又痒的,不由觉得大窘。“你你你……喂!”脸上的红晕刚刚退散了不久就又重新回归,然后他往后退了退,突然想起来这个世界的一切,觉得周深甫的这个动作实在是太过暧昧。 司机在后视镜中看到了这一切,他的脸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悄悄地把后视镜调整了位置,让自己什么也看不到。 “吓到你了?咳咳……是我太过了……我原来还用这一招逗过朋友家的小孩子,一时间忘了对象啊……”周深甫的表情并没有丝毫抱歉的意思,倒是很有一种欠揍的感觉,容律一听他把自己和小孩子凑做一堆,倒是不知道怎么再说下去了,只能给了周深甫肩膀轻轻的一拳,“你再胡闹……看我不收拾你!” 两个人说说笑笑的,也不觉得时间有多长,车便稳稳的停了下来,车窗上面的黑色幕帘也早就收了回去,“是到了吗?”容律好奇的向外面看去,却只是从那并不算大的车窗中看到一小块轮廓。 周深甫从另外一边下了车,然后绕过车身到容律坐着的这一边,帮他把车门打开,做出一副车童的模样,“欢迎容先生光临……” 容律不由得被他那副模样逗笑了,也学着绅士的模样装模作样的从车里面走了出来,从上衣口袋中掏出一个遗落了的纽扣,放在周深甫的手中,“小费给你,谢谢服务。” 美林国际马场是这附近最大的一个马场,里面饲养的珍贵马种数不胜数,价值上百万上千万的马也比比皆是,不过这些都不是容律的首选,他所需要的是一匹温顺的不能再温顺的、初学者所需要的小矮马。 容律也是个男人,就算他并不会骑马,他也会下意识的向往那种充满野性的高头大马,所以当周深甫把他给容律挑选的温顺小矮马牵出马棚的时候,容律不可避免的不满起来,“这匹马……我能不能换一匹稍微大一些的马啊?不像那匹那么高,也要差不多吧……这匹马像是给女人骑的……”当然,最后一句话他只是暗自腹诽而已。 “你说你根本没有什么骑马的经验,为了你的安全我也不会让你去骑那种只有一定骑术的人才敢去骑的马,等你学的差不多的时候我自然会满足你的愿望。”周深甫拍了拍这匹其貌不扬的灰色小矮马,“你先去把衣服换一下吧,我把马栓到一边,然后我再去挑一匹。” 容律就算是心有不甘也只好抱着一大袋子的衣服去了更衣室,等他把那一套有些瘦但是还算合身的骑马装换好以后,就看到周深甫已经骑着他挑选的马在场地里面绕圈跑了。 看到容律从更衣室里面出来,周深甫立刻骑着马跑到容律的身边,然后帅气的从马上翻身而下。容律嫉妒的看着他手里面牵着的全身漆黑的马,然后试探性的伸出手来摸了摸这匹马头顶的鬃毛。“它的名字叫留兰香,我特意挑的性格比较好的马,你不能骑它但是总可以摸摸它,注意不要把它的毛发抓乱,顺着方向慢慢的抚摸就行……”周深甫也伸出手来拍拍这匹马的脑袋,惹得它打了好几个响鼻,仰着头像是要蹭他的手一样。周深甫又从口袋里面掏出一个小袋子,递到容律手中,“这是麦芽糖,它们都很爱吃这种零食,要想讨好它们,最好备上一些。” 掏出一块麦芽糖放在手里面,容律伸出手来到留兰香的面前,留兰香一闻到自己酷爱的麦芽糖的味道,兴奋的用大舌头将那块麦芽糖从容律的手中卷走,嘎吱嘎吱的嚼了起来。 那种手掌被湿润的东西划过的感觉让容律觉得非常新奇,他连连掏出好几块麦芽糖来放在手上,逗弄着留兰香,让它的脑袋随着自己的手的位置而左右晃着。 “行了,你别逗它了,再逗它它都要和你急了!还有,这可是我要骑得马,你的在那边等着你呢!再不去看看它我估计它就该吃醋了,小心它会把你甩下来!”周深甫一副危言耸听的表情说着,容律只好把装着麦芽糖的袋子收好,对着留兰香摊了摊手,“一会儿再给你,多吃糖对牙齿不好!”留兰香像是听明白了他的话,不屑似的歪了歪脑袋,打了几个响鼻。 容律好笑的揉了揉它的脑袋,然后跑到周深甫给自己挑的灰色小矮马的面前,解开把它拴在栏杆上面的缰绳,牵着它慢慢的向周深甫那边走去。 一辆颜色扎眼、马达声嚣张的跑车停到了美林马场的门口,有门童过来把车门拉开,恭敬的弯下腰做出邀请的姿态,“欢迎来到美林马场。” 周铭琛把车钥匙扔给等候在一旁的泊车小弟,然后搂着脸上还有些苍白颜色的毕枫走进了马场奢侈豪华的迎宾大厅中,凑在他的耳边轻轻的说着情话,“咱们一起散散心,之前的事情都别放在心上,你要相信我总有一天会光明正大的把你带进周家……你会是周家的新的主人!”毕枫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些笑的模样,和周铭琛交握着的十指也悄悄的收紧,“好……” 上卷 风波初起 虽然这个马场有着相当广阔的室外区域,但是鉴于容律的菜鸟级别,他只能在室内的椭圆形的马场里面先练习最基本的技巧。由于周深甫挑选的马既温柔又很矮,所以容律还算是很轻松地掌握了上马的技巧。 刚蹬上马镫的时候容律有些紧张,他生怕这匹马突然的跑起来把他甩到一边,“你要站立在马匹前腿部位面向马鞍,用左手拉紧马缰把它握在掌中,然后握住马鞍的前桥,它就不会踢到你了……抬左脚抬左脚!然后用右手把马镫套到左脚上面,右手握住马鞍的后桥然后用力蹬一下左脚……行了,这不就坐上去了吗?”周深甫一句话他一个动作,左手右手左脚右脚的仿佛是一个被指挥的机器人,不过好歹他算是整个人都坐上了马鞍,这匹矮小的马对身上猛然驼了个人也只是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非常的温顺。 “一定要握好你的缰绳,保持在一个松紧适宜的程度,当然你要让它快跑的话就要松一些缰绳,要让它停下来的时候就勒紧缰绳,但是不要骑着骑着就忘记握住它,再怎么温顺的马它也只是动物,不能够完全掌握你是个什么意思。”周深甫在指导完容律上了马以后,随即也翻身上马,那个姿势自然是比容律要优美潇洒的多了。 容律连忙把刚才还松松握着的缰绳缠了几圈在手上,顿时觉得自己手上带着的他之前以为很是累赘的手套有了作用。 “然后就要让马跑起来……这个时候你要用腿轻轻地磕着马,然后拉紧缰绳,再次磕马,让它转向,做慢步和慢跑……”周深甫亲自行动着,娴熟的掌握着他身下面的留兰香,停、走、转头、慢跑,都非常听他的命令。 容律也学着周深甫的动作,轻轻的磕了一下马的肚子,但是他□的这匹温柔的马只是不屑的打了个响鼻,甩了甩脑袋不为所动。 再次把力气加大的磕了磕马肚子,容律甩了甩缰绳,还很应景的说了一声“驾”,但是这匹灰色小矮马还是停留在原地一动不动。 周深甫也发现了这匹马的异样,调转马头跑回到容律的身边,“它不听你的话?”容律无奈的点点头,“我的确是按照你说的那么做了,但是它就是不动啊……” 突然的周深甫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做出一副哭笑不得的模样,“赶快拿出你口袋里面的麦芽糖!它刚才被你冷落了,看你那么喜欢留兰香,肯定是吃醋了!” 容律有点儿不敢相信,但是他还是从口袋里面掏出了麦芽糖的袋子,倒了一些在手上,然后俯下身子抚摸着它的鬃毛,把手伸到它的面前,“吃吧吃吧……别生我的气啊!” 灰色小矮马的大鼻孔扇了扇,仿佛是闻到了麦芽糖的香甜味道和现在它的主人的道歉意味,伸出舌头来将容律手掌里面托着的麦芽糖一扫而光,嘎吱嘎吱的嚼着,一副“我很满意”的模样。 等它吃完容律喂给它的一大把麦芽糖以后,容律又试着磕了磕它的马肚子,果然它听话的向前跑动着,这不由得让容律惊奇的喊着“它跑起来了!它跑起来了!” 周深甫策马跟着容律,和他慢慢的并排跑着,两个人就这样默默地在这片没什么人的空旷椭圆形场地上兜着圈子,直到容律已经能够很熟练的让马跑起来,停下来,转弯,下马的时候。 “休息一会儿吧,然后我们就去外面的草地上跑一跑,那里空气比这里好。”周深甫下了马,牵着留兰香和容律并排走着,把这两匹马暂时送回到马棚中。 容律点了点头,然后把一直带在头上,带子勒在下颌处的头盔摘了下来,扇了扇手,仿佛这样能够带来一丝凉风,“好热……这个东西实在是太不透风了。”容律嘟嘟囔囔的抱怨着,有几道汗顺着他的鬓角向脖颈滑向衣服里面,看起来的确是非常的热。 “这里有个咖啡厅,里面的甜点和冰点都很不错,要不要去那里吃点儿东西休息一下?”周深甫接过容律手里面拿着的头盔,从自己的口袋中拿出一条手帕来,递给容律,“擦一擦汗吧,看你满头大汗的模样……” 容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随手用手帕擦了擦两鬓的和脸颊上面的汗水,叠好了放到自己的口袋里面,“等回家洗好了再还给你!” 周深甫不置可否的眯起眼睛微笑着,然后带着容律离开了马场,朝咖啡厅的方向走去,一路上两人有说有笑,竟是分外的融洽。 容律不得不对这个马场的环境表示赞叹,这哪里仅仅是一个马场!这一栋二十多层高的大楼说是旅馆都有些太大了,何况说它只是这个马场为客人提供的休息娱乐的场所呢?周深甫显然对这里是熟门熟路的,不用服务员的介绍他也轻易的找到了设在五层的咖啡厅。 由于并不熟悉这些看起来就足够高档奢侈的餐点,容律把点单的权利全权交给了周深甫,“我就随意了,你点就好。”他把那也许是镶嵌着真金白银的餐点单推到周深甫的面前。 “那你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吗?比如说是喜欢甜的,口味喜欢水果还是别的什么……容律,你总是喜欢给我出难题。”周深甫随手翻了翻餐点单,里面纷繁复杂的样式好像也让他不知从何点起。 “我喜欢草莓和苹果味的,不要太甜的就行了。”容律想了想,说出了自己的要求。其实他根本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味道,只要能够吃饱肚子,在过去对于他来说,哪有什么可挑选的余地? 随后周深甫按照容律所喜欢的口味和他自己所偏好的口味点了几款甜点和冰点,服务员也都一一记了,“好吧,就这些吧,请快一些好吗?”周深甫把餐点单还给服务员,并对他礼貌的一笑,却让服务员脸红了起来,连忙点着头,夹着餐点单小步跑离开来。 “你还真是到处播撒你的魅力,咱们周家的上上下下最近已经被你征服了,就连我一直觉得不苟言笑的伴父都会对你笑……你还真是不遗余力的把你的酒窝展现给每一个人!”容律有些好笑的看着那个看起来还算是菜鸟级别的服务员被周深甫电到以后踉踉跄跄的背影,不由得和周深甫开起玩笑。 “那么你呢?我有没有电到你?让你感受到我的魅力可是我的终极目标哦!”周深甫立刻笑容全开,那张并不算十分英俊的脸庞竟然是让人有了一种莫名的亲近之意,容律也不由得心神有点儿不定,为了掩饰自己一瞬间的失神他只好做出一副被晃瞎了的模样,遮住自己的脸,“哎呀呀,还真是说什么来什么……你的魅力应该对准那些没有结婚的小孩子,对着我干什么啊,我都结婚那么久了……” 周深甫挑了挑眉毛,伸手把容律盖在自己脸上的手抓了下来,握在自己的手里面,“容律,其实我……”他心下一动,出其不意的做出了这样贸然的举动。 容律有些怔愣,但是很快他便忘记了要去询问周深甫抓住自己的手、想要说什么的目的,而是紧紧地盯着周深甫的身后,不由自主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周深甫也觉得有些蹊跷,他不由自主的松开了容律的手,顺着他的目光向后看去,脸上的表情不变,心里面的却是翻天覆地的一番动作。 容律很快便坐了下去,觉得自己刚才的动作有些失礼又有些贸贸然,周深甫也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表情带着些微的忧虑,“容律,你……你没事吧?” 他是真的没有觉得什么,只不过在这种地方也能遇到这两个人,而且很可能到现在为止的好心情也要被破坏殆尽,“没事,我早就不在乎了……” 的确他是不怎么在乎的,只是为了【容律】而感到打抱不平,之所以还在周家并不同意离婚,也是不想让周铭琛那么轻易地得逞,再怎么周铭琛也是那个先破坏家庭的,无论是他自己还是【容律】都并不甘心让他得偿所愿。这和爱恨无关,只是身为一个妻子的尊严所致。如果真的有一天他觉得这样折腾下去实在是毫无意义,那么他一定会离婚,回到那个爱自己有自己位置的容家,再不用受气和窝囊,更不用被迫和一个男人有着牵扯不清的关系。 一想到如果那两个人看到自己也在这里,他就无法不想象着即将出现的麻烦事,这不由得让容律叹了口气,刚才的嬉笑气氛也变得粘稠起来。 果不其然,周铭琛的眼神并不是那么差的,刚才容律猛然的起身,让正在找座位的周铭琛一眼看到,他也有些惊讶于在这里看到容律,但是当他看到容律和另外一个男人坐在一起的时候,一股不屑的味道便从他的心里面涌了出来,于是他拉着毕枫向着容律所在的位置走了过来。 “我还以为是我眼睛出了问题……看来你是真的一时一刻都不能离了男人不是吗?看看这个人……表哥?看来你的眼光有些不太好,还是你愿意捡我不愿意要的破烂货?”他的口气尖酸刻薄,看着容律的表情也是充满了不屑和轻视之意。 然而容律却不再像过去的【容律】一般,只把话憋在心里面,他被这个脑子缺根儿弦的男人侮辱也就算了,但是他那么去说周深甫却是让他有些无法忍受,“周铭琛,这里是公共场合,我麻烦你有一点儿礼貌,周深甫是你的表哥,是你的长辈,你就用这种口气和他说话吗?” 周铭琛嗤笑一声,“说说你的新男人就让你这么无法忍受了?我倒是小看了你勾引男人的能力,这才几天你就钓上了一个新男人……我说他怎么了?他算是个什么玩意儿?你以为他算是我的表哥?一个私生子生出来的儿子能有多了不起?容律,我只能说你的眼光差透了,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一个别的男人?你说你和我在这里纠缠不清的又算是什么呢?你那个位置也该换个人坐坐了。” 容律感觉自己的喉咙里面都有一种被噎到的错觉,不停地给自己默念着“他脑子有毛病、有毛病”的清心咒,一边看向脸色貌似有些不郁的周深甫。 “再怎么否认你也不能不承认我和你有着亲戚的关系,铭琛。容律说得对,这里是公共场合,请你放尊重一些,他是你的合法妻子,而我是你的表哥,你不应该用这种态度对待我们。”周深甫也站了起来,他的声音压的很低,眼睛却是看向一看到他就向后缩着的毕枫,“我和容律的关系清清白白,今天我只是带他来散散心。倒是你……叔叔交代我了,要多多指教你,你却总是拒绝……” “铭琛,我们不要吵了,换个地方吧……”毕枫扯了扯周铭琛的袖子,制止住他接下来可能更难听的话,他既不敢看着容律的眼睛,也不敢对准周深甫那仿佛带着深意的眼神,只能撒着娇,把周铭琛带走。 周铭琛还想说些什么,但是看到四周已经有很多人朝这个方向投来疑惑以及看热闹的目光,再加上情人的撒娇,也只好咽下了即将脱口而出的恶言恶语,哼了一声便搂着毕枫离开了咖啡厅。 “坐下吧,容律……别生气了。”容律倒不是特别为自己生气,而是为周铭琛语气中对周深甫的轻蔑而感到愤愤。周深甫是他在这个世界认识的最好的朋友了,虽然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是他阳光的笑容和善解人意的性格让容律感觉到了无比的轻松。 “我替他向你道歉,深甫……他实在是太没有……太没有……”容律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出教养两个字,但是显然的周铭琛并不觉得自己说的是错的,是出格的。 “其实我真的无所谓,倒是你……别担心,铭琛他现在只是一时被那个男人迷了眼睛,他总是会回心转意的,不是吗?要相信自己的魅力啊!”周深甫露出了浅浅的微笑,但是容律能够看出来他还是对周铭琛说的那些话上了心,受到了影响,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弥补。 他们点的甜点和冰点在这个时候适时的送了上来,两个人便不再多说话,而是默默地吃着这些精致的餐点,却没有了来时的喜悦与轻松。 周深甫用勺子轻轻的戳着面前的冰点,低垂着的眼睛里酝酿着的风暴是容律所看不清的迷雾…… 上卷 乍起 被周铭琛这么一搅局,容律和周深甫两人好像也都没有什么接下去玩的兴致,在室外草地上面跑了几圈以后,周深甫率先提出在这里住上一晚上,第二天早上再回周家的意见。 他们是下午出来的,在室内的马场里面跑了差不多快两个小时,在咖啡厅里面一个小时,又在外面的草地上跑了一段时间,眼看着天也黑了下来。容律想了想也就同意了,他的确感觉到有些疲乏,不想再折腾一趟回去,更不想回家的时候在看到那两个人——他会觉得非常反胃的。 订房什么的都是周深甫去做的,容律对此完全一窍不通,“这是你的房间的房卡,我们两个还是分开住吧……我的房间就在你的旁边,有什么事情可以随时打床头的电话或者是直接来找我。先去洗个澡吧,休息一会儿以后我们再去吃晚饭,怎么样?”周深甫把一张房卡递给了容律,和他一起走进了电梯,摁下他们房间的楼层,随口问道。容律点了点头,却并未说话。 直到他们走到各自的房间的门口的时候,容律才再次开口:“深甫,今天的事情……真的是很抱歉……明明是你来陪我散心出来玩,却让你受到这样的无妄之灾,这实在是我的不好……”他握住自己房间的黄铜门把手,带着些歉意,他有些紧张的说着。 周深甫沉默了片刻以后笑了笑,他很随意的拍了拍容律的肩膀,“我怎么不知道你是个那么爱多想的性子!别再想了,我没事所以你也就别再在乎铭琛说的那些话了。” 容律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周深甫握着手把房卡插到卡槽里面,嘀的一声响以后门就随之开了,周深甫轻轻地把他推到房间里面,说着“一会儿见”的话,然后帮他把门又再次和上,彻底隔断了容律还想接着道歉的意图。 叹了口气,容律也不再多想,把已经沾了些灰尘的外套脱下来扔在床上,解开了衬衫的扣子,脱掉了衬衫,半裸着上身走进了浴室。 也许他现在只是需要一个热水澡,和一段时间不长不短的小憩。 周铭琛发现自从离开咖啡厅以后,毕枫的脸色就不对,虽然说自从他从楼梯上摔下来受伤以后就变得比以前脆弱敏感了许多,病情也是刚刚稳定,但是就在之前他的脸色还没有差到这种如同白纸一般的地步。 “小枫,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们直接回医院?我是不是不应该让大病初愈的你来做这种激烈的运动……还看到了那么讨厌的人?”周铭琛有些心疼的摸着毕枫的脸颊,却发现他怀中的人在轻轻的颤抖着。 “我怕……我很怕,阿琛……”毕枫把自己的脸埋在周铭琛的怀中,鼻尖环绕着这个全心全意爱着他的男人的味道,但这一切都令他觉得非常的恐慌。 而这恐慌的原因却是不足道人,尤其是面前这个深情款款,对他满含着爱意的男人。 果然,周铭琛急切的问着他究竟在害怕着什么,“小枫,你有什么可怕的?我来帮你解决!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怕,上次的事情不可能再次发生了,你要相信我,我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的……” 毕枫摇了摇头,脸色却是一点儿好转也没有,“我……阿琛,今天晚上我们就住在这里吧,我累了,想要休息一会儿,可以吗?” 周铭琛哪里可能不答应,立刻搂着毕枫到客房部订了房。到了房间以后毕枫沾着床就立刻躺到上面,脸上露出一副不堪劳累的样子,低低的声音仿佛是在撒着娇:“阿琛,我饿了,之前就没有吃到想要吃的东西……我想吃城东的枫桥鱼塘的罗宋汤,你能开车去帮我买一下吗?” “只要罗宋汤吗?还要些别的东西吗?”周铭琛也觉得很累了,但是爱人的要求他无论如何也是会尽全力去满足的,何况只是开车去买点儿东西吃。“我不在的时候要是觉得难受就给我打电话,我会马上回来的……再不行就打电话给前台叫医生过来,知道了吗?” 毕枫的脸上露出一种类似于感动又仿佛不是的神色,他点点头,把自己的身体缩到被子里面,“那我先休息一下……等你回来!”他微微一笑,露出一个可爱的酒窝。 周铭琛弯下腰帮他把被子紧了紧,然后在他微张的唇瓣上面印下轻轻一吻,“那就好好歇会儿吧……我马上就会回来!” 毕枫“嗯”了一声,闭上了眼睛,像是要睡了。周铭琛便拿好随身的物品,匆匆离开了房间,直接出门找电梯直达地下车库。 就在房间的门和上以后,微闭着眼睛的毕枫突然睁开眼睛,他从被子里面爬了出来,拿出放在外套里面的手机,手指有些发抖的打入一串一直默背在心却几乎没有打过的电话号码,在输入完号码以后,毕枫抬起头,深吸了一口气,仿佛是要下定什么决心一般似的,然后摁下了通话键。 “我还想着你会什么时候给我打电话过来,果然……你沉不住气了。”对面的男人带着笑意的声音却让毕枫有了一种想要发抖的冲动,他抑制住自己的恐慌,握住手机说道:“我……我不想做下去了……” “哼……是钱不够还是怎么?上回你那么折腾一下,我还以为你的脑子已经僵掉了,若不是容律他割脉自杀,醒过来以后还没有和你过多计较,就你那个小伎俩,也就能骗骗那个白痴。”男人的声音冷了下来,“贪得无厌可不是好的习惯。” “不,不是钱的问题……本来我就想捞一笔就走,是你非要让我留在他的身边,那笔钱的确是很诱人……但是我现在不想要钱了,之前你给我的钱我可以还给你,但是我不想再留在周铭琛的身边了!”毕枫在男人从电话那边传来的威压之下,声音变得颤抖起来。 “为什么?不要告诉我你这个小□动了真情?还是良心发现了?”男人嘲讽的口气令毕枫抑制不住的发冷,但是他的确是说对了一点。 “我虽然没有爱上周铭琛,但是他是真的爱我……我不想让他陷得更深了……我不知道你让我在他身边有什么用意,但是现在够了……现在我离开他就已经足够伤害他了,我不想让他受伤更深!他只不过是……只不过是认错了人,交错了心……”毕枫咬紧嘴唇,有些哽咽的说着,“我演不下去了……你另找高人吧,我真的……真的不行了!” “嗤……你真是要笑死我了,毕枫。你真以为被周铭琛捧在手心上几天就觉得自己身份地位都高了?你别忘了,你也不过就是一个千人骑万人压的烂人,有什么资格和我谈条件?我就是要让周铭琛万劫不复,而现在的程度远远不够!你想过你怎么脱身了吗?你以为在你骗过他以后你就能安然无恙的拿着你的臭钱逍遥过活了?你直说你怕了就得了,还说什么‘害怕伤害周铭琛的心’……你不觉得你自己很恶心吗?上一次为了逃掉给周铭琛生孩子,你把自己从楼梯上摔下来还栽赃给容律,虽然法子够愚蠢,但是好歹是躲过了人体改造手术……这回你想好怎么逃开他了吗?以死相逼还是直接去撞车?我可以好心的送你一程,如何?”男人恶意的话语让毕枫感觉到一阵阵的寒冷,他开始无比的后悔当初和这个危险地男人合作。 有句什么老话来着?与虎谋皮,无异于自取灭亡! “我……这个你就不用管了,我要退出,离开他,就是这样!从开始我们就是一个骗局,那么用一个骗局作为结束……也就算了吧。你要是还想毁掉他,请另请高人,我会把你给我的那笔钱打回到你的账户里面,我马上就会离开这个城市,离这些破事,离周铭琛都远远的!”毕枫越说越激动,到最后他已经吼了出来,眼泪了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他不想再听对面那个男人的任何话语,直接挂断了电话,就当他用袖子粗粗的擦干了眼泪,一抬头,猛然间发现了提着一袋子东西的周铭琛站在了门口。 毕枫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是什么样子的,但是他能够清晰地看到周铭琛的表情—— 那是一种无异于绝望与狰狞的混合体! 周铭琛手里面握着的袋子掉到了地上,一股浓浓的罗宋汤的味道从袋子里面飘出来。 “小枫……你……你刚才说的是什么?” 上卷 破碎 毕枫完全没有想到周铭琛会回来的这么的快,这个通话时间才刚刚够周铭琛开车上高速,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周铭琛为了让他能够喝点儿东西让胃里面舒服一些,没有去绕远买毕枫爱喝的枫桥鱼塘那家店的罗宋汤,而是直接到楼下的餐厅里面点的。 若不是这里的服务水准素质都太高,罗宋汤没有被递到周铭琛的手里那么的快,恐怕这一切都会被瞒天过海。 周铭琛又走上前一步,却不敢再重复着自己刚才的话,仿佛那一句问话已经耗掉了他全身的力气。毕枫突然笑了笑,脸上出现了一种过去从来没有出现过的嘲讽的神色,他翘起了腿,斜着眼睛看着离他几步远却仿佛被定住了似的周铭琛,讽刺的笑了笑,“你都听到了什么?或者说,还要我和你重复些什么?”他索性站了起来,像是一条蛇一般的缠绕到周铭琛的身边,吐气如兰的在周铭琛的耳边喃喃着,“你以为我图你什么?你这个人?你的性格烂透了,你不知道你对你的结发妻子的态度让人看了有多么寒心吗?就算是不为了钱,我也不会爱上你的。更何况……”毕枫讥讽的笑着,手指头悉悉索索的爬上周铭琛的外套,仿佛在抚平那上面的每一道褶皱一般,轻轻重重的摁压着,“我就是为了你的钱啊……” “你听到我之前说的话了吗?我为什么会从楼梯上掉下来?你还真以为是那个之前冷冰冰像个木头人似的容律把我推下来的吗?他要是真有那两下子,我早就被赶出周家的门了,还用和你一起去周家耀武扬威吗?至于我为什么自己摔下来……我是真的很不想给你生孩子,摔坏了身体,凭你对我的那点儿心思,我怎么也一年两年的不会去做人体改造手术,等到那个时候我早就带着我的钱走了!现在被你知道,也不过是……不过是提前走了而已。傻男人,我陪你玩够了,恕不继续奉陪!”毕枫拍了拍周铭琛的肩膀,抑制住情绪中的不稳定,努力用更加尖酸刻薄的语气去掩盖止不住的颤抖和哽咽。 周铭琛一直沉默着,虽然他整个身体都在颤抖——他握紧的拳头开始变得青白,血管的脉络都因为用力过大而凸现出来;他的眼睛直直的盯向地板,仿佛那里绽开了一朵妖艳美丽的花。 “对了,再说一句,别想来找我麻烦,我后面可有人,他可不是你能动得了的人!”毕枫把自己的外套穿好,环绕了一圈这个显得有些空荡荡的客房,手握在了房门把手上面,不经意似的看了一眼洒在地上面的、还散发着香气的罗宋汤,“罗宋汤味道不错……只不过不是我要的。”他强忍着不去破坏最后一丝自己的彻底败坏的形象,嘲笑了几声,推门离去。 在把身后的门关上以后,毕枫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泪水随着他的凌乱的脚步一起奔涌而出。 对不起,周铭琛……别再爱我了。 这只是一个从开始就是骗局的错误。 那声房门被轻轻合上的“咔嚓”轻响仿佛终于击中了沉默的如同泥塑一般的周铭琛,他突然爆发出一声凄厉的怒吼,一脚踢飞了摆在他身边的立式台灯,合金做的灯罩倏地飞了出去,砸到落地阳台的玻璃上面,发出巨大的声响。 “啊——啊——啊!!!”周铭琛扯着自己的头发跪在地上,一下一下的用自己的头顶磕着地板,但是这样仿佛也不能发泄他心中的痛苦,他又踉跄的爬起来,把身边一切能够砸坏的扔掉的东西统统扔到地上墙上,破碎的声音此起彼伏,犹如他内心的写照——什么都已经破碎不堪了。 “先生,先生!您怎么了?麻烦您开一下门……先生!”门被急促的敲着,服务员被住在临近这个房间的房客叫了过来,说是有人在卧室里面发疯,一开始他还不信,可是当站到房间的门口的时候他才有些着急,这砸东西的声音实在是吓人!难不成是在吵架?可是里面又没有传出来吵架的声音……服务员只能不停地敲着门,劝说着里面的客人,虽然他身上有一张万能的通用房卡,但是饭店规定,除非是打扫卫生和极其特别的原因外,任何时候都不可用这张房卡去擅自开客人的房门。 最后,周铭琛终于觉得累了,他躺在一片废墟中,呆呆的看着富丽堂皇的天花板,眼泪却是终于顺着眼角一路流淌到两鬓中,迅速冰冷。 有些呆滞的扭过头,他看着被他摔向地面而碎成一片片的玻璃花瓶的残渣,伸出手来拿起来了其中的一片,不正确的方法让他的手指迅速的被割伤,鲜红的血液从玻璃碎片的边缘向下流淌着,流到他的手腕处,流向他的衣袖深处。 突然他有些明白为什么容律要割腕自杀了,也明白了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痛失感情的人愿意用这种痛苦的方式了解生命。 因为夺走他们生命的人不是那锋利的刀面,而是那种明知道痛苦却抑制不住的情……那种鲜血从身体里面涌出来,飞快溜走的感觉,仿佛是将身体里面的一切都掏空了,不要了…… “都是骗子……骗子……哈……”周铭琛扔掉那片玻璃,把胳膊挡在自己的双眼上面,咯咯咯的笑了起来,“都在骗我……哈哈……哈哈……” 容律迷迷糊糊的被床头的电话吵醒,一时间还有些今夕不知何处的感觉,没有反应过来就先抬手接了电话,连说话的声音都是粘糊糊的没睡醒的样子,“喂……” 周深甫那带着无奈的笑意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了过来,“我说容律啊,你还要睡到什么时候才起床啊?晚饭的时间都快过了,还不见你的人影啊!” 容律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把电话夹在耳朵和肩膀中间,给自己披了一件衣服,一边声音模糊地说着:“吃晚饭?我不饿……你自己去吃吧,我还想睡会儿……” “还睡!都已经快十点了!再晚一些就只有宵夜提供了!”周深甫在电话那端的无奈叹息声好像加重了一些,“要不然你一会儿记得开一下门,我叫一下送餐,你不吃饭睡觉,到第二天早上就会难受了!” 容律哼哼哈哈的答应着,哈欠连天的挂断了电话,重新缩回到被窝里面,不到一分钟就再次睡着。可惜美梦做了不到十几分钟,就有门铃声响起,容律不情不愿的把自己从被窝里面□,晃悠着去打开了门,让服务员把周深甫给他订好的晚餐用小车推到屋子里面,“如果先生用完了餐不需要餐车了,就请打电话到前台,会有人负责将餐车收回。祝您用餐愉快!”服务员说完规定好要说的一切,把餐车上面罩着的金属罩子拿掉,微微鞠躬示意,然后迅速的离开了容律的客房。 梦游似的把那些美味的东西吞到肚子里面,梦游似的把嘴擦干净,梦游似的把餐车推到一边去,然后就像是床上有什么宝藏一般似的,容律晃晃悠悠的爬回到床上,掀起被子,紧紧裹住,闭上眼睛,再次开始坠入香甜的梦乡。 许久不进行剧烈体力运动的容律太缺乏运动了……只不过是骑马而已,却让他脱力到只能用睡眠去弥补。 也正因为如此,沉沉睡去的他根本没有听到由远及近的救护车的声音,也不知道他法律上的丈夫因为众多外伤而被服务员打了急救电话送上了急救车,更不知道刚刚有一场阴谋,揭开了小小的序幕…… 周深甫并不经常抽烟,因为他时刻要保持一个乐观开朗积极向上的形象,烟味代表着颓废和不作为,一般来说他是不会碰烟。 但是今天,他夹着一根儿长长的烟卷,靠在阳台的金属质地的扶手上面,向楼下远远地看着。看着一辆救护车带着凄厉的呼声赶来,带着一个浑身上下伤痕累累的男人,再次用那种仿佛哀鸣一般的声音离去。许久,他才将烟卷凑到唇边,深深的吸上一口。 食指和中指轻轻的抖了抖烟卷,已经燃烧殆尽的烟灰轻巧的随风而逝。橘红色的暗光在周深甫的指尖闪烁着,正如同他眼中的光,明灭可见。 他轻轻的呼出一口气,淡白色的烟雾混合着风,悄然飘散开来…… 上卷 报应不爽 电话是在周傅笙正在浏览公司季度业务报告表的时候打来的。 “……周少爷还在昏迷的状态……我们也是不得已用了镇定剂,因为当时他的情绪实在是难以稳定下来,浑身上下又都是细碎的伤口,我们害怕伤到他更多的地方,于是给周少爷注射了镇定剂。”电话那边是一家有傅氏集团注资的医院的院长,他的声音有些紧张,却依旧能够从中听出一些谄媚的意味来。 周傅笙握紧了那有些复古色彩的电话手柄,说出来的话倒是依旧平淡,“如果没有什么大的问题,就麻烦林院长把他送回到周家,由我们家的私人医生照看就可以了。” “那好……好,我马上派车把周少爷送到周府上,也请周先生您不要太过担忧,周少爷受的只不过是皮外伤,养一养就会好了。”林院长和周傅笙又客套了几句,似乎是没有听到周傅笙生气的预兆,也同样没有得到任何关于影响医院投资以及接下来加大注资的口头许诺,甚至连感谢都很匮乏,不由得把谄媚的口气收了收,然后又说了几句体面话,心有不足的挂断了电话。 再也没有了心情去翻阅那厚厚一叠的文件,周傅笙皱紧了眉头,把这些东西往旁边一推,许久不曾疼过的头又开始像有紧箍咒套在头顶一般的疼痛,隐隐的反胃的感觉涌了上来。 推开椅子站了起来,周傅笙的眼前不由一阵发黑,他用手撑住办公桌,只能稳住身体,却不能稳得住乱了套的心神。 周家上下因为周铭琛的昏迷归来而乱成一团,有一些从周铭琛七八岁时便在周家伺候着、看着他长大的老佣人失声痛哭,倒是表现的比周傅笙这个生身父亲更为激动一些,毕竟这么些年来,周铭琛也算是娇生惯养过来的,基本上没有出过什么毛病,更别提昏迷着被医院送回家里面。 私人医生有些紧张的检查了一下被众人包围着的仍旧沉睡于镇定剂药力下的周铭琛,发现他的身上也真的只有那么几道比较长的被玻璃割伤的伤口,剩下的也不过是细小的伤口,比如说手上面密密麻麻的像是直接扎到废墟中的小口子。医院里面的人已经将那些玻璃碎片剔除干净,连药都已经上好了,那几条大一些的伤口已经包扎好了,而那些太为细碎的伤口就只能暴露在空气当中,自己慢慢的生长去了。 把周铭琛的情况和周傅笙说了一下,私人医生小心翼翼的擦了一下额头上渗出来的汗水,周傅笙的眼光太为冷淡,无论是看着在床上面昏睡着的周铭琛还是看着四周围围着的众多佣人,都是一样的冷淡。半晌周傅笙才挥挥手,“这么晚了,又麻烦赵医生一趟,既然琛儿没有什么问题,那就不再留您了,早些回家休息吧。”淡淡的口气,却让私人医生顿时松了一口气,礼貌的道了别以后,把药箱什么的都收拾了一下,匆匆的离开了周家。 “既然医生都说了琛儿没有什么事情,你们也都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都围在这里像什么样子?”周傅笙皱了皱眉头,看着那些围在床边上抹眼泪的佣人们,口气更为冷淡的说道。 这些佣人们到现在才想起来周傅笙仍旧在这里站着,顿时也都不哭了,拘谨的和周傅笙道了声晚安,纷纷起身离开了周铭琛的卧室,直到最后这个屋子里面只剩下了周傅笙一个人。 周启华今天并不在家,也许是哪个高级宴会绊住了他回家的脚步,也许是哪个男人也无所谓。周傅笙终于放下了在众人面前的冷淡面孔,不由得跌坐在周铭琛的身边,手有些颤抖的抚摸上了周铭琛的脸颊,那张五分像他五分像周启华的脸孔上面也留下了几道伤痕,虽然不深而且医生也说了不会留疤,但是周傅笙还是有了一种恨不得让那伤口留在自己身上的感觉。 “是因为那个叫毕枫的男人吗?还是因为又和容律起了冲突……还是那个男人吧,要不然你不会变成这个样子的……”周傅笙低声说道,他的手指轻轻拂过黏在周铭琛额头上面的一缕缕碎发,把它们捋到仍旧昏睡着的周铭琛的耳后。“你从来不会想一想家人的感受,不会想到你这副模样出现在我的面前,我会有多么的痛心……” 几滴眼泪迸溅到周铭琛的脸颊上面,如同是他留下的眼泪一般,周傅笙抹了抹自己的眼角,叹了口气,自言自语般的说着:“你这个爹地的笨孩子……真是个坏孩子……总是让人伤心,总是让人绝望,总是让人……放心不下……” “若是那个男人伤了你的心也好,就算是必然要经历的阵痛,那么就让它早点儿到来也罢。”周傅笙俯下身子,在他唯一的儿子的额头上面轻轻的印下一个吻,喃喃低语。 **************************************************************************** 容律是被噩梦惊醒的。自从身体里面的那个【容律】消失以后他就很少再做噩梦了,但是今天他再一次的被一个混沌的噩梦吓醒了过来,醒来后却茫然不知为何,一点儿也想不起来那个恐怖的梦境里面究竟有什么——仿佛只是铺天盖地的冷寂,只有他一个人在路上彳亍行走,四周围笼罩着的是看不到前方的浓雾,只需一个错步他就会跌入万丈深渊…… 那种心悸的感觉仍旧停留在肌体的表面,容律眼看着自己的腿部肌肉不由自主的痉挛着,仿佛还陷在那个莫名的梦境当中。 深深地伸了一个懒腰,甩了甩脑袋,容律努力把那种糟糕的感觉扔掉,并且把这种失常的感觉归于在外面过夜,身边的一切并不熟悉,以及过长的睡眠时间导致的。他终于想起来他昨天晚上是多么的失礼,若不是周深甫有着良好的教养,恐怕昨天他那种无赖的模样没有几个人会去搭理——他到不知道自己睡眠不足的时候会有那么……那么搞笑的模样。 迅速的收拾好了自己的仪容行装,容律神清气爽的打开客房的门,然后伸出手来敲了敲他的邻居的房门。片刻后,周深甫打开了门,看到他精神满满和自己打招呼的模样,不由得苦笑了一声。 “我恐怕我们要马上赶回周家了……铭琛出事了。”周深甫叹息一般的说道,匆匆的给自己打着领带,然后带上房门,抓着容律的手就往电梯方向跑去,“叔叔今天早上给我打的电话,说是从医院里面转回到家里了,他仍旧在昏睡的状态。” 就算是容律对周铭琛再没有感情,再提不起兴趣来,那也是他名义上的丈夫,所以他也没有什么异议的跟着周深甫一路狂奔的跑到马场的门口,而门口早就有一辆周家的车停在那里等着他们。 “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是受伤还是……”容律本来不想问的,但是想想他若是一点儿都不关心【容律】最爱的人,恐怕是会让人生疑,就算是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是非常的紧张。 “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叔叔只是说这是铭琛自己弄出来的伤,而且他的情绪还非常的不稳定,被注射了镇定剂以后才一直陷入昏睡状态,要不然可能还会弄出更多的伤口,可能是和……和那个男人有关系。”周深甫有些试探性的看了看容律的脸色,发现他对毕枫的存在好像并不是特别的在意。 容律抿紧了唇不再说话,用脚趾也能想出来,八成是那个男人跑了,并且让周铭琛大受打击,很可能是受到了欺骗——不,那就是欺骗。 属于【容律】的记忆里面清清楚楚的向他展现了毕枫摔下楼梯那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虽然不能完全证明毕枫就是个骗子,但是最起码的他并不爱周铭琛。 心里面竟然隐隐的有些痛快,容律甚至觉得这就是报应,当初周铭琛无情的破坏属于【容律】的幸福,而现在那个男人带来的虚伪的幸福也将周铭琛伤了个透底。 这不是报应又是什么? 虽然在刚刚全部得知过去的真相时,容律有一种想要报复周铭琛的念头,但是他很快就放弃了,因为他根本是没有什么资本去报复周铭琛的,就算是当初结婚,周家给了他百分之一的周氏集团的股份,但是那根本就对周家构不成威胁,更是动摇不了周铭琛半分。而和周铭琛离婚不仅不是报复,反还是会成全了他,也不是个最好的方法。 所以容律只能冷眼看着这个被称为是他的丈夫的男人继续到处招惹是非,他想着总有一天他会知道他的天真和幼稚会给他带来怎样的打击,却没有想到这一天到来的如此迅速。 上卷 混沌 等到容律回到周家的时候,周铭琛已经从昏睡中醒过来,但是从另外一个方面上来说他也许还处于混沌状态——比如说谁和他说话他都不理不睬,眼睛很长时间才眨上一下,只是直勾勾的盯着什么都没有的前方看着,倒是一副入了邪的模样。 容律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情景,周傅笙坐在卧室里面的沙发椅上面,右手撑着自己的额头,手肘支在扶手上面,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来来往往已经有不少人来探望过了,周景之一大早上就过来看周铭琛,正赶上周铭琛醒过来的时候,但是无论谁和他说话都是得不到回应的,这其中包括周傅笙和周启华。周启华在昨天深夜时才回来,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到周铭琛的床边替换掉一直守候着的周傅笙,陪伴他唯一的儿子度过一个夜晚的时间。 容律没觉得自己的回来会给周铭琛现在的情形带来任何改变,但是他还是坐到床边,用手在周铭琛的眼前晃了晃。 周铭琛的表情呆滞,眼球仿佛是被胶水凝固住了一般一动不动,毫无生气的眼神仿佛是死了一般。一直以来周铭琛在他的面前都是一副耀武扬威飞扬跋扈的样子,这种仿佛是完全枯萎的状态让容律这种本来就想看到他受挫的人也觉得有些不忍。 “伴父……这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情?周……咳,铭琛他怎么成了……成了这副样子?还有他身上的伤……”容律忍不住压低声音问着坐在一旁的周傅笙。 周傅笙冷笑了一声,睁开了眼睛,扫了一眼容律还有站在他身后一直沉默着的周深甫,“还能是什么?那个叫毕枫的男人终于暴露出他本来的面目,琛儿……琛儿一直以来都没有受过什么挫折,自然是落得这副模样!你也不用担心,他一旦过了那种伤心地劲头也就该回心转意了,之前他一直对不起你,从这以后他就会回头了。” 不知怎的,容律总觉得周傅笙这话里面有话,好像他很希望出现今天这么一幕似的——虽然他的确是挺希望周铭琛对这个家庭负起责任来,但是这么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又是做给谁看?难道周傅笙认为他会对此表示很是满意? “叔叔,您也别太着急上火,回去睡个觉吧,您的身体也很重要啊!有容律和我在这里照顾着,您就别担心了,有事情我们会叫医生的。铭琛这副样子是很让人担心,但是您可也不能倒下啊……”周深甫的声音温和,他走到周傅笙坐着的沙发椅旁边,半蹲下身子,抬起头来看着周傅笙,带着一种担心的意味微微笑着,轻声的劝说道。 容律不由得觉得自己就是个不会说话的,起码他是说不出那么熨帖人心而又不失礼的话,所以他也就任凭周深甫温言劝慰着脸色有几分憔悴的周傅笙。 周傅笙无声的叹了口气,脸上那种冰冷的意味也渐渐消散,他站起身,微微有些摇晃的样子,容律不由得上前去扶了一下,却发现周傅笙的手冰冷的可怕。“伴父,你的手……” 周傅笙收回了自己的手臂,淡淡说道:“无妨,老毛病了……那我就先回卧室去了,若是有什么事情,就再叫我吧。你们年轻人之间也有更多可说的,能劝就劝他吧,不行的话……那就多陪陪他。” 容律连忙点头,“那是我应该的,伴父您就放心吧……若是哪里不舒服,您也记得要让医生过来给您检查一下什么的。” 周傅笙淡淡的看了容律一眼,仿佛是笑了一下似的,然后转过身离开了周铭琛的卧室,只剩下容律和周深甫站在那里相对无语。 容律也不由得叹了一口气,重新坐回到周铭琛的床前,看着那个仍旧毫无反应的男人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样子,只能感到深深的无奈。 ===================================================================== 【他都是在骗你的……一直以来都是在骗你……没有人爱你,你所爱的人只是一个大骗子……他爱的只是你的钱,当他的骗局被你戳穿以后就扬长而去……】 【你以为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你不过就是个二世祖罢了,你的父亲爱你吗?小时候他抱过你摸着你的头说过你是个好孩子吗?长大了以后他有关心过你的成长吗?他也没有给你在公司里面一个好的职位……你的爹地爱你吗?他一直都对你冷着一张脸,他夺走了你曾经最喜欢的人,唯一给过你无私的温暖的人……他们都是不爱你的,你这个世界上最可怜最可悲的男人……】 【你不会有你自己的孩子的……那个男人为了不给你生孩子做身体改造手术而去自己从楼梯上摔下来……你以为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你连父亲都算不上……】 【再看看你那失败的婚姻,一个永远都用冷脸相对的于你的妻子,他所代表的就是一种利益,你这个连婚姻都被别人操控着的可怜鬼,却有那个能耐把你的妻子逼得去自杀,逼得他心灰意冷不再爱你……】 【没有人是爱你的……周铭琛,没有是爱你的……这个世界上有这么一个愚蠢的人,他不被任何人所爱,若是他死了,也许还是给这个世界做出贡献……没有人会在你的葬礼上哭泣,只有人会高兴于摆脱掉你这个废物……】 【你就是个废物……周铭琛……你就是个没有人爱的废物……】 【没有人爱的废物……没有人爱的废物……你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你为什么不干脆死了呢?】 【你为什么不去死呢……你为什么不去死呢……死呢……死……】 周铭琛一直以来呆滞的目光突然有了几分闪烁,仿佛有人在他耳边喃喃低语着,每一句话都在他已经被伤的粉碎的心上面再划一个口子,那种仿佛世界都崩塌了的痛苦本来已经远离了他,剩下的只有静谧而已,为什么它们又都回来了? 【去死吧……你这个什么用都没有的废物……你这个没有人会爱的垃圾……】 他想要伸出手来捂住自己的耳朵,阻止那细碎的声音传到自己的大脑中,但是他抬不起来手,没有任何办法去阻止,只能被那频率越来越高的低声细语所折磨着,一道又一道的言语攻击让他几近崩溃。 【离开这里吧……这里已经没有任何可以让你留恋的东西了……去喝酒,去让自己沉醉……忘掉这一切吧……】 那种咄咄逼人的口气顿时一转,变得温和而带着诱惑力,轻柔而舒缓,周铭琛松了一口气,却是不由自主的被那不知从何而来的低声细语所蛊惑,想要按照那话中说的去做…… 放弃掉自己的理智,只需要尽情的在酒精中麻痹就好……没有人会爱他……只会有人去骗他…… 周铭琛一直僵硬的嘴角翘了翘,他掀开了铺在自己身上的被子,光着脚走在那长长绒毛的地毯上面,丝毫感觉不到任何凉气。 夜色如水,走廊里面寂静无声。 他径直走向存放各种酒类的酒库,门口的密码他随便的一输入就让门乖乖的被打开,琳琅满目的酒瓶整齐的摆放在架子上面。周铭琛的嘴里面只是念叨着一些混沌的字眼,随手打开着一瓶瓶价值连城的藏酒,有的甚至只是粗暴的将瓶口的玻璃敲在架子上面,迸溅开来的玻璃渣子刮到他的脸上,却如同没有了痛觉一般似的,举起瓶口就对准自己的嘴巴,任凭那辛辣的液体灌入他的身体。 他只是麻木的喝着,仿佛这样做心里面最为痛苦的一切就可以随着这些容易蒸发干净的液体流失掉。 ===================================================================== 容律是和周深甫换着班来看护周铭琛的,直到吃完晚饭以后他才带着疲惫离开了周铭琛的卧室,回到自己的屋子里面,直接把自己扔到床上面,什么也不多做的直接闭上眼睛睡觉。医生和其他来看望周铭琛的人来了一拨又走了一拨,他也只是很无聊的坐在那里看着那个一直保持呆滞状态的男人躺在床上。 疲惫让他很快就进入到了梦乡之中,半睡半醒中他沉入到一个压抑的梦境中,逼仄的天空和怪异的气味笼罩在他的周围,他有一种喘不上气来的感觉。 但是很快他便被嘴上传来的刺痛以及被紧紧扼住的窒息所惊醒,一睁开眼睛竟然发现一身酒气衣衫凌乱的周铭琛正趴在他的身上啃咬着他的嘴唇! 容律用尽全身的力气去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但是却不防周铭琛把他的双手抓住,用脱下来的衣服将他的双手死死地缠住压在头顶上。 “你给我清醒点儿周铭琛!你看清楚我是谁!我是容律!你最讨厌的容律!不是你的情人!”容律对压在自己身上撕扯着自己衣服的男人大声怒吼着,努力地想要把自己的双手从那堆搅在一起的衣服里面挣脱开,能够动作的只有双腿,却被喝了酒以后死沉死沉的周铭琛压住,根本不能把他踢下去。 周铭琛的眼睛里面是浑浊的,嘴里面喃喃的念着些什么,但这丝毫不影响着他手底下的动作,衣服被撕扯开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里面显得分外清晰,容律的叫骂他仿佛一点儿都听不到,只是下意识的在按照本能动作着。 “周铭琛!给我滚下去!住手!”容律喊得嗓子都快哑了,却还是不见周铭琛停下动作,而身上的衣服却是越来越少,眼看着就要浑身赤|裸了! 容律自从来到这个世界,虽然明白这个世界只有男人,也逐渐适应了自己的身份,但是他现在的家庭现状让他还根本没有在男人身下承欢的意识,也根本不会想到周铭琛会有一天和他发生关系! 于是想当然的,容律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与不知所措。 上卷 狂暴 带着狂暴意味的撕咬让容律不由得痛苦的呻吟出声,周铭琛就像是一个失去了本性的野兽一般在他的身上发泄着,这让容律有一种正在被吞噬的错觉。衣服已经被周铭琛扯了个一干二净,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因为恐惧而骤然战栗起来,容律再次试图把胳膊举起来,想要用拳头把周铭琛揍到一边去。 然而他的动作还是迟缓了一步,周铭琛倏然抬起手来将他挥过去的双手扼住,容律顿时惨叫一声,感觉自己的双臂仿佛已经脱离了身体一般的被折断,垂在自己的头顶一动也不敢再动。 这不正常!冷汗从额头上渗出来,容律急促的喘着气,却是再也无力阻止周铭琛疯狂的举动——他已经完全没有了理智,他的动作如同野兽…… 所以当周铭琛把他翻了个身,让他脸朝下的跪在床上的时候他只能竭尽全力的往外面蹭,想要把自己摔到地上面,也算是好的。 【具体内容请到我的鲜|网专栏阅读完整版,地址请戳作者有话说里面的……没注册的注册一下吧,注册了的就顺便给我投个票吧==】 ===================================================================== 容律是被佣人的一声等同于惨叫般的惊叫所惊醒的,但是很快的他就再次陷入深沉的昏迷状态,却不知道周家的其他人因为他而团团转的混乱模样。 周傅笙也不敢相信昨天还在呆滞状态的周铭琛会梦游似的半夜跑到容律的床上逞凶,但是事实就在面前——容律的样子简直可以用惨不忍睹这个词来形容,浑身上下都是伤口,不用提那本来苍白的肌肤上面一个个青紫的咬痕和红肿的抓痕,他身后面被粗暴侵犯过的后|穴已经渗出血来,还混合着一些乳白色的粘稠液体,任谁都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更加没有办法说得过去的是容律的那双手,脱臼了一整晚的关节处已经像馒头似的肿了起来,被捆起来的双手也因为血液不通而变成了深紫色。 周铭琛已经清醒了过来,他也是被佣人的惊叫声惊醒的,然后他就回头看到了身边人的惨象,一时间被惊呆了的周铭琛几乎是下意识的抓着衣服逃跑了。他完全没有昨天晚上的记忆,或者说他的记忆只是停留在他在马场的客房里面被一群医生围追堵截最后被打了镇定剂抬到救护车上的时候。就算是他再不喜欢容律,他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把容律弄成那副样子……所以他下意识的逃跑掉了,以一种极不男人的做法逃避着自己犯下的错误。 “周先生……我建议您还是把周少夫人送到医院里面去吧……他的身体本来就不算太好,这么一来实在是雪上加霜……”周家的私人医生觉得这几天简直是他的噩梦日,先是周家的小少爷变成了那副不死不活的样子,然后就是周家的少夫人被自己的丈夫家庭暴力了,受的伤还是那么的……那么的不堪入目……他真的恨不得从周傅笙冰冷的目光下逃跑掉! “你是想让我周家的丑闻传的到处都是吗?”周傅笙冷冷的说道,这让本来就紧张的私人医生频频的擦着自己脑门上面的汗水,“但是……” “我认为你的医术足够将他治好了,或者是你认为你的医术无法胜任这个工作?脱臼的关节你不是已经安回去了,伤口你也都处理好了,我根本看不出来还有任何必要要把他送到医院里面去。”周傅笙皱着眉头说道,然后不等那私人医生再多说别的,直接挥了挥手,“若是没有什么事你就先回去吧,再有什么状况我会叫你的。” 打发走了那个多嘴多舌的私人医生,周傅笙感觉到一种从内到外的疲惫感,身体上的以及精神上的多重压力让他有点儿不堪重负。容律还没有清醒过来,而那副悲惨的样子的确让他觉得自己无法再为周铭琛开脱。刚才还有佣人前来汇报,说是酒库的大门被打开了,里面的很多酒都被砸了,还有不少被喝的一干二净,而做出这个事情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周铭琛。 卧室的门被轻轻叩响,周傅笙说了声进,一个佣人拿着他的手机过来,“周先生,您的电话。”周傅笙看了一眼上面闪烁着的人名,终究是疲惫的叹了口气,示意让佣人离开,随即接通了电话。 “周傅笙,您可算接了电话了,我还以为您被我吓的不敢接电话了呢!”容叶聿行带着压抑着的怒火的声音在电话那端响起,“我也不和你废话,一会儿我就去周家把小律接回来,这次你们家还有什么可说的?真以为我们容家是你们周家尽情揉搓的吗?你以为你们家那个什么周铭琛算是个什么好鸟?他妈的你最好把他给我看牢了!否则总有一天老子要把他的头打烂!欺负小律一次不够,让他守活寡还不够,非要将他逼死才算吗?” “聿行,你别这么着急,容律他还昏迷着……这事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但是我也没有想过推卸责任,是琛儿做错了,但是容律毕竟也是我周家的人了,我们会尽全力把他照顾好的……”周傅笙耐着性子温言说着,这事情毕竟是他理亏。 “你他妈的给我闭嘴!我告诉你,小律他多一分钟一秒钟再待在你那里都不可能!我现在就在去周家的路上,我告诉你你要是敢不把他交给我,我叶聿行就算是拼了这条命我也要和你讨个说法!容峰你给我滚一边儿去,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容叶聿行暴烈的怒吼着,最后一句话却是对着他身边唯唯诺诺劝说着他的容家当家人说的,显然这个男人已经陷入了极度的愤怒当中,连他的丈夫也照骂不误。 周傅笙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回头看着躺在床上陷在厚重的被子里面、只露出一个苍白的脸来的容律,“那好吧,那就暂时让容律回容家……聿行,这次的确是琛儿的不对,但是他们毕竟还是太年轻了,很多事情都没有磨合好……” 容叶聿行直接挂断了电话,用切实行动去和周傅笙交谈:我不想再听你任何的废话! 眼前一阵一阵的发着黑,周傅笙扶着他身边的墙,晃了晃头,用手指重重的掐着太阳穴,半晌才缓过来一些。他慢慢的把手机收了回去,看着落地窗外面的灿烂阳光,却是觉得有什么东西正在一点一点的吞噬着他身边的温暖的气息,变得阴冷起来。 上卷 回家 容律陷入一个冗长的梦境当中。 他仿佛飘在半空中,看着脚下的那片土地被火焰灼烧成焦黑的颜色,杀伐之声不绝于耳,连那曾经庄严辉煌的宫殿也被血色掩盖……而转眼间他又飞离到另一个梦境之中,墨绿的爬山虎爬满了整个屋墙,一片片的裂缝斑驳在墙面之上,他在两面墙之间疯狂的奔跑着,不时的回着头向后面那片死寂的黑暗看去,仿佛一不留神就会被什么东西抓走一般…… 不停的被追逐,看到杀戮,窒息与恐怖的感觉一直萦绕在他的心头,容律觉得自己的心脏已经快承受不住这样的负担,但是很快的他想起来自己已经有了一个新的身体,他再也不用担心自己的心脏会承受不住任何的压力,也不用再害怕睡着了就再也醒不过来。 陡然间一个浑身浴血的人站到了他的面前,那个人披散着头发,身上只有一件单薄的长衬衣,浑身湿透的样子好像是从水里面爬出来的——但是那湿透他的液体并不是水,而是鲜血……滴滴答答的鲜血掉落在地面上的声音让容律心悸起来,那人走上前一步,他便向后退上一步,直到那个人抬起了头! 那是【容律】的面孔!或者说是他现在面对镜子所能够映照出来的面孔! “是你……抢走了我的一切……”【容律】颤颤巍巍的抬起手,手指的指尖上面还在往下掉落着黑红色的血。容律觉得自己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不由自主的辩解起来:“不……这不是我能够决定的了的……我也不想这样……” 【容律】低声的笑了笑,一双血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容律,苍白如纸的脸孔上突然出现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你会付出代价的……”他的眼睛里面开始流出鲜血,然后是鼻子,嘴巴,耳朵……他的四肢百骸都在向外面涌着鲜血,它们犹如有了生命一般的疯狂蔓延着,很快就将容律的裤脚染成黑红色。而容律觉得自己已经淹没在这个绝望的血海当中,再也挣脱不开…… “啊——”容律几乎是尖叫着醒过来的,那种铺天盖地的血腥将他淹没的绝望让他几近走投无路,只能放声的去尖叫,却没有想到就这样的醒了过来,直接脱离掉了那个恐怖的噩梦。他急促的喘息着,仿佛是溺水的人陡然抓住了救命的稻草,获得了新鲜的空气一般。 “小律?小律你醒过来了!”立刻就有一双温热的手抓住了他冰凉的手,急切的语调顿时让容律回归到了现实之中,“爹……爹地?” 他仍旧有些怔愣,也许是因为梦中的那个【容律】对他的质问让他有些茫然无措,他下意识的把自己的手从容叶聿行的手中抽了出来,并且下意识的向被窝里面瑟缩了一下。 “是还有哪里难受吗?是做噩梦了吗?”容叶聿行只当是容律做了噩梦,也没有太在意容律挣脱开他的双手,而是再次握住了那双冰凉的渗着冷汗的双手,“小律不要再怕了……爹地在你身边,咱们再也不用害怕那些了……” 容律向四周看了一下,发现这里并不是他最近以来已经熟悉的卧室,而是另外一种风格的装饰,并且他还在墙上发现了自己的大幅照片。 “你回家了,而且我再也不会让你离开这里了……小律,等你身体好一些了,我们就去给你办离婚。”容叶聿行一说到这个就有些咬牙切齿,握着容律的手也紧了紧。 容律重新闭上了眼睛,原来他已经离开了周家。“爹地,我想在休息一会儿可以吗?你也……别太担心我了,我没什么事。”容律轻声说道,虽然他的胳膊被打上了石膏和绷带,稍微一动就疼痛非常,而且那个羞耻的地方所传来的撕裂的火辣辣的痛还在提醒着那个噩梦的晚上所发生的一切,但是他真的不想再让容叶聿行为他再担心什么。 容叶聿行当然知道容律是在宽慰自己,但是他那一腔的怒火还是尚未完全熄灭,即使他已经在周家爆发过一回了。 容律那时候还在昏迷着,所以他是不知道容叶聿行为了他在周家是怎么大闹了一场—— 就在容叶聿行毫不客气的挂断周傅笙的电话以后,他就立刻行动了起来,指挥自家的司机马上把房车开出来,他要以最快的速度和最舒适的方式把他的儿子从周家那里接回来。就算是容峰在旁边好脾气的劝他消消气,不要太过冲动他也毫不所动,他当即做的就是朝着容峰再大发脾气一次。 上次容律在周家割腕自杀,差一点儿就没有救回来的事情,他就是秉着容峰所提倡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若是周家再这样就让小律离婚云云的理论憋着一股子气去周家找的说法。那一次算是小律不争气,别人的错误让他自己承担了,所以他也就把火气全都撒到小律的身上,而且他也发现了自己的儿子比过去开朗了许多,性格仿佛也因为这次生死离合的打磨而变得乐观了一些。 只是周家的人实在是欺人太甚了!容叶聿行一直都没有怎么看得上那家人,虽然容峰和他的大儿子容行都说周铭琛是个不错的男人,不过他也对此表示怀疑。但是那时候容律对要和周铭琛结婚的事情几近走火入魔,每天都抱着他的那个速写本涂涂抹抹,容叶聿行偶然翻过一次,里面画的没有别人,全都是那个周铭琛,也就只好顺着容律自己的意思,愿意和谁结婚就和谁结婚。 但是这才结婚了多长时间?连两年都不到,就闹出了这样的事情,受伤害的全都是他最心疼的儿子,这叫一直心高气傲最为护短的容叶聿行怎么受得了? 所以直接冲到周家去要人,甚至于差点儿出手去揍周铭琛的事情他都做得出来。他就是看不惯那个周铭琛做错了事还不知悔改,出了事只会所在他爹地的身后面做缩头乌龟的模样,恨不得将那个杂碎变成真的杂碎给容律报仇。 容律的模样让他几乎咬碎了牙,他连说了几个“好”,看也不看那个站在一旁脸色依旧像是冰山一般的周傅笙,亲自把容律用被子包好,吼走了和他一起过来的几个保镖,小心翼翼把容律的抱到房车里面的改造过的双人床上面,然后跑到周傅笙的面前把他和周铭琛骂了个狗血淋头。 “我告诉你周傅笙,想要小律再踏进你们家的门,只要我活着,你就别再想了!赶快去给你那个烂货儿子再找一个扛得住家庭暴力的男人吧,我们家小律不再奉陪!等他醒了我就立刻叫他和你的那个好儿子离婚!”容叶聿行早就想对着周傅笙这个疑似面瘫的男人大吼出这些话来,上一次他来周家还装出一副隐忍有礼的样子,就已经几近内伤,这次他觉得脸皮已经撕破,再来那些虚伪的东西就太没有意思了,索性就把话说到最难听。 周铭琛一直躲在周傅笙的身后,听到他这么说话竟然还硬气了一下子,冲他嚷着什么“谁要你们家的那个烂货”之类的让他瞬间气炸肺的话。不过接下来周傅笙的动作让他也吓了一跳——周傅笙直接回过身来给了周铭琛一个耳光,周铭琛不防之下竟然跌倒在地。 “这事情是我们周家对不起容律,但是聿行,说离婚也实在是太重了吧?再怎么琛儿和容律也是夫夫,这次的事情是琛儿喝酒喝多了才惹出来的祸,我会督促他戒掉这些毛病,你也就大人有大量,不要再和年轻人追究那么多了……再给琛儿一个机会,他一定会对容律好的。”周傅笙的脸色有些苍白的不像样子,虽然容叶聿行的理智已经被怒火焚烧的不剩几分了,但是也不想再和这个状态的周傅笙纠缠过多。他只是随意的看了一眼还一副震惊过度的捂着脸颊的周铭琛,冷哼了一声离开了周家,“一切都等到小律醒过来再说,但是我以为是个男人就不会贱到还和这个烂人过一辈子!所以离婚协议书你们最好先准备着,婚前不就已经进行过财产公证吗?正好,离起来比较方便!” 当然这些在周家发生的事情容律通通的都不清楚,他只是怀揣着莫名的沉郁的心情闭上了眼睛,不想再去想那些已经发生过的破烂事情。 容叶聿行摸了摸容律那沁着冷汗的额头,帮他把粘到额头上面的头发捋到一边,亲亲他那有些冰凉的脸颊,“那你好好休息吧,别想太多,爹地会帮你把委屈都讨回来,你什么都不用操心,只管养病就行!” 上卷 病倒 周傅笙在容叶聿行坐着车刚离开周家的时候就突然的倒在了地上,周铭琛也不管自己的脸还痛的发麻,连滚带爬的跑到周傅笙的身边,把昏厥过去的周傅笙从地上抱到自己的怀里面,然后冲着站在旁边有点儿没有反应过的佣人们咆哮着:“都他妈的傻了?叫医生来啊!快点儿啊!”然后低下头来,嗓子里面都带着哭音的轻轻摇晃着周傅笙,“爹地?爹地你别吓我……爹地!” 不怪周铭琛被吓成这个样子,周傅笙的脸上没有一分血色,苍白的如同一碰就碎的纸一样,偏偏嘴唇还是绛紫色的,紧紧的抿着唇一如他平时的性格。 周傅笙给他的那一耳光周铭琛先是觉得万分的震惊,但是很快他就释然了,他爹地这么做必定是为了应付那个气势汹汹的容叶聿行,虽然说他的确是不忿于那个男人说的那么难听的话,可是再怎么说他也确实是伤害了容律…… 纠缠不清的一堆事情混杂在一起,但是周铭琛现在是真的没有那么多工夫去想那些有的没的,他只是希望医生能够在他彻底爆发之前赶到。 他们家的私人医生这些天就没有离开过周家,所以他很快的拎着急救箱跑了过来,看到周傅笙这副样子也是吓得要命,连忙把一堆药往周傅笙的嘴里面倒去,然后让周铭琛尽量平稳的把周傅笙抱到床上。周铭琛刚一抱起周傅笙的身体,就发现他印象里面一直冷漠却仿佛永远屹立不倒的爹地已经轻瘦到他可以轻松抱起来的地步了,不由得觉得鼻子一酸。 周深甫也匆匆赶了过来,他看起来还不太明白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连容律的事情貌似他也不太清楚似的,“叔叔这是怎么了?还有……容律呢?他怎么不在家里面?” 周铭琛一直对周深甫没有什么好感,但是也不算特别的讨厌他,在咖啡厅里面说的那些话倒也算是气话,毕竟那些说不准的事情都是从他的那堆狐朋狗友中间听来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也不算是完全清楚。不过那个周景之的确不是他父亲的亲大哥,这个他确实是知道的,所以在周深甫问出这一串问题的时候,看在他表情焦急的份上,周铭琛也一一回答了,只不过没有交代清楚原因——毕竟那也算是自己的丑事一桩。 周深甫微微瞪大了自己的眼睛,那并不出彩的面孔上面的确没有遗传到什么周家的好的基因——周铭琛暗自腹诽着。“他回容家了?这么突然是因为什么?叔叔有没有危险啊?要不要到医院里面去看一看?” 私人医生这时候也随声附和道:“周先生刚才是心脏病突然发作了,之前他的身体就一直不算很好,可是他之前一直不愿意让我给他好好检查一下,也不愿意去医院做检查……他的年龄本不应该有这种病的,所以周少爷,为了周先生的健康,我建议您还是把他送到医院里面去好好检查一下吧!我已经给周先生服下了紧急抢救的药物,暂时是没有什么问题了,但是最好还是到医院进行一下后续的检查和治疗……” 周铭琛皱紧眉头,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我和父亲通一下电话……这个时候他应该回来看看爹地……让他来决定吧。”然后拿出手机来拨通周启华的电话,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周启华才接通了电话,低沉的声音从对面传了过来,“什么事?” “爹地刚才昏倒了……医生说是心脏病发作,需要到医院进行检查和进一步的治疗……您是不是该回来一下?我不敢做决定。”周铭琛和周启华的交流实在是少得可怜,和他的亲生父亲说话也像是和生意场上的人说话一般客气。 电话那端沉默了半晌,“我很快会回去。”他一向寡言少语,感情也不是特别外露,但是周铭琛这回竟然能够从那短短的几个字听出周启华的急躁和恐惧。 挂断电话以后,周深甫连忙问道:“叔父是什么意思?他回来吗?要不要把叔叔送到医院去?”那副焦急的模样倒不像是作伪,好像比他这个周傅笙亲生的儿子还要焦急几分。 “父亲他一会儿就回来,到时候再说吧。”周铭琛心里面有些别扭,仿佛周深甫想要抢走他的什么东西似的,虽然他也知道自己的确是多心了,周深甫这个人怎么样他虽然不太了解,但是从周傅笙这些日子对周深甫的喜爱也可以知道他这个人的确是很会讨人喜欢。 轻叹一声之后,周深甫的目光再次回到周铭琛的脸上,只不过这次他是在打量着周铭琛脸上红肿的手印。在接收到周深甫小心翼翼的侧视时,周铭琛觉得非常的尴尬,他轻咳了一下,揉了揉脸,背对着周深甫拉了把椅子坐到周傅笙的身边,握住周傅笙冰冷的右手。 这的确是足够混乱的一天,从他醒来发现躺在他身边,身上满是暴力侵犯痕迹的容律时,就拉开了序幕。不可否认的是,在他接受了被他最爱的人欺骗和抛弃之后,周铭琛也对容律的感觉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并不是对容律有了好感怎么样,只是回想起过去他对容律做过的事情,的确是不那么地道,或者说……不像个男人。这些想法都是在他清醒过来以后躲到自己屋里面醒悟出来的,之前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做出来的他还真是一点儿印象都没有,只是隐隐约约觉得好像有个人当初在他的耳边不停地说着话…… 他闻了闻自己身上挂着的脏兮兮的衣服,一股酒精的味道扑面而来,也许他是因为喝酒喝多了才会做出那么……那么暴力的事情?可是他明明不记得自己为什么去喝酒,又为什么会跑到容律的屋子里面逞凶的。 真是太奇怪了!周铭琛揉着自己有些凌乱的短发,懊恼和畏缩的情绪一起涌上了心头。他虽然很不想承认那么没品的事情是他做的,但是事实上的确是他对容律施暴,并且现在狼狈的逃跑了。 还没等他梳理好心情,容家的人不知道从哪里得知容律被他给欺负成那副惨样,就气势汹汹的来兴师问罪。因为对方骂的话太难听,他也就一个没忍住,和容律的伴父容叶聿行顶了嘴,招来周傅笙为了堵住容叶聿行的嘴而狠狠打他的一个耳光。 想来也是因为这一个耳光让爹地动了气,才心脏病发作的吧……周铭琛有些懊悔的给周傅笙搓着手,想要把那只冰冷的手变得温热起来。 卧室的门被突然推开,周启华从来没有在别人面前做出这么失态的举动,他直接半跪在周傅笙的窗前,把自己的儿子挤到一边去,带着惊恐的表情看着仍旧在昏迷着的周傅笙。 “阿笙……”周启华低声喃喃道,不过很快他就恢复了往日的神色,回过头来看着自己的儿子,“马上打电话给特丽莎医院,派一辆救护车来,赶快把你爹地送到医院!” 上卷 容家人 鸟儿清脆的叫声将容律从粘稠的梦境中抓出来,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侧着头看着那离着床不远处的落地阳台,几只小麻雀抓着阳台上的栏杆,正在叽叽喳喳的开着会,时不时的互相叨一下毛,亲热得很。 容律吃力的把自己从平躺的姿势弄到靠着床头坐着,双手都打着石膏的他是根本没有办法在没人帮助的状态下把衣服穿好,下半身轻轻一摩擦就觉得像是着了火,肚子也是饿的咕噜噜的直响——这时候容律才意识到他在容叶聿行离开后又整整睡了一天,墙面上悬挂着的电子表显示着现在已经是上午十点多钟了。 正当他想要清清嗓子随便召唤来一个人帮他起床,他卧室的门就被轻轻的打开了,有一个陌生的脑袋偷偷摸摸的探了进来,一看到容律已经自己靠在床头上面,受到了惊吓似的冲到了屋子里面,大呼小叫着:“哎呀!你怎么自己起来了!怎么不招呼一些别的人来帮你一下!这要是再把手弄伤了可怎么办?” 容律努力地从记忆里面搜刮这面前这个陌生人的名字,却是毫无成效,只能尴尬的笑着问道:“请问你是……” 那个人一愣,然后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端正的脸上挂着憨憨的笑:“对哦,我们结婚以前你就已经去了周家,我们结婚的时候你也没有回来……我是你的大哥的那口子啦,我叫别言,当然我现在叫荣别言……好像有点儿怪怪的哦,哈哈!” 容律这才明白这个人是他从未见过面的“大嫂”,记忆里他的大哥容行结婚的时候他正在身体改造手术的恢复期里面,所以就没有回家参加婚礼,再后来他也几乎没有回过容家,自然是没有见过这个男人,就连他的“二嫂”他也没有见过,不过大概很快就能见到了吧…… 果不其然,不到十分钟,整个容家的人都知道了容律已经醒了过来,自然是全都挤到卧室里面,七嘴八舌的问起了诸如他的身体感觉怎么样等等的问题,热情的让容律有些招架不住。 不过这种状况也让容律松了一口气,容家的气氛是和周家完全不同的,周家就像是老式的那种深门大户,吃饭都是讲着规矩的,每天说话都要小心翼翼,生怕那句话说错了就会让别人有着不好的想法,然而容家人却是没有那个顾忌,想说就说,感情外露的很,生怕你不知道他对你很热情似的。 在【容律】的记忆里面,周家是做金融房地产和药业的,至少已经成家六七代以上,属于典型的家族企业,而且是那种有着众多规矩的大户人家;而容家只有短短的两代,做的是超商生意,属于上流人士们不太看得起的“暴发户”,虽然很有钱,但是没有什么太多的规矩,好像就低人一头似的。 容律的父亲是一个性子有些懦弱的男人,所以他的老爹才不放心把好不容易打下来的家业交给他,给他找了一个能干而脾气火爆的男人管着他和容家的家业——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叶聿行。 叶聿行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里面出来的,甚至他还热爱飙车和打架,曾经是个不折不扣的问题少年,若不是不知道哪根儿弦不对劲,看上了那个有些胆小却总是温和的笑着的男人,他才不会收敛自己的脾气,改变自己的身体去做“小媳妇”,给另一个男人生孩子的,虽然至今还有很多当初和他混过的兄弟不肯承认他已嫁做人夫…… 于是就这样的两口子组织成的家庭,气氛又能沉闷到哪里去?偏偏生出来的儿子一个赛一个的让人头疼,大儿子容行的脾气和容峰那个老好人是一个样子的,总是闷不吭声不说话,心肠却是好的没话说;二儿子容衍和叶聿行性子有几分相似,几句话不合就要抄家伙打人的那种,但是对自己的家人却是全心全意的爱护,说明白了就是超级护短;三儿子容律却是和他们两个人谁都不一样,从小就不喜欢把感情外露,表情也总是淡淡的,而且越长大越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一辈子做过的最大胆的事情大概就是先于他的大哥二哥嫁了人。 一声雷霆般的怒吼打断了容律的回忆也把周围围着的这一群人都吓住了,容叶聿行把他的大儿子二儿子大儿媳妇外带他的老公全都扒到一边去,占据了容律身边最好的一个位置,亲热的亲了亲他的脸,“感觉怎么样?我没有让他们叫你起来,让你睡个够,有没有感觉好一些?以后都是我们叫你起床吧,然后帮你把衣服穿好,绝对不让你感觉到难受……”连珠炮般的问题从容叶聿行的嘴里面蹦出来,容律差点儿没听清楚他都在问什么,只能无奈的笑着,点着头,“我知道了爹地,有些事我能自己做好我就自己做了,总是麻烦你们……” 容叶聿行不客气的用手敲了一下容律的脑袋,“你跟谁客气呢?都是周家那个坟墓似的地方把你搞得,本来就不会笑,不会说话,现在好不容易会说话了,还要气死人!这是你家!想怎么闹就怎么闹,想笑就笑想哭就哭,再也没有人管着你这管着你那,这些人在你的面前都要做小伏低。”然后容叶聿行很威严的回过头来,用眼神巡视着他身后的一众人,于是各位都像小鸡啄米一样的点起了头,“小伏低,小伏低……” 容律被家人们的表情逗笑了,于是还不知道他“性格变好”的爸爸连带着大哥二哥都惊讶的差点儿没把眼睛瞪出来,“小……小律竟然会笑了?面瘫症治好了?”容衍的表情最为夸张,叫出来的声音也最大。 容律敛起了笑容,他突然想到这些家人所爱护的人,其实是那个已经不在了的【容律】,而他只不过是异时空而来的一个陌生人罢了…… “小律你别听他们瞎说,你笑起来真的很好看,以后一定要多笑,要不然就和你二哥对着吵架,总是能放松心情的!”容叶聿行瞪了一眼容衍,然后转过头来搂着容律的脑袋一阵乱揉,“你只要知道无论什么情况下你的身后都有一大家子的人站在你的身后面支持着你,所以什么都别怕!这回你受欺负了,虽然爹地不能真的欺负回去,但是肯定是会给周家点儿颜色看看!等你身体好了我们立刻去离婚,别说这天底下男人多了去了,就算是只有一个男人,爹地也要给你找个最好的,没有最好的咱就在家里面做老儿子,咱哪儿也不去了,好不好?” 容律的脑袋被容叶聿行抱在怀里面,那种温暖的味道就这样钻到了容律的心头,烫的他的眼泪不知不觉的掉了出来,他伸出打着石膏的笨拙的双臂,也不管疼痛不疼痛,狠狠地抱着容叶聿行的身体,哽咽的几乎说不出话来。 上次他尚未完全感受到容叶聿行所带给他的亲情,毕竟时间有限,容叶聿行又在气头上,巴掌倒是接收了两个;而这次他将自己的父爱毫无保留的展现在容律的面前,连带着这一大家子人的满满的爱意与善良,让容律幸福的近乎带着一种担心——他是否真的能够做一个合格的好儿子好弟弟?过去的【容律】虽然也是很爱他的家人,但是由于性格的原因,他只是单方面的承接着家人对他的无条件的好,却是丝毫不能把自己的感觉表现出来。而现如今的容律……又该怎么去做? “好了好了……能哭出来也好,你受委屈了,我的小律……”容叶聿行感觉到自己的胸口已经是湿漉漉的了,容律哽咽的声音他也听得清楚,对周家的火气也是越来越大,“要不是周傅笙那个老家伙进了医院我才不会这么简单的放过他们……”容叶聿行低声嘟囔着。 “……伴父他进医院了?”容律下意识的问着,脑袋从容叶聿行的怀抱中挣脱出来,眼圈红红的样子倒是显得他小了好几岁。 “怎么?还担心他?人家可是没怎么管过你的死活……”容叶聿行没好气的说着,看着容律的表情里面只有担忧,却不带着太多的怨恨,一时间也没有办法再发脾气,只好把几乎脱口而出的粗口咽了回去,“我把你接回家以后他就突然心脏病发作了,听说挺严重的,住院呢……还想去看看?” 容律瑟缩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仿佛刚才那不轻的一下子还会再打到他的脑袋上面,“不是……只是觉得是不是和我有关系?” 他不是个女人,被人强了还要唧唧歪歪的痛苦啊之类的,虽然肉体上的痛苦是不免的,但是精神上的伤害恢复起来却也是说快就快说慢就慢的。他对周铭琛没有什么感情,【容律】给他的影响越来越小,所以他就努力的劝说自己就当是被狗咬了一次,反正男人也没有什么贞操…… 虽然他的身体还是非常不舒服,两只手的石膏打的结结实实的,但是他还是不希望周傅笙要为周铭琛的错误买单。周傅笙虽然性格不算太好,和他的关系也很平淡,但是他还是有些过意不去。心脏病啊……上辈子他被这个病折磨了一生,因为心脏病被父母抛弃,又因为心脏病而丢了命,自然是对这个病症多了几分畏惧。 “和你能有什么关系?还不是他自己生的那个烂货给他招惹的事情?算了算了,我和你说这么多干什么?你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好好养身体!”容叶聿行不耐烦的说着,随即一声从容律肚子里面传来的代表饥饿的咕噜声响亮的打断了他接下来还要说的话,容律尴尬的笑了笑,容叶聿行愣了一下,然后对着一直站在那里表情各异的几个男人大吼一声:“没听到小律饿了吗?都杵在这儿干什么?还不把早饭给小律拿过来!” 于是众人纷纷作鸟兽散,一哄而散的跑下楼去把早就做好了的早餐给容律端上来。 “爹地,你这样会把我宠坏的……”容律觉得心里面满胀着的是源源不断地温暖之意。他把身体靠在把他搂在怀里的容叶聿行的胸膛上,听着容叶聿行坚定的心跳,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也都扔到天外去了。 “哼,你这个小子只要在不让我生气上火就算是对我最大的恩赐了,不把你宠坏我去宠谁?难不成是你老爸?那个老家伙就得训着,对他好就是对我的残忍啊!”容叶聿行轻轻地用下颌点着容律的脑袋,“你啊……过的高高兴兴的,我也就放心了……” 上卷 病非如此 周铭琛一个人坐在周傅笙的病床前,把玩着从床头果篮里面拿出来的一个苹果,眼睛却是不时的扫过紧闭着双眼处于昏迷状态的周傅笙的身上。他的父亲离开了病房去和医生谈一些事情,估计是在讨论他爹地的病情。 被氧气罩罩住的脸庞仍旧是苍白的,滴滴答答的仪器所延伸出来的线仿佛缠满了周傅笙的全身,好像他就要被那密布的网包裹住,再也挣脱不开。一直以来周傅笙的形象都是坚毅而冷漠的,仿佛是无坚不摧的——周铭琛也一直这样以为,以为周傅笙是永远不会倒下的,他虽然会被人觉得难以接近,但是只要身边有了他你就会觉得没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做到的。 有些东西,在你没有失去的时候你可能毫不珍惜,但是一旦你失去了以后,就会发现那是不可挽回的。被背叛的痛苦还没有被忘记,所以周铭琛不能再忍受他的爹地也离开他,以这样一种残酷的方式。 狠狠的敲打着自己的脑袋,告诉自己刚才想的那堆东西都是垃圾,都是再丧气不过的事情。他的爹地才四十出头,怎么可能因为这么一点儿问题就倒下? 可是了解周傅笙确切情况的周启华就不会这么想了。 医生很委婉的和他说了周傅笙现在身体的现状,如果继续这样下去,顶多也就是几年的时间,而且他会一直在病痛中煎熬着。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周启华整个人都在颤抖着,他的手死死地握着几张检查报告,凌乱的翻看着这几页报告,声音有些扭曲的问道:“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他只有四十多岁,他怎么可以……” “周先生,您的夫人的情况您最清楚,年轻的时候身体的根基已经被损害坏了,怀孕对他来说不啻于最大的打击,这个心脏的病根儿就是那时候用药不当和身体负担过重造成的,而且他的神经系统检查……您也看到了,实在是不太乐观。”医生用手指轻轻的敲了敲桌子上面的那些纸张。其实何止是不太乐观呢?用糟透了这三个字来形容周傅笙的身体也丝毫不为过。 周启华把自己的脸埋到手里面,半晌才缓缓地抬起来,声音里面充满了疲惫,“那手术的成功率有多少?” “……百分之三十,而且就尊夫人的身体而言,人造机体可能会造成神经系统的崩溃,排斥反应可能会很大,所以必须要使用移植的心脏。但是能够匹配的上的心脏……就算是您有钱,也未必能够求得,所以这个手术完全是靠运气。”医生带着些无奈向周启华宣布了不幸的消息,“我所建议的是进行保守治疗,然后同时进行心脏移植源的匹配调查,我们会找最顶级的专家给您的夫人做这个手术,成功率也许会高上一些,至少有百分之四十。” “百分之四十……连一半都不到……”周启华仿佛是自嘲的一笑,他把那些被他搅乱了的报告检查单重新归置了一下,放到医生面前,“我就只能拜托您了,他是我活下去的动力,您……您务必要将他治好!我会尽一切努力支持您的工作,一切努力……”周启华已经哽咽到完全说不下去话的地步。 医生长叹了一口气,“周先生,您这是……您最好开导开导尊夫人,让他的心情好一些,平时不要太生气,情绪波动小一些,对这次病发的恢复会很有作用的。”这样的重担落在他的肩头,他也觉得压力重重。 周启华点了点头,他站起身,深深地给医生鞠了一躬——他平生从未如此谦卑,只是为了……为了他今生最爱的男人,又有什么不能去做的? 他只是痛恨自己不能把自己的心脏挖出来给他的阿笙换上,只是痛恨过去那已经不可挽回的错误。 “阿滋,不要把他带走……下辈子,下辈子我会把他还给你的,求求你让他留在我的身边……”周启华在心里面默默的念着,终究抑制不住的泪水顺着他已然带了苍老之色的面庞流了下来。 ===================================================================== 容律算是彻底变成了容家的重点保护对象,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完全不劳自己费心,就连上卫生间都要有人帮着忙,不是他大哥就是他大嫂,毫不嫌弃的给他打着下手,佣人什么的根本都近不了他的身。 就算容律脸皮够厚都承受不了如此的热情,更何况容律是个脸皮薄的,一来二去他就感觉到非常的不好意思,只能连连推辞他大嫂热情的想要给他喂饭的举动,笨拙的喝着插着粗大吸管的粘稠的粥,倒也是自力更生。 下半身的伤口愈合的速度比胳膊那两处脱臼要快得多,所以很快的容律就能够脱离开一天到晚都不能离开的床,到处溜达溜达,省着自己无聊的都快长草了。 一大早上家里面只剩下容别言和他在家里面,容叶聿行和容峰都去公司里面忙活去了,他大哥也跟着他们一起在公司里面做事,只不过并不是管理人员,而是靠自己的本事从基层做起,只是普通的文职人员,他二哥则是个自由职业者,到处拍拍照片,写点儿矫情的文字,反正容家也饿不着他,也就随着他的性子去了。容律的两只手已经没有了疼痛之感,只是觉得打着石膏怎么动弹都非常的不便,恨不得马上把它们拆下来,放这一双手自由。 容别言也可看出来容律闲的发慌的样子,便主动拉着容律下了楼,坐到外面的院子里面,一边晒太阳一边聊着天。 若把容家的宅院和周家的相对比,那基本上属于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周家的奢侈豪华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而容家虽然人比周家多得多,却只有一大一小两栋别墅,院子也就是绕着两栋房子多出那么一圈,低矮的小灌木和绿油油的草坪被修正的非常干净整齐,看样子是用心打理过的。 容别言从客厅里面搬了两把椅子出来,摆在大别墅门口的草地上,拉着容律坐在椅子上面,“他们都不在家,你觉得无聊了吧……要是不嫌弃就和我聊聊?”荣别言伸了个懒腰,毫不在意的打了个哈欠,扭过头来对容律笑了笑。 “我怎么可能嫌弃大嫂你?”容律很喜欢容别言的性子,和大哥那种闷骚的老好人简直是绝配,有点儿缺心眼,喜欢傻笑,但却是对人实打实的好。“说实话我对你和我大哥是怎么认识的很好奇,毕竟那时候我不在容家,你们结婚的时候我都没有过来参加婚礼,现在想来实在是个大的遗憾。”容律也学着荣别言的样子伸了个懒腰,果然觉得浑身上下都很舒畅。 “我和阿行啊……”容别言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傻傻的笑着,“就那么认识的呗……”然后容别言带着点儿不好意思和骄傲讲起了自己和容行的爱情故事,虽然简单,但是却令容律的羡慕之情从心底里浮现出来。 容行在上大学的时候一直坚持在社会机构做义工,时常去敬老院之类的地方帮助弱势群体,并不是因为随大流或者是做什么面子工程,而是他的确是有一颗泛滥的爱心,就算是见到歪倒的花花草草,能再养活的他都会上去帮一把手,还往家里面带回了不少流浪的猫猫狗狗。容别言和容行那时候是一个大学里面的,容别言比容行要低上一个年级,入学的时候不慎加入了学校的校报社团,派给他的第一个任务就是采访那个全校公认的老好人容行。一来二去的容别言就被容行的善良给打动了,容行也对这个没什么心眼的傻男人有了爱慕之心,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爱情就在两个人之间萌发了。 虽然容别言在和容行交往的时候,也有些害怕自己配不上容行——毕竟容别言只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孩子,容行再怎么说也是要继承容家偌大的家产,容家的人能够接受一个只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吗? 容别言显然是多心了,容家的人并不注重门第,只要自家的孩子喜欢,而且对方人品值得信任,那么容家就会完全的接纳一个所谓的平民——他们容家人在两代以前又何尝不是普通人家呢? 容律没有听到什么波澜壮阔的爱情故事,也不会有什么撕心裂肺的悲情故事,他能感受到的只有暖暖的如同日光一般温暖的爱情,简单而长久,虽然平淡但是坚固,没有什么能够将两个彼此倾心相爱的人分开。 “你们真幸福……你们会永远这么幸福下去的,不是吗?”容律笑着看向容别言,眼睛里面满满的都是羡慕的意思,让容别言觉得有点儿羞赧,“小律你也会有属于自己的幸福的,你是个好孩子,只不过是暂时的遇人不淑,只要相信这个世界上还会有很多人正在等待着你的出现,你就一定会获得属于你的幸福的!”容别言抓住容律那缠着石膏绷带的手,笨拙的拍了拍,安慰着容律。 “有你们陪在我的身边就已经是我最大的幸福了……至于别的人,我暂且不去考虑,若是缘分到了,自然不劳我费心。”容律淡然一笑。他并非不期盼自己的幸福,但是他还真的没有再找一个人和他过日子的念头。 他现在只想和家人享受温馨的亲情,过着平淡恬静的日子,就这样一辈子也未尝不可。 上卷 作出决定 周傅笙足足昏迷了三天才醒了过来,甫一睁开眼睛,他还有些不知身在何处的迷茫感。但是脸上覆着的氧气罩却让他知道,现在他已经身处医院之中了。 右手被紧紧的握住,周傅笙勉强自己扭过头去,却是看到顶着花白头发的脑袋伏在病床的一角,再仔细一看,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周启华。 可能是他细小的动作牵动了手,伏在床角上的周启华被猛然惊醒,他抬起头来,看着已经睁开眼睛的周傅笙,憔悴的脸上露出一个疲惫的笑容来。他握住周傅笙的右手,在手背上面印下一个轻轻的吻,“睡够了?你这个小懒猫……”他含糊的打着趣,却是潸然泪下,再也不能自抑。 周傅笙不能言语,嘴唇几次张合,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仅仅是再次睁开眼睛,和他生活了二十余年的人却是突然花白了头发,瞬间衰老了十几岁。 “琛儿好像是突然懂了事,他现在在公司里面替我处理公司的事务,就算是出了什么错,也算是对他的磨练。”周启华一反过去的沉默寡言,握着周傅笙的手开始絮絮叨叨的说着这些日子的事情,“琛儿和容律的事情……恐怕是没有什么转机了,容家一直坚持要离婚,若不是看在你病倒在医院的份上,恐怕现在是已经签了协议离婚。” “大哥他也到医院里面来看你了,只不过没有呆多久;深甫那孩子也算是个有心的,前两天他还来了好几次,呆了很长时间,只不过你一直没有醒过来……也许再过一会儿他就会带着煲好的汤来看你了。” “我今天早上一照镜子才发现自己已经老了……我想了很久,也后悔了许久,这些年没有在家里面陪着你,这些大好的时光我都浪费在公司的琐碎事务上面,是我的错……所以等你病好了,我就不再去公司,琛儿的岁数也到了该承担起责任的时候了,我会把公司逐渐的交给他让他管理,然后我们两个就到世界各地去玩一玩,散散心,看看从来没有看过的那些景色……” 周启华给周傅笙构建着他们的未来,说着已经度过了一半的这辈子所没有经历过的一切都要在未来逐步实现。时间并不是无限的多,他们已经浪费了许久,现在补上还来得及。 周傅笙闭上了眼睛,眼泪顺着两眼的眼角向两鬓划去,最后没入发间,消失不见。他紧紧地回握住周启华的手,一直紧紧的握着,听着周启华的喃喃低语,嘴角却是微微的上扬,勾勒出一个仍旧美好的弧度…… 容律兴高采烈的迎来了拆石膏的日子,当那硬邦邦的石膏板和绷带被一点点儿的用剪刀拆掉以后,他终于获得了双手的自由,也获得了人身自由——手伤未愈的日子他就只能呆在这一亩三分地里面,差点儿没将他闷死。 容叶聿行虽然用手恶狠狠的敲着容律的脑袋,让他安分一些,但心里面却是抑制不住的高兴,毕竟过去一直阴沉着把自己闷在家里面的小儿子变得活泼多了,在周家受到的委屈好像也没有将他影响过多,的确是件令人高兴的事情。 一个多月没有用这双手做任何事,突然间脱离了石膏的束缚让容律也有了一点点小的不适应,力气好像变小了一些,被包裹住的皮肤也变得非常的白皙,总之就是需要锻炼,恢复到过去的水准还需要一段时间。 容律还是没有忘了要学习烹饪的事情,然而徐佐……大概是再也不会有什么相处的机会了,容家的厨师他也不算太熟,一时半会儿也不好意思再去讨教。容别言知道他想要学习烹饪的事情,不由得好笑的说道:“你直接问我来不就得了?不说我的手艺有多高超,反正你大哥是没有嫌弃过。” 容律很感兴趣的随着容别言钻进了厨房,看着容别言手脚麻利的将需要的食材处理的非常精致,把锅端上炉灶,点上火就开始做起了菜,在容律看来眼花缭乱的一大串动作之后,一盘菜就已经出了锅,香气顿时弥漫了整个厨房。容律用筷子加起那炒的颜色翠绿的西芹,放在嘴里面轻轻一嚼,西芹的清香味和虾仁鲜灵的口感都融合到一片小小的西芹上面,顿时口齿生津,吃了一口还想再吃上第二口,不大工夫一小盘西芹虾仁就被他吃的只剩了一半。 “大嫂……你的手艺真是太好了!”容律翘起大拇指的时候还不忘再往嘴里面扔一块虾仁,柔韧有嚼劲的虾仁已经被他挑的不剩几个了。 容别言憨憨一笑,从柜橱里面拿出和面的碗,舀了几碗面以后就和上了面,面团在他的手中飞快的形成,随即他握住面团的两端,张开双臂开始抻面,从最开始的椭圆的面团变成了粗长的柱状,在一次次的拉长和摔打中,本来还很粗的面团就变成了又细又长的面条了——容别言的手指在面中翻飞着,令人眼花缭乱,不大工夫细如龙须的面条就这样的呈现在了容律的面前。 这次容律是真的睁大了眼睛,他不由自主的伸出手去拎起一根儿龙须面来,细的和头发丝似的面条筋道而有韧性,他本以为轻轻一碰就会碎的面条在他手上打了个滚,仍旧结结实实的连在一起。 容别言抓起面条,扔在已经烧开了水的锅中,拿出一双非常大的筷子在锅里面轻轻的搅着,把案板上面切好的小白菜和油菜叶子扔到锅里面,又把调料盒里面的盐和味精放到锅里面,利索的磕开一个鸡蛋,把它下到锅里面,不一会儿一个漂亮的荷包蛋就荡漾在漂浮着绿叶白面的锅中。 面条并没有煮很长的时间,容别言拿出一个玻璃大碗,用筷子将锅里面的面条夹到碗里面,又用汤勺将汤水和荷包蛋舀起来倒到面条上面,最后再用筷子加出几片清脆的菜叶子盖在面条上,只露出面条顶上一个大大的荷包蛋。 容律都快舍不得吃了,拿着筷子只觉得自己刚才虾仁吃的太多。“尝尝吧,现在还不是吃饭的时候,就没有往面里面放太多的佐料,不过面条的味道应该是不会变的。”容别言拿筷子敲了敲玻璃碗,“还看什么?快吃吧!一会儿面条该黏在一起,就不好吃了。” “那我就开动了!”容律欢快的喊了一声,端着碗坐到餐桌上面,筷子翻飞,不大工夫就消灭掉小半碗的面条,咕咚咕咚的喝了好几口汤以后,咽了半天才说出话来,“太好吃了!大嫂!你一定要教我这个面条是怎么做的!这么筋道有味儿,简直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面条!” 他的确是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面条,在上辈子的时候他也不是没有吃过面条,只不过是过了期的机器压制的挂面,就算是煮了也能看到上面的霉点,厨房的师傅也不用心做饭,粘糊糊的一坨就算是一天的饭了,更不会有这么用心的荷包蛋,这么鲜美的面汤。 容别言揉了揉他的脑袋,笑着说道:“这种雕虫小技也能把你乐成这个样子……你只要喜欢,我就天天教你,不是多难的事情,只要用心谁都能做到。我还不是怕嫁到容家受气,事先学的手艺好抓住你大哥的胃,不过到了容家以后倒是没有了用武之地,厨房的事情哪里有我的份?”话中满满是幸福的意味。 容律连连点头,下定了决心要把容别言肚子里面藏着的烹饪技巧统统学到自己手里面,能搜刮来的统统搜刮来! 如此闲适的日子过了很多天,容律也觉得自己的气色越发的好,在厨房里面和容别言也是一呆一天,龙须面这种要求力道适中,手艺娴熟的面条他尚且不能做到,但是一般粗细的手擀面他已经能够做出来,面汤用已经熬好的高汤兑了水煮上,打上一个有点儿畸形的荷包蛋,也算是能够出锅一碗不错的面条了。 容叶聿行把这些都看在眼里,他为自己的孩子已经摆脱了心里面的阴郁感觉到非常的欣慰,但是他还是要有一些不太令人感觉愉快的话要说,毕竟……容律和周铭琛现在还是夫夫的关系,一天不离婚,容叶聿行就一天不放心。而且听说周傅笙的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就快要出院,也就不再怕刺激到那个冰山面瘫脸。 所以他把容律叫到卧室里面,严肃的提出让他和周铭琛尽快离婚,并且做好打离婚后的财产分割的官司的准备。 容律一直以来想让自己不去想这个事情,但是他也知道逃避是解决不了任何事情的。他扪心自问过,若是【容律】经受着这件事情以后会不会离婚?他是否真的要替【容律】做这个抉择? “这是你的人生,小律。爹地虽然说着你们不离婚我就不罢休的话,但是最终的决定权还是在你的手上,他不能给你带来幸福,离开他对你对他都是一件好事……”容叶聿行叹了口气,握着容律的手低声说道,“爹地再也不给物色其他的男人了,幸福是要你自己去追求的,离也好不离也好,你只要记着容家是你永远的避风塘,受了委屈就要回来,这里有完全包容你的家人,永远爱你的家人。” 容律突然被点醒了。 【容律】已经选择了自杀来逃避这个世界,现在的人生完全是属于容律他所有,为什么还要受着过去的桎梏,看不到前面的路呢? 容律淡淡一笑,回握着容叶聿行的手,“爹地……你说得对,这是我的人生,我会自己做主……我会和周铭琛离婚的,然后……然后寻找属于新的我的幸福。” 上卷 离婚前 周铭琛一夜无眠到天亮,疲惫的从床上爬起来,走到浴室里面拧开水龙头,把水量开到最大,然后举起一捧冰凉的冷水泼在脸上,重复数次之后他猛然抬起头,看着镜子里面那个胡茬丛生,黑眼圈浓重的男人,一脸的茫然和疲惫。 说给谁听谁又相信这是一个多月前还和情人卿卿我我好不风流自在的周铭琛周大公子呢?连周铭琛自己都不敢相信镜子映照出来的那个男人是自己。 拿起毛巾把脸上的水珠擦干,用剃须刀将胡茬刮了干净,洒了一点儿清爽的须后水,镜子里面的男人摸了摸自己的下颌,露出一个有点儿勉强的微笑。 周铭琛是笑不出来了。 他的爹地前几天终于出了院,还没等周铭琛上去嘘寒问暖,周启华便把公司的事务全部扔给了他去做,还在董事会里面推举他为临时代理董事长,在下一次召开股东大会,改选董事会之前都由周铭琛代为担任他的职务,而他本人带着大病初愈的周傅笙跑到国外去疗养旅游去了。 如山一般沉重的责任陡然间砸到周铭琛的身上,而他的父亲和爹地两人都没有和他解释什么——比如说这突如其来的大病,比如说两人闪电般的出国,比如说……他们走之前和自己说的抱歉。 他不知道父亲和爹地有什么对不起他的,也许是这么多年来根本没有怎么管过他?也许是他那失败的婚姻?还是把周景之和周深甫留在了他的身边?现在周铭琛总算是知道这两个不远不近的亲戚究竟是来干什么的了,因为就在周启华离开的第二天,周深甫就已经在周家的众多他都不常见到的亲戚的推举下做了周氏旗下房地产公司的一个销售部门的空降经理,虽说任令是他批示的,但是只是走个过场而已,因为无论他是否同意,都已经成为了既定事实。 想来周家分杯羹的人很多,周铭琛之前也打发了不少这样的人,但是周深甫不一样,他是名正言顺的姓周,就算他的父亲也只是个私生子,那也是周家的嫡出血统的支流,比那些一表三千里的亲戚血缘要深厚的多。 繁重的公务让他根本无暇去考虑毕枫所带给他的伤害,好像那段感情已经随风而逝。也许那根本算不上是什么感情吧,毕竟那只是一场□裸的欺骗,把他的钱骗走,把他的心也一并骗走。夜深人静的时候,周铭琛终于是有时间来思考这个事情,却也只能让他一夜无眠,来日更加疲惫罢了。 备忘录上密密麻麻的记载着各种会议见面的时间,还有一些重大文件的签署需要他进行过目,周铭琛没有时间去吃早饭,他也不愿意在那空荡荡的饭桌上面吃着越发显得冰冷的饭菜——父亲和爹地走了,他的妻子回了自己的家,那两位不速之客也从不和他在一张桌子上面吃饭,于是他也不愿意在那张长长的饭桌上面独自吃着看似佳肴实际却难以下咽的饭菜。 家里面的司机已经把车停到了门口,周铭琛匆匆的整理好自己的仪容,然后快步走到门口,司机将车门打开,他弯腰探身坐了进去。车刚刚启动的时候,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周铭琛看着上面的陌生号码,犹豫了片刻才接了下来,“喂,您好,我是周铭琛。” 容律有点儿惊讶于周铭琛如此客气的口吻,并不知道他的丈夫并没有把他的手机号记在电话簿上面,“我是容律。” 周铭琛沉默了两秒钟,然后用一种带着尴尬和客套混合在一起的口气回问道:“……你有什么事?” 容律突然觉得这个话有点儿难以说出口,若是周铭琛仍旧带着那种骄纵惹人嫌的口气说这种话,他也许会更加的理直气壮,所以他的口气稍显心虚的说道:“你今天有时间吗?我想……我们应该谈一下关于离婚的事情。” 周铭琛抿起了唇——在他自己也没有注意到的时候——他的嘴唇张合了几下,然后他从怀里面掏出PDA,看了一下今天的事项,忙碌,却不是不可推卸,“上午十点钟到下午一点钟,我有三个多小时的空闲时间,你可以那时候来公司找我。” 容律微微惊讶于他所要商讨事情的地点,容律并不知道周傅笙夫夫两人已经离开国内,把公司扔给周铭琛的事情,只当周铭琛突然上进了,却不明缘由,“那好,我到时候会到你公司找你……那你,继续忙吧,不打扰了。再见。” 周铭琛的内心里面泛着未知的感觉,也许是酸涩,也许是怅惘,他的第一段婚姻就这么终结了?虽然在不久以前自己还威逼利诱着容律和他离婚,再想到他离婚的目的,那个他想共度一生的情人已经彻底离他而去,那种莫名的难过之情让他一时间没了声音。 容律却没有想那么多,和周铭琛客套的告了别以后就直接挂断了电话,在一边听着他电话的容叶聿行满意的点了点头,把他早就拟好的离婚协议书递到容律手中,“那臭小子没有难为你吧?还算是有点儿自知之明……小律,咱们不和他们周家争什么家产,反正你们结婚之前也已经公正过财产,量他那个浪荡公子哥的烂货也创造不出来什么财产,也好处理这个事情,再就是字一签……看来我们今天要好好庆祝重新恢复单身贵族的容律先生了,不是吗?”容叶聿行心情很好的和容律打着趣。 “爹地你就笑话我吧……”容律咧了咧嘴,扯出一个不太好看的笑容,随手翻看了一下离婚协议书,一式两份,他自己一份,给周铭琛的一份,还有上交民政局的一份,里面充斥着甲方乙方的条款让他看得有点儿头疼,反正是他爹地拟写的,总不会让他吃了亏,索性不再去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要去离婚,所以心情无端的有些沉重,身体也有些不适,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坠着,沉重而酸涩,打不起精神来。容律打了一个哈欠,看了一眼客厅摆着的落地钟,显示着现在的时间才八点多钟,“爹地,我还是有点儿困,先回卧室补一个觉……九点半的时候记得叫我一声。” 容叶聿行随口应了一声,容律就一边打着哈欠一边上楼,思念着自己那松软的床铺和温暖的被窝。 周铭琛握着手机陷入了思绪中,等他晃过神来,电话早已经断线,他收回了手机,把头靠在车后座的靠枕上面,闭上了眼睛,却是怎么也不能让自己混乱的心神聚拢,好好的补上一个觉。 ===================================================================== 周铭琛一到公司便马上进入到工作状态,他不知道他的父亲是怎么在公司做事的,一开始他还不信周启华一天到晚都是在工作,有时候也会处理公司事务到很晚才回家。他一直以为周启华在外面有了别的男人,但是他的爹地又是那么厉害的人物,若是他父亲真的出了轨,周傅笙又怎么会不知道?而他爹地知道了,又怎么会不动声色呢? 而当他真的开始处理公司事务的时候,他突然觉得他父亲晚归是真的有可能在处理公司的烦琐事务,根本没有那个精力到外面花天酒地找别的男人。他早上八点半就要到公司,比其他的员工都要早上半个小时,而下班的时候经常在晚上八九点钟以后,中午仅仅是有一个睡午觉的时间,还是在办公室里面隔出来的小的休息室上面的狭窄的单人床上面凑合一下,睡眠的质量相当的差。 为了要空出时间来处理他和容律的离婚事项,他还必须在十点以前把今天要批示的文件提前看完,邮箱里面的邮件已经有了数十封,还有一沓印刷的文件等着他签字,秘书规规矩矩的声音提醒着他今天一天的事务,下午三点有一个视频会议,讨论下个季度各公司的计划指标,报告各分公司的效益等等,肯定是一开就要几个小时,别人可以报告完自己的事务就关了视频离开,而他必须要一直坐在电脑前面听着汇报。 一想这些事情他就觉得头疼万分,也来不及再去想那么多,接过秘书递给他的文件,一目十行的看着里面的条条款款。虽说下面的人在把这些文件呈上来的时候已经将内容尽善尽美了,但是他仍旧要一一过目,才能够将自己的名字签上去。 处理完了手头上面的文件以后他还要继续在电脑上审查下面各个部门递交上来的非正式的计划草案,周氏集团底下的分公司太多,房地产金融和药业,哪一个都是重中之重,而他又不是全都了解,所以有些事情他也不敢轻易地做决定,却又不知道找谁去定夺,只能硬着头皮的去学去想,和手下的人磨合着。 很多人都在等他出笑话,包括他们周家旁系的一些辈分较高的人,他们在董事会里面都占有一席之地,却从来不能染指董事长的职位,只能是在开股东大会的时候站出来找点儿麻烦,平时指手画脚的指责他这里不对那里不对罢了。 看着那些艰涩的文字,周铭琛揉了揉眼睛却只能强忍着直接关掉页面的冲动,努力地看下去,并且做出自己的批示。他甚至有点儿找不到方向——他为何要如此的艰辛的忙碌着,他的前途在哪里?周家真的只是要靠他一个人来支撑吗?他做这些又是为了谁呢? 他的身后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他的父亲和他的爹地已经去追求他们的幸福去了,就这样把他一个人孤零零的扔在了这里,连给他抱怨的机会都没有。他的情人……那是一个骗局,所以他曾经刻骨铭心爱过的人也已经离他而去。而今天,他要和他法律上的妻子签订离婚协议。 原来他已经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了啊…… 上卷 离婚 容律是被他二哥容衍开车送到周氏集团总部大楼的,本来容衍还想陪他一起上楼去找周铭琛,说是壮胆什么的,但是凭这些日子容律他对容衍的性格的了解,是怎么也不能让他和自己去找周铭琛的——他害怕周铭琛会被容衍直接从一百五六十层楼上扔下来……容衍的火爆脾气堪比容叶聿行,年轻气盛而又护短的厉害。 作别了二哥容衍,容律抬起头来看向那高耸入云的大楼,心里面无端的有了几分怵意,无声的叹了口气,走进了这座大楼之中。 前台的男人笑容制式化,客气的让他坐在一旁的真皮沙发上稍等,然后拨电话给董事长的秘书处,折腾了几个人之后他终于得到了准入的资格,前台的服务人员递给他一张门禁卡,可以直接坐直达电梯到达周氏集团董事长的办公室所在的楼层。 容律心下惊讶,却是不明白周铭琛何以坐到董事长的位子上——难道周启华也病了?还是周傅笙已经病到了需要周铭琛撑大梁的地步了? 高速电梯让他觉得非常的恶心,他最近本来就没有什么食欲,出门之前也只是吃了很少的东西,这电梯一坐让他恨不得把那本来就吃得很少的食物都吐出来,耳朵也开始有了微微的耳鸣。不过短短的一分多钟这架高速直达电梯就将他运到了董事长办公室所在的楼层,足足有一百六十八层——也许这个楼只是为了这个吉利的数字才建到这么高吧。 压下腹中泛起的呕吐之意,容律甩了甩脑袋,从电梯里面走了出来,发现这层楼真是非常简单的构造,左手边是秘书处的办公室,右手边的尽头便是董事长办公室。 走到右手边的尽头,容律抬起手来在那扇有几分古朴风格的大门上轻轻敲了敲,半晌一个有些沙哑的声音回应道:“请进。” 容律推开门,周铭琛正用肩膀夹着电话,看到他进来也只是微微点了一下头,让他先坐到自己面前的转椅上等候一会儿。 两三分钟以后,周铭琛挂断了电话,然后把身体转过来,正面对着容律。两个人就这么无语的看着对方几十秒钟,最终还是容律打破了这有些尴尬的沉默,从手提袋中拿出离婚协议书,放到周铭琛的面前。“协议书是我……拟写的,若是你有什么不同意的地方,我们可以商量一下。” 这是他们两个在那些喧嚣的事情如云烟般散去以后第一次面对面的坐着,商讨一件事件。他们冷静而淡定,仿佛这只是一份再简单不过的文件,签署过后什么都不会改变一般。而实际上摆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份离婚协议书,他们若是签下彼此的姓名,那么就证明着彼此的第一次婚姻破裂,两人再无任何瓜葛,从此桥归桥路归路。 周铭琛带着一种复杂的感情看着容律的眼睛,他仿佛想要从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眸中看出一些强作的镇定,但是令他失望的是,他不能从那双眼睛里面找到任何还对他有任何爱意的表现。也许是自己实在是令人厌恶了,所有人都在同一时刻巴不得马上把他甩掉,无论是谁,连这个曾经他以为最爱自己的男人也要离开自己了。 是的,周铭琛知道容律爱自己,或者说……是曾经爱自己。他又不是真的傻子,不知道那种炽热的目光扫在自己的后背是由于爱慕,不知道那个男人故作的冷漠是为了掩饰伤心,可是自己是真的不喜欢他也不爱他,或者说他根本没有给两个人之间一个机会,连互相了解的机会都没有——他下意识的讨厌之前容律的性格,冷漠,面无表情,有高高在上的那股子威严之气,和他的爹地简直是一个模子里面出来的。 周铭琛被自己的这种想法吓了一跳,难不成他是在潜意识里面害怕并且讨厌他的爹地? 但是现在想这些都没有用了,周铭琛没有了挽留这个人的意思,他不知道自己怎么还能和这个男人相处,就算他……就算他已经不再和他自杀以前一样了,那么冷冰冰的,而是带着笑容,淡定而温和。 他已经耽误了这个男人最好的年华,对此他表示很抱歉,再多的……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去补偿。他把离婚协议书拿到手上,轻轻的翻动着那薄薄的两页纸,上面的条款并不刻薄,尚在他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从笔筒里面拿出常用的那只钢笔,拔开笔盖,周铭琛悬着笔在该他签名的地方,犹豫了几秒钟,在墨水从笔尖处溢出之前落了笔,浓重的墨汁涂抹在纸张上面,沙沙的摩擦声过后,一个飞扬的签名落在了印刷体的【周铭杩处。 随即他把剩下的几分协议书也都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不再有之前的凝滞,飞快的翻着页,签好自己的名字。 容律看着周铭琛的动作,突然间觉得面前的这个男人真的变成了一个男人,不再是一个飞扬跋扈的公子哥,攀附在父亲的成就之上,毫无作为。但是讽刺的是,当他看到这个男人的变化之时,却是在他们签订离婚协议的时候。 “……一会儿我们先去民政局办理离婚手续,然后还要去公证处进行财产公证,后续的事情可能今天一天办不完,所以在未来可能还要麻烦你。”容律接过周铭琛已经签好的协议书,将它们放回到自己的手提袋中。“而且……我有一些东西还留在周家,我想今天去把它们拿回来,能够麻烦你和我回去收拾一下吗?我不会多拿你们的东西的。” 本来容律是不想耽误周铭琛的工作,直接回到周家去收拾了东西就走人,但是看周铭琛这幅已经挑了大梁的样子,恐怕周家现在是没有什么主事的人,他不好一个人回去,再给别人落下口舌,所以只能麻烦周铭琛和他一起回周家了。 周铭琛看了一下时间,离他下一个必须参加的会议要开始的时间还有很远,而且他早上的效率也还算高,需要处理的事务并不算特别的多,便同意了容律的提议。 两个人再除了婚礼以外的任何场合都没有如此成双成对的出现在别人面前了,就算他们只是结伴坐了电梯,直到下到地下停车场这一段短短的路程而已。这期间容律因为高速电梯的太过高速而感到不适,稍微摇晃了一下,周铭琛还在旁边扶了一下,虽然只是短短的片刻而已。 两个人都感觉到微微的讽刺,这种假象的和谐竟然出现在两个人协议离婚的时候……真是非常的讽刺。 周铭琛没有叫司机来,而是直接开着他一直停在公司地下车库里面的自己的那辆骚包的跑车,在毕枫离开他以后他就没有再开过这辆车,而今天他也别无选择,只能选择这辆车作为代步。 他们先回的周家。容律其实并没有什么东西可拿,那些衣服什么的东西他都不打算要了,他只是想把那几份藏在墙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毕竟那是属于【容律】的宝贵回忆,他不能随随便便的就扔掉。把那几样东西拿了出来以后,容律在屋子里面走了两圈,只是发现了一个扣在抽屉里面的相框,照片里面的男人笑容灿烂,穿着篮球队服满头大汗的样子和现在西装革履却带着疲惫的黑眼圈的形象大相径庭。 容律叹了口气,还是把相框扣了回去。既然【容律】已经把这段回忆扣在过去,那么他也没有什么权力去将那照片翻正。 周铭琛坐在客厅的沙发里面,有佣人过来给他倒了一杯热茶,他客气的道了谢,却是一口也没有喝。没有吃过早饭的胃已经在难耐的蠕动着了,眼前也隐隐的发黑,饥饿的感觉并不好,但是看了一下时间他还是没有吩咐厨房去大兴炉灶的给他做顿午饭。 当容律从楼上下来的时候,他正靠在沙发上面小憩着,一只手捂着饥肠辘辘的胃部,另一只手盖在脸上。 不幸的是,容律也正好听到了一片寂静中传来的肚子的咕噜噜的叫声。周铭琛的身体有点儿僵硬,这种尴尬的事情也让容律撞了个正着…… 容律不由得淡淡的笑了,他把收拾好的东西放到一边,转身走进了厨房。厨房还是老样子,却不见了徐佐的踪影,也许不在饭时他也不会出现在厨房里面吧。 周铭琛不知道容律跑到厨房里面去做什么,他一开始以为对方顶多是要给他拿个面包充饥,但是等了许久都不见容律从厨房里面出来,他便生了几分好奇的意味,站起身来走向厨房。 刚刚接近厨房的门,一股淡淡的清香从里面出来,让本来就足够饥饿的周铭琛感到更加的饥饿。容律扫了一眼站在门口的男人,“稍等一会儿就好了,去餐厅等着吧。” 周铭琛心里面觉得怪怪的,但是他仍旧听话的转身回到了餐厅里面,等了不到两分钟,便看到容律端着一碗面条走进了餐厅。 那碗面放到了他的面前,一双筷子递到了他的手中,容律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在他的对面,示意他可以吃了,“我和我大嫂学的手艺,还不算精,但是解饿应该是足够了。” 周铭琛迟疑了一下,拿起筷子加起一根儿面条来放在嘴里面。那味道并不算是他平生吃过最佳的,但是那种温馨的味道却是从那筋道的面条和鲜美的汤中传了过来,他没吃过这么简单的清水面,只不过是有那么几片菜叶,一个荷包蛋和几许葱花香菜而已。 突然地,一种温润的液体从他的鼻梁上面滚落下来,掉落在面前的清汤面里面。他不觉呆了一下,然后抬起手来擦了擦自己的眼角,发现那里竟然积蓄了不少名为眼泪的液体。 容律默默地递给他一张纸巾,然后站起身来离开了餐厅,只留下他一个人端着一碗热乎乎的清汤面,潸然泪下。 在去往民政局的路上,两个人依旧沉默,周铭琛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因为一碗味道只是差不多的清汤面而掉下眼泪,容律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多此一举的给周铭琛煮那一碗面条。 民政局的效率很高,结婚也许还算费时费事,但是离婚……只不过是把结婚证收回去,换上另外一个本,简单的了断了他们之间最后一丝关系。 民政局的台阶很高,据说是因为要让来办理结婚和离婚的人有着充分的时间思考自己的想法是否成熟,若想反悔还来得及。 周铭琛和容律并排走在这冗长的台阶上面,已经用一种均匀的速度走了一大半。突然地容律觉得眼前一阵阵的发黑,手脚也有些不受控制,他想抓住身边的周铭琛,却是抬不起胳膊来,只能任凭自己一脚踩空,向下面滚了下去。 周铭琛正有些走神,却不防身边的人突然摔倒并往下面滚去,一时间他还以为旧事重演,惊恐的跑了下去,把容律从地上面抱了起来,却看到汩汩的血从容律的下|身流了出来…… 莫名的心惊让周铭琛的手有些发抖,他轻轻摇晃着好像还残存着意识的容律,“容律?容律!你……”他看到容律的手下意识的摁在自己的腹部,半晌后却是一动不再动了,再一看,容律已经陷入了昏迷之中…… 番外卷 湮没之声 番外 被迫(一) 周傅笙把自己的头靠在周启华的肩上,微微闭上了眼睛,飞机的轰鸣声让他觉得有些恶心头痛。周启华摁亮了头顶的服务呼叫灯,很快就有一位帅气的空少走过来,恭谨的问道:“先生您好,请问需要我为您做些什么?” “请给我拿一杯温水和一副毛毯,谢谢。”周启华伸手摸了摸周傅笙的额头,还好并不发热,低声对那位空少说道。 英俊的空少应了一声,不大工夫就拿着一副毛毯和一杯温水过来,周启华客气的道了谢以后,便把毛毯展开,盖在周傅笙的身上,然后端过温水,把杯子的边沿靠在周傅笙的嘴边,轻声道:“阿笙,喝点儿水吧,我看你不太舒服的样子……早知如此我们就不该这么着急的离开。” 周傅笙懒懒的睁开眼睛,一直以来冷漠的面孔竟然也露出淡淡的微笑,他张开嘴让温水顺利的滑到自己的喉管里面,“倒也是,我们是出来玩的,匆匆忙忙的像是逃难一般……虽然也担心琛儿究竟能不能够将公司的事情做好,但是这些都不是我们现在所需要关心的,不是吗?我还好,就是有些乏力,靠着你睡一觉就好了。” 周启华将杯子放到一边,抬起些身子,让自己的肩膀足够高,以便周傅笙的头可以更加舒适的放到自己的肩膀上面,他握住陪伴在自己身边快三十年的男人的手,轻轻的把一个吻落在上面,“真不敢相信我们也有这么轻松的一天……或者说,我们已经错过这样的日子太长的时间了。” 周傅笙模糊地应了一声,调整了一下姿势,靠在自己丈夫的怀里面,思绪却是不由自主的回到了三十多年前……那些爱恨情仇仿佛都已经随着时间缓慢而残忍的流逝被消磨的一干二净。 ============================回到三十年前=========================== “父亲,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的,打死我……也不会同意的!”傅笙觉得自己气得浑身都要发抖了,而他那道貌岸然的父亲且仍旧用那种仿佛一定会得逞的笑容逼迫着他,施施然的坐在太师椅上面,抚摸着他最喜欢的那只猫,给它顺着毛,仿佛刚才说过的话只不过是让傅笙去洗个手一般简单。 “你也该知道傅家现在是个什么状况,你以为你一天到晚吃的用的花的都是大风刮来的吗?说句好听的傅家现在是个花架子,说难听些,也许明天你傅大少爷就要流落街头,你以为方家会让你和方滋在一起?方家和傅家是一个样子的,我就不信方忍那个老家伙不会把他的乖儿子嫁到更有利用价值的家族中去获取利益……”傅临风拍了拍那只懒洋洋的猫的屁股,把它赶到一边去,慢悠悠的点上一根儿烟,抬起头来看着自己那平时冷冰冰的儿子鲜有的愤怒的表情,不由得觉得几分好笑,“你摆出这副样子来是做什么?我已经在医院里面给你预定好做改造手术的时间了,等订婚宴过后就可以随时去医院做完手术,周家马上就会把第一笔聘金打过来,而傅家也就能够靠这笔资金获取一个喘息的机会,或许我们还有翻身的机会……” “而这一切都是从出卖我而得到的,是吗?”傅笙冷笑一声,他并不是第一天认识他的父亲,也不是不知道这个男人的心中只有利益,他那懦弱的伴父根本不是傅临风的对手,根本是保不住他的。 难道自己就真的要变成傅家的一个工具,变成傅临风获得资金重新使傅氏集团焕发生机的一个筹码? 傅笙冷哼一声,不想再和这个叫做他父亲的男人再多说一句话,转身离开了这个令他觉得窒息与恶心的房间,跑离开这个充斥着丑恶的嘴脸的傅家。 傅家的确已经只剩个花架子了,金融危机的风暴席卷了全球,除了少数几个家底殷实,和政府有着牵扯不清的利益关系的大家族还屹立不倒以外,中产阶级、不太成气候的小家族和一些没落的大家族则都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傅家不算是个小家族了,但是由于上几代的经营不善和子孙之间的勾心斗角,让本来就不算殷实的家底彻底在金融危机中被冲垮,傅氏集团旗下的几个大的公司纷纷申请了破产保护,股票也一跌到底,傅家的资产以惊人的速度缩水着,已经接近入不敷出。 所以就连平时买着玩的奢侈轿车也都不能再开了,很多尚有价值的豪车和地产已经被偷偷贱卖,作为周转资金——虽然那只是杯水车薪而已——傅笙只能自己开着原本是给佣人出门开的中档车离开了傅家,因为司机已经被辞退了。 傅笙一边开着车一边给他的恋人方滋打着电话,但是拨了好几次都是无法接通,所以他索性将方向盘一打,开向了方家。 方家和他们傅家一向算是关系不错,所以在傅笙和方滋在一起以后,两家也没有什么反对的意思,反而是乐见其成——当然,这一切都结束在了金融危机以后,两家都濒临破产的边缘的时候。 方家离傅家并不远,所以傅笙很快就到达了方家的大门前面。他摁着喇叭,却不见有人来给他开门,不得已他下了车,走到那道漆黑的铁门前摁下了门铃,摁了半晌以后才有人悠悠的过来,看到是他傅笙以后马上露出不欢迎的态度:“傅先生,您还是请回吧。” “我要见阿滋,让我进去。”傅笙冷冷的说道,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方家竟然也会拒绝他傅笙进入了。 “我们家主人说了,凡是傅家的人一律不见,麻烦傅先生您还是回去吧。”看门的人的口气也是很大,“小少爷不日就将嫁到周家去了,还是请您收了那个心思,回吧。” 傅笙一拳砸上了那道冰冷的铁门,怒吼道:“我不信!你让阿滋出来见我!” 但是无论他再怎么去吼,也没有一个人出来回应他。傅笙一直站在方家的大门外面,直到傍晚的时候方家的大门才徐徐打开,方滋像是炮弹一样扑到傅笙的身上,傅笙下意识的抱住了自己的恋人,却发现自己的恋人已经是泣不成声,脸都哭花了,心就像是被针扎了一般狠狠地刺痛起来。 “阿滋……我还以为我见不到你了……”傅笙把自己的恋人紧紧的抱在自己的怀里面,用力亲吻着他的脸颊,脸色不再冷漠,口气也不复嘲讽,而是充满了温柔和浓浓的爱意。 方滋哭的连连哽咽,话都说不出来完整的,断断续续的向傅笙哭诉着:“我……我在窗户……户……那里看到你了……我要出……出来……他们都不让我见你,我说……说……看不到你我就不活了……我让他们把我……我嫁给……嫁给那个我都没有见过的男人……就把我的尸体嫁过去……” 傅笙什么都说不下去了,他所能够做的就是紧紧的抱住自己的恋人,用一次次的吻去安慰着方滋,让他平静下来。“我不会离开你的,我也不会做为一个交换工具去和别的男人结婚来换取金钱……阿滋,你愿意和我一起走吗?离开这里,就算是我们什么都没有,但是我们会有彼此……你愿意吗?”傅笙低声问道,他相信方滋会答应,但是他又知道方滋对于自己的家族是非常重视的,这种形同私奔的行为不只是会伤害所谓的亲人之间的感情,更是会令方傅两家的利益受到损害。 因为他们两个人已经成为了两个家族的利益筹码,用来换取更大的利益的一个工具。 方滋抬起头来看着傅笙,用那双平时充满了温润气息而如今饱含着泪水的眼眸看着傅笙,他的嘴唇颤抖着,仿佛是要做出一个“好”的口型,但是他始终只是发出气音,并没有明确的回答着傅笙。 “阿笙……我……”方滋看向傅笙的身后,看向那扇幽深铁门的后面,目光变得哀伤起来。他微微闭上了眼睛,握住了傅笙的双手却将自己的身体退离开傅笙的怀抱,“我爱你……阿笙……” 方忍站在那扇铁门的后面,他冷冷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和傅笙纠缠不清着,他听到了傅笙所问的话,却也只是冷冷的听着,因为他相信方滋不会答应傅笙的要求。傅笙只是一个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莽撞小子,而方滋……他的好儿子,才是那个会为了家族奉献一切的,合格的方氏族人。 “我是真的爱你……阿笙,你要永远记住这一点……”方滋看着自己父亲那双冰冷的双眼,不由得浑身发凉。他本来抱着和傅笙立刻逃走的念头,但是当方忍主动让他离开已经软禁了他数天的卧室去见傅笙时,他就知道他再也跑不掉了——他们都很笃定自己不会跑也跑不掉。“可是我……我不能和你一起离开……” 傅笙没有去问为什么,他只是再次搂紧了自己的恋人,“我会等你的……就算你嫁给了别的男人,我也会等着你。我不会听从我父亲的命令去结婚的,阿滋,我等着你……我知道你现在有很多的苦衷,而我现在也没有足够的力量去和方家抗衡……是我的错,是我没有能力让傅家有那个资本把你娶回来……”方滋在他的怀里面剧烈的颤抖着,他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衣服已经被方滋的眼泪打透。 “方滋,你该回来了。”方忍终于是走了出来,他冷冷的打量着傅笙,看着他的目光仿佛是在打量着一件毫无价值的废物一般,然后他转过头来看着方滋,皱起了眉头,“哭成这个样子!看看自己还像是个男人吗?” “若是个男人,就不会把自己的儿子像货物一般交易买卖,方伯父!”傅笙在面对其他的人的时候同样也是冷冰冰的,他毫不客气的将话堵了回去,也不管对面是谁,开口便是浓浓的讽刺。 方忍嗤笑了一声,“傅临风的教育真是失败,连最起码的礼貌都没有,现在的年轻人可真是缺乏教养。我们方家怎么做,恐怕你一个外人还没有什么资格去评判,若是你有那个能耐,我方忍倒是奉陪到底。就是怕你没有那个能耐,还要撒泼耍赖,那可就别怪我不给你面子了!方滋,还站在那里做什么?赶快给我回来!” 方滋艰难的推开自己最爱的男人,慢慢的走到自己的父亲的身后,低垂下头,身体仍旧是止不住的颤抖着,仿佛是在忍耐着什么。 方忍不屑的看了傅笙一眼,又看了一眼停在他们家门口的车,冷笑道:“还要我请您走吗?傅大少爷?” 再被如此的侮辱了以后,傅笙的脸色已经濒临铁青,他深深的看向自己的恋人,却只能看到他低垂着的头和颤抖着的衣角。他不怪方滋妥协,他只是恨自己没有能力,没有地位…… 他狠狠地一拳砸在那已经再次被合上的铁门上面,手上的疼痛丝毫不能和他心里面的疼痛相比。 番外卷 湮没之声 番外 被迫(二) 傅笙不想回到那个充斥着铜臭味的家里面,但是现实的确只能让人低头,车里面的油也就仅仅够他开回家,要不然他就会露宿街头。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钟了,为了节省傅家上下的大多数灯都已经被熄灭,建在半山腰上面的别墅在夜晚显得分外阴森。他开着车在自家大门外面鸣笛了足足一分多钟才有人过来开门——看门的是一个有些耳背的老鳏夫,基本上不用发工资,只需要提供食宿就可以了,所以傅家很仁慈的没有把他裁掉。 傅笙本以为这个时候家里面的人应该都已经去睡觉了,却没有想到客厅仍旧灯火通明,那平时舍不得打开的二十四盏的水晶灯也被打开了,傅笙刚一进屋就被那满面带笑的父亲拉了过去,硬生生的把他摁坐在一个陌生的男人面前,“周先生,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小笙,这位是周启华周先生,你的未婚夫。” 傅笙的表情僵硬着,他一向都是冷漠而面无表情的,自然对那个父亲找到的金主没有什么好脸色,但是出于最基本的礼貌,他还是伸出手来向那个陌生的年轻男人,硬梆梆的说道:“您好,我是傅笙。” 周启华愣了一下才将自己的手慢慢的伸了出去,然后慢慢的握住那只有些冰冷的手,收紧自己的手指,低声道:“您好,我是……周启华,冒昧叨扰了。” 傅笙迅速的握完手就把自己的手收了回来,一时间气氛有些冷场,三个人都有些尴尬。还是傅临风首先打破了这种尴尬的气氛,“小笙,你和周先生是同龄人,我这个老头子也就不打扰你们年轻人之间的交流了……”他打着哈哈,一副要走的模样,然后用眼神示意着傅笙要和周启华搞好关系,却是换来傅笙的冷笑一声。 “周先生,既然您今天在这里,那么我也就直说了,我不想和您结婚,我有我自己的恋人,况且若是我和您结婚,必然是我要去做身体改造手术,但我一直是一个TOP,不能接受给别人生孩子,所以您还是另寻他人吧!”傅笙冷冷的说道,眼睛却是看向傅临风,挑衅的眼神和嘴里面说着的话让傅临风差点儿没一口气上不来被噎死过去。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傅笙会在周启华面前直接说出这种话来……是了,他怎么就忘了傅笙是个什么样的性子了呢? 周启华轻轻地咳嗽了一下,脸上一直带着淡淡的微笑,“傅先生……我是说傅笙,也许我们可以多了解一下,然后你再做定论,可以吗?” 这次没等傅笙去接话,傅临风连忙拽住周启华的手,连声同意着:“那是当然,那是当然……我们家小笙就是这么个性子,周先生您别放在心上,多和他相处了以后您就知道他是个好孩子……” 傅笙再不说话,只是冷哼了一声,甩下脸色更加难看的傅临风和一直表情淡淡的周启华,转身径自上了楼,不大工夫便传来咣当一声摔门落锁的声音。 周启华不动声色的把自己的手从傅临风的手里面挣脱出来,有礼的冲着傅临风微笑道:“既然这样……傅伯父,我就不再打扰了,天色已经有些晚了,家父一定会担心我的安全,所以我就先回去了,改日再来拜访您和傅笙。” 傅临风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拍了拍周启华的肩膀,“今天是伯父照顾不周,让你见笑了……你别放在心上,等过几天我就叫小笙去做手术,所以你就放心吧,你这么个好孩子,他怎么会不动心呢?” 又客套了几句之后,周启华便独自离开了,傅临风亲自送他到门口,当看到那辆低调奢华的车缓缓驰去以后,他便扭曲了一张脸,带着怒气转身回到了自家别墅,蹬蹬蹬的跑上楼,一脚踹在傅笙卧室的门上,“你这逆子!还不给我滚出来!” 傅笙仰躺在沙发床上面,闭着眼睛,对外面他父亲声嘶力竭的怒吼充耳不闻,丝毫不为所动。他感觉自己已经疲惫到了极点,无论是恋人的妥协还是父亲丑恶的嘴脸,都让他觉得疲惫不堪。 “你真是骨头硬了,是不是?敢当着人家的面就那么说,你是想让我死是不是?逆子!混蛋!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垃圾!”傅临风大动肝火的站在傅笙的卧室门口怒吼着,让听到动静的佣人们都不敢过去劝阻,只有傅笙的伴父傅陈嵇颤抖着身体跑到傅临风身边,轻声的劝阻着傅临风。 “你他妈的给我闭嘴!你以为你算是个什么东西?要什么没什么,要是你能再给我多下个蛋,我至于在这里费口舌?”傅临风对傅陈嵇是没什么感情的,当初陈家还算有钱的时候他娶了傅陈嵇,却没有想到没多久陈家就破产了,那时候还不觉得怎样,毕竟傅家那时候还算是富裕,不差那个钱。不过傅临风一直是个势利眼的,那时对傅陈嵇的感觉就已经淡了不少,当傅陈嵇生下傅笙以后,他们之间的关系曾经一度有所好转,但是当医生宣布傅陈嵇这辈子都不能再生育的时候,傅临风有了一种自己被欺骗了的感觉——傅陈嵇对他来说已经是一点儿价值都没有了,陈家破产了不来找他要钱就已经算是好的,连儿子都不能再给他生的男人却是他傅临风的妻子…… 傅临风一直都有离婚的念头,但是看在和傅陈嵇也是那么多年的夫夫了,在每次想要提到离婚的时候,看着傅陈嵇那一直以来苍白憔悴的脸庞,又有些狠不下心来。 但是当他在气头上的时候,那么一点儿可怜的夫夫情感根本无法阻止住他的怒火,反而是火上浇油,让他把自己的怒气完全撒到了傅陈嵇的身上。 当傅笙听到自己的伴父被他的父亲辱骂的时候,他就已经从床上弹跳了起来,而当他打开门的时候,傅临风已经开始了对傅陈嵇的拳打脚踢,嘴里面的话也是越来越难听。 傅陈嵇瑟缩着自己的身体,嘴里面却还是在给自己的儿子讨着饶,“临风……那是你的儿子啊……你不要把他卖了好不好?他愿意和谁在一起就和谁在一起吧……”他的手没有完全遮住自己的脸,却是正好让傅临风的一拳砸在了颧骨上面,身体一软就倒在了地上。 傅笙看到这一幕几乎是要疯了,他扑到自己的伴父身上,替他抵挡着傅临风的拳打脚踢,“你要干什么?你究竟要干什么?好!你把我卖了吧!我去和那个什么周启华结婚!你别再打我爹地了!”傅笙离开家很多年去读书,并不算太清楚自己爹地在家里面被欺压到何种地步,只是知道他不太幸福,却不知道傅临风对待他结发妻子竟然是如此的暴戾! 傅临风也是气红了眼,他气喘嘘嘘的停下了单方面的殴打,怒极反笑道:“行!这可是你答应的!我可没逼你!你要是再敢把我的好事搅了,我就叫你们一辈子都后悔!” 傅笙看着那完全陌生的男人,不由得想要大笑几声——这就是他傅笙的父亲,他傅笙的亲生父亲!他把吓得颤颤巍巍的傅陈嵇扶了起来,心疼的看着自己爹地脸上那几块已经淤青的伤口,轻轻的用手抚摸着,恨不得冲上去也将傅临风揍成这个样子。 傅笙再也不去看那个被称为是他父亲的男人,扶着傅陈嵇进了自己的卧室里面,重重的关上门,又反锁了好几圈。“你父亲他……他受不了失败,所以他会有一些过激的行为,小笙,你别恨他,你也别和他再过不去……爹地知道你苦……可是爹地没有用,不能帮上你什么,只能……只能看着……”傅陈嵇哽咽着,瘦弱的身体不停的颤抖,低声喃喃道。 “爹地……你和我说实话,他是不是在我不在家的时候也这么打过你?”傅笙把自己的爹地搂在怀里面,心里面充斥着酸楚的问道。在他不在的时候究竟都发生了什么?他是不是真的只把自己的全部心神都放到了自己的爱情自己的事业上面?他根本就不知道在他的家里面究竟都发生了些什么,生他养他最爱他的爹地究竟受到了什么样的折磨他也完全不清楚…… “没……没有……临风对我很好,他只是最近……最近心情不好……”傅陈嵇抹了抹眼泪,却因为手碰到了淤青的地方而疼的一抖,他勉强露出一个微笑,拍了拍傅笙的后背,“你父亲他也很苦,你要多体谅他……” 傅笙忍不住冷笑出声,“他苦?难道我们不苦吗?”他直起身子,端正好自己爹地的身体,看着他的眼睛,“爹地,你看着我的眼睛和我说,这些年来你过得都是什么样子的日子?他苦……我宁愿我们去住那狭小的房子,吃不丰盛的饭菜,但是只要我们都互相爱护,又有什么了不起的?傅家不是因为有了多少资产才叫做傅家,只要我们几个在一起好好的过,就有傅家,傅家就不会倒……但是他根本不知道!他只是知道要去赚钱,要在上流社会中有一席之地,他虚荣到了极点,连自己的儿子也不惜出卖,连自己的结发妻子也可以又打又骂,以此来逼迫他的儿子嫁给一个根本都不认识的男人,去换取所谓可以让傅家翻盘的资金……他苦?他真的苦吗?” 傅陈嵇只是闭上眼睛,痛苦的摇着头,说不出话来,他知道自己说的太牵强,他也不是没有怨恨,但是他又有什么资格去抱怨?是他没有能耐让自己的丈夫获得更多的支持和资金,是自己身体不好不能再给他多生几个儿子…… 傅笙长叹一声,口气里面也带了几分苍凉,“今天……我去找了阿滋,他不肯和我一起逃走,他也要被他的父亲当做一件商品出卖了……多么的可笑,多么的……爹地,我刚才也就算是答应了他的要求,也许过两天我就会去做那个手术,我是真的不想和一个根本都不认识的男人结婚,可是我又有什么办法呢?” 他不是在问同样无能为力的傅陈嵇,他是在向自己发问着。他不会妥协于他父亲的野心和虚荣之下,他也不会放弃自己的爱情……不会,一样也不会! 番外卷 湮没之声 番外 暗恋 周启华并不是天生的沉默寡言,至少在他的家庭没有被破坏的时候,那好像已经很遥远的童年时代,他还是非常淘气的,喜欢窜上窜下,抱着自己爹地的腿往上爬,好像一只安分不下来的小猴子。 但是,那毕竟是已经遥远了的童年而已,现在的周家也已经不再有过去的欢笑声,死气沉沉的如同坟墓一般。 也许这是要怪那两个破坏了他们家庭的男人,也许是要怪那个曾经负责任的父亲的出轨,也许是要怪自己爹地的过分倔强…… 总之,周启华一天天的沉默了下去。他沉默的看着一个男人领着另一个比他大不了几岁的男孩儿耀武扬威的进驻周家;他沉默的看着自己的爹地被气得生生吐出一口血来,就像是电视剧里面那些被凶猛的一招武功打到在地的那些失败者一样;他沉默的看着曾经无比疼爱自己的父亲把那本来就有限的爱意分给了他应该叫做哥哥的男孩。 富足的生活根本给不了他快乐,剧变的家庭关系让他瞬间成熟,他不再淘气,曾经和他一起玩闹的爹地也不在了,为了更好的活下去,也许他只能冷眼的看着,沉默的看着那些人如同演戏一般的热闹过场。 而爱上傅笙只是一个瞬间而已。 那时候他已经暂时从周家搬了出来,住在大学提供的宿舍里面,虽然条件要比自己家里面差许多,但是若能不看到那些令他从心底里面就觉得厌恶的人和事,这点儿苦头又算得上是什么苦头呢? 虽然父亲一再强调周家还是属于他的,他那名义上的大哥不会分到周家的一分股份,但是周启华那时是完全不信的,他那个颇有手腕的后父会让他的儿子捞不到一分钱?那简直是天方夜谭。所以周启华根本不管他父亲的劝说,没有去学金融管理,而是学了他内心里面非常喜欢的生物制药工程。 课业是非常繁重的,周启华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去像其他人一样讲浪漫谈恋爱,他将他全部的时间都用于在实验室里面做实验,那种刻苦的劲头让其他人都觉得他已经魔怔了。和他一起做实验的师兄实在是受不了他一天到晚泡在实验室的举动,干脆的把他轰出了实验室,“赶快给我找个男朋友回来!不找到喜欢的人不许进实验室的门!”师兄气势汹汹的样子让周启华不由得苦笑起来,只好脱下最近不离身的实验服,到校园里面闲逛着。 也许和自己家里面的婚变有关系,周启华对于恋爱结婚这类的事情一点儿也不热衷,而且很有可能他的婚姻根本不由他做主,就算他不大可能被嫁出去,他也不想和一个根本不了解彼此的男人结婚。 校园里面尽是一对对的情侣,什么类型的都有,周启华像是看戏一样的看着他们之间的悲欢离合,边走边看,倒是找到了一份趣味似的。 他看得有趣,却是没有看着前方的路,直接撞上了迎面走过来的人。周启华连忙道歉,一扭头就望进了一双深深的眼眸当中—— 傅笙不禁皱起了眉头,这个走路不看道的男人把走在他身边的恋人撞了一个趔趄,就算是道了歉还盯着他看个不停,到底是什么意思? 方滋对撞了自己一下的男人并没有感到生气,但是看到自己的恋人那带着怒意的表情,连忙对那个男人笑了笑,“没关系……阿笙,我们走吧。”他也知道自己的恋人脾气不好,为了不把事情搞砸,他还是拉着傅笙往前走着,不再去纠缠刚才自己差点被撞的坐倒在地的事情。 周启华有些失神的看着那两个人拉着手从他的面前走过去,他看着那个有着一副幽深眼眸的男人带着温柔的表情询问着他身边的恋人,然后两个人结伴走着,慢慢的消失在这条路的拐角。 这个世界上果然是存在着一见钟情的,周启华从那一瞬间开始确认自己已经被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男人深深的吸引住了。 再以后,他开始做着一件并不算太光明正大的事情——那就是偷窥那个名为傅笙的男人的一举一动。 生物系的宿舍楼离傅笙所在的经管系的宿舍楼只有几十米之远,只要架上一个望远镜就能够很清楚的看清对面的人的一举一动。周启华万分庆幸自己为了住的舒服一些,申请了一间单人间,要不然他这种举动肯定会遭到别人的非议。 周启华不动声色的向别人打听到了傅笙的资料,包括他的家世,他的恋人,当然还有他所住的宿舍号。 望远镜里面所看到的傅笙更加真实,也完全不负众人给他的“冰美人”的称号,除了在面对他的恋人方滋的时候,傅笙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 周启华几乎是迷恋上了这种偷窥的感觉,他因为傅笙嘴角的微微翘起而感到喜悦,他因为傅笙的眉头皱起而感到心情郁闷,他因为看到傅笙和方滋在那张并不宽敞的床上□而感到非常低落——他总是提醒着自己,他只能这么暗暗地喜欢着傅笙,因为他已经是别人的恋人。自己绝对不能做那个破坏他人感情的男人,他不能让自己家里面的悲剧再次在别人的身上上演。 这才是真正的魔怔了。傅笙的身上有一种莫名的东西在吸引着他,就算只是暗恋而已,周启华也觉得满足万分。 然而这样的平静日子没有过了多久,紧接着到来的就是大规模的金融危机。许多家族在这次全球的金融危机中荡然无存,跳楼的人如同下饺子一样,每天都能在电视网络上面看到某某集团的董事长因为破产而自杀。周家的情况虽然不算好,但是比起那些根基不深的中小家族来说,已经算得上是全须全尾,没有伤到什么了。 对傅笙的高度关注让他自然注意到了傅家因为金融危机的冲击而濒临破产的境遇,他也知道傅笙的恋人方滋的家族和傅家一样也在这次大规模的风暴中摇摇欲坠。那时候他并没有趁人之危的念头,只是回了家,和他那仿佛许久没有见面的父亲说了他想要资助傅家的想法。 周启华也从来没有觉得他的父亲已经衰老到如此的境地——他的头发中白色的占了大多数,皱纹丛生的样子让他几乎想不起来当年那个英俊潇洒的男人的风采了。 “周家虽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但你要知道,资助别人的风险也是不小的……启华,你要是能在公司做事,不再去搞什么生物,我就同意给你一笔资金,让你去资助那个什么傅家……但是你也要想好,若是你回来了,拿走那笔钱,我也要和众人有个交代,那么你就再也不能走了。那个什么傅笙真的值得你为他付出这么多?”他的父亲把自己的条件说了出来,算是同意了他的想法。 周启华沉吟了片刻,最终还是对傅笙的爱意占了上风,他同意了父亲的条件,为周家工作,然后继承他的遗产。 “父亲……我有一个疑问。”周启华到最后也还是忍不住问道,“既然你当初就真的打算把周家的一切都留给我,那么为什么还要将那两个人带回到周家?让他们来到周家还什么都不留给他们,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周父怅然的叹了一口气,缓缓地说道:“因为我爱他啊……和羽铭结婚,只是因为父亲的命令,我早就爱上了清文,他也为我去做了手术,但是这些都不能改变我父亲的心意,我必须要按照他所希望的路去走,包括舍弃掉我所爱的人和他给我生的儿子……但是我也爱你,启华,虽然我对你的爹地没有感情,但是我爱你。我已经对不起羽铭和清文了,我不能再对不起我的儿子……至于景之,我只能给他钱和房产,但是周家的股份我是一分也不能给他的,不是我不爱他,是因为我真的不能再一错再错下去了。我伤害了你们所有人,报应也快要到了,我已经梦到过羽铭很多次了,他在梦里面问我为什么要和他结婚,既然不爱他,为什么还要和他生下你……” 周启华习惯性的沉默着,他看着他的父亲从对他倾诉到自言自语,再到完全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没有人不被伤害,伤害别人的人也未必不是受害者。 而在他彷徨着怎样找到一个理由将资金投给傅家的时候,一个他没有想到过的人突然找上门来——他那个名义上的大哥,和他有着一半血缘关系的周景之叩上了他的门。 “我知道你喜欢傅笙,而且你想帮助傅家却找不到理由,是吗?”周景之的容貌并不出众,但是他比周启华的性格要开朗得多,朋友也是比周启华多得多,所以周启华不知道周景之说出这样一段话来是什么意思。而且,他喜欢傅笙的这件事他只和父亲说过,周景之又是怎么知道的? “你奇怪我怎么知道的,是吗?因为我和你一样,疯狂的暗恋上了一个男人……他的名字,叫方滋。”周景之对他苦笑了一下,“怎么,觉得我和你一样不可思议?” 周启华突然明白了周景之的意图,他皱起了眉头,想也不想的摇了摇头,“我不会同意的。” “周启华,你是真的傻了还是怎样?这是老天爷给我们的机会!难道你想白白把他放过吗?你要傅笙,我要方滋,这是天造地设的美事,你为什么要拒绝?”周景之恼怒的拍着桌子,大声质问着周启华。 “你太自私了,大哥。他们是多么相爱,想来我也不用多说,难道你真的忍心把他们就这么分开?”周启华反问道。他的心里面隐隐浮动着一种想要把一切都吼出来的欲望:你们父子当初破坏我的家庭,难道现在你还要去破坏别人的家庭吗?这难道真是遗传不成? 但是他没有这么做,他只是冷冷的看着周景之,再次摇了摇头,“我奉劝你不要那么做,这笔钱我总是会通过别的渠道给他们傅家的,趁火打劫的事情……我不会做的。” 周景之冷哼一声,“没有你我也只是少了一份助力而已,但是这件事情终究是要成了的,方滋我是一定要得到的,至于傅笙……那就看你自己的了。做君子是要付出代价的,周启华,我不觉得你有那个定力。” 当时周启华并没有把周景之的话放在心上,而没有过了多久,他就听到了周家大少爷和方家的二子订婚的消息。他这个时候才知道,有些事情已经不可逆转…… 番外卷 湮没之声 番外 再回不去 傅笙从来没有想到他也有躺上手术台等待接受人体改造手术的一天。曾经他焦急的站在手术室的外面等着,而里面接受手术的则是他深爱的恋人。 一种浓重的讽刺感袭击了傅笙,他不由自主的扯了扯自己的嘴角,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而如今,手术室的外面又有谁在等待着呢?恐怕是他那个害怕自己逃走的亲生父亲吧…… 这种手术并不是像政府的宣传广告中形容的那么的温和无害,每年都有至少几百个人上了手术台就再也没有下来,就算是手术成功,在未来生育的时候也会有大小不一的并发症出现,这使得生育率一直保持在一个非常低的水平上。 傅笙陪方滋来做过这个手术,手术算是十分成功,不过恢复却是花了很长一段时间,各种昂贵的药物也不花钱似的用,总算是没出什么问题——傅笙的心里面是一阵不可言喻的酸楚,也许是一种为他人做嫁衣的部分,也许是对方滋不可割舍的感情…… 这个手术对男性的生殖功能有所影响,大部分做完这个手术的男人都不能给别的男人孩子了,也就是从今往后他只能负责做一个生育工具,就算他和方滋重新复合,他们也不可能再有自己的孩子了…… 负责手术的医生再次询问傅笙是否是主动自愿要求做这个手术,傅笙冷冷的笑了,接过医生递过来的纸笔,签上自己的名字——那是一张相当于生死状的合同,若不是因为负责手术的医生个人的操作问题而引起的重大伤害和死亡,医院拒不负全责。 傅笙脱掉了穿在身上的薄薄一层的无菌衣,□着身体躺上了那张手术台,他最后一次抬起头来看着头顶那闪耀着并不刺眼的灯光的无影灯,手术台上面固定人体的绳索在医生的操纵下缠绕在他的身体之上,手术台上配备的麻醉针在手腕和脊椎处同时注入麻醉剂,渐渐地傅笙觉得自己的神智已经脱离了身体,那巨大的手术臂挡在了他的眼前,黑暗逐渐的笼罩在他的眼帘上…… ===================================================================== 巨大的、被撕裂了般的痛苦席卷了全身,傅笙喑哑的呻吟了一声,费力的睁开了眼睛,呼吸机滴滴答答的声音在他耳边响着,他下意识的想要抬起手来,却发现他的手上正扎着针头,他一动边让挂在床头的吊瓶猛烈的晃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声响。 傅笙用力的喘着气,如同风箱被拉动一般的声音回荡在他的耳边,呼吸罩扣在他的脸上,也妨碍了他的视线。很快的,有一双温暖干燥的手握住了手,低沉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回响着:“你醒了?有哪里不舒服吗?” 这是一个有几分陌生却又有几分熟悉的声音,傅笙眯起眼睛来看向这个坐在他身边的男人,却发现他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和他父亲做了交易要和他结婚的男人,那个叫做周启华的男人! 傅笙不敢再动了,腹部剧烈的疼痛和一种肚子里面被人工塞进去了什么东西的感觉是非常令人不适的,他有一种想要呕吐的欲望,但是干呕了几次以后他也知道这是手术带来的后遗症,并不是真的要呕吐出来。 他索性闭上了眼睛。他不想去看那个男人,他们仍旧是陌生人,就算是婚期已近定下,也改变不了他们毫不相识的本质。虽然傅笙没有把和恋人生离的仇算到他的头上,但是对于这个趁火打劫的男人也是全无好感的。 周启华看出来傅笙对他的排斥厌恶之意,一个淡淡的苦笑浮现在他的脸上。他料到了这种结果,而且他也只能去接受。周景之的决心出乎他的意料,手段也是格外的阴损,直接到方家和方滋的父亲谈了条件,几乎是明码出价的把方滋从毫无价值的傅笙手中抢走,订婚的消息也是很快的传了出来。 而傅家这边竟也像是不甘示弱一般,替被强迫单身了的傅笙寻找丈夫——说白了就是金主,有钱就嫁,能给傅家翻盘助上一臂之力的人都可以成为傅笙丈夫的候选人。周启华的步调完全被周景之的动作打乱,他本不想做那种卑鄙的事情,就算是他要追求傅笙,也要一步步的来。 然而现实不给他这个机会,傅笙性格虽然是冷了一些,在上流圈子里面却也是出了名的年轻貌美,很多人都在掂量着自己的实力,能否用最少的钱换得迎娶美人的机会。 周启华坐不住了,他怎么可能让傅笙像商品一样的被他的父亲卖来卖去?他不知道傅笙是否清楚这件事情,但是无论知道与否,他都会受到极大的伤害——被迫分离的恋人,为了金钱而背叛的亲生父亲,陌生的结婚对象……周启华决定还是自己去做那个坏人,起码他是真心爱傅笙的,而不是因为他的年轻貌美,不是为了享受折辱一个性情高傲的人的快感。 所以,受到傅笙的冷遇,受到他的不屑和嘲讽也是必然的。周启华轻轻的握着傅笙的手,努力让自己的体温温暖那双因为手术而冰冷的手。他一直偷偷地跟在傅家一行人的后面来到了医院,在傅笙进了手术室以后他便出现在唯二跟来的傅家人旁边,和带着巴结表情的傅临风以及满脸紧张焦急的傅陈嵇坐在一起,等待着手术的结束。 在等了七八个小时后,傅笙的父亲和伴父都已经等不下去了,傅临风是因为没有那个耐心,而傅陈嵇则是身体撑不下去了。周启华让跟自己过来的司机将他们夫夫两人送回到傅家,而他自己则坐在手术室的门口继续等待着。他不知道手术具体要多长的时间,也许只需要四五个小时,也需要做上一天一夜,全看被手术者的身体素质和实施手术的医生的水平了。而给傅笙做手术的医生是周启华私下里请来的,医术自然是不必说了,基本上在他手上没有死亡的案例。 又等了一个多小时以后,就在周启华开始有些焦躁的时候,手术室的门被打开了,周启华连忙迎了上去,在得到医生“手术成功”的肯定答复时,周启华的心仿佛才平静下来。 傅笙的手术的确很成功,因为他的身体素质比较好,也没有什么不良嗜好,所以对于人工生育系统的排斥程度也比较低。医生对他嘱咐了多次,一定要让傅笙在两年之内远离烟、酒、辐射、有毒化学制剂以及毒品等对身体损害极大的东西,要不然会对身体造成极大的损害,不只是生育功能会遭到严重破坏甚至丧失,整个人的免疫系统也会出现问题。 周启华一一记下了,也并没有特别放在心上,毕竟那些东西离傅笙这个暂时还不会处于困苦生活中的人比较遥远,需要控制的只有烟和酒罢了。 看着傅笙再一次陷入昏睡之中,周启华的表情不由得柔和起来,他低下头,深深地看着这个自己已经不知不觉暗恋了很多年的男人,在那颜色有些淡的双唇上面印下一个轻轻的吻。“你一定不知道我有多么爱你……傅笙,有我在的一天,就不会让你受到伤害……” ===================================================================== 当方滋怀孕的消息传来时,傅笙正在消极的准备着结婚仪式,试着一套又一套的婚服。和他关系还算不错的朋友把消息告诉他的时候,他只是呆了一下,为了不引起坐在一旁等着他换衣服的周启华的注意,他当时并没有表现出特别的表情,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然而在他回到自己的家里面,把自己卧室的门锁上了以后,他才能放声的哭泣,毫无顾忌的哭泣。方滋结婚的时候他正好是在手术的恢复期里,就算是他身体没有任何问题,恐怕也是不会去参加那场婚礼的。他怕自己会控制不住,直接将那个把方滋娶走的男人一拳揍倒在地。 很多年前他曾经幻想过他和阿滋的孩子将会是什么样子的,甚至于连名字他都想了好多个,他以为他们会幸福的在一起,生一大堆的孩子,过着快乐的日子……然而物是人非这句话实在是太过残酷,时间将一切都改变了,他只能被迫去接受一个接一个的打击,不停的改变着对于生活的计划,或者说他现在根本就没有计划。 周启华是个不错的男人,傅笙在这几个月被迫的相处中也多多少少了解了这个男人。但是无论这个男人再好,他也不是自己所爱的那个人,或者说是他和他的兄弟间接将他们两个人拆开,再无复合的可能。 他的手机在床头嗡嗡的震动着,傅笙擦了擦脸上的眼泪,拿起手机来看了一下,上面闪烁着的是“周启华”三个字,他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声音,不让哽咽的感觉出现在两个人的谈话之中——他不想将自己脆弱的一面暴露出去。 “阿笙,你睡了吗?”周启华的声音一直都是低沉的,但是莫名的,傅笙就从那低沉的声音中听到了一丝温柔的意味。“就要睡了,有事吗?”傅笙的口气淡淡的,仿佛只是敷衍一般。 “没事,只是觉得你今天在离开的时候脸色有点儿差。早点睡吧,过两天还有一些事情要忙,休息好了才有精神。”周启华不指望自己的话傅笙能够听,只希望他不要因为方滋的怀孕而太过伤感。 傅笙随口答应了几句,没有过多废话的挂断了电话,他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可以和周启华说的,相对无言才是最大的尴尬。 曾经他以为自己会以死相拼,就算是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和阿滋在一起,但是现在看来他基本上是什么努力都没有做,一切都只是顺着傅家和方家人的意思做下去。原来是他过早的放弃了……那么现在他又有什么借口在这里一个人暗自伤心呢? 傅笙自嘲的笑了笑,也许未来也只是这样罢了吧,从别人的口中听着恋人的事情,然后渐渐变得见面也只是淡淡一笑,再就是向陌生人一样,礼貌客气的打着招呼…… 也只能这样了,是吗? 番外卷 湮没之声 番外 爱恨情仇(一) 婚礼那天去的人不多,但是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是各不相同的,唯一没有的,大概就是祝福了吧。 傅笙有些不耐烦的听着那个神父絮絮叨叨的念叨着八百年前的老古董誓言,偏偏脸上还不能出现一分不耐的神色,微笑对于他来说难度有些太大,但是面无表情还是可以做得到的。 这是一场花园婚礼,举行的地点就是周家那偌大的花园,到场的嘉宾寥寥几人而已,周启华的父亲和后父,连带着那个娶走了方滋的周景之,周家一共才来了三个人。傅笙曾经以为自己将会要和方滋在一个家里面抬头不见低头见,过了一阵子才知道周景之已经和周家本家分了家,和方滋在另外的宅院里面住着,根本不可能再相见,这次婚礼周景之也用方滋怀着孕不能到场做了推辞。傅笙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托大了,他真的有种周景之是为了避着自己才搬出周家,婚礼也不让方滋过来。 当然,不见……也就不见了吧。彼此再见面又有什么可说的呢?是抱头痛哭还是礼貌的道谢致敬?傅笙不想再去想那么悲惨的情境,嫁给周启华已经是足够羞辱他的了,他不想再让方滋看到他内心丑陋的一面。 他的父亲和爹地也来了,还带来几个傅家旁系的亲戚,都是他过去只在新年晚会的时候才能看到的远房亲戚。傅临风笑得得意非常,仿佛在和其他人炫耀自己的儿子攀上了周家这样大的人家——大概他还以为自己有多么的了不起。的确,那笔相当于聘金的东西已经让濒临破产的傅家上下重新运作起来。傅笙甚至能从父亲的眼中看到一丝赞赏——也许是赞赏他识时务?傅笙很想笑出声来,只不过他不能很好的控制住脸上凶狠的表情,恐怕是会吓到那几个没什么见识的亲戚。 婚礼终于在他们互相换了戒指,冷淡的接了一个吻以后结束了,接着就是傅笙端着一杯茶,和周启华一起跪在他们的双亲面前,叫对方的双亲为父亲和伴父。这种有着悠久历史的“改口茶”仪式一直沿袭了下来,无论是什么形式的婚礼都会有这么一步,据说是为了不忘传统,孝敬双亲等等。 周启华的父亲将傅笙扶了起来,傅临风也是殷勤的把周启华扶了起来,喝了他们敬的茶,婚礼仪式的最后一步也就算是结束了。周郑清文——也就是周启华的后父带着单薄的笑容看了傅笙一眼,率先离开了婚礼现场,没有给他们任何的祝福话语。不过这也让傅笙松了一口气,他一点儿也不想听那种虚伪的话语,在座的各位都知道这个婚姻的本质到底有多么的肮脏,再说什么祝福的话,只是凭空添堵罢了。 只剩下周启华的父亲和傅临风在那里虚伪的客套着,傅临风脸上的笑容时谦卑的,他甚至在自己的亲家面前半弓着腰,仿佛是在上司面前洗耳恭听一般。傅笙只是冷冷的旁观着,他已经提不起兴趣来再去和那个是自己亲生父亲的人吼着些什么,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怎么能把傅家的股份夺过来一些,好给自己的爹地留一条后路——他的父亲能把他当做物品一样卖走,又怎么不会将他的爹地像是蹬掉一条老狗一样的无情抛弃呢? 你最看重的不是你的公司你的钱吗?那么好,我——周傅笙,在今天发誓,你从我这里剥夺走的,我总有一天会从你那里再拿走……父亲,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父亲了。 傅笙——不,周傅笙挑起了他那有些薄的嘴角,勾勒出一个有些冷意的笑容,并在心里面发下了一个誓言…… ===================================================================== 周启华并不意外周景之在他结婚之前分了家,搬到另外一处周家的宅院去和方滋过两个人的生活。毕竟是怕方滋和傅笙两个人在一个家里面抬头不见低头见,再发生些什么有的没的。起码,周启华是这么以为的。 但是他父亲接下来一系列的行为好像都在彰显着周景之的分家并不是那么简单而已。先是在周氏的总部给了他人事部主管这样一个绝对重量级的位置,而周景之至今仍旧是分部门的一个小小经理而已;他父亲竟然给了他的新婚妻子周氏集团百分之一的股份,虽然那只是占很小的比例,但是方滋并没有享受到这个待遇,也就是说周景之没有享受到这个名义上的优待。 他的后父看他的眼神总是带着一种刀锋般的感觉,仿佛想要从他的身上刮走些什么似的,虽然周郑清文总是在笑着看傅笙,却是有一种笑里藏刀的意味。 父亲和周郑清文的争吵也开始时不时的出现,有一次周启华想要到和他的父亲说一些公司的事情,却是偶然的听到了他们两人在书房里面的一次剧烈的争吵,内容无非是关于他和周景之之间并不公平的待遇。 扣在门板上面的手举起了又放了下来,周启华本来想要进去的,但是想了想还是算了,就当他要转身离去的时候,书房的门“霍”的打开了,周郑清文带着一脸寒霜走了出来,看到他的时候冷冷的哼了一声,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若是眼神能够杀人,恐怕他已经被周郑清文杀死一百次了。 “启华,进来吧。”他的父亲用一种很疲惫的声音说道,他应了一声,然后反手把门关上,走到他的父亲面前。 “听到我们吵架了?真是……”周父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微微闭上了眼睛,“清文觉得我对景之不够公平,给你的太多而给景之的太少……我也不瞒你了启华,我已经写好了遗嘱,我所持有的所有股份都会留给你,而我会将我财产的五分之一留给清文,五分之二留给景之,剩下的五分之二还是留给你的,不过我会将我早年独自闯荡的时候开设的一间公司留给景之。他要是愿意继续留在周氏集团里面工作,那就留着;若是他不愿意……那么也不至于让他空手起家。” “……为什么?是为了要弥补我和我爹地吗?”周启华沉默了片刻反问道,听到这个所谓的遗嘱他有点儿想笑,是要把他作为众矢之的被攻击还是真的对他们父子有亏欠的感觉?若真的是后者,他不想要也没有那个资格去要。 “景之是怎样的一个人,相比你也清楚——他有野心,有一股子狠劲,适合把一家小的公司打拼成为一个大的企业,却是不适合守成,而周家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守成,你很适合这个位置……启华,我这么做是有着自己的私心,我的确是更爱景之和清文一些,但是同样的我也爱你。我不知道怎么做才能不让你吃亏,所以我只能把这些死物给你……我做不到把我的爱平均的给你们每个人,真的很抱歉……”周父竟然有了几分哽咽,他用手掩住自己的眼睛,半晌才接着说道,“至于给傅笙的那百分之一的股份,而没有给方滋,是因为傅笙的确是个可塑之才,说句实在话他的确是比方滋要强得多,我也对他更喜欢一些——这就是我,我并不是一个明智的人,我感情用事却又不能正确的处理好每个人之间的关系……” 周启华默默地听着,有些说不出话来。他能够遇见的到的是未来即将有一轮大的风暴来袭,而争权夺利这种事情,他是没有什么兴趣的,若不是他的父亲用手段让他去公司里面,他现在绝对只会在实验室里面不停的做着旁人觉得无聊非常的实验度日。 父子两人之间的对话就此进行不下去了,周启华道了一声晚安便离开了书房。他回到了自己的卧室之中——现在这件卧室里面住着两个人,傅笙已经穿着睡衣半靠在床头,身上盖着薄薄的被子,手里面拿着一沓报表样子的东西,就着床头有些发黄的灯光看着。 周启华那有些沉重着的心情在看到这幅恬静的画面时被一扫而光。傅笙抬起头来冷淡的看了他一眼,然后重新低下头去看那一沓材料,“水还热着,洗完澡再来睡吧。”傅笙淡淡的说道,虽然并不是多么关切的口吻,却还是让周启华的心里面暖融融的。 这是他过去连做梦都没有想到过的景象,而如今却成了现实,他已经该向老天爷还愿了,庆幸他还拥有着这辈子唯一爱过的人,就算这一切都是用不算光彩的手段得来的。 他们两人之间虽然经常是相对无言,傅笙对他的态度也是一成不变的冷淡,而且在他们结婚之前就已经约法三章,在傅笙没有同意的情况下,是不会给周启华生孩子的;就算是结了婚傅笙也不会呆在家里面做家庭主夫,周启华必须同意他继续工作。 就算是如此周启华也是感觉万分的满意,因为这个人是如此真实的在他的怀抱之中。“阿笙……”他将头埋在傅笙的肩窝处,轻嗅着独属于傅笙的淡淡味道,只觉得他得到了整个世界一般…… 番外卷 湮没之声 番外 爱恨情仇(二) 傅临风这些天很烦躁。最近他发现有人在私下里收购傅氏的股票,虽然并不是很大的手笔,但是很多不想把已经贬值缩水了很多的股票握在手里面的股东已经开始抛售股票,这些股东中不乏傅家的许多远房亲戚和曾经的合作伙伴,更令傅临风隐隐感到恐惧的是,经他的私下调查,这些股票竟然都被一个叫做“瞿风”的人买走了,瞿风瞿风……他多念了几遍,不就是想要驱除掉他这个“风”吗? 他的手里面握着傅氏集团百分之三十四的股份,虽然没有超过半数,但是已经是最大的股东,他又是傅家的家主,自然是稳坐董事长的位置。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瞿风”已经收购了大约百分之七八的股份,虽然并不能动摇他的地位,但是陌生的人搅局进来还是让他觉得非常不安。 傅临风怀疑来怀疑去还是没有想到究竟谁在这个时候还对傅家有着兴趣,却是不知道这一切都幕后推手是被他嫁出去的儿子做的。 傅笙看着电脑上面红红绿绿的折线图,手指轻巧的敲击着键盘。他没有把把傅临风的位置抢到手的意图,他用这些年来攒下来的钱倒卖着股票,用他在大学里面四年学来的知识在股市里面穿行着,一点点儿的积累下来资金,然后全部用来收购傅氏的股票。不出他的所料,公司里面很多的元老对于自己手里面的股票都有着一种抛光的念头,公司的前途根本是未知的,也许手里面的股票第二天就会变成废纸,烂在手里面,这个时候有人傻乎乎的来收购股票,他们自然是乐意出手,而且一传十十传百,很多人都跟着把自己手里面的股票抛出来。 傅笙开了好几个户头,用一个“瞿风”的名字来做幌子,把一些大头的股票放在这个名字的名下,然后把剩下收购来的股票分别摊在那几个不太引人注意的名字下面,零零散散的他已经将傅氏差不多百分之二三十的股票都拢在手里面。 如果他要是一天之内把这些股票统统抛售出去,傅临风会不会被气得一下子厥过去呢?傅笙摩挲着键盘上面的那几个键,最终还是收了手。现在还不是最佳的时机来出手,他应该做的更大一些,让傅临风再也翻不了身,彻底断了东山再起的念头。 他做的这些事情都是瞒着周启华的,当然周启华也很少过问这些事情,他们之间一直保持着一种互不过问的状态。渐渐地,傅笙对周启华的厌恶感也不再那么浓厚了,也能够忍受周启华在晚上把他搂在怀里面抱着睡觉的举动。 周启华看他的眼神不会是作伪的,傅笙能够清清楚楚的看到那双眼眸里面深含着的感情。傅笙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们明明只是认识了几个月而已,加上结婚前的日子,也不过半年多而已,周启华会再这么短的时间里面爱上他?就算自己对他那么冷淡,他还会爱上自己? 傅笙冷笑一声,不再去考虑那些有的没的。现在的他已经没有了生活的奋斗目标,曾经的梦想已经成为泡影,就算是周启华不管他让他抛头露面的在外面工作,但是时间长了,他那个一看就不是什么和善的伴父周郑清文肯定是会有意见的。 就算是不太过问周启华一天到晚都在干什么,但是住在周家这个大宅院里面还是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周家的现状——兄弟夺权,夫夫之间勾心斗角,公司里面的形势也是风云变幻的。 照傅笙看来,既然周启华的父亲当初能够将原来的情人扶正并且把私生子带回家里面养,把自己的原配妻子活活气死,他对周启华的爱也肯定是有限的,周启华必然会在这次争权夺利中失败。但是看周郑清文那一天到晚满含怨气的脸,好像事实又不是他所想的那样…… 反正他已经和周启华绑在一起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也没有指望着自己能够靠着周启华获得什么利益,他只相信自己的一双手,若是真的到了山穷水尽的那一天,他也不会被饿死。 ===================================================================== 周启华的嘴里面已经起了好几个大的水泡了,脸色也比过去要憔悴了许多。公司的事情实在是太繁杂,人事部这个人事纷争最为混乱的地方简直快要了他半条命出去,他过去只是在实验室里面做做实验,社会上那些黑暗混杂的事情他也不过是听了些故事罢了,就算他的家里面的确是够复杂,但是也没有公司里面纷杂的利益链条让他觉得头疼。谁谁家的侄子要来公司做事,求他安排个职位;谁谁家的表叔没了工作要给安排个杂物活,包吃包住还不能太累,人家可是你周启华的什么什么亲戚,小的时候还抱过他云云……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件令所有人都觉得震惊万分的事情发生了—— 周震,也就是周启华的父亲,和他的二婚妻子周郑清文,在去往夏威夷散心度假的途中,飞机因为突如其来的暴风雨而坠毁在茫茫太平洋上,他们二人乘坐着的小型客机上包括机组成员一共六个人全部遇难! 电视上、网络上等媒体一时间纷纷报道着这件事情,有的人是因为仇富的心理,还为此而叫好,有的人则在讨论私人飞机的安全性能如何如何,还有的人在说着那片本来就有着魔鬼之名的海域过去曾经发生过的离奇事件等等。 周启华在刚听到这件事的时候,好长时间都是大脑一片空白,甚至想着这是不是一个天大的笑话,一个他的父亲为了逃避掉责任的笑话。但是当律师找到他的头上,并在股东大会上面宣布了他父亲的遗嘱的时候,他才猛然醒悟过来,那个他曾经深深的怨恨过的两个人,已经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甚至于他们的遗体都无法被找到,在那茫茫的海面上只能找到飞机的残骸…… 周景之听完遗嘱之后的怒吼已经无法将他再次打击到,就算是那个被称为是他大哥的人说着什么“飞机被周启华动了手脚”“遗嘱是假的”之类的话,也无法撼动他半分了。 新一任的周氏集团的董事长已经变成了他,周启华浑浑噩噩的接受了任命,浑浑噩噩的接受了众位叔伯的虚伪的安慰,浑浑噩噩的接受了周景之扔下的战书。 他本不该如此伤心的,那个叫做他父亲的人根本就没有做过什么负起父亲责任的事情,那个人做过的错事一天一夜都说不完……但是那毕竟是他的父亲,那毕竟是给了他一个虽然不完整但是也是家的家人! 周启华跌跌撞撞的回到那个已经没有了老主人的家中,他看到他的妻子就坐在那里,冲着他露出一个怜悯的笑容。他无暇去顾及别的了,就算是放纵一回,也就放纵了吧…… 曾经觉得甜蜜的肢体纠缠,现在竟然变成了救赎。他拼命的从傅笙的怀里面寻找着温暖,他狂乱的亲吻着爱人的双唇,摸索着,希望能够获得那万分之一的卑微的幸福。 “我只剩下你了……”周启华的眼泪滴答滴答的掉落在傅笙的身体上面,身下的人没有言语,只是放任着这个男人在他的身上寻找着丢掉的什么,听着他喃喃的诉说。“阿笙……我只剩下你了……” ==================================================================== 周家失去了老主人,迎来了新的主人。周启华在短暂的低落以后被迫马上恢复起来,周氏集团的股票猛跌了数日,终于在他回到董事会就任董事长一职以后平复了过来。他并没有管理的天赋,但是有了傅笙时不时的提点,他还尚且能够应付得来公司里面琐碎的事务,而唯一令他觉得头疼的便是周景之的事情。 周景之所得到的遗产和他相比简直是少得可怜,周郑清文的那一份财产自然归了他,但是没有股份,只有财产和一个小的公司的继承权,这让一直自视甚高的周景之完全承受不了。一直以来他都以为他要比周启华受到父亲和爹地的宠爱要多得多,因为很小的时候的事情他并不记得,等到他记事的时候他已经和周郑清文进驻了周家,丝毫没有被当做私生子的阴影,反而觉得自己要比周启华那个沉默寡言的弟弟受宠的多。 周震的遗嘱则完全颠覆了他对自己地位的认识,他头一次知道了自己原来并不是父亲心中最为受宠的那个人,他在别人的眼中原来一直只是个私生子,而他的爹地只是一个破坏他人家庭的第三者…… 这让周景之这个一直心高气傲的人怎么能够忍受得了?那个破烂的小公司简直是用来打发乞丐的,而那五分之三的财产听起来很多,实际上却根本不到周启华所得到的股票的百分之一值钱。 最令他无法忍受的便是他一直所深爱的男人并不爱他的现实,就算方滋怀了孕,也对他不理不睬的,成天不是哭天抹泪便是把自己反锁在屋子里面。就算是周景之视他为珍宝,把他当成自己最爱的人,这种情况也是丝毫没有改变,久而久之周景之也没有了耐心,更别提一夕之间他变成了弃子,没有拿到什么遗产还成了众人口中的笑柄,方滋一直以来对他的冷淡则成了导火索。 于是在一次他们一起吃晚饭的时候,方滋吃着吃着不知道怎么又哭了起来,周景之哄了几句也不见方滋有好转的意思,一直肚子里面窝着火周景之啪的扔了筷子,照着方滋那张因为怀孕而憔悴浮肿不少的脸就是一巴掌,“他妈的你哭什么哭?看见我落魄了你是不是心里面在暗暗地乐呢?你那个什么傅笙倒是找了个好人家,押对了宝,跟了周启华吃香的喝辣的,你是不是羡慕,啊?一天到晚的哭哭哭!他妈的你再哭老子打不死你!”周景之一下子把餐桌掀翻在地,抓着方滋的头发又给了他几个巴掌。 有了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周景之因为在周启华那里吃了太大的亏而变得愤世嫉俗,外面的事情大多不顺,让他肚子里面的火气也是越来越盛,回到家里面方滋还给他脸色看,就渐渐的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总是想要去打方滋——偏偏在打完了以后他就感觉到万分的后悔,再看到方滋那挺得老高的肚子,就恨不得再打自己几巴掌,忙不迭的哄着方滋,却是没有什么效果。 所以当傅笙接到方滋泣不成声打来的电话的时候,心里面的怒火差不多要将房顶都掀翻。那个周景之竟然敢打他连手指头都不动的阿滋!傅笙强忍着自己的怒气,在电话里面好言好语的安慰着电话那端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方滋,答应了方滋把他接到自己家里面的请求。 当挂断了电话以后,傅笙的头脑稍稍清醒的时候,他又觉得自己的这个决定太过草率。毕竟现在是周家两兄弟斗得正是激烈的时候,这样贸贸然的把方滋接到自己身边……会不会给他们的纷争火上浇油? 在理智和情感的多次交锋过后,傅笙还是决定将方滋接到自己的身边。那两个人爱怎么想怎么想吧,他不能再让阿滋受苦了……他们已经各自嫁为人夫了,傅笙也渐渐淡了和周启华离婚重新和阿滋在一起的不切实际的念头了。 作出决定以后,傅笙直接开着车就跑到方滋那里,当他看到满脸青肿,而且身上也布满了伤痕的方滋时,突然有了一种破坏一切也要将周景之碎尸万段的念头。“阿笙……若不是我真的挺不下去了,我是不会去找你的……我没有别的路可走了……带我走吧阿笙,随便哪里,只要不再在这里呆着就可以……”方滋抱着自己已经很大的肚子,扑到傅笙的怀里面,泪水涟涟的哭诉道。他是真的无助了,周景之显然没有周启华的好脾气,而他也不像傅笙有着坚韧的性格,他一直以来都被傅笙小心翼翼的呵护着,根本无法忍受现在这种要时时经受暴力的生活。 “我带你走……我们走……”傅笙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痛苦的摸着方滋那张伤痕累累的脸,然后小心翼翼的拉着方滋坐到自己的车上,给他系好安全带,吻了吻他的脸颊,“我们走……再也不回来了!”他突然萌生了一种私奔的念头,他在那个时候已经忘记了周启华,忘记了要报复傅临风……他只想带着他的阿滋离开这个残酷的地方,远远地离开! 就在他发动了车子离开这座小别墅的时候,周景之正开着他的车进来。方滋一看到周景之的车便马上变了脸色,握着傅笙的手也变得冰凉冰凉,“阿笙……快走!他……他回来了!” 周景之这时候也正巧看到了傅笙的车,他一开始还觉得奇怪,怎么会有车从他的院子旁边开过,再仔细一看竟然看到傅笙和他的妻子坐在一起。他的脑子里面顿时闪过了“私奔”两个字,当即一踩刹车,然后用力的打着方向盘转变方向,追着傅笙的车,摁下车窗冲着傅笙怒吼道:“傅笙!你他妈的赶快给我停下来!停下来!” 傅笙对此充耳不闻,他一脚踩下油门,用最高的速度开离这个地方。而周景之也丝毫不放松,一直紧紧的追在他们的车后。方滋已经被吓得浑身颤抖起来,“要是他追上来……一定会打死我的……不要让他追上来……不要……” 看到方滋被吓得几乎痉挛的样子,傅笙不由得有些分神,他握住方滋冰凉的手,低声安慰着:“不会的……别紧张阿滋……” 而此时在他们的前方正巧有一辆拖着三个油罐的油罐车在前面掉头,突然甩过来的车尾让傅笙有些措手不及,他连忙踩下刹车,而在后面一直紧追不舍的周景之则没有那么警惕,仍旧以高速向他冲来—— 周景之的车一下子和傅笙的车发生了追尾,将他们的车一下子往前撞了好多米,正好撞到那辆尚未完全转过弯来的油罐车上面。 傅笙只来得及护住方滋,把他压在自己的身底下,然后他就感觉自己身处的车被掀飞了起来,在空中翻了几个圈之后重重的掉在了地上…… ===================================================================== 周景之也不顾自己满脸都是鲜血,破碎的车窗玻璃将他的脸上割了好几个口子,但是那些的疼痛根本不能够和他心中的恐慌相比,他连滚带爬的从车里面跑了出来,跑到几十米以外的傅笙的车旁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已经变形的车门卸了下来,车的底盘已经开始有了火花,车随时都有可能爆炸…… 他用力的拽着抱成一团的傅笙和方滋,“阿滋……阿滋……你还听得到吗?坚持住……阿滋……”他的声音颤抖的不像样子,手也快没有了力气。他向四周围飞驰而过的车求救着,却是没有一个人下来帮忙。 终于是把两个人从车里面拽了出来,他看也不看同样昏迷过去的傅笙,而是抱着脸上沾染着血迹的昏迷过去的方滋,不停地摇晃着,“阿滋……阿滋你醒醒啊……” “打……打电话……”傅笙从昏迷中挣扎着醒了过来,他只看到那个蠢蛋摇晃着已经受了伤的方滋,不停的哭嚎着,“快打电话……叫救护车……” 周景之这才手忙脚乱的从衣服里面掏出手机来,打着救护车的电话,“这里是***路……对……发生了车祸,有一个孕夫……我妻子他怀孕了……快叫救护车来!” 傅笙隐隐约约的听到自己的身后的车发出刺啦刺啦的火花声,他的腿被车压的好像断了,根本没有办法再往前移动了。“车要爆炸了……快走……”他冲着周景之微弱的喊着,而周景之完全沉浸在他自己的世界里面,根本听不到傅笙的声音。 算了……就这样吧……只要阿滋没有事情就好……傅笙的视线逐渐变得模糊起来,神智也变得不太清楚。他好像隐隐约约的听到了救护车的声音,凌乱纷杂…… ===================================================================== 方滋死了。 他死在手术台上,在把肚子里面那因为车祸而早产的孩子生出来以后,他便死于脏器衰竭。周景之是眼睁睁的看着他这辈子最爱的人一点点儿没有了生息,他紧紧地握着方滋的手,却是再也不能将那双手捂热。 “我们的孩子……这是我们的孩子……你不能扔下他,他不能没有自己的伴父……阿滋……你不能走……”周景之恍惚的说着,他一直在问方滋他们的孩子叫什么名字,而隔着呼吸罩他只能看到方滋的嘴不停地做出一个嘴型。 ……笙傅笙傅笙…… 他在叫着傅笙的名字。 “深甫是吗?我们的孩子……叫周深甫怎么样?”周景之握着那双已经冰冷的手,喃喃自语着,“阿滋……我们的孩子就叫深甫了……这是你给他起的名字……” 傅笙受了不轻的伤,浑身上下多出骨折,其中一根肋骨差点儿插到他的肺里面,也就是差一点点他就没了命。 很久以后他才醒过来,很久以后他才知道方滋死了,很久以后他才能够清晰的看到周启华那张憔悴的脸,听到他的声音,而不是沉溺在自己的世界中…… 是他害死了阿滋……若不是他把阿滋接出来,没有碰到周景之,也就不会发生车祸,阿滋也就不会死…… 出了院以后的傅笙一直沉溺在这种自责当中,周启华对此束手无策,他已经没有办法去处理丧妻的周景之的事情,更是对傅笙的现状没有办法。 公司的事情更加得多,周景之几乎是疯了一样的利用各种手段攻击周氏集团,虽然更多的这种攻击像是挠痒痒,但是周启华狠不下心来去对付周景之——正如同他能够深刻的了解到周景之的悲痛一般。 傅笙开始酗酒,他彻夜的不回家,流连在各种夜店之中买醉。他企图用酒精来麻醉自己,暂时忘掉自己身上背负着的罪,直到他发现有一种东西能够彻底让他逃离那种几乎将他击溃的负罪感——那是一种令人飘飘欲仙的东西,可以让他忘却一切悲伤,他可以在那个美梦中见到他的阿滋,他的阿滋还好好的活着,幸福的微笑着…… 是周启华的怒吼和拳打脚踢让他回到了现实的世界中,“傅笙!你醒醒好吗?吸毒!你竟然吸毒!你以为这样方滋就能活过来了吗?你以为这样就皆大欢喜了吗?你这样只是折磨你自己还有我!”这时候傅笙才发现自己的胳膊上面已经有了密密麻麻的针眼,对着镜子一看,他几乎认不出来里面那个面色如土,眼神空洞的男人是自己了…… 原来那些事情是真的发生了,阿滋已经死了,真的死了。他为了逃避竟然吸了毒……变成一个瘾君子。 兜兜转转,他傅笙竟然落得个如此的下场。傅笙摸着镜子,突然痛哭出声,他用拳头砸着镜子,仿佛这样就能打死镜子里面那个悲惨的男人。他该醒了,就算是面前的路再艰难困苦,也是他自己选择的。 周启华从他的身后将他狠狠地抱住,狠狠地……他们疯狂的□,仿佛这样就能驱除掉各自心中的伤痕,仿佛这样就能够弥补他们之间已经越发扩大的隔阂…… 傅笙在两个月后被确认怀孕了,但是医生也告诉他们了一个坏的消息,由于傅笙在怀孕前过度酗酒和吸毒,他的身体已经不能承受得住生育,也许他们的孩子会变成弱智,也许傅笙再也不能生育,甚至他会死于生产所带来的并发症。 他们的孩子虽然没有变成弱智,但是在他出生以后的几次高烧中,身体变得非常羸弱;傅笙若不是因为身体基础很好,手术台大概是都下不来了,而且他的确是不能够再生育了,连曾经移植进去的生育系统都已经被摘除了。最后的生产让他的心脏就此落下了病根,他险些也脏器衰竭,一度让医生准备下达病危通知。 但是最后,傅笙还是挺了过来,他不能用自己的错误去惩罚那个一直深爱着他的男人,不能让他的孩子没有爹地…… =============================三十年以后============================== 周傅笙突然惊醒过来,周启华连忙支起了身子,“怎么了?做噩梦了吗?飞机已经快到了。”他体贴的给周傅笙盖了盖有些向下滑的毯子,低沉的问道。 周傅笙深深地看着这个已经和他过了将近三十年的男人,梦境里面那些纷繁复杂的画面已经成为了褪色的过去,不变的仿佛只有这个男人对他的爱情。 “没有,那是一个好梦。”周傅笙低声道。他伸出手来握住周启华那双已经有了皱纹的手,小心的分开了自己的指头,插到周启华的五指当中,然后慢慢收紧,十指相扣。 下卷 失去 救护车的速度还称得上快,医生和护工从救护车上面跳了下来,一看到昏迷过去的容律下半身的那一滩血立刻反应过来,“小心点儿!他可能是流产了!”几个护工想要从周铭琛的怀中把容律抬起来,而周铭琛却是被“流产”两个字击中,顿时惊呆在那里,连旁边的医生摇晃他让他这个已经算不上是家属的人和他们一起上车时,他都没有反应过来。 流产……容律怀孕了? 周铭琛脑子里面一片空白的被一个强壮有力的护工拉到车上,一群医生和护工在狭小的车厢里面忙活着,而这些仿佛都离周铭琛远去了。 他只是有些恍惚的看向那个紧闭着双眼,脸色苍白的男人,看向他那被医生撩起衣服而露出来的平坦的小腹。 原来,那里有一个孩子……是他周铭琛的孩子? 但是,孩子没有了……曾经有过的,但是现在没有了? 医院离民政局并不远,一路呼啸着救护车独有的车铃声让救护车到达医院的时间被大大缩短。医生和护工们迅速的推着载有容律的担架车下了救护车,一路跑向急救室。 周铭琛被一个医生拦住,“你是刚才那个病人的丈夫吗?请出示一下你的身份证件。”周铭琛下意识的去拿自己的皮夹,但是很快他醒悟到这个举动并不寻常,“我的身份证件?干什么?” 医生用严肃的表情和苛责的眼神对着周铭琛,“生育保障局要求医院对每一个流产的孕夫的亲属都检查证件,并将您的信息调入待调查的名单当中,请您准备好生育保障局对于您的妻子为何流产而进行的调查。”那样子活像是周铭琛就是害他自己妻子流产的罪魁祸首一般。 “可是我们就在刚才离婚了……”周铭琛拿出来的是那个一成不变的墨绿色本子,离婚那两个字清楚明了的标注在上面。 “怀孕的行为是在离婚之前进行的,所以我有权要求您出示您的证件,并且您需要为您的前夫交付一下急救手术的押金,或者是把病人的家属叫来交款也可以。”周铭琛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眼神出了问题,那个医生看他的感觉变得比刚才更多了一分鄙夷的意思。 周铭琛只得跟着这个医生走了,交上自己的身份证件,看着他把自己的信息输入到电脑里面,然后拿出信用卡来交了一万块钱的押金。 “容律……不,我的妻子他是真的流产了吗?孩子……真的保不住了吗?”周铭琛拿过押金的收据,忍不住的问了一句。 “那您还是到急救室的门口等着去吧,这我可不知道。”医生对一切不负责任的丈夫都没有什么好脸色,更别提这种看起来挺有钱的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周铭琛朝急救室的方向走去,一路看到的人有嚎啕大哭的,有互相安慰相视而笑的,还有一些人表情麻木如同行尸走肉……人生百态,仿佛在这一条并不宽敞的走廊里面呈现的淋漓尽致。 他坐在离急救室门口最近的一个塑料椅子上面,看着急救室门上面那盏亮着的红色的灯,心里面泛着的是一种无端复杂的意味。 他无疑是非常喜欢孩子的,曾经他曾幻想过毕枫给他生一个孩子,但是后来证明了,那只是一场镜花水月,他所想要的都只是空想而已。他和容律之间有的只是一个又一个的错误,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发生了错误的事情,那个他根本没有记忆的夜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他虽然不知道,但是那天早上他清楚的看到了容律身上的惨状……容律不可能和别人发生过关系,所以那一定是他的儿子! 他和容律的儿子…… 这是一种奇怪的感觉,一种混合着悲伤与迷茫的感觉。他本来是可以做一个父亲的,但是命运偏偏让他一次又一次与这个身份擦肩而过。 若是容律没有流产呢?若是这个孩子保住了,他有那个把握要到孩子吗?只是稍微一想便知道自己那是妄想,先不说他们两个已经正式离婚了,就是容律的伴父容叶聿行的那个性子,大概会把自己直接撕碎了也不解气吧…… 这个时候周铭琛才真正开始惶恐起来,连坐在身底下的椅子都仿佛起了倒刺一般扎人。他该怎么去和容家的人去说这件事情?他是瞒不住的,容律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容家的人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容律没有流产的话,这个孩子大概只会属于容家,而容律要是流产了的话…… 周铭琛不自觉的打了个寒噤,自从没有了他父亲和爹地的庇佑之后,他最近学会了许多,起码知道自己不是做错了什么别人都会原谅的,也不是所有人都会看在他的双亲的面上不会对他怎么样——起码容叶聿行是绝对不会饶恕他的! 就在他觉得万分的惶恐的时候,急救室的红灯熄灭了,周铭琛一下子就从椅子上面站了起来,一个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高声喊道:“刚才那个急救车上送来流产的病人的家属在哪里?” 周铭琛迅速的走到医生的面前,急切的问道:“他怎么样?孩子……孩子还在吗?” 医生摘下脸上带着的口罩,面有憾色的说道:“对不起,送来的时间还是有些迟了,孩子没有保住,而且病人的身体也是严重受损……您是病人的——丈夫?” 周铭琛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那您和我到办公室一趟吧,您的妻子一会儿我们会移送到住院部,您一会儿再去住院部办理一下手续,好吗?” 周铭琛点了点头,心却是沉到了最低处。那个微弱的希望已经破灭,他的确是曾经拥有过一个孩子,不过很快的,就在他刚刚得知的时候,他失去了那个资格。 医生和他交代了一下容律的病情,流产并不是突然的,而是因为容律本身就不适合怀孕,身体素质很糟糕不说,在做完改造手术的两年内他都没有按照医院的要求服药,“他身体内的雌性激素等各种指标根本不达标,就算是这个胎儿在病人的人造子宫内一直发育下去,到时候生下来也仍旧是个死胎。”医生用手指敲了敲自己的办公桌,“您作为病人的丈夫难道在当初接受手术的时候没有被告之要持续服药两年才能够怀孕成功吗?而且病人已经不是在最危险的刚做完手术的那两年内怀孕的,根本就不应该出现这种情况……我要明确的指出,这是您的失职,我会如实的和生育保障局交代这一点的。” 周铭琛张了张嘴,却是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辩解的余地。他的确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和容律结婚以后他从来没有和容律发生过关系,而且很快的他就和毕枫坠入爱河,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做完手术以后要一直吃药两年的事情——就连容律是什么时候做的手术,他好像都不记得了。 “那……他以后会不会不能生育了?”周铭琛低声问道。 “不是不能,但是很难,需要好好调理一段时间,将那两年没有补上的药物和营养都要补回来,也许还有机会,毕竟病人还年轻,有时间可以去弥补。”医生用一种指责的眼神看着周铭琛,仿佛在看一个负心汉的典型,“一会儿您还是想一想怎么和您的妻子解释这件事情吧……作为一个伴父,失去自己的孩子是一种怎样的痛苦我不说想来您也会知道的。” 周铭琛有些浑浑噩噩的和医生道了谢。他缓慢的走到外面的走廊里面,站在那个“禁止吸烟”的标志下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从上衣口袋里面拿出手机,翻了半天才找到容叶聿行很久以前留给他的手机号码,迟疑了几秒钟以后,他摁下了通话键。 手机半晌才被接通,容叶聿行的声音在电话那边响起,“喂?请问你是……”容叶聿行早就把周铭琛的电话号码从自己的手机上面删除掉了。 “容先生,我是周铭琛。容律他……他现在在医院。”周铭琛艰难的把最后几个字吐出来,“……他流产了。” 下卷 胆小鬼 周铭琛和匆匆赶来的容叶聿行的第一个照面是以一记狠狠的耳光作为了终结,容叶聿行可不是别人家里面娇滴滴柔弱不堪的小男人,甚至于有一阵子他很想去打打黑市拳,当然这个意图被他的丈夫准确的识破,以未遂作为结束——这一记耳光还算是手下留情,但是也让周铭琛踉跄了两步,靠在墙上只能捂着自己的右半边脸,却是不敢再有什么怨言。 “我是不是该夸奖一句你有所长进?”容叶聿行也感觉自己的手掌隐隐发麻,他的确是气急了,本来以为今天他的小儿子能够和这个男人彻底一刀两断,却是没有想到还有这么一出戏! 周铭琛用手指抹了一下自己的嘴唇,把上面的血迹擦拭干净,舌尖轻轻的顶了一下口腔内部,浓浓的铁锈味道弥漫在口腔之中——他的右脸无论是外面还是里面都被容叶聿行这带着雷霆之怒的耳光打得渗血。 跟在容叶聿行身后的容家一行人也都用着愤怒的眼光看着周铭琛,容峰默默的拉住容叶聿行的手,“周铭琛,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连一向好脾气的容峰都隐隐动怒了,但是他比容叶聿行还多了一份理智,这里是公共场合,已经有人在小声议论了,他不想让自己的小儿子变成别人口中的谈资。 “我也不知道……我们到民政局去办了手续,在下楼梯的时候,他就突然摔倒了……我根本不知道他已经怀孕了!”周铭琛的确是比过去有了长进,起码他现在还没有对容叶聿行破口大骂,或者说他也是知道自己现在非常理亏,就算是挨这一巴掌也是理所应当的。 容叶聿行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一脚去把周铭琛踹残了,他紧紧地攥着自己丈夫的手,深呼吸了几次以后他对站在自己身后的容行容衍和容别言说道:“走吧。”再也不看周铭琛一眼,拉着容峰走进了容律现在所处的病房之中。 虽然医院规定了探视病人的人数一次不得超过三人,但是当医生们看到容叶聿行那势不可挡的气势,还是软了一截,让他们五个人一起都进了这间单人病房。 容叶聿行觉得自己比过去要脆弱的多了,因为他能够感觉到自己的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流的冰凉感,他坐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面,低下身子伏在容律的身上,隔着一层薄薄的被子无声的哭泣着。他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容家的其他人都是快快乐乐的过着各自的小日子,唯独他的小儿子过得这么的苦——自杀,遭到来自丈夫的冷暴力,被自己的丈夫□,流产…… “都是我的错……我为什么就没有想到他会怀孕的事情!他都已经回家了……我却没有想到要给他做好避孕的措施……我该怎么去和他说他曾经有了一个孩子,但是现在没有了……”容叶聿行陷入深深的自责当中。这是他的错,是他想的不周到,是他不够细心…… 容峰把难得的露出脆弱的一面的容叶聿行拉起来,抱在自己的怀里面,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低声的安慰着。 站在后面的容行和容衍也都红了眼圈,容别言更是哽咽了起来——他摸着自己的小腹,那里面已经有了一个小生命,他的孩子要比这个还未来到世界便消失了的孩子坚强得多——容别言已经怀孕三个多月了,就在今天早上他们刚刚确认过的。 ===================================================================== 容律是被小腹处一阵阵的坠痛而折磨醒的,麻药的药力已经过去,流产所带来的后续性的疼痛让他被迫清醒过来。他模糊的发出一两声痛苦的呻吟,手下意识的去摸自己的腹部—— “小律……小律!是不是哪里很疼?”容叶聿行一直坚持坐在容律的身边,容律刚刚睁开眼睛发出痛楚的呻吟声的时候容叶聿行便马上抓住容律的手,焦急的问道。 “爹地……我这是……怎么了?”容律只记得自己和周铭琛去民政局办完了离婚,在下楼梯的时候腹部突然的一阵绞痛,脚下一软就好像跌了下去,再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容叶聿行曾经无数次在心里面默念着即将和容律解释的托词,但是语言是苍白无力的,他再怎么想也想不出来该怎么去说才能不伤害到容律。“没事……小律,你要是觉得难受就再睡一会儿,如果实在是疼的受不了,爹地就叫医生再给你打一针镇定剂……” 容律的直觉告诉他自己他的爹地一定瞒着他什么,毕竟容叶聿行说话一向雷厉风行,很少结结巴巴的,闪烁其词的样子很不正常。他勉强露出一个笑容,“爹地……难不成我是得了什么了不得的大病了?就告诉我吧,我承受得住……”他只是开了一个玩笑,却不知容叶聿行一下子就红了眼圈,“小律!不能胡说!你……你就是……流产了,但是相信爹地,以后想要有多少个孩子你就能有多少个,而且还不是和那个周家的混蛋的,有多少优秀的小伙子想要攀上咱们容家都还轮不着呢……”容叶聿行模糊的说出了流产两个字,然后开始东扯西扯的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 容律敏感的抓住了“流产”二字,他怔愣住了,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两个字竟然会在他的身上发生。 而容叶聿行则误会了容律的怔愣,“小律……你千万要放开心,别想那么多,不是你的错,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以后会有的,你以后一定还会有孩子的……” 容律苦笑了一声,他果然还是没有完全能够融入这个世界当中,男人怀孕在他看来还只是遥远的和传说一样的事情——就算是他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女人,所有的人都是被男人生下来的,包括他自己。流产……怀孕就是在他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发生的,流产更是一个意外。若是他真的保住了这个孩子,恐怕他更会惊讶吧。 不是他不喜欢孩子,但是对于自己怀孕生孩子,容律的确还没有那个自觉。 “爹地……没事,我不在乎,真的……”他只是隐隐的觉得有些遗憾,毕竟他上辈子是一个孤儿,能有和自己血脉相连的孩子自然是可与而不可求的,但是这辈子他已经有了亲人,所以孩子什么的,暂时还不在他的人生计划当中。 容叶聿行作为一个已经生了三个孩子的男人,自然了解对于他们这些做了改造手术的男人来说孩子意味着什么,他以为容律只是为了安慰彼此,心里面更是酸楚万分,他抱住容律的头,一遍遍的用手去轻轻抚摸着他最小的儿子的脸,“都是爹地的错……”他喃喃的说着,咒骂着自己当初怎么会瞎了眼让容律嫁给周铭琛,在他自杀以后也不把他带回容家,明明知道他被周铭琛那样侮辱了还不给他准备避孕的措施……他把这一切都揽到自己的身上,并且陷入深深的自责当中。 容律有些手足无措,腹部传来的锐痛让他整个人都提不起力气来,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和陷入悲伤的容叶聿行去解释自己的真实想法。他叹了一口气,同样回抱住容叶聿行,也许他的想法是不能和容叶聿行去说的,毕竟在他眼中不合常理的事情在他们的眼中是理所当然的。 ===================================================================== 病房的玻璃是半透明的,周铭琛站在外面只能看到里面模模糊糊的轮廓,他看到容律醒了过来,和他的伴父抱在一起。 他不敢去想象容律听到这个消息时候的表情,这个时候他才有了一种浓浓的负罪感。一直以来他觉得自己对于容律并无亏欠,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也仅限于一纸冰冷的婚姻关系。但是那次醉酒以后,一切都变了。无论是毕枫的离开还是他爹地突发心脏病住院,都给他的人生观带来了颠覆性的改变,尤其是当他的双亲一声不响的便把沉重的担子全部扔给他以后,周铭琛觉得自己过去的眼光是如此的浅薄,涉世未深而狂妄的自己终于开始尝到过去种下的恶果。 对不起,容律。 周铭琛把手撑在那张半透明的玻璃上面,轻轻的说道。他没有那个勇气去面对失去孩子的男人,于是他只能在这里默默地说上一声。 说白了,他自己也不过是一个闯下祸而不敢承认错误的胆小鬼。 下卷 重逢 容律在医院里面住了两天以后便被容家上下抬宝贝似的抬回家了,顺带抱回去了一大包他未来将要天天吃下去的药,都是一些能够保证他体内人工移植进去的生育系统正常运作的药物,并且他要定期去医院进行检查,鉴于他那已经被医生定为“不容易受孕”的身体。 这回他是真的成了珍惜的保护动物,全家上下陪着笑脸对他,每个人都耍宝似的逗他开心,生怕他因为流产而得了忧郁症。容律对此表示哭笑不得,他是真的没什么事了,却还是被如此小心翼翼的保护着,就连容别言的怀孕也是在半个多月后被他无意间发现了时才被告知,因为大家都怕他被打击到,连这么大的喜事都不敢声张出来。 期间一些名为“生育保障局”的政府人员还上门进行了调查,就差把他和周铭琛的私人生活翻了个底朝天,把容叶聿行的脸色逼得成了铁青色,这些调查人员才算作罢,离开了容家,“对于周先生的失误,我们是一定会予以惩罚的,也请容先生您节哀顺变。”容叶聿行险些没有因为那句“节哀顺变”而暴跳起来痛揍那几个表情麻木的调查人员,被容峰又捏又掐又拉着的摁在沙发上面,喘着粗气的样子活像个即将喷火的恶龙。 容律也因为这次调查而感觉到疲惫万分,因为有些问题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什么“一周进行几次性行为”“彼此是否有交情人的记录”“是否和其他人发生过性关系”之类的难堪的问题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去说。 一阵鸡飞狗跳之后,容家终于是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容家的其他人也终于相信容律的镇定并不是装出来的,而是的确的对流产这个事情不再那么注重了,自然也就从那种小心翼翼的情绪中解脱出来了。 容别言的怀孕症状倒是让全家上下提心吊胆不已,吃不下饭,一天三遍以上的呕吐和嗜睡等强烈的症状让他的大哥容行几乎是不敢离开家里面一步。容律更是看得心惊肉跳的,对怀孕这种事情竟然有了一种敬而远之的念头,不过在当他看到容别言带着一脸慈爱的笑容轻轻的抚摸着自己的小腹的时候,他又有了一种莫名的辛酸之意。 到底怎么说,他还是有些在意那个没有了的孩子,若不是那个意外,他是不是也有可能拥有一个和自己长得很像的小宝宝呢? 很快的他也安慰起自己来,心理障碍那一关还是没有过,就算是他看着容别言怀孕,挺着一个不算小的肚子走来走去,他还是觉得非常神奇到不可思议。做一个怀孕的男人,他好像还没有准备好…… ===================================================================== 那个早上,一个意外的客人的造访让容律终于有了一种时光流逝的感觉,周深甫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来到了周家,在看到容律的时候周深甫竟然是红了眼眶,眼泪刷刷的掉了出来。 “你瘦了,也变得苍白了……”周深甫放下手中的东西,看着来给他开门的容律,喃喃的说道,然后用手快速的抹掉自己脸上的泪水,给了容律一个大大的拥抱。“我那么晚才知道这些事情,容律,你受苦了……” 容律自然是非常感动的,最近变得愈发安逸的日子让他忘却了很多事情,这其中也包括和周家关系紧密的周深甫。看到周深甫因为激动而掉下来的眼泪容律感觉到非常的意外,随即他也有些自责,再也没有和周深甫联系的确是自己的疏忽,再怎么说周深甫也算是他在周家结交下来的不多的一个朋友。 “也是我的疏忽,一直都没有和你联系。你最近过得怎样……你看我!赶快坐吧,喝点儿什么吗?”容律一拍脑袋,这才发现两个人还站在屋子的门口,连忙拉着周深甫进了客厅,把他摁在沙发上面,然后转身去忙乎着找些东西来招待下周深甫。 “不用麻烦了容律,我什么都不喝。”周深甫站了起来,把在客厅里面团团转的容律拉到自己的身边坐下。 这个时间容家上下不是出去上班了,就是还在床上躺着睡觉——容别言最近嗜睡的厉害,不到下午一般是不会起来,所以整个屋子里面也就算得上是有他们这两个人。容律有些不自在的让周深甫细细的打量着,有些尴尬的笑笑道:“你最近过得怎么样?我感觉你也有些瘦了。” “最近就是公司的事情太多了,忙得有些不可开交,要不然我早就会来看你了……我是真的没有想到铭琛会对你做出这么多不可饶恕的事情,他没和你道过歉吧……容律,对不起,我代他向你说一声对不起……”周深甫握住容律的手,恳切的说道。 “这和你又有什么关系?我早就不放在心上了,他和我也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过去的那些事情就让它们都过去吧,再记着也是让我一个人累,不是吗?”容律连忙说道,他的确是不把过去的那些事情放在心上了,只当那些事情是和过去做别的代价。 周深甫又问了几句和容律身体相关的事情,小心翼翼似的不提到和“流产”搭边的字眼,容律也都一一回答了,被关心的感觉是暖融融的,他很感激周深甫还能够记着他,那么善解人意的对话让他自然产生了感动之情。 两个人又随便的说了几句话,周深甫还讲了几个最近流行的比较有意思的段子给容律听,逗得容律不时的大笑出声,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很是融洽。 就这么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竟然就聊到了中午。听到自己家里面那架巨大的座钟发出的铃声,容律才恍然时间的流逝,“都已经中午了,留在这里吃顿饭吧,我去给你做,只要你不嫌弃我刚学的手艺……”容律笑着说道。 “我怎么可能嫌弃你的手艺?能够吃到你做的饭是我的荣幸!只不过你的身体能行吗?要我帮忙吗?”周深甫夸张的张大了嘴,做出一个“非常荣幸”的表情,成功的把容律再次逗笑,“不用了,你就等着吃就行了。你先看会儿电视吧,我很快就会做完饭。”容律把电视机的遥控器随手扔给周深甫,笑着站了起来,走向厨房。 周深甫笑意盈盈的接过了容律扔过来的遥控器,目送着容律离开。然后他慢慢的收敛了笑容,若有所思的摸着自己光滑的下颌。 ===================================================================== 最近的一次地产竞标的失败让周氏集团的股票呈现一种跳水姿态的剧烈跌幅,周铭琛已经连续一个礼拜没有离开过公司,加班到半夜的他也只能在并不宽敞的沙发床上面凑合着度过每个夜晚,极少的睡眠让他整个人都带着一种青黑色,很少有人愿意到董事长办公室里面去扫他的台风尾。 糟糕的现状让周铭琛的脾气变得更加暴躁,他不明白结症究竟出在什么地方,为什么最近公司的状况在持续变差——该做的他已经都做了,竞标之前他已经用不少资金打点好那些有着饕餮般胃口的人,标书也是他一个字一个字研究过的,在他审批之前也是由一个精英的五人团队精心准备出来的。一切都是无懈可击的,然而究竟是因为什么他们才会输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呢? 周铭琛很多次都想要放弃,他也很想把公司扔掉一个人跑到谁也不知道的地方去逍遥快活,但是他也深刻的明白自己不能这么做——这栋楼里面上上下下三百多名员工,再加上分公司分部门的接近上万名的员工都在靠他吃这一碗饭。 周铭琛站在落地的巨大钢化玻璃前面,向下看着那几百米开外的夜色,一种苍凉的感觉悄然的蔓延过来。那闪烁着的万千灯火,却是没有一盏为他而亮,也许曾经是有的,但是现在……一切都成了过往。 敲门声突兀的响了起来,周铭琛愣了一下才说了“进”,他的秘书小心翼翼的问着他今天的晚饭要吃些什么,周铭琛一直都处在一种食而无味的状态下,刚想说自己不想吃饭,就突然想起了那一碗热腾腾的素面。 “……那就给我带一碗清汤面吧,有荷包蛋的那种。”周铭琛低声说道。 下卷 相亲会 容律和周深甫重新恢复了朋友的关系,对此容叶聿行稍有微词,“周家没有一个好东西,小律你要是真的觉得寂寞的话,爹地过一阵子就给你办一个party,可靠又负责任的男人到处都是,非得找他不行吗?”容律听到这些话差点没有喷笑出来,“爹地,我又不是要和深甫谈恋爱,只不过是朋友而已,哪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啊?” 容衍却是大声嚷了起来,“什么朋友啊?你是没看到那个叫什么周深甫的家伙看你的眼光,好像随时想要把你吞下肚子似的,反正我是不喜欢他。” 容律不知道怎么说才好,最后还是容峰来了一句,“小律都那么大了,也有自己的主见,喜欢和谁做朋友就做朋友吧,不过还是要保持适度的距离,那个孩子刚回到周家就掀起不小的风波,不是个一眼就能看透的人……” 容律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一声,觉得自己家里面的人都因为周铭琛曾经做过的错事而对整个周家有了怨恨,心里面倒是对周深甫没有过多的戒备,还是把他当做是自己的朋友。 虽然说容叶聿行是勉勉强强的同意了容律和周深甫保持着朋友的关系,但是他也意识到容律的交友圈太过狭小,再加上又不出门做事,认识的人也很少,的确是会容易寂寞,让那些歪瓜裂枣也有可乘之机,所以他说到做到的在周末的时候举办了一个小型的party,邀请来的一些他自己非常欣赏的和容律年龄差不多大的单身男人来参加。 容律自然是想阻挡都没有发言权,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爹地把自己打扮的像是个人形珠宝塔一样熠熠发光的,然后把他推到那一堆青年才俊当中,美名其曰“挑选合适的交友对象”。 ——亲爱的爹地大人,您直接说要给我相亲不就行了! 容律在心里面龇牙咧嘴着,只能强撑着笑容像是一朵交际花似的穿梭在这些青年才俊当中。 “很荣幸认识你,我是沈凉平。”容律刚和一个不苟言笑的律师精英打过招呼,刚转过身就被一杯红酒拦住,举着酒杯的男人戴着一副无框的眼睛,矜持的微笑着,向容律介绍着自己。 容律和他轻轻的碰了一下酒杯,嘴角僵硬的向上扬着,“同样很荣幸认识你,今天的酒水怎么样?还满意吗?”他一律用这句话作为开场白,虽然很烂俗,但是还算是一个不错的对话开端。 “自然是上佳的。”沈凉平的微笑仿佛是由着一把尺子量好了似的,一直保持在一个弧度,容律不太习惯和这样彬彬有礼的人交流,总觉得和他们说话就像是有着一块鱼骨头梗在喉咙里面似的。“这是一个美好的夜晚,尤其是在面对你这样优雅的美人的时候。” 容律知道这是交际中的恭维之词,但是再怎么被另外的男人一遍一遍的叫着“美人”也会觉得无法忍受,“实在是谬赞了,沈先生也是一表人才,还不知道您是做什么的呢……”容律赶快把这个话题转移走,并且打算在五句话之内结束掉这段谈话。 “家父和容先生是生意上的伙伴,我只不过是在公司里面做一个小小的经理罢了,尚不能自立门户,说来也是惭愧。”说虽然是这么说,但是容律还是能够看到对面的男人从骨子里面透出来的傲气。突然地容律就对这个人失去了所有的交谈的兴趣,正在想着如何才能够摆脱掉这个男人,不远处的容别言向他轻轻的挥着手,示意他过去,容律眼睛一亮,故作抱歉的和沈凉平客套了两句,迅速的脱身离开,向容别言走去。 “怎么了大嫂?是身体不舒服还是怎么样?要不要我扶你回房里面休息一下?”容律随手把酒杯放到一边,扶住容别言的胳膊,关切的问道。 容别言笑着摇了摇头,“我只不过是看到你站在那里一脸的不耐烦还不知道如何推脱的模样有些可怜,帮你一把罢了。若是真的不喜欢和那些人聊下去,直接客气的回绝掉就算了,爹地让你参加这个party是让你不再孤独下去,是让你开心的,不高兴的话就直接不搭理他们就好了,你要试着学会拒绝!” 容律尴尬的咳嗽了一声,“我只是觉得他们都太热情了……说不出来而已。”的确,这些人无论出于什么目的,对他这个今天宴会的主角的态度都是热情的,好像没有一个在意他结过一次婚,也不在乎他流过产,把他夸得像是天边的明月一般……呃,好像想想都觉得有些反胃。 容别言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么多爹地挑出来的年轻人就没有一个你看中的?如果有觉得还好的人就试着聊一聊,能成为朋友也是好的。”容别言从不停穿梭在人群的佣人手里接过一杯红酒,递给容律,“再去试试吧,不喜欢就自己拒绝掉,我可不再帮你了!” 容律叹了一口气,揉了揉自己有些发僵的脸颊,扯出一个笑容来,向那些时不时把目光投向自己的男人们走去,在容别言看来,倒是有了几分大义凛然的模样…… 这场宴会直到十一点多了才宣告进入尾声,各位来宾无论是达成目的还是没有达成目的,都只能纷纷向主人道别,离开会场。作为主人和宴会的焦点,容律站在门口向每一位来宾礼貌的道别,直到送走最后一个有些醉醺醺的来客,才吁出一口气,垮下肩膀来,一脸疲惫的晃回到客厅里面,直接坐倒在沙发上面,枕着松软的沙发枕伸了一个懒腰。 容叶聿行一巴掌拍在他的腰上,“怎么样?有没有你看上眼的?喜欢哪个爹地马上就去给你提亲,一定给你找个最和你心意的……”他坐在容律的身边,手有一下没一下的给容律捏着腰和腿,好像是在按摩的样子。 容律翻了个身,努力把自己脸上的不情愿表现出来,“爹地,我可求求你了,别再给我开这种宴会了……我知道你们对我好,想要让我交个朋友什么的,但是我觉得真正的朋友不是这么交上的啊……他们我真的都不喜欢!” 容叶聿行的脸一下子垮下来了,捏在容律腰上面的手也瞬间收紧,“你和那个什么周深甫不是在宴会上认识的?小律,爹地一直不敢问,但是今天我是必须要问一问了……你是不是还喜欢那个周铭琛?还是忘不掉他?” 容律怔愣了一下,居然有些结巴起来,他一时间说不出来话是因为他不知道该如何去回答,总不能说自己从来就没有喜欢过那个周铭琛吧……他的犹豫显然让容叶聿行误会了,“就那个男人还会让你念念不忘?小律,受伤过一次就该长记性了,那个男人就是死性不改的,你怎么就非得和他一样死性不改呢?” “爹地,我不喜欢他了,真的,你要相信我!别再捏我了,好疼啊……”容律转移着话题,龇牙咧嘴的表示容叶聿行的手劲的确是不小,像是一条泥鳅似的在沙发上面拱来拱去的,逃离着容叶聿行的魔爪。 容叶聿行看到自己最小的儿子不复过去的冷漠状态,而是和他又打又闹的,一时间也是不想再和他计较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了,索性追着容律要掐着他胳膊,两个老大不小的人竟然像是小孩子一般的打闹起来,让收拾着乱七八糟的宴会残局的佣人们也是哭笑不得。 容律最后被老辣的容叶聿行一把揪住,被他象征性的揍了屁股两下以后,就放容律到楼上去休息了,毕竟夜已深,四周围的邻居都已经静悄悄的睡了。 看到容律装作一瘸一拐的模样上了楼,站在客厅里面的容叶聿行一直目送他走进自己的卧室里面。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喃喃自语道:“小律……你值得更好的。” 下卷 波澜 周铭琛开始怀疑自己的双亲那么潇洒的甩手离去是因为他们知道自己在短时间内还是无法将周氏集团管理到倒闭,至少握有公司不少部分的股东们也是不会让事态变得更加糟糕,他们基本上都是手握股票坐吃红利的主,公司的经营状况事关他们腰包的大小,最近股票的大起大落相信他们都是有数的,散户们不可能在股市情况一片大好,大盘保持上涨状态的情况下大幅抛售股票的,所以最近这一次又一次的震荡只能是内鬼所为。 周铭琛恨自己过去没有多在自己父亲的身边学一些管理的手段,明明知道有人趁着他们不在而搞鬼,却是揪不住这些人的辫子。 由于现在的企业大多是家族式的,而自古以来大家族的人便愿意把权力牢牢的掌握在自家人的手里面,就连证券法也为此而多次修改——当控股人拥有某上市公司百分之十以上的股份的时候才需向证监会出示证明,并通知该公司法人代表具体的情况。大部分股份的流通都是在家族内部,证监会的人也懒得去管那些大门大户里面的勾当,所以股份的流转在家族式企业里面并不受政府过多的监督,政府只要税收,内务什么的一概不管。而这一不成文的潜规则却让周铭琛感到深深的无力,这些天来股市诡异的波动让他有了一种被觊觎的感觉,绝对是有一些事情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发生了。 周氏集团虽然说是传统的大家族企业,但是股份并不集中于一个人或者是两个人手中,股份作为一种遗产在一代代的向下传着,很稳定的保持在一个有着周氏血缘关系的圈子里面,虽然他们手里面握着的股票有很多因为诸多因素而流向证券市场,但是这并不能威胁到周氏嫡系血脉对于公司的掌握权——周启华仍旧是周氏集团最大的股东。 周铭琛不认为自己是神经过敏,投标的意外失败和股票的震荡跌幅是接踵而来的,而这些骚动都是从周启华和周傅笙离开以后才突然出现的,想来是有人认为他好欺负,要制造一些风浪从而在其中获利。 最令周铭琛苦恼的就是这些他统统都清楚,却是没有一点儿手段去解决,形同纸上谈兵,解决不了问题。 他也试图给他的父亲打过电话求助,而这想当然是徒劳了,周启华的手机一直保持着无人接听的状态,一去而杳无音信。 这样一个偌大的公司,在他的管理之下,究竟会走到哪种地步?周铭琛在夜半失眠时候也会常常想到,突然觉得过去的那些日子都像是隔着一层雾一样,渺茫而虚幻,那些爱恨情仇仿佛也一瞬间远离了自己,被背叛,没有一个贴心的人,没有一个温暖的家庭,这些或许在他没有接管公司前会斤斤计较的事情,在他陡然承受了如此大的压力以后,好像统统蒸发走了。他所需要担心的只不过是这个季度的业绩如何,股票的涨跌,公司里面复杂的人事关系,是否有内鬼的寻在……等等等等他曾经觉得离自己很远的事情,现在都无比鲜活而真实的摆在他的面前。 周铭琛基本上很少回家了,那个家里面也没有什么让他产生回去的欲望的人和事,再加上时常失眠,他索性就在公司里面凑合着过夜。整个大楼的灯都在中央系统的控制下被关掉了,唯独他所处的董事长办公室的这一层楼的电力是独自供应的,所以若在楼底下向上面看,便能看到最顶层那闪烁着的微弱的灯光。 电脑的屏幕保护在没有人移动过鼠标的半个小时以后准时出现,周铭琛整个人像是个球一样窝在宽大的转椅当中,虽然他闭着眼睛把头靠在肩膀上面,但是他并没有进入到睡眠状态,而是不由自主的回想起自己这二十多年来的大事小事。 竟然没有什么是成功的!周铭琛心惊的回想着。曾经他因为双亲都忙于工作而疏忽了他的成长而感到怨恨,这也的确导致了他和周启华周傅笙都不太亲,恭敬甚至于敬畏的感情居多,也因此错失了和他们学一些东西的机会,无论是为人处事还是商场上游刃有余的技巧,他都一窍不通,或者说他不曾有那个念头去学习,有那个时间也许他更喜欢和那些纨绔子弟一起打打篮球飙飙车之类的。 他不曾有自己的主见,做什么好像都无所谓似的,最近这几年来唯一还算是努力过的事情还是和毕枫交往,不过到最后,事实的真相像是一个巨大的笑话一般,讽刺着他的无知和幼稚。 周铭琛真的不想承认自己这二十多年的人生是如此的失败,他自嘲的笑了一声,用双手狠狠的揉搓着自己的脸颊,那种麻木中又有一丝刺痛的感觉分外像他现在的状况,找不到正确的路,却又时时刻刻有着痛楚的体验。 实在是睡不着了,周铭琛索性坐了起来把电脑从睡眠状态变成正常的工作状态,他查看了一下第二天所要做的事情,却是发现他明天下午还要到民政局的公证处去一次,内容是离婚后的财产分割。 在结婚前他们已经做好了财产的公证,按理说明天到公证处那里所要办的事务都是形式上的东西了,容律对那些所谓的财产不甚关注,而周铭琛本人也对此不太在意,再怎么说夫夫一场,容律也不是那些为了财产而结婚的男人,离了婚以后本来是最为复杂的财产分割对于他们二人来说倒是简单了许多。 自从那天容律突然流产住进了医院以后,周铭琛便再也没有出现在容律的面前过,现在的他不再认为他过去做的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就算他再爱毕枫,对于容律来说那是再显而易见不过的背叛了,而他也的确遭到了报应——爱他的人他尚不自知,而他所倾心相爱的人却是一个骗子,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抑或者说,他还是欠容律的,容律为他自杀过,被他在酒后施暴过,又因为他而流产…… 热气腾腾的素面的味道仿佛又出现了,周铭琛微闭上眼睛,回想着那种让他落了泪的温暖,却是在别的地方所买来的素面无法与之相比的。 ==================================================================== 在一个礼拜前,民政局的工作人员便和容律打了电话,通知他在下个礼拜的周四下午到民政局的公证处办理离婚的最后手续,关于财产的分割之类的处理,需要他和周铭琛两个人亲自同时到场才能够完成。 容律差点儿忘记了还有这么一回事,从医院里面折腾回来以后便一直被家里面的老老小小缠着当成太阳一样的供着,这件不算小的事情竟然就被他那么抛在脑后了。 周四下午前,容律并没有把这件事情和家里面的其他人说过,整个容家的人都对姓周的人患上了严重的过敏症,若是知道他要去和周铭琛办理这个手续,大概他们五个人会集体浩浩荡荡的随行吧!所以他一个偷偷的溜了出去,也没有麻烦家里面的司机,走到公交车站坐着公交车去的民政局。 办理离婚的人很少,公证处在平时更是冷清的很,容律在找到公证处的楼层以后,一眼便在走廊的尽头看到了靠在墙上抽着烟的周铭琛。他的脚步声也让周铭琛从走神中缓过神来,他把烟掐灭了扔在垃圾桶里面,有些局促的站直了身体,“你……你来了。” 容律也同样觉得有几分不太自在,不过他还是笑了笑,说道:“你来的好早,让你久等了。” “没有,我也才是到了几分钟而已……你,身体最近感觉怎么样?”周铭琛的眼神有几分游移,像是不敢看容律一般,低声问道。 “还行,也就那个样子吧。”容律知道他是在问流产的事情,他并不想责怪周铭琛,毕竟过去的恩怨情仇都是【容律】的过去,他只是在一个不算恰当的时间重生在这个身体上面,周铭琛的举动他也没有什么立场去指责,没有爱也就没有了恨,只能说那个孩子和他没有什么缘分罢了。 周铭琛沉默了片刻,便走到公证处的办公室门前,敲了两下门,里面的工作人员应了一声“请进”,周铭琛率先走了进去,容律随后也走了进去。 其实手续真的很简单,因为他们两个在这个方面上都没有什么纠纷,容律提出的分割方案,周铭琛并不反对,只要他们签署相关的文件,最后一点儿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纠葛也就算是尘埃落定了。 容律粗粗的将那厚厚一打的文件看完了,在需要签名的地方签上自己的名字,然后接过周铭琛手中的另一份同样的文件,再次签上名字。周铭琛也快速的看完了文件,签完了名字,把这两份文件递给工作人员。 在盖了一大堆的公章以后,工作人员向他们宣布他们的婚姻关系正式的宣告结束。周铭琛和容律拿起属于各自的文件,向工作人员到了谢以后,便一起离开了这件办公室。 并肩走在这条有些空旷的走廊里面,周铭琛和容律都是沉默着的,他们一起走过民政局的办公大楼,走下了那长长的台阶,一直走到周铭琛的车前。“我是坐公车来的,回去还是坐公车回去吧,你要注意安全,小心一些。”容律客气的向周铭琛道别,把他送到自己的车前,然后他转身就想离开去公交车站。 周铭琛迟疑了一下,还是抓住容律的胳膊,“我送你吧,公车上面太挤了,你的身体刚刚好,还是不要累到了。”鬼使神差的他说了这些话。 容律想要推脱,却看到周铭琛那带着恳求似的目光,不由得败下阵来。“其实你真的不用这么客气的……” “我只是……只是……对不起,容律,我早就应该和你说这句话的。”周铭琛低声道,他低着头,抓着容律胳膊的手也有些颤抖。 这声对不起让容律多了几分感慨,他感受到了周铭琛在这段短短的日子里面的改变,无论他们之间的婚姻关系是否走到了尽头,他都为周铭琛能够有这样的改变而感到高兴。“那些过去了的事情,就让它们过去吧,你也不要太放在心上。”他轻声劝说道。 周铭琛抬起头来,对着容律露出一个带着几分真诚的笑容——但是这个笑容很快就变得苍白起来。他的身体猛然的一震,一声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从容律的耳边穿梭而去,周铭琛握着他的手慢慢的松开了,他的身体也随之软了下来,因为身后的车他才没有马上摔倒。 容律眼尖的发现周铭琛的身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血点,不过迅速的这个血点蔓延开来,变成一片刺眼的血污…… 周铭琛颤抖着用手摸上自己的右胸口,鲜红的血染上了他的手指,“容……”他只是说了一个字,便晕了过去…… 下卷 袭后 容律不知道自己上回晕倒的时候周铭琛是个什么感觉,当这种事情轮到他的时候他的大脑只剩下了大片的空白,愣愣的看着周铭琛的身体完全的倒在地上,胸口上面的血污面积越来越大。直到路过的一对新婚夫夫走到他们身边来把车开走,看到周铭琛躺在血泊之中的样子尖叫起来,容律才像是终于被摁下了播放键一般,掏出手机来颤颤巍巍的拨通了急救电话,挂断了急救电话以后他紧接着又拨通了警察局的电话…… 警察显然是没有救护车有效率,当医生们手忙脚乱的把周铭琛抬走的时候警车才呼啸而来,容律犹豫了一下,没有跟着救护车走,而是留在现场和警察进行交涉。 警察向容律询问了一下案发当时的情况,而容律却是回答不上来,“太突然了……我根本都没有反应过来他就倒下了……”容律努力回想着,他转过身来看着和民政局相对着的那几栋高耸入云般的写字楼,指着正对着他们身后的那栋楼说道:“子弹是从那个方向来的,虽然没有声音,但是我能够感觉到子弹就是从擦着我的身边过来的……” 警察又向他询问了几个问题,容律也都一一回答了,“他有什么仇人吗?据您所知他最近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容律摇了摇头,“我们离婚之前他的事情我也不算太了解,这段时间我们更是没有什么往来,很抱歉我是真的不知道。” “那好吧,如果您还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想到了,请到一定要给我打电话。”负责调查的警察把自己的手机号码抄在纸上,撕下来递给容律,“我看您的脸色不太好,还是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需要我帮您叫一辆出租车吗?” 容律这才觉得自己的眼前一阵阵的发着黑,他勉强笑了笑,对这个好心的警察道了谢,“那麻烦您了……我想去医院看看他……”警察帮他叫了一辆出租车,告诉了司机周铭琛被送往的医院的名字,把容律送上了车。 医院还是那家他上次流产时住过的医院,容律向服务台问了一下周铭琛的情况,前台的服务人员查了一下电脑,告诉他周铭琛还在手术中。 容律拿出手机来给家里面拨了一个电话,接电话的是他的大嫂容别言,“大嫂,我是小律,我现在在医院里面……” 容别言一下子紧张起来,声音都提高了八度,“你怎么在医院里面?受伤了吗?你什么时候出去的?怎么都不和我说一声!” “不是,你别紧张大嫂,不是我出了事……我今天出来是要和周铭琛办理离婚最后的一点儿手续,结果他在民政局的门口被人袭击了……是枪伤,还在手术着呢……我在医院里面等一等吧,可能会很晚回去,你和父亲还有爹地他们说一声,让他们别担心。”容律找了个位置坐下来,一边安慰着那边紧张兮兮的容别言。 “那行吧……你说你怎么出去不和我们说一声?这要是波及到了你可怎么办?不是大嫂不近人情,你已经和那个什么周铭琛离了婚,就不要再有那么多的牵扯了……好吧,我不多说了,你就自己看着办吧!”容别言叹了口气,对容律的软性子和念旧情表示非常无奈。 挂断了电话以后容律也无奈的叹了口气,他又何尝不知道他不应该再和周铭琛有过多的纠缠?但是他又不是冷血动物,能够看着周铭琛中弹受伤还无动于衷。周启华和周傅笙两人倒是潇洒,不留一丝音讯的就走了,周铭琛这一受伤,大概都没有人会来照料着。 容律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只觉得心烦意乱。就算周铭琛那个男人之前做了很多错事,容律也绝对没有想到还会有人想要他的命。那么究竟是谁……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开枪杀人呢? ===================================================================== “按照你的吩咐,我没有击中他的致命部位,照片我已经传到你的邮箱里面了,余款什么时候打给我?” “你的动作太慢了,我记得我是让你在上个礼拜将事情完成的,拖延的时间对我要做的很多事情都有影响。余款我只能按照百分之六十打给你了。” “你!他之前一直都没有离开过公司,一百多层的楼你叫我找什么地方去狙击?今天这个机会还是我跟踪了他十多天来找到的唯一的一个机会。你不在乎那一点儿钱的,但是我很在乎!” “你没有在规定的时间完成任务,我减少报酬是理所应当的吧?好吧,我不想把我们的关系闹僵,这样对我们都没有好处,我给你加一点儿,你退一步,怎么样?百分之八十,我不能再加了……你也别以为我有取之不尽的钱给你,以后我们还有机会合作,再赚不迟不是吗?” “哼……我算是认识你了,百分之八十就八十,今天晚上之前我就要收到余款,也请你别拖延时间。” “那是自然,我是不会食言的……那么,合作愉快?” 对面的电话啪的一声挂断了。握着手里面断了线的电话,男人的脸上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 ==================================================================== 好疼……好疼……好疼! 周铭琛痛苦的呻吟着,胸口处灼烧般的疼痛把他从麻药的效力中折磨的清醒过来,绷带在他□着的胸口上面缠绕了一圈又一圈,他只是微微一动,便能够感觉像是有什么粘稠的东西从胸口深处流淌出来。 整个病房里面只有他一个人,仪器滴答滴答的响着,冰冷而规律。周铭琛对着这空荡的病房感到一阵莫名的失落,没有一个人在他的身边陪伴着……还真是足够凄凉啊。 不过这也算是他活该。周铭琛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得罪了谁,以至于对方要把他杀死才算是痛快。他的脑子里面一闪而过容律的名字,但是很快他就把这个名字从谋杀他的人的名单中划了出去,他没有忘记在他中弹的时候,容律看着自己倒下的时候的惊讶面孔。就算是容律恨他,大概也不会用如此的手段去对付他的。 那么,究竟是谁? 周铭琛忍着胸口处剧烈的疼痛,苦苦的思索着,却是一无所获。病房的门突然被打开了,容律端着一杯水走了进来,便看到周铭琛睁着眼睛皱着眉头的样子,不由得惊讶道:“你醒了?喂!别动!伤口又绽开了!”周铭琛一看到容律走了过来,不由自主的直了一下身子,却被伤口处的剧烈疼痛搞得眼前一黑,额头上瞬间就冒出了一层冷汗。 容律快步走到周铭琛的床前,把水杯放在病床旁边的柜子上面,把周铭琛摁在病床上面,掀开被子一看,绷带上面显现着隐隐的血迹——伤口果然又绽开了。 容律叹了一口气,摁响了床头上面的呼叫铃,不大工夫一个护工就推着小车走了进来,一看到周铭琛把伤口弄得绽开了,劈头盖脸的便是一顿责骂,连带着把容律也批评了一通,动作却很轻柔的把周铭琛身上缠着的绷带剪断了,重新缝好抹上药,再次包扎起来,“千万不能乱动你知道吗?你的骨头都差点被子弹打折了,那么大的一个弹孔在身上还想乱动!是不是不想好了?” 周铭琛只能忍受着这名护工的大嗓门批评,额头上面因为伤口接触到刺激性的药物而渗出冷汗。护工骂虽然是骂了,但是还是以病人为第一位,看到周铭琛那么难受的样子,还是心软的给他打了一针止痛剂,“我可不能总给你打,什么药都不能乱用,药劲过了你就忍着吧。”然后他就推着小车蹬蹬蹬的出了病房。 “那个……你渴不渴?我给你倒了一杯水,喝吗?”容律小心翼翼的把病床摇了起来,有了那么一个不大不小的坡度,让周铭琛的身子能够靠起来。周铭琛点了点头,容律便端着水杯,让杯口正好靠着周铭琛的嘴唇,一张嘴就能让水流进去。 周铭琛喝了几口以后便示意自己不喝了,容律把水放回到床头柜上面以后,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尴尬的气氛弥漫在两个人之间。 “对不起,吓到你了……你没受伤吧?”周铭琛干巴巴的道着歉,万一那个要杀他的人临时起意,容律大概也是躲不过这一劫的,所以他心里面还是有些歉意的。容律能够留在这里陪床,是他根本没有想到的事情。他以为容律会非常恨他,就算是没有恨到要杀了他,怎么也是不可能还留在医院里面等他醒过来。 “没有,我没有受伤。你没有生命危险就已经是万幸了,我不会怪你的。”容律也回以一个干巴巴的笑容,现在的周铭琛让他连一个推脱逃跑的理由都没有,若是他还像过去一样骄横跋扈他大概现在拔腿就会离开,可是这么礼貌这么……带着一脸落寞的周铭琛,让他没什么抵抗能力的就留在医院里面照看起来。 真是……不太妙啊。容律看着窗户外面逐渐黑下来的天色,在内心里面默默地叹着第一百零一口气。 下卷 真情 容律看着手机上面闪烁着的人名,有一种握着的不是手机而是手榴弹的感觉——容叶聿行的电话他到底是接还是不接?周铭琛用一种古怪的眼光看着他握着手机长吁短叹的样子,而容律在犹豫了一阵子之后还是接通了电话。 “你现在在哪儿?怎么这么长时间才接电话?”容叶聿行的声音很冷静,冷静的让人觉得他只不过是在强装着冷静。“我在医院里面,刚才……没听到手机。”容律有些心虚的说道。他知道容叶聿行对他紧张的不得了,生怕他再被周铭琛伤害到,不过在他看来现在的周铭琛根本没有一丝杀伤力,反而倒是挺可怜的……不过自然,这句话是不能说给他爹地听的。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手机那边暂时出现了一阵子的嘈杂,容律听到了他爸爸的声音,好像是在小声的劝说着什么,但是很快就变得安静下来。 “我……爹地,你不用太担心我,我已经是个成年人了,晚一点儿回去不会有问题的,要不然到时候我让黎叔开车来接我怎么样?”容律转过身来背对着周铭琛说道,压低着声音讨好的和容叶聿行说着。 “你是不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啊?那个烂货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你管他死活啊!他管过你的死活吗?啊?你怎么就——就这么不争气啊!你爱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回来!我他妈的替你操碎心了也不见你有长进!你自己看着办吧!”容叶聿行终于撕掉了压抑的愤怒,冲着容律大声吼道,然后啪的挂断了电话,只留容律在那里握着手机苦笑不已。 “……容律,你还是先回去吧,我一个人就行,别让伴……伯父生气了。”周铭琛感觉自己的脸上像是被扇了一巴掌似的,火烧火燎的。当初容叶聿行说他是个烂货的时候他觉得自己被深深地侮辱了,就算是那时候他已经属于非常理亏的一方他还能去理直气壮的冲着容叶聿行去嚷。但是现在他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确是容叶聿行口中的“烂货”,的确是辜负了太多太多的人,所以他真的不想让容律因为他再被容叶聿行责怪。 “没事儿,既然我都在这里了,把你一个人扔下也太不讲道义了,再怎么说你也是伤病人士,你先睡吧,等你睡着了我再走,怎么样?”容律还真有些不太适应这个多了些纯良的周铭琛,这个人怎么就突然变了这么多这么懂事了?容律觉得很神奇,也就更硬不下心来一走了之了。 周铭琛闭上了眼睛,逼迫自己赶快入睡,虽然伤口的疼痛因为止痛针的缘故而减轻许多,但是另外一种无法避免的生理现象折磨的他无法进入睡眠——人有三急,他正处于最难受的尿急状态…… 容律看着周铭琛闭上眼睛准备睡觉的样子,自己也觉得有几分困倦,把手撑在下颌处靠在床头柜旁边闭目养神,就在他昏昏沉沉也快要睡着的时候他听到病床上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刚一睁开眼睛便看到周铭琛满脸通红的在床上扭动着,好像要自己翻身下床似的。容律连忙扶住乱动的周铭琛,“你想干什么啊?怎么又乱动?伤口再绽开可怎么办?” “我……咳咳……我想……”周铭琛实在是忍不住了,他刚一开口便因为伤口的疼痛而咳嗽了几下,脸憋得更红了,也许这其中还有几分尴尬,“我想……方便一下……” 容律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周铭琛是被尿憋成这个样子的,好不容易才把想要蹬上脸的笑容压回去,慢慢的扶着周铭琛站起来,把拖鞋给周铭琛套上,扶着他一步一晃的走向单间里面特设的卫生间。 卫生间很小,一下子塞进去两个男人便没有剩下什么空间,容律把周铭琛扶到立式马桶旁边,一时间不知道是自己帮周铭琛把松松垮垮的病号服裤子拉下来还是会周铭琛自己去做,周铭琛倒是很自觉地慢吞吞的把裤子褪了下来,容律下意识的转过脸来,不大工夫便听到“哗啦啦”的畅快水响。 “好了,走吧。”周铭琛的声音像是鼻塞了一般,闷闷的在容律耳边响起,容律这才扭过头来伸手把马桶冲了,用了些力气扶着周铭琛来到洗手池旁边让周铭琛洗了手,然后递上毛巾让他把湿淋淋的手擦干净,再把他慢悠悠的扶着回到床上,周铭琛吭哧吭哧的费力的把自己挪到了床上,虽然止痛针的效力仍在,但是也无法阻止他做出大一点儿的动作所带来的撕裂般的疼痛。 折腾了一番以后周铭琛总算是有些疲惫了,也没有什么别的因素干扰他,十几分钟后他就进入了深深地睡眠状态。容律帮他把被子拉了一下,看着他的确是熟睡过去了,才松了一口气,看了一下手机上面的时间,不由得吐了一下舌头——已经九点多钟了,他再不回去恐怕家里面的门都不给他留了,连忙收拾了一下东西离开了病房,又和住院部的医生说了几句话才匆匆离开医院。 ===================================================================== 刚一进家门,容律便被这几口人齐齐坐在客厅里面直勾勾的看着他的眼神吓了一跳,尤其是当他看到容叶聿行脸色铁青的独自坐在一大排沙发上面,浑身散发着黑暗颜色的气息的时候,心里面暗叫着“不好”两个字! 于是他赔着笑,用自己认为最谄媚的表情凑到了容叶聿行的身边坐下,搂着容叶聿行的胳膊开始摇晃起来,用那种最恶心最肉麻的声音和容叶聿行说着:“爹地~你怎么不高兴了呢?笑一笑嘛~冷着脸会出皱纹的~”呃……容律自己先抖了一下。 容叶聿行的眼皮也抖了一下,挣脱开容律的胳膊,继续冷着脸散发着冷气不动如山的坐在那里,看都不看容律一眼。 “我知道我错了……我不该不和你们说一声今天下午我要去做什么……我这不是怕你们担心我吗?再说我觉得我一个人应该能够处理好的,爹地你应该相信我的……”容律继续好声好气的解释着,重新搂上容叶聿行的胳膊。 “那你何错之有?嗯?”容叶聿行冷冷的哼出来一句话,继续甩着容律的胳膊,容律紧紧的抱着他的胳膊,哼唧哼唧的样子让容叶聿行的面部表情逐渐柔和起来。 “我错在让你们担心我了,我错在让爹地这么生气,我错在……”容律还没等说完就被容叶聿行打断了,“整了半天你还是不觉得你和那个什么周铭琛再混在一起是错的了?之前你都受了什么罪吃了什么苦,是不是都忘了?好了伤疤忘了疼,我看我那么担心你是多余的了!” “我没有和他混在一起啊……”容律苦笑着,“只不过谁都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另一个人在自己的面前死了吧……他是在我的面前中的枪,流了一地的血,我能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他躺在那里而心安理得的回来吗?” “那你把他送到医院不就行了?你已经够仁义的了,还想怎么样?看护他出院?谁知道他是不是演了一出苦肉计让你在巴巴的回到他身边去?”容叶聿行脸色非常不好的低声怒吼着。 “我想他没有那么无聊……最初是他想和我离婚,而现在他却想和我再续前缘?爹地,我真不认为我有那么大的魅力,让他之前不爱我现在却爱我爱的死去活来。”容律已经都不知道自己还该解释什么才能让容叶聿行放心,“而且我对他根本是一点儿都不喜欢了,我就算是想结婚,也不会再找他了。真的,傻过一次也就够了,爹地,我没有那么笨,我的确可以照顾好自己不让自己再受伤害了,不要把我当成易碎的水晶人,我再怎么说也是个男人,没那么脆弱的。” “那不知道当初是哪个混小子去自杀让我伤透了心的!” “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我再也不会做出那么不珍惜生命的事情来伤害你们了!” “好了,聿行,小律,你们都别说了。聿行,小律说得对,他也是成年人了,知道怎么做才是最好的,也许之前他是有些事情做的让我们失望了,但是这也不能说以后他就不知道该怎么去做。小律,你的确是长大了,但是我们作为你的父亲和伴父,还是会止不住要关心你,不想让你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周铭琛已经给你带来太多的苦痛,所以我们都害怕你再痴迷不悟的爱上他再受一次伤害。”容峰站了起来走到容叶聿行的身边,温声说道,搂住容叶聿行的腰,对着两人说道。 容叶聿行深吸了几口气以后把自己的情绪调整了一下,说道:“小律,今天我也把话放在这里,你和周铭琛的事情以后我不会再管,也不会再这样发脾气了,怎么做是你的自由,无论怎样我们都会站在你这一边,想好了到底谁才能让你幸福,不要再犯之前的错误了……算是我求你了,别再把自己弄得那么……那么狼狈,你是值得更好的,你是我叶聿行的儿子,你要挺起腰板来看得更远,不要只看眼前的这一点点……”他的嘴唇颤抖了几下,然后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把自己的身体靠在容峰的身上,不再言语。 “……爹地,我知道了。”容律低下头,嗓子里面像是被噎住了什么东西似的,有了几分哽咽。他一直都知道他们是最爱自己的人,也许是因为相处的时间还太过短暂,他总是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就像是游离在外面似的,理智上知道他们是最爱自己的家人而实际上在很多方面还是不能完全顾及到他们的感受。而今天容叶聿行的这一番话深深的撼动了他的内心深处,以至于他真的说不出来更多可能更动听的话语,只能保住容叶聿行,把自己的脸埋入这个温暖的怀抱当中。 容峰伸出手来同样把容律抱在怀里面,三个人就这样紧紧的抱在一起,好像永远也不会分开一样…… 下卷 自作自受 周铭琛在半夜的时候发起了烧,糊里糊涂的做着一些莫名其妙的梦,过去和现实交杂在一起,光怪陆离。 他梦到一大堆小的时候的事情,有些他以为已经被彻底抛在脑后的记忆在梦境中再一次被呈现—— 年幼时候请来的家庭教师翘着腿坐在椅子上面,眯起眼睛来看着他磕磕绊绊的读着文章,然后一转眼场景转换到他扒着门缝看着他的家庭教师在他父亲的面前带有一种年幼时所不懂的诱惑慢慢的脱着衣服直至光裸,而他的父亲毫不客气的将他的老师扫地出门;再就是后来他的爹地给他找的一位德高望重的老钢琴教师,教鞭一直擎在手里面,他只要是弹错一个音就会被教鞭抽在手指头上面,严厉的批评伴随着教鞭划过空气的嗖嗖声,是他那时候最大的梦魇,因为他那个时候很笨,基本上弹不出来一首成调的曲子,他记得他的爹地一脸阴沉的站在门口看着他满脸挂着泪水的弹着那黑白色的琴键,冷着脸的钢琴教师的教鞭会时不时的砸在他那已经红肿的手指头上面…… 所以他讨厌那种只会冷着脸的人,无论是谁,他甚至不会多看那个人一眼,远远地感觉到那种冰冷的气息就会让他生出厌恶之感。他讨厌容律,讨厌那个当初和他结婚的那个容律,永远不会笑的脸,和过去那个钢琴教师一样冷肃的性格,就算是长成天仙一样的相貌,他恐怕也不会生出喜欢之意。 回忆都是灰色的,梦境也是灰色的,在家里面也不敢大声说话,面对任何人都是一脸的谨慎小心,但是他真的很笨,怎么都不会讨人喜欢,渐渐地就开始有人说他是周家的耻辱,都会叫他“周家的那个小傻子”。 还有好长的一段时间他都找不到他的爹地,虽然他的爹地也不会经常对他笑,但是那好歹也是他受了伤以后唯一能够投奔的怀抱,但是好长好长的一段时间他都找不到,他在昏暗的屋子里面穿梭着,挨个敲开房门,没有……没有……还是没有…… 他向自己的父亲哭诉着,但是交还给他的答案仍旧是沉默,他只记得他的父亲伸出手来揉了揉他的头顶,把他抱起来擦干了他的眼泪。 他的父亲说,说……说了什么呢?他怎么不记得了呢…… 半睡半醒中他听到那个护工的大嗓门,叫着医生的声音,脚步凌乱的声音……他感觉到胸口倏地一凉,然后一种热辣的疼痛将他从混沌的状态中带出来,他微弱的呻吟着,却是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颤抖着嘴唇,半睁着眼睛,只能看着头顶那盏闪烁着乳白色的光的灯管,任凭身边的人来来去去。 手臂上面的袖子被人掀了上去,细微的针刺般的疼痛让他不由微微收紧了手指。他感觉到异常的干渴,喉咙仿佛在被看不见的火焰烧灼着,他含糊的喊着“水”,过了半晌有人将水杯的边沿靠在了他的嘴唇旁边,他下意识的吞咽着,清凉的水滑入他的喉管,那种灼热的感觉终于被缓解了下去。 “容律……”模模糊糊的周铭琛仍旧以为给他倒水的人是容律,他轻声呼唤着容律的名字,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他其实是想说些什么的,在民政局的门口的时候。他的确是讨厌过去那个冷冰冰的容律,但是自从容律自杀未遂以后,整个人就像是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性格变得好了许多,甚至还会下厨给他做一碗热乎的面条……他吃过那么多美味珍馐,却只有那一顿饭让他吃得留下了眼泪。他一直在找那种他留恋的家的感觉,曾经他以为毕枫就是他最终的归宿,有他所想要的一切。但是他竟然忽视了,原来他想要的这些离他都只有咫尺的距离,然而他就这样白白的放过了,在他们已经离婚以后,他才发觉到容律的好——后悔吗?的确,他后悔,不过这已经没有意义了。 在药力的作用下他再一次的陷入深沉的睡眠中,在那个梦里面,有他,有容律,还有一个他未曾见过的小孩子,他们三个在草地上面抱成一团翻滚着,欢笑声在他的耳畔回想着。 慢慢的,周铭琛露出了一个笑容。 最先来拜访周铭琛的不是他手下那些见风使舵的部下,也不是那些虚心假意的股东们,更不会是在他看来口蜜腹剑的周深甫,而是两个穿着制服,自称是生育保障局的工作人员,他们带来的是一份高额的罚单以及具有法律效力的针对他的惩罚措施。 “根据我们近一个月的调查,您对您的伴侣容先生的流产应负有绝对的责任,在你们婚姻还具有法律效力的时期您并没有尽到作为一个丈夫的责任,没有监督您的伴侣在两年的服药期服药,怀孕也是因为一次酒后的家庭内的□而发生的,您的行为已经触犯了《生育保障法》的若干条例,鉴于您已经和容先生离婚,所以才免除一个月的拘留,您需要缴纳一百二十六万三千五百元的罚金来作为容先生的精神补偿,并且在两年内您都不被允许结婚,您的新伴侣在两年内不被允许做身体改造手术,如有异议,请在罚单下达的十五天内向生育保障局有关部门申诉。”这两人都板着一张脸,其中的一个人拿着一张薄薄的纸声音平平的念着上面的处罚。 周铭琛没有对这个处罚发表任何意见,他在那张罚单上面签了字,表示接受处罚。他的烧刚退了没有多长时间,手还没有力气,签的名字也是歪歪扭扭颤颤巍巍的。“您的罚款需要在十五天内上缴到生育保障局的相关部门,我们会将您的罚款转交给容先生。”其中一个工作人员面无表情的说道,然后他们收拾好了东西,如同来时一般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周铭琛总觉得他们看自己的眼神中带着一种“你活该”的意味,讽刺里面还带着一丝解气的感觉。 他从前听说这个生育保障局的权力是不小的,而里面的成员偏偏都是一些改造手术失败的、失去生育能力的未婚老男人,有很多人都是在遭受过家庭暴力或者是因为家庭不幸福而离婚的怨夫,这些人作为调查员在调查起家庭暴力、流产堕胎等案件的时候会分外的卖力,开起罚单来也是异常凶狠。 周铭琛苦笑了一声,把那张罚单随手放到了床头。他突然觉得这个罚单也许能够让他心里面对容律一直以来的愧疚还清——不,也许并不能还清,他并不能够完全的理解到一个伴父对于孩子的执念,虽然容律对他还是很温和,甚至于连冷言冷语都没有,但是周铭琛的心里面仍旧是惴惴不安的。他恨不得容律能够抓着他又哭又打,狠狠地骂他揍他,这样他心里面对于那个孩子的消逝才能够多释然一分。 就在他半躺在床上怔怔的想着那些事情的时候,病房的门被打开了,他预料中的人熙熙攘攘的占了半个病房,每个人都像是死了爹一样的哭丧着脸,拎着大包大包的探病礼物,半跪在他的床头哭来哭去的,不知道的还真以为这个病床上的人离死不远了。 周铭琛敷衍的勉强笑着,交代着他们在公司需要做的事务。他知道这是一个多事之秋,他的身边没有什么信得过的人,自然是不能将调查谁暗杀他的重要事情交付给别人。在这里的每个人都想得到他的青眼,他们都很年轻,眼中带着野心,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个能够讨好他这个表面上还是周氏最大的掌权者的机会。 直到那个大嗓门的护工来轰人,这些人才貌似不情不愿的离开了,留下了摆满一桌子的鲜花和靠着墙边一排的水果营养品。 “看来看去,这些人也没有一个是真心实意的,都不如昨天把你送来的那个人。那个人是你的前妻吧?真不明白你们这些人是怎么想的,日子不好好过,非要离婚做什么……”这个护工仍旧是大嗓门,但是动作小心的把他的伤口查看了一下,又给他把快挂完的点滴拔了下来,嘟嘟囔囔的说着。 “你……你怎么知道他是我的前妻?”周铭琛有些不可思议,这个护工是怎么知道的? “这有什么了不得的?昨天你动手术的时候需要有家属签字,等了半天我们也没有等到人,就直接给你做了手术,后来他来的时候补上了签字,说是他是你的前妻,已经离婚,你的双亲不在国内,所以他就替你的双亲签了字。”大嗓门的护工再次大起嗓门来,就差戳着他的脑袋骂了,“我可是看到你床头的罚单了,好小子,你挨着个子弹真是不冤枉,那人多好啊!你也能做出这种事情来,可真是人不可貌相,看你相貌堂堂的,怎么做这种事情……” 周铭琛苦笑着,不想去做什么解释,也没有那个必要。毕竟……他是真的有罪。 变成这副德行,恐怕也真的是自作自受罢了。 下卷 什么是真实的 下午的时候,周深甫带着一大堆的东西来了。周铭琛的精神一下子紧张起来,脸上勉强露出笑容,“上午的事情太多了,抽不出时间来看你……唉,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情!铭琛,你有没有报警啊?这可是差点儿要命的事情,叔叔他们还都不在家,你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什么的,我这个做表哥的也算是太失职了……”周深甫的脸上带着一种担心的神色,搬了把椅子坐在周铭琛的床边,看着周铭琛身上缠着的一圈一圈的绷带,痛心的说道,“伤口还疼不疼?我问过医生了,那个子弹没有打伤内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是有些疼,不过就像医生说的,没有什么大的问题。你……表哥你……你觉得谁会在这个时候袭击我呢?我好像也没有做什么招惹别人的事情吧?躺在这里一天多,我都在想这个问题。若是冲着周家人来的,表哥你也要小心啊!”周铭琛觉得叫周深甫“表哥”这个称呼很是别扭,就算是他知道周深甫对他根本没有什么关爱之意,也不由得佩服周深甫对着自己仍旧是一副非常关心的模样。试探什么的他并不在行,所以他也就是随口提了一句,想听听周深甫是个什么意思。 周深甫惊讶的“啊”了一声,皱起眉头说道:“冲着周家人来的?那叔叔他们岂不是也有危险?你也是刚刚接受集团,也的确是没有惹到什么人……对了铭琛,你报警了吗?这个事情可不能随随便便的就过去了啊!” 周铭琛内心里面松了口气,虽然周深甫的确有对他下手的嫌疑,但是没有哪个嫌疑犯会一直让他去报警彻查的吧……“容律再把我送来医院的时候就已经报了警,可能过一两天我的身体稍微好一些的时候他们会来向我问一下情况,不过我也的确是什么都不知道,给他们提供不了线索。” 那么到底是谁会想要杀了他呢?周铭琛暂时把周深甫排除在嫌疑名单之外,想着等他回到公司一定要彻查内鬼的事情——也许正是那个内鬼怕他清查公司上下,想要先下手为强杀了自己。 周铭琛心里面想着事情,和周深甫的对话一来二去的也就颇为敷衍,上午那一堆的人已经将他为数不多的精力给耗尽了,和周深甫说话又是觉得像在兜圈子,总是做出一副长辈的模样对他教导着什么,这让周铭琛感觉到很不耐烦。周深甫仿佛也感觉到了周铭琛的不耐,又关心了几句周铭琛的身体,把他买的那几样水果和营养品放在床头柜上面,“我看你的脸色也不太好,我就不多打扰了,你先休息吧,不要着急回公司处理事情,好好养身体才是最重要的!公司的事情还有我来处理,有什么事情下面的人也会和你汇报的,所以安心养病吧,看你脸都白的……下回再来我给你带一壶鸡汤来补补身体,怎么样?” 周铭琛点了点头,客套的和周深甫说了两句以后周深甫便离开了他的病房,周铭琛扭头看着这一病房里面一大堆的营养品和水果,却是觉得分外的寂寞。没有一个人是真心来看望他的,无论是他的下属还是周深甫,都带有不单纯的目的,笑容是虚伪的,悲伤也是虚伪的。 =============================================================================== 容律在周铭琛住院的第三天的中午的时候到医院里面去看望了周铭琛,他的手里面还拎着一个暖壶,盛着的是他亲手熬的鸡汤,味道估计算不上非常好,毕竟他只是个在烹饪上面的初学者,但是总比外面那些饭店里面卖的鸡汤少了些添加进去的香精之类的东西。 容叶聿行因为他给周铭琛炖了鸡汤而感到非常不满,“怎么就没看你给家里面的人做饭?胳膊肘往外扭的孩子……告诉你,这个礼拜所有的饭都归你做了!厨房的师傅我给他放假了,你大嫂怀着孕不能进厨房,你就给我看着办吧!”于是随着容家实际家主的一声令下,容律只能带着他那尚且笨拙的厨艺钻进厨房去给全家人做饭。 忙活完了午饭以后容律便拎着鸡汤去了医院,刚一推开病房的门就看到周铭琛扶着床边的扶手正要翻身下床,歪歪仄仄的模样再加上他脸上苍白的颜色,好像是个没人搭理的可怜病号。容律连忙喊了一声“别动!”,把暖壶放到一边,伸手去扶住周铭琛,慢慢的让他从床上面坐起来然后脚着地的踩到拖鞋上面。“怎么也不叫护工来帮你一下?万一伤口再绽开呢?”容律看着周铭琛脸上因为伤口疼痛而渗出来的冷汗,心里面不由得一软,轻声责备道。 “这点儿小事……”周铭琛低声嘟囔着,不想把自己的重量压到容律身上,右手扶着墙一蹭一蹭的非要自己往卫生间走去,并且强调着要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不需要容律来扶着他,把容律关在了卫生间的门外面。 容律并没有错看周铭琛耳朵尖上面的一小撮红色,也许是觉得不知道怎么面对现在的自己?容律叹了口气,心里面却是觉得有那么一分好笑——怎么都感觉周铭琛像是个没长大的孩子似的。 差不多一两分钟以后周铭琛才扭开了门,捂着胸口慢慢的走了出来,也不去扶他,转过身来把暖壶里面的鸡汤倒在一起带来的碗里面,“我自己熬得鸡汤,味道可能不算太好,不过营养是不会差的,对你伤口的愈合有好处。” 周铭琛慢慢的把自己的身体放倒在床上面,闻着那浓郁的香味,他的眼睛又开始不由自主的酸胀起来了。接过容律递过来的汤碗和汤勺,周铭琛不易察觉的抽了抽鼻子,闷头喝了起来。汤有些淡,还有一种药的味道在里面,周铭琛大口大口的用汤勺舀着鸡汤喝着,恨不得把自己的脸都埋在巴掌大的汤碗里面。 “慢点儿喝,还有一大壶呢!”容律从床头的纸巾盒里面抽出一张纸巾来给周铭琛擦了擦满是油和汤水的嘴角,好笑的说道。 周铭琛喝着喝着,觉得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梗住了似的,汤碗里面的汤渐渐地见了底,容律刚想从周铭琛的手里面拿过碗,却发现周铭琛把那只小小的碗抱在怀里面,脸埋在被子里面,肩膀一耸一耸的。 “怎么了?你……你哭什么?”容律有些莫名其妙,细一听就知道周铭琛是窝在那里哭了起来,可是他为什么要哭?自己又做了什么让他触景伤怀的事情了?要哭……也应该是他容律哭才是吧? “我他妈的真是一个混蛋……真的……我对不起你……我真是……”周铭琛的声音闷在被子里面,容律勉强才听到周铭琛所说的话,心里面也是微微一动。 说实话,周铭琛对他来说不过只是一个比较熟悉的陌生人罢了,他真正对不起的人已经不在了,也再也听不到他的道歉,感受到这一切了。曾经容律以为自己若是有机会一定要为【容律】而报复这个负心的男人,但是后来他也渐渐明白,周铭琛不过是一个被周傅笙他们保护的太好了的孩子,就算他已经有了家庭,却不懂什么叫做责任,就算【容律】用尽一切去爱他他也感受不到,报复这样一个刚刚脱离了双亲的庇佑才有些成熟的周铭琛,容律觉得自己还不如帮助周铭琛成为一个更好的男人来报答【容律】。 容律沉默的拍了拍周铭琛的后背,他不知道该如何替那个已经消失了的人去宽容原谅这个已经知错了的男人,一切都已经回不去了,就算是周铭琛知道他自己错了,那个爱他爱到可以用生命去做一个赌注的【容律】也已经不在了。 “你没必要这样……”容律干巴巴的说道,他实在是不擅长哄人,尤其是在面对周铭琛这么个身份有些尴尬的人,“其实我真的不怪你了……” 周铭琛抬起头来,露出一张哭的鼻头红红的脸,本来俊朗帅气的脸被一堆液体糊的有些走样,多了几分傻气,他抽噎了一下,断断续续的说道:“我是真的……真的对不起你……我对你那么……那么差……你还能给我送一壶鸡汤……” “那你可真是太好收买了,一壶鸡汤就能让你这么感动……好了好了,赶快喝了吧,凉了就不好喝了。”容律尴尬的笑着,拽过周铭琛手里面握着的小汤碗,又给他倒了一碗,“喝吧……” 周铭琛就小声的吸着鼻子,忍着刚才弯腰时把伤口蹭到的刺痛,一碗又一碗的喝着汤,时不时的抬起头来看着给他盛着汤的容律。 那句话一定是有着切实的经验的人的说出来的,失去以后才知道珍惜,失去以后才知道究竟自己都失去了什么。 周铭琛开始深信不疑。 下卷 沈雁平 容律就这样隔三差五的给躺在病床上面的周铭琛送着鸡汤,顺便给家里面那几位做做苦工,也许是因为周铭琛是年轻人,新陈代谢快,也没有伤到要害,在医院里面住了不到半个月的院,刚刚能够自己下地随意走动而不会因为伤口痛而不敢动,就给自己办理了出院手续,把住院费什么的都交完了以后,坐着他从家里面叫来的车,把自己送回了家。 也许是因为已经有差不多快一个月都没有回到自家的宅院了,周铭琛慢慢的走在花园的小道上,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家里面的老佣人们都不知道他住院的事情,只以为他又在公司拼了半个多月都没有回家,看到他还埋怨他不回来看看——也是,他的父亲和爹地都走了,本来家里面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他再不回来,总是会让那些老佣人有些伤心。 看来周深甫也是没有和他们说这些事情,周家的佣人在周景之离开以后就全部更换了,现在这些人有的是从小看着周铭琛长大的,还有一些人是陆陆续续后招进来的,他们都和周深甫父子不太相熟,自然也是不会去向那两个人去打听什么消息的。 “有没有我爹地他们的消息?他们有没有给家里面打电话?”周铭琛问了一下负责打扫书房等重要地方的老佣人,得到的答案是否定的。周铭琛暗暗的叹了口气,心里面总是有一种没有底的感觉,那种空落落的,无依无靠的感觉——周铭琛自己都觉得自己很矫情,就像是没断奶的小屁孩似的,一旦受了欺负就要找爸爸爹地的怀抱来得到安慰和支持…… 又在家里面休息了一天,周铭琛第二天就西装革履的上班去了。一路上公司的同事们都纷纷用关切的口气和他打着招呼,他也都一一的微笑着回礼,脑子里面却在想着,不知道这些关切的笑脸下面,又有谁的心里面是想要把他置于死地的? 半个多月以来积压下来的公务多的吓死人,有一些紧急的事项据他的秘书说,是周深甫过来解决的。毕竟周深甫再怎么说也是离着周家直系最近的人,虽然有些跨越职权的嫌疑,但是出发点是好的——秘书和周铭琛解释了一下,周铭琛默默地听着,翻看了一下周深甫处理过的文件,心里面却是一点儿一点儿的沉了下去。 的确是处理的干净又利索,批示的话也很中肯,非常有见地,就周铭琛自己看来,是比他过去审批的那些文件要有水平的多。也不怪秘书对周深甫跨越职权来审批重要文件的做法没有一点儿微词,言语里面还有一些欣赏的意味。 但是究竟是谁给的周深甫这个权力,来处理这些重要的文件的呢?他也许今天是来帮忙处理事务的,也许明天就是来夺取他在公司的权力的。 周铭琛刚刚对周深甫放下的一些的心又吊了起来,而且是深深的被敲响了警钟! 周深甫父子究竟为什么要这个时候来?周铭琛只是隐隐约约的听到了一些传闻,好像是因为他们之前经营的公司的财务总监卷了公司好几千万的资产跑了,而他们父子为了对公司的其他股东有个交代(财务总监是周景之一手提拔上来的),就把他们所有的资产作为补偿来填补上那巨大的资金缺口,然后转交给董事会雇佣来的新任总裁来总理公司事务,他们只作为股东在年终时出席股东大会,也就是说他们把自己的公司就这样拱手交给别人了。 这其中仿佛是有些蹊跷,听他的爹地说他们是来借钱的,听传闻好像又不是这么一回事,过去周铭琛对此也不太关注,而如今周铭琛确实不得不对周深甫有所警觉。周深甫很会做人,公司上下对他也是一片好评,无非是因为人也随和做事也滴水不漏,能力是有目共睹的强,就算周景之是个私生子,没有分到周家的什么财产,周深甫也终究是姓周的,若是他父亲没有明确规定遗嘱上面公司归谁继承,周深甫也是可以竞争一下继承权的人。 越想周铭琛就越觉得可怕,他看不透周深甫总是笑眯眯的那张脸背后究竟藏着些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有那个能力去应付可能到来的阴谋诡计。 但愿是自己疑心太重了,周铭琛安慰着自己,打开今天需要审批的企划,努力清空大脑,全神贯注于工作当中。 容律最近认识了一个堪称“妙人”的男人——不,也许叫男人的话,和他那张脸有些违和。那是一张娃娃脸,大大的眼睛像是会说话一般,笑嘻嘻的样子天真可爱,一点儿也看不出来他已经二十四岁了。 “沈雁平小朋友,如果你还记得你今年已经二十四岁了,那么我不介意替你回忆起来!”容律对着抱着自己刚收养了没多久的小猫咪喵喵叫唤的大男孩无奈的说道,想要去解救那只敢怒不敢言,委屈的直哼哼的小猫咪,却不知道怎么下手才能把沈雁平从猫咪的身上扒下来。 “你看它还用自己的爪子摸脸欸!好可爱啊!”沈雁平好奇的抓着小猫咪的爪子,捏着上面的肉垫,“容哥哥,能把它借我玩两天吗?我会好好照顾它的!给它喂牛奶,给它洗香香,怎么样?”沈雁平用那双水盈盈的眼睛盯着容律看,口气里面充满了撒娇的意味,若不是怀里面抱着一只猫咪,恐怕是要扑到容律身上去蹭一蹭了…… 容律无奈的叹了口气,揉了揉沈雁平那一头柔软的黑发,“你怎么就越长越……像个小孩子?你和你哥真是完全不一样的两种人……好了好了,你愿意养它你就报回去吧,但是你要记住这是一条生命,你抱它回去,就要负起责任把它照顾好。” 沈雁平欢天喜地的答应了,抱着刚刚拐到手的小猫咪,蹬蹬蹬的跑到客厅里面,欢快的和他的大哥沈凉平报告了这个消息。 没错,这个沈雁平就是那天的party里和容律腻腻歪歪的说了一大堆废话的男人,他们沈家和容家有着很多生意上的往来,父辈之间的关系很好,所以在沈凉平出师不利没有获得容律的好感以后,他们又派出了无敌的萌物沈雁平沈小朋友来打天下来——貌似他们沈家的意思是想让沈雁平和他的二哥容衍在一起试试看看。 不过就容律看来,这真是绝对不搭调的两个人。容衍的火爆脾气能够忍受沈雁平脱线的性格?那可真是火星撞地球了,天下奇闻! 容律也跟着进了客厅,他大哥容行正和沈凉平谈着什么生意上面的事情,沈雁平一过去就立刻搅了气氛,令两个人哭笑不得。“我在和容大哥谈事情,小雁你先到一边去玩好不好?”沈凉平也是个溺爱弟弟的,舍不得骂舍不得打的,这么个脱线的呆呆的逆生长萌物,又有几个人能够对他大声呵斥? 沈雁平正兴奋的说着小猫咪的可爱之处,沈凉平的话让他一下子瘪了嘴,怏怏的神色好像是受了什么委屈似的。容律赶快过来安慰沈雁平,“没关系的雁平,等他们商量完事情就会和你一起分享快乐的,和我到楼上去玩好吗?” 沈雁平的难过是来得快去得也快,马上他又活力值全满的跟在容律的屁股后面,一会儿跑到厨房里面戳一戳半死的用来做饭的鲤鱼,一会儿又抱着小猫咪到处打滚,无拘无束的样子让容律有了几分羡慕。 虽然说沈雁平的儿童周期有些长,但是看着这样一个人,心里面怎么都会是柔软下来的,配他那个脾气一上来能把房顶掀翻的二哥,那可真是太可惜了…… 这样肆意的活着的人,应该是值得有更好的人来守护着他,可以继续在自己的天地里面享受生活。 楼底下的门铃突然响了,容律匆匆下了楼,跑到可视门铃那里接起了电话,“你好,这里是容家。” 周深甫在可视门铃的对面抬起了头,笑眯眯的说道:“容律,是我啊!” 容律有些惊讶,很快的给周深甫开了门,“怎么今天有时间来看我了?”容律和周深甫轻轻的拥抱了一下,笑着问道。 “其实就是办完事情顺道路过了一下,看看你我一会儿就走,公司还有不少事情呢。今天家里有客人?”周深甫听到客厅里面有人谈话的声音。 “是我大哥和沈家的人在聊一些生意上面的事情,沈凉平,你认识吗?”容律给周深甫递了一双拖鞋,“进来坐坐吧。” “不了,我和你说几句话就该走了,好像又有好长时间没有看到你了,有点儿想你,就过来看看。”周深甫笑着说道,这让容律觉得心里面暖暖的,那种被记着的感觉是真的很不错。 “容哥哥容哥哥!你在干什么?”沈雁平又从楼上跑了下来,趴在门厅和客厅之间的走廊的墙壁上面,冲着容律喊着。 “有客人来看我啊……过来吧雁平,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周深甫,我的好朋友,深甫,这就是在里面和我大哥谈生意的沈凉平的弟弟,沈雁平。”容律笑呵呵的拉着脸突然有点儿红的沈雁平来到周深甫的面前。 周深甫笑眯眯的看着眼前这个比他矮上了一头的大男孩,伸出了自己的手,“很高兴认识你雁平先生,我叫周深甫。” 沈雁平扭啊扭的伸出自己的手,和周深甫握了握,不大的本来很白净的脸已经是晕红一片,声音细细的说道:“那个……我叫沈雁平,也很高兴……认识你。” 容律有些啧啧称奇。难不成……这个沈雁平看上了周深甫? 这,可真是够神奇的了! 下卷 沈凉平 周深甫并没有留很久,和容律说了几句话以后就匆匆的离开了,顺便约了一下下个礼拜六一起吃个饭的时间,容律欣然答应,然后用余光看着脸红红站在自己身后偷瞧着周深甫的沈雁平,心里面下定了要给他们两个人牵个红线的决定。 送走了周深甫以后,容律带着一脸坏笑(?)的转过身来看着沈雁平,沈雁平被他那种不怀好意的笑容看的后背发凉,又因为自己脸上不正常的高温而感觉到几分不好意思,平时总是呆呆的他突然间也感受到了那种心动,自然是觉得羞怯万分,当即把一直被他搂在怀里面的小猫咪扔给容律,一溜烟的跑上楼去了。 容律好笑的看着被沈雁平重新扔到自己怀里面,被吓得喵喵直叫唤的小猫咪,安抚的摸了摸它的小脑袋,“你的新主人恋爱了,所以不要你了……可怜的小家伙,自己去玩吧!”容律弯下腰把猫咪放到地上,小猫咪可以称得上是落荒而逃,一眨眼就不知道钻到哪个角落里面去瑟瑟发抖了。 等到他回到客厅的时候,容行和沈凉平两人的谈话已经接近了尾声,容律给两个人重新倒满了热茶,端到两人的面前,“喝一点儿润润嗓子吧。”他笑着把茶杯放到沈凉平的面前,却没发现沈凉平正在用一种火热的眼神看着他——不过这些并没有逃过容行的眼睛。 “今天凉平和雁平就留在我们家里面吃个晚饭再走吧,凉平还没有见识过阿言和小律的手艺吧?别言可是好久都不下厨了,算你有口福!”容行笑呵呵的留沈凉平在家里面用过晚饭再走,容律对此并不意外,只不过他总觉得自己大哥的眼神看得自己后背发麻,仿佛在期待着什么似的。 沈凉平的眼睛更亮了,不过他嘴里面还是客套着:“这不太好吧……大嫂还在怀着孕,怎么好意思让他再劳累?要不然我们一起到外面?我请个客怎么样?” “外面的菜怎么会有家里面的好吃?凉平你要是再客套我可就不高兴了。小律,那就麻烦你给我们准备一下今天的晚餐了,怎么样?”容行拍了拍沈凉平的手,然后冲容律使了个眼色。 容律还能说什么?不过也好在他很喜欢在厨房里面忙活着,不断被磨练的厨艺也是越来越高超,这也得益于他有一个厨艺不啻于高级厨师的好老师容别言的不懈教导,才能让他在短短几个月内将手艺提高到一个已经可以招待客人的水平! “当然,这有什么麻烦的。那既然这样,我这就去厨房里面准备去了,你们现在这里聊着,等爸爸还有爹地回来我们就开饭。”容律收起盛放茶壶和茶杯的托盘,冲两个人笑了一下就转身去了厨房。 等到容律的身影消失以后,容行才再次开口,却不是刚才的生意场上的事情,“凉平,你……觉得我们家小律怎么样?” 沈凉平一愣,半晌才反应过来,脸也是突然红了起来,眼神有些闪烁,“容大哥,这个……” “别不好意思说,我们家里面的人都希望能够给小律再找一个好人家,虽然说我们容家能够养他一辈子,但是身边没有个人,总归是很寂寞的,小律又是那么一个性子,根本不可能主动去追求哪个人,所以我们也就只能厚着脸皮去给他找个好人家。凉平,如果你真的很喜欢小律,我是不会反对你们交往的,当然你可以和他从朋友先做起……我也认识你这么久了,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我相信你会对小律好的,不是吗?”容行笑呵呵的说道,端起容律给他冲泡的茶慢慢的抿了一口。 沈凉平局促的握了一下那有些发烫的茶杯,“容大哥……自从上次的party以后我就……我就喜欢上容律了,但是……但是看起来他真的不喜欢我,也许是那天我的表现太差了,也或者是他根本就不喜欢我这个类型的男人。”他那天是努力让自己显得事业有成,有男人的担当有责任感,但是显然是适得其反,让容律连正眼都没有怎么看他。 “小律喜欢性子开朗一些的男人,如果可以的话,你可以放松一些,就用你平时最普通的状态去和他聊天,他会很喜欢你的。”容行给沈凉平加着油,鼓励他去追求自己的弟弟。 “……既然容大哥你都这么说了,我也没有理由再去顾忌什么了,我也很希望他能够喜欢上我,我也会对他好的,这个请你放心。”沈凉平像是做了什么巨大的决定一般,握紧了自己的拳头,声音低沉却意志坚定的对容行说道。 正在厨房里面洗菜的容律突然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容律自言自语道:“难不成是谁在说我的坏话?说不定是雁平那个小家伙……”然后继续站在水池旁边挑挑拣拣着新鲜的蔬菜,为晚饭的食材做着准备。 ===================================================================== 周铭琛揉了揉自己的右胸,刚才的咳嗽让虽然已经愈合却仍旧散发着炽热的灼痛感的伤口再次疼痛起来。打开左手边的抽屉,里面一瓶又一瓶的药物散乱的摆在一起,周铭琛从里面拿出一瓶止痛片,倒出两粒来,就着温水把它们吞了下去。过了几分钟以后,那种疼痛感终于慢慢被药效压了下去,周铭琛也就能够继续集中精力来去把手边的工作做完。 今天剩下的工作并不多,不过时钟已经指示着现在已经过了下班的时间,秘书小心翼翼的敲了他办公室的门,和他请了假,“董事长,今天是我男朋友的生日,我可以提前回去给他庆祝吗?可以扣我的奖金的……但是我今天真的不能和您一起加班了。” 周铭琛也并没有难为他,毕竟摊上自己这么一个能力不够还天天加班的老板也算是他倒霉,“去吧,我不会扣你的奖金的,替我和你的男朋友问候一下,祝他生日快乐。”周铭琛笑了笑,挥挥手就让自己那兴高采烈的秘书离开了。 这栋楼里面最后还是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有些消极怠工的周铭琛也不再勉强自己去把那些需要处理的文件继续看下去。他推开椅子,站在那落地的玻璃窗前面看着远处的繁华夜色,那种仿佛已经沁入骨髓的落寞感再一次的击中了他。 他不自主的想起过去的日子,有毕枫陪伴在身边的日子,那是一段最为华美的虚构的梦境,梦醒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周铭琛朝着玻璃窗上面哈了一口气,用手指头幼稚的在上面划着,半响他才意识到自己在写着字—— 歪歪扭扭的“容律”出现在玻璃上面,水汽很快的蒸发干净了,那两个字也就随之不见踪影。周铭琛胡乱的用手掌把那已经不存在的水汽又擦了一遍,直到自己的手也觉得有些麻木的生疼才算是停止了这无意义的行为。 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周铭琛拎起自己的西服外套,匆匆的离开了这间空旷到令人窒息的办公室。 他开着车在这个城市里面穿梭着。 今天是礼拜六,人们都放下了一周的劳累,出来散心约会的也有,逛街血拼的也有,熙熙攘攘的,让周铭琛这个已经重回单身的男人油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肚子里面的饥饿感提醒着他不能再在街上这么胡乱的晃着,他开车去往印象中最近的一家泰国餐厅,那里有非常正宗的泰式美食,环境非常优美,关键是能够让他填饱肚子。 门口的车位已经接近饱和,周铭琛很不容易才找到一个车位艰难的把自己的车停了进去,结果到了餐厅的门口,接待的服务员却告诉他餐厅已经满员,若是想要就餐只能拿着号码牌等一下。 懒得再往别的地方跑的周铭琛只好拿着服务员给他的号码牌坐在等候区域的舒适沙发上面,等着里面有享用完自己的晚餐的人让出位置来。 在等了半个多小以后,就在周铭琛的耐心已经快用完了的时候,服务员终于叫了他的号,“先生,有您的位置了,请和我来。”穿着泰式服装的服务员双手合十在胸前和他行了个礼,领着他向里面走去——于是,他正好遇到了那给他让了位置的两个人。 容律和周深甫有说有笑的结伴而行,两个人都没有看到周铭琛。天气已经有些冷了,容律带了一条围巾,在到了餐厅的门口的时候,周深甫抬手给容律紧了一下围巾,替容律打开了大门。容律笑着好像是说了一句谢谢,却是正好看到了在这边怔愣着看向门口的周铭琛。 两个人短暂的对视了一下,周深甫和容律又说了一句什么,两个人就这样结伴离开,只剩下周铭琛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那里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 直到给他领位的服务员小声的喊着他“先生”“先生”的时候,周铭琛才反应过来,低声道了歉,漫不经心的跟在服务员的身后,来到一个很好位置的二人座位前。 就在刚才,那两个人还坐在这个位置上面吃着饭。 周铭琛慢慢的拉开椅子,坐在上面,拿着服务员递过来的厚重的菜单,听着对特色菜的介绍,却是再也没有了吃这顿晚饭的欲望。 是你自己放弃的容律,现在你又有什么水平去后悔去抱怨?周铭琛,你也该醒醒了! 周铭琛自嘲的笑了一下,他的右胸口又开始不由自主的灼痛起来。 下卷 几家欢喜 容律的脸在和沈凉平一起吃了一顿晚饭以后就一直低沉着,尤其是当他看向这一场变相的相亲配对的始作俑者他大哥容行时,他的脸更是黑的如同锅底一般。 沈凉平的殷勤并不能让容律受用,因为他是真的真的一点儿都不喜欢沈凉平,或者说他现在还真的对男人没什么兴趣,看着别人你爱我我爱你可以,看着电视里面的肥皂剧里两个男人爱的死去活来的还觉得饶有兴趣,但是当这种事情降临到自己脑袋上面的时候,容律只有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好在沈雁平的天然呆外加时不时的逗趣言语冲淡了饭桌上面浓浓的拉郎配的味道,也许容律真的会把饭吃到胃痛的地步。 容行道行高深,根本不惧容律那嗖嗖飞来的眼刀,在吃完晚饭以后还明里暗里的让容律送沈凉平离开,自己则兴味盎然的逗着重新搂着可怜的小猫咪到处乱窜的沈雁平。 容律只能尴尬的冲着沈凉平笑了笑,硬着头皮的把沈凉平送到玄关处,已经有司机把车停到了门口等着他们上车了。 “容律,我知道你现在还是不喜欢我,但是请你给我一个机会,就算是我们没有可能,也让我问心无愧的败退,可以吗?”沈凉平也在生意场上混了这么久,容律的表情并不算是能够完全掩盖住内心里的感觉的那种人,很容易他就能够看出容律对自己毫无兴趣,于是他也是强打起笑容,对容律说道。 容律微微吃惊,一时间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谁也不希望自己内心里面的情绪被人一下子看透,他干巴巴的对沈凉平笑了笑,“对不起……我并不是针对你,我是对任何人都没有什么感觉。” 沈凉平并不知道或者说并不算太清楚容律和周铭琛过去的事情,他只是隐隐约约知道容律曾经受到过情感上的伤害,一时间接受不了其他人也是有可能的。想到这里他莫名其妙的多了些信心,毕竟他还是有机会的不是吗?“容律,请给我一个机会吧……让我追求你,好吗?”这个时候他不再作伪让自己的形象变得更好,他只是卑微的乞求着,乞求着这个让他一见钟情的男人能够给他一个机会。 容律无法拒绝沈凉平这样近乎低三下四的请求,所以他只能低下头来,微微的点了一下头,“沈凉平,你值得更好的,而我……我已经……”容律绞尽脑汁想把自己的形象抹黑一些。 “不,你已经是我心目中最好的!不管之前都发生了什么,这并不能改变你在我心目中的形象!”沈凉平当然没有错过容律那轻微的点头的动作,他欣喜若狂的拉住容律的手,激动地说道。 沈雁平正在往玄关的方向跑来,带着一路兴奋地呼啸声,拖鞋砸在地上发出哒哒哒的声音。 容律想要挣开沈凉平的手,不过沈凉平在他动作之前先放开了自己的手,“今天的晚饭很丰盛很美妙,我想我会一直记得的。晚安,容律。”他朝着里面喊着自己弟弟的名字,沈雁平高兴的应了一声,冲着自己的哥哥扑过来,被他抱在怀里面的小猫咪因为挤压而发出尖叫声。“容哥哥再见!有空我会来找你玩的!”沈雁平的脸红扑扑的,笑得连眼睛都眯起来了。容行和容别言也过来送沈氏兄弟二人离开,互相客套了几句,算得上是宾主尽欢。 当沈家的车渐渐驶离了容家门前的那条大道以后,容律板着一张脸转过身来,看着自己的大哥,露出一个有些狰狞的笑容,“大哥……你还欠我一个解释吧?” 容行搂着自己最爱的伴侣,对容律愤怒的表情毫不在意,“你也总不能看着我们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而你一个人孤零零的活着。爸爸还有爹地都很为你担心,我们两个也是,你二哥没心没肺的也知道要有个伴在身边。因噎废食不是容家人的性格,小律,我认为凉平是个不错的男人,所以觉得他应该能够适合你……” “可是我根本就不喜欢他!大哥你这样给他希望然后让我将他的希望破灭就算是好的了?我现在是真的对别人都没有什么感觉,你们就都不要多操心了好吗?船到桥头自然直,这些事情勉强不了的……”容律捂着自己的脸喊道,他们都应该给自己一个时间去适应……可是真正的原因又不能明说,难道要告诉他们容律的内里已经换了个灵魂而现在的容律根本还没有那个计划去喜欢男人吗? “好了,都别说了。小律,收拾收拾一会儿睡觉吧。阿行,到我这里来一趟,让小言先去睡觉吧。”容叶聿行站在楼梯上面冲着楼底下这几个人喊道。 容律泄了气一般的跑上了楼梯,冲到自己的屋子里面把自己关起来,然后扬起被子让它把自己的脸蒙起来,闭上眼睛什么也不再去多想。 ===================================================================== 容律本来还想着给周深甫和沈雁平拉一拉红线,但是经过那一顿让人胃痛的晚饭以后容律也打消了这个念头。 礼拜六的晚上路况果然是极其糟糕的,还好周深甫来接容律的时候并没有赶上客流高峰,三点多钟的时候他们就从容家出发了。他们先去商场里面逛了一圈,容律给容别言买了一套孕夫专用的衣服,还给未来的小侄子买了好几套非常可爱的衣服。 看着那些专门为小胳膊小腿的婴儿订做的衣服时,容律的心里面微微的泛起了一种异样的心酸。若是没有那次以外,他大概也会有个孩子,也会给那个孩子买这些可爱的小衣服作为礼物吧…… 周深甫看着容律脸上出现那种莫名的低落的神色时,微微挑高了眉毛,手轻轻的拍了拍容律的肩膀,“总会有机会的……你给自己的小宝宝买衣服,不是吗?” 容律勉强的笑了笑,一口气买了好几套质地精良价格不菲的婴儿服装还有一些玩具拎在手里面。 “我在泰林那里订了位置,五点钟左右,现在去时间差不多正好。”周深甫看了一下腕表,对正在看着衬衫的容律说道。 容律拿了几件43号的衬衫递给在一边的服务员,让他给那几件衬衫开了票以后扬了扬手中的单据,“我去交完钱,然后我们就走。” 当两个人离开商场前往那个著名的泰式餐厅的时候,已经变得寒冷起来的天气让夜晚降临的格外之早,马路两侧的灯光已经亮了起来,摩天大楼上面闪烁着耀眼的霓虹灯光。 容律是第一次到这家泰式餐厅来,对里面成片成片种着的芭蕉和椰子树表示出了极大地兴趣,而周深甫像是早就猜到了他的兴趣所在,订的双人座正好就在一大丛茂盛的芭蕉叶旁边,气氛幽静而有情调。 “吃过泰国菜吗?”周深甫接过服务员递过来的菜单,一边翻看着一边询问着容律的意见。 “没有,所以菜就归你点了。”容律揪了一下身边的芭蕉叶子,随口说道。 周深甫点了几个菜以后便打发服务员走了,“最近过得怎么样?我感觉你好像又瘦了。” “还不错啊,瘦了吗?我怎么没觉得?”容律终于把精神从芭蕉叶上面收回来,摸了摸自己的脸,笑着摇摇头,“我倒是觉得你瘦了,是公司的事情太忙了吗?” 周深甫也同样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笑道:“也许是吧,我都已经快半个月没有休过假了,这不,一有时间我就来找你出来玩了!”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里面他们便一边吃着饭一边谈论着身边发生的趣事,周深甫说的大多是公司里面的事情,容律听不大懂,但是也尽力去做一个最好的听众。 “最近我在忙一个和超商有关系的案子,我听说你们家就是做这个的,到时候也许会麻烦一下你,帮我牵个线说个好话什么的,这个月还有下个月的奖金就拜托你了!”周深甫还做了一个双手合十在胸前拜拜的姿势,让容律不禁好笑起来,“我也不太了解家里面的事情,不过是你的拜托的话,我会回去和他们说一声的,如果不是太麻烦的事情,他们会给我个面子卖你个面子的。到时候奖金到手,别忘了请我吃饭就是了。”容律也开起玩笑来。 “那是一定的了!”周深甫也笑了起来,“一会儿吃完饭我们再去看个电影什么的怎么样?要不然这么早就回家,好像有点儿无聊……我可不想一回到家就面对我爸那张万年臭脸。” 容律欣然同意,却隐隐觉得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种种越来越神似一对情侣了。不过很快这个念头就被他抛在了脑后,毕竟周深甫这个朋友能够让他忘却很多烦心的事情,识时务而且会很体贴的照顾你的心情,总是笑眯眯的听着别人的抱怨,是个非常好的朋友。 在他们离开餐厅的时候,外面凛冽的风让容律不禁缩了缩脖子,周深甫在他的身后帮他把围巾紧了紧,容律回头对着他笑着说了一声谢谢,然后就透过层层玻璃看到了那个站在原地看着他一动不动的男人。 周铭琛?容律还没来得及再多看一眼那个男人,周深甫和他说了一句什么便拉住他走出了餐厅的门。 下卷 认清 这顿晚饭对于周铭琛来说形于味同嚼蜡。匆匆的把肚子填饱,周铭琛逃一样的从这个情调本来不错的位置上离开。 鬼使神差的他开着车向有名的红灯区开去,他不曾去过这种地方,在认识毕枫之前他对那里不感兴趣,在认识了毕枫以后更是洁身自好一心一意。 在这个有些寒冷的夜晚他不知道如何才能驱散自己身上挥之不去的那种寂寞感,周铭琛索性放任自己堕落到那个以前颇为不屑的地方。 也许是因为他身上的西服价格不菲,也许是因为他英俊非常的面孔,也许是因为他身上那种“无所谓来宰我吧”的意味太为浓厚,刚一进到红灯街区里面最大的一家夜总会里面,他便被形形□的男人揩着油,挑逗的眼神和言语,凌乱昏暗的灯光,这一切都让周铭琛觉得莫名的烦闷。 好不容易走到吧台的位置,刚点了一杯酒坐定位置便被旁边的一个形容妖娆的男人搭着讪,周铭琛一看到那个男人手指甲上面那黑色的指甲油,便觉得有种干呕的感觉涌了上来,客气的拒绝掉了一个又一个邀请,周铭琛开始觉得自己今天来这个地方算是错了。 再他打发掉了足足有十多个男人的搭讪,准备拎起衣服离开这个地方的时候,他的身边坐过来了一个样貌清秀的男人,冲他扬了扬酒杯,“帅哥,你PASS的人可真是不少,是因为在等我吗?” 周铭琛本来想要抬腿就走,但是这个男人虽然嘴里面说着挑逗人的话语调却是有些颤抖,再看他的表情,分明是强撑着的诱惑,清秀可人的面孔上面竟然露出一丝红晕。 最后周铭琛带着这个有几分奇怪的男人离开了夜总会,当然,夜总会的旁边就有一家装饰奢靡的爱情宾馆。 刚一走进房间,周铭琛就将这个看起来像是个雏的男人摁在门板上面疯狂的亲吻起来,那个男人也像是饥渴了很久一样,用稚嫩的吻技来回应着周铭琛,配合着周铭琛撕扯着他的衣服的动作抬起自己的胳膊,揽住周铭琛的脖子。 很快两个人都呈现出□的状态,周铭琛抱着这个陌生的男人把他扔在了床|上,把他翻了个身,露出白|皙光滑的后背,细密的啃咬起来。男人发出难耐的细细的呻吟声,弓起腰来让周铭琛更加尽兴。 周铭琛从床头拿出一个套子来给自己带上,胡乱的给身底下的男人挤了一大堆的润滑液,草草的做了几下前戏,便将自己的身体深深的埋入这个陌生的男人的内部。 他身下的男人发出一声颤抖的呻吟,仿佛是痛苦,又仿佛是因为极乐般的快感,两个人如火如荼的纠缠在一起,犹如一对相爱已久的恋人般抵死缠绵着,根本看不出来半个小时前他们还只是彼此陌生的人。 火热的肉|体仿佛驱散掉了周铭琛身上的冷气,他痴迷的抱着身下的男人,那种肉|体的温度熨烫了他,极致的快乐让他迷失了方向,就算是胸口上面的疼痛也不能够阻止他继续汲取从身下的男人的身上的快乐。 粗重的喘息和时不时溢出口的呻吟让整个屋子里面的气氛达到了奢靡的顶点,周铭琛深深的顶弄着这个和他身体很是相契的男人内部,掐着对方细瘦的腰,感觉到高|潮即将到来前的近乎窒息的快感。 身下人哭泣一般的呻吟和后面一紧一紧的收缩让周铭琛在一瞬间达到了高|潮,他在整场□当中并没有说话,只不过在这一刻,他没有办法去忍耐,脱口而出的名字让他觉得不可思议—— “容律……” 一瞬间,他从天堂跌到了地狱。 ===================================================================== 周深甫把容律送到了容家的大门前,在下车之前,周深甫凑过身来贴了贴容律的脸,用这样一种西式的常见礼仪表达了自己的晚安,“祝你好梦。”他的声音莫名的低沉起来,让容律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不甘示弱的他也同样回以一个贴面礼来祝福周深甫,“你也早点儿回家,到家的时候记得给我一个短信,工作不要太累到自己。”然后他拉开车门跳了出去,给周深甫关上了车门以后用力的挥了挥手,做了一个“再见”的口型。 周深甫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不自觉的露出一个笑容,他隔着车窗朝着容律同样挥了挥手,然后他挂上前进挡,一脚踩下油门,离开了容家的大门,向幽深的夜色驶去。 看完电影已经是快九点半了,容家并没有给容律设定门限,但是太晚回去家里人还是会很担心,所以容律拒绝掉了周深甫要继续到夜市里面逛一逛吃个夜宵的建议,直接回了家。 容家的这几口人今天还算是齐聚一堂,热热闹闹的围在一起坐在电视机前面看着哭哭啼啼的肥皂剧——谁能想象得到容叶聿行这么个雷厉风行的人是八点档肥皂剧的忠实粉丝呢? 容律刚一进家门便被容叶聿行召唤到自己的身边,陪着他一边吃水果一边看那个又臭又长的电视剧,里面撕心裂肺的剧情让容叶聿行的情绪也随着里面的主角儿起伏着,当看到守旧的大家长非要分开两个相爱的恋人的时候,容叶聿行气的差点儿要钻到电视机里面去冲着那个板着一张脸做恶人的大家长算账,连把他一脚踢飞的心都有了。 每当看到自家爹地这种深入剧情的表现容律都会忍不住笑场,其他的人早就淡定非常了,容峰带着眼镜坐在一边淡定的看着报纸,容行夫夫两人淡定的搂在一起谈情说爱,容衍淡定的用叉子戳着面前的水果。 当剧情发展到主角中的一人被逼的要去跳海自杀的时候,容叶聿行开始抽着纸巾抹起了眼泪,另外一只手还死死的扣着容峰的手;当另外一个主角飞奔而来阻止了自己的恋人跳海自杀的行为,两个人开始哭诉起来并且紧紧相拥时,容律清楚的听到了容叶聿行大声的哽咽了一下。 ……容律怎么都想不明白自己那强悍又精明的老爹怎么会对这种一看就是假的骗人眼泪的电视剧毫无抵抗能力呢? 只能说是人无完人,必定都有弱点吧……而容叶聿行的弱点竟然是看家长里短的八点档肥皂剧! “小律……你以后要是找了一个我不喜欢的男人结了婚,我也一定不会向那个顽固的死老头一样去阻挠你们的……我会做一个开明的家长,你要记住啊!要是真有那么一天,你一定要提醒我,我绝对不会做这种残忍的事情来折磨你!”电视剧的片尾曲想起来的时候,容叶聿行抓住了容律的手,用一种带着浓厚鼻音的声音对容律说道。容律只当是容叶聿行入戏太深,好声好气的答应了,却没有想到日后真有那么一天,他需要用这句诺言来逼迫最爱他的爹地接受自己的选择…… ===================================================================== 周铭琛拒绝了那个男人向他要电话号码的举动,并且冲了个澡以后他就匆匆的离开了那里。 他完全被自己在□时喊得那个名字所吓到了,不过最初的震撼在他离开那家爱情宾馆以后,慢慢的消散了。或者说,他对自己潜意识里喊出容律的名字的行为并不感到意外。 他苦笑着把自己的脸埋入双手之中,这世间的事情仿佛冥冥之中真的有谁在掌握着,他是欠容律良多,所以现在轮到他来还这现世报了吗? 容律来医院里面看他的行为并不是出自还有什么残存的爱情之类的理由,周铭琛也许过去傻,但是现在他没有那么白痴了,他知道容律纯粹只是怜悯他,他知道容律看着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医院里面躺着会于心不忍,爱情没有了还有惯性使然的温情。而他却被那严寒中一点点的温暖所吸引,在受到背叛和变相的抛弃以后,还有人会不带任何利益色彩的给他关心——也许自己就是那么爱上了容律吧,只有那么简单。 容律已经不爱他了,而过去鄙夷容律,冷落容律,对容律做出种种或冷暴力或直接暴力的行为的自己却爱上了容律……这世间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之前他犯下的错终于要报到自己的身上了。 “容律……”周铭琛低声念着这个名字,“容律……” 可惜,那个他刚刚爱上的男人,听不到。 下卷 窥视 容律最近觉得自己被盯上了,无论是被沈凉平的鲜花攻势所盯上,还是被一个也许是他臆想出来的人盯上了,那种总是被人偷偷窥视的感觉很差,尤其是当他好不容易离开家来跟着他大哥在公司里面打打下手体验一下生活的时候,这令他本来很不错的心情变得糟糕起来。 把沈凉平送来的花拆开送给每位辛勤工作的员工,基本上每个人的案头上都有一只娇艳的玫瑰花。容律并不讨厌花,但是任凭谁被天天大把大把的鲜花“攻击”,都不会高兴得起来。沈凉平根本不露面,只是每束花上面都有他亲笔写下的留言,说肉麻也不肉麻,容律耐下心来看完了,那张喷了香水的小卡片还是会流落到垃圾桶里面——真是麻烦了天天送花的小弟,不过看他笑眯眯对着自己烦躁的态度完全不在意的样子,大概沈凉平也给他塞了不少小费。 这还不是令他觉得最心烦的,最心烦的事情莫过于他觉得有人在偷窥他。 有人在背后一直盯着你看的那种感觉最令人无法忍受,虽然你看不到,但是时间长了自然会感觉到,并且那种如影随形好像什么秘密都被人看光的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一开始容律还以为是自己没睡好觉,感觉系统出了毛病,但是渐渐的他发现那并不是错觉,一定有一个人在背后偷偷地窥视着他! 就比如说现在。 容律有些不自在的回过头来,办公室里面仍旧是秩序井然的工作场面,并没有人特意看着他。容律从落地的窗户边离开,扫了一眼窗户外面——然而这根本什么都发现不了,对面的高层建筑同样是大片大片的玻璃构架,阳光反射到上面,令人看不清楚对面。 随手翻了一下将要递送给他大哥的文件,容律发现自己对这些根本就是一窍不通,索性也就放弃了读明白内容,走到他大哥的办公室,在敲了门得到了准入的回复后将文件夹放到正在打电话的容行面前。容行对他点了点头,对着电话那边不时的“嗯”“是”的回应着什么,然后让他坐到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面等他一会儿。 容律现在做的事情大概是公司里面所有事务中最简单的,帮忙递送下文件,复印一下东西接一下传真,偶尔还要给自家老哥冲一杯咖啡。他大哥的秘书最近忙着结婚,想要辞职却没有找到合适的接任者,容行和容律说了一下这个事情,想要他来公司里面帮个忙,容律觉得也没有什么难度,大家也都觉得他该出来透透气见见更多的人,所以他就答应在新的秘书上任之前,先代理他大哥的秘书这个职务一段时间,等到新的秘书上任,他就可以光荣退役了。 半分钟以后容行挂断了电话,转过身来笑呵呵的看着容律,“怎么样?还习惯吗?” “没什么难的,我还可以胜任,或者说现在的事情做起来太简单了,大哥你该给我找一些有难度的事情来做。”容律把文件夹往前一推,“这是刚才有人拜托我给你送来的文件,记得一会儿要看。午饭什么时候吃?我去给你订餐。” “好的,我一会儿就看。午饭啊……大哥还真的不知道要吃什么,小律你自己看着办就好了。看来大哥有些大材小用了,是吗?”容行很高兴容律能够喜欢这份工作,他们家和很多大户人家不同,并不喜欢把结了婚以后的伴侣锁在家里面不让他们工作,容叶聿行在商场上面也是一把好手,谈起案子来基本上没有他搞不定的,性格豪爽又不拘一格的容叶聿行在业内也是有着名气的——又没有人去在乎他是否做过手术生过孩子,并且这两样事情并不能够就否定一个男人最根本的素质,所以他们全家都希望容律能够振作起来到公司里面来工作,能够接触到外面的世界更多一些,也不至于太过寂寞。 容律自然是知道家里人的苦心,他也不喜欢成天到晚和养在深闺里面的大小姐似的一动不动,烹饪虽然是他喜欢的东西,但是并不能够填充满他全部的时间。他需要工作来充实自己,上辈子他没有那个机会只能让别人去供养他,虽然说现在他还不能去用自己的双手来养活自己,但是好歹找点儿活干还是能够让自己的生活更有意义,不至于空虚。 但是自从他来到公司以后,就一直感觉着自己被窥视着。他并没有把这个事情和他大哥说,毕竟他没有任何直接的证据证明真的有人在偷窥,和大哥说了也只是徒增烦恼而已。 为了不打扰大哥的工作,容律没有和容行说太多的话就离开了他的办公室,转身进了独属于自己的不大不小的秘书间,里面摆着一台速度超快的电脑,闲暇的时候容律会上上网看一下新闻,了解一下这个世界的千奇百怪。 在这个没有窗户的近乎密闭的空间里,容律终于没有了那种被人盯着后背看的发麻感了,这让他轻轻的松了口气。 ==================================================================== 周铭琛知道自己这样做严格说来算是违法的,雇佣私家侦探去偷拍容律的照片和录像,自己若是有了时间也会偷偷地把车停在容家别墅外面的马路上面,看着容律和他的大哥容行下班回家。 当他意识到自己真的爱上了容律以后,想看着容律和他说一说话的念头就像是猫爪子在他的心上抓挠一般,让周铭琛觉得无时无刻都心痒难耐。 一厚叠的照片被送到他的手中,他一张一张的翻看着,里面有容律的一笑一颦,思索时候的样子,和他的大哥谈笑风生时候的样子,还有他……收到一大束玫瑰花时,皱起眉头来发愁的样子。 周铭琛也顺带让那个私家侦探查了一下给容律一连一个礼拜送玫瑰花的男人是谁,很快他就得到了答案:沈凉平……一个有些陌生的名字。 有时候周铭琛也会暗自嘲讽着自己,曾经他以为他会和毕枫相伴到老,以容律为假想敌,天天想着怎么离婚怎么让自己爱的人和自己在一起,然而就在这短短的几个月里,一切都天翻地覆,曾经的假想敌,用冷言冷语相待的人竟然会变成他所爱上的人,真正体会到了没有人包容自己保护自己的日子是什么滋味以后,也就明白了真正对你好的人都是谁。 那么一点点温暖都能让他动心,都能让他爱上,周铭琛觉得这要是放在过去,恐怕他会不屑一顾并且非常跋扈的说一些难听的话吧。 他的父亲和爹地到现在也是毫无音信,没有人会在他迷茫的时候给他指出一条道路,周铭琛只能告诉自己,现在的一切都是自己走出来的,就算是撞到南墙,也要自己负责了——和容律离婚是自己做的决定,那么现在重新要追求回容律,这期间可能会有的艰难困苦,恐怕也就只有他一个人来承担了。 周铭琛低下头来轻轻亲吻着那一张张照片上面的容律,暗自发下誓言:这回,一定不会再放过这本该属于自己的幸福! ===================================================================== 青年抹了抹自己的嘴角,露出一个笑容,仿佛刚才的那一巴掌把他的嘴角打破,只是给他挠了挠痒一般。 “你忘记了吗?我教给你的东西你都记在哪里了?不听我的吩咐你就敢随便动手,你真以为周家的人都是白痴吗?”已经有些衰老的男人冲着青年大吼道,嘴角斜斜上扬的疤痕也因为怒气而微微发抖。 “父亲,您已经老了,您的胆识都已经随着年龄的增长而退化了。我已经谋划好了一切,时间紧迫,我不能够再束手束脚了。”青年笑眯眯的说道,语气中却暗含着一丝不屑。 “擅自举动只会毁了我们这么多年来保持的局面!我老了?好啊,我教出来的狼崽子开始要嫌弃自己的父亲了吗?别忘了,你所会的一切,都是我教给你的,没有我,你什么都没有!”男人气得脸色发青,拍着沙发的手也因为力气不足而不由自主的颤抖着。 “我们的目的都是报仇,不是吗?父亲,我劝您还是在这豪华的屋子里面安享晚年吧。您的儿子……我,会帮您完成您一生的梦想的,其余的……”青年轻笑一声,转过身来推开屋子的门,低声说道,“最好您还是别管!” 下卷 所谓返祖 容别言已经怀孕快五个月了,肚子已经能够看出明显的形状,对于容律给他买的一大堆的礼物比如说孕夫服和婴儿穿的小衣服,容别言表示出了初为人父的那种由衷的喜悦,“我都还没有想着去给宝宝买这些东西呢……小律真是谢谢你了,我很喜欢这些礼物!”容别言高兴的摩挲着这些可爱的小衣服,笑着对容律说道。 容律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这些礼物已经买了好多天了他才想起来要送给容别言,实在是……这些日子算是他最为忙碌却非常充实的,他很喜欢那种能够为家里人分忧,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的感觉,这是他上辈子和这辈子都不曾有过的体验。 “在公司里面做事感觉怎么样?感觉你最近的状态都很不错。”容别言把那些礼物收起来,笑着问道。 容律点了点头,“大哥帮了我很多,让我觉得我也是个有手有脚的人,可以发挥出自己的价值,我真的非常的高兴。” “那……我说一件事,你可别生气。”容别言看着容律,容律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我怎么会生气,你说吧大嫂。” “这件事情大家最近也都在说,我看你也不太热衷……他们都想给你赶快找个伴儿,你不是不太愿意吗?我就是想问问,小律你是忘不掉那个周铭琛还是说现在你遇到的人都不是你所喜欢的?工作的确是能够让你的精神振奋起来,但终究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人都是要有个伴儿的,再过几年你的岁数要是大了,怀孕什么的也会对你的身体有所损害,我们都不想看到你……因为这个而受到委屈。”容别言想法设法的委婉的说出每个人的忧虑,这些都是容律所不知道的——若是一个人不能给他的伴侣生下孩子,将会受到什么糟糕的待遇,容律好像还不甚清楚。 若是他还没有做过改造手术,那么他们大可以不必这么着急,按照他们家的实力怎么都能给容律再找到一个伴侣,但是时间不等人,等到过了一定的岁数再去怀孕,会发生什么事情谁都说不好,也许是不孕,也许是流产,也许是只能生一个孩子甚至还把自己的命搭上……容律已经流产过一次了,虽然看起来容律对此并不介怀,但是流产对于身体的损害是极其严重的——对于这种本来就违反自然规律的改造手术,人类目前还不敢说自己是完全掌握了的。 “我只不过是对谁都没有什么兴趣罢了……大嫂,你也和他们都说一说吧,我不是对周铭琛余情未了,我只是……”容律停了一下,根本无法说出真实的理由,“我就不能和大家一辈子生活在一起吗?我真的不觉得有什么寂寞的,大不了你们多生几个,给我过继一个不就行了吗?”容律还真考虑过这个问题,他所想出来的解决方案就是如此。 容别言的脸上出现了一种无奈的神色,他想了一会儿,脸色突然变了,他拉住容律的手,急急的问道:“小律,你确定你是……你是对所有的男人都不感兴趣?怎么个不感兴趣?是不想结婚还是……还是不想做那种事情?”容别言问的虽然隐晦,但是容律还是轻而易举的明白了,脸有点儿红,“都有吧……怎么了大嫂?有什么不对吗?” 容别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小律,你这种情况出现多久了?” “……自从我自杀以后醒过来,我就对这些事情都不太感兴趣了。”容律斟酌着说道,因为他觉得容别言的脸色非常的不好。 “小律,听我的话,这个礼拜去医院检查一下,我害怕……我害怕你患上返祖异性恋这种病啊!”容别言脸色凝重的说道。可这却让容律的脸青一阵红一阵的——他没听错吧?异性恋?异性恋成病症了?好像还很可怕似的! “这种病很可怕吗?”容律小心翼翼的问道,容别言叹了口气,说道:“得这种病的人并不多,但是的确是很痛苦,他们对男人不感兴趣,却对一种已经消失了一千多年的叫做‘女人’的物种抱有喜欢的感觉,而那种物种已经消失了一千多年了啊……这种病在一千多年前据说‘女人’刚刚灭亡不久的时候最为严重,很多人都因为这种病而孤独终老抑郁而死……可是这种病现在已经很罕见了!而且都是天生的,你并不是天生的啊……” 容律内心尴尬的想着,这个也算是病症吗?他的确是对男人没什么兴趣,那是因为他上辈子根本就没有过感情的经验,也许他喜欢女人,也许他对男人也没有什么厌恶的感觉。和周铭琛过的那些日子里根本没给他一种要和男人一起过日子的感觉,所以他到现在也没有那个自觉去想结婚生孩子这些事情——虽然,这些事情就摆在眼前,明晃晃的他想去忽视都不可以。 “我想我不是这个病症的,大嫂,你别太紧张,我会试着去接纳另一个人的……只不过我现在是真的没有那个念头,也许缘分到了,自然而然的不用你们催我就会结婚的,好吗?”容律抱住容别言,温声说道,希望能够让真心爱护他的人不再担心这些事情。 容别言叹了口气,拍了拍容律的后背,“若是没有就好了……我们也是在这里瞎操心,你要是什么事情都没有,我们当然会很高兴。好了,我也不再说这事情了,你说得对,我也和他们说不再给你这方面的压力了。” “对了大嫂,今天好像是你的孕检的日子,我没记错吧?”容律抬手看了一下手表,显示的日期的确是大哥曾经和他提过的孕检的日子。 “嗯,是今天,我本来想和你大哥一起去的,看样子他今天是不会提前回来了。那……你和我一起去?”容别言用充满了一种别样的温情的目光看着自己已经隆起很高的腹部,轻轻地摸了摸。 “好啊!我这就去换衣服,大嫂你也多穿点儿,外面的温度可不是很高,别冻到身体!”容律也小心翼翼的摸了摸那隆起的腹部,不由自主的露出一丝羡慕的意味。 周铭琛的PDA上面显示着今天是复查的日子,他本来想要无视掉去医院的这条事项,但是伤口那里时不时传来的疼痛在提醒着他这不容小视。 最近的事务他已经能够得心应手的处理了,所以也没有那个必要去加班,过了五点钟以后,大部分的员工都纷纷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了,周铭琛摸了摸自己的右胸处的伤口,想了一会儿还是起身准备离开公司,前去医院复查。 这个时间医院的人并不多,周铭琛挂了号以后就在候诊大厅里面等着,看着人来人往的,脑子里面却是一片空白。 只不过是偶然他扫了一眼通往产科的楼梯,竟然看到了容律扶着另一个大着肚子的男人从楼梯上走下来的场景,他倏然站了起来,半晌才反应过来那个孕夫是容律大哥的伴侣,而不是他以为的……非正常关系的某个男人。 容律正专注的低头扶着容别言下着楼梯,反而是容别言先看到了站在那里直愣愣的看着两人的周铭琛,不过容别言并没有声张,他也护短,并不想让容律和周铭琛再扯上关系。 “周铭琛先生,周铭琛先生,请到外科第二门诊处候诊,请到外科第二门诊处候诊。”正好在这个时候,候诊大厅的广播响了起来,一个温和的男声正在提醒着周铭琛轮到他去做复查了。容律也听到了这个广播,稍微一抬头就看到了站在那里盯着他看的周铭琛,那种熟悉的仿佛被偷窥的感觉又上来了。 周铭琛仿佛是想要过去和容律说上那么一句话,但是又不知道自己想要说什么,广播里面已经重复播了两次他的名字,再不过去恐怕就要跳过他了。 容律再次低下了头,仿佛没有看到他似的继续专注的扶着容别言下楼,周铭琛的握紧了拳又慢慢松开,然后他转过身体拿着自己的病历本,匆匆的去寻找那个呼唤他好几次的外科第二门诊做他的复查。 其实他们本来就应该是陌路,相视一笑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余情未了的,仿佛只有一个人而已……周铭琛自嘲的笑了笑,想要马上甩掉心里面那种莫名其妙的酸胀感。 下卷 才知 容律认为自己对周铭琛已经足够仁义尽致了,和他再有过分的纠葛只会让全家人的神经时时刻刻都绷紧——但是周铭琛看他时的眼神让他顿时有了这几天以来一直被窥视着的感觉。 难不成周铭琛在偷窥自己?容律在内心里面暗自嘲笑了自己,并且很快的否决掉了这个可能。是沈凉平都不会是周铭琛,而且容律认为现在的自己恐怕还达不到万人迷的境地,偷窥他这种事情……说不定也是自己神经过敏。 所以他并没有对周铭琛有过多的表示,就像是陌生人一样擦肩而过,也许是最好的选择。 容别言的孕检结果非常的好,身体指标各项都十分正常,产期大概定在三个月以后,只要出现了预产的现象就要立刻联系医院进行剖腹产——容律这才算是知道,现在的生产全部都是剖腹产,自然生产是不可能的事情,除非孕夫的骨盆天生宽大,当然,这个几率是非常小的,而且自然生产也是非常痛苦的事情,基本上没人会去考虑自然生产。 两个人都非常愉快,回到家以后把孕检的结果和其他人一说,他们也都松了口气,至少容律身上可能出现的毛病容别言暂时是不会有的了。 为了防止他们几个人把话题顺势迁移到自己的身上,容律在吃完晚饭以后就偷偷地溜到了自己的房间里面,然后打开电脑开始上网。 若不是身体里面仍旧有如何操作各种电器的常识,恐怕容律到现在连电脑还都不会用,在操作的熟练度上去以后容律也开始学会上网聊天打游戏,起码在闲暇的时候他可以用这些来打发时间。 公司里面的事情他还没有能带回家里面来做的,又不想陪他爹地看那个煽情的电视剧,他就只能呆在卧室里面玩玩电脑直到睡觉时间。 聊天工具从他刚一打开电脑就已经挂上了,很快就有新在网上认识的朋友前来敲门问候,闲聊了几句以后容律开始浏览一些新闻,不让自己被这个社会隔绝在外。 一个聊天窗口随着一阵颤抖似的画面摇摆而弹了出来,“叶绿素叶绿素,在吗在吗?”对面的人是容律最近很聊得来的一个朋友,名字也足够搞笑,叫做射厉内忍,叶绿素则是容律给自己起的网名。 “在。”容律聊天一向都是如此简洁的话语。 “给你看个好东西,我刚刚DOWN下来的,要接受哦~” “好。”容律发现聊天窗口旁边多出来另一个窗口,上面显示着对方正在给他传输一个文件,他点击了“接收”,等了两三分钟以后那个文件便传到了自己的电脑里面。 “这可是我辛辛苦苦找来的,给你这个没啥见识的人看看,可不许给我刚一看就关了页面,小心我追杀你(╰_╯)#” “不会的,^_^”容律知道对方只不过是一个才二十出头的小孩子,口气虽然很大但是对他很不错,虽然会操作电脑,但是在很多方面容律还都是一个菜鸟,若不是认识了这个射厉内忍,恐怕他还要到处乱撞似的好长时间才能熟练起来。 “那你就先看吧~我再去找找好看的东西给你哟~挥手!” “好的,再见~”容律不禁感觉到有几分好笑,随即点开了刚才射厉内忍给他传过来的文件。 “啊……好棒……用力……”容律被那沙哑的声音惊得差点把鼠标扯了下来,他的音响一直开着,而且声音还不小,他恨不得一下子去摁住那个音响好让它不再响了。 射厉内忍这个家伙究竟给他传的是什么东西啊!!!!容律内心呐喊着,眼睛却还是不由自主的向电脑屏幕看去—— 爆发出刚才那阵沙哑的呻吟声的男人……或者说只算得上是个孩子的男孩被另一个体格健壮的男人压在身底下,他随着身上的男人的一耸一耸而发出妩媚的呻吟声,黏答答的水声混合着浓重鼻音的呻吟声,气氛是非常的淫靡。 容律的脸突然爆红起来,他从来没有看过这种片子,更别提一上来就是两个男人热火朝天的肉搏戏,镜头甚至还细致的拍摄了两个人身体连接在一起的地方……容律觉得自己的鼻子都开始隐隐作痛,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中流出来似的! 他本来以为自己会马上把这个视频关掉而且顺手删了,但是容律还是没能够抵抗得住自己的好奇心,把这个不长不短十几分钟的视频看完了,一直看到这两个人同时□,拿着摄像机的人拍摄了那个男孩后面沾染着乳白色液体的画面以后,才把已经结束了的播放的片子关掉。 浑身上下像是着了火一般似的,容律有些坐立不安的在椅子上面挪动了一下,也发现自己的身体因为这个片子而发生了一些变化,如果有人能够看到,大概会发现的他连耳朵尖都红了起来。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成人电影了…… 容律从来没有看过这种东西,他的欲望很单薄,过去是因为身体不好,而现在这是一点儿那种念头都没有,所以他还不曾遇到过这种情况。 匆匆的把电脑关了以后,容律捂着自己的下半身跑向了浴室,磨蹭了半个多小时以后容律浑身通红的从浴室里面跑出来,随便套了一件睡衣就躺在床上,把被子往脸上一蒙,祈祷着自己马上睡着……马上…… 结果他那天晚上梦到了周铭琛。 他好像隐隐约约知道这是一场梦,因为周铭琛的表情格外的温柔,亲吻着他的力度也仿佛是在抚摸一般,他感觉自己就像是被顶礼膜拜一般,渐渐地也软成了一滩水,无力的任凭周铭琛摆布着。 后面的梦境就有些模糊了,凌乱的纱帐粗重的喘息,纠缠在一起的肉体…… 第二天早上,容律丢脸的发现自己的床单已经被自己毁了,又不好意思让佣人来处理这件事情,只能遮遮掩掩的自己把床单撤换下来拖到浴缸里面去揉搓起来。这种梦他好像也从来没做过……再说,他怎么会梦到周铭琛的呢? 也许是……是因为他这两辈子加起来也就那么一次经验,那一夜虽然混乱不堪,但是多多少少也在他自己的潜意识里面刻上了一笔。 容律搓了搓自己仍旧有些发烫的脸,开始有些认真的想着自己的未来大事——他是否真的要找一个男人共度一生呢?连这种梦都开始做了……虽然说射厉内忍给他看的那个视频是功不可没的,但是自己也的确该正视这个问题了。 很快的容律就把周铭琛给抛到脑后去了,转而想着自己是否真的要屈服于这个社会而找一个男人再结一次婚的事情了…… ===================================================================== 周铭琛觉得自己的心里面好像装了一只不停抓挠的小兽,看不到容律的时候这只小兽就开始不停地挠着他的心肝肺,而当他见到容律的时候,这只小兽又开始咆哮着让自己失去理智,想要扑到容律身边去和他表白出自己现在的心情。 带着这样的情绪,最近以来他已经能够得心应手处理的事务又开始出现纰漏,好在他的确是有一个不错的秘书,在他恍恍惚惚把东西搞错的时候会帮他纠正出错误来。 “董事长,也许您该休个假了……最近您的状态真的不太好,是不是因为受的伤还没有好的缘故?”周铭琛的秘书在拿走周铭琛审批过的文件时,看着周铭琛那糟糕的脸色,小心翼翼的问道。 “没事……我自己调整调整就可以了,最近的事情真是麻烦你了,谢谢。”周铭琛有点儿走神,半晌才反应过来,露出一个满载着疲惫的笑容,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低声说道。 最近公司里面倒是难得的风平浪静,就算是快到了年终,也并未出现什么大的问题,周铭琛也就没有了能够麻醉自己的工作量,剩下来的时间就只能够用来胡思乱想。现在他是一下班就往容家那边跑,不是蹲点守着容律出现离开就是偷偷摸摸的尾随在容家的车的后面。私人侦探那边他已经撤消了对容律的窥视,那一大堆的照片根本满足不了现在他有些饥渴的心,他现在真的很想一分理智都没有的直接冲到容律面前去表白自己的心声,但可恶的是他却还是保留着那并不足够去也能让他不像一条疯狗似的理智。 还没等到下班的时候,周铭琛便已经离开了公司,自己开着车奔向容律每天回家的必经之路,把车停在路边,手里面拿着高倍望远镜,等待着容律的出现。 然而今天他一直等到七点多也没有看到容家的车从这里驶过,周铭琛的心里面有了几分忐忑不安,他明明在早上的时候看到了容律从家里面离开,这个时候还不回去…… 周铭琛下了车到附近的便利店随便买了一些吃的,一边吃着一边还不忘向车窗外面的马路上面看去。 就这样眼巴巴的等了快到十点的时候,街上的人流已经减少了许多,周铭琛在高倍望远镜里面看到了两个并肩前行的人,一个自然是容律,而他身边的男人则是自己那个突然冒出来的表哥周深甫。 容律的表情很放松也很愉快,低着头好像踩着自己的影子抑或者是在踩着地面上一格一格的路砖,和周深甫说着什么。周深甫则跟在他的身后,脸上露出一种周铭琛很熟悉的眼神——也许是因为容律走在前面看不到,周深甫脸上的迷恋也只是让周铭琛在望远镜里面看到了。 周铭琛顿时有了一种噎下一个苍蝇的感觉,恨不得立刻将那对父子从自己的家里面赶出去的欲望。周深甫他……他竟然敢……敢对容律出手! 两个人慢悠悠的在街上走着,周铭琛也举着望远镜在街上跟着,直到两个人走到了容家的大门前,周铭琛为了不被发现,只好在拐角处把车停了,举着望远镜聚精会神的观察着。 然后……然后他竟然在望远镜里面看到了周深甫俯下身来亲吻容律的嘴唇的画面! 周铭琛的手死死的捏着望远镜的双筒,心里面的醋坛子终于是被人一脚掀翻在地。 下卷 那个吻 看完了那个劲爆的视频以后,容律在那之后的几天里一直保持着有些恍惚有些梦幻的状态,就连自己什么时候答应了周深甫晚上一起吃饭的电话是什么时候挂断的,都有些遗忘了。 所以当周深甫给他打电话问他是不是晚上有什么别的事情,委婉的问他为什么不出门的时候,容律才窘迫的应付了几句,从家里面跑了出去,急急忙忙的去赴约了。 周深甫所预定的晚饭地点是他过去很少会去的火锅店,由于天气一天天的冷了下来,吃火锅的人也多了起来,就算是这是一间非常高档的火锅店,也处于客满状态——周深甫一直都有预定的习惯,所以他们就不必坐在门口等待着空位而是直接到预定好的包间里面享用美食。 容律不是很能吃辣的,所以周深甫很体贴的点了一个鸳鸯锅,方便他两种味道都可以享受一下。 “是忘了今天我们要一起来吃饭了吗?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周深甫故意做出一副委屈的样子来讨得容律轻轻一笑,“哪有,我最近不是在公司里面做事嘛,有点儿忙晕了头,一时间的确是忘了今天和你出来吃饭的事情,真是太抱歉了!”不知道是因为被火锅喷出来的热气蒸的脸发红还是因为容律又想到了一些有的没的的事情,总之容律的脸是倏然红了起来。 “好了,我又没有让你道歉,你总是和我这么生分,真是让我心痛……”周深甫放下筷子,做出一个捧心的动作,撅着嘴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逗得容律大笑出声,“深甫……求求你别再做这种动作了!太不符合你的形象了……” 吃火锅的气氛总是温馨而融洽的,两个人各自耍了一阵子的宝,然后就一边吃着菜一边聊着最近的生活。 “最近我要有一个重要的决策需要去做,你可要给我一点儿勇气,我害怕我会失败……”周深甫放下筷子,叹了一口气以后低声说道。 “没关系的,有什么事情会是你做不了的?相信自己,你一定能行的!我会给你加油的!”容律很少看到周铭琛如此低落的表情,于是握住了周深甫的手,轻轻地捏了一下表示鼓励。 周深甫的眼睛透过那不断蒸腾着的雾气看向容律,缓缓地他露出了一个势在必得笑容,回握住了容律的手,“有你的支持,我觉得我……信心百倍。” 吃完了饭以后周深甫提议去附近的公园里面转一转,正好容律觉得吃的有些撑,就欣然答应,权当做消食了。 这个时间公园里面到处都是一对对的情侣夫夫,甜腻腻的走在一起,公园里面的灯光有些昏暗,是个很适合谈情说爱的地点。容律一开始并未想到这种状况,悄悄抬眼看了一下走在自己身边的周深甫,周深甫仍旧是气定神闲的表情,容律暗暗的吁了口气,自己实在是想得太多了——这也许和他最近的胡思乱想有关系吧。 突然地,周深甫握住了容律的手,容律被吓了一跳,差点儿就把周深甫的手甩开了,却发现周深甫从上衣口袋里面拿出了一副手套,给他轻轻的带上,“天气有些冷了,还是带上吧。”容律看他仍旧是一副淡定的模样,也不好让自己的表情再那么尴尬,索性接过周深甫手中另一只手套给自己带上,然后举起戴上手套的一双手在周深甫的面前晃了晃,“谢谢你,很暖和……” 周深甫笑了笑,不再说话。两个人闷着头往前走,话也变得少了许多,容律觉得有些尴尬,却也只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用蹦蹦跳跳的动作来掩饰自己的无措——他不再是那个当初什么都不知道的人了,周深甫对他实在是太好了,他不得不对此深入的思考一下……说他是突然开窍了,也许是吧,就算是一个星期前他大概也不会觉得他们两个人之间有什么不对头,但是现在他的神经突然的敏感起来,对周深甫的言语和动作也多了几分探究。 从公园里面匆匆走了出来以后,容律提议坐公交车回去,毕竟他从来到这个世界以后还没有坐过公交车,在上辈子的时候也没有坐过这种最基本的交通工具,而且他觉得如果只有他们两个人,并且坐在周深甫的车上,他会忍不住再胡思乱想些有的没的,所以索性坐这种乘坐人数很多的公交车回家,减少一下两个人独自相处的尴尬。 周深甫自然是没什么意见,两个人走到公交车站,找了一下能够到容家附近的公交车路线,又等了半天才等到了一辆经过容家附近的晚班车。车上的人不多不少,他们上去的时候正好只剩下了一个位置。 “你坐吧,我站一会儿就行了。”周深甫自觉的握住公交车的把手,把容律摁在座位上面。容律还想推脱一下,但是整个车上都是静悄悄的,载满了疲惫的下了晚班回家的人,便也不再说了,抱有歉意的朝着周深甫笑了一下。 容家的位置属于偏离市区的地方,等到公交车慢悠悠开到站的时候,已经是快十点钟了,而且车站距离他们家还有一段的距离,步行需要十几分钟。“你先回去吧,明天你不是还要上班吗?我自己走回去就可以了。”下了公交车以后,容律一脸抱歉的对周深甫说道,要不是自己任性的坐什么公交车也不会折腾到这么晚。 “都到这里了,我还是送你回去吧。这里比较偏,晚上的治安又不太好,所以还是一起走吧,然后我直接打车回家就行了。”周深甫笑眯眯的说道,让容律根本无法拒绝。 “那好吧,一起走吧。”再说别的就有些伤感情了,容律索性也不去想那么多了,一路上蹦蹦跳跳的踩着自己在路灯下面不断变换着的影子,把周深甫扔在了身后。他不希望周深甫看到他有些红的脸,他觉得自己最近变得都有些不像自己了,脑子里面乱哄哄的还总爱瞎想。 十几分钟的路程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容家的大门就在几百米以外,而整条路上面已经没有什么人了。“你就回去吧,再晚一些我怕你会打不到出租车的。今天晚上我很高兴,谢谢你深甫。”容律转过身来,笑着朝周深甫摇了摇手,心里面却想着马上奔回家里面,上网去狠狠地骂一顿射厉内忍那个不学好的家伙,给自己看的是什么东西,害的自己连话都快不会说了…… 然而接下来的事情是如何发生的,连容律都不太清楚——也许是因为这已经过晚的天色,也许是因为他刚才跳着走大脑有些缺氧…… 周深甫走到他的面前,握住了他的手,隔着一层皮质的手套他都能够感觉到周深甫手上的温度。容律感觉自己的唇上突然一热,握着他的手的那双属于周深甫的手抱住了他的腰,他被周深甫轻轻地揽在怀里面,本来轻如点水的吻也逐渐加深。 容律的脑子里面如同搅着一锅浆糊,晕乎乎的没有任何反抗的任凭周深甫深深地吻着自己,直到周深甫放开了他以后,他还睁大着眼睛,呆呆的看着面前这个脸上露出一种淡淡的微笑的男人,好像什么都没有反应过来似的。 “小律……我喜欢你,可以考虑……和我在一起吗?”周深甫的声音变得有些低沉,有些诱惑,他用手指轻轻的触碰一下容律那被他吻得微微发红的唇瓣,在容律的耳边问道。 容律终于反应过来,他的脸刷的一下子就红的不像样子,连脖子都红了起来,他推开周深甫的身体,转过身来匆匆的向自己家的大门跑去,疯狂的摁着门铃直到把大门叫开,关门的动静连几百米之外的周深甫都能听得到。 周深甫双手插在裤袋中,站在原地看向那幽深的通往容家的小路,月光打在他的脸上,却看不出神色来。半晌他才转过身来向相反的方向走去,这一带的出租车很少,他步行了大概十多分钟才在车站附近打了一辆出租车。 “**路,周氏宅院。”周深甫对司机说道,然后掏出几张数额比较大的钞票先递给司机,“到地方叫我一下。”司机听到了目的地又接到了这几张钞票,自觉地咽下了差点脱口而出的话,沉默的开起了车。 周深甫向窗外看了几秒钟,然后他露出一个笑容,微微的扯动了他的嘴角。慢慢的他闭上了眼睛,把头靠在了玻璃窗上面…… 下卷 初兆 容家虽然没有门禁,但是今天出门的时候容律根本没有和家里面的人说自己要去哪里几点回来,手机还因为出去的时候慌慌张张的忘记了带,惹得一家人都因为他夜半不归而担惊受怕的。容叶聿行拉着一张脸坐在客厅里面,容律本来就因为周深甫那意外突然的一吻而满脸通红,再看到自己爹地的目光,更是羞愧交加,低着头站在客厅门口,“爸爸,爹地……我……回来了……” “这么晚你去哪儿了?怎么不带上手机?万一出了什么事情怎么办?”容叶聿行压不住性子,直接冲容律吼道,容峰一个劲儿的拍着他的手让他不要发脾气让容律难堪,容叶聿行深吸了几口气以后才放软了口气,“过来吧,站在那里干什么?” “我……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以后……以后我不会在这样了。”容律蹭一样的走到容叶聿行身边,坐在他的右手边,低声道。 “脸怎么这么红?哪里不舒服吗?”容叶聿行刚想再唠叨几句,却看到容律的脸红得吓人,不由得伸出手来摸了摸容律的额头,却不怎么热。 又会想到刚才那个吻,容律尴尬的笑了一下,不自觉的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那种燥热的感觉好像明显了。“没……没事。爸爸爹地,今天已经这么晚了,赶快睡觉吧,你们明天还要工作呢……我就……我就先上去了。”容律在容峰和容叶聿行的脸上各自亲了一下,飞也似的逃到楼上去了。 “你的脾气以后还是不要那么急,小律已经不是那个需要你贴身保护的孩子了,你没感觉到……他今天和每天都不太一样吗?这孩子,有可能是谈恋爱了……”容峰到底是比较心细的那一个,他抱住自己的爱人,在那张臭了很久的脸上面印上一个吻,“好了,别再多管他了,让他自由一些快乐一些,你这样会吓到他的,嗯?” 容叶聿行一巴掌推开容峰,站了起来,“好好好!我不管了!烦死人了……睡觉!”容叶聿行因为自己丈夫的一句“谈恋爱了”而顿时感觉到焦躁起来,和他第一次把自家儿子嫁出去的感觉是如出一辙。 ===================================================================== 周铭琛在那么一个瞬间真的想要开车去把那个周深甫撞飞,深吸气了许久才抑制住自己脑子里面乱七八糟的血腥的念头,五味杂陈的开着车往家走。 那个和他有着一定的血缘关系的男人也会回到那个家里面,虽然他们很少在家里面碰面,但是一想到要和他在同一片屋檐下呼吸着同样的空气,周铭琛就觉得非常难受——过去他不觉得有什么,但是当今天他亲眼看到周深甫亲吻容律的时候,他恨不得冲上去把周深甫揍个半死。 理智在这个时候发挥了微弱的作用,提醒着他自己根本没有那个资格去做什么,如果他们没有离婚,那么好,他大可以冲上去用最凶猛的拳头将周深甫收拾的连他父亲都认不出来的样子,但是他和容律已经……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他能做的只不过是躲在一旁偷偷的看着,咬碎了一口牙也无人知晓。 等到他回家的时候整个宅院里面的灯火基本上都已经熄了,可能家里面的佣人以为他今天晚上在公司住不回来了,这也的确是最近他的生活方式。 等到他轻手轻脚的像是做贼似的挪到自己的卧室里面的时候,已经接近十二点钟了,潦草的洗漱了一下,周铭琛躺到了自己的床上面,闭上了眼睛。 只不过他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面一直凌乱的漂浮着一些画面,一会儿是周深甫低下头来亲吻容律,一会儿是容律端着鸡汤一口一口的喂着他喝,一会儿是容律抬头看了一眼他又低下头来装作不认识似的离开…… 辗转反侧,周铭琛抓着自己的脑袋窝成一团,突然觉得这个夜晚实在是太漫长了。 然而今天晚上,他还尚且不知道第二天以及接下来的日子将会被掀起怎样的波澜…… 次日。 十点多钟的时候正好是周铭琛一天中最忙的时候,电话是接了一个又放下了一个,手上用来签字的笔就没有离开过手指头。内线的电话又一次的想了,周铭琛快速的签下自己的名字在文件上面,随手拿起电话。 是公司的前台打来了,声音里面带了几分惶恐,“董事长,这里有几位税务局的人要上去见您,您看……” 周铭琛皱起眉头说道:“让他们上来。”然后他挂断了电话,有些心烦的把桌子上面摞的厚厚一叠的文件推到一边,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心里面却是乱糟糟的。 税务局的人……这种人来拜访自己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周铭琛想着最近公司上上下下的事项,也没有想到什么纰漏。 门很快的被人敲响了,周铭琛说了一声请进,两名穿着制服的大概是税务局的工作人员走了进来,周铭琛站了起来,露出程式化的笑容,“你们好,我是周氏的代理董事长周铭琛,请问几位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为首的一名税务局的工作人员板着脸从自己夹着的公文包里面拿出一叠纸来,放到周铭琛的桌子上面,“我们接到匿名的举报,说周氏集团下属的五六个公司都存在逃税的行为,我们在接到举报后立刻展开调查,发现这几家被举报的公司确实均存在逃税的行为,我们希望您能够将贵公司的所有本年度的账目还有缴税记录上交,配合我们的调查。” “这不可能!我们周氏集团从来没有过逃税的行为,一直以来按时缴税,怎么可能会有下属公司存在这种问题?”周铭琛下意识的反驳道,焦急的拿起那份被放在桌子上面的调查报告,越看心里面越凉。 这些……这些他怎么都不知道?上面白纸黑字写的东西的确是一行行一字字的指出那几家公司存在着严重的逃税,并且金额巨大——而那份陌生的账目是他从来没有见到过的! “我会马上交代下去让他们查一下这件事情,这其中一定是出了什么纰漏,但是请各位相信我,周氏集团极其下级公司是绝对不会发生这种事情,我们一直以来都是守法的企业……”周铭琛急忙解释着,却被那个税务局的工作人员所打断,“但是据我们的调查所知,您是在最近几个月才就任的周氏集团的董事长,可以了解一下原董事长去做什么了吗?” 周铭琛觉得恼火万分,这就是明摆着是说他一上任就不守法,用逃税来赚足自己的腰包吗?“原董事长是我的父亲,我的伴父身体不好,我的父亲陪伴他出国疗养去了。我保证我会查清楚这件事情,并且尽快补上税款。” “我希望您今天就交出公司的总账以便我们来调查,这次逃税事件的金额巨大,上级领导对此也非常重视,若是真的和我们第一次调查的结果一致,那么周先生,我不得不提醒您,面对着您的不只是巨额的滞纳金罚款,还会有接踵而来的起诉和官司,希望您能够妥善的处理好这件事情。我们就在这里等着吧,希望您能够尽快交出账目。”另外一名税务局的工作人员用一种“我什么都明白”的眼神看着周铭琛,语气里面充满嘲讽之意,仿佛认定了周铭琛正在做戏。 周铭琛此时额头已经渗出薄薄的一层汗,他连忙拨电话给财务部,几乎是怒吼着让他们把这个年度的集团总账拿过来,那边的人战战兢兢的应了是,过了不到五分钟,他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一个财务部的小会计小心翼翼的把一大摞的账本放到周铭琛的办公桌上面,然后就像是被人追着跑似的逃出了他的办公室。 周铭琛强笑着把这些账目推到这两个税务局的工作人员面前,“这就是公司的账目,你们带回去审查吧……总之这件事我也会清查,这一切在之前我都并不知晓,我会给你们一个答复。” 这两人对视一眼,为首的那个人把那厚厚的一大叠账目抱了起来放到自己随身携带的袋子里面,口气冷肃的说道:“至于怎么清查那是您的事情了,那我们就不打扰了,希望您能够处理好这件事情,请在调查结果出来之前不要离开本市,随时等候税务局的调查人员再次上门调查。” 周铭琛硬着头皮把这两个人送走,然后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抓起了电话再次打给财务部,“马上召集集团上下财务部所有的人来第一会议室开会!不许任何一个人给我请假,马上!” 那时候他还不知道,这只是麻烦的开始,接下来等待着他的……将会是他前所未有过的狂风暴雨。 下卷 获罪 财务部的所有员工都战战兢兢的站在周铭琛的面前,没有一个人敢坐到会议室圆桌旁的椅子上面,自觉地站成一排堵在门口,只有周铭琛一个人紧皱着眉头坐在主座上,“都哑巴了,啊?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们当中没有一个心里有数的吗?”周铭琛还从来没有在他手下的员工面前发过火,毕竟他之前一直认为自己能力不够也没有那个资格去数落别人,不过今天这件事情无论他是否有那个能力还是如何,他都无法再控制自己的情绪。 站着的人没有一个敢吭声的,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心虚。“这些账目最后过目的人是谁?这个季度的账目我已经看过了,为什么和总账上面的对不上?韩主管,给我一个理由吧,为什么?”周铭琛对站在最前面的、头低的最深的那个人低吼道。 “董事长……我……我也不知道……这些帐我都是一一查过了的,我看到的和您看到的是一个账目,但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再拿出来看,这……这上面的账目就变了样……”财务部的主管近些年来已经有些发福,曾经还算英俊的脸上多了一些赘肉,这让他在紧张的时候一个劲儿的冒汗,手绢频频的抹向自己的脸颊,不大工夫手绢就被汗水浸透了。 “你的意思是账本上面的账目自己就变了?你真当我是傻子啊!我是接下这个公司不久,很多事情还不够了解,别的公司任何一个管理者都没有像我这样忙碌的工作每一天还总被你们笑话的,我知道我的能力不够,但是我的眼睛不是瞎的,我就算没有我父亲的手段,我也没有傻到会认为那个账目自己就会变了!账目管理室的钥匙只有两个人有,一个人是我,一个人就是你。我从来没有去过管理室,钥匙也一直在家里面放着,请问不是你韩长青做了手脚,难不成是我自己把账目改了,从中捞到一笔高达一亿的税款吗?”周铭琛越说越激动,这一阵子以来在公司里面受到的委屈也都随之爆发出来,他愤怒的砸着会议桌的桌面,每敲一次就会让财务部主管身上的赘肉颤抖一次。 “董事长……真的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做的啊!”韩长青的岁数也不小了,为这个主管的位置他奋斗了整整六年,为周氏集团工作也已经有十年了,若说平时没有个小偷小摸的大概谁也不信,但是他是真的没有那个胆子把那么多个公司的账目改了,把应缴的税款扣下来贪到自己的腰包里面。“董事长,你一定要相信我……说不定是有人偷配了管理室的钥匙……对,一定是这样的!你们!是你们中的一个!你们谁拿了我的钥匙去配过!快站出来!”韩长青倏地转过身来,朝着自己的属下们癫狂的吼道,仿佛是终于找到了罪人一般。 周铭琛的太阳穴一跳一跳的发疼,韩长青的吼叫让他觉得无比的烦躁,他一脚蹬翻了离他最近的一把椅子,“够了!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韩长青,若不是你做的这件事情,出了这么大的问题也和你脱不了干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现在已经到了很危急的时刻,这件事情若是被人捅了出去,股市会跌成什么样子,我们公司的形象会被损坏到什么地步,我不说你也知道。更何况这不仅仅是钱的问题,这还涉及到了刑事犯罪,我不希望在我的任期内收到一张法院的传票,也不希望你,也许是清白的你,获得牢狱之灾。时间不多了,无论如何,两天以后你要给我一个结果,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不想再看到你到处乱咬人的一面……我要你给我一个准确的答复。” 把这一帮子要么吓得战战兢兢要么心虚胆寒的人赶出了会议室以后,周铭琛颓丧的一脚把会议桌踹歪了,又将桌子上面凌乱摆放着的一大堆乱七八糟的文件扫在地上。他以为自己已经有所长进,但是面对这样从来没有接触过的棘手的状况,他也只不过是个菜鸟而已,一切的愤怒都无所发泄,一切的恐惧都只能闷在心里。 然而,这才只是混乱的开端而已。 ===================================================================== 那个吻让容律慌乱了整整一个晚上,虽然他已经能够感觉到他和周深甫最近的关系有点儿暧昧不明,但是他是真的没有想到周深甫会亲吻他并且和他告白。 这一切都是新鲜而令人手足无措的,他对周深甫并没有那种爱上的感觉,他只是觉得和周深甫在一起的时候,轻松有趣而又让人觉得非常舒服。周深甫算得上是他在这个世界里面认识的第一个朋友,他并不想失去这个朋友,却也没有做好那个准备从朋友进化成男朋友。 再加上那个总在网上见面、一见面就要聊两句周深甫的情况的沈雁平,容律觉得自己不能够草率的接受周深甫,而把沈雁平的机会给断绝掉。他对周深甫不是那方面的喜欢,所以……他不该接受周深甫的告白,即使那个吻真的让他悸动了很久。 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去面对周深甫,直接拒绝的话他们会不会连朋友都做不了?但是暧昧不明的答案只会让周深甫更加痛苦。容律觉得矛盾极了,他的情商指数真的不高,也没有一点儿这方面的经验,所以再被周深甫告白以后的这几天里,他都处在一种混乱的状态里面,连在给他大哥冲泡咖啡的时候,都险些将茶叶倒在咖啡里面当伴侣了。 到是周深甫那边什么反应都没有,连个短信也没有再发过来,不知道是因为让容律有一个喘息的空间,还是其他的原因。 容律把手头上面的活都做完了以后就回到了自己的小办公室里面,打开电脑开始浏览起一天的新闻,当他浏览到今日的头条新闻时,他被新闻的内容震惊的无以复加—— 周氏集团的支柱下属公司恒生生物制药有限公司生产的几款人体改造手术术后恢复辅助药物被爆有重大安全问题,已经有上百名接受了人体改造手术的患者在术后服用了恒生生物制药有限公司生产的这几款药物以后出现了症状不一的问题,更为严重的是已经有两名患者肾衰竭死亡,五六名患者被迫切除已经改造好的生育系统,并且靠循环机来维持生命,还有数百名患者的身体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害。那两名已经死亡的患者的家属在今日对恒生生物制药有限公司提起了诉讼,上千名受到那几款药物毒害的患者家属围攻周氏集团总部大楼,而周氏集团的董事长已经在今日被警方以法律形式控制…… 还有那么一段视频,拍的是那两名死者的家属在周氏集团总部大楼门口和保安厮打的画面,哭诉以及怒骂,场面极其混乱;还有其余患者的家属们也都举着标语和横幅,愤怒的集结在大楼门前要求讨一个说法……在视频的最后是周铭琛被两名警察像搀扶似的从周氏集团大楼里面走出来,闪光灯晃成一片,很多人冲上去想要采访周铭琛,还有很多愤怒的人想要踹两脚周铭琛似的往上拥挤,维持秩序的警察和保安根本抵抗不住愤怒的群众以及疯狂的记者,臭鸡蛋之类的东西也都开始往周铭琛的方向砸去,可能是一个不防,周铭琛被一个鸡蛋正好砸在脸上,蛋黄蛋清混合着碎了的鸡蛋壳粘了他一头一脸,警察只能加紧脚步将他拉到警车里面,抵挡住了一波又一波的抗议人群,艰难的开着警车离开了周氏集团总部大楼。 视频到这里就结束了,容律看的是心里面五味杂陈的。 随手又点开几个新闻和评论,都是在议论今天周铭琛被警察带走接受调查的事情,有在骂大家族财阀死了活该的,有在八卦周铭琛过去的事情的,五花八门的言论都在围绕这个极其吸引公众眼球的新闻上面。 周氏集团涉嫌巨额逃税,周氏集团董事长周铭琛离婚始末调查,八一八周氏集团历届董事长的风流韵事……带有这些标题的文章瞬间火了起来,义愤填膺的人,凑热闹的人一时间都围到这里踩上一脚。容律非常不愿意的看到自己的名字也出现在了这些文章里面……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就算是对这方面事情一向不太了解的容律也感觉出来的不对头,这些事情一下子都冒出来绝对不是偶然的,一定是有人在后面推波助澜…… 容律皱了皱眉头,抬手把那些令人心烦的网页关掉,想了又想还是拿起桌子上面摆着的内心电话,打给了自己的大哥,“大哥,你看今天的新闻了吗……” 下卷 未曾经历 在警察到公司之前周铭琛就已经给自己的律师打了电话,律师在那边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他闭紧了嘴,无论谁去问问什么他都一概不回答,直到自己到来。 当他看到围在大楼外面那些愤怒的人和他们脸上悲愤的表情的时候,心里面涌上来的是一种茫然和恐惧——这是他的错吗?他是否真的无法去掌握这么大的公司?为什么纰漏频频发生,以至于造成了如此严重的后果……如果那些药物真的有那么强烈的副作用,在此之前为什么没有一个人和他报告过这件事情呢? 鸡蛋砸在脸上的感觉并不是特别的疼,鸡蛋壳不小心蹦到了眼睛旁边,他稍微抬起胳膊来,用手指轻轻的抹了一下。混乱中他被众人推搡着,几乎是被一把塞上了车似的,冲破重围才坐上了警车,一路上警铃呼啸,十多分钟以后才算是离开了总部大楼的门前。 “给你,擦擦脸吧。”一个警察给他递了一条干净的毛巾,周铭琛轻声的道了谢,用毛巾将脸上还有流到脖颈的鸡蛋清擦了干净,但是那种带着些臭味的腥气仍旧萦绕在他的四周。 警局并不算远,只不过是十多分钟的车程便到了。已经有一些头脑活泛的媒体嗅到了新闻的味道,从周氏集团总部大楼那里跑到警局的门口蹲点,警车刚刚停下便有一大堆记者举着话筒凑过来想要采访周铭琛,闪光灯也是不停地闪耀着。周铭琛下意识的用手挡了一下,站在他身边的警察马上拉着他快步走进警局里面,剩下的几个警察则忙着在门口维持秩序,把这些嗅觉灵敏的媒体挡在门外。 由于他现在还并不是犯罪嫌疑人,所以正式的审讯还不能开始进行,例行的问话也被周铭琛用沉默和“我要见我的律师”来搪塞过去。谁也不知道在他那张表面上很镇定的面孔下面,藏着的是近乎要颤抖的心。 周铭琛哪里经历过这种阵势?真正的风雨只不过是在最近这几个月才经历到,现在他才开始怀念过去的日子,那些他曾经抱怨过的日子是那么的美妙,有人爱着他管着他随着他的性子做事情,有人在身后支持着,天不怕地不怕,所谓的挫折和这种牢狱之灾简直是天壤之别。 周铭琛和警方的调查人员僵持了二十多分钟以后,他的律师终于匆匆赶来,带着满头的汗走进了审问室。 他的律师和警方在经过了将近半个小时的交涉后,终于取得了让周铭琛暂时离开警局,回到家里面等待调查人员的上门调查的资格。在这期间周铭琛一直是一言不发,看起来也许是不卑不亢不慌不忙,只有他的律师知道他那双放在桌子下面的手一直在颤抖着,沁满了冷汗。 最后他的律师和警局的调查人员握了握手,周铭琛也站起身来和他们几个警察握了一下手,还算是和和气气的暂时解决了问题,得以从警局脱身。 由于门口的记者的太多,在几名警察的帮助下他们从警局的侧门离开,周铭琛戴上了律师交给他的帽子和墨镜,匆匆的坐上从周家调来的车,让那些闻风而动的记者们扑了个空。 “周先生,您的父亲和伴父已经在回来的途上,他们叫我告诉您这些天就呆在家里面不要擅动,一切由他们回来再处理。”周铭琛的律师是周启华亲自找的,周铭琛虽说知道,却不知道他的律师竟然和他的父亲还有爹地有联系。“……我知道了。”周铭琛懊丧的把头靠在车窗上面,喃喃道:“我还是需要他们来给我打扫残局……果然,我还是不行。”他自嘲的笑了一声,不再言语。 他现在是真真的灰心丧气了,自从他的父亲和伴父悄无声息的离开以后,他的生活便陷入了一团糟的状态,若不是这次公司和他出现的问题实在是太大,恐怕他的双亲还会把他一个人扔在这里时间更长——然而周铭琛却无法去抱怨这些,很多别的人家的孩子早在他的这个年纪便混的风生水起了,他尚且还需要双亲的荫蔽,却还是能把状况搞得一团糟…… “今天谢谢您了,林律师,以后还需要麻烦您……”周铭琛低声对坐在前排的律师道了一声谢,律师也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件事情还有很多蹊跷的地方,周先生您千万不要对自己失望,您做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突然接手这么大的公司必定是会手忙脚乱一番的,您已经做得很不错了。逃税和药物质量的问题接踵而来,而且都是在这两天突然发生的,我怀疑是有人针对周氏集团或者说是周家发起的阴谋,并不是因为您的管理失当。” “谢谢您,林律师,到现在了还来鼓励我……”周铭琛勉强的笑了一下,脸上仍旧有那种紧绷绷的感觉,也许是因为那个砸到脸上的鸡蛋所留下来的效果吧。“阴谋……究竟是谁会对周家心怀怨恨?我也隐隐感觉到了,但是我真的摸不到头脑……” “这些事情您就不必操心了,等到您的父亲和伴父回来,他们自然会解决好的。”律师安慰他道,周铭琛沉默下来不再言语,整个车里面又陷入之前那种沉闷的气氛当中。 “不要上网,不要看电视,也不要看报纸,不要让那些新闻影响你的心情,就当是放几天假,好好睡几个觉吧。”林律师把周铭琛送回到周家以后,在离开前特意嘱咐道。周铭琛点了点头,虽然知道这些方式鸵鸟了一些,但是好歹也是为了自己好,再次道谢以后便吩咐自家司机把林律师送到他的律师事务所。 回到家里面以后,一些老佣人也听说了这件事情,纷纷过来安慰着脸色看起来就很不好的周铭琛,并且已经有人将热水放好,“小少爷还是赶快泡个热水澡吧,看这脸色差的……一会儿我去给你做点儿好吃的,洗完之后记得出来吃饭!”一个和他关系很不错的老佣人心疼的抓着他的手拍了两下,把他推进了浴室之中,又嘱咐了他几句才叹着气离开。 周铭琛把身上还带着臭鸡蛋味道的外套和衬衫脱掉,把全身上下的衣服慢慢的褪了下来,慢慢的把自己沉在浴缸之中,水的温度非常舒适,不冷不烫,浴缸的冲浪功能让水像是波浪一样一波一波的打在他的身上。 一点点儿的向下沉着,直到水面把自己的全身都没了过去,一种窒息的感觉让周铭琛感觉到整个世界都在水中被颠覆了一般,他缓缓的睁开了眼睛,费力的看向头顶昏黄的灯光,光线随着水波的晃动而微微炫目。 这样真好……谁也看不到他正在哭泣。 ==================================================================== 容律对周氏集团这次出现的大的风波一直保持着关注,他不由得想到那个曾经不通世事的周铭琛在经历如此大的波澜后,是否能够挺过来,毕竟他一直都没有经受过打击,那个臭鸡蛋并不只是砸到了他的脸上,还砸碎了他的自尊。 不过容律对周铭琛也就只能保持在一种怜悯的态度上,至于和他联系一下说些什么鼓励的话安慰的话,容律觉得按照自己现在的身份来说,已经有些不太合适。 所以容律只是写了一封MAIL,发到了周铭琛的邮箱里面,MAIL里面也只不过是一些常规的安慰之词,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内容。这让容律莫名其妙的抱歉感少了一些,心也安了一些。 他所烦恼的事情并不在此,而是在于沈凉平热烈的花样繁多的追求手段和周深甫明里暗里的暗示,两个人他都没有什么想要共度一生的感觉,对沈凉平无意是因为他们认识时间太短,见面也不过两回而已,这种快餐似的感情让容律有些接受不能;对周深甫则复杂了一些,他一方面又不想因为这件事情而少了一个好朋友,另一方面又的确是觉得他和周深甫两个人不太合适——他这也顾虑到一些家里面的因素,他知道自己的爹地是非常看不顺眼周家的人,连带着连周深甫也丝毫不喜欢,就算是容律本身对周深甫也有感觉,他们也是没什么可能的。 这些事情已经困扰了容律好几天了,偏偏这些事情还不能和别人说,和大哥说?大概他会直接打包把自己扔到沈凉平那里;和容别言说?恐怕第二天全家人就都知道了;和他爹地说?也许他爹地会直接跑到周深甫那里把他揍个半死。 容律烦躁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而手机在这个时候又开始震动起来,他一开始以为还是沈凉平的爱心电话短信攻击,刚想一手指摁断的时候,却发现那上面显示的名字是周铭琛。 有些疑惑于周铭琛这个时候给他打电话,但是容律还是接通了电话,“喂?是……周铭琛吗?” “律……容律……我后悔了……我不该……嗝……和你离婚的……嗝……我又爱上你……嗝……你了……可是你不爱我了……我活该……嗝……”即使是隔着电话,容律也能够感受到电话那边的酒气冲天,周铭琛醉醺醺的话语伴随着模糊地打嗝的声音传了过来,话里面的内容却是让容律下意识的握紧了手机。 什……什么? 容律的脑海里面大概就回荡着这两个字了,他听了几句以后,也听出来周铭琛翻来覆去就这么几句话,索性挂断了电话,心却是全然的乱了套。 这一个两个的……还真是让人烦心! 下卷 归来 周启华和周傅笙两夫夫是在周氏集团爆出诸多丑闻的三天后悄然回国的。 若不是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恐怕周启华还是会让周傅笙留在那一年四季都有着充足阳光、海岸和沙滩的美丽小城里修养,只不过这个愿望要暂时落空了。 周傅笙的气色要比走之前那副病仄仄的样子好多了,脾气竟也不是如以往似的冷漠,像是被那漂亮的海滨城市的阳光侵染了一般,多了几分笑模样。 也正是因为没有太过于关注留在国内的自己儿子的情况,所以周傅笙是直到回了家以后,看到消沉潦倒的周铭琛孤零零的一个人在家里面,才恍然知道周铭琛和容律已经离了婚,还有那个和他们周家没有什么缘分的小宝宝不在了的事情。 周傅笙心里面是愧疚的,这一次和周启华两个人匆匆离开,虽说是有意让他的孩子经受风雨锻炼一下,却是忘了周铭琛一直以来都被他们护得太好了,陡然让他承担如此之大的责任…… 这确实是揠苗助长了! “琛儿……”周傅笙的心在看到自己的儿子憔悴不堪的样子时被狠狠的揪了一下,他把周铭琛的头抱在自己的怀里面,轻轻的抚摸着周铭琛的脊背,“把你一个人扔下是我们有失妥当了……让你受苦了,是爹地对不起你。” 周铭琛哪里有被周傅笙如此温言温语的安慰过,这几天来的打击和压力让他颓废不堪,已经快到了承受的极限,周傅笙的安慰让他终于找到了抒发的渠道,竟是扑到周傅笙的怀里面嚎啕大哭起来。“爹地……爹地……” 周傅笙叹了口气,任凭周铭琛痛哭出声,也不再出言安慰,只是用手轻轻的顺着他的后背。周铭琛小的时候并不淘气,也很少对着自己撒娇,也许是因为自己一直过于冷漠,父子两人的关系并不亲密,像这种情况,这二十多年来竟也只有这么一回。 “琛儿,会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父亲他已经回到公司去了,剩下的事情就让他去做吧,你在家好好把身体养好,别的什么都别想了……”周傅笙摸了摸周铭琛瘦削下去的脸颊,口气里面更多了几分心疼之意。 “爹地,我把事情都搞砸了……我后悔了……我不该在过去的那么多年里游手好闲不知上进,我更不该和容律离婚……”周铭琛把头埋在周傅笙的怀抱当中,像是个鸵鸟一样,寻求着这唯一的庇护,闷声闷气的说道。“爹地,我爱上他了……这是报应……在我们离婚以后我竟然爱上了他,但是他已经对我没有任何感觉了,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也不曾打过电话,只言片语也没有了……他是真的不要我了,因为我曾经那么的……”周铭琛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那一天他喝醉了,虽说不是烂醉如泥,也是神智不甚清醒,混乱中他拨通了那个曾经无数次只拨打了一两秒钟的电话,说了一大堆憋在心里面的话。第二天早上醒了以后,他便发现自己手里面握着的手机显示着他和容律的通话记录,只有短短的三分钟而已,具体他和容律说了什么已经记不清楚,只不过依稀记得自己说了一些后悔之类的话,这已经能够表明自己埋在心里面的爱意了——也许,容律再也不会想要见他了。 从周铭琛断断续续的话语中,周傅笙终于听明白了他究竟要表达一种什么感情,而这也同样令他觉得万分不可思议。虽然他自己也觉得在那次自杀未遂之后容律整个人已经变了不少,性格也比过去好了很多,但是他仍旧没有想到容律会和周铭琛离婚,更别提周铭琛会在离婚以后爱上容律。 周傅笙没有想到的是容律终于对周铭琛放弃了,更没有想到的则是他的儿子竟然会对他曾经不屑一顾的容律痴迷起来。 于是他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 “琛儿,你有没有想过……你爱上容律只是一种暂时的迷恋?这几个月你受到的挫折太多,而你身边却只有那么一个人对你好了一些……既然你们已经离婚,爹地就真的不太赞同你再去和他纠缠,于他于你都不是最好的选择。也许你可以……向更远处看一看。”周傅笙这几个月来也想了很多,他决定不再过多的去管周铭琛的感情生活,那时候他还不知道周铭琛和容律离婚,便想着若是他们之间的感情缓和,便要个孩子;而现在周铭琛已经和容律离婚,那么他便想着,就算是找个没有家世的男人也不是不行,只要人好,能够一直陪伴在周铭琛的身边,也就足够了。 “不……不是的……我爱他,我是真的爱上他了……”周铭琛从周傅笙的怀中抬起头来,认真的说道,“这些天来我也不是没有想过是不是有这方面的原因,但是爹地……我想我过去的确是被我心中的偏颇蒙了眼睛,我错失了太多,容律他……他是个再好不过的人,我们之间也许是真的没有缘分,孩子也……孩子也没有了,我们之间的关系就算是真的断了。我只愿在暗地里爱着他就可以了,也算是对我……对我过去那样待他的一个报应吧。” “……你长大了,琛儿。”半晌周傅笙低声说道,他是真的被周铭琛的变化所打动,他在回到家之前还在想着自己的儿子是否会被那责任所吓退,或者是变得一蹶不振,看来他是不用那么失望了。就算自己的儿子现在还无所成就,但是已经褪去了过去的幼稚和天真……他也不信,他周傅笙的儿子会成为一个一事无成的男人! “但是……还是太晚了。”周铭琛苦笑一声,他现在也认清了自己,虽说不能算得上是个扶不起的阿斗,但是他的能力已经远远逊于同龄的那些执掌公司大权的人。 “没有什么晚不晚的,琛儿,只要你还想要上进,那么永远都不晚。”周傅笙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然后他的脸色慢慢的沉了下来,“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情,我和你父亲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下卷 解决 周启华刚一复任便展开了迅速而凌厉的调查,首先清查的便是逃税的问题。财务部的主管韩长青已经被停职,并且他手中的钥匙也被索回,一波接一波的调查让韩长青无法抵挡,他断断续续的说了一些曾经收取一些贿赂而修改账目,但是他一直不承认是他将账目改的面目全非而获取高额的税款,也不承认自己的钥匙曾经被别人拿走进入到管理室。 对于韩长青的调查只能终止到这里,周启华马上将调查方向转移到管理室本身,将管理室内部藏着的监视器录像取了出来——也许连韩长青都不知道,管理室不只是外面有着监视器,里面也有几个像壁灯样子的微型监视器。 终于,在这几卷录像带中,周启华找到了这个内鬼的马脚!的确不是韩长青所为,而是一个头戴鸭舌帽,脸上捂着一面大的能够挡住半张脸墨镜的年轻男人。监视器显示录像的时间为半夜一点多钟,正好是总部大厦里面巡逻保安的交接班的空白时间。 周启华皱起眉头来看着录像带,一遍遍的回放着,却发现虽然监视器拍摄到了这个人的全身,但是根本看不清他的面孔。 这个人足足在管理室里面呆了三个多小时才将那些他手中带着的和原有账目外表完全一样的账本篡改好,然后他带着初始的账目,在四点多钟第二次保安交接班的时候走出了管理室。 虽然这个人的脸部完全没有暴露出来,但是把这卷录像带交给警方,也足够让他们去寻找真正的犯罪者了——只要将初始的账目追回来,那么扣在整个集团上面的逃税的帽子就可以被扔掉了。 同时周启华也在问责恒生公司关于药物出现问题的事情,并且亲自到生产车间去查看了药物流水线,把最近生产的被爆有问题的几种药物和之前生产的仍旧积压着的这几种药物各带走几样,交给一家化验机构进行化验。 结果果然同他猜想的一样:最近生产的有问题的药物果然是存在着严重的副作用,并且这种副作用是在药物的分子结构已经改变的基础上变化的,原来同一生产流水线上的老批次的药物并没有这种变化,仍旧是副作用很小的安全的药物。 那么也就是说,是有人故意把最近生产的这几种药物的成分篡改,导致药物出现问题,使得最近使用这批药物的患者受到不同程度的伤害。 又将药物送往几家不同的化验机构,化验出来的结果都证明了最初的推断,周启华迅速的召开了一场新闻发布会,澄清最近周氏集团发生的一系列的丑闻只不过是有人在从中作梗,企图抹黑周氏集团的形象。 这场新闻发布会的召开吸引了大批的媒体前来,他们的问题都很刁钻,比如说“这场丑闻是否是贵公司自导自演?无法追查出来的犯罪嫌疑人是否就是贵公司代理董事长本人?”这种令人难堪的问题。 “自导自演?这次的药物污染问题导致两人死亡,十余人患上了严重的后遗症,上千人有不同程度的损伤,而他们都将是一个家庭的支撑,是一个孩子的伴父,是我们国家现在最为值得保护的对象,难道我们周氏集团仅仅是为了制造一个丑闻来吸引各位的目光就能做出这种事情来?”周启华声色俱厉的回复道,“代理董事长正是本人的儿子,他的本性我是非常了解的,也许他笨拙,也许他在感情方面处理的不好,但是他绝非一个大奸大恶之人,也绝对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试问各位,我们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周氏集团一年的利润比那所谓我们逃了的税款要多出几十倍来,而其中又有多少属于我们周家本身?我们并不需要用逃税来获取利润,更不会制造假药坑害患者来获取利润!” 新闻发布会上虽然有不少诸如此类的令人难堪的问题出现,但是都被周启华以逻辑严密的言辞以及诸多证据回击。 可以期待的是,这一阵子的新闻指向应该会稍稍偏向于周氏集团,人们将会把目光放到如何抓到幕后黑手上面,而不是周氏集团本身。 另一方面,周傅笙也并没有在家赋闲,他的身体经过几个月的修养已经达到了离家之前的水准以上,所以身体并不会影响他进行公众活动。 因为药物的副作用而病逝的两名不幸患者的家人是他首先拜访的对象,巨额的赔偿金以及周傅笙亲自的登门拜访,让本来陷入极大地悲痛以及愤怒的两家人稍稍平息了他们对于周家人的愤恚,“我们会配合警方对这件事的内幕展开调查,这的确是我们的失误,无论如何我们本该让这种悲剧不会产生。再多的金钱也弥补不了你们的痛苦,我们所能做的就是尽快找到真凶,还你们一个真相……”周傅笙甚至跪倒在这两家人的面前,在那两名死者的灵前深深叩首,这些都让本来想将他赶出去的那两家人无法再说上一些伤人伤己的话,并使最终他们达成了和解。 紧接着周傅笙前往医院看望了那几个重症的患者,每个人的住院费和治疗费都被周傅笙承诺由周氏集团承担,最好的医生和最好的药物也都一应俱全,“那两位不幸逝去的受害者我无法更多的去弥补,但是只要各位还都活着,我周傅笙便会尽我最大的可能去换取各位的健康,相信我,你们会好好的活下去,并且各自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 周傅笙这一系列的活动让周氏集团乃至周家的形象有了很大的好转,起码大多数媒体已经开始肯定他们的行为,并且开始督促警方更快的找到真凶,让真相大白。 ===================================================================== “这就是你一意孤行的结果!你浪费了最好的时机!你究竟想要干什么深甫?我越来越看不懂你了……本来我们是占尽先机,但是现在……你简直要气死我了!”周景之的脸因为动了极大的怒气而变得铁青,手中握着的手杖也因为身体的颤抖而无法支撑住他已经越来越差的身体,站在他对面的周深甫的脸色虽然也不算太好,但他的嘴角仍旧留有一丝淡淡的微笑——这笑容配着他脸上因为周景之的动怒而被杯子砸破了额头流出的血,显得分外的诡异。 “他们根本没有找到问题的关键,而父亲你就已经沉不住气了……”周深甫无所谓似的抬手抹了一下已经流到他眼睛里面的血,笑了一下,“果然是因为周傅笙回来了,父亲你才如此惊恐吗?” “我们是来做什么的难道你忘了吗?我们是来夺取他们二十多年前从我们手中夺走的东西,本来整个周氏集团都该是我的!是属于我们的!你现在在做什么?你是想让整个周氏集团都毁了吗?我们不是来收烂摊子的!”周景之低声咆哮道,“你看看你都在做什么?就会围着容家的那个男人打转,他对于我们的大业又有什么用途?我一直认为你已经足够成熟了深甫,但是你这次让我太失望了!” “哼……失望……”周深甫嗤笑出声,“父亲,你怎么会对我失望呢?我是你一手教出来的,虚伪到骨子里面,狠辣阴险,连杀人也无所谓,你怎么会对这样的我失望呢?你能依靠的还有谁?除了我,你还能指挥谁?”他慢慢踱步到周景之面前,蹲下身,抬起头来冲着周景之笑得诡异,“容律……那是计划外的事情了,这和你没有关系我的父亲,报仇这件事情呢……我已经有了新的计划,而这个计划好像和你的目的并不一致,不过这也没有什么关系了……没有人能够阻止我的脚步,就算是你,我的父亲,也不能够改变我的目标……” “你没有觉得最近你的身体越来越差了吗?你的手脚开始发麻,需要握着手杖才能行走……你经常性的眩晕,嘴唇发紫,心跳迟缓,这一切的一切你都没有感觉到吗?”周深甫满意的看到自己的父亲露出惊恐的神色,于是他咯咯的笑了起来,站起身,拍了拍他那越发显得衰老的父亲的肩膀,伏在周景之的耳边轻声说道:“我的报仇计划……才刚刚开始呢!” 下卷 丑闻 周家整个上下在这几天里都是忙碌万分的,周启华和周傅笙基本上都在半夜一两点钟才回到家里面,第二天早上五六点钟就又要起来四处奔波。 周铭琛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却是苦于自己根本没有能力去帮助他们,只能像只稚鸟一样被他的父亲和爹地护在羽翼之下。 这两起事件都已经移交给警局去处理,现在只能是等待他们的效率高一些早日查出真相。而周启华和周傅笙两人这些天则忙着安抚董事会里的各位股东,由于这两起事件的恶劣影响,股价在前几日也是逆着有所上升的大盘巨幅下跌,不过经过这些天他们的力挽狂澜,股价已经有所回升,董事会里面的异议之声和问责才不断减少。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各大媒体的娱乐版却是接二连三的爆出惊天丑闻——《周氏豪门家门不幸外遇吸毒堕胎层出不穷》《父亲扶小三上位现任周氏董事长四角恋中取胜夺权》《豪门大少新婚出轨逼迫离婚已成真正牌夫人割腕自杀终未挽回丈夫心》…… 周家的大门已经紧紧关闭了许多天,但是仍旧有不少的狗仔队蹲守在那巨大的铁门旁边,等待着捕捉到第一手的新闻。虽然说豪门大户都有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但是周家被曝光出来的那些新闻各个都是重量级的,随便拿出一个都会是报纸的头条,各家报社的主编都已经下达指示——就算是拿不到新闻,也要拍两张照片回来! 周启华干脆的留在了周氏集团夜以继日的工作,完全拒绝接受记者的采访;而周傅笙则在完成了对那些因为药物出现问题而受到伤害的患者及其家属的慰问以后就低调的回到家中,当然在这其中也有不少疯狂的记者涌到医院里面要采访他关于二十多年前那场四角恋的真相以及他是否吸毒之类的话题,不过周傅笙是紧闭着嘴一言不发的在保镖的护卫下离开了医院,回到家里面以后再也没有露面。 周氏集团的丑闻已经完全被周家人本身的那些流言蜚语而压下去了,就连容律也无法置身事外,至少有七八个狗仔在他上班的途中对他进行了狂轰滥炸似的突击采访,闪光灯闪的让容律都睁不开眼睛,“对不起……我对此无可奉告……我还要上班,请不要耽误我的时间谢谢……”容律刚一出门就被堵住,他只能抬起手来挡住自己的脸,匆匆的向前走去。 “容先生!容先生!我们不会耽误你太长的时间的!只是想问一下您在周家生活的那段日子里,周铭琛是否对您施加了家庭暴力?您是否真的因为他的出轨而割腕自杀挽回他的心呢?”一个小记者举着录音笔紧紧的跟在他的身后,喋喋不休的问道。 容律皱着眉头向前匆匆的走着,这种问题实在是令他无法回答,这不仅是对他的一种伤害也是对逝者的一种侮辱——即使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那个【容律】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 “听说您流产了是吗?是因为周铭琛的婚内□所导致的,请您回答一下好吗?”一个带着几分恶意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话筒粗鲁的塞到他的嘴边,强迫容律回答他的问题。 “他妈的都给老子滚开!”容律的心猛的痛了一下,还没等转过身去呵斥那个记者,便听到他的身后传来一声怒喝,照相机和话筒被扫落到地上的声音响了起来。容叶聿行铁青着一张脸气势汹汹的跑了过来,将围在他身边的那几个狗仔的照相机还有话筒录音笔什么的都统统扫到地上,“你们再敢纠缠我的儿子,我就让你们一个个都不得好死!还不快滚!滚!”容叶聿行像是一只被侵犯到领地的狮子一般怒吼着,把容律护在身后,朝着那几个狗仔吼道。 “我告诉你我会把这些等登在报纸上的!你敢打记者……”那个问容律是否流产的记者是最初被容叶聿行一拳打到在地上的,他狼狈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脸上青了一大块,嘴上还是喋喋不休的挑着衅,旁边还有一个记者拿着照相机拍着照。 “你还敢威胁我?”容叶聿行气的脑袋都要冒烟了,一把扯过正在照相的那个狗仔手中的照相机,狠狠地砸到地上又踹了几脚,“我告诉你们,我们容家也不是好惹的!你写啊!你就行我容叶聿行打你们了,怎么样?我不用到警局去告你们你们也要丢饭碗!写!都给我写啊!” 也许是被容叶聿行这种暴烈的性子所吓倒,剩下的几个记者也都纷纷抱着自己的照相机什么的狼狈的逃跑了,那个嘴上不干不净的记者也只能自认倒霉的恨恨离去。 容叶聿行心里面的气还是没有发干净,又是一脚把那个已经碎成好几块的照相机踢到路对面去,深深的吸了几口气,然后一把搂住被他护在身后面的容律,重重的在他的背上拍了两下,“小律,咱们不和他们一般见识……别因为他们嘴里面那些不干不净的话生气,不值当!” 容律只能伸出手来回抱住自己的爹地,紧紧的抱住。那些问题的确是有些伤了他的心,但是他也没有他爹地想象的那么脆弱——不过,有人如此贴心的爱着你护着,这种感觉实在是太过温暖了…… ===================================================================== “若不是这些事捅出来了,也许我们的调查范围会更广一些,不过现在……基本上可以锁定一个范围了。当初知道我们事情的人并不多,更何况……我吸过毒的事情,更是极少有人知道。启华,你知道我是在说谁,我也知道这些年来你一直觉得亏欠了他们,但是周景之的确是最有可能做出这些事情的人!”周傅笙的脸色不算太好,虽然说他已经比年轻的时候更能承担起这些风风雨雨,但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再一次被掏出来给大家看,心里面已经愈合了的伤却是又开始隐隐作痛。 “可是……景之他……我不否认他心中会有恨,可是那天你也看到了,他们搬出周家的时候,景之是坐着轮椅走的,医生说是过去受的伤发作了,而且因为周家这些天来发生的事,已经刺激的他中风了,这样的景之,还能够掀起如此的波澜吗?会不会是……”欲言又止了一下,周启华的声音中透着一丝疲惫,就算是隔着电话,周傅笙也能够轻易的听出那种因为休息不好以及思虑过重而出现的疲惫感。 “你的意思是……”周傅笙皱起眉头反问道。 “会不会是你父亲那边做的手脚?阿笙我没有别的意思,只不过这也是一种可能……”周启华连忙补充了后一句话,“或者是周深甫那个孩子……不,应该不会,那还只不过是一个孩子,他今年也就比铭琛大两岁而已……所以……” “傅临风?哼……不可能,他已经没有任何办法掀起一丝一毫的波澜了,你认为我会放任他在我的眼皮底下做这种事情吗?何况铭琛他们的事情傅临风根本不可能知道……深甫……我也不想怀疑他,但是现在他也的确是有着较大的嫌疑,如果可以你就吩咐一些人去看着他吧。傅临风这边我来看着,不过启华,真的不可能是他,也不是我会袒护他,这么多年了,难道你还不知道我对他是什么感情?他已经和我断绝了父子关系,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赡养他也只不过是我作为他生理上的儿子的最大的让步了。” “我们不说这个了,好吗?阿笙,你还是早点去睡觉吧,这些事就由我来办吧,你的身体还没有恢复好,千万不要因为这些事情而影响到你的健康……”周启华低声说道,语气里面甚至暗含了一丝恳求的意味。 周傅笙叹了一口气,说道:“启华,我也没有别的意思,经过那件事以后,我已经能够放下过去的那些事情了……现在我只想让我们这个家都过得和和美美,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会的,一定会的。好了,你快睡觉去吧,晚安,好梦。”周启华的声音里面带了一丝安抚,周傅笙也低声的笑了一下,“你也不要忙太晚,晚安。” 刚放下电话周傅笙就听到身后的门被敲了两下,周铭琛站在门口,神色有几分局促,“爹地……我打扰到你了吗?” “没有,有什么事吗?”周傅笙伸了伸手,示意周铭琛走过来。 周铭琛深吸了一口气以后缓缓说道:“爹地,我不能再这样窝在家里面了……有什么事是我可以做的吗?我也不再像过去一样了,我明白我身上应该肩负的责任,也许我做不好,但是现在你们都在,我不会的可不可以教一教我?” 下卷 进医院 周傅笙露出几分讶异,但是很快他就微微笑了起来,周铭琛很少见到周傅笙的笑容,但是就是在这最艰难的几天里,他已经看到周傅笙对他露出好几次笑容,眼睛不由得有些发涩,“琛儿……有时候我在想把你一个人留在国内是不是一个严重的错误,是我们太过任性了……但无论现在出现什么样的状况,能够换来你现在的上进,我觉得我们做的这些都是值得的。你要是真的想学一些东西的话,就先跟着你父亲吧,学一些最基本的作为一个领导者必备的素质,怎样去处理这次危机等等,你会学到很多的东西。” “只是现在这个时候……我跟在父亲的后面会不会给他拖后腿?我……不想再给你们惹什么麻烦了……”周铭琛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在他爹地的温和的目光下有了几分哽咽,“而且就算是不合时宜……我也想和爹地说,我想把容律追回来,我想和他在一起,可以吗?” “你就算是不相信你的能力你也要相信你父亲还有我的能力,没有什么拖后腿之类的事情,你只要去做就可以了。至于容律……”周傅笙沉吟了片刻,说道,“如果你真的觉得他就是那个可以和你共度一生的人,那么我支持你去把他追回来,只不过这不比追任何一个陌生的人,你曾经,当然也包括我们周家都曾经伤害过他,他和容家的人都不会轻易的接受你和我们,所以……你也要抱着失败伤心的准备,甚至一无所获。” “这些我都知道……”周铭琛低声嘟囔着,然后他努力地笑着,弯下腰轻轻搂住周傅笙,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下,“谢谢你,爹地。”然后像是害羞了一般的一溜烟跑出了这间书房。周傅笙摸着自己脸上那块儿被周铭琛亲过的地方,不由得轻笑出声。这二十多年来的父子相处里,竟然没有哪一次像今天一样如此和睦如此温馨,仿佛外界的那些风风雨雨都成了此时的美好的伴奏,不再惹人注意。 ============================================================================== 虽然说容叶聿行恐吓了那帮为了新闻连脸皮都不要了的狗仔队记者,报社也已经被打了招呼,勉勉强强的同意了他们不去写有关容律的负面新闻,但是他们管不住的是网络。各大论坛又开始流传开一段视频,正是容叶聿行为了护着容律而殴打记者摔相机的那段,一时间引起哗然。 打狗仔队的记者的明星也不占少数,前一阵子也有某个明星为了保护自己的儿子而砸狗仔的相机对着狗仔破口大骂的,但是像容叶聿行这种直接动手的人还是少数,风口浪尖上的容律一下子被炒得更火,明明不是个娱乐圈的人物,却被把私生活拿出来娱乐众人。 容家并没有上市,所以没有股票暴跌之类的影响,只不过是在做生意的时候对方都会下意识的看看容叶聿行的拳头,并且嘟囔一句什么容峰活的真苦之类的闲话。 不过奇怪的是突然有那么一天这些视频都突然消失了,各大论坛上八卦的帖子也都不见了,容律这个名字好像就这样从公众的视线里面消失,只剩下周家的丑闻被越炒越热——因为不断有离奇的不知道是真是假的丑闻被接二连三的曝光出来,周家人的遮遮掩掩不正面回答也让寂寞了许久的媒体和广大读者蠢蠢欲动,想要知道幕后的真相究竟是什么。 容律也很奇怪自己的新闻为什么一夜之间突然都消失了,不过这是一件好事,他也就不过多的去想究竟是那个人在背后操纵,能够给他一个正常的生活他也就谢天谢地了。 最近还有个人比他还要倒霉,那就是沈凉平。容律在恢复上班以后的第二天得知沈家的大少爷被不明人士绑架,沈家也没有被勒索钱,绑匪就是把他绑了两三天,然后打断他一条腿,鼻青脸肿的被扔到郊外,一个捡垃圾的老头发现了他把他送到医院,这才捡回一条命来。 这些都是底下的员工之间传着的八卦,也许是因为最近各大家族传来的丑闻都不少,沈家也不想在这个时候被人捅出来什么,就悄无声息的把这件事给压下了,容律最近被那些破事烦的什么新闻都不看,也就自然不知道这回事。 快到下班的时间,容律想着怎么样沈凉平也是和容家有那么几分关系,不去看望一下好像也说不过去,就和他大哥说了一声要提前下班去医院看望沈凉平。容行本来打算自己去医院探望沈凉平的,但是听容律这么一说,他心下倒是一喜,还打算着让容律和沈凉平凑做一对,便高兴的把容律打发走,告诉他沈凉平所在的医院名称,还嘱咐他要买一些营养品做礼物,到时候好送给沈凉平。 容律也看出来他大哥想要继续撮合他们两个人的念头了,不由得有几分后悔。沈凉平的关系自然是和他大哥更好一些,他干什么要抢这个先去探望呢?不过话已经说出口,只好悻悻的离开公司,前往沈凉平所在的医院,顺便在医院的门口给他买了一束花,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营养品、水果什么的。 抬头看了一下病房的号码,容律确定了是沈凉平的单人病房以后便敲了敲门,里面一个陌生的声音说了一声“请进”,容律便推门走了进去。 沈凉平的脸上是青一块紫一块的,一条腿被石膏裹住用带子拉着吊起来,憔悴的样子和曾经到他们家里做客时那种翩翩风度无法相比。坐在他身边给他削水果的好像是个雇来的护工,也就是他刚才说的请进。 沈凉平一看到进来的人是容律,暗淡的眼眸一下子被点亮了,他想挪动一下身体,却被身上各处的疼痛所惩罚,只能扭曲着脸朝着容律笑了一下,“容律……真是不好意思,让你看到我这副模样……” 容律把手里面拿的那一堆东西放在靠墙的桌子上面,然后搬了把椅子坐在沈凉平身边,“要不是我们公司的人都在说你的事情,我大概还不知道这件事情……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惹到什么人了?有没有什么大的问题?报没报警?”容律自认为自己说的都是客套之话,而沈凉平却是对容律情根深种了,这几句简单的问候竟然让他哽咽到说不出话来。 “我也不知道我是惹到谁了……他们……我是说那些绑匪,他们也不吭声,就是时不时的揍我两拳,还拿钢管把我的腿给打折了……”沈凉平在叙述的时候还带着几分惊恐,声音有些颤抖。“不过医生说养一养就好了,我也没有报警,毕竟他们也没有要赎金,我也没有看清楚他们的脸,都不知道我被他们绑到哪里……就算是我倒霉吧。” 看望病人也并不是第一次了,但是上次面对周铭琛也并没有这样的感觉,也许是因为知道对方对自己的感情,容律总觉得自己张不开嘴去说些客套的问候之词,说了没几句话以后他就装作看了一下手表,站起了身,“今天的时间也有些晚了,我就不打扰你继续休息了,过几天我再来看你,你就安心养病吧。”容律笑得有几分心虚,面对着沈凉平带着失望神色的脸,他有种夺路而逃的感觉。 “那好吧……再见,容律。”沈凉平掩不住自己的失落,沮丧的神色布满了他那张被打的青紫的脸。 下卷 记者招待会 “对了……容律,你最近有没有看到过雁平?我这几天被弄成这个样子,也没见他到医院里面来看我……”就在容律打开门即将走出去的时候,沈凉平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对容律说道,容律脚步一顿,转过头来笑着答应了一声,却是没怎么放在心上——他只是当这是沈凉平想要挽留他的借口。 刚走出医院没几步,容律扔在衣服口袋里面的手机就开始震动起来,他把手机拿了出来,发现这是一条来自……来自周铭琛的短信。 有点儿疑惑周铭琛会给自己发一条怎样的短信,容律边走边摁着手机,发现那条短信就像是垃圾短信一般,介绍着今天的天气状况,只在那一大串的温度数字后面有短短的一句问候,“天很冷,记得多穿一些衣服。” 容律觉得有几分莫名其妙,以为周铭琛发错了短信,看完之后也就顺手删了,根本不知道周铭琛在编辑这条短信时的抓耳挠腮。 然而在晚上临睡前容律又收到了一条来自周铭琛的短信,洋洋洒洒五六十字的短信前三分之二都是介绍第二天的天气,最后的几个字则是“注意保暖,晚安。”,容律这回是真的有几分摸不着头脑了,他回了一条“谢谢”,然后就打算直接关掉手机睡觉,还没等他摁下关机键,周铭琛的短信就又跟着过来了,看来是看到容律的回复一秒都没耽误的又给他发了一条短信。“不客气,祝你好梦。”容律不得不佩服起来周铭琛发短信的速度起来,这个时候容律也突然想起来前些日子周铭琛醉醺醺的打过来的那个电话,那阵子他也颇为烦心,也没有把周铭琛的话放在心上,而今天的这两条短信…… 容律笑了一下,关掉了手机。也许只是周铭琛最近窝在家里面太过无聊,连他这种也许排在通讯录底层的人都能够翻出来发两条短信打发时间。 当第二天早上他再打开手机的时候,容律就真的推翻了关于周铭琛给他发短信是为了打发时间的想法了,一连七八条短信在他刚一打开手机的时候就蹦了出来,全部都是署名周铭琛,有安慰他不要去看新闻的,有和他道歉关于狗仔队追着他采访的,有昨天晚上那种没什么内容的介绍天气的,乱七八糟的资讯的,还有一条就是约他在周末晚上一起吃饭的。 把前面几条有些无聊的短信一一删掉,容律微微皱起眉头,手指头放在删除键上面片刻,还是移了开来,给周铭琛最后一条短信回复道:“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想我们还是不要再见面了。” 把这句话看了两三遍以后,容律把这条短信回复了过去。他并不想再和周铭琛有什么瓜葛了,本身对他就没有什么感觉,之前对他的照顾已经算是仁义尽致,再和他出去吃个饭什么的,大概他爹地会把他的皮都拔掉一层。 发完这条短信以后,容律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周深甫,也想起来之前周深甫对他的表白,他微微抿起唇,心里面翻滚着的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只是自那以后,他们就再也没有见过面——也许也和最近周家这一系列的事情有关系吧,周深甫就算不是周家嫡系的子孙,也是周家的人,肯定也会因为最近的事情而忙得焦头烂额。 正在他出神的时候,周铭琛的短信又回复过来了,“我的爹地还有父亲想要见见你,如果有时间的话还是请你来我们家吃个便饭,没有别的意思,他们只是想你了。”近乎低三下四的口气是容律最无法拒绝的,周铭琛为了要见他一面都已经把周傅笙和周启华搬了出来,容律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回复道:“好吧,如果有时间,我会去的。” 周铭琛的回复是飞速的,“谢谢!”一个大大的感叹号让容律苦笑了一声,他开始头痛怎么样才能在周末的晚上溜出去而不被容叶聿行发现——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任务,最近虽然说是没有什么记者再在他们家周围蹲守了,但是周家……那是一定会有狗仔潜伏在周围等着拍照采访的,就算他能够逃出容家,他也很难安然无恙的悄悄潜入周家。 唉……真是接了个烫手山芋!容律叹了口气,握着手机露出一脸的愁容。 ===================================================================== 出乎所有人的意外,周家在逃避记者近一个礼拜以后竟然主动的再一次召开了记者招待会,然而内容却是和上次以道歉为主的记者招待会完全不同了——这一次,周启华周傅笙和周铭琛三人齐齐坐在麦克风后面,能够拿到邀请函的记者就已经把不大不小的礼堂装了个满满登登的,更别提还有一些没有资格的记者正蹲守在门口想要听到一丝消息。 “今天这个招待会也是不得已才召开的,想必各位也都清楚是为什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并且也有权利去保护自己的隐私不被侵犯,但是说这些已经没有什么意义,毕竟我们的隐私已经被一个或是一些人所公开,我们也并没有拿自己的隐私去娱乐众人的爱好,以讹传讹的事情是我们不想承受的,所以才会召开今天这个招待会,请各位相信,今天会上我们三个人所说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再有任何媒体或是个人对我们三人的过去进行篡改和污蔑,我们将以法律程序解决,绝对不会再次姑息,诉诸于法庭之上。”周启华沉着脸色说了这么一大段近乎是 威胁的话,让底下坐着的一干记者脸色非常的不好。 “首先,是关于我和我的伴侣周傅笙过去的事情的澄清。我们两个的婚姻是合法而自愿的,至于报纸上所说的丑陋不堪的四角恋,我需要解释的是我并没有用任何卑鄙的手段分开我的伴侣周傅笙和他的前恋人方滋之间的恋情,他们之间的分手是和平自愿的,而我的哥哥周景之和方滋的婚姻也是出于自愿和平等的,并不存在有些媒体所编造的,不堪的利益交换一说。”周启华缓缓地说道,仿佛摆在他面前的一大堆话筒都是空气,语气沉稳,“方滋的去世则是一起意外,是我们谁也不想看到的意外,并不是有些媒体所说的,这场意外是我所策划导演的,这已经构成了诬陷和人身攻击,再次我再次重申,我希望再也不会在任何媒体上看到有关于这件事的虚假的编造。” “有关于我曾经三次吸毒,三次进入戒毒所戒毒,因为疏忽而致使我的儿子周铭琛高烧不退智力受损一事,我表示这其中有几分夸大,但是主体是真实的。我的确吸过毒,并且到戒毒所戒过毒,但是我并没有复吸过,也没有三进三出,更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导致我的儿子周铭琛高烧不退无人看管,那段时间正是金融危机,各位推算一下时间就可知道,我们两人都忙于各自家族的事务,的确是疏忽了对于我的儿子周铭琛的监管,这场高烧也的确导致了一些严重的后果,但周铭琛只是稍稍比其他的孩子发育迟缓了一些,并不存在智力受损这种具有强烈污蔑性质的病症。”周傅笙的语调就算是在揭自己过去的伤疤的时候,也是淡定而冷傲的,他的眼睛冷冷的扫视着坐在下面的记者们,仿佛能够看透他们每个人暗地里都在想什么似的,逼得他们许多人都低下了头,只能拿着电脑手指丝毫不敢停下来的敲击着键盘,“吸毒是因为那段时间我的确为方滋的离世而悲伤过度,在酒吧里面酗酒过度而被其他人引诱才走上邪路,在这件事的处理上我必须要感谢我的丈夫,周启华先生,是他将我从那条邪路上面引回正轨,也正是因为他的无限的支持,我才能够成功的摆脱掉毒瘾。”周启华轻轻的握住周傅笙放在桌面上的那只有些发凉的右手,仿佛是一种无言的安慰,而这个动作又引得闪光灯好一阵子的闪耀。 “我的确在结婚不久以后就出轨了。”周铭琛低着头,慢慢地说出这句话,底下的记者顿时是一片哗然,议论声比刚才周傅笙承认自己吸毒还要大——也许是因为周傅笙的气场实在是太为强大,让他们根本都不敢吭声,然而对着周铭琛,他们自然是没有什么尊重可言的。 “年轻,很天真很傻,这种话说出来也许只是一种推脱,但是结果这几月以后,我认为这五个字的确可以形容过去的我。追求刺激的生活,寻找所谓的真爱,一切的一切,这些都是建立在另外一个人的痛苦之上。”周铭琛的声音多了几分颤抖,之前在他说出“很傻很天真”这句话的时候还有很多记者笑场了,然而在这句话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已经没有什么人再窃窃私语了。 “在此,我承认我过去,在结婚以后的三年多以来,犯了一个非常大的错误。我不懂什么叫做责任,更不懂得什么叫做珍惜。有句老话说得非常好,但是只有犯过错的人才会想起来这句话——失去了,才懂得什么叫做珍惜。我已经失去了我人生中最为宝贵的一个人,然而……为时已晚。我伤害他太深了,在我们结婚的那三年,在我们离婚以后,我对他有冷暴力,用出轨这种行为来折磨他,又在我们离婚以后让他失去了孩子……我的确值得舆论的指责,我也为此深深的自责。”周铭琛慢慢的站了起来,抬起了头,这个时候记者们才发现他已经是泪流满面。 周铭琛把面前的麦克风推开,深深地鞠了一躬,深深地。闪光灯的声音不绝于耳,哗啦哗啦的灯光闪耀在他的身边,他却像是完全忘情了一般,保持着这个姿势了许久。 直到周傅笙拍了拍他的背,周铭琛才直起身来,坐回到座位上,把麦克风拉了回来,沙哑的说道:“借此,我也想对这个我曾经深深辜负过的男人说……我爱你,对不起,如果你能够再一次原谅我……就请回到我的身边……”他已经哽咽道说不出来话,周傅笙轻声的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周铭琛点点头,直接站起来离开了招待会。 记者们自然是很不高兴,喧哗着拥挤着,不想让周铭琛这个浑身都是新闻的人就这么离开会场,但是在几名高大的保镖的簇拥之下,这些文人们自然不是对手,周启华又拿过麦克风开始了对于其他不是特别关键的假新闻的澄清,慢慢的这些记者也都平息了之前的不满,全神贯注的记录着他们二人所说的话,并且在脑子里面琢磨着一会儿想要提什么样子的问题。 下卷 逝者 容律穿梭在各个办公室之间,把每个部门要上报的文件收集起来,准备一起递交给他大哥处理。然而在经过两个部门之间的走廊时,他一抬头偶然看见几个平日里总是叽叽喳喳八卦不停的小男生正围在两部电梯之间的液晶电视前看着电视。容律有那么几分近视,但不太严重,不过离很远他是看不清楚电视上面究竟在演什么,只是觉得上班时间这些人不应该如此明目张胆的翘班偷看电视,便放轻脚步的走到他们身后,拍了他们中间的一个人,“看什么呢?怎么不去工作?” 他这一句话顿时把本来就小心翼翼看电视的几个小男生吓了一跳,“容……容先生……”他们结结巴巴的说道,颇为紧张的互相看了对方一眼,然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把电视挡在身后,不让容律看到,“我们这就去工作……您也……您也回吧……” 这样一来容律更对那个电视里面正放着的东西感兴趣,“你们能看我就不能看?究竟什么这么吸引你们?”容律好笑的看着他们几个人紧张的神色,然而已经离得这么近了,他还是能够听到电视里面传出来的声音。那是他太过熟悉的声音,虽然已经沙哑,略带哽咽。 容律收敛起笑容,把他们几个人推到一边去,看着挂在墙上的电视,里面正直播着周家三个人举行的记者招待会。“……我也想对这个我曾经深深辜负过的男人说……我爱你,对不起,如果你能够再一次原谅我……就请回到我的身边……”容律正好听到这一句话,他也看到了周铭琛满脸的泪水和那深深弯下来的腰,心里面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揪了一下似的,一种酸楚的感觉蔓延开来。 “你……你们回去工作吧,以后再出现这种事情,我可就要告诉你们的部门经理了。”容律半晌说不出话来,直到周铭琛在一片哗然中匆匆离场,周启华接下了话筒,他才像是晃过神来,声音有些颤抖的对这几个偷偷看着他脸色的小男生说道。 这几个感觉自己惹了事的小男生自然是一溜烟的散了,容律却是捧着一大摞的文件站在电视机前一直怔怔的看着。 他爱的究竟是谁?是那个含恨离开人世的【容律】,还是这个只想安安稳稳毫无牵挂的活在人世间的容律?又有谁能够原谅他?容律自认为自己没有那个资格去对周铭琛说出那句“我原谅你”,更不想接受周铭琛,和他复婚——然而不可否认的是,那句话深深地打动了容律,也许是因为那句话包含着忏悔之意,也同样蕴含着不可忽视的爱意。 容律不是没有心……只是他没想到,周铭琛竟然会爱上他容律。 也许他只是会错意了,或者说这句话周铭琛根本就不是和他说的。容律忽略掉轻轻的粘在自己眼角的那滴细小的泪珠,抱着文件转过身来走向另外一个部门,他不想耽误他的工作去想这些事情,这是一些……一些和他没什么关系的事情。 ===================================================================== 这次记者招待会以后的第二天,所有的报纸的娱乐头条都换上了周铭琛深深鞠躬道歉的那张照片,有几家报纸甚至用两个版面来介绍周氏集团以及周家最近以来经受的风波,言语间竟然已经没了过去几日的咄咄逼人,甚至多了几分善意——当然,也不排除他们的确是听了周启华的警告,周家人并不是没有那个手腕去平息各个报社的不利言论,然而他们的确是没有那么去做,而是召开了记者招待会,媒体人也不是傻子,借坡下驴还是懂得的。 而这个时候警方那边也传来一些好消息,去周氏集团总部偷偷修改资料的那个男人已经在茫茫的线索中被揪出来,这个人本身就已经有了案底,虽然那个男人的脸被帽子和墨镜挡住,但是从他露出的下颌还有走路右腿微跛的这几个特点,警方还是从信息库中搜索出来一个完全符合的人。 这个男人名字叫做朗飞,曾经是一个商业间谍,被他窃取过资料的公司一只手都数不过来,最后他终于栽在了一个大公司布下的陷阱之中,还为此跛了一条腿,在监狱里面呆了六年才被放出来。 加上他坐牢的时间和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的时间,已经有足足八年了,年轻一些的人也许都根本不知道他是谁,更不会找他做这种事情。虽然说警方已经锁定了犯罪嫌疑人,但是调查还是到了一个艰难的瓶颈阶段,朗飞的行踪是出了名的难以定位,他擅长伪装也擅长逃脱和反跟踪,而且他在这起案件中只是起了一个工具的作用,他的幕后还有人在指使他,而幕后指使他的那个人才是警方和周氏集团都要寻找的。 另外一起关于药物的案件也有了进展,警方在对药厂里的监视器录像的查看和对那几条流水线上的工人的走访中,圈定了几个有嫌疑的人,而就在警方来药厂调查的第二天,药剂分析科的一个副科长就连夜潜逃了。警方立刻展开了追捕,两天以后在一家破旧的小宾馆里面将这名疑似犯罪嫌疑人的副科长缉捕归案,审讯了没多久这个瘦小的文质彬彬的副科长便绷不住了,倒豆子似的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交代了出来—— 最近生产的那几批药的确是他做了手脚,他对药物中的一个成分做了微小的、非专业人员无法辨认的调整,使得原本药物的低副作用变成了高毒副作用。至于是谁指使他这么做的,他竟然回答说他对此一无所知,他只是因为被一个未知的人抓了把柄——他虽然只是一个科的副科长,却是可以从这个职位中贪墨不少,他本来以为自己做的神不知鬼不觉,但是当有一天他收到了一封邮件,里面包含着几个他接受贿赂的视频和银行的转账记录时,并且威胁他若是不为这个陌生的邮件的发信人做一些事情,这些视频和记录都将会直接发到药厂的负责人的邮箱当中,他不仅会丢了工作也会为此而入狱,如果他乖乖的听从这个人的吩咐去做,这些视频就会被销毁,他甚至还会升迁。 他别无他法,也不知道自己修改这些药的配方究竟会有什么麻烦,就按照那个发邮件的人的吩咐去修改了配方,却没想到自己这回是彻底捅了大篓子,还害死了两个人。胆小如鼠的他本来想在新闻刚被报道出来的时候就逃开,但是他一直存着的定期在几天后才到期,胆小却又贪财的他又战战兢兢的等了几天,终于在警察到药厂调查以后他才不管不顾的取了钱逃跑了之,慌乱中留下了一大堆的线索,让警方轻而易举的把他抓了个正着。 警方把这个人供出来的那个邮件地址查了一下,无奈的发现这个邮箱是用假名注册的,使用过这个邮箱的IP地址也显示那是一家网吧,线索到此就算是又断了。 而就在这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的时候,周景之死了。 ===================================================================== 周深甫几乎是哭晕了好几次,连周启华去拉他离开周景之那已经呈现青色的尸体时,他都一动不肯动,只是扑在床边上哭的死去活来的,让本来心里面还有几分怀疑这些日子来是周景之做的这些事的周傅笙心里面也不太舒服。 最后还是赶来的警察把周深甫敲晕了才把周景之的尸体从屋子里面抬走的。周景之父子俩是在周傅笙周启华两人从国外回来的几天前才搬离的周家,新居离周氏集团的总部不远,走路十分钟就到了,也许是因为这点周深甫才决定在这这个小区里面租下了房子。 “我要是在家里面陪着他……他就不会一个人无助的走了……我是个不孝的……不孝的人,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周深甫醒了以后就怔怔的念叨着这几句话,周傅笙不由得从心里面透出几分心疼来,也许是因为自己之前和周启华对他们父子的怀疑,也许也是疼惜他现在是真正的双亲不在,他把周深甫揽在怀里面,轻声的安慰道:“不是你的错,这和我们也有关系。若不是周家出了这么大的乱子,你也不会最近一直加班,大哥也就不会没人照看……再说当初你们为什么要搬走?既然大哥都已经有了病,为什么不在家里面好好住着,找医生看一看?” “我……是我多心了……我怕叔叔你们怪我不多帮着铭琛一些,可是我也没有办法……爸爸他身体这些年来一直不好我也知道,但是我没有想到……这事情来的这么的快……”说着说着周深甫的眼泪又掉了下来,声音也是哽咽的不行,话也说不出来。 周傅笙叹了口气,摸了摸周深甫的头,说道:“什么也别说了,今天就和叔叔回家吧,以后不再分什么你我,你也姓周,也是周家的人,叔叔不会亏待了你的。” 周启华刚才和警察一起离开了,这个时候他给周傅笙打了个电话,“警察在问要不要解剖的事情……你问问深甫的意思吧。” “深甫,警方那边问……要不要给你父亲做解剖?你对他的死因有没有什么别的怀疑?”周傅笙其实是不想问了的,但是他还是要尊重周深甫的意见。 周深甫低下头,然后摇了摇脑袋,“还是让爸爸马上入土为安吧……我已经对不起他了,不想再让那些人再对他……不敬了。” 周傅笙把周深甫的意思回复给周启华,周启华应了一声,便着手准备给周景之准备后事了。 “叔叔……你可以抱抱我吗?”周深甫的声音低沉而脆弱,带着几分颤抖,周傅笙一直对这个方滋拼了命也要生下来的孩子心有愧疚,自然是怜惜的把他搂在怀里面,轻轻安抚着。 然而在他看不见得地方,周深甫那还挂着泪珠的脸上,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 下卷 熟悉而陌生 周家的风波算是暂时告一段落,容律也没有了不再出席那次晚宴的理由,只能硬着头皮从家里面溜了出来,趁着微沉的夜色徒步走到周家的宅院门前,摁响了门铃,很快就有人赶过来开门,把他迎了进去。 熟悉而陌生的环境令容律生出一种微妙的感觉,有些面熟的佣人替他推开主宅的大门,他礼貌的对对方道谢,也得到对方一句带着些惶恐的回谢。 那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再一次的袭击了他。 周铭琛已经在客厅里面等着容律许久了,当他看到容律那种带着些恍惚的表情走进客厅的时候,他快速的站起来走到容律面前,有那么一丝紧张又有那么一丝兴奋,“容律,你来了……”想要说的话是千言万语,结果他刚一看到容律的目光投到自己的身上时,他便只能结结巴巴的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容律看到这偌大的客厅里面只有周铭琛一个人,也明白什么一起吃个饭是个托词,或者说只是周铭琛想把他邀请来的一个借口,有几分不自在的别过眼神,看着摆放在墙角的古董落地钟,低声说道:“嗯,伯父他们……?” 周铭琛尴尬的笑了一下,“他们最近工作比较忙,可能要晚一些回来……你先坐,我叫……我叫佣人上一些茶来。”他知道自己可能又把事情给搞砸了。 他这辈子基本上没谈过恋爱,毕枫是自己凑到他身边的,一切都水到渠成,根本没有费什么力气去追逐,自然是对怎样追求人一无所知。容律和他之前又有过那些不好的过往,这让本来就够笨拙的周铭琛更加手足无措。 再加上前几天,周傅笙和周启华把那个周深甫带回了家,并且说在以后的日子里,周深甫都会和他们住在一起——因为他的父亲已经在前几天因病去世了,他再也没有家,于是周启华和周傅笙两人便把周深甫认作义子留在周家。 若是之前周铭琛没有看到周深甫对容律做的那件事情,恐怕他也只不过皱下眉头便认下这个没什么感情基础的哥哥,但是当他知道周深甫对容律的心思以后,他是无论如何也容不下这个对容律虎视眈眈的人了。 好在那个周深甫说自己心情不太好想要到外面散散心,在入住周家的第二天便消失不见了,要不然要是让他和自己还有周启华周傅笙几人一起坐在餐桌面前招待容律,周铭琛大概会疯掉。 佣人很快便把香馥的红茶端了过来,给周铭琛和容律各倒了一杯,红茶的香气顿时氤氲开来,周铭琛局促的笑了一下,“这个是我爹地非常喜欢的一款红茶,尝一下吧。” 两个人面对面的有了短暂的沉默,容律觉得这样下去实在是太令人气闷了,索性也不再去想周铭琛究竟有什么企图,坐到沙发上,端起那杯温度适宜的红茶,慢慢的抿了一口。其实他对红茶没有什么特别的喜欢,只是知道周傅笙好像特别的喜欢,每天都会在下午的时候坐在花园里面享受一壶红茶。 容律慢慢悠悠的喝着茶,而坐在对面的周铭琛却是提心吊胆的,他总觉得自己在见到容律以后的一系列的动作和言语都笨拙不堪,偏偏他还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去说去做,才能够讨得容律的欢心。 “吃饭只不过是一个托词,对吧?”容律突然放下茶杯,抬起头来直视对面一脸紧张的周铭琛,“那天……记者招待会你说的话……我在电视上看到了。” 周铭琛愣了一下,然后他的脸迅速的红了起来,支支吾吾的,“我……那是我……”他也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没有胆量了,那天都有勇气面对那么多的媒体说出肺腑之言,然而今天面对想要表白的容律,却是半分勇气都没有了。容律的容貌真的是说不出的漂亮,皱起眉头来也是别有一份冷艳,周铭琛有几分痴意的想到。 “我接受你的道歉,但是……我想我们真的是没有什么可能的,毕竟过去的那些事情,我就算是原谅了,也已经是不可弥补的裂痕,你为什么在离婚以后再……再有那种想法,我也不太清楚。今天本来我是想着再看看两位长辈,既然他们不在,我想我也没有再呆下去的必要了。”容律站了起来,看着脸突然苍白起来的周铭琛,忽略掉心里面那微弱的一颤,冷硬的说道,“告辞了。” “容律,不是——我是真的……真的喜欢上了你!为什么不能再给我一个机会?我绝对不会再让你受一份伤害!以前是我有眼无珠,是我白白辜负了你最好的年华,请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弥补可不可以?”周铭琛不由自主的把这些话喊了出来,想要挽留住容律的脚步。 容律背对着周铭琛,缓缓地摇了摇头,然后快步的走出了这个让他觉得有几分荒凉的客厅。 周铭琛想要追过去,但是脚底就像是生了根一样的扎在地板上,眼睁睁的看着容律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当中。 红茶的香气依旧,但是片刻前还在品味它的人已经不见。 周铭琛捂着脸颓然坐回到沙发上,他果然是如此不堪,就算是苦苦哀求,也只是徒然而已。 ===================================================================== 容律走在这条有些寂静的路上,心里面充斥着的是莫名其妙的情绪。他的确不明白为什么周铭琛会喜欢上自己,他努力的回想着自己和他的交集,最后只能得出一个勉强的结论——难不成是因为在医院的时候自己给他送了几次鸡汤的缘故? 一方面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不可思议,一方面又想不到还有别的可能性。周铭琛是个他始终不能够明白的人,要说周铭琛性格复杂那也是不可能的,但是他就是不知道周铭琛的脑子里面究竟在想些什么——爱情难道就是那么简单?只不过是落魄时的一点儿温暖,就能让他爱上自己? 那么【容律】坚持了那么多年来的爱恋究竟又算是什么?在这个时候是不是显得有几分可笑? 紧了紧衣服,容律觉得这天气的确是越发的冷了,走在这条空无一人的路上,这气温仿佛是更低了一些。容律并不是怕黑的人,但是一阵风刮来,道路两边笔直高大的树便簌簌的落下叶子,飘零的枯黄的树叶踩在脚下发出的刺耳的声音让容律觉得心里发紧。 突然地,容律的手机响了起来,柔和的钢琴曲在这种氛围内显得有些违和,容律的手也有些僵硬,他拿出手机,屏幕上闪烁的名字却是周深甫。“喂?”他摁下了接听键,有几分疑惑的问道。 那一端迟迟的没有传来回应,只有粗重低沉的喘息声,容律又问了几声,直到差点儿错手摁断电话前,那边才响起周深甫有些沙哑的声音,“容律……” 容律迟疑的应了一声,“你……你怎么了?” “容律……我好难过……”周深甫那带着浓重的哽咽味道的话通过电波传到容律耳边,让容律握着手机的手微微收紧,“到底是怎么了?你的声音……” “能来找我吗?我真的好难过……我父亲去世了……我再也没有亲人了……”周深甫断断续续的说着,也许是因为信号不太好的缘故,噪音让周深甫的声音更加模糊。 “你在哪里?我马上就过去。”容律这时候也忘了周深甫之前一直不和他联系并且向他告白的事情,急急的问道,脚步也快了起来,“你不要太伤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不是吗?” “我在……”周深甫模糊地念了一个地址,容律又问了几遍之后才彻底挺清楚,“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就过去!” 周深甫低哑的应了一声,对话也就这样中断了。容律把手机收了起来,有些焦急的快步走了几分钟以后,又小跑起来,终于在十多分钟以后找到了一辆出租车,把周深甫告诉他的地址说给出租车的司机。 那个地址离周家所在的别墅区很远,在容律不停的催促下,出租车足足开了快半个小时才到了这栋有些古老破旧的三层小楼前。容律把车钱匆匆的塞给司机,也没有要找零就下了车。 面前的铁门上挂了不少蜘蛛网,就连门铃上也落了厚厚的一层灰,像是有很多年都没有人居住过了。容律刚想上前去摁门铃,却不成想他只是轻轻的推了一下铁门,那扇看起来很厚重的门便缓缓地开了,露出一条落满了枯黄的树叶的小路。 容律这个时候才觉得这个地方是无比的荒凉,向四周看去,也全都是一些破败了的无人居住的两三层的小楼,只不过现在再恐惧也没有什么意义了,没再想太多,容律踩上了那条铺满落叶的小路,快步的走到小楼的门前。 那扇看不出材质的门也是虚掩着的,容律伸手一推门,在一阵干涩刺耳的摩擦声中,那扇门徐徐的被打开了。 刚一踏上玄关的地板,这不知道有多少年头的地板便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深甫!深甫?”容律壮起胆子来喊了两声,小心翼翼的向里面走去。 整个屋子里面好像静悄悄的,容律又往前走了几步,却是隐隐约约听到一个细弱的声音,仿佛是在哭泣一般。脑子里面转瞬闪过一些上辈子曾经听到过的鬼故事,顿时让容律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快步的走向那微微闪烁着灯光的楼上,随着容律的脚步,楼梯仿佛不堪重负的发出轰轰的响声。 在上了楼以后,那种哭声似乎是更加清晰了,好像就是从那个散发着一丝灯光的屋子里面传来的。容律深吸了几口气,缓步走到那扇关着的门前,伸手推开了那扇门。那扇门轻轻的开了,容律睁大了眼睛向里面看去—— 哭泣着的人竟然是许久没有见到过的沈雁平,而压在他身上,下半身不停的耸动着的人,赫然便是把他叫来的周深甫! 容律仿佛是被定住了一般,看着眼前两个熟悉的人的春宫戏,脑子里面一片空白。 直到沈雁平伸长了脖子发出一声似是极为痛苦又是极为愉悦的呻吟声时,容律才突然的活过来。周深甫衣衫不整的从□的沈雁平身上爬起来,光着脚走到容律面前,脸上露出容律从来没有见到过的,有几分诡异的笑容。 “我等你好久了,容律……你来的好慢。”周深甫的脖颈上还带着好像是抓痕的红印,歪着头对他笑着说道。 “你……你……”容律只觉得面前这个人是他再为熟悉不过的,而现在却是万分陌生的,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下意识的向后倒退了一步。 “所以……要给你一个小小的惩罚哦!”周深甫突然闪到容律的身后,在他的耳边用沙哑低沉的声音说道。容律刚觉察出来有几分不对劲的时候,脸上便被一块带有一样香味的手帕蒙住。 在失去意识前几秒钟,容律模模糊糊的看到周深甫用一种温柔的眼神看着自己,眼底里却是一片冰冷。周深甫好像在对他说着些什么,在说……在说…… 你终于是我的了…… (16鲜币)第五十八章 背後   哥罗芳加上疲倦让容律足足昏迷了十个多小时才醒过来──容律抬头来看著那一方小小的窗口所透过来的微曦的阳光,模模糊糊的意识到自己是被周深甫用药迷晕了。      浑身上下仍旧被哥罗芳的余力所影响著,连稍稍动一下身子都觉得乏力不堪,粗粝的地面摩擦著容律的手腕,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想要坐起来,却发现自己的双手和双脚都被绳子捆了起来,挣扎了一会儿容律暂时放弃掉了想要坐起来的愿望,躺在地上呆呆的看向上方──      这里仿佛是一个已经废弃了的生产车间,废铜烂铁被丢弃的到处都是,玻璃窗好像被人恶意的砸碎了似的,没有一个是完整的。      踩著碎玻璃的喀拉喀拉声从不远处传来,容律心下一紧,挪动这身体让自己向後退去,但是周深甫很快的蹲下身子,把容律从地上拽了起来,“怎麽?开始害怕我了吗?”此刻的周深甫令容律感到恐惧,虽然他仍旧带著最为平常的笑容,但是眼睛里面渗出来的疯狂之意让容律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噤。      身体被粗暴的压到後面不远处的墙柱上,簌簌的灰尘从上面掉了下来,让容律险些上不来气,咳嗽了一阵子才缓过劲来。周深甫将容律的脸用手指钳住,单腿抵住容律的双腿,把他压制在自己的控制之下,像是上了什麽瘾一般的用鼻子嗅著容律的脸颊,从额头一直滑到脖颈,然後张开嘴,用牙齿轻轻的啃咬著容律修长白皙的颈部。容律努力让自己不去颤抖,被药力控制的头脑让他无法说出话来,本能让他惊惧的哼出声来,别著头不想让周深甫靠近自己。      感觉到了容律的抵触之意,周深甫仿佛是哂笑了一声,松开了对容律的钳制,容律的身体便顺著墙柱滑了下去。容律微微闭上了眼睛,急促的呼吸著,脑子拼命的转动著,却发现自己根本就集中不了精力。      “是不是觉得很惊讶?为什麽周深甫会变成这个样子?为什麽你会变成一个人质……为什麽为什麽,你的心里面是不是有很多个为什麽?”周深甫的声音是从来没有过的淡漠,他背对著容律站著,逆著光线,容律看不清楚他脸上究竟带著什麽样的表情,只觉得一阵阵的心惊,恨不得自己只是在做梦。      “雁平……出来见见容律吧。”周深甫突然话锋一转,柔声呼唤著沈雁平的名字,容律勉力抬起头来看向不远处的那个仅穿著一件过膝长的衬衫的男孩子,沈雁平躲在另外一边的一个粗大墙柱的後面,怯怯的看向两个人,“深甫……容哥哥……”也许是因为寒冷,他的声音多了几分颤抖,也多了几分沙哑,“不用害怕,过来见见你的容哥哥。”周深甫仍旧温和的说道。沈雁平光著脚踩著一地的碎玻璃走了过来,然後蹲在容律的面前,眼睛里面不再是过去的一片澄明,愁绪和莫名的痴意填充满了他那双浅褐色的眸子。      “你……为什麽……”容律努力地组织著语言,却发现自己的舌头仿佛已经脱离了大脑的控制,只能模模糊糊的吐出几个词。      “容哥哥……你相信一见锺情吗?我爱深甫……我爱他……我可以为他付出一切……”话毕,沈雁平抬起头来,用带著满满爱意的眼神看著周深甫,脸上的表情仿佛是梦幻一般,带著些许的痴迷。他伸出手来,周深甫拉住沈雁平的手,轻而易举的把他拉到自己的怀里,一只手肆无忌惮的滑到沈雁平身上仅著的那件衬衣下面,很快的沈雁平便细细的呻吟出声,浑身像是丢了骨头一般的靠在周深甫怀里,半闭著眼睛,脸颊一片酡红,显然是动了情。      周深甫的表情却是近乎冷漠的。      容律觉得一阵作呕,紧紧的闭上了眼睛。这幅场景只令他觉得万分恶寒,现在就算他再笨也知道最近这些日子来周家的麻烦从何而来,虽然不明白周深甫究竟何周家有何冤仇,但是那些事情无疑是他一手操纵的了。      从昨天晚上他接到那个电话的一刻开始,这一切的阴谋是否就已经埋下了祸根?      “睁开眼睛,容律,睁开眼睛看著,看看我究竟是一个什麽样的人……”周深甫的声音仿佛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的一般,容律别著头闭著眼睛不想去看眼前这龌龊的一幕,却防不住那声音一丝一丝的钻到耳朵里面。      好像过了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沈雁平的声音才突然间断了,容律感觉自己的头脑仿佛是清醒了一些,慢慢的睁开眼睛,才发现沈雁平仿佛是昏过去了,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周深甫弯下腰用沈雁平身上穿著的衬衫擦了擦手上的浊污,抬起头来正巧对上容律的眼睛。      周深甫缓缓地勾起嘴角,走到容律身前,用一种带著平缓至极却暗含著煞气的声音在他的耳边说道:“我总得让你知道为什麽,是吗?毕竟……你是我计划里很重要的一环呢……”      =====================================================================      容家现在已经是乱作一团了。容律去周家吃饭的事情自然是没敢和家里面任何一个人说过,容家的这几个人也不知道容律究竟去了哪里,大半夜了还没有回来。容叶聿行急的团团转,最後索性坐在沙发上,急得脸色发白。容峰挨个给熟识的人打著电话,问了一圈也没有个准确的消息,谁也不知道容律究竟去了哪里。      “给周家打电话!问周铭琛还有周深甫那两个小子知道不知道!”容叶聿行闭著眼睛,手微微的颤抖著,突然冲著容峰吼道,容峰正在摁著电话的手一顿,然後开始拨打周家的电话。      等了二十多秒锺才有人把电话接起来,却是周傅笙接的,“您好,周宅,请问您找?”周傅笙的声音里面带著些倦意和疲惫,好像是被从床上吵起来的。      “您好,我是容律的父亲容峰,这麽晚打扰您了……请问您知道容律今天晚上去了哪里吗?他到现在还没有回来,手机也打不通,我们很著急……”容峰斟酌著话语,和这个前亲家道出这通电话的本意。      周傅笙一愣,总觉得今天好像的确是有些事被他和周启华给错过了,琛儿依稀说过今天容律会来家里面做客,希望他们也都早些回去一起吃一顿饭。周傅笙自然是想要帮著儿子追回心上人,无奈今天公务实在是繁忙,他和周启华两人忙到十点多锺才回到家,周铭琛颓丧著坐在沙发里面,听佣人说也没有吃过饭,好像是因为容律来了没多久又走了的缘故……不敢轻易下结论,周傅笙对容峰说道:“请您稍等一下,我去问一下琛儿,他好像知道是怎麽一回事。”周启华这时也被电话声吵醒,模糊地问著周傅笙,周傅笙简单的说了两句以後,披上睡衣敲开了周铭琛的房门。      周铭琛抱著膝盖披著被子坐在床上,呆愣愣的看著他和容律不多的几张合影,而且都是在婚礼上照的,容律那时的表情很冷漠,但是只要仔细观察,他的眼睛里面是透著喜悦的光芒的,而自己则穿著有些紧身的修身西服,正不自在的松著领带,两个人的目光各自看向左右方,貌合神离似乎已经在这张新婚照片上显现出来。      他看到周傅笙在半夜里敲门进来,微微吃惊,“爹地,这麽晚了有什麽事情?”他把照片扣在床头柜上,从床上爬了起来。      “容律的父亲打来电话问容律今天晚上都去了哪里,他到现在还没有回去,所以我来问问你知道不知道具体的情况?”周傅笙其实是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的,毕竟容律也是个成年人了,晚上去酒吧里面过一夜也不是没可能的,他还觉得容家有些小题大做了──毕竟他可没有这麽管过周铭琛,一天晚上夜不归宿就要急的团团转。      周铭琛马上皱起了眉头,“他不到七点锺的时候就从咱们家里走了,而且也没有说要去别的地方,应该是直接回家了啊!”然後他拿过摆在床头的手机,快速的拨通了容律的手机。      一个机械的冷漠的男声说道:“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Sorry……”      周铭琛的心里突然闪过了很多不详的画面,“爹地……他的电话打不通,而且他是个恋家的人,每天肯定会回家过夜,没有可能去一些别的地方……是不是真的出事儿了?”他焦急的说道。      周傅笙微微皱起眉头来,“琛儿,把这些说给容律的父亲听吧。”周铭琛点了点头,把睡衣披在身上,匆匆的跑到周傅笙的卧室中,拿起电话来把他所知道的事情和容峰说了。      “那好,谢谢你了,打扰你们休息了,晚安。”容峰的声音充满了疲惫,客套的说了几句话便挂断了电话。周铭琛握著电话,听著那急促的断线声音,手里面突然沁出了冷汗。      脑子里面闪现了很多凌乱的东西,但是他就是抓不到其中的重点,心事重重的和周傅笙周启华道了晚安,周铭琛慢慢的走回到卧室中,把自己摔到床上,看著天花板心里却是想著容律的事情。      一夜无眠。            PS:下章彻底全面揭晓周深甫的阴谋,之前的线也都该被一一的牵起来了~      入V了,也许会拜别一些读者了……能够看到这章的读者,谢谢你们的支持了~      这周内争取把阴谋部分终结掉,剩下的一小部分就是周小攻追妻之路了O(∩_∩)O哈哈~      球票票,球回复~~~~~~~~~~ (15鲜币)第五十九章 复仇!   “你知道我为什麽会叫周深甫吗?”周深甫随随便便的坐在容律的身边,用平淡的近乎冷酷的声音陈述著,“因为我的伴父在快要死去的时候,一直在叫著他一直所爱著的男人,深甫深甫……可不正就是傅笙吗?瞧,我的名字是我这失败的一生的开始……”周深甫自嘲的笑了笑。      “你们永远不会想到我是在什麽样的环境中长到这麽大的,你们这些养尊处优的……”周深甫停顿了一下,放弃了补全这句话的念头,“从刚刚会说话开始,周景之便开始给我灌输复仇的念头,是周傅笙害死了我的伴父,是周启华剥夺了本该属於我们的富有优渥的生活,是周铭琛夺走属於我的继承人的位置,是他们一家人使得我们一家人沦落到如此的境地……周景之酗酒成性,疯起来几乎是不要命的用尽一切东西来揍我,其实我若是能够在那个时候就死了,也是一种福分。”周深甫不带分毫感情的说著他亲生父亲的名字,仿佛那只是一个陌生人。“只不过很抱歉,我还是活了下来,就算是那麽不堪那麽狼狈,我竟然还能够坐在这里和你说这些事情。”      “复仇……夺回属於我们的一切……让他们变得像是街头的垃圾一般……这便是我生命的意义,我只是周景之复仇的工具,发泄的工具,甚至是思念我伴父的……一件工具。”周深甫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我唯一庆幸的便是我和我那未曾见过面的伴父长的一点儿也不像,否则,更加龌龊的事情都可能会发生。”      “从来到这里开始,我的复仇计划就已经开始转动。”周深甫话锋一转,不再说自己的事情,仿佛刚才的情感波动只是虚假的,他冷笑著说道,“周铭琛身边的那个毕枫,就是我布下的一个棋子,那个把他迷得神魂颠倒的男人也不过是一个出来卖的婊子,你知道我看到周铭琛那副愚蠢的样子的时候,我有多麽的感到兴奋吗?只不过那个小婊子他竟然动了心,若是不舍掉他,恐怕游戏也就没有那麽有趣了……”      若是自己能够说话,恐怕也是一句也说不出来了,容律怔怔的听著周深甫将他的全部计划和盘托出,心里面像是被打翻了五味瓶一般,原来【容律】便是因为周深甫的阴谋间接的失去了生命……周铭琛所谓的爱情只是一次欺骗,【容律】的轻生只不过是个可笑的错误。      “你和我调查中的容律一点儿也不像,不过我可以理解为这是因为你已经死了一回才发生了性格上的变化,既然你也已经走进我的游戏当中,我又怎麽会轻易地放过你呢?”周深甫轻轻的抚摸著容律的脸颊,脸上的表情是容律所看不懂的,“成为你的朋友,逐渐的接近你,获得你的信任……你是那麽的毫不设防,你就像是最没有心计的天真的孩子,你的身上有……”周深甫用鼻尖碰触著容律的脸颊,深深地嗅著,“有一种我最为讨厌的,阳光的味道……”      “所以我催眠了周铭琛,在他精神最为脆弱的时候,我指使他去强暴了你,我期待著你的表情,我期待著你们每一个人的表情……”周深甫在容律的耳边低声呢喃著,容律却觉得自己的血液仿佛是被冰冻住了一般似的,止不住的颤抖起来,“令我觉得兴奋的是你们终於离婚了,周傅笙也被他那个好儿子气的进了医院,但是令我觉得不满意的是你……你为什麽不哭泣?你为什麽不恐惧?你为什麽不对周铭琛充满怨恨?你为什麽不也去复仇呢?他是怎样对待你的?他逼你去自杀,他用最为卑劣的手段强暴了你,你为什麽不去恨他呢?我很失望,我真的很失望……”      “本来我已经打算放弃你,不再让你参加到我的游戏当中,但是……我真的很想知道你为什麽不对周铭琛有怨恨的心情,我以为你还爱著他……而你怀孕了却又流产,这的确是我所没有想到过的事情,所以我想知道你究竟是不是还爱著周铭琛,於是我在你的面前暗杀了他……当然,那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玩笑,要是我想立刻要了他的命,恐怕他还逍遥不到现在。”      “死亡,永远都是一种救赎……你永远想象不到生不如死求死不得的痛苦,我每天都在祈祷著有人来救赎我的时候,迎接著我的只有不见天日的折磨,当我祈求著死亡的降临之时,我却觉得生命的顽强也是一种惩罚……它惩罚我此生此世不得善终,我每天都活在地狱的深渊的之中,凭什麽要让那个周铭琛获得死亡的恩赐?”周深甫低声笑著,“所以我也要让他生不如死,我也要让他来尝一尝我所尝过的滋味。”      “复仇?那是一种最可笑的念头,我唯一想做的事情不过是毁灭而已,无论是那个已经被我仁慈的赐予死亡的周景之还是周家的其他人,我都只是想让他们陪我玩一次……”周深甫抬起头来,恍惚的眼神看向虚无的天空,“周氏集团?我的使命?那些都不是我所想要的……”      “但是这一切都被你打断了,是你……是你!”周深甫突然转过身子来,掐住容律的脖子,用冷酷的眼神看著容律,“你不该让我爱上你……这是一个错误,在我前进的道路上,本不该有你来挡路!”容律的脸迅速的红了起来,他费力的蹬著自己的腿,失去空气的窒息感让他觉得自己的脑袋像是被针扎了一样,眼前一阵阵的发著黑……      “我在做什麽……我在做什麽……”周深甫倏然松开了手,他站了起来,看著自己的手,神经质的喃喃自语道。容律乍然获得了空气,拼命的咳嗽起来,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一样,贪婪的呼吸著浑浊的空气。“你……你疯了……”容律蠕动著嘴唇,费力的说道。      “是啊……我疯了……我早就已经疯了。”周深甫放下了自己的手,居高临下的看著容律,眼神中透著一种疯狂,“我假戏真做了,是我作茧自缚,我又有什麽立场去指责你呢?只怪我……只怪我不懂……”周深甫神经质的笑了起来,“只怪我不懂那种叫做爱的东西,是不是?”      “爱才是最可怕的东西,它可以摧毁一个最坚强的人的意志,它可以将最为黑暗的人的内心照亮……它令人软弱不堪,它令人可以被可笑的原因所指使,做出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爱只不过是一个最好的借口,周景之说他爱我的伴父,所以他要复仇,所以他可以肆无忌惮的毁掉我的人生,周铭琛可以用爱来伤害你,让你走投无路……”      “他也说爱我呢……他爱我什麽呢?他一点儿都不了解我,他知道周深甫这个人已经从骨子里开始腐烂了吗?他知道周深甫活著的意义只不过是复仇吗?他能够看到的只不过是最为浅薄的一层,然後就说他爱我,可以为我付出一切……这是多麽可笑的事情!”周深甫走到仍旧昏迷著的沈雁平的身边,表情却是突然柔和起来,“但是更为可笑的是,他竟然是二十多年来,唯一一个说爱我的人……我能回报给他的,只有一场梦而已,梦醒了,他也不会在爱上一个叫做周深甫的,坏到骨子里面的男人。”      “你也可以获得幸福的,深甫……只要你停手,停下来……雁平他是个很好的人,他可以陪你度过剩下的时间……这一生还有很久……真的……”容律感觉自己的舌头终於回到了自己的身上,吐字虽然还有些不太清楚,不过已经能够表达出来自己的想法。      周深甫所说的一切已经深深地将他撼动,过去的事情已经不能挽回,现在他能做的就是利用周深甫所说的那浅薄的爱,来让他停手。      “已经晚了……晚了,容律。”周深甫把沈雁平抱了起来,深深地看向容律的那双包含著焦灼的眼睛,露出一个平淡的笑容,“晚了……就算是你,也不能够阻止我最後的……”      “复仇!”         PS:一晚上没睡著觉,脑袋就像是没能牢牢的站在脖子上一样,於是本来应该是华丽抖包袱的章节被我写的软绵绵的……      於是周深甫童鞋开始华丽丽的复仇了──      但愿我明天的脑子能够清晰一些,毕竟是阴谋终结篇啊,要写的华丽一些= =      球票票球回复~~~~~~~~~~~~感谢送我礼物的童鞋~ (18鲜币)第六十章 复仇2   周铭琛被一个未知的惊恐的梦境所袭击,床头的闹铃令他从那犹如沼泽一般粘稠的梦中醒来,心悸的感觉在他洗完脸以後仍旧残存著。湿淋淋的站在浴室的镜子面前,周铭琛怔怔的盯著镜子里面映照著的那个人,浓重的黑眼圈显示著他并不良好的睡眠状态。      就在他走神的时候,家里面的佣人已经在轻轻的敲著门提醒著他早餐的时间到了,他随口应了一声,拿起毛巾把湿漉漉的脸擦干净。      就当他准备离开卧室的时候,放在床头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周铭琛一边翻著衬衫的领口一边拿起手机──      半晌,他的手机毫无预兆的掉在了地上,在厚厚的地毯上面打了个转,停了下来。仍旧亮著的屏幕上面显示著这是一条来自於容律的手机的短信。      “复仇!”      只有短短的两个字而已。      周铭琛蹲下身子,手有些颤抖的拿起了手机,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他的手指颤抖著的摁下了一条回复的短信,“你是谁?容律呢?不要伤害他!”      两分锺以後周铭琛收到了仍旧是从容律的手机里面发出来的回复:“我期待著和你的最後的决斗,你和我只有一个人会拥有他,输了的人……会一无所有。”      “你究竟是谁?你在哪儿?”周铭琛的脑子里面已经是一片空白,这条新的回复完全没有什麽有价值的内容,容律是不是被人绑架了?他会不会有生命危险?是不是自己……自己连累了他?      然而,他再也没有收到来自容律手机的短信,打过去也是无法接通的回复。      他只能一遍遍的看著那两条短信──复仇、决斗、拥有容律、一无所有……      冷静下来!冷静下来!周铭琛反反复复的告诉自己不要太著急,这期间一定是有什麽关系,也许和前一阵子那些风波也有关系……      复仇……      拥有容律……      周铭琛感觉自己的呼吸像是被突然掐断了一样,他疯一样的冲出了自己的屋子,“爹地!爹地!父亲!”他飞快的跑下了楼梯,大声的吼道,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一个佣人在他身边悄悄的提醒道:“他们今天早上没有吃早餐就出去了,少爷您要是著急找他们,就打个电话吧。”      “不……来不及了……”周铭琛脸色骤然发白,“他们今天为什麽走得这麽早?不是最近已经没有什麽可忙的了吗?”他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在问那个佣人。      “听说老爷他们今天是要去参加周景之先生的葬礼,所以提早出门了……”那个佣人低声说道。      一想到周景之是谁的父亲,周铭琛顿时有了一种世界末日的感觉,他拿出手机来拨打著周傅笙和周启华两个人的手机,却没有一个人的能够被接通。“快接电话啊!快接电话啊!”周铭琛急的快要疯了,差点儿把手机一气之下掷到墙上。      但是一想到容律仍旧是生死未知,周铭琛就顾不得更多了,直接到车库里面开了一辆车就走,他的手机上面闪烁著一个明灭的光点,却是他最後的希望──      他们在结婚之前就把各自的手机设为紧急追踪的对象,由於很多世家的人都可能会被绑架,所以他们的手机上都设有卫星定位系统,夫夫之间则大多是互为紧急联系人,能够直接搜索到对方的手机信号。      虽然他们已经离婚,但是万幸的是他们没有一个人换过手机,也没有人将其中的定位系统重置,周铭琛仍旧可以通过定位系统追踪到容律的位置。      卫星地图显示的位置很偏远,就算是周铭琛开的车已经是家里面乃至市面上都少有的能够在高速路上开出直升飞机速度的越野车,但是他仍旧开的不是飞机,也   无法越过早上上班高峰时拥堵著的车流。      二十多分锺後,周铭琛终於穿过了拥堵的市区中心,用全速状态驶向地图上标注的那个地点。周边的环境剪影一般的从周铭琛的两侧穿梭著,越来越荒凉的环境提醒著他现在已经地处几乎没有人烟的荒郊地区了,周铭琛的心也是越发的无法平静下来。      把车设置为自动行驶状态以後,周铭琛拉开车上设置的暗门,他的手有些颤抖的拿出一个盒子来,打开精巧的搭扣,一把银白色的手枪静静的躺在盒子里面,六枚子弹整齐的码放在旁边。      把六枚子弹一一的塞入弹匣中,周铭琛合上了弹匣,慢慢的拉下了保险栓,然後把它放到了外套的口袋里面。      他从来没有用过枪,只不过是在上私立高中的那几年里,学校里面有专业的枪械老师教过他们如何装卸枪支,装弹,如何射击──他们的确是一些容易受到袭击的人群,愿意用枪保护自己的人有很多,但是那个时候周铭琛更喜欢的事情是在球场上挥洒汗水,而不是和那个有些瘸的据说是退伍兵的男人学习射击。      现在他也没有了多余的时间去懊恼当初为什麽不用心去听枪械课,这样一个人贸贸然的跑出来去解救容律实在是有些愚蠢,最起码的他应该找一些人跟在他身後以防万一,或者是报警。一切都已经处在一种糟透了的境地之中,他的父亲和爹地的安全,或者是最微不足道的他自己的安全,在慌张中他把这些都抛在了脑後。      汽车里面的自动导航系统提醒他距离目的地只有五公里了,需要转换到手动驾驶状态。周铭琛匆匆的给自己的秘书发了一个短信,把这里的地址写在短信里面,要求他在半个小时以後报警,然後把汽车的驾驶状态切换到手动驾驶,用力的打著方向盘,拐了个弯驶向地图上标注著的目的地。      他想,周深甫这样子神神秘秘的把自己和容律带到这个地方,恐怕不会一下子就动手。      也许周深甫会用更多的时间……复仇。      =====================================================================      当周铭琛推开那扇生满了铁锈的破旧大门的时候,周深甫正坐在一个已经快散架的破机床上面扭著一个旧的不成样子的收音机,里面放著一首变了调的音乐,唱歌的男人声音性感而沙哑,却被破旧的收音机扭曲的换了风格,本来应该是慵懒的舞曲,却偏偏变得诡异起来──      “Hold the door, while I let myself in   I’m tired boy, need a drink, need a man   I’m not looking for trouble, I just want someone to tease      Maybe if you’re lucky, I’ll show you what I’ve got   But let’s get one thing straight dear   I get what I want……”      门被打开的声音打断了这变调的音乐,周深甫还颇为惊讶的看著气喘吁吁的周铭琛,微微笑著说道:“你比我想象中来的要早很多,我以为你会像个没头的苍蝇一样乱转个一上午才能找到门路,你总是能够给我很多惊讶,周铭琛。”      “Maybe if you’re lucky, I’ll show you what I’ve got   But let’s get one thing straight dear   I get what I want……”      “你知道我想要什麽吗?”周深甫抚摸著手底下放著的破旧的收音机,仿佛是在抚摸著他的情人,“WHAT I WANT TO GET?”他大声的念著这句歌词,从机床上站了起来,轻巧了跳了几下,施施然的站在周铭琛的身前,露出他习惯性的迷人的微笑,“你很听话,当然也不排除你已经提前安排好了人手,不过我还是很满意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你究竟想要干什麽?容律呢?你不要伤害他,有什麽仇都冲著我来!”周铭琛不想和周深甫打什麽哑谜,虽然他也知道把时间拖得越长对他的安全越有利,但是他不能够不担心容律的安全。周深甫……他一直都看走了眼,也许他的爹地和父亲也都看走了眼,这根本不是什麽需要人呵护的脆弱青年,根本就是尚未露出獠牙的野兽!      “呵……”周深甫轻笑了一声,“看来我的确在你眼中的形象不太好啊……放心吧,我不会伤害他的,毕竟……谁也不会伤害自己所爱的人吧?”      “如果你爱他,你就不会把他牵扯到我们之间的恩怨中来!说白了你也只不过是不择手段的一个小人罢了!”其实周铭琛根本就不知道周深甫和自己有什麽仇,他顶多是以为周深甫想要周氏集团,而他则是那个碍事的继承人。      “复仇……说实话,你懂得什麽叫做仇恨吗?”周深甫绝口不提容律的任何情况,倒像是和周铭琛聊天一般,“你懂的什麽叫做……复仇吗?”他似笑非笑的看向周铭琛那急的已经有些发红的脸颊,低声问道。      “你是个可怜虫,周铭琛……你这二十多年来都是浑浑噩噩的在度过著,你可以很天真的做这个做那个而不用承担责任,你有一对给你庇佑的双亲,所以你可以肆无忌惮的享受著一切……当然,你也同样不知道在世界上另一个角落里面,也有一个和你留著相同血脉的人正在经受著仇恨的洗刷,他被告之他的人生就是为了复仇而存在,他的目标就是让他的仇人万劫不复……”周深甫向周铭琛慢慢的走过去,而周铭琛则在周深甫越来越阴冷的语调中不自觉的向後退著。      “把你的手从你的口袋中拿出来吧,你的那把枪恐怕还瞄不准我,大少爷。”周深甫的唇角仍旧微微翘起,手却是精准的抓住了正要向外把枪的周铭琛的手,“你的手在抖……你没有杀过人不是吗?你只不过是再纯良不过的大少爷一个,你本来就应该醉生梦死的活著,然後在酒色中慢慢死掉,不是吗?”      “你知道杀人的滋味是什麽样的吗?”周铭琛发现自己的手一动都动不了,周深甫的手像一把钳子一样的卡在他的手臂上,周深甫凑到周铭琛的耳边低声呢喃似的说道,“你知道亲手把自己的父亲杀掉的感觉是怎样的吗?”         PS:周深甫完全黑化状态全开!!!!   嘿嘿,考验我的时刻到了- -完全不适合写这种场面的人只能硬著头皮往下写了啊囧   周铭琛的脑筋显然在一定的状态下会有片刻的活络,咳咳,当然,仅仅是片刻而已啊……   嗷嗷嗷,给点儿回复鼓励一下我吧!扭动中……      球票票,球回复~~~~谢谢礼物┌(┘3└)┐ (17鲜币)第六十一章 游戏开始   “周景之是你杀的!”周铭琛的脸色彻底变了, “你……”      周深甫轻笑出声,却是不再提这个问题,把周铭琛手里面的握著的枪抽出来随手扔到一边,“你不是想要知道容律究竟怎麽样了吗?怎麽,现在倒是忘了?”      周铭琛这才感觉到自己的後背已经被冷汗浸湿,手里面空空如也的让他失去了最後一丝安全感,他现在才深刻的认识到他和周深甫之间的差距──他周铭琛不过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而周深甫……他早就是个疯子了。      “我早就说过,这只是我们之间的一个游戏,游戏的掌控者是我,你只有选择接受,没有其他任何的余地。我只给你十五分锺,容律就在这间破旧的工厂中的某个角落,只要在十五分锺内你能够找到他,我就将他还给你,放他和你安全的离开;如果你不能在规定的时间内找到他,那麽很抱歉了,游戏结束……”周深甫几乎是带著兴奋的神色来说著游戏规则,他就像是在跳著轻快地踢踏舞一般的走到周铭琛身边,迅速的从腰间抽出枪来,一枪击中了那只放在地面上的被他随手扔到地上的周铭琛带来的手枪,把它击飞到那破烂的铁门旁边。周深甫举起自己的手枪,轻轻的在枪口处吹了吹气,仿佛真有一股白烟从那里冒出来似的,“而我的身份则是……”      周深甫拿著枪在周铭琛的身上虚虚的瞄准了一下,发出“呯”的击中的声音,笑得诡异,“狩猎者!”      周铭琛的心顿时沈了下去,刚刚听到的所谓的游戏规则是完全的不公平,而现在周深甫竟然说他会在自己寻找容律的过程中伺机袭击自己……他没有一分胜算!      周深甫的枪法显然是他所不能比的,别说离那麽远用枪把他的手枪射的飞出去,就算是给他一把枪,给他机会瞄准周深甫,恐怕他都不一定能够击中周深甫。      “从现在开始,十五分锺,开始计时了哦!”周深甫笑嘻嘻的从怀里面掏出一个老式的怀表,上面的指针显示著现在是上午十点锺整。      周铭琛再也来不及多想些乱七八糟的了,狠狠地瞪了周深甫一眼便冲进了工厂的深处。在刚才几个转念中他也有过直接扑到周深甫的身上把枪夺下来之类的想法,但是他的确是对自己的能力万分的不能信任,万一失败了……他和容律就都会彻底成为周深甫手下任人宰割的鱼肉。      周深甫几个纵身便跳到了一个破旧的集装箱上面,看著周铭琛一头扎进了工厂的生产车间,不由得面露失望之色,“果然只不过是个一点儿挑战都没有的蠢货……”他低声自语道,嘴角却是微微上挑,勾勒出一个讽刺的形状。      ===========================================================      周铭琛第三次从地上爬了起来,吃了一口灰的他顾不上恶心,愤愤的把面前横著的一大块废铁踢到一边去,然後借著手机散发出来的微弱的光芒探著路,小声的喊著容律的名字。      工厂里的生产车间是没有窗户的,周铭琛在走进来的时候特意摸了一下门口电灯的开关处,摁了几下也没有反应,看来是一点儿电都没有的。黑洞洞的像是张著嘴吞噬人一般的厂房让周铭琛的头皮都发起麻来,又因为没有灯光,他刚走了没几步便被地上乱放的破铜烂铁绊了几跤,吃了不少陈年的灰土,咳嗽了半天才缓过劲来。      厂房的中间是一道流水线,两边则摆放著两排椅子,看来是工人坐著加工零件的地方,厂房的左边堆放著一大堆废弃的加工机器,而右边则堆放著大小不一的铁皮集装箱。举著手机看了半天地形以後周铭琛觉得容律被藏在集装箱附近的可能性比较大,所以他借著手机微弱的光芒,搜索著集装箱之间的缝隙,一边低声的喊著容律的名字。      “容律!容律!如果你听到了就敲一下你身边的东西!容律!”周铭琛也不敢大声喊,他还记得周深甫会藏在角落里面伺机袭击他的事情。      突然地,周铭琛听到了微弱的敲击的声音,他大喜过望,朝著声音传来的地方大步跑过去,“容律!容律是你吗?”      腿上突然的一热令周铭琛瞬间失去了平衡,跌倒在地上,手机也就这样掉到了地上,闪了几下以後消失了光芒。周铭琛痛的额头上布满了冷汗,双手掐住肌肉抽搐著的左小腿,一股浓浓的血腥味从自己的手上传了过来──他中弹了!      他把外套脱了下来,使劲了撕了几下,却是没有出现电视剧中常见的一撕就开的情况,只能让自己的力气消失的更多,没有办法之下他只能用外套的袖子缠住自己的小腿,然後把衣服剩下的部分在身上缠了几圈,捡起掉在地上的手机,扶著身边的集装箱歪歪扭扭的站了起来。      手机被摔坏了,彻底没有光源的周铭琛就像是没头的苍蝇一般的在厂房里面乱转著,他再笨也知道刚才的敲击声是周深甫故意的了,没办法他只有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回到厂房的门口,打算到另外一个车间去看看。      时间非常紧迫,他已经在这里浪费了有五六分锺了,不仅让自己受了伤,还失去了手机,却一点儿都没有寻找到容律的踪迹。      好不容易找到了这个车间的大门,费力的推开了生锈的铁门之後,有了光亮以後周铭琛便能够辨别清楚方向,他转身向旁边的另外一个生产车间走去。而幸运的是这个车间竟然还有玻璃窗,虽然昏暗了一些却不至於是完全黑暗的。      周铭琛一瘸一拐的扶著中间的流水线机床向前走著,这个车间的布局整体和之前那个完全一样,集装箱堆放的七零八落,中间有很多可以藏起人的空当,周铭琛费力的向每个空当里看去,小声的呼唤著容律的名字。      终於,他听到一丝像是被堵住了嘴似的呜呜声,由於刚才的事情,周铭琛此时多了一份戒心,小心翼翼的拖著一条伤腿朝发出声音的地方走去,在两个斜搭著的集装箱的空当中,有个人影蜷缩在那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周铭琛心急如焚的朝那里跑了过去,弯下腰从那个空当里钻了进去,几乎是匍匐一样的爬到那个人影的身後,一把抓住了那个人的肩膀,“容律!别怕!是我!我来救你了!”      然而当他把这个人翻过来的时候,令他大失所望的是这是个陌生的脸孔,这个人……不是容律!      没想那麽多,周铭琛费劲的把这个人手上缠著的胶布扯断,把他嘴里面塞著的东西拿了出来,拍了拍这个人的脸颊,“你认识容律吗?喂!喂!你有没有看到容律在哪里?”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沈雁平。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伸出手指来指向外面,“三……三车间……”他的声音虚弱而沙哑,周铭琛不知道为什麽周深甫还会绑架另外一个人来,也来不及再带上另外一个人去救容律,“你先在这里等著,等我救到了容律以後我就救你出去……”      周铭琛把沈雁平放到一边,转身向外匍匐著爬出去,沈雁平靠在集装箱上,轻声说道:“小心……小心容哥哥……小心……”他没有多余的力气使用更大的声音来提醒著周铭琛。      周铭琛一心想著要马上从这里出去,然後去找到三车间,在十五分锺之内找到容律,心急如焚之下他根本就没有听到沈雁平说的话,就已经消失在沈雁平的视线之中了。      在周铭琛离开了这个车间以後,沈雁平头顶的集装箱发出一声巨大的声响,周深甫站在上面端著一把狙击枪,脸色阴晴莫定,“雁平……不要试图阻止我,我已经满足了你的要求,现在你已经没有任何办法能够影响到我了,不要逼我对你下手。”      “深甫……不要伤害他们了好不好……我会一直爱著你的……不要报仇了好不好?”沈雁平勉强的从地上站了起来,眼睛里面蓄满了泪水,忧愁的看向周深甫,“放过他们吧……”      “现在你要是离开还来得及。”周深甫冷冷说道,“外面有周铭琛的车,你可以开走离开这里。”      “不!我不要离开你!”沈雁平的情绪一下子激动起来,“你不要再做傻事了好吗?这是犯法的事情啊!我知道你喜欢容哥哥,那为什麽还要伤害他?万一……万一……”沈雁平的声音哽咽起来,“我不想你们任何一个人受到伤害……”      “我对你言尽於此,赶快离开,要不然一会儿误伤到你,也就不是我所能够控制的了。”周深甫背对著沈雁平,冷淡的说道。      沈雁平还想再说些什麽,然而周深甫已经跳下了集装箱,迅速的消失在了沈雁平的视线当中。      沈雁平咬了咬牙,把身上缠著的其他的胶布撕扯下来,踉跄的从地上站了起来,从那个狭小的缝隙中穿了过去,跌跌撞撞的跑出了这个车间之中。      他要阻止接下来的悲剧的发生……他已经一错再错,却是再也不能让自己所深爱的人坠入无底的深渊之中了!仇恨并不是无可消弭的,他只希望自己能够尽自己的能力去让自己所爱的人获得幸福。      每个人都好好的……每个人都好好的该有多好啊……         PS:咳咳,我其实很不适合写这种文章,整整憋了三个小时的三千字啊~~~~(>_<)~~~~      接下来是通报噩耗的时间了= =周六日照常不能更新,於是下周二三我要考试,恐怕只有一天能够更新,然後……考完试以後还有两天能够更新,然後元旦假期照样不能更新,元旦假期以後我才能照常更新……但是估计又要赶上一个新的周六日了~~~~(>_<)~~~~      於是,我很怀疑我是否能在年前写完啊啊啊啊啊……还有感情戏还有包子神马的,感觉结局好遥远~~~~(>_<)~~~~      看在我这麽多灾多难病痛多多的份上,安慰一下我吧/(ㄒoㄒ)/~~球票票,球回复~ (23鲜币)第六十二章 游戏结束【慎入- -有惊天狗血】   腿上的伤口因为不停地走动而变得越来越有存在感,周铭琛几乎能够感觉到汩汩的血往外涌出的那种奇异的感觉,脚步也变得越来越迟缓。他再怎麽说也只不过是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少爷,这种身体被洞穿出一个血孔的经验有过一次也就够了,更别提还要挺著这剧烈的疼痛来找人。      周铭琛觉得热量正在从自己的身上流失走,寒冷慢慢的侵袭上来,冷汗不小心流到了眼睛里面,周铭琛抬手抹了一抹,撑起身体努力地快步走著,寻找起那个陌生人说过的三车间。      已经快接近正午的太阳本来是耀眼的,但是在这个阴冷的工厂中,阳光却是再微弱不过,周铭琛努力辨认著那藏在层层厚重的灰尘下面的字样,挨个车间的门口都看了一遍才在另外一边的倒数第二个车间的门上面找到了“三车间”的标志,就在他刚一推开门的时候,他猛然听到了身後的脚步声,警觉的回过头的时候,周深甫站在离他十几米的地方笑著开了枪,本来瞄准他腹部的子弹因为他的转身而擦过右腰打在大门上,迸溅出一丝火花。      周深甫一转眼的功夫又消失了,周铭琛的额头却因为腰侧又多出来的一处新伤口而渗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周铭琛拿开捂著腰侧的手,血沾染了一手,但是并不多,只是被划伤了而已。周铭琛费力的推开门,也顾不得车间里面的昏暗,反手把门关上并且落了锁。他不知道周深甫会不会从这里进来,但是能够给他多添加一个麻烦就多添加一个。      这个车间的构造和之前他进去的那两个车间并不相同,虽然视线模糊,但是在一片空旷的场地上,周铭琛还是很轻易的发现了靠坐在一人多高的集装箱前面的人影。      “容律?容律是你吗?”周铭琛试探性的问道,“容律?”      那个人慢慢的抬起了头,露出一张周铭琛熟悉的脸,容律张了张嘴,声音沙哑并且带著一分疑惑的回答道:“周……周铭琛?”      周铭琛激动的差点忘了自己身上的伤,他踉跄了几步差点儿跪在地上,费力的把自己的身体从地面上支撑起来,“容律!真的是你吗?我终於找到你了……”周铭琛的声音里面带著不可抑制的喜悦。      “但是……我需要告诉你一个很不幸的消息……”周深甫带著笑意的声音在周铭琛的前方响了起来,他慢慢从另外一个方向走了过来,身後背著一杆猎枪,优哉游哉的站在容律和周铭琛两个人之间。      “这……这不公平!我已经找到他了!我已经找到容律了!”周铭琛陡然看到周深甫,激动的血液仿佛瞬间被熄灭了一般,“周深甫!你耍我!”      周深甫轻笑了一声,走到半跪在地上的、不停流著血的周铭琛面前,把怀表从上衣口袋里面拿了出来,上面赫然显示著现在已经是十点十六分了──也就是说,周铭琛他晚了一分锺。      “我没有耍你,只不过是你自己太不争气罢了。看看你这幅糟糕的模样……啧啧,我都懒得开枪了,和你玩这个游戏真是一点儿挑战性都没有,就像是逗弄一只没有爪子的老虎……说你是老虎,恐怕还是抬高了你,不是吗?”周深甫发出轻蔑的笑声,他从身後摘下那把被擦得发亮的猎枪,用枪口抬了抬周铭琛的下颌,“其实,游戏可以到此就结束了……”      “深甫!你已经一错再错了,难道你真的想在监狱里面过一辈子吗?”容律的声音从周深甫的身後传来,带著陌生的怒意,“你已经失去了那麽多,难道你还让你的人性也丢失掉吗?”      “容律……你还不明白,我已经都失去了什麽。”周深甫收回了枪口,转过身来看著容律,他的笑容已经完全收敛起来,剩下的是同样陌生的冰冷,他踱步到容律身边,弯下身子钳住他的下颌,把容律的头抬起来对准自己,“我已经连你都可以舍弃掉……其实我已经一无所有了,所以我无所畏惧。”他又露出了一个熟悉的笑容,只不过眼睛里全无笑意,“这个工厂里面已经被我埋下了炸弹,只要我摁下那个按钮,我们就可以一起去见上帝了……这才是我所想要的,唯一可以解脱我的途径……仇人,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我们一起毁灭,难道不是我这一生最大的完满吗?”      “你疯了……周深甫……你疯了……”容律低声喃喃道,他看到了周深甫眸子里面挣扎著的疯狂之意,竟然还能够看出他嘴角的弧度中透出的隐隐的解脱。      周深甫轻笑一声,直起了腰,对已经失去掉大部分力气的周铭琛说道:“游戏我还没有玩够,於是给你一个机会周铭琛……这是你最後的机会……”周深甫从容律身边走开,重新回到周铭琛的身前,“他的身上有一个炸弹,倒计时是一分半锺,而我手里面有两个遥控器……一个是他身上的,一个是这个工厂里面的。你要是能够在一分半锺里解开容律身上的炸弹,并且能够在剩下的三十秒里离开这个工厂,那你们都会安然无恙……”周深甫从口袋里面拿出两个小巧的如同车钥匙一般的遥控器,笑著说道,“我会同时摁下这两个遥控器,容律身上的炸弹倒计时九十秒锺,而另一个……一百二十秒锺。”      “这是最後的一局,别再让我那麽的失望,周铭琛。”周深甫似乎带著无奈的笑意摇了摇头,甚至他还拍了拍有些发愣的周铭琛的肩膀,然後擦身而过,“倒计时……开始!”      周铭琛呆呆的看著周深甫摁下了那两个遥控器,理智像是在那微弱的滴答声中被拽回到身体里面,几乎是连滚带爬的来到容律面前,手抖得不成样子,看到了缠绕在容律脖子上面的几圈线,还有一个显示著倒计时间的秒表像是项链一样的挂在容律的胸前,一闪一闪的数字触目惊心的跳动著,八十秒……七十五秒……      “周铭琛,你不要太紧张……放松一些……”容律的声音也是颤抖著的,他强笑著,想让周铭琛不要那麽紧张,“听说……听说炸弹都是剪红色的线……”      周铭琛的声音像是要哭出来一样似的,“红色的……哪个是红色的?”他的手指头摸上那一股扭在一起的线,却是根本找不出来哪一条是红色的。      “什麽?”容律的脖子因为一直不敢动而有些僵硬,他用余光看著自己脖子上面缠绕的那几圈线,红色的蓝色的和黄色的线很容易就被分辨出来。      “我……我分辨不出来红色……”周铭琛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是个色盲!其实他在结婚的时候就想要问了,为什麽礼堂里面要放灰色的花朵和摆设,不过对结婚并不热衷的他也就没怎麽问过这个问题,在他看来这根本不是什麽问题,也没有想过其实自己根本就分不清楚颜色──若是他小时候补课的时候学的是绘画,恐怕这个毛病早就暴露了,但是他……学的是钢琴啊!只有两个颜色的钢琴啊!      容律简直也要绝望了,不过很快他便反应过来了,“你能分清蓝色和黄色的线吗?”      “能……我好像就是不认识红色……对,那麽剩下的那个就是红线了……”周铭琛也是一时间急傻了,马上他便反应过来了,把那条灰突突颜色的线挑出来放在手上,“但是容律……真的是要剪红线吗?”他没有可能会拆弹,也许那个枪械老师会交给大家这种事情,但是周铭琛根本就没有听过!      容律也呆了一呆,秒表滴答滴答的声音听起来是越发的急促了,时间已经不到三十秒锺了,他的额头上也已经渗出了汗水,“我也不知道……”      周铭琛闭上了眼睛,却是突然探过身子,轻轻的吻在了容律那有些干燥的双唇上,容律微微睁大了眼睛,随即也闭上了眼睛,张开嘴让周铭琛的舌头伸进来,两个人深深的吻著,仿佛他们一直都是一对彼此深爱著的伴侣。      周铭琛在容律张开嘴迎接他的时候,就已经忘记了生死,他觉得若是能够死在这一刻也不错……仿佛容律是爱著他的,他们就这样深深地吻到地老天荒……      他用力的勾动手指头,将手指间缠绕著的那根线猛然拔断。周铭琛不自觉的用力的闭上了眼睛,但是出乎意料的是,秒表滴答的声音停止了,容律轻轻的推开了周铭琛,低下有些酸痛的脖子,然後拿起了那块秒表,上面的时间停留在0:05。      他们离死亡只有五秒的距离。      就在两个人都在默默感慨著的时候,沈雁平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冲著两个大声吼道:“快走啊!工厂里面的炸弹还有三十秒锺就要爆炸了!”      周铭琛和容律两个人这才反应过来这还不是事情的终点,周铭琛脑子里面那根儿弦一松,意志已经不能够支持他站起来,身上的两处伤口让他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了,身体一歪差点儿倒在地上。容律把脖子上面的线随手扯了下去,把装在口袋里面连著线的炸弹掏了出来扔在一边,想要把周铭琛从地上拉起来,沈雁平也跑过来帮助容律把周铭琛从地上拉起来,三个人速度很慢的从这个破旧的车间里面走出去,沿著沈雁平和之前的周深甫走过的侧门出去。      “工厂的门离这里还有二百多米……容哥哥,我们必须要跑才能够离开这里……”沈雁平是他们三个人中唯一还有余力的人,容律因为哥罗芳的药力所剩下的一个尾巴还有被捆在那里几个小时而虚弱到只能慢走,周铭琛更是流血不止连走路都很困难。      沈雁平咬咬牙,把周铭琛的身体大半都挂在自己的身上,“容哥哥,你先快点儿走,我带著他比三个人一起走快一些!”      容律也知道自己走不太快,摇了摇头,“不,我们一定要三个人一起走……”大门已经离他们很近了,只要再走一百多米……      但是突然的摇晃让三个人差点儿一起摔倒在地上,爆炸的声音像是沈闷的雷声,从他们的身後传来。“把我放下……你们快走!“周铭琛并没有失去意识,他知道自己只会拖两个人的後腿,而且在之前他已经得到了容律的一个吻……他觉得他失败的这辈子已经值了,不值得再让这两个人再被他所拖累。      “不可能!”容律马上回绝道,他拉起周铭琛的胳膊把他挂在自己的身上,“我绝对不会把你抛下!”      “你们谁都不能离开这里!”周深甫那带著狂怒的吼声在剧烈的爆炸声中也仍旧清晰,他端起了手中的猎枪,向周铭琛的後背打去,然而这意图却被冲著他枪口跑过来的沈雁平扰乱。      变故就在这一瞬间突然发生。      沈雁平软软的倒在了地上,好看的大眼睛渐渐地失去了往日的明亮,汩汩的鲜血从他的胸口流了出来。“雁平!”容律差点儿抓不住周铭琛的肩膀,悲恸的喊道。      然而越发近的剧烈的爆炸让他根本没有办法站立的住,更没有办法去救出生死未知的沈雁平,周铭琛掐住容律的肩膀,沈声道:“走吧……容律……走!”      周深甫不自觉的把手里面的猎枪扔掉了,他走到沈雁平的身边,蹲下身子把沈雁平的身体抱在怀里面,伸出手来轻轻的抚摸著他已经变得青白的脸颊。沈雁平勉强的笑了一下,一小口血就这样从他的嘴里面涌了出来,染红了他已经变得几乎透明的嘴唇。他努力想要说出话来,却只能不停地吐出血来,发出模糊的音节。      周深甫突然笑了,他抱起沈雁平,让他的双手搂住自己的脖子,再也不去看周铭琛和容律两人,慢慢的向接近坍塌的工厂的深处走去。      这是最仁慈的毁灭了。周深甫想。      爆炸席卷了半个工厂,工厂上方本来就破旧不堪的钢铁材质的大梁开始稀里哗啦的向下掉著,容律扯著周铭琛在地上狼狈的打了个滚才避免了被一个烧的通红的铁块砸到脑袋,周深甫和沈雁平已经消失在刚才的一次猛烈地爆炸中,热辣的火浪让容律的手上还有腿上都不同程度的受到了灼伤,而周铭琛已经快要陷入半昏迷的状态,腿上面系著的衣服也已经在慌乱中被踩掉了,血在没有了束缚以後流的更多了。      门距离他们只有五十米了……四十米了……      一块巨大的横梁从上面掉了下来,正好砸在他们的面前,容律不得不搀扶著周铭琛绕著道向前走去。      警铃声隐隐约约的从远处传了过来……      三十米……二十米……      一连串的爆炸声先传了过来,容律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让一直被他所搀扶著的周铭琛压在了身子底下,一阵火浪从他们的上方席卷而来,火舌从工厂的深处喷射出来,空气仿佛都被这强烈的冲击波而扭曲著,之前堆放在地上的杂物也都因为这最後一轮的爆炸而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所推挤著,向前飞去。      容律最後的意思便残留在耳边一声低低的呢喃,也许是幻觉,也许是真实的,“我爱你……”      ……周铭琛!            PS:於是我漫天的狗血撒的啊……嘿嘿,不厚道的停在这里了= =星期三我才能回来= =     那啥,周铭琛虽然笨了些,但是还算是有了点儿担当。周深甫彻底的悲剧了,谁来给我分析一下他?分析好了……摸下巴,貌似也没啥奖励,不过他和沈雁平算是……咳咳,会有他们的番外的~      明後天考试,请祝我考过吧~~~~(>_<)~~~~      不接受拍砖= =小心肝最近比较脆弱,囧      球票票,球回复~ (14鲜币)第六十三章 祸事成双   凌乱的脚步声,嘈杂的人声,器械滴滴答答无机质的响声……      容律模模糊糊的睁开眼睛。      “病人的生命体征接近平稳,心跳60,血压55-70……”有人在他的附近走动著,高声喊著这样的话,“容先生?容先生你能听到我说话吗?”容律隔著氧气罩对他面前这个陌生的医生迟缓的点著头,“你的身上有多处烧伤,我们现在就要进行植皮手术,如果您同意,就请点点头。”      容律反应很慢的再次点了点头,疲倦似的闭上了眼睛,任凭身边的人发出忙碌嘈杂的声音。      他的脑袋里面仿佛一直回荡著一个声音,提醒著他想起来某个事情……可是很徒劳的,容律用力用力的去回想,也无法找到究竟是什麽事情。他很累,他很疲倦,他的眼睛有些睁不开了……      渐渐地,容律再次陷入了昏睡的状态,也许在梦里,他会找到他想要记起来的事情。      ===========================================================      很多人在很久以後都会记得这一天,因为那真算得上是极其混乱的一天。      周景之生前的朋友少得可怜,生意场上的那些朋友又有几个人是真心的呢?他在方滋去世以後也没有再找新的伴侣,一直以来是和他的儿子两个人一起过,除了周家的人以外,竟然没有多余的人来参加他的葬礼,而且说实话,去参加他的葬礼的周家人,也没有几个人和他有几分血缘关系。      周启华作为和周景之关系最近的亲人,举办了这场葬礼,墓地选在了离市区十几公里以外的一座山上,环境清幽,多为大户人家的私人墓地,周家近几代的人基本上都葬在这里,包括他的父亲爹地和周景之的爹地。      周启华和周傅笙都穿著特定场合下才会用到的正式黑色西服,上面的口袋里挂著一朵小小的白菊,作为周景之最亲近的家属站在墓碑两侧,周傅笙之前已经暗地里给周深甫打了一个电话,但是并没有拨通──他们几天以前便通知周深甫来参加他父亲的葬礼,周深甫也答应了,只是到了现在还没有出现,周傅笙心里面隐隐觉得有些不妙。      其实本来应该是周深甫来主持这场葬礼的,不过周傅笙看到他那太过悲伤的样子,也就没有勉强他来操办,这种事情由他们这些人来办也是合乎常理的。      再一次给周深甫挂了电话却没有接通以後,周傅笙索性不再去打了,这种场面就算是他和周景之真的没有一分情谊,也会觉得有几分伤心,更别提一直和他生活在一起的周深甫了,也许周深甫只是太难过了,不愿意过来参加。      “可以开始了。”周傅笙对站在身旁的周启华说道,“深甫他不愿意来,我们也就不要再等他了。”      周启华点点头,对著参加葬礼的寥寥几个周家的远亲鞠了一躬,“感谢各位今天能够拨冗前来参加周景之先生的葬礼。身为周景之先生的弟弟,这些年来我亏欠他良多,也许还觉得人生还有很长的路,可以有很多的时间去弥补那些过去我们犯下的过错。只不过这个机会就这样从我的手中溜走,人生苦短,一点点病痛也许就能夺走我们的生命……”周启华低声致著悼词,几名穿著黑色西服的男人抬著棺木从之前暂放的地方走向目的,一个长方形的墓坑正等待著填满它的棺木。      “……就让我们对他进行再一次的告别吧。”在棺木下葬前,周启华念出最後一句悼词,然後转过身来,对周景之的棺木,深深的鞠了一躬,身後的那几个人也都表情不一的再次鞠躬。      周启华点了点头,於是那几名抬著棺木的男人便缓缓的把棺木向墓地里下放,风琴演奏著的哀乐伴随著仪式,一切都在按照葬礼的仪式标准的执行著。      异变,就在棺木落到墓地上的一刹那,发生了!      棺木在一瞬间被埋在墓地里面的接触式炸弹炸了个粉碎,墓碑也因为强大的爆炸力而飞了出去,抬著棺木的那几个男人最为不幸,几乎是在棺木爆炸的那一瞬间就丢掉了性命。      周启华离墓碑比较近,一块儿被炸飞的大理石材质的墓碑碎块砸到了他的腰上,一下子便把他撞飞了出去;周傅笙和周启华是面对面站著的,墓碑的碎块没有砸到他,但是棺木的碎片四散开来,加上爆炸的冲击波,将他也弹飞了出去。剩下的几个参加葬礼的人都站得比较远,多多少少都受了一些伤,却是没有周启华和周傅笙两个人严重,顿时现场哭声喊声一片,墓地的巡查员也从远处赶了过来,对著这种场面却是呆愣著说不出话来,半晌才想起来打电话报警,根本不敢靠近那块墓地──谁又知道那里还有没有别的炸弹?会不会还发生爆炸?      警察刚接到来自墓地的关於爆炸的电话,派出了大部分的警力以及火警去援助,却没成想没过二十多分锺,又有另一个报警电话说周氏集团董事长的儿子周铭琛遭到了绑架,需要尽快有警力去解救的事情。      两起有关於周家人的事件接连发生,一时间警方是忙的焦头烂额,剩下的警力便差不多都派出来去营救被绑架的周铭琛,然而他们没等赶到报案人所说的被绑架的地点时,他们便已经感觉到地皮在隐隐的颤动著,剧烈的爆炸声和火光隔著好几百米都能感受的清清楚楚。      一开始他们以为这次任务算是彻底失败了,但是当他们赶到那个已经被火烧得看不出来原来样子的废弃工厂时,却发现有两个人倒在离门口不远的地方,其中那个压在另外一个人身上的男人差不多全身是火,後背上还压著一块烧得变了形的铁管,另外一个人被他用身体保护的很好,却是分辨不出来究竟是谁。      这些警察也都不知道该怎麽做好了,他们本来并没有想到会遇到这种场面,甚至於都带上了谈判专家,也没有想到也会发生爆炸,只能一边给总部打电话派火警过来,一边冒险把那个两个生死未知的人救出来。      在几个警察也受了些烧伤以後,他们终於在扑灭了压在上面的那个人身上的火以後,把他们两个人抬了出来,等在一边的几个医生马上冲了过来进行最基本的检查。      压在上面的那个人的脸已经有小半面都被烧坏了,後背双腿还有双臂的烧伤都非常严重,生命体征已经非常的微弱,需要马上进行抢救;另外一个被压在下面的人则比那个人幸运多了,只是在胳膊和腿上面有几处小面积的烧伤,并没有生命危险。好在救护车来的要比火警快一些,把这两个脸都被熏得黑黔黔的人匆匆送往医院,烧伤严重的那个人被先送到了手术室进行紧急抢救,另外一个人则在进行了简单的急救措施以後,送入了无菌室进行观察,等待著去做植皮手术。      等把他们各自的脸都擦干净以後,医生们这才发现,那个受伤严重的人正是最近以来闹得风风火火的周铭琛,另外那个伤势较轻的人则是周铭琛已经离婚了的伴侣容律。两个人都是最近的风云人物,自然是容易被大家认出来,也有人和容家关系好的,马上给容家人打了电话通知他们来医院里面,周家那边却是……却是没有一个人过来。      这些医生所不知道的是,周启华和周傅笙,这两个执掌著周家的人,也在差不多的时间里,被送往了另外一家医院进行急救。      一时间,支撑著周家的几个人,竟然是都陷入了与死亡相搏斗的境地!         PS:我又开始狗血了= =於是交代一下後事如何……咳咳,慢慢来啊慢慢来,周深甫同志还真是喜欢炸弹,到处都是炸弹,哈哈(干笑中)……      於是灵感来自SELINA的杯具事件,烧伤果然是很吓人的,让周小攻也尝尝吧……继续干笑。      阴谋部分基本上快结束了,剩下的便是淡淡的恋爱故事了,从结束那刻开始,这边是我想要写的东西嘿嘿~      球票票,球回复~~~最近的票超少/(ㄒoㄒ)/~~是因为各位都回家猫冬了麽??? (21鲜币)第六十四章 水落石出   容叶聿行在听到医生说容律并无生命危险只是需要小面积的做植皮手术以後,一直以来悬著的心终於是放下了,提著的一口气也终於是泄了出来,却是腿一软差点儿倒在地上,亏得容峰站在他身後把他架住。然後容峰的连声向医生道著谢,搀扶著脸色苍白的容叶聿行出了医生的办公室,在医院走廊的座椅上坐了下来。      “再来一次这样的事……我觉得我都快要不行了。”容叶聿行把自己的头靠在比他还矮一些的容峰的肩膀上,疲惫的说道,“自从小律做了那种傻事以後,这种破事情发生的还少吗?每次都让人……他怎麽就不知道要好好保护自己呢?”      容峰叹了口气,亲了亲容叶聿行的额头,“孩子大了,这种事情多多少少都会经历一些,只不过小律他经历的比别人多了一些。难道你忘了你年轻的时候的那些事吗?比小律经历过的那些还要惊险好几倍吧!你不也是好好的坐在这里闲操心?”      “你就会哄我!”容叶聿行的脸色好了一些,把头抬了起来,用拳头敲了敲容峰的肩膀,“你知道我现在想什麽?这回小律可是被那个周铭琛救了才能把命捡回来!那个周铭琛现在还在手术室里面躺著呢,万一这要是真的出了什麽事儿,周家的人还不会把咱们家小律给吃了!”      “你想太多了聿行……你没看新闻吗?周启华和周傅笙也遭到袭击了,他们两个人也都进了医院,生死未卜,哪里还有人可能来给你找麻烦?他们家最近的确是不太平,你以後嘴上也让著点儿,做不成亲家也别做冤家,我看周铭琛护著小律的这件事,也许还有一些我们不知道的因素在里面,我可算是提前和你说了,别嘴上倔不饶人,未来会有什麽事情发生还不知道呢……”容峰慢条斯理的说著,抬著眼睛看著墙上挂著的液晶电视,里面播放的新闻正好是周启华周傅笙两人遇袭重伤入院那段。      “你这是什麽意思啊容峰?你是想说周铭琛那个混小子还想和小律有?瓜?葛?”容叶聿行咬牙切齿的说道,“这绝对不可能!我绝对不可能再让小律接触那个混蛋!你看看自从小律和他在一起以後,有一样好事情吗?就连离了婚也摆脱不掉,还想再纠缠小律?门都没有!我告诉你容峰,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什麽意思!让我别管?不可能!”      容峰见事情不妙,马上转移了话题:“医生不是说小律虽然不能探视,但是可以离很远的看上一眼吗?现在去怎麽样?”眼观鼻鼻观心,低头认罪才是硬道理。      容叶聿行冷哼了一声,他和容峰过了这麽多年,再了解不过容峰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也许他性格是有几分懦弱,是大家眼里面公认的老好人,但是在大是大非上面家里面做主的仍旧是容峰,他容叶聿行也只能听著容峰的主见──就算是这麽多年来他努力的磨平自己的性子,也改变不了本质上他还是个冲动易怒情绪化的人。既然容峰今天和他开了这个口,也就是说容峰对小律和那个周铭琛之间的事情有了比自己更多的认识,虽然他嘴上半分不饶人,但是心里面还是在掂量著的,再怎麽说……周铭琛也是因为救小律才受伤那麽严重的,据那几个医生说,周铭琛是用整个身体来给小律挡著,保护著小律不被伤害才受伤那麽严重的,不只是大面积的烧伤,甚至还中了两弹……      万一小律因为这件事情再心软下来,想和周铭琛破镜重圆来个复婚,他就算是想要阻止恐怕也张不开这个嘴了,如果周铭琛那个时候拿自己的伤来要挟的话,他更是没什麽办法去拒绝。      无论怎麽想容叶聿行的心里面都是不痛快的,就算是心里面已经有数……所以在站起来的时候,容叶聿行很小心眼的在容峰的鞋上狠狠的留下了一个鞋印。      ===========================================================      就算是医疗手段到现在已经非常发达,也有许多不可抗的状况发生,所以大面积烧伤这种伤害也不是能够完全彻底的治愈,若是处理不好仍旧可能会导致各种并发症的出现,患者的生命安全也就随之不能完全得到保证。      不过像容律身上那几处小的烧伤来说,基本上是不会出什麽问题的,养个十天半个月的就会和普通人一样,连疤痕都不会留。      容律已经做完了一期植皮手术,仍旧留在无菌室里面接受术後观察,容叶聿行和容峰只能穿著防护服站在病房外面隔著玻璃看著躺在病床上昏睡过去的容律。      他们也已经问过医生了,只要经过二期手术和後期的除痕手术以後,留院观察两天以後容律就能够出院,但是容叶聿行还是心疼的厉害,虽然从他那张皱著眉头的脸上根本看不出来……      周铭琛的情况他们也顺带著问了一下,医生耸了耸肩,表示手术还在进行当中,病情要比容律的严重很多,很有可能需要转院治疗──毕竟周铭琛的烧伤面积在百分之六十以上,属於很严重的烧伤,而且他的脸好像也毁了,肋骨骨折,身上还中了两枪……活下来都已经算是一种奇迹了,要想恢复的像容律一样则是非常困难的。      容叶聿行和容峰两个人的心情都有点儿沈重,在听到周铭琛的状况之後。再怎麽说这也是因为救了自家儿子才受的伤,让容叶聿行这种最不愿意承别人情的人更是觉得别扭万分。      然而他们现在能做的也不过是帮周铭琛把医药费手术费住院费什麽的都先交上,周启华那两个人也不知道怎麽样了,要是他们再有个三长两短的,周铭琛可真就是没人看管了。      那麽……周启华和周傅笙这两个人究竟怎麽样了呢?      说来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两个人的伤虽然都不小,但是都没有生命危险,只除了周傅笙因为这次袭击而心脏病发作,出了一点儿意外。      周启华的肋骨还有胯骨被那块碎石砸中,胯骨几乎是粉碎性骨折了,肋骨也折了好几根,好在他平时的身体还比较健康,没有其他的毛病,手术完了以後也就是静养,基本上可以完全治愈。      周傅笙的情况可就没那麽幸运了,爆炸的冲击波将他弹出去十几米,除了有那麽几处骨折以外,还让他的心脏病发作了,若是救护车再晚去几分锺,很可能就会因为急性的心肌梗塞而抢救无效。他的心脏本来就有著遗留问题,这次袭击只能是雪上加霜,换心手术迫在眉睫,然而符合周傅笙的心脏来源却是一直没有找到,周傅笙的岁数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小了,用人造的心脏万一要是发生排斥反应,很可能马上就死在手术台上,这也是之前周启华为什麽要带周傅笙出国疗养,国外的医疗技术也许会比国内更成熟一些,移植的成功率也更高一些。      周启华还没有恢复清醒,而周傅笙的手术又迫在眉睫,本来还有人想要找周铭琛来做个决定,却得到了周铭琛也重伤入院而且生死未卜的消息,一时间医院的医生们也犯了难。      毕竟这不是普通人啊!就算是最近周家的几个人的新闻娱乐了广大读者,但是他们的身份还是摆在那里的,万一手术失败了,他们医院就等著被周启华告到倾家荡产吧……      两难之中他们只能够尽量维持住周傅笙的病情,然後等待著周启华清醒过来再做决定了。      医生们也都心里面暗自嘀咕著,这周家究竟是惹到谁了?怎麽灾祸都在同一天突然爆发出来了?      ===========================================================      警方的调查终於有了重大的突破!      墓地的爆炸事件做得并不高明,甚至於说凶手已经无所顾忌的暴露在视线之中了,但是他们却不能把凶手缉拿归案──这一切的幕後黑手的名字叫做周深甫。      周深甫的尸骨恐怕都找不到了,那间工厂已经被又炸又烧的只剩下了个架子,若不是他们去的及时,也许周铭琛和容律两个人也会被最後的爆炸所袭击。      沈家的人也报案了,他们家的小儿子在一个礼拜前就失踪了,正巧那个时候沈凉平遭到了绑架,一家人的心思都放在了沈凉平的身上,也就没太注意到一向乖巧的沈雁平不见了踪影,直到沈凉平出了院以後要找自己的弟弟,他们才发现沈雁平已经失踪一个礼拜。      本来警方并没有将沈雁平的失踪归结到周家这几个人的案子里面,但是在到周深甫在市里面购买的一栋小楼中搜查了以後,他们才意识到这其间的确是有所关联的。      所有的人都因为那栋楼里面所搜查出来的东西而感到万分的震惊!      地下室里面堆放著的是一捆一捆的现金,再後来的调查中被证实那就是被周深甫挪走的偷税款;周深甫卧室的墙上挂满了照片,有一些已经很老了,拍摄的全部都是被揍的青紫的部分身体,细瘦的四肢证明著被拍摄的人只不过是个小孩子,然而这个小孩子不是别人,正是周深甫──他用自拍功能给自己拍了几张照片,赤裸著的身体上面是一层又一层的伤疤,很多是被棍棒打的,还有鞭子腰带的抽痕,不乏烫伤和划伤。      照片里面的男孩子表情麻木,甚至还有一张露出了诡异的笑容,而且这些照片的下角都写了一个单词。      REVENGE。      复仇。      一开始照片上的字迹还很稚嫩,每个笔画都是一笔一笔写出来的,但是到了最後,那个单词已经可以被写的很飘逸很漂亮,但是翻过照片,你就能够看到背面那几乎刺透了照片的痕迹──究竟是怎样的仇恨才能让一个小孩子写出这样的单词?      较为新的照片则大多是偷拍周家人的,有一张照片上面周铭琛的脑袋甚至被周深甫用飞镖狠狠的钉在墙上,看起来就像是被打了一枪。      墙面上还贴著一些草纸,上面详细的写著每一次报复的行动计划,从把自己公司的资金偷梁换柱搞出来开始,给周铭琛找第三者出轨破坏他的家庭,催眠周铭琛,收购周氏集团股票,枪击周铭琛……再到最近这一系列针对周氏集团以及周家人的阴谋,都清清楚楚的展现在这些草纸上面,仿佛就是为了有这麽一天给别人看一样。      引诱沈雁平也是周深甫计划中的一部分。      法医那边也传来了消息,周深甫的尸骨旁还有另外一具未知身份的尸骨,大火已经将所有可能的证据都烧毁了,没有DNA的比对根本验证不了身份。      警方在将沈雁平父亲的DNA取到手进行比对以後,证实了那具尸骨的确是属於他们之前推断出的可能遇害了的沈雁平。      沈雁平的伴父直接在警局里面晕了过去,沈雁平的父亲也因为悲伤过度而被送往医院……      这近一个月的风波也因为幕後主谋周深甫的死亡而落下帷幕,几件悬而未破的案件也就此结案,然而这些事情留给周家人、容家人以及沈家人的伤害,却是没有办法一时间就此消弭。      只能选择时间,这把最残忍也是最有利的钝器,来磨平这一切。         PS:要不然我在这里打上全剧终……可能会被臭鸡蛋砸到死,还是免了吧哈哈(⊙﹏⊙b汗)      把具体的情况都总结交代了一下,接下来就要进入最後的谈恋爱的阶段了吧……一般来说不要抱太大希望,本人不太会写这个,因为恋爱过程都是极其失败的或者说根本没有一次像样的恋爱……於是很笨拙,写这种热恋神马的事情,根本没气氛,本人就写失恋的时候身临其境啊……咳咳,跑题了~      明天更新完了以後就要等三天以後,元旦假期过了才能继续更新- =敬请谅解,如果有时间的话我就努力挤出两千字来给大家……      球票票,球回复……票票真少= =真的……………………… (12鲜币)第六十五章 去向【元旦快乐~】   容叶聿行牢牢地霸占了容律身边最好的位置,他一直紧紧的握著容律那只没有输液的手,等待著他的清醒。      容律已经从无菌室转到了普通观察病房,身上的小面积烧伤在除痕手术以後已经找不到残留的任何痕迹,这让他看起来只不过是睡著了一样。      他之所以到现在还没有清醒过来,医生也没有给出明确的答案,也许是因为病人本身对麻醉剂敏感,所以很难清醒,亦或者是之前所遭受的那场灾难让他无法从梦魇之中醒过来……无论是哪一种情况,都足够令容叶聿行坐立不安,从昨天容律被从无菌室里面转到普通病房以後,他就一直坐在容律的身边,谁也劝不走。      容别言已经怀孕快七个月了,肚子已经成为他移动的一个障碍,而且坐在椅子上面太久也受不了,在看了容律一会儿以後,就被容行送回了家,病房里面就留著容叶聿行和容衍看守著,容峰和容行则要留在公司处理事务。      一直没有清醒预兆的容律在这一天下午两点多锺的时候突然不安的挣动起来,紧闭的双眼和痛苦的神色都在表明他正在经受著梦魇的折磨,容叶聿行握紧他的手,小声的在他的耳边喊道:“小律!小律你醒醒!不要怕!爹地在你身边呢……小律!小律!”      “不……不要……周深甫……”容律的身体在颤抖著,双手也在不停地冒著冷汗,嘴唇微微抽搐,胡乱的喊著凌乱的词汇,“不要……不……”      然後他突然地睁开了双眼,像是溺水得救了一般剧烈的喘著气,容律捏紧容叶聿行的手,不安的摆动著头,“不……周铭琛……不……”      “小律!小律你怎麽了?哪里不舒服吗?”容叶聿行差点儿扑到容律的身上,连声问道,他的手抚上了容律的额头,却是一手黏腻的冷汗。      容律急促的喘息著,半晌才发现自己所处的环境,有些迟疑的看著容叶聿行担忧的脸,“爹……爹地?还有二哥?”他的声音沙哑的不像话,容衍在容叶聿行一个恶狠狠地眼光下连忙去给容律倒了一杯温水,把容律从病床上扶了起来,慢慢的给他喂了些水。      容律一边咳嗽一边咽下了几口水,好不容易缓了口气以後便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似的,抓紧了容叶聿行的手,急促的问道:“爹地,周铭琛呢?他怎样?是不是受了伤?他在哪里?我要去看看他!”      容叶聿行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自己现在最关心的儿子醒过来第一句话竟然不是别的,而是问候那个他最讨厌的小子,虽然说……是周铭琛救了容律,但是容叶聿行仍旧对他喜欢不起来,“著什麽急?他现在恐怕已经被转院了,很有可能去了外国进行後期的治疗,怎麽,对他这麽关心?”容叶聿行的口气别扭得很,像是心爱的东西被人抢走了似的。      容律皱紧了眉头,“他是为了救我才……他究竟伤的怎麽样?出国治疗……是不是伤得很重?”他倒是没听出来容叶聿行的愤恚,只当容叶聿行一贯的脾气发作了。      “肋骨折了两根,三度烧伤,烧伤面积达百分之六十,而且还毁容了,脸也被烧了大半部分,身上还有两处枪伤,你说是好是坏?”容衍在旁边火上浇油似的说著,每多说一句容律脸上就多减去一份血色,到最後只能说是脸煞白煞白的了。      “不行!我要去找他!”容律一掀被子就要下地离开,被容叶聿行摁著手把他给拽回到床上,“你这是要干什麽?你自己的毛病还没好全呢,还操心别人!我这几天都怎麽过的你知道吗?提心吊胆的就怕你再出问题!我可真是经受不住了!你可倒好,醒了就问那个臭小子怎麽怎麽样,你还当我是你爹地吗?”容叶聿行爆发了,这几天来著急外加窝火,嘴里面都起了好多泡,容律这一醒来没和他问候两句,让他本来就不怎麽好的脾气顿时飙了出来。      容律咬紧了嘴唇,说不出话来,他一看容叶聿行憔悴的脸色就知道自己又让他操心和伤心了,但是他又怎麽能够不对周铭琛关心呢?若不是周铭琛他恐怕已经在那次爆炸中尸骨无存,若不是周铭琛以身相护……恐怕重度烧伤的那个人就是自己吧!      “爹地,我知道你很担心我而我也又给你添麻烦了……可是我真的没有办法不去关心周铭琛,若不是为了我他不会受那麽严重的伤,是他拿自己的身体来保护的我啊!”容律没控制住自己的感情,眼泪就那麽轻易地掉了下来,声音也变得哽咽,他抱住容叶聿行的身体,把头放在容叶聿行的肩膀上面,低声说道:“若是没有他,可能现在我还没有办法和你说话……爹地,告诉我他到底怎麽样了好吗?”      容叶聿行深呼吸了几次以後,才调整好自己的脾气,尽量不气急败坏的回答著:“你二哥说的差不多就是全部了,只不过周启华和周傅笙两个人也在那天遇袭并且都受了伤,而且周傅笙的心脏病还让他脱离不了危险期,据说周启华在病床上就安排好人来把周傅笙和周铭琛接走送到美国他们投资的一个私人医院,那边有更好的设备和更好的医生来给他们做手术……恐怕一时半会儿是不会回来了。你不用太担心周铭琛,他们家只手遮天的,什麽不能做到?这回彻底扫清了障碍和祸根,可能还会迎来新的事业的高峰。”      “但是……周铭琛能够完全痊愈吗?为什麽不能在国内治疗?是因为……受的伤太重吗?”容律的心只是微微放下了一点儿,毁容……重度烧伤……这些都令容律感到心惊胆战和愧疚,周铭琛有著一副好样貌,若是毁了容,他的下半辈子可怎麽办?又会有谁愿意和他结婚?      “可能吧,国内的医疗水平的确赶不上外国,反正他们周家有钱,愿意怎麽折腾都是他们的事情,你就别管了,好好休息你的吧!多灾多难的,我的心脏真的快承受不住了!”容叶聿行用手指头敲了敲容律的额头,帮他把脸上残存的泪水抹掉,给他拉好被子,让他好好躺在床上,“刚有点儿起色就要到处乱跑……”      容律的心终於是放下了不少,他躺回到床上,眼皮也渐渐沈了起来,嘟囔了几句就又陷入昏睡。      容叶聿行的脸色稍稍缓解了一些,用自己的手指头刮了刮容律的脸,喃喃道:“可真是……让人放心不下的小东西……”         PS:周铭琛找不到老婆结不了婚,那就小律你勇敢地以身相许吧哦哈哈哈哈哈哈~      没有时间,硬挤出来的,今年的最後一天果然是我最忙的一天= =量不太多,有就行了啊……      最後祝大家元旦要快乐哦~~~~~~~~2011年我们再见嘿嘿~~      球票票,球回复~~~谢谢礼物┌(┘3└)┐ (20鲜币)第六十六章 探视   在医院里面躺著躺到要发霉长毛的容律终於被医生大发慈悲的批准出院了,也许是因为又一次的和死亡擦身而过,他明显感觉到容叶聿行对自己的保护又多了一些,简直可以说是到了小心翼翼的境界,不让他摸这个,不让他碰那个的,连电脑都不让他打开──当然,这也是因为容别言的预产期就要到了,同样是个不能够任何闪失的“易碎品”,於是两个被严密看护起来的人只能苦笑著相互对视一眼,躺在床上翻看最原始的纸质的书。      容别言挺著个大号的肚子靠在床头,松软的靠垫放在他的腰後,让他能够稍微缓解一下肚子里面的孩子所带给他的甜蜜的负担。容律的伤完全的痊愈了,只可惜容叶聿行什麽都不让他干,本来还能去的公司这段时间内也被容叶聿行勒令不准去了,让容律在肚子里面暗暗腹诽著容叶聿行的“独裁专制”,不过他也知道容叶聿行完全是为了自己好……好吧,他现在实在是闲的可以,所以他趴在床上,有一句没一句的和容别言聊著,有些好奇的看著容别言的肚子,时不时的还想伸手上去摸一摸。      “我……可以摸一摸吗?”容律实在是忍不住了,抬起头来问著戴著一副无框眼镜看著书的容别言,手都已经伸出来准备好了要摸一摸了。      容别言笑了一下,把眼镜摘了下来,揉揉自己的太阳穴,带著一种别样的温和把容律的手抓住,放在自己高耸的腹部上面。      容律轻轻的抚摸了一下那有些硬的腹部,里面的小宝宝好像感觉到有人在和他打招呼似的,不客气的在容别言的肚子里面蹬了一脚,感觉到自己的手掌心被踹了一下的容律惊讶的“咦”了一声,“阿言!他会动哎!”容律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掌,不可思议似的惊叹道。容别言觉得容律叫自己大嫂这个称呼太过别扭,所以容律也就索性叫容别言为阿言了,倒是收到了来自自己大哥容行的带有醋意的白眼,能够看到自己一向稳重大方的大哥做出这麽小家子气的表情,容律本来还想著继续叫容别言大嫂的心思也就被扔到了云霄之外,一口一个“阿言”,把容行酸到不行。      “他当然会动……而且再过几天他就该出来了,你也就要当叔叔了。”容别言温柔的抚摸著自己的腹部,那种满满的爱意让容律的心里面突兀的起了一种羡慕的感觉。“你也别羡慕我,等到你再找到和你情投意合的人,和他生一个孩子,你也可以获得这样的幸福。”      容律的脸顿时拉了下来,这次回了家以後,虽然没有人明面上劝他马上去找个男人结婚,但是每个人隐隐约约都透露著一种“你赶快结婚就有人看著你”的意图,明里暗里的,连过去喊著要不婚的二哥都在给他做表率,貌似正在追求哪个漂亮的男孩子,以求摆脱自己的单身身份让容律开窍。      “阿言,你们都……昨天沈凉平给我打电话请我去出席雁平的葬礼,我还没有想好要怎麽去面对他,你们却都让我这个时候做出选择……”容律只要一想到是他把周深甫介绍给沈雁平,最後让最无辜的沈雁平就那样离开了人世,就觉得万分的愧疚,更别提还要面对追求过他的沈凉平──不过容律也想到,恐怕他们是万分之一的可能都没有了,但是容叶聿行还在看好他和沈凉平之间的感情,不过这也和容律没有把这其间的真相告诉给他们罢了。“我和他没有可能,也暂时不会随随便便的找一个顺了你们的意思去结婚,我知道我说这种话会让爹地爸爸大哥还有你很伤心,但是我真的不想在这种事情上听从你们的摆布,我是真的真的没有这个念头……”      “小律!小律你听我说。”容别言看到容律略带痛苦的表情,顿时有些慌了神,他一直在为容律操著心,他们一家人都是这样,不过他们是不是真的忽略了容律的感受?“我是有些著急,因为我们大家都有著自己的幸福和快乐,而只有你一个人,独自承担了那麽多,我们都希望你能够早些获得属於你的幸福,但是我们的方法是不是错了?我们……太心急了……”他握住容律的手,带著几分愧疚的说著。      “阿言……”容律的眼泪毫无预兆的掉落在容别言和他相握的手上,他的声音多了些哽咽,“我只是……我只要拥有你们的爱,我就已经很幸福了……我不可以太贪心,我不能够要更多了……”      容别言手忙脚乱的给容律擦著眼泪,“别哭啊!小律……你可以更贪心一些的……”容别言心疼的说道,也终於找到了问题的结症所在──虽然他认识的容律并不是像有些人所说的性格冷漠,而是一个温柔的好孩子,但是不可否认的是过去容律的性格是有著缺陷的,是经过一系列的磨难之後才有所改变的,他们是否都有些理所当然的认为容律是一个和他们有著一样想法的人?也许他会更敏感,会更加小心翼翼?      容别言在这件事过去之後把这种想法和家里面其他的几个人说了一下,他们几个人都沈默下来,尤其是容叶聿行,紧皱的眉间还多了几分懊恼,“也许我们不该逼他那麽紧是吗?”容叶聿行喃喃自语道,没有人去回答他。      经过这件事以後,容律也发现全家人也不再像是把他当做一个保护动物似的看管了,出门什麽的也没有了过多的限制,他大哥还主动要求他到公司里面去工作──机要秘书的位置已经留给了他,不再招聘别人了。      容律不知道还该说什麽去感谢每一个爱他的家人,也许并不需要做什麽,只是让他们放心就足够了。      家里面的事情一旦解决了以後,剩下的事情便源源不断的涌到了他的身边,无论是几天以後沈雁平的葬礼,还是警察关於周深甫的调查,他都需要硬著头皮去承担。而且最令他辗转不安的,大概就是周铭琛的身体状况了。      在出院以後的第二天,他的电脑还没有被没收之前,他就给周铭琛发了一封MAIL,详尽的询问了他的身体状况,还有他们家的事情,容律也没有指望周铭琛能够马上给他回复,但是他若是不发出这封MAIL,恐怕他会於心不安到无法入睡。      在获得“自由”以後,容律马上去查了一下周启华所在的医院,并且在那天下午就提著自己亲手做的鸡汤跑到医院里面去探望仍旧没有出院的周启华。      容律一直觉得再看了他身份证件以後给他指明周启华所在的病房时的那个护工的脸色有些奇怪,但是他还是有礼貌的道了一声谢,然後去寻找周启华所在的病房。      524号病房,容律深吸了一口气,然後扣响了病房的门,半晌,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请进。”容律扭动著有些冰凉的门把手,推门而入。      周启华躺在被摇起来的病床上,膝盖上放著一台笔记本电脑,他正带著眼镜看著屏幕上的东西,手指不时的在键盘上敲打著,听到有人进来以後他才抬起头来看向门口,在看到来人不是别人而是容律的时候,他微微有些惊讶,摘下了眼镜以後他把笔记本电脑放到床头的柜子上面,“是你……过来坐吧。”      容律有些拘谨的笑了笑,把装著鸡汤的壶放到另外一个床头柜上面,搬了一把椅子坐在周启华的身边,然後两个人便相对著都是一言不发──气氛尴尬了片刻,还是周启华率先打破了沈默,“你的身体怎麽样了?有没有留下什麽後遗症?”      “没……没有……我恢复得非常好,连疤痕都没有留下。”容律的声音有些发紧,连笑声都是有些局促的,他连忙回问道:“伯父的身体呢?您还有多久才能出院?”      “已经没什麽事情了,剩下的不过是要修养一段时间。”周启华仿佛是知道容律会尴尬一样,声音里面还带著微微的笑意,“你来……是想问琛儿的情况,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是吗?”      容律更加尴尬了,仿佛连坐在椅子上都是一种折磨,“那个……”他虚弱的笑了笑,“的确是有这个原因……但是我也很担心伯父您的身体,毕竟您岁数也不小了,受了这麽重的伤,万一留下什麽病根的话,我会很担心的……”      “你是个有心的孩子,之前是琛儿他太过不负责任了,也有我们的责任,那几年我们对你也是不太关心,在这种时候你还能想著我们,我已经非常欣慰了。而且之前的事情都是冲著我们周家来的,你是无辜受牵连的,所以也不必为琛儿的情况感到愧疚,他的确是受了不轻的伤,国内的医疗手段不能够让他恢复的更好,所以我就把他和他的爹地一起送出国去治疗了,应该不会留太多的後遗症,你也应该可以放心了。”周启华慢慢的说道,缓慢的语调安抚了容律,让他不再那麽的尴尬不安,而容律也觉得很惊讶,在他的印象中周启华一直是沈默寡言的,之前和他说的话加起来还没有今天一天说的要多。      “不……若不是因为我,周铭琛他不会……不会受那麽严重的伤……”容律心里面仍旧是极其愧疚的,他追问过急救处的医生,周铭琛差一点儿就抢救不回来了,而且他们在被抬上救护车前,周铭琛一直都把他护在身底下,很困难的才把他从自己的身上搬开。更令他在意的,恐怕就是他失去意识之前,周铭琛在他耳边呢喃的那句话了……      “那……我告诉你琛儿他在那边疗养院的电话吧,如果你真的很担心他,就给他打电话吧。”周启华把容律的表情都看在眼里,容律在听到可以联系周铭琛的时候只是有了半分的犹豫,就马上拿出了手机,准备记录号码。周启华把电话号码念给容律听,容律把号码输入到自己的手机里面,在合上手机以後他一抬头便看到周启华那带著微笑的脸,顿时有些手足无措,“那个……伯父,我给您熬了一些鸡汤,您若是有胃口就喝一些吧……时间不早了,我也就不打扰您休息了……那个……我……我就先告辞了……”容律把保温壶举了起来晃了一下,然後又把它放回到原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局促的把话说完之後紧张的笑了笑。      “非常感谢你的心意,我也非常高兴你今天能够来看我。”周启华也不想让容律再那麽紧张了,拿起自己的笔记本电脑重新放回到膝盖上面,“如果你有事的话,那就先走吧,我也不耽误你了。”      容律连忙道了一声别,便急急忙忙的离开了这间病房,在关上病房的门以後,他懊恼的砸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觉得自己完全把这次探视给搞砸了──完全没有诚意也不够落落大方!带著这种情绪容律低著头匆匆的离开了医院,完全忽视掉了躲在一旁偷偷看著他表情的一堆护工们,在他离开病房区以後,这些富有八卦精神的护工们便马上凑作一团叽叽喳喳的小声议论起来。      周启华在门被关上以後,半晌才重新带回自己的眼镜,重新把目光放在电脑屏幕上面,嘴角微微扬起一个笑容,但是很快的那个笑容便变得苦涩起来……         PS:我发现我越来越絮叨了= =总在重复著一个问题,不过这个问题很重要,就是小律的心态问题了,不过他已经在逐渐的转变中了,不能逼他太紧,嘿嘿~~~小攻的路还是漫长的啊,不过不是没有希望的了~~~~      元旦三天假期终於结束,於是我回来了~~~球票票,球回复~~~~~~~ (19鲜币)第六十七章 葬礼   镜子对他来说是最可怕的一种东西。      周铭琛很多次摸上自己脸上缠绕著的一圈一圈的令人窒息的绷带,都会有一种近乎绝望的感觉在慢慢滋生著,虽然所有的人都告诉他没关系的,这点儿伤没有问题的,很快就会好也不会留下疤痕的……但是周铭琛不相信,他一点儿都不信。      後背上的烧伤是最严重的,其次是腿上和手臂上的,在手臂上的植皮手术做完了以後,周铭琛要求要照一下镜子,他把丝质的贴身衣服褪去之後,背过身来看向自己照著自己後背的镜子。      只是看了一眼,他便爆发出一种令医生觉得後悔万分的吼叫,那是一种绝望到了极点的声音,像是失去了最宝贵的东西一样的深深地绝望,周铭琛嘶吼著,想要扑到镜子上面去将镜面砸碎,很多人拦著他把他压在床上,他只能用尽力气去吼出心底里面最深刻的恐惧,然而这样也不够……不够……      每个人都在极力的安慰著他,把一切能够能够反射影子的东西都拿走了,只是为了不再刺激周铭琛的神经。      周铭琛在想,也许这才是给他的最为狠戾的惩罚,让他失去了一切能够追回容律的武器,他毁容了,他的身体残废了,他的家庭也快要分崩离析了……      他将会一无所有。      从那天起他便像是突然哑了一般,无论是谁和他说话他都不会再吐露一个字眼,本来就存在著语言交流障碍的医患之间更是无话可说,在治疗周铭琛身上重度烧伤的同时,医生们也开始担心会不会多出另外一种病需要让他们来治疗的,那就是抑郁症。      周铭琛成了整个医院里面最安静的患者,他总是一言不发并且拒绝离开他的病房出去晒太阳,後背的烧伤实在是太严重了,就算是进行了植皮手术也不免会留下沈淀的色素,肌肉的机能也变得不再像过去一样正常,他需要进行大量的康复训练才能够让脊背的肌肉恢复过去的机能,而这个过程不仅需要周铭琛的配合,而且需要极大的耐心才能够忍受康复训练所带来的痛苦。      脸上的手术是最後做的,因为这项手术不只是需要外科医生,还需要一名有丰富经验的整容外科医生来辅助──周启华所付出的高额的治疗金让他们不能有失败,所以请来的医生也都是非常著名的主刀医生,也因为这样脸上的手术也因为整容医生的忙碌程度而推迟了一段时间,成为周铭琛身上烧伤最後一块被治疗的。      被推往手术室的途中,温柔的护工用蹩脚的汉语对周铭琛低声安慰著,让他放轻松,他的脸一定会恢复的和过去一样正常,甚至会比过去更英俊等等。周铭琛给他的表情是麻木的,他不需要安慰,他知道自己的脸已经毁了……就算是再高超的技术,也弥补不了老天爷给他的惩罚──周铭琛此时深深地相信,这些苦难都是因为当初他对容律所做的一切而被惩罚的……      他不该抱怨的,他只应该去接受,然後离容律远远地,让他再也不会因为自己而受到万分之一的伤害。      在显得冰冷的无影灯下面,周铭琛怔怔的睁大著眼睛不知疲倦似的直视著灯光,他能够感觉到麻醉针在脊椎上面刺透了他的身体,他脸上的绷带被一个带著口罩的医生慢慢的揭掉,干燥的手指触及到了他那已经变得丑陋不堪的脸颊上。      无影灯所散发出来的冷漠的光渐渐在周铭琛的眼前消散了,麻醉针的效力慢慢的涌了出来。      周铭琛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由於发生在容律身上的事情太过接近电影大屏幕上面放映著的危情大片,所以他总是能够轻易地在各个部门里拿材料的时候听到忙里偷闲聊天的同事们小声的八卦著前些日子以来发生过的那些事情。容律也没有那个心思去阻止,只能无奈的放任他们继续八卦下去,只要不超过他的底线没有让他听到,他都不会去管。      把需要送达的文件都收到手里面,容律捧著厚厚一摞的文件敲开了他大哥办公室的门,“我今天下午要请个假,雁平的葬礼,我必须得去。”容律把文件放到容行面前的办公桌上面,对他的大哥轻声说道。      “当然可以,请也为我送一束花给他……小律,你也别太内疚,若是说这其中真有谁的过错,周深甫是最大的那个,其次大概也要加上我一个。”容行打开放在最上面的一份文件,匆匆的看完以後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後抬起头来对容律说道。“还有,最近公司里面一直有人在说你的事情,如果你感觉不舒服的话,一定要和我说,我会让他们知道什麽叫做尊重别人的隐私权。”      “那个我不会太在意的,就不用大哥你再操心了。”容律露出一个有些伤感的笑容,“我需要回家换一下合适的衣服……那我就先回去了,大哥。”      容行拉起容律的手,稍微用力的捏了捏,“雁平也绝对不会想要看到你带著这麽愧疚的神色面对他的,凉平也一定是的。”      容律点了点头,和容行道了一声别,就匆匆的离开了公司,打了一辆车直接回了家。      他的衣柜里面一直摆著一套衣服,虽然没人说这套衣服是什麽场合来穿的,但是容律不会不知道──这套深黑色的西服是出席葬礼时的礼服,庄重而肃穆。容律慢慢的换上了这套西服,站在镜子前面,却是不由自主的模糊了眼睛。      物是人非的感觉最是令人无法承受,他最好的朋友周深甫变成了一切罪恶的事的始作俑者,活泼可爱像是逆生长的雁平已经成了葬礼的主角,曾经以为不会再有交际的周铭琛却为了救他而差点儿丢掉性命……为什麽会成了这个样子呢?      容律他不懂什麽叫做蝴蝶效应,他只是隐隐觉得,也许这些都和自己有关,如果没有自己,会不会雁平就不会认识周深甫?会不会他就不会因为周深甫而丢掉了性命?没有了自己,周铭琛就算是离了婚以後也仍旧可以潇洒的活著,根本不会因为救他而让自己受伤。      但是他活著,他代替过去的容律而活著。正了正自己深灰色的领带,容律抹掉了眼底的泪水,努力对著镜子挤出一个笑容,既然这些都已经发生,那麽他能够做的就只有挽回而已。         天上竟然开始落了秋雨。      容律是坐著家里面的车去的灵堂,司机从後备箱里面拿出了备用的雨伞,容律道了一声谢,给自己撑起了这把纯黑色的雨伞,在灵堂,入口处做了签到,在西服上衣的口袋上别了一朵小小的白色雏菊。      来的人不多不少,大多数是和沈家有关系的其他家族的人,也有几个人是雁平的好朋友,他们抱在一起痛哭著,秋雨簌簌的下著,淋湿了他们的头发和衣服,没有人撑著伞,他们把自己暴露在天地之中,只是沈浸在悲伤之中而已。      容律的怀里面还抱著两束白色的百合花,他随著人流慢慢移动到灵堂前,沈雁平的照片高高的挂在灵堂之上,天真的笑靥让每个来祭奠的人都会心生叹息──这样美好的生命……太可惜了!      沈雁平的父亲和伴父站在沈雁平的棺木前,接受来宾的祭奠和拜礼。沈雁平的伴父已经泣不成声,连番的打击让他的身子虚弱的都站不住了,只能把重量交给像是老了十多岁的沈父,沈凉平戴著一副遮住半张脸的墨镜站在他的父亲和伴父的身边,接受著来宾们的拜礼,默默地向每个前来给沈雁平祭奠的人鞠著躬。      容律几乎是要胆怯了,他慢慢的走上前去,弯下腰把两束花放到沈雁平的灵前,然後抱住沈雁平的父亲和伴父,有些哽咽的说道:“对不起……沈伯父,沈叔叔……真的对不起……”      沈父那有些浑浊的眼睛看向了容律,勉强的张了张嘴说道:“这事不怪你……谢谢你来看雁平,谢谢……”      容律努力睁大著眼睛不让眼泪从眼睛里面滚落下来,他转过身来看向沈凉平,隔著墨镜容律看不清楚沈凉平的表情。“和我来。”沈凉平声音嘶哑的说道,突然拉住容律的手离开了葬礼现场。      沈凉平找了一个没有人的角落,摘掉了自己的墨镜,抬起头来看著容律,容律则被他红肿不堪的眼睛吓了一跳,“凉平,你……”沈凉平难看的笑了一下,“我很高兴……今天你能够来,雁平要是知道了的话,也会很高兴的……”      “我只是希望我永远都不参加的到他的葬礼……我很抱歉,凉平,对於雁平的事情,我感到非常的抱歉,若不是因为我,周深甫和雁平也不会认识,雁平也就不会和周深甫有了纠缠,後来的一切也就不会发生……还有,你被绑架的那件事情,也是周深甫做的,也是因为我的缘故……我欠你们太多了,真的……”容律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他勉强的冲沈凉平笑了一下,抹了抹自己的眼睛。      “不,别说了……”沈凉平捂住自己的脸,半晌才把手拿开,表情有些激动的说道,“容律,这和你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我不会怨恨你,我只是……我只是……”他深吸了几口气以後,深深地望向容律的眼眸,“我和你……我是说……你……我们还有可能吗?”      容律犹豫了片刻,但是他无法违背自己的本心,“凉平,我觉得我们还是……”      “我知道了。”沈凉平打断了容律的回答,脸色发白的对容律笑了一下,“我知道了……我还要去接待来宾,爸爸还有爹地的身体已经变得很差,我要帮他们一些……”沈凉平给自己重新戴上墨镜,转过身去匆匆的从容律身边离开。      容律站在原地看著沈凉平那分外孤寂的背影,心里面涌动著的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他拒绝了沈凉平,而且是在这种很需要安慰的场合,但是他不知道自己若是为了一时的同情而答应了沈凉平,以後会怎麽办。只要面对沈凉平,他就会想起自己间接害了雁平,他接受不了沈凉平的爱情,他们之间永远会有隔阂……      容律撑著伞站在越发冰冷的秋雨中,看向灵堂那处,并不大的雨击打著大地,仿佛蒸腾起来一片厚重的雨雾,遮挡住了这散发著刺骨悲哀的地方──也许,那只是悲伤凝结出来的雾气罢了。         PS:於是,悲伤的一节……      头疼脑热的我很痛苦的把这一章节挤出来了,我觉得我快陷入悲摧的挤文期了,基本上我不会写谈恋爱,所以很头疼怎麽写这一段。有好意见的话请给我提出来哦~105778341,我的群号,想提出建议催文神马的,都可以来啊,敲门砖写庭院深深就好了~      票票少得可怜~~~~(>_<)~~~~ 努力摇旗球票票,球回复TAT 诚恳万分的请假条   告诉各位一个悲催的消息,未来几天将拜访各大医院,可能有三到四天包括今天都不能更文……      於是表催我,我也很痛苦,我也想要赶进度,但是身体实在是每况愈下……咳咳,医院我都快跑烂了= =冬天实在是很难熬……      於是请各位不要抛弃我,如果有一点儿时间我都会努力打出一些字来,不让大家太痛苦,我本身就很爱焦虑,自身也有压力,所以我会努力的挤出时间给各位更新的…………      特此发出请假条,不是无缘无故的消失啊……………………      ~~~~(>_<)~~~~ (18鲜币)第六十八章 越洋电话   在计算过周铭琛所在的国家和自己所在的国家的时差以後,容律在晚上十点多的时候拨通了周启华留给他的号码。      第一次拨通却没有人接电话,容律一直等到断线才挂断了电话,拨了第二次号码,足足等了半分锺以後,终於有人接通了电话,却是个陌生的男人的声音,还说著一口容律听不懂的英语。      “请问能不能找周铭琛接一下电话?”在对方说了一大堆容律听不懂的话以後,容律尴尬的重复了一下最开始问的话,半晌对面的男人才操著蹩脚的汉语结结巴巴的说著:“走民成先生惊天……做搜素,您何以民天……再耐打电哇。(周铭琛先生今天做手术,您可以明天再来打电话)”      把这句话在心里面默念了一边以後容律才明白这个男人究竟在说什麽,“那麻烦你了,谢谢。再见。”容律客气的道了谢,然後挂断了电话。      心里面有一种烦乱的感觉,无论是今天和沈凉平彻底的摊牌,还是这次蓄谋已久却不了了之的电话,都让容律觉得有几分心烦意乱。他好像知道这种心情的来源,但是他只来得及抓住这感觉的尾巴,模模糊糊的有几分感触,却还是不甚明了。      这几天他想了很多,想他那失败的友情,想他未来的生活,凭空的多了几分惆怅,他还是在和这个社会相脱节,隐隐的他还是有一种旁观者的意味,冷眼看著周铭琛和他离婚,就算是有了孩子却又流了,也没有多生出几分伤感;和家人的亲昵是不做假的,只不过有的时候他还是会感慨一下这相当於偷来的亲情;和周深甫的友情是顺水推舟的,结果却是这般不堪,也正是因为这真正威胁到了他的生命的事件,才让他自己再一次的认识到,他已经不再是过去那个容律了,在这个世界上,他早已经构建出属於他的人际关系,有爱他的人也有他爱的人……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会哭会笑也会一不小心从你的身边彻底的离开。      把手机抓在手里面,容律轻笑了一下,无论他爹地如何反对,他都会在周铭琛回来以後,对他亲口说一声谢谢,并且和他从真正的朋友做起,他没有忘记周铭琛在他失去意识前,所说过的那三个字,所以他也想给对方给自己一个机会,一个可以重新开始的机会。      而沈凉平……容律一想起他,就只能低低的叹口气,恐怕只能是再见面的时候,轻声的打一下招呼了罢,愧疚有时候比仇恨更难跨越。         “你的朋友在昨天你做手术的时候打了电话过来,我说你去做手术了,他就把电话挂断了,你要不要试著给他打回去?”昨天接电话的护工Steven把周铭琛的手机放在他的床头,用英语温声说道。他知道周铭琛听得懂英语,只不过是不想和他说话而已。看到周铭琛仍旧是一声不吭,藏在绷带下面的眼睛也是麻木而空洞的,Steven叹了一口气,把手机拿到周铭琛的眼前,给他看那个号码,“真的是你的朋友给你来的电话,不打回去不太好吧?周,不要这麽颓废,Shron医生说你的恢复情况很理想,除了背部局部会留下一些伤疤以外,你的其他烧伤处都会愈合的很好,包括脸部,不会毁容的,只会有一点点的疤痕,陆续的做一些後期的整容手术还是可以改善的,所以……”      周铭琛突然伸手把Steven手里面拿著的手机抢走,怔怔的看著上面显示著的号码,眼睛却是慢慢湿润了起来。      “你认识这个号码是吗?周,把电话回拨回去吧,能够在这个时候给你打电话的人一定是真心关心你的人……”Steven劝著周铭琛,却见周铭琛握著手机呜呜的哭了出来,Steven顿时慌了神,周铭琛现在是不能哭的,若是眼泪不小心沾到伤口上,很有可能会感染,连忙拿了一些棉球在周铭琛的眼角边擦著,“不要哭了,周……伤口会感染的!”      周铭琛怎麽会不认识这个号码!他曾经看著这个号码,犹豫很久也不舍得拨通,短信每一条都是酝酿许久才发出去,这个号码已经烂熟於心,再也抹不掉了。      是容律……容律竟然给他打了电话!      周铭琛麻木已久的心突然的活了过来,因为可能的毁容而一直颓废的心情也沸腾了起来。      手指在手机上抚摸了片刻,周铭琛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打回去还是再等著容律打过来,就在天人交战间,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周铭琛有些不可思议的看著电话屏幕上面显示的号码──不是别人,正是容律!      “周,想什麽呢?赶快接电话吧!”再看不明白周铭琛的心情,Steven也明白这个电话的对面究竟是谁了──百分之九十九是周的心上人吧!这也很容易解释为什麽周会因为毁容而变得如此颓废易怒了。      周铭琛犹豫了片刻,手指颤抖的摁下了接听键,然後僵硬著手臂,把电话举到耳边。Steven体贴的帮他把病床周围的布帘拉了起来,退出了病房,给周铭琛单独留下一个空间。      “请问一下是周铭琛吗?”容律也不知道今天周铭琛是否能够接到电话,所以就这样问道,但是电话那边虽然接通了却足足有十多秒锺都没有人说话,容律把电话拿离开耳边,看了一下信号和接通情况,一切都正常无误。      “喂……”周铭琛很多天都没有说过一个字了,声音沙哑非常,像是被砂纸磨了一样,容律一开始都没有认出来他的声音,直到周铭琛咳嗽了几下之後,念出了他的名字,他才意识到对面的男人就是周铭琛。“容律……”      当电话真的接通以後,容律反而有一种不知道如何说话才好的感觉,他干巴巴的笑了一下,把想要问的问题一次性的都抛了出来:“听说你昨天做了手术,感觉怎麽样?伤口还痛不痛?是不是伤得很严重?会不会留下永久的伤疤?”      “没什麽感觉……不痛,不是很严重,疤痕……我也不知道。”周铭琛同样是干巴巴的回答著,有一说一,没一个字的废话。      两个人之间的对话陷入短暂的沈默,周铭琛率先打破了这尴尬的局面,“你呢?你的伤……有没有好?”      “我的伤早就好了……若不是你保护我,大概受伤更严重的那个人会是我,而不是你……”说到这里容律的心里面多了几分愧疚,尤其是直接和周铭琛通话的时候,“我真的不知道该怎样去感谢你……”      “我不需要你感谢我……救你是我自己愿意的,我一点儿都不後悔。如果让你受了伤,我大概才会後悔万分吧……”周铭琛抬起另外一只手,摸了摸自己脸上的绷带,做不出一个笑容出来,“是我需要感谢你……谢谢你给我打电话来,我非常的……非常的感动……”泪水就在眼眶边上打著转,周铭琛努力地眨著眼睛,不让泪水掉出来。      伤病会让人变得脆弱,周铭琛从来都没有觉得自己是如此的容易落泪,但是只不过是听到容律熟悉的声音而已,就足够让他有大哭一场的冲动了。      “……对了,周叔叔他怎麽样了?听说他和你一起去了M国,你们是在同一家医院吗?”容律下意识的觉得如果继续刚才的话题,很容易会陷入一个未知的境地,於是他换了一个话题,却没想到周铭琛根本不知道周傅笙和周启华两人也受了伤的事情,所以周铭琛吸了吸鼻子,疑惑的问道:“周叔叔?你是说我爹地吗?他怎麽了?……我,我不知道这件事情……”      容律突然觉得自己可能无意间说错了什麽,“没什麽……那你好好安心休息吧,我在国内等你回来……我前些天参加了沈雁平的葬礼,就是那天和周深甫在一起的男孩子……之後,我想了很多,我觉得,也许,嗯……等你回来吧,我们可以做朋友……”结结巴巴的,容律把自己的想法说给周铭琛听,令容律自己很惊讶的是,明明是很简单的一句话,他却把自己说的脸都红了──他突然觉得自己说的话太有歧义了!      周铭琛暂时忘记了问周傅笙的事情,只是惊讶的听著容律所说的话,嘴张张合合数次,却是发不出声音来了。朋友……究竟是什麽样的朋友?是普通的朋友,还是可以发展感情的朋友?容律没有说,也给他留下了无限的遐想的空间,“好……”他只剩下这一个字了,心里面涌动著的是前几日渐渐消退了的喜悦和激动,虽然这个电话很可能是因为他挺身救了容律,容律为了感谢他才打来的,但是周铭琛下意识的就认为,容律对他的看法是真的改变了,也许他们……他们真的还有一丝可能!      容律对自己刚才意义不明的话感觉到万分懊恼,偏偏他还不能补上一句“只是普通朋友”,画蛇添足的意味太浓厚,所以他尴尬的咳嗽了几声,随便又和周铭琛说了几句话,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越洋电话太贵了,捂著手机的屏幕,容律对自己莫名其妙挂断电话的举动如此自我解释道,然後把手机往桌子上面一扔,蹬蹬蹬的跑出去陪他亲爱的爹地一起看晚上黄金档播出的催泪大戏。      他下意识的逃避了这种暧昧,但是大洋彼岸的周铭琛却是握著手机傻笑了许久,他可不可以认为……他是真的有了机会,去把容律追求到手?         PS:头脑混乱,端著笔电到处乱窜,险些没电的成果……囧,看病去也,开了一堆超级贵的药,全是进口的几片啊就好几百……………………郁闷死了TAT      容小律童鞋其实一直都处於一种游离於这个世界的状态,最明显的就是流了产以後却没有什麽实质上的感觉,因为他觉得这和他好像没啥太大的关系……但是经过这麽一次真正的属於他经历的生死之交後,又见证了雁平的死,他才真的感觉到,他是活在这个世界中的,他已经有了人际关系网,他需要……嘿嘿,谈恋爱结婚生孩子~~      至於为嘛和沈凉平没得玩要和周铭琛来朋友关系,就是那句话,有时候愧疚比仇恨更难以跨越,这在有些时候,有些人身上,是这样的……爱恨一线之交,怜悯和愧疚却是不容易转化成爱情的~      废话了一大堆,感谢安慰我的童鞋,非常感谢┌(┘3└)┐继续球票票,球回复,有疑问的可以随时留言问我或者是加群联系我~105778341是群号啊,敲门砖是庭院深深的名字~ (17鲜币)第六十九章 新生   Steven很高兴周铭琛在那通电话打进来以後开始开口说话,但是同时令他觉得万分头疼的事情就是周铭琛在开口以後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爹地他究竟怎麽了?”      这句话是用英语说得,Steven连装作听不懂汉语都不可以,他自然是知道周傅笙的事情,但是同时,他也被患者的家属要求不得告诉周铭琛关於周傅笙病情的事实──因为周铭琛一直不知道周傅笙和周启华也被袭击了,所以周启华也交代医生护工他们不要把周傅笙病重的事情告诉周铭琛。      虽然眼睛底下缠绕著的纱布有些阻碍视线,但是周铭琛的视力还是完好的,Steven脸上有几分犹豫的神色他看的很清楚,心里面因为容律打过来电话所传达过来的喜悦渐渐的淡了下去,一种新的恐慌慢慢涌上了心头──容律无意间说出的那句话,好像代表了他爹地也受了什麽伤似的,要不然……他怎麽会和自己一起出国进行治疗?      见Steven一言不发只是很窘迫的看著他,周铭琛干脆把被子一掀,就要翻身下床,一副要亲自去查找的样子,Steven自然是有些慌忙的把周铭琛拉了回去,温柔的绿色眼眸犹疑的向下看了片刻,说道:“周,你的爹地他……也受了很严重的伤,究竟是怎麽回事我也不太清楚,不过你的父亲一开始要求我们不要告诉你这件事情,但是我想你还是有这个权利知道的……你的爹地现在急需进行心脏的移植手术,但是移植源一直没有找到,几个月以前我们就已经开始寻找,本来是有足够时间在你爹地病情恶化前找到的,但是我们谁也没有想到,意外发生了……所以现在我们只能用干细胞移植重新培养的方式来人工制造移植源,作为傅先生的直系亲属,本来我们是想要从你的身上提取,但是很遗憾的是你的干细胞并不和你爹地的相符合,我们只能够等中国那边的消息,从傅先生其他的直系亲属身上寻找希望。”      周铭琛都能够感觉到自己的手在瞬间变得冰凉起来,嘴唇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那我爹地他……现在怎麽样了?手术会成功吗?若是找不到相配的人怎麽办?”      Steven说道:“他现在的情况不算特别的好,不过还算暂时稳定下来,我们正在努力治疗他在袭击中所受到的伤害。手术的成功率我不太清楚,但是我们医院有全世界最好的心外科主刀医生。唯一麻烦的就是找不到相配的人,就连人工制造都有些困难……”他的脸上露出惋惜的神色,握住周铭琛的手,温声说道:“你先不要想太多了,周,既然你已经稍稍解开了心结,那麽我们就努力地康复起来,最起码要让你的爹地不再为你而感到焦急,对吗?”      周铭琛在之前一直对康复治疗抱著抵触的心情,一方面是心情一直抑郁颓废,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康复治疗实在是足够痛苦,没有好的精神状态根本支持不了他的锻炼,後背的肌肉在手术之後根本没有力量,若不积极的进行上肢力量的训练,以後他的姿态将会变得相当难看,连坐著都不能保持很长的时间。      “我会的……为了他们,我也会努力的……”周铭琛低声说道,好像是在给Steven说,又好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大洋彼岸的周铭琛正在医院的康复中心痛苦的进行上肢肌肉的康复训练,而大洋这端的容别言,则是快要生了。      容行完全把工作丢到了一边,天天陪在容别言的身边,恨不得连走路都由自己来代步,容别言倒是没有那麽在乎,毕竟医生还交代自己要多活动,这样生下来的孩子才会更结实一些。      预产期是上个礼拜到医院做完最後一次产检以後定下来的,就在後天,不过这几天容别言已经有一种宝宝随时都可能破腹而出的感觉了,腹部的坠痛让这个一直很坚强的男人的脸也变得苍白起来。生产前的这几天一向都是最难忍的,有很多人撑不住就会提前去医院进行剖腹产,不过医生并不建议每个人都这麽做,毕竟预产期是他们进行精密计算过的。      容律也跟著一大家子人一起围在容别言身边忙活著,毕竟这也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以後,第一次看到男人生孩子,有几分新鲜又有几分敬畏,上辈子是个孤儿的他根本不知道生命是如何诞生的,也不会有人和他来讲解。      他原来听二哥和他说过他们的爹地是如何生下他们的,堪称所有伴父们学习的典范──在生产前的几天还在家里面打沙包,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掐著自己丈夫的胳膊破口大骂,只因为他们的爸爸因为他预产期提前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而在生完孩子的第三天就溜出医院和他的哥们儿一起去飙车……足够精彩,也足够彪悍!但就是这麽个彪悍的男人,也在自己的儿媳妇生孩子的时候手忙脚乱的,毕竟,这是容峰和容叶聿行的第一个孙子啊!      容律在厨房里面看著熬鸡汤的砂锅,浓郁的香气已经飘散开来,他抬起砂锅的盖子,用汤勺在里面搅了一下,舀起一点儿汤尝了一下,味道刚刚好。把火关上以後,容律从柜橱里面拿出一个玻璃汤碗,把炖好的鸡汤舀了出来倒在碗里面,又在里面加了一点点的盐,然後把汤碗的盖子盖上,把鸡汤端到了容别言的卧室里面。      容行正坐在自己伴侣的身边,给他做著人肉靠垫,让容别言靠在自己的怀里面,和他一起翻看著他们结婚时候拍下来的照片。容律敲了敲门,两个人同时抬起了头,容律笑著把鸡汤放到床头,“先别看了阿言,我给你熬好了鸡汤,喝一些吧。”      容别言一看到鸡汤便发出痛苦的呻吟声,“小律……我已经连著喝汤喝了半个月了,就算是再好喝我也喝够了……”他感觉最近自己的营养严重过剩,本来因为怀孕就粗壮了不少的腰围在这半个月里面好像又粗了一圈……这些都得益於容律越发好的手艺,成天变著法的给他熬汤,老母鸡汤,老鸭汤,鱼汤,海鲜汤……搞到他一看到汤碗就觉得喉咙一阵发紧!      “你不这麽补身体,生完孩子你会受不了的!你有没有爹地那麽好的身体,所以必须要多补一些,小律也是为你好……来,我来喂你喝,怎麽样?”容行马上接过汤碗,拿起勺子来搅了搅汤,把滚烫的汤吹凉一些,舀了一勺汤以後把勺子放到容别言的嘴边,一边哄一边喂著。      容别言苦著脸,像是喝药一样的把汤一口一口的喝掉,容行则带著肉麻的笑容哄著容别言高兴,逗得他不再愁眉苦脸,顺顺利利的把汤喝光。容律站在一旁看他的大哥和大嫂旁若无人的恩爱著,心里面不由得生出一阵羡慕──家人的疼爱所代表的亲情终究是无法代替爱情,是吗?         两天以後,容别言被心急如焚的容行送到了医院里面,一大家子人也浩浩荡荡的跟随在其後,一起冲向医院,把产科手术室的门口堵了个水泄不通,以容行这个准父亲最为急躁,在手术室的门口踱来踱去,就差把地板磨出火来。      路过的医生也见怪不怪了,基本上每个来陪自家伴侣来生产的男人都会如此,不过像容家这种全体出动围在手术室门口的,倒也真不多。      在经过痛苦的漫长无边似的三个小时的手术期,手术室的门终於被打开了,容行几乎是扑到了医生身上,还没等他开口急吼吼的问著,医生便摘下口罩,笑容满面的对他们说道:“父子平安……是个非常健康的孩子!”      全家人都松了口气,容行甚至都哭了出来,他这个时候才真正了解了他的爸爸容峰在当年听到他出生的时候,嚎啕大哭的心情──他也有自己的孩子了!他已经是个爸爸了!      容律的眼睛也有些湿润了,他和兴奋的几乎要嚎叫几声的大哥紧紧的拥抱著,用力的拍著他的後背,今天他的大哥做了父亲,而他也在同一时刻成了叔叔!      医生告诉他们要在手术以後五个小时以後才能探望容别言,他还在术後的麻醉期,暂时不能探视,不过他们可以在一个多小时以後看到孩子──当然,是隔著保育箱来看。      几个兴奋到不行的人在育婴室的门口打转了一个多小时,终於被允许进入看刚出生的小宝宝,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只有孩子的父亲能够进去探视,其他人……只能眼巴巴的站在门外面透过玻璃看著。      透过玻璃他们几个人看到了那个放在保育箱里面的宝宝,容律非常吃惊的发现那是一个红扑扑的小肉球,根本没有他想象的那麽可爱好看,倒像是一个小猴子,手和脚都小小的,眼睛紧闭著,额头上面的皮肤像是小老头一样几层堆在一起。      容行在育婴室里面磨了医生好久,才被允许从保育箱里面把自己的宝宝抱出来亲一下,他小心翼翼的把哭够了睡著的宝宝抱了起来,轻轻的用嘴唇碰触著宝宝的额头,喃喃自语道:“我是你的爸爸……我是你的爸爸,我亲爱的宝贝……”心里面满涨著的都是喜悦和幸福,容行笑得傻乎乎的,十足的有儿万事足的模样。      容律隔著玻璃看著这一幕,心里面一直以来固守著的某个隐隐的屏障像是突然被打破了一般,他开始心酸,他开始想著若是当初他的那个孩子没有流掉,现在也差不多要出生了吧……      这是一种怎样的,不知如何形容的幸福和喜悦呢?容律看著自己大哥脸上的笑容,淡淡的想著。            PS:於是容律开始渐渐地开窍了嘿嘿……这个包子虽然不是容律生的,但是好歹也是一个包子啊,各位先过个瘾吧┌(┘3└)┐      好几天没更新了,萧条到不行啊……没票票啊没票票,打滚中……      於是球票票,球回复~~~~(>_<)~~~~ 给我动力一鼓作气到完结吧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20鲜币)第七十章 二哥的春天   容别言和宝宝在医院里面住了一个多礼拜便搬回家住了,因为谁都无法再忍受把心爱的小宝贝放在保育箱里面眼巴巴的只能看著。      作为孩子的爹地,容别言自然是把持了宝宝绝大多数的时间,不知道累似的一天到晚的把宝宝抱在怀里面,笑得眼睛都快看不见了。      容叶聿行虽然说自己已经生了三个孩子,但是他对孩子仍旧是抱有无限的热爱,自然和容别言窝在一起一天到晚的逗弄只会呀呀呀的小宝宝,早把工作扔到了脑後,而剩下的几个人则倒了霉,以容行为首的男人们只能在忙完一天的工作後才能回到家里面和小宝宝亲昵一会儿,搞得容行天天都憋著一脸气,谁让他爹地那麽霸道的把工作甩手不干了,他和容峰两个倒霉的爷俩就只能认命的扛起容叶聿行留给他们的一大堆事情,不到下班就开始准备冲回家,并且整个公司好像都洋溢著一股喜悦──在宝宝诞生的那天,容峰放了整个公司两天的假,连著双休日那可是整整四天的带薪假,这也让全体员工都对这个还没有名字的小家夥充满了好感。      容行这段时间自然是把公司里面的工作扔给了独自奋战的大哥,留在家里面给专门聘来打理婴儿餐的厨师做下手,也算是借著光能够逗逗可爱的宝宝。宝宝的皮肤在一个多礼拜以後已经变得粉白,刚出生时形似小猴子的模样已经彻底消退,继承了父母的好样貌的宝宝可爱到爆,尤其是他不自觉的啃著自己的小手小脚,吐著口水泡泡的时候,容律恨不得把他抱起来亲到满脸通红。      容别言的身体恢复的还算不错,不过宝宝白天困倦晚上精神的毛病让他有些睡眠不足,所以在抱著宝宝逗著他玩了一会儿以後,他便把宝宝放到了婴儿床里面,招呼容律帮他看一会儿宝宝,自己要去补个觉,以防半夜的时候没有精神去照顾更有精神的小宝宝。      小宝宝懒懒的窝在被子里面,两只小手抓著包在他身上的小被子,嘴巴随著呼吸一张一合的,时不时的吐一个泡泡出来,眼睛困倦的眨著,中午的太阳晒在他的小屁股上面,反而让他困了起来。      容律伸出手指头挠了挠他的脸颊,“你这个小坏蛋,就会在晚上的时候哭,让阿言睡不著觉,这个时候倒是要睡觉了……”      小宝宝的脸因为容律手指的骚扰而皱了起来,小手伸了出来,把容律的手指头用细嫩的几根指头抓在手心里面,然後很自觉地把容律的手指头送到自己的嘴里面含起来,砸吧砸吧嘴,眼睛一闭就睡了起来。      容律哭笑不得的蹲在床头,感觉自己的手指头热乎乎的被含在小宝宝那还没有一颗牙的嘴里面,小心翼翼的把自己的手指头慢慢的从小宝宝的嘴里面拉了出来,带出一条晶晶亮的口水。不过容律并没有觉得反感,反而觉得心都被这个可爱的小宝贝的举动搞得软乎乎的,恨不得将自己所有的爱都倾注在这个稚嫩的新生命上。      就在容律全神贯注的盯著熟睡过去的小宝宝的时候,二哥容衍的大嗓门即使隔著一层楼隔著一道门都能够很轻易的听到。给小宝宝掖好被子以後,容律轻手轻脚的推开婴儿房的门,站在楼梯旁边向楼下看去,容叶聿行正坐在客厅里面同二哥大声的吵著什麽,二哥的身後还站著一个陌生的男人,低垂著头好像是在认错一般。      “你之前不是和小允谈的好好的吗?要不是你大嫂他生孩子,我早就和你算这个帐了,董家已经给我打过电话了,还问我你是不是和小允吵架了,怎麽小允再和你约会以後回了家就开始哭,止都止不住……我也不是什麽大户人家出身,咱们家也不在乎那个,但是我绝对不会允许你和一个卖过身的男人结婚!我不怕丢人,我就怕你後悔!”容叶聿行的脸色很不好看,但是顾忌著楼上正睡觉著的宝宝的容别言,他还是压低了声音说这些话的。      “董允的事情是我做的不对,但是那不是为了要激励小律也去找男朋友我才顺著你们的意思故意追的他吗?我根本就不喜欢他,小律又没有那个意思,我也就没有必要再骗他了……阿意是卖过,但是人做了错事就不能回头吗?要不是当初他们家穷的都揭不开锅了,他爹地病的快要死了,谁会去出卖自己的身体?爹地,我原来以为你不是那种狭隘的人,但是你……你令我太失望了!”容衍一旦脾气上来,根本不顾及嗓门什麽的,对著容叶聿行就是一通大吼,最後一句话话音刚落,容律就心道不好,容叶聿行的脸色果然是阴沈下来,“容衍!我也不说什麽为了你好之类的屁话,你自己再想想你究竟都说了什麽做了什麽!你的事情我再也不会管!”      “爹地……二哥……你们都别吵了!”容律听到他二哥说为了让自己也去找男朋友而骗别人来鼓动自己的事情,心里面一阵阵的发酸,“二哥,我不知道你们为了我竟然会……我真的让你们担心太多了是吗?但是你也不应该去欺骗另外一个人来让我去寻找自己的幸福……”      “还有爹地,你忘了你每天都要看的那些电视剧了吗?也许是吧,看的时候很感动,但是那种事情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你自然是要把胳膊肘往里拐,你怕二哥吃亏,你怕二哥後悔,但是二哥也是成年人了,包括我也是,你真的不用太过操心我们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真的没有必有,当初是我不成熟,才会让你们从此以後都小心翼翼起来……”容律还没等说完,容叶聿行就打断了他的话,“小律,这件事情和你没有关系,你就不要再乱想了,赶快回去照顾宝宝去……”      “爹地,这些话我很早就已经说过了,但是由於这些日子发生的这些事,貌似是无法证实我的确能够照顾好自己不用你们去操心……所以我答应你,在一年之内我一定会找到一个爱我的我也爱的人结婚,我再也不会做傻事让全家人都为我而担心,我也会生一个和宝宝一样可爱的小宝宝,到时候爹地你就会有好多个小豆丁围在身边粘著你叫爷爷……”容律淡淡的笑著,把这些话说出口以後,心里面一直以来积压著的无形的压力仿佛也消失不见──他不需要再固守著上一辈子所带给他的观念,结婚生子和另一个男人在一起生活这种过去多多少少有著抵触感的生活方式在宝宝出生以後,他竟然有了几分羡慕。      一时间容叶聿行有些说不出话来,看著容律的眼光也慢慢变得柔和起来,这个强硬了一辈子的男人在经历过差点儿失去儿子以後便变得小心翼翼起来,有些日子他还常常後悔在周家看望容律的那一次,那两个毫不留情的耳光是否伤了两个人之间的感情?他的确是个冲动的人,脾气一旦上来谁也挡不住,但是他也是个明白事理的,不能不说容律的话说到了他的心坎上。      他把目光放在了容衍带回来的男人身上,这个叫做任意的男人好像有些尴尬,畏缩似的向容衍的身後挪了挪。      “我说的那些话不是气话,容衍。你既然说对我失望,那麽我也不再管你了,你要是真的认定就是他,我再怎麽说也不会奏效的……我了解你,你们三个里面你是最像我的,我就算是拦也拦不住你,反正和他结婚的人也不是我,你喜欢就喜欢吧。”容叶聿行叹了口气,淡淡说道。容衍好像要说什麽似的,但是容律站在他的身边扯了扯他的袖子,阻止了他脱口而出的话,容叶聿行又叹了一口子,拿著几件宝宝的小衣服上了楼进了婴儿房,再也没看容衍一眼。      “二哥,不给我介绍一下吗?”容律知道自己的爹地还要消化一下这两个人的关系,毕竟无论是在什麽时候,让父母接受自己的孩子找一个曾经出卖过身体的人为结婚对象,这事情都不会太顺利,容叶聿行已经算是开明的家长了,所以容衍需要给他们的爹地一些时间。      “我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找到什麽和我心意的男人,但是他出现了……我是真的很爱他,所以我也不在乎过去他做过什麽,只要他和我在一起以後不再去沾染那些,我都可以忘记他的过去。他叫任意,比你大一岁。”容衍搂著一直低著头一声不吭的男人,对容律说道。任意即使低垂著头也看到了一直伸著的手放在了他的面前,他有几分不好意思的伸出手来,和容律握了握。      “无论你和谁在一起,我都会无条件的支持你,但是二哥,之前那种骗人的事情不要再做了,你我都承受不起……”说实话,容律和容衍之间的关系并没有和大哥容行之间的亲密,容衍总是一天到晚的看不到人影,【自由】工作者的自由面积实在是太广了,交流的时间便很少,但是他也知道自己的二哥是个什麽脾气,就是自己爹地的改良升级版,心很善良脾气却很暴躁。他作为弟弟并没有给容衍省心,反而还给他们都添加了烦恼,还把无辜的旁人也牵扯进来,对他的二哥容律是更加深了几分感情,但是同时的他也觉得有几分内疚。      容衍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之前那件事情也的确是我没有处理好,而且那时候正好我和阿意吵架,为了和他置气我才做了那种事情……当然阿意已经批评过我了,我也不会再做那种事情了,小律你也可以放心……咳咳,二哥现在是真的找到另一半了,那小律你是不是真的找到了心仪的人了?”      容律苦笑道:“哪里有那麽快?之前和爹地说的那番话……也只不过是给自己加油而已,就算是我喜欢别人,人家也不一定喜欢我吧……”      “谁说的?我家小律那是打著灯笼没处找的好男人!也就是周家那个眼睛被糊了的混蛋才会那麽伤害你……”容衍一提到周铭琛就没好气,任意在暗地里掐了一下他的胳膊,才让他的声音低了下去,“总之小律,只要是你看中的人,你就不要大意的冲上去吧!放心,我们全家人都在你的身後支持你!”      容律的苦笑加深了几分,要是让他们知道自己有打算和周铭琛试试看……他们会不会直接把周铭琛再次烧的毁容打包送到国外呢?         PS:最後一段话,亮了……      可能有人会疑问为嘛容律会选周铭琛作为【试爱】对象,虽然原来周铭琛对【容律】是足够的渣,但是在容律重生之後,之前周铭琛如何也只不过是之前而已,对容律所做的那些渣事儿也都是基於过去【容律】给他的印象还有毕枫这个第三者造成的事实,在他对容律真的有所了解以後,经过一番风波,他才爱上了现在这个容律,而这个时候的容律对感情什麽的根本不开窍,自然也不觉得过去的事情无法原谅──毕竟,那根本不是针对的他的,但是他也没有对周铭琛产生任何感情,这次周铭琛舍身相救,以及新生命的诞生都触动了容律……不过就算是容律有这个打算了,也离他爱上周铭琛还有很远的路……      於是,後面周小攻还有路要走啊……嘿嘿,不是那麽一帆风顺的~      票还是好少好少= =球票票,球回复~~~~(>_<)~~~~ 谢谢各位送给我的礼物~┌(┘3└)┐ (19鲜币)第七十一章 康复   周铭琛接过Steven递给他的干净的毛巾,把脸上因为康复训练而带来的疼痛所流出的汗水擦干,在Steven的搀扶下一瘸一拐的坐到休息区域的软座椅上面。      他从来就不是一个什麽能够忍耐痛苦的人,脊背肌肉的剧烈抽痛让他连弯腰这个最简单不过的动作都需要练习才能够做到,让他能够坚持下来不放弃训练的动力只有一个,那就是见到容律。      不过现在他需要忧虑的不只是自己的恢复状况,更令他觉得烦闷的是他爹地的处境,还没有找到合适的移植源,傅家那边也没有人愿意给他爹地奉献哪怕只是一点点的干细胞,再这样拖下去,他爹地的病情只会越来越严重,直到没有办法控制。      在进行完今天的康复训练以後,周铭琛和Steven辩论了许久才获得了去他爹地病房探视的机会──Steven很无奈的同意了,但是据院方的规定,周傅笙的病情是不允许探视的,他为此也必须要承担责任,不过在之前他也擅自许了愿,如果周铭琛能够坚持下来一个疗程的康复训练,他就带周铭琛去见他的爹地,而今天正好是一个疗程的结束日。      周铭琛仍旧需要Steven的搀扶才能够行走,但是能够见到周傅笙的喜悦以及那种焦急让他恨不得马上能够行动自如,连Steven都得加快脚步才能赶得上周铭琛的步伐。      心外科的病房一向都是医院里面最为安静的区域,Steven在和病房的护工交涉了几分锺以後,才领著心急如焚的周铭琛走进了病房区,一直走到最深处的VIP病房区,“你自己进去吧,我在外面等你,只有十五分锺。”Steven把周铭琛送到周傅笙所在的病房的门前,看了一下自己的手表,轻声说道。      周铭琛对Steven充满感激的一笑,扶著墙慢慢的扭开了病房的门,一瘸一拐的走进了病房,Steven在他的身後帮他关上了门。      这是一间温馨的如同卧室一般的病房,乳黄色的壁纸,充满家庭味道的家具放在病床旁边,若不是病床旁边环绕著的一系列医疗器械,恐怕谁都会以为这是一间再普通不过的卧室。      周铭琛缓缓的走到周傅笙的病床前,周傅笙的脸很苍白,厚重的被子压在他的身上,只露出一张没有血色的脸。      “爹地……爹地?”周铭琛的眼睛酸了,他半跪在地上,把周傅笙的手从被子里面抽出来,然後用自己的脸颊轻轻的碰触著。      周傅笙的眼睫毛动了动,片刻後他缓缓的睁开了眼睛,模糊的视线对准了周铭琛,“琛……琛儿……”他的声音很沙哑,仿佛是许久没有说过话了,咳嗽了几声以後,周傅笙好像恢复了神智,他看著周铭琛的脸,半晌没有说出话来。      周铭琛激动的支起了身子,“爹地!爹地你醒了!”然後他顺著周傅笙的视线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露出了一个苦笑,“没关系的爹地,医生说还可以做後期的整容手术,再怎麽你的儿子也不会变成丑八怪的!”      周傅笙淡淡的微笑著,“你长大了,琛儿……”周铭琛的改变可以从他的一个细微的表情看出来,他的儿子的确是成长了,在这一系列的事件过後,他也就可以放心了……      周铭琛哽咽的点点头,他用手指抹掉眼角上挂著的眼泪,把自己的脸完全放到周傅笙的手里面,歪著头说道:“爹地,你要赶快好起来,然後我们一起回国,容律他给我机会了,也许我们以後可以结婚,可以给你生一个可爱的孙子……爹地,你一定要好起来……”说到最後,周铭琛已经哽咽到出不出话来,他不知道怎麽才能够安慰周傅笙,或者说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安慰自己。      周傅笙的手指轻轻地抚摸著周铭琛脸上有些不平的皮肤,声音仍旧有些沙哑的说道:“会的,爹地一定会好起来的……我奋斗了大半辈子,还没有享受到的天伦之乐正在等著我,我怎麽会不好起来呢?”      周铭琛破涕为笑,絮絮叨叨的开始和周傅笙说著自己住院以来的事情,像是个小孩子一样的抱怨著康复中心的医生是如何无情,康复是多麽的疼痛,还有对容律的思念,对回国的期盼……周傅笙始终面带微笑的听著,这种情境在父子两人之间竟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周铭琛不曾和周傅笙撒过娇,周傅笙也不曾静静的和自己的儿子在一起听著他说话。      幸福的时间总是过得那麽快,Steven已经敲了好几次门,如果再不出去,也许就会让Steven难做了,周铭琛只能依依不舍的和周傅笙告了别,在他那苍白的脸上轻轻的亲了一下,周傅笙伸出手来摸了摸周铭琛的脸颊,“你也要好好的做康复训练,等到你好了以後,我们就一起出院回国。”      周铭琛重重的点了点头,在Steven敲门的力度又大了几分以後,他有几分趔趄的站了起来,一步三回头的看著周傅笙,慢慢的走出了病房。      Steven的脸上带了几分焦急,在看到周铭琛终於出来以後才舒了一口气,连忙拉著周铭琛以来时的速度匆匆的离开了心外科的病房,“你快把我急死了……查房的时间就快到了,你要是再不出来我就要被逮到了!”Steven低声说道。      “这次多谢你了,Steven,真的非常感谢你。”周铭琛在脸上的纱布揭下来以後,看到仍旧属於毁容状态的脸以後就不曾笑过,但是现在他对Steven深深地笑著,并且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我们都会好起来的,对吧!”      “当然!”Steven也露出了由衷的笑容,轻轻的拍了一下周铭琛的後背,“上帝保佑……你们都会好起来的!”         在一个礼拜後,周铭琛终於听到了自从住院以後听到的最振奋人心的消息──周傅笙的心脏移植源终於找到了!三天之後他们就可以进行手术!      周铭琛听到这个消息以後,乐的恨不得在病床上面打个滚,要不是Steven阻止了他,大概他真的会这麽做。      “有这个力气的话,你应该加倍的锻炼你脊背的肌肉,而不是像一个三岁的孩子,在床上打滚!”Steven哭笑不得的说道,他真是看不懂周这个人,刚开始他以为这只是个普通的富家子弟,毕竟周启华付给他们的钱可以证实他的身份;後来周铭琛因为毁容而颓废了一段时间,身为护工他必须要尽自己的义务去保持病人的心情愉快,所以他用尽一切手段去令周铭琛高兴;再後来他看到了周铭琛为了康复所付出的努力,为了看到自己爹地而用尽手段……还有此刻切实的喜悦,都让Steven不停地感觉到欣慰。      “我是真的高兴!我爹地的手术会成功的吧?会的吧!”周铭琛大声的笑问道,他心里面一直放不下的事情终於解决了,这让他整个人都感觉到轻松下来,仿佛几天後他的二次整容手术所需要承担的风险负担也瞬间不见了,他高兴的像个孩子,毫不掩饰自己的兴奋。      “会的,一定会的!”Steven也笑了出来,主刀医生的技术自然是不用怀疑的,只要不出意外,这次手术应该会以成功为结局。      三天後。      周铭琛特意取消了今天的康复训练,从周傅笙被从病房里面推出来一直到手术室的途中,他都坚持要靠自己的力气去走,陪在周傅笙的身边,握著周傅笙那略显低温的手,直到手术室的大门前。      在被推进手术室前,周傅笙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个鼓励似的笑容,收紧了手指去握住周铭琛的手,仿佛是在给他力量。      手术室的门在周铭琛的面前被关上,Steven也连忙把筋疲力尽的周铭琛扶到椅子上坐好。      这将是一次耗时许久的手术,据Steven的经验推测,至少要八个小时,而周铭琛现在的身体根本不允许他长时间的保持坐姿,而且他在後天还要进行二次整容手术,一定要保持充足的体力和良好的休息。      “我了解你的心情,但是周,我们现在就在门口等待是毫无意义的,我向你保证,这次手术至少要持续八个小时,而你要是一直坐在这里,也许我们之前的训练就都失效了,你需要休息,而且你的爹地也一定不想在手术以後看到一个筋疲力尽的呢,不是吗?”Steven耐心的劝说著周铭琛,一开始周铭琛还摆出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但是时间久了,他的後背的确是无法让他再坐下去,就算是靠著椅背,那种一抽一抽的疼痛也让他眼前一阵阵的发黑了。      在坚持了一个多小时以後,Steven终於扶著被劝动的周铭琛离开了手术室的门口,回到了周铭琛的病房里面,从早上就保持著紧绷的精神的周铭琛一沾到床就昏昏沈沈的陷入了睡眠状态,Steven也没打扰他,就让周铭琛这样睡了过去。也许是因为心里面想著事情,也许是因为自然睡醒,六个小时以後周铭琛突然地醒了过来,太阳已经开始逐渐向西运动,一想到周傅笙的手术周铭琛就无法再保持躺在床上的姿势,他笨拙的从床上翻身下来,扶著身边可以扶著的东西慢慢的挪向门口。      相比前一段时间他的康复训练已经有了很大的成效,起码在Steven不在的情况下,他已经能够独自走到电梯前面,摁下电梯键。      Steven在例行的查房时发现周铭琛消失不见了,他连忙赶到心外科的手术室门口,果然发现了周铭琛一个人坐在椅子上面等待著,“为什麽在出来的时候不和我说一声!我快被你吓死了!”Steven就算是脾气好,也要被周铭琛气的脸颊发红,顾忌著这里是手术区,他才没有发脾气,而且看到周铭琛脸上的冷汗,他也知道周铭琛的心里面也不是好受的,只能坐到周铭琛的身边,叹了口气。      “对不起Steven,但是我实在是……”周铭琛低声说道,他看著手术室的大门上面亮著的红色的灯,心里面乱成一片。      Steven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能够理解,但是下次你还是和我说一声吧,你也是个病人,而且是我看护的病人……你也不能出任何的问题!”      周铭琛点点头,便恢复了沈默,只是定定的看著手术室的大门,靠在椅背上面,无声的等待著。      两个人就坐在手术室的门口又等了足足两个多小时,就在周铭琛的脸色已经发白,冷汗密密麻麻的布满了脸颊,Steven忍不住想要劝他再回到病房的时候,手术室的大门终於被打开了。      周铭琛猛地站了起来,却是一个踉跄,差点儿跪在医生的面前,“我爹地他怎麽样?手术成功了吗?”Steven手快的扶住了他,周铭琛急的连声音都变了调的问道。      “恭喜,手术成功。”医生摘下了口罩,脸上带著笑容对周铭琛说道,一直以来顶著周铭琛保持神志清醒的那口气终於松了下来,也让他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PS:於是周傅笙的手术成功鸟……我也能够赶快把周铭琛和容律这两位凑到一起去了囧……      其实我挺喜欢Steven的,不过他也就是一个小配角的命了= =      球票票,球回复……票票就那个样子吧,我不抱希望了~~~~(>_<)~~~~ (19鲜币)第七十二章 百日酒   在宝宝百日的时候,他终於有了属於自己的名字,虽然没有什麽建设性,但是仍旧是全家人都很中意的一个字──睿。      於是有了名字的小宝宝,不,也许我们该叫他容睿了,仍旧对他的名字一无所知,他所关心的只有吃的好不好和睡的香不香,至於那些来参观他的大人们,一律都用撅著的白白嫩嫩的小屁股对著他们,他自己倒是自顾自睡得香喷喷。      容叶聿行收红包收到手软,笑容也是毫不吝啬的向每一个来和百日酒的客人发放著,就算是在生意场有些龃龉事的对手也放下了平日的成见,又羡慕又嫉妒的逗著白天一贯懒洋洋的小容睿。      容行和容别言作为双亲自然是要负责招待客人,容行已经被热情的劝酒劝到不知东南西北,而容别言则被一堆平时足不出户的太太们包围起来求教育儿经。反倒是容律变成了看护小容睿的那个人,不时的给热情的客人介绍著自家的小宝贝,轻轻地摇著漂亮的小婴儿床。小容睿完全无视身边嘈杂的声音,只要是他困了,就算是打雷也不能把他吵醒,只不过要时刻准备对付著骚扰他好梦的手指头──只要是摸他小屁股小脸蛋的,全部都一拳头打过去!      只不过这动作被小宝宝做出来,是完全没有杀伤力的,只能够让这些逗弄小孩子的人更加兴奋的“玩”起来,小容睿憨态可掬的动作已经让他们恨不得把他抱回自己家里面好好的“蹂躏蹂躏”了,这时候容律便要无奈的阻止这些仿佛童心未泯的客人们,停止他们手上“调戏”的动作,回到酒席上继续吃他们的饭,不要打扰小容睿白天的睡眠──若是白天没睡好,半夜的小容睿可能会一直折腾到第二天早上才会重新进入睡眠状态,堪称烦死人的小魔王!      这些人只看到了小孩子表面的可爱,可是没看到他闹人的时候的魔王姿态啊……容律暗自想道,若是把小容睿晚上放到他们家里面,恐怕第二天就没有一个人会再觉得这个孩子可爱的像个小天使了吧……      百日酒一直吃吃喝喝到晚上十点多锺,连佣人都累到不想动的地步,更别提一直陪客人的容行和容别言,容别言甚至连澡都没有洗就直接栽倒在床上,容行早就喝醉了,喝了解酒汤也不过是勉强保持在半清醒的状态,傻笑著拉著容峰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的话,然後就直接躺在地板上睡过去了……容叶聿行也是累的不行,吩咐佣人们最基本的打扫了一下狼藉的客厅,便也吩咐他们去休息了。小容睿倒是睡足了,现在正睁大著眼睛,依依呀呀的蹬著自己的小胳膊小腿,精神的自言自语著。      结果就是容律光荣接过了今天晚上照顾小容睿的艰巨任务,认命的拿著一沓尿布和奶粉,抱著小容睿回到了自己的卧室里面。“小东西,你可不要到处乱动,万一掉下床,疼的可是你……”容律点著小容睿的鼻头,把他放在自己的床上,给他裹好自己的小被子,然後他趴在床上,把小容睿护在自己的看护范围内,随手拿起床头摆著的一本书,把台灯调到适宜看书的光线,一只手轻轻的摇晃著小容睿的小繈褓,另外一只手则慢慢的翻著书页。      小容睿今天很乖,起码没有大声的哭闹,他好像也知道今天守在他旁边的不是他的爹地,也许不会任凭著自己的性子来玩,所以只是时不时的依依呀呀的说著自己也许都听不明白的话,吐著透明的小泡泡。      这是容律第一次在晚上看著小孩子,而且小容睿又是个难伺候的,半夜比白天还精神,根本不睡觉,他已经做好了要折腾一晚上的准备,但是在他快把一本薄薄的枕边读物看完时,小容睿仍旧没有哭闹,这让容律庆幸万分。      正在他觉得困倦万分准备,准备凑合著靠著床头睡上一会儿的时候,他放在床头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这种小容睿还没有听过的声音让他变得非常兴奋,小胳膊也伸了出来,好像要抓著容律的手去看他手上拿著的是什麽东西。      容律把手机从床头上拿了过来,摁下解锁键以後,发现这是一条来自於周铭琛的短信,只有短短的几个字而已:下个礼拜一我就回来了!      容律的嘴角不由得微微翘起,他快速的回了一个短信,“痊愈了?恭喜!”然後连忙安抚著正要往他怀里面蹿的小容睿,把他重新包回到他的小被子里面。      小容睿不高兴了,他不高兴的後果很严重,那就是拉开嗓门,哭──      容律没有办法了,只好把手机放在小容睿的面前,逗他开心,把铃音调到震动,试播了一下,手机又震动起来,小容睿一下子便被这未知的东西所吸引,哭声减弱,还带著哽咽声,那小手指头便好奇的戳上了手机的键盘。震动的声音很快就过去了,小容睿发出了不满意的声音,不过很快周铭琛的回复带来了新的震动,容律没有急著摁断,而是让小容睿玩了一会儿,直到他失去兴趣收回自己的小手指头,容律才敢把自己的手机拿回来,查看著新到的短信。      “谢谢^_^,怎麽这麽晚还没有睡?”容律看著那个笑脸符号,不由得轻笑出声,他的手指在键盘上摁的飞快,“在哄孩子,所以没睡。”      周铭琛的回复基本上达到了最高速度,差不多容律刚放下手机看一眼小容睿的情况,手机便又震动起来,“谁的孩子?”虽然只是短短的四个字,容律却仿佛能够看到周铭琛在手机那边瞬间炸毛的样子,他也是故意语焉不详的打出哄孩子的字样,周铭琛果然上当──不得不说,容律也学坏了啊……      这三个多月以来他们一直在用短信交流,虽然每次都说不了多少话,但是无形间他们的距离已经被拉近了许多,起码周铭琛不再会向最开始那样给他发那些没有丝毫营养的垃圾短信,言语间也不再小心翼翼,时不时的还会开一些玩笑。不过他们仍旧是保持著朋友的关系,周铭琛没有再说一些暧昧的字眼,容律自然也不会去提。      “是我大哥的孩子,上次还和你说过的,今天我们给他取了名字,叫容睿。”容律解释道,不大工夫他收到了周铭琛的回复,“是我忘了……名字很好听!”那段省略号好像代表了周铭琛无奈的心情。      两个人又用短信聊了一会儿,然後周铭琛主动结束了这段对话,催容律去睡觉,“小容睿还没有睡,我也不敢睡,不过还是先说再见吧,几天後见!”容律把这条短信发了过去,周铭琛也紧接著给他最後一条回复,“晚安!祝你好梦!”      容律也回了一条晚安短信,然後把手机就此关掉,重新趴回到床上,小容睿竟然很神奇的自己睡著了,小嘴半张著,透明的口水就这样不自觉的流了出来。容律盯著小容睿看了半天,越看越喜欢的摸了摸小容睿头顶稀疏的几根头发,把他的小胳膊小心翼翼的塞回到被子里面,然後到浴室里面匆匆的洗了个脸,回到卧室里,爬上床掀开被子把小容睿虚抱在怀里面,闭上了眼睛,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周铭琛站在镜子前面,举著剃须刀,慢慢的刮著自己脸上新生的胡茬,上了须後水以後,他摸了摸自己光洁的下颌,凝视著镜子里面的那个有几分陌生的却又万分熟悉的人影。      整容手术的确如Steven所说的那样,非常的成功,基本上看不出来有什麽疤痕,唯一一道明显的刀口也隐藏在鬓角的头发之下,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只不过相应的,他的容貌也发生了几分变化,不过总体来说还是能够看出他就是周铭琛,并没有变脸到无法辨认的地步。      他的行动已经恢复自如,但是美中不足的便是他後背上的皮肤已经无法恢复到原有的水平,皮肤的颜色则是淡红色的,据医生所说,是新生皮肤的颜色,由於烧伤他的皮肤里层受损过多,无法分泌色素,便只能保持著这样颜色了,或者是等待身体自己的缓慢的修复过程,也许几年以後还能恢复。      他的爹地已经能够像正常人一样散步了,移植源和他的身体完美的契合,就如同那本来就是他的身体的一部分似的,没有出现医生们所担忧的并发症,在手术三个月以後,他已经具备了出院的资格。      周铭琛最後一次收拾了一下自己为数不多的东西,然後拎著自己的东西找到了护工的值班室。Steven正在接一个电话,看到他进来以後,他匆忙的对著话筒说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周铭琛走到他的面前,放下手里面的东西,给了Steven一个大大的拥抱,“谢谢你,Steven,谢谢你这几个月以来的照顾,如果没有你一直以来耐心的照顾,恐怕我到现在也还是那个颓废的状态……真的谢谢你!”      Steven感动的回抱住周铭琛,这回他敢用力的拍打著周铭琛的後背了,“我只不过是尽自己的职责罢了,回国以後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让自己再受伤了!我可不想再在医院里面看到你了!”两个人不由得同时大笑起来,分别给对方留了自己的通讯方式,周铭琛还反复嘱咐道:“如果你什麽时候休假了,一定要到中国来,我一定会好好的招待你,也许那个时候……我已经追到了我的心上人,如果我结婚的话,你一定要来!”      “那我就先祝你把心上人追到!”Steven笑眯眯的说道,“我肯定会去的,周!”      两个人再次告别以後,周铭琛便拎著自己不多的行李去了心外科的病房,周傅笙的护工也已经在帮著周傅笙收拾著东西,在和他们都做了告别以後,周铭琛便牵著周傅笙的手,把他的行李拎在手里面,一起离开了医院。      早就等在门口的出租车司机帮他们把行李放到了後备箱里面,直接把他们送往机场。在换了登机牌进行完安检以後,周铭琛和周傅笙便坐上了回国的飞机,十几个小时过後他们便会回到中国──在时隔四个月分离,他们将分别与自己的爱人和心上人重逢。      周铭琛帮小憩的周傅笙盖上了毛毯,轻声的对给他拿毛毯的空少道了一声谢,然後他转过头,把挡板轻轻的拉了起来,刺眼的阳光透过那一方小小的玻璃窗照了进来,这阳光并没有令他没有觉得厌烦,周铭琛的心里面反而是充斥著莫名的不安与兴奋……         PS:於是这俩人终於要想见了囧……我实在是太慢热了,埋头认罪……      更要认罪的是,明天我想请假……明天我最好的朋友放寒假从东北回来了,必须要去聚餐的,於是恐怕是没时间更新了= =不过若是我们疯的时间不够长,我还能回来更一点点……      球票票,球回复……滚走…… (8鲜币)第七十三章 归来【未完待补】   容律在知道周铭琛什麽回来的时候便去网上查了一下周一的飞自美国的航班的降落时间,而那天正好只有一架飞自美国的航班,不用说肯定是周铭琛所乘坐的那一架。      周一早上容律没有去和大哥一起上班,而是请了假打车去了机场,他大哥也是被小容睿搞得头大,幸福是有很多,但是同样的烦恼也不少,自然没有去管容律为什麽要请假,容律也就省了些口舌去编理由骗他大哥了。      早上非上班高峰时间段的高速公路很顺畅,不到二十分锺出租车就把他送到了机场。刚到接机处没多久,容律便看到了几个熟人远远地坐在贵宾室里面,若不是正好有人从里面出来,打开了门而且正对著容律,容律大概也不会发现贵宾室里面坐著的究竟是谁──其实也无需惊讶,自己来接机也许才是突兀的。      周启华也看到了他,他冲著容律挥了挥手,容律迟疑了一下还是走进了贵宾室。空调开得很足,容律刚一走进去便觉得一股热浪扑面而来,刚才在大厅沾染的一身凉气顿时消失无影。周启华身边站著几个有几分面熟的保镖,容律礼貌的对他们笑了笑,然後在周启华的示意下,坐在了他的身边。      “你也是来接琛儿的?他看到你一定会很高兴。”周启华的声音仍旧低沈,略微有些底气不足,容律在这几个月里也曾去医院探望过几次周启华,但是每次他们的对话都极其贫乏,无非是常规的那几句话,好像每次容律见到周启华都感觉到很紧张,也许是因为在周家生活的那段时间,周启华给他的印象就是严肃寡言的,所以对於周启华的问话,容律总是要沈吟片刻才会回答:“是的,我也听说他今天要回来……之前他舍命救我,痊愈归来我自然也是要当面感谢他的。”      容律的回答让周启华表情的微妙的笑了笑,“只是要感谢他吗?其实若不是因为我们周家,你也不会受到一点儿伤害,琛儿做的也正是把我们的业抵了,你们互不相欠,不必向他感谢什麽。”      容律听出来周启华的意图,於是他只能无奈的回答道:“伯父,我和周铭琛暂时真的没有什麽别的关系,这次来接机只不过是不想和他说声谢谢,以後也会是很好的朋友,至於别的……”容律顿住,看向周启华,尴尬似的微笑著,“您也不必多想……”      周启华轻咳了两声,脸上的表情仿佛是已经得到了满意的答案似的,半闭上眼睛不再说话,靠在松软的沙发上,好像是要小憩片刻。      容律努力回想著自己刚才说的话是否有什麽纰漏,得到的答案是没有──那……周启华脸上那种表情是什麽意思?      容律正在这边暗地里的纠结著,机场的广播却是响了起来,一个柔和的男声正在播报著即将著陆的航班号,正是周铭琛和周傅笙所在的航班,容律刚想站起来出去等著,周启华便悠悠的出声阻拦:“他们坐的是头等舱,一会儿直接会到这间休息室,不必到外面等著,在这里等就可以了。”      容律汗颜了一下,自己果然还是太嫩,这种事情……他没坐过飞机,自然是不太明白。      又过了二十多分锺,容律都拿起一本杂志看了半天的时候,贵宾室连著出口的那个门便被人打开了,容律马上把杂志放到一边站了起来,一眼便看到了那个多了几分陌生的熟悉的男人。      周铭琛一看到容律站在那里,眼神中带著几分惊讶的看著自己,脑子里面便轰的一下变成了空白,只是加快了脚步,冲到容律面前,又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麽,脸憋得通红的站在容律面前,定定的看著他。周启华也从沙发椅上站了起来,他的儿子在看到心上人以後无视了他,他也在看到自己的爱人的时候无视掉了自己的儿子,走到脸色仍旧有些苍白,却露出笑容的周傅笙面前,把自己怀里面一直抱著的白狐裘披在周傅笙的肩上。      “你回来了。”容律觉得周铭琛憋得一脸通红的样子很是有趣,主动打破了两个人之间那小小的沈默,走上前给了周铭琛一个轻轻的拥抱──他害怕周铭琛的伤没有好,自己万一要是用力了,再伤到周铭琛可就不好了。      周铭琛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脖颈,好像一个从来没有谈过恋爱的毛头小子一样,连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才合适了似的,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我回来了……”         PS:量很少= =周五出去鬼混,周六好不容易挤出可怜巴巴的时间来码字……明天要是有时间就补上後半拉,没时间的话……更悲剧的是,周一周二我期末考,还是无法更新……      咳咳- -抱歉啊……年末总是事情多,忙得很啊……不过好消息是,我好像终於看到了完结的尾巴…………………………球票票,球回复!~~~ (9鲜币)第七十三章【补全】上章不要买= =看这章   “你的伤……恢复的怎麽样?”容律忍不住问道,周铭琛脸上的伤离远了也许看不清楚,但是离近了一看还是很明显的,深深浅浅的颜色不一的皮肤,和微微有些不同的面孔,都说明了周铭琛所受的伤绝对不轻。      周铭琛下意识的低下了头,脸上的伤是他心里面一直隐隐想要回避的事情,尤其是面对容律的时候,脸上的伤痕无处可藏,一种从未有过的自卑感突然涌了出来,“还……还可以,不过也就只能恢复到现在这个样子了。”他脸上的红晕很快的退了下去,神情还多了几分躲躲闪闪。      容律马上明白了周铭琛的脑子里面在想些什麽,不由得多了几分愧疚──若不是因为自己,周铭琛怎麽可能会受伤?“其实没有关系的……真的……”这话说得颇有些没头没尾。      周傅笙和周启华低声的说了几句话以後,便一直看著这两个年轻人之间的交流,直到他看到周铭琛的脸上露出自卑的神色,他才走到两人身边,淡淡的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出事以前琛儿曾经说过要请你来到家里面一起吃个饭,之前的事情也算是过去了,择日不如撞日,今天你若是还有时间,就和我们一起回去吧,就算是为我们两个接风洗尘,如何?”他问著容律,但是口气里面带著不容反驳的意味。      容律本来还打算下午回公司帮大哥再做些事,不过很快他便放弃了那个念头,点了点头,“这是我的荣幸。”站在旁边用可怜巴巴的眼光看著他的周铭琛顿时兴奋起来,不由得用感激的眼神看著自己的爹地。周傅笙的脸上也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在经过了这些风风雨雨之後,他的表情也变得丰富了许多,“那我们还站在这里做什麽呢?”他对站在身後不远处的佣人低声吩咐著,然後对容律说道:“车已经在外面等著了,一起走吧。”      周傅笙和周启华两个人率先离开了贵宾室,剩下容律和周铭琛对视了片刻,还是容律先笑了笑,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还等我请你吗?走吧。”周铭琛看著他的微笑,心里面像是有个小野兽在兴奋的吼叫著似的,叫嚣著让自己再勇敢一些,也许这个曾经没有被自己珍惜过的人还会回到自己的身边。         这是一场丰盛的午宴,容律就算是没有什麽胃口,也每个菜都尝了一口。周铭琛坐在他的对面,一直在兴致勃勃的给他介绍著每个菜的特色,就差直接给容律夹菜夹到盘子里面了。      容律坐在这张曾经很熟悉的桌子上,体会著和过去完全不同气氛的午宴,心情不由得有些复杂。在他曾经还是周家的一员的时候,这张桌子上一直弥漫的都是冰冷的气氛,根本无法想象吃饭的时候还能说著话,轻松的就像是在自己的家里面一样。      周铭琛一直注意著容律的神色,他根本回想不起来在他们还没有离婚的时候,他们是否曾经在这张桌子上一起用过餐,但是他现在一点儿也不想错过这美好的时光,容律能够答应他来到周家吃这顿饭,究竟是什麽原因他也能够猜得出来,也许是因为愧疚,也许是因为可怜他,不过这些都无所谓了,只要他还有机会留在容律的身边,就算是愧疚怜悯也好,他总是能够和容律在一起的。      “怎麽样?好吃吗?这道菜我曾经在外面的餐厅尝过,觉得很不错,於是就吩咐家里的厨师也做了一道。”周铭琛觉得容律也许会喜欢这种口味比较清爽的菜式,殷勤的介绍著新上来的一道菜,容律感觉自己的胃已经被各式美食撑到了极限,再吃下去就要吐了,但是又不好意思拂了周铭琛的好意,只能拿起筷子夹了一点点新上来的菜肴,尝了一口。味道是很不错,酸甜的味道很爽口,只不过就算是再美味的东西,在撑到了以後大概也是无福消受了,“我已经吃饱了,这麽半天你全是在给我介绍各种菜,也没有看你吃什麽……”容律委婉的叫停了周铭琛,示意他也许该开始自己的午餐了。      周铭琛顿时觉得有些泄气,在他看来容律根本都没有怎麽动筷子,也只是一直听他在那里滔滔不绝的说著话,偏偏他自己也没有怎麽去追求一个人的经验,只是一味的想要让容律高兴,却忘了容律也许并不喜欢自己这麽殷勤的举动,只好尴尬的对容律笑了笑,拿起一直被自己冷落在旁的筷子,闷闷的吃起菜来。      看著周铭琛一副憋气的模样,容律不由得好笑起来。其实他也并不了解周铭琛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在他的印象里周铭琛应该是飞扬跋扈的,但是现在看来,他并不完全是这样的人。      也许,他可以重新认识一下这个熟悉的陌生人。         PS:我终於攻破了考试,攻破了瘫痪好几天的後台了~~~~(>_<)~~~~ 泪奔走……      我华丽丽的卡文了= =於是字数也是前所未有的少啊,多多给我鼓励吧,也许我还会小小的奋起一下……      球票票,球回复……其实都无力了,没人鸟我啊= = (16鲜币)第七十四章 吐露   周铭琛的闷气没有生了许久便自发的偃旗息鼓了,他自己也觉著自己是变了不少,他的心情完全随著容律的一颦一笑而动,每一句话再说出之前都会想想是否能够讨得容律的欢心,忐忑的感觉从他下了飞机以後一见到容律以後便一直缠绕在身边。      用完了丰盛的午宴之後,周启华便扶著大病初愈的周傅笙上了楼休息去了,留下周铭琛和容律两人坐在客厅里面,仿佛是有意无意的给两个人创造独处的空间。      容律本来就不是什麽健谈的人,若是没有什麽话题恐怕他能够一直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周铭琛说不上是口若悬河,但在众多大户人家子弟间玩玩闹闹到这麽大,自然是有不少有趣的事情可以聊个不停,只不过他聪明的没有去提那些现在看来有些纨!庸俗的话题,而是主动说起了自己在国外治疗时发生的一些事情。      看著容律脸上时不时闪过的愧疚和心疼,周铭琛一开始还有些局促的心态便慢慢的转换了,努力地把自己的形象刻画的更为可怜,说起康复治疗时所经历的苦痛,还有得知自己爹地危在旦夕的心情……容律看周铭琛的眼眶都微微红了的样子,不由得伸手过去抚了抚他的肩膀,“没事了,这些都过去了不是吗?你也像正常人一样的生活了,那麽痛苦的康复训练你也熬过去了……伯父也是转危为安,你也不必太挂心了。”这几个月来一直放在容律心头的便是对周铭琛以及沈雁平的愧疚,对於雁平,他已经没有办法再去挽救,而周铭琛还活著,还能够让他将这份愧疚抹平……      耳边响起的是容律的温言温语,周铭琛虽然也觉得自己这样做是利用了容律的软心肠,但是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他还是厚著脸皮,靠在了容律的怀里面,让容律像是哄著小孩子一般安抚著自己,“我错了……我是真的知道我错了……我幼稚了这麽多年,做了那麽多让爹地,让父亲,还有让你失望的事情,而你们都能原谅我,继续对我这麽的好……我真的觉得我好幸运,这点儿伤也无所谓了,只要你们还都能爱著我……”周铭琛声音哽咽的说道,这番话有八成都是真心的,他是真的觉得自己很幸运,过去做过的那些愚蠢的事情现在都已经无颜回首,然而他的双亲对他却没有灰心丧气,而是比过去待他更好了;而他这辈子伤的最深的一个人,容律,竟然也能忘掉那些他都无法原谅自己的过错,借给自己一个肩膀让自己在这里絮絮叨叨的说著……而剩下那两分便是他小小的心眼了,这番话里面的暧昧,设下微妙的言语的套子,也不知道容律是否能够察觉。      容律却是真的没有听出来周铭琛是什麽意思,他只是以为自己的名字出现在他的口中只不过是凑个数而已,他以为周铭琛只是在表达著对他双亲的爱意,而把自己完全忽略掉了。他不是忘记了周铭琛在那最危急的时刻和他的那个吻,对他说的那句话,只不过他仍旧是个没有谈过恋爱的人,丝毫不明白恋爱中的人那些小的心眼和暧昧的话……      总体来说,容律仍旧是一个恋爱上的白痴。      周铭琛在这边又是暗地里泄了气,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麽去做才能让容律正视自己的感情,自己曾经做过的那些事情让他自己根本没有什麽底气去正大光明的和容律表白,曾经酒後吐露过真情,却被容律拒绝;冒死救了容律,在危急时刻他们两个有了那麽一个吻,说了那麽一句“我爱你”,换得了容律的内疚和怜悯……在美国的时候,病床上的他还雄心勃勃的想要用各种方式征服容律,但是当他真正面对容律的时候,却是完全的没有了底气。      周铭琛彻底陷入了单恋的苦恼之中,和容律又词不达意的聊了几句话,便从容律的肩上支起了身子,有几分窘迫的抹了抹自己的眼角,“让你看笑话了……我总是这麽令人……令人失望吧。”      容律微笑了一下,说道:“也许这才是你的真性情吧,过去的事情就让它们都过去了,我相信你也一定会有施展你的才华的一天!”这倒是他的真心话了。也许过去在受【容律】残留的情感的时候,他是恨过周铭琛,想过要让他痛苦要报仇於他的,但是後来这种情绪慢慢的散了,他也不觉得周铭琛於他究竟有几分可恨,那些周铭琛所带来的羞辱也都让他归结於对【容律】所为,离了婚以後自然是桥归桥路归路,两不相欠。可老天也许真的是愿意捉弄人,阴差阳错的让周铭琛喜欢上了自己,而自己好像对他也并不是全无感情──也许再早一些,可以追到给周铭琛做的那一碗面吧。      周铭琛点了点头,也笑了起来,又找了几个有意思的话题,把在美国疗养期间苦中作乐的事情又和容律一番倾诉,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倒是融洽的很,这让一开始还觉得有几分担心的周傅笙站在楼梯旁看了片刻,便又转身回了自己的卧室。      时间又过了许久,当复古的落地锺当当当的敲了六下的时候,容律才恍然发现时间过去的匆忙,天色早已落暮,便站起身来准备道别:“时间也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改天有时间我们再聊吧,当然,若有什麽事情也可以和我电话联系。”      周铭琛连忙站了起来挽留著:“要不然等你用过晚饭再走吧,只要再等一会儿就好了……”容律微笑著摇了摇头,“不再麻烦你了,我是真的该回去了。”      话已至此,周铭琛也不好再留,只能压下心里面的不舍,说道:“那我开车送你回去吧,天现在黑的很早……”      “不用了,我打电话叫一辆车来就行了……”容律推辞道,周铭琛的伤他也没有看到,究竟有没有好还要另说,再说让周铭琛把他送回家,要是让他爹地看到了……恐怕会引起新一轮的战火!      “还是我送你吧,难道你信不过我开车的技术?”周铭琛的声音里面竟然还带了几分委屈,让容律不好再开口拒绝,只能答应,“那好吧,真是麻烦你了……本来是给你接风洗尘的,还要让你送我回去……”      周铭琛故意做好哥俩的样子,偷吃豆腐似的搂了搂容律的肩膀,“你再这麽客气我可就真的生气了!走走走!我送你回去!”      周铭琛到车库里面挑了一辆不那麽显眼,但是身价却绝对不低的黑色的车,绅士的替容律把副驾驶的车门打开,容律也不再客气的直接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夜色已经铺陈在天空之上,路两旁站著的高大的路灯也已经亮了起来,街上的行人很少,周铭琛将车故意开的很稳很慢,仿佛是想要将这段路程变得更长一些──这样温馨恬静的时刻,他也许永远都不会忘记。      他偷偷的打量著容律俊美的侧脸,曾经他认为包含冰霜,让人产生不了一丝亲近之意的面庞在现在的自己看来,是那麽的美好恬淡,恨不得将他揉到自己的怀里面,再也不分开。      车里面静静的,只是回荡著两个人的呼吸声,一个平静些,另一个则是暗暗地急促著。      就算是开的再慢,路程也终有尽头,在快到达容家宅院前的那个路口,周铭琛把车稳稳的停在了拐角处,扭过头来看向容律,“到了,我想我的身份……好像也真的不适合再往前了。”他明白容律一开始为什麽不想让自己送他回家。      容律抿了抿唇,轻轻一笑,“我以後会和我爹地慢慢说……其实,你也不是像他想象的那麽坏,不是吗?”他把安全带解了下来,对周铭琛说道:“非常感谢你还有伯父他们对我的招待,午宴真的很丰盛……还有,要注意身体,不要再让自己受伤了。再见,周铭琛。”容律打开了车门,刚要起身离开,他的手便被周铭琛突兀的抓住了。      周铭琛到底是没有忍住,他急切的看著容律,嘴唇颤抖了几下,问道:“容律……你的心里面……究竟可不可以再放下一个我?”      容律不由自主的怔了一下,然後他轻轻的回握了一下周铭琛的手,“也许不可以,也许……可以。”      周铭琛松开了握著容律的那只手,容律便再也不犹豫的下了车,然後对著周铭琛挥了挥手,头也不回的向容家的宅院走去。      容律在摁响自己家大门的门铃的时候,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下那有几分昏暗的街角,那辆黑色的车仍旧静静的停在那里,仿佛像是能够感受到周铭琛缠绕在他身上的眼神似的,容律淡淡的笑了一下,然後推门而入。         PS:这章终於是憋出来了囧= =刚看完一个古风文,於是写出来的文也就变得怪怪的了,嘿嘿,看了翻译文就是翻译腔,看了古代文就变成古风腔……这个毛病要改啊,太容易受人影响了……      这章算是很关键的感情纠结了吧……我也不擅长,大家就凑合著看吧,被雷到了就……就自负吧,顶锅盖跑……      球票票,球回复= =感谢各位送我的礼物~~~ (18鲜币)第七十五章 老……同学   家里面正是一片兵荒马乱,容律刚走进家门便觉得自己被一团肉呼呼的东西抱住了腿,险些凭借本能一脚踢出去,若不是大哥大吼了一声“小心我儿子!”,大概容律就要犯下滔天大罪了。      容律首先是把玄关的灯打开,马上便看到小容睿抱著自己的腿依依呀呀好不高兴的样子,弯下腰把这个胖墩墩的小肉团从地上抱了起来,重重的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小睿睿,怎麽这麽淘气?”      小容睿的肉爪子毫不客气的打在容律的脸上,滴溜溜的大眼睛转来转去的,一脸无辜的样子。      容行蹬蹬蹬的从客厅跑了过来,接过容律怀里面抱著的小容睿,朝著他的小屁股就是一巴掌,“你差点儿吓死我了……你个小坏蛋!”      小容睿倒是不觉得这是个惩罚,反而高兴的哇啦哇啦的叫著,揪著容行的头发,好像在展示著自己卓越的爬行能力。      “小律回来了?去哪儿了?吃晚饭了没有?”容峰坐在沙发上看著今天的报纸,看著容律走了过来,随口问道。      容律把脖子上的围巾摘了下来挂在衣架上,然後把大衣脱下後交给候在一旁的佣人打理,挽起袖子坐到了容峰的身边,“有同学来找我出去聊天,我就过去陪了一天。”容律有点儿心虚的说著“善意”的谎言,连忙转移话题道:“爹地呢?还在公司没有回来吗?”      “据说也是他的老同学找他有事请……不过我倒是怀疑,很可能是当初和他一起玩飞车的人,他哪里来的什麽老同学?”容峰摘掉眼镜,冲著容律挤了挤眼睛,一副心照不宣的模样。      容律打哈哈的笑了两声,把电视打开了,陪著容峰一起看了会儿电视,然後佣人就过来告诉他们晚饭已经准备好了,“不等爹地回来一起吃吗?”容律问道。      “不用了,他说今天也许会很晚才回来,不用等他吃晚饭了。”容峰回答道,然後从自家大儿子的手里面抢走自己的大乖孙,好好的逗了一番才坐到餐桌前。      吃著自家的晚饭,热热闹闹的逗著自己的小侄子,听著大哥两口子之间你一言我一语的拌嘴,让容律不禁对比起今天在周家吃的那顿午餐,最後不厚道的得出一个结论:就算是自家的饭菜没有周家的丰盛,但是还是在自己家吃的最舒心!      也亏得是他爹地今天晚上没有回家,要不然非要对他今天为什麽出去,和谁出去进行一大番地毯式的搜索询问,很可能就漏了马脚,相反他的老爸容峰对这种事情是不太在乎的,随口应付一句就能过关。容律在吃完了晚饭以後就钻到自己的房间里面,手机已经在他的口袋里面震了半天了,一打开便发现有六条短信,全部都是来自周铭琛的。      “到家了吗?”“晚饭吃了吗?”“後天的天气不错,可以一起出来散散心吗?”“要不然我们一起去游乐园也可以,最近听说刚开了一家新的,我有搞到优惠卷。”“或者你更喜欢我们一起开车去郊外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要不然你来说去哪里吧,我绝对奉陪。”      容律一条一条的看著短信,看到最後不由得笑出声来,周铭琛自说自话的本领好像更上一层楼了,於是他动了动手指,给他发回一条短信,“对不起,後天我没有时间,不能和你一起出去了。”      不到一分锺周铭琛的信息便回复过来,“/(ㄒoㄒ)/~~那礼拜日怎麽样?拜托啦,我刚回来好无聊的……”哭泣的表情让容律顿时起了坏心眼,回复道:“你不是还有很多朋友吗?叫他们陪你一起去吧,我最近真的很忙,对不起啦^_^”      “……除了你,我和谁都不想一起出去……”一股子哀怨的味道从周铭琛的回复中散发出来,容律适可而止的回复道:“那好吧,下个礼拜六,一起去游乐园吧,正好我还从来没有去过。”容律的确是没有去过游乐园这种地方,上辈子没有机会,这辈子记忆里也没有人邀请过他去那种小孩子才会去的地方。      “\(^o^)/~太好了~那我礼拜六的早上去接你,还在那个拐角,好吗?”隔著手机屏幕,容律似乎都能够感觉到周铭琛欢欣鼓舞的样子,“好的,我要上网打游戏去了,再见。”容律轻笑了一声,这次……但愿他是对的。         容律觉得礼拜六近在咫尺,而周铭琛则觉得度日如年──自从成功约到了容律一起去游乐园以後周铭琛就像是火烧了屁股一样根本坐不住,不是时不时神经兮兮的跑到镜子前面那遮瑕粉把脸上颜色不太均匀的皮肤抹上厚厚一层,再就是在落地的大衣柜里面翻找著适合自己的衣服,最後试衣服试到自己抓狂。      好像周傅笙也知道自家的儿子陷入了第二次的春天,根本没有什麽理智可言,也就放弃了让他现在就回到公司继续接管周氏的工作,放任他暂时先把感情放在第一位,继续折腾著。      好不容易熬到了礼拜六,早上不到六点锺周铭琛就毫无睡意的从床上鱼跃而起,在洗手间里面足足忙活了一个多小时才出来,脸上的疤痕好歹是看不出来了,但是只要周铭琛用力笑一下,就能看到遮瑕粉簌簌落下的壮观景象……还好周傅笙的审美观比较正常,拉著自家儿子到洗手间里面把他好不容易涂上去的遮瑕粉洗掉,淡淡的涂了一层防晒霜,再把他头上厚厚一坨的发胶冲干净,随便抓了一个清爽的发型,才放他去吃饭。      一边吃饭周铭琛还一边抱怨著自己的打扮不够得体不能够吸引什麽的话,周傅笙则一律无视掉,然後亲自给周铭琛挑了一套显得他年龄很小的休闲服给他换上,丝毫不听周铭琛喋喋不休的抗议──在周傅笙看来,那套周铭琛相中的瘦版的西服完全可能在他们一起坐上过山车的时候,因为一时激动而裂开。      在八点锺的时候,周铭琛终於被打理干净,怀抱著忐忑的心情开著自己上次送容律回家开的那辆车出了门,在汽车发动前他给容律发了一个短信,“我已经出门了,十五分锺以後到~不过不用著急,我会等你的!”      过了两三分锺之後容律给他发了一条短信,“好的,我尽量不迟到。”周铭琛所不知道的是,容律正在为今天出门的原因绞尽脑汁的编造著“善意”的谎言……      今天容叶聿行在家,而且心情貌似很不好的样子,听他老爸的口风,好像是因为他二哥的事情,所以当容律小心翼翼准备溜出门的时候,一声不阴不阳冷冷淡淡的询问把他钉在了门口:“小律,这麽早你是打算干什麽去?”      容律赔著笑转过身,不自觉的便挠了挠头发,尴尬的说著:“那个……我同学找我一起去游乐园玩,咳咳……”这个理由实在是很烂,如果是容峰在,也许能够糊弄过去,但是遇上心情不好的容叶聿行……      “哪个同学?说来我听听。”容叶聿行正因为容衍几天没有回家和他抗议的事情而心烦,看到容律鬼鬼祟祟的样子,更是觉得这其中有鬼──其实容叶聿行理解错了,他以为容律是暗自给他二哥透露风声,根本没有想到容律会和周铭琛一起出去。      “我说了你也不知道啊,爹地……时间快到了,我就先走了,要不然他会等急的……”容律连忙拉开门一溜烟的逃跑了,完全无视掉容叶聿行火大的声音。      这个时间段正是人最少的时候,一般来说周末大家都喜欢在家里面睡懒觉,更别提本来就人烟稀少的富人区。容律走在落叶簌簌的街道上,不由得感觉到几分萧瑟,便加快了步伐,走向前方不远处的拐角。      “嗯……不要……不要在这里……”容律觉得自己也许是幻听了,他怎麽听到了有人在哭泣的声音?容律狐疑的转过头,看向不远处两堵高墙之间的死角,哭泣呻吟的声音更大了一些,“衍……不要在这里……嗯……我快不行了……”容律牙酸的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再一看……果真是熟人啊!      他二哥正和那天那个有著一面之缘的男人抵死缠绵著,上演著一出激情的春宫戏,容律看红了脸,不由得闭上了眼睛,扭头就往前跑,正好撞到了看见他走过来便自发迎上去的周铭琛,不禁发出一声惊叫。      这声惊叫却是惊扰了那边一对儿不管不顾的野鸳鸯,容律都能听到他二哥骂骂咧咧的声音了,不由得拉著一头雾水的周铭琛往前跑,“小律?怎麽是你?”容衍随便把衣服一拉,探出个脑袋来想不远处看过去,发现那个偷窥自己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小弟,便从那个死角里面走了出来,皱著眉头看著容律。      容律暗道一声不好,不过还是转过身来,干干的笑著:“二哥,你怎麽在这里?爹地在家里面等你好久了……”      容衍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没有回答容律的问题,反倒是眼角向上挑了挑,看向容律身後的周铭琛,口气很冲的说道:“小律,你怎麽和这个混蛋在一起?难道受他的苦还没有受够吗?赶快回家!”      容律就知道会变成这副模样,也不多说,“二哥,你先想想你自己的事情吧……爹地很为你担心……我先走了,希望晚上能在家里面看到你!”      容衍还想大发脾气的说著什麽,穿好衣服一脸红晕的任意便从那个角落里面探头出来,扯了扯容衍的衣服,容衍也顾不上再去说容律的事情了,搂著任意重新回到那两堵墙之间,不大工夫压抑著的呻吟声便再度响了起来。      周铭琛和容律大眼瞪小眼的看了一会儿,脸都有点儿红,容律发现自己还抓著周铭琛的手,就像是握著什麽烫东西似的一下子把他的手甩到一边,然後掩饰似的笑了笑,“走吧……已经有些晚了。”他觉得自己有些欲盖弥彰,动作太大了……      周铭琛觉得自己的手空落落的,心里面也是一样,不过很快他便重振信心,和容律一前一後的走到街角,给容律拉开车门,系好安全带以後,熟练地发动了汽车,直奔今天的约会地点──游乐园!         PS:於是这两个人都是恋爱白痴啊恋爱白痴!!越写越白的我简直是要抓狂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崩溃中- -      於是二哥的激情戏只有几个字而已囧,这篇文变得如此清水也不是我的本愿= =不过肉肉要很久以後才会有~~~~(>_<)~~~~ 不过下一章节大概会有小小的吻?MAYBE……      球票票,球回复~~~~ (16鲜币)第七十六章 游乐园之行(上)   游乐园现在已经不只是孩子们的乐园了,组团游玩的学生和甜甜蜜蜜的情侣都是游乐园的客人,周铭琛和容律混在熙熙攘攘各种年龄都有的人群中,倒也不那麽显眼了,也化解了容律在来之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的念头。      这家市内最大的游乐园的所有者和周家有那麽一丝关系,要两张全票是非常简单的事情,省的他们在入口处排很长的队去买票了,不过他们的特权也仅限於入门不用买票,想要玩娱乐项目,还是要排好几十人的长队。      周铭琛自然是担起了排队的任务,在排队之前先把容律摁在一旁的公共座椅上,还给容律买了一堆游乐园特有的小零食,让容律哭笑不得的抱著一大堆的东西坐在那里看著周铭琛顶著明晃晃的太阳站在人群中等待著。      幸亏现在是冬天,若是夏天大概这种太阳会把人烤的晕倒。周铭琛心里面自然是甜的,也不觉得自己排队枯燥,他背对著长长的队伍看著坐在一旁的容律,脑子里面满是甜蜜的幻想──排在他後面的男人不耐烦的冲他吼著,因为他站在那里看著容律傻笑,队伍移动了也不见他有反应……      容律抱著一大堆的零食坐在一群小朋友的中间,多多少少有些尴尬,而且周铭琛还一直站在那里一边傻笑一边看著他。旁边的小孩子都是些坐不住椅子的,看著容律手上抱著的一大堆的零食,眼睛里面都闪动著渴望,眼巴巴的看著“暴殄天物”的容律。容律好笑的打开一袋洋葱圈,把它递给离他最近的一个小孩子,“吃吧,给你的。”      也许小孩子已经被大人们教了不能随便吃陌生人给的东西,不过容律的皮相好,微微一笑很温柔的样子,让小孩子们顿时放松了警惕,再加上零食的诱惑……小孩子不客气的把一袋洋葱圈都拿走了,嘟囔了一声谢谢便开心的吃了起来。      也许是有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容律把其他乱七八糟的小零食分给身边的其他的孩子的时候,他们也都不再警惕,你一袋我一袋的全部瓜分走。等到周铭琛站在入口处大声喊著容律的名字的时候,容律的腿上便只剩下一大堆吃剩下了的零食袋子,把它们都扔到垃圾桶以後,容律再次两手空空的走到了周铭琛的身边。      “给你买的零食呢?”周铭琛疑惑的问道,容律对他耸了耸肩,“我不喜欢吃零食,正好我旁边有很多小孩子,就分给他们了。”周铭琛干巴巴的笑了一下,自己的好心就这麽被容律施舍给一堆不认识的小屁孩了……      周铭琛排的这个游乐项目是游乐园最经典的过山车,而这家游乐园的招牌项目也正是这个全国最大最长速度最快最刺激的过山车了,胆子小的人都被工作人员劝说不要上去,年龄太小或者太大的人也都不能坐这个项目。      容律自然是没有玩过的,或者说这个世界的科技水平还是和原来他的世界的科技水平差很多,在交通工具上面这个世界要先进许多,这种有交通工具雏形的娱乐项目自然也是发展成熟,刺激性非常的高。周铭琛并不怕高,他也不知道容律究竟怕不怕高,他还存著一个小小的坏心眼,若是容律怕高,他也许还可以借机做一个保护者,顺手吃些豆腐什麽的……      工作人员指引他们坐到了过山车上,提醒他们不要随意移动身上的保护措施,一再重复有心脏病和癫痫的患者不能够坐过山车,小孩子要听从家人的话,不要乱动以防发生危险。      周铭琛拉著容律坐到了过山车的前端,那里都是双人座位,专门设给胆大的情侣们。容律看著前面黑洞洞的隧道,心里面隐隐的有些害怕,手上也不自觉的带了一层薄薄的汗。周铭琛好像看出来容律的害怕,抓住容律的手,对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不要害怕,有我在。如果真的害怕就用力的抓我的手,或者是用力的喊出来就好了。”      容律点了点头,不自觉的喉咙动了一下,咽了一口气下去。头顶上的电铃发出倒计时的声音,随著“一”的落下,过山车开始缓缓移动起来。      最初的几秒锺的速度是很慢的,但是很快一个近似九十度的俯冲让整个过山车上的人都发出了一声惊叫,容律也不例外,抓著周铭琛的手猛然收紧,发出一声急促的惊叫。      周铭琛不会承认自己也被吓了一跳的,不过容律在害怕的时候抓著他的手,把自己当做依靠的感觉是很不错的,甚至於让他产生了一种“过山车啊你再吓人一点吧”的念头。      过山车也不负周铭琛的众望,在进行一个缓慢的爬坡之後,开始全速运行,风凛冽的扑打著脸颊,两侧的背景呼啸著向後跑去,一个又一个惊险的翻转,再加上时不时的大头朝下的俯冲,让容律这个从来没有坐过过山车的人一直尖叫著──不过这也不算丢人,已经有更胆小的人哭了起来,喊著再也不要坐了什麽的。      周铭琛的脸也有些发白,他强撑著没有叫出来,一直紧紧的握著容律冰凉的渗著汗的手,後背用力的贴著座椅,让自己镇定下来。      容律觉得自己的胃也随著过山车的上下起伏而翻腾起来,嗓子因为持续不断的尖叫而有些刺痛,在最後一个超大幅度的360翻转之後,过山车终於缓缓地放下了速度,驶向了终点。工作人员帮忙把他们身上的安全带解了下来,拉开保险杠,示意他们可以离开了。周铭琛半扶半抱的把腿发软的容律从座位上拉了起来,颤颤巍巍的走向出口。      “我才发现……我恐高……”容律的嘴唇都在颤抖,显然这个刺激实在是太过头了,周铭琛也在不停的自责著为什麽要先来坐这个最刺激的项目,连忙跑到一旁的零售点买了一杯温热的奶茶塞到容律的手里面,让他赶快喝一些下去。“感觉好一些了没有?如果还是难受的话,我们就先回去吧……”周铭琛摸著容律冰凉的额头,愧疚的问道。      “没事……我就是从来都没有坐过才会有这麽大的反应……”容律摆了摆手,又喝了几口奶茶,缓了缓气,和周铭琛一起坐到公共座椅上,半晌脸色才有了好转。“倒是你的体质真好,我看你一点儿都害怕似的……”容律带著几分羡慕的眼神看著周铭琛,叹了口气,“不像我,连小孩子都不怕的我还会吓成那样……”      “你後面还有人被吓哭了呢,你第一次玩这个,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了!”周铭琛拍了拍容律的肩膀,偷偷指著不远处和他们一起坐过山车的另外一对情侣中的一个人,那个人正满脸泪痕的坐在那里抽噎著,显然是被吓得不轻。      歇了一会儿容律也算是恢复过来,之前丢脸的表现反而激起了他隐藏的好胜的一面,主动拉著周铭琛去玩另外一个很刺激的项目──勇敢者大转盘。这个项目前排队的人比较少,等了不到十分锺就轮到他们了,容律找了个靠外面的座位,周铭琛坐在他的旁边,坐在他们身边的是一个小学生组成的团队,有三个老师模样的人坐在他们的身边,给他们讲解著注意事项。      当勇敢者大转盘开始运转的时候,容律还是不由自主的害怕起来,周铭琛倒是对这个没有什麽恐惧感,在一片惊叫之中还游刃有余的给容律讲著笑话,再加上身边那些活泼可爱会耍宝的小学生们高喊著“奥莱尔给我力量吧!(动画英雄人物)”“坦垭大神附身!(流行游戏人物)”之类无厘头的话,逗得容律一时间忘记了害怕,就算是整个转盘180°的翻转过来转的时候,容律还能兴奋的和小孩子们一起喊一些连意思也不太明白的话。      从勇敢者大转盘上下来以後,虽然脚仍旧是有些软的,但是容律的心情却是好了许多,整个人都处在一种雀跃的状态下,连休息都没有的就开始去排“太阳神车”的队,大呼小叫的好像把自来到这个世界以来的所有烦恼和压力全都呼喊了出去。      最後反倒是周铭琛体力不济,在两个人玩了飞毯以後,周铭琛率先举手告饶,“我们一起去吃午饭吧……我累得快要趴倒在地了……”      快餐店的人很多,这个时候大多数是满足贪吃的小孩子们,情侣模样的人倒是很少,所以周铭琛和容律两个大人站在一群小朋友之间点餐,颇有一览众山小的感觉……      两个人端著一大堆的所谓垃圾食品找了一个靠窗子的位置,早餐根本没有吃下去多少的周铭琛就算是饿著肚子,也要在容律面前找到自己的风度,强忍著肚子咕噜噜的叫声,和容律有一句没一句的聊著。      “今天真的很谢谢你,我从来没有玩过这麽多好玩的项目,我真的很高兴!”容律并不是很饿,所以他只是点了一份薯条还有一杯可乐,一边喝著可乐一边诚恳的向周铭琛道谢。两辈子加起来他都没有玩过这些惊险刺激而又有趣的东西,今天的经历也许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周铭琛的脸也有些发热,“你喜欢就好,你喜欢就好……”这个时候他的嘴倒像是被胶水粘住了一般,埋在心里面的甜言蜜语也不知道怎的全都憋在肚子里面一句也说不出来。      啊咧,也许这就是“爱在心口难开”?         PS:於是这张很甜蜜,两个人玩得很开心= =昨天我去唱歌,结果玩的太晚,没有回来更新……今天还有二更,嗯,补上昨天的。      球票票,球回复……………………………… (22鲜币)第七十七章 游乐园之行(下)   两个人在吃完饭以後便开始了剩下的游乐项目的大扫荡,最先去玩的便是号称“史上最恐怖鬼屋大冒险”的4D鬼屋,虽然说大多数的鬼屋都已经不再是由工作人员来扮演操控了,但是全4D的鬼屋还是很少见,全部由电脑控制的鬼屋一共有四十多套系统,每个月每一天都是不同的内景,让许多鬼屋爱好者恨不得天天都来光临,体验一下超级心跳的感觉。      周铭琛的胆子并不小,大学时代他最喜欢的便是窝在宿舍里面和其他几个人一起拉窗帘看鬼片,便有几分看不上什麽鬼屋;容律却是个怕鬼的,也许是重生给他开启了一个新的认识,有几分信鬼神的容律在进入鬼屋前有了几分踌躇。      “鬼屋什麽的都是假的,没什麽可怕的,只要顺著里面的通道绕一圈就行了。”周铭琛还想趁这个机会多和容律亲近一下,自然是撺掇著不太想玩的容律进去,容律看好多小孩子毫无惧意的走进鬼屋,也觉得自己是有些小题大做了,便顺著周铭琛的意思一起进了鬼屋。      刚走不到十步容律便不小心的碰到了一旁的感应器,电脑控制的冷气机便开始徐徐的吹著冷风,幽幽的鬼泣通过音感优质的音响传了出来,地板上凹凸不平的未知东西也开始一起一伏的滚动著,时不时从角落里面伸出来的骷髅手和桀桀的笑声让容律觉得心惊胆战,握著周铭琛的手都能拧出一把汗来,光怪陆离的灯光映照下的其他游客的脸仿佛也都变成了鬼面。      “我们……我们赶快离开吧,好吗?”容律是真的被吓到了,他仿佛想到了当初【容律】没有离开他的身体的时候做的那些血腥恐怖的梦,每走一步都觉得异常惊惧,尤其是当他看著前方激光投影仪投在墙面上的恐怖片段时,他的恐惧达到了顶端──几个人的脸上露出两个血洞,眼球挂在脸上乱转,舌头歪在一边呈现黑绿色,举著一把锯把自己的脸和手当成乐器一般的拉著,传出嘎吱嘎吱的摩擦骨头的声响,鲜血哗啦啦的到处喷涌,令人汗毛根根竖起。      周铭琛早就对这种画面见怪不怪了,一开始他还想要借机和容律多亲近亲近,但是慢慢的他也发现容律是真的害怕到手脚冰凉,脸色苍白,比之前坐过山车的反应还要强烈,便马上找到墙上隐蔽的紧急按钮,很快便有工作人员走到他们身边领著他们从紧急出口走了出来。      当见到太阳以後,容律苍白的脸色才渐渐恢复,冰凉的手也逐渐恢复到原来的温度,周铭琛对把他们送出来的工作人员道了谢,便马上把精力放在容律身上,焦急的询问著容律的状况,“这是怎麽了?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我去给你买一些药?”      “不用,不用了……我只不过是被吓到了。”容律再怎麽也不可能说是因为自己过去的经历而陷入梦魇一般的状态,只是再也不想回想那个时候做过的那些噩梦和刚才看到的血腥画面,有些歉意的朝著周铭琛笑笑:“是我让你没有玩的高兴,真是很抱歉……”      周铭琛的手下意识的把容律揽在自己的怀里面,轻轻的摸了摸容律软软的头发,有几分懊恼的说道:“你再这麽说我可真的要生气了!我今天是陪你出来玩让你高兴的,结果坐过山车让你不舒服,进鬼屋也是我非要要求的,把你吓成这样,你还要说这些话……容律,我是真心想要追求你、喜欢你的,你能不能不要对我这麽客气?”      一激动,周铭琛就把自己的真心话吐露出来,说完了以後才发现自己和容律真真切切的告了白,还把容律抱在了自己的怀里……      容律也觉得有些别扭,虽然这大半天的玩下来,他也感觉自己和周铭琛的关系更融洽了一些,但是听到周铭琛的告白,他还是觉得有些窘迫和不好意思。      周铭琛究竟还是比容律更卖力更主动一些,他松开了揽著容律的手,轻轻的握著容律的肩膀,凑到容律的唇边,半闭上眼睛下定决心要给容律一个温馨的吻──      “容律?容律,真的是你吗?”一个带著惊喜的声音打破了两个人之间涌动著的暧昧气息,容律本来也已经快要闭上眼睛,任由周铭琛了,却被这个声音所惊吓到,差点儿把周铭琛推个倒仰。      周铭琛几乎是要用吞掉人的吓人眼神看著来人,却发现这人也算是自己的熟人,来人看了看容律又看了看周铭琛,有些不可思议似的,半晌才又说出话来,“不是说你们两个离婚了吗?怎麽容律你……你还不长记性,还和这个家夥混在一起?”      “宋世琨,你什麽都不清楚就不要乱说!”周铭琛还想著自己的形象问题,才没有像过去一样见到他就破口大骂。宋世琨,也就是站在两人面前的男人,掐起腰来对著周铭琛就是一通乱骂,什麽难听说什麽,幸亏他身边还跟著他那个五六岁的儿子,拉著他的手天真的歪著脑袋问他的爹地为什麽要骂人,宋世琨才喘了口气,对著周铭琛怒目而视却不再开口。      周铭琛被骂的狗血淋头却说不出反驳的话,他和宋世琨、容律都是大学同学,或者说宋世琨和容律才是同学,周铭琛那时候只是和他们都是一个学校的校友罢了,听说宋世琨是容律最好的朋友,却因为容律和自己结婚而彻底断交。别人都以为宋世琨想要高攀周家不成才和容律分道扬镳,而周铭琛却知道,这个男人是最把容律当朋友的人,也是朋友稀少的容律唯一一个真心的朋友。当年他们结婚的时候,宋世琨还指著鼻子对著周铭琛喊著什麽要是不好好对容律就有他好看之类的话,那时候周铭琛还不喜欢那个冷冰冰的容律,自然不会把那个男人威胁的话放在心上。      然而在今天这个自己策划著要把容律追到手的日子,却是好死不死的碰上了这个男人……真是出门没看老黄历,太不顺了!      容律也在宋世琨大骂周铭琛的时候从【容律】的记忆里面找到了这个男人的记录,宋世琨是那个时候自闭而冷漠的【容律】唯一的一个朋友,直爽,敢於说真话,愤世嫉俗而且最瞧不惯的就是容律暗恋的对象周铭琛。在容律看来,宋世琨也许是喜欢那个时候的容律,所以才瞧不惯【容律】低声下气的暗恋著周铭琛,更是一眼看出那个时候心智不太成熟飞扬跋扈的周铭琛不是一个适合结婚的对象。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会在【容律】一意孤行要和周铭琛结婚以後和【容律】愤然断交。      两个人已经有几年没有交往过了,自从容律重生之後更是彻彻底底的陌生人,让容律不知道该以什麽样的表情来面对这个曾经真心关心过【容律】的男人,所以容律只好尴尬的露出一个笑容,挥了挥手,“嗨……阿琨。”      宋世琨用一种怪异的表情看著容律,好像看到的不是容律而是一个怪物,“容律你这是……”在他的印象里面,容律从来不会在和他打招呼的时候露出笑容,或者说基本上容律就没笑过……      周铭琛真的很想一把把容律从这个男人的面前拉走,毕竟这个人见证了他们不太美好的过去,让施展追求大计的周铭琛的前景多了几分未知。“要是没有什麽事情的话,我们就先走了。”他站了起来,拉了拉容律的手希望他能和自己一起走。      容律也站了起来,他的脑子里面乱糟糟的充斥著属於过去【容律】的回忆,宋世琨对他的好意和做过的事让容律无法一走了之,“谢谢你,阿琨,过去的日子……多亏了你的照顾。你的家庭……应该是很愉快的吧?这是你的儿子吗?几岁了?”他走到宋世琨的儿子面前,蹲下身子,拉住小孩子的手,温和的问道:“你几岁了?叫什麽名字?”      宋世琨的表情混合著惊讶和感伤,他也蹲下了身子,摸了摸自己儿子的头,他的儿子乖乖的回答道:“我叫辛聿,今年五岁半。”      “你到底还是和辛学长在一起了。”容律依稀记得有那麽一个姓辛的学长,人很憨厚,一直追在宋世琨的屁股後面,看来是终於抱得美人归了。      “既然阿律你还愿意认我,那我就还是不客气的和你说了,周铭琛这个人你绝对不能再和他在一起了,几年前是我没拉住你,才害你蹉跎这麽多年,过了这麽多年的苦日子,我还听说你……你割腕了……你怎麽还不觉悟呢?这个男人他靠不住!天底下四条腿的青蛙难找,两条腿的男人遍地都是!”宋世琨在说到割腕的时候,眼睛都红了,他拉住容律的手,恳切的说道,“你不能再叫他骗了阿律,前一阵子他还连累你被媒体编排……”      “你什麽都不知道,就不要乱说,我再重复一遍宋世琨,我现在是爱容律的,我可以为他连命都不要,所以你就没有必要再挑唆我们两个人的关系了,过去的事情是我周铭琛对不住他,但是今後的日子,他只会被我放在手心里捧著,我再也不会让他受一点儿委屈!”周铭琛皱起眉头来,对著宋世琨低声说道,然而这些话却是切切实实的把宋世琨震在那里了。      过去他也曾经为了容律的幸福而质问过周铭琛的心意,那时候的周铭琛根本心不在焉,一番敷衍便把他打发走了,连谎话都懒的多说一句,他才会如此气愤;然而今天周铭琛的一番话,不说内容,光是看他的表情,宋世琨就算是不情愿也知道这里面包含著几番真意。      “你难道是来真的?”宋世琨狐疑的看著周铭琛,他不是什麽世家豪门的人,只是普通人家出身,自然是不太清楚周家发生的那些事情,只是有时候他们的绯闻闹得太大他才会看到,所以根本不知道周铭琛已经成长发生转变,以及容律本身的重大改变。      “当然!”周铭琛的肺腑之言刚一脱口,便对上容律那有几分惊讶的眸子,这两个字是自然而然的从他的嘴里面跑出来的,底气非常的足。      宋世琨闭了嘴,他左看看容律,又看看周铭琛,拉起自己儿子的手,叹了口气道:“阿律,你要是真的觉得他还能和你一起过,那我也就不多说什麽了,起码他看起来是比过去靠谱一些了……”周铭琛瞪了一眼宋世琨,宋世琨却丝毫不加理会,他走到容律面前,伸出手来抱了抱容律,容律也回抱住宋世琨,“只要你高兴……就好……这回我们不断交了,好吗?”其实他在和容律断交了不久以後就後悔了,但是自尊让他没有办法拉下脸来去找容律重归於好,这麽多年来也很难碰到容律,所以也就越来越没有联系,这次终於碰见了容律,他再也不想失去这个朋友。      “好……其实我们一直都是最好的朋友,阿琨。”容律也说不出自己的心里究竟是什麽滋味,他一直以来都觉得自己没什麽朋友,脑子里面属於【容律】的记忆他也很少去回忆,宋世琨算是他失去周深甫这个朋友以後失而复得的朋友了,自然地他是不会拒绝的。      周铭琛站在一旁看著这两个人抱在一起你一句我一句的,心里面的醋坛子早就被踢翻了,却不好上前阻拦──他还想著要在容律的面前挽回面子,可别让容律再想起以前他那麽没心没肺的时候做出的破事,那可就前功尽弃了。      “好了,那我也不多说了,我儿子还等著要玩旋转木马呢,我就不打扰你们了。不过容律,这回你可一定要把住关,他要是敢有一分对不起你,就马上把他甩了!”宋世琨当著周铭琛的面就这麽说道,让容律也多了几分尴尬,周铭琛还想发作,宋世琨却是潇洒的牵著自己的儿子直奔旋转木马去了。      只剩下容律和周铭琛两个人面面相觑的站在那里,一时间气氛有些沈默。      “接下来……我们去做摩天轮吧,怎麽样?”周铭琛给自己鼓了鼓气,主动提议道。      容律稍微一转头便能看到游乐园的标志性项目,一个巨大的豪华摩天轮正在游乐园的正中心慢悠悠的转著,下意识的就点了点头。      就算是他之前不明白坐摩天轮有什麽意义,和他的爹地一起看了那麽多的肥皂剧也都明白了,周铭琛怀的是什麽意思,他也都清清楚楚。既然他过去的朋友都已经不再对他和周铭琛在一起的事情那麽耿耿於怀了,他……也许也就不用想那麽太多了的吧?         PS:超长更新了……手掌都因为硌在键盘上而很疼了= =多了个脾气更火爆的新人,嘿嘿,推动剧情用的~~      球票票,球回复啊~~~~~~~~ (15鲜币)第七十八章 摩天轮   摩天轮前面排著的几乎都是情侣,一对一对的甜甜腻腻的,而容律和周铭琛两个人还没有达到那种气氛,站在这些人中间反而有几分格格不入的感觉。队伍很长,不过摩天轮的容量也不小,每一次可以装下六十人,所以在等了二十多分锺以後,两个人终於随著人流走到了入口,被工作人员视为一对情侣,分配到一个包厢里。      摩天轮的速度自然是不能和过山车之类的刺激性项目的速度相对比,缓缓上升的过程中透过两侧的小窗户,可以看到方圆几里以内的风光景色。      不过恐怕所有坐在摩天轮里面的人都没有什麽心思看外面的风景,而是忙著在这个密闭的浪漫空间里说一些恋人之间的情话做一些恋人之间会做的事情。      容律看著外面的风景,却不能忽视掉黏在脸上的周铭琛的目光,他仅仅坚持了不到两分锺就转过脸来看著有话要说的周铭琛,有几分局促的笑了笑。“你……”“我……”两个人同时开口,容律顿了一下,示意让周铭琛先说。      “之前宋世琨说我的那些话,我不是只当做气愤的大骂来听的,他说得对,过去我的确是做过很多令人失望的事情,包括和你结婚却没有负起责任,出轨还对你冷暴力,这些都是我的错,也许我可以用那时候我的确不懂事来推脱,但是这句话真的很可笑,有些时候失去了就再也不会得到……我明白事理明白的太晚,但是我还是要庆幸一件事情,就是喜欢上了你,我才知道我究竟错过了什麽。我首先要向你道歉,而且我也不指望你会完全原谅我,孩子是我……是我害的,你的轻生也是因为我……你本来就没有理由再原谅我,而如今你还肯和我一起出来……”周铭琛哽咽了声音,他的声音里面充满了悔恨──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对著容律把这些话说出来,这需要勇气,然而今天宋世琨的突然出现让他再也不能就那样稀里糊涂的骗自己,也骗了容律,他要把一切挑明。      “也许你是因为怜悯,因为我曾经舍命救了你,但是那是我欠了你的,你为我死了一回,我为你又有什麽不可以的……所以容律,我也不想让你一直带著还人情的念头和我在一起,我想就算我不是完美的人,但是总有一些能够让你慢慢喜欢的东西,你希望我怎样去改,我就去改,我会把之前没有给你的爱全部都留给你,如果你肯和我在一起,我会让你成为天底下最幸福的男人……容律,你肯给我这个机会吗?”周铭琛突然单膝跪在地上,把头低了下来,仿佛在等候著最後的判决。      包厢里面突然变得沈默,周铭琛的心也因为这沈默的慢慢的向下沈著……也许,他把话说开了以後,之前的温馨和融洽都会变成泡影。      半晌,一声轻轻的“嗯”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沈默,周铭琛猛地抬起了头,看到容律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著自己,嘴唇微微的动了一下,又加上了一声“好”。      摩天轮在以一种均匀的慢速向上爬著,他们的包厢离顶点已经很近。      “很久很久以前就有人说过,在摩天轮的顶端接吻,恋人们会获得上帝的祝福,因为这是离幸福最近的距离……”容律听著周铭琛单膝跪在地上,深情的说著这番话,突然忍住笑出声来,周铭琛有些不明所以,容律把周铭琛从地上拉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膝盖,说道:“这好像是我爹地看的八点档肥皂剧里面的台词……”      周铭琛窘迫的红了脸,他不太会说甜言蜜语,为了这次约会他还特意看了一些有关於游乐园约会的注意事项,里面特地标注了这句话的浪漫意义,本来他还打算用这句话增加一下气氛……结果倒是多了几分搞笑的效果……      “我曾经以为我不会原谅你,但是你给了你自己一个机会,也给了我一个机会,过去的那些事情我都已经很不在乎了,若不是今天见到了阿琨,也许我会逐渐的淡忘掉。答应和你一起出来,最开始的确是有著报恩的意思,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著舍身救人的勇气,你用你自己的行动逐渐摆脱了过去那个飞扬跋扈的形象,所以我也没有必要再去记住那个周铭琛,我认识的只不过是一个刚刚成长起来的男人,也看到了他改变过程中历经的艰辛,所以我也愿意给你一个机会……你明白了吗?”容律缓缓地说道,他曾经也不明白自己究竟为什麽愿意给周铭琛这个机会,明明沈凉平要比周铭琛好得多,为什麽偏偏他对沈凉平没有一丝好感,反而接受了曾经狠狠伤害过【容律】的周铭琛。      後来他也释然了,也许是因为【容律】曾经对周铭琛刻骨铭心的爱影响了他,也许是他心很软,在那段只有周铭琛一人奋斗的时候他看到了周铭琛的蜕变,在周铭琛伤痕累累的情况下也要舍身救他……点点滴滴汇聚在一起,让他这个本来无心於情爱的人也慢慢的心软,来一段破镜重圆。      两个人都算是敞开心扉说了一番话,周铭琛试探性的伸出手抱住容律的肩膀,见容律没有反抗,便一点点加大了力度,收紧了怀抱,把容律整个人都拉到自己的怀中。      “我明白了……”周铭琛轻声在容律的耳边说道,然後抬起头,凝视著容律的眼眸,低声道:“之前没有做完的事,现在可以继续吗?”他小心翼翼的问著。      容律轻笑一声,却是主动的揽住周铭琛的头,将刚才那个被人打断的吻继续下去。两个人的嘴唇只是轻轻的碰触著,并没有深入,淡淡的,温柔的。      摩天轮攀升到了顶端,停留了几秒锺,然後缓缓的向下转动著。      两个人分开了片刻,周铭琛的喘息有了几分粗重,这次换成他主动的吻上容律柔软的双唇,舌尖轻触著容律的牙齿,容律顺从的张开了嘴,轻吻逐渐变成了深吻,深情而激烈的缠绵著。      半晌周铭琛终於舍得放容律自由的呼吸了,容律有几分急促的喘息著,把头靠在周铭琛的肩膀上,连耳朵都变得粉红起来。这算是他这辈子第一个深吻了,他从来没有想到和一个男人接吻会让自己的腰都变得软绵无比。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的靠在一起,没有人说话却显得格外温馨。再大的摩天轮也终将有落地的一刻,落日的余晖打在包厢的玻璃上面,而地面上仍旧排著队的人熙熙攘攘的,也惊动了坐在包厢里面的容律和周铭琛。      摇晃了几下,他们的包厢在地面上停了下来,工作人员把包厢的门打开,“感谢乘坐今天第三十九次的摩天轮,欢迎你们下次光临。”周铭琛心情很好的向工作人员道著谢,容律也露出微笑的对他们点了点头。      游乐园里面的路灯已经打开了,挂在树上的彩色小灯泡也都亮了起来,一闪一闪的。远处旋转木马的音乐隐隐的传来,还带著小孩子的欢笑声,容律抬起头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著周铭琛笑了一下,“还要玩吗?我有点儿累了。”      “那我们一起去吃晚饭,怎麽样?我前几天预定了一家很不错的中餐馆,一起去吧。”周铭琛帮容律紧了紧领口,冬天的风已经很是寒冷,太阳已经下山,所携带的余热也渐渐退散。      容律本来并不打算在外面吃饭,但是想想早上已经那麽逃出来了,就算是再晚些回去,大概也一样会接受爹地的“洗礼”,而且之前他已经答应了和周铭琛交往,那麽作为他的新恋人,一起吃晚餐还是必要的一步──虽然容律没有经历过感情,但是陪著容叶聿行一起看的偶像剧肥皂剧可不是白看的。      周铭琛开著车载著容律去了那家已经预定好的中餐馆,由於是周末,所以客流量非常的大,若不是周铭琛已经预定好位置,他们至少要在门口等上一个小时才能等到座位。      菜都是周铭琛选的,容律只是偶尔说一下自己的意见和口味,点了五六个菜,听说这里的菜量适中,容律便阻止了周铭琛还想继续点下去的意图,“吃不了的话该浪费掉了,我也不是特别的饿,五六个菜就已经够多了。”周铭琛当然是乖乖的听容律的话,又点了一瓶年份比较新的红酒,周铭琛才意犹未尽的把服务员打发走了。      在等待上菜的时间里,两个人聊了一些零零碎碎的小事,周铭琛主动讲了一些自己小时候的糗事,以及小的时候被逼著学一些他不乐意的东西的事情;容律则是说起自己刚出生没多久的小侄子,他是很喜欢小孩子的,说起小容睿也是一脸温柔的笑容,看的周铭琛心里面没来由的一阵酸楚──若是当初那个孩子留下来了,他大概也已经是爸爸了吧……      不过没有关系,既然容律他已经接受了自己,会有他们之间的孩子只是时间的问题,周铭琛暗暗地对自己说道。 (17鲜币)第七十九章 家庭危机   晚餐的气氛始终保持的不错,两个人有说有笑的将桌面上的几盘菜扫的七七八八,一瓶红酒也被周铭琛瓜分掉三分之二,剩下的三分之一则被容律一口一口的慢慢喝掉。      “你喝了这麽多,怎麽开车回去啊?”容律有些担心的看著周铭琛带著红晕的脸,拿了一张餐巾纸帮他把脸上的薄汗擦干。      周铭琛今天心情实在是太好,喝酒也就没有了节制,带著微醺的醉意他抓住容律的手,赖在容律的怀里面用肉麻的声音借醉说著一些不著调的甜言蜜语,最後才悠悠的甩出一句:“车里面有无人驾驶系统,不用担心啊……”      耍赖也要将就分寸和时间,讨人烦就不好了,於是周铭琛见好就收,把容律逗得脸发红就算是大功告成,又在他的唇上偷了几个香,才坐直了身体,不再是一副醉鬼的模样了。      两人离开餐馆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容律拿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八点多锺了,如果再晚些回家,他老爹那本来就不好的脾气大概会彻底爆发,“我得回去了,送我?”容律扬了扬手机,示意本来还想到别的地方培养一下感情的周铭琛别找借口了。      周铭琛叹了口气,耸了耸肩,拉著容律的手走到自己的车前,把他安置在副驾驶上,然後自己钻进驾驶位,设置好无人驾驶系统,把终点设成容家宅院旁的那条路的拐角。十几秒锺以後系统提示路线计算完毕,即将启动驾驶程序,周铭琛本来还想借著给容律系安全带来偷个香,结果容律自己手快,已经给自己做好了保护措施,周铭琛只能悻悻的自己把自己的安全带系好。      自动驾驶系统自然是不会了解主人想要把旅途拖得越长越好的心思,除了红绿灯和堵车以外,它都是以系统里的标准速度驾驶的,不到十五分锺就到了终点。刚和容律说了几句话的周铭琛自然是很不满意,不过这个速度倒是很符合容律想要马上回家的愿望──容律还夸奖了一下自动驾驶系统的好用,这让周铭琛多了几分郁卒。      周铭琛的表情都落在了容律的眼里,他轻笑一声,解开自己的安全带,探过身子,在周铭琛的嘴角轻轻的亲了一下,“我今天过得很愉快,谢谢你……再见。”      周铭琛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他拉住想要马上离开的容律,来了一个缠绵的深吻之後才放容律离开,“有时间的话,我们还可以这样出来玩吗?”周铭琛把车窗摁了下来,他朝著几米以外的容律喊道。他是很贪心,在今天出来之前他不会想到容律如此轻易的就答应了自己的追求,在得到了容律的同意以後他又想加快进程,恨不得第二天他们就去复婚。      容律转过头来,路灯打在他的脸上,有些反光,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但是周铭琛清楚地看到他点了点头。         容律根本没有想到回到家以後面对的会是一场混战。      容叶聿行的嗓门那是隔著一道街都能听到的──当然,这麽说是有些夸张,但是当门房的佣人给他开完门之後还拉著他絮絮叨叨的说什麽要哄他爹地开心之类的话,离著别墅的门还有一条小道的距离就已经能够听到容叶聿行的怒吼的时候,他就大概知道是怎麽一回事了。当然,他爹地的怒吼还未告一段落他就听到了他二哥那毫不逊色於他爹地的嗓门。      容律快步走到门口,刚一扭开房门,便听到他二哥声嘶力竭的怒吼:“我以为你是开明的,我以为你根本就不会计较这麽多!你当初嫁到容家来还不是一个飞车党!阿意怎麽了?他已经洗心革面了,你们还要揪著他的小辫子到多久!那张盘就是有人故意要让我们两个分开才给你们看的,你们当做什麽都没有看到不就得了!”      “你他妈的给我闭嘴!”容叶聿行指著容衍的鼻子大声吼著,“恶心人都恶心到我们家门口了!我要是真没看到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他是个什麽东西?我之前是,是一个不务正业的人,但是我也没有沦落到要去出卖自己的身体,我他妈的问心无愧!我告诉你,想让我答应你们两个在一起,除非小律说他要和周铭琛在一起!这种不可能的事情你他妈的就给我趁早断了心思!你看看你一天到晚都在干什麽?连个正业都没有,说出去你丢不丢人!”      容律突然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当然还连著周铭琛的,心下猛然一惊。容衍的脸都憋红了,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却是突然看到了他,眼睛一下子就放出光芒,冲到容律身边把他拉到容叶聿行的身前,“你说要小律和周铭琛在一起,就让我和阿意在一起?好,好,爹地,这可是你说的……今天早上我就看到小律和周铭琛一起走了,两个人有说有笑的,玩了一天现在才回来……小律,你自己说吧,你是不是又和周铭琛在一起了?”      战火一下子蔓延到自己的身上,容律有些不知所措,而容叶聿行说出那句话本来就是想打个比方,在他看来小律是再也不会和那个伤透了他的周铭琛在一起的,所以才随口说了这麽个条件,“小律,怎麽回事?你今天出去和谁在一起?”容叶聿行的枪口一下子调转到容律的身上。      这种气氛下容律自然是编不出来什麽谎言来骗容叶聿行,他慌乱的看了一眼他的二哥,咬了咬牙只能照实说道:“我今天是和周铭琛一起出去的,我们去了游乐园玩了一天,刚才吃了饭才回来的……我答应和他在一起了。”      容律的话音落地,半晌屋子里面呈现一种诡异的沈默,容律偷偷地抬起头来,却看到容叶聿行连眼圈都红了,只是喘著粗气连话都说不出来的样子。      “你行……你行……你们都……”容叶聿行的声音沙哑的不像样子,一直站在他身後想劝不敢劝的容峰这个时候终於出来说话了,他拉了拉容叶聿行的胳膊,轻声说:“聿行,别和孩子们生气了……他们也都大了,自己的事情也该自己做主了,若是後悔了,也该自己承担,你就别生这麽大的气了……”      “好了伤疤忘了疼,是吗?周铭琛拿你不当一回事,外面养著个不三不四的东西完全不负责任的事情你忘了?当初你割腕,我给你的那两个耳光你忘了?他喝了酒那麽糟蹋你你忘了?那个才几个月的孩子就那麽没了,你都忘了?小律……你太让我……太让我失望了……”容叶聿行的嘴唇都在抖,他每说一句,容律的脸就多白一分,“爹地我……我不是……”      容叶聿行却是挥挥手,一句话也不想听了,“容衍,你想找谁都是你的自由了,这回我是他妈的说什麽也不管了,那个盘我就当没看见,你自由了……容律,你好自为之吧,重蹈覆辙的人我不是没见过,别人都无所谓,但是你是我的儿子!我看你受伤一次就已经够了,你还想来第二次……你们是一个个都上杆子要我的老命吗?”容峰扶著容叶聿行,好让他站得稳一些,容律也看到了刚才容叶聿行和容衍对著大吼都没有晃动的身子在说到他的事情的时候颤抖了一下。      一直站在旁边默默无语的容行和容别言一直是插不上嘴,容叶聿行的性子是每个人都知道的,若是真的倔起来九头牛都拉不回来,若是他真的灰心了,大概就是这副模样。容律有些心急,他不知道自己和周铭琛又在一起的事情会让容叶聿行如此伤心,他有些愧疚又有些委屈,“爹地,他已经全都改了,而且他还舍身救了我,对我是真心实意的了……”      容叶聿行坐在沙发上,把手支在额头上,闭上眼睛一副什麽也不想听的模样。      容衍这个时候也觉得自己刚才对著容叶聿行大吼的行为是有些太不像话了,但是他和容叶聿行的性子何其之像,谁也不想做第一个服软的人,只是梗著脖子站在那里看著容律讨好容叶聿行。      “爹地,我也陪你看了那麽多的电视剧,那时候你还说你绝对不会像那里面的封建家长一样对孩子的婚姻指手画脚,我也明白二哥的事情的确是触及到了你的认识底线,今天到底出了什麽事情我也不太明白,但是我想这的确是因为情之所锺,不得已才会闹到今天这个样子……我和周铭琛的事情,也是自然而然的,一开始我也拒绝了他,不想重蹈覆辙,但是他的改变都是实实在在看得见的,他和过去的确不是一样的人了,现在的他会用尽心思逗我开心,想尽办法把自己最好的一面表现给我,为了救我不惜毁容也要把我全部护住……你是说我心软还是没有记性我都认了,我已经答应和他再在一起了,你也不能让我毁约不是吗?”容律蹲在容叶聿行的面前好言好语的讲著道理,却不见容叶聿行有什麽表情。      容律求助似的看了一眼站在沙发後面的容峰,容峰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拍拍容叶聿行的肩膀,低声说道:“孩子说的有几分道理,我也知道你今天在气头上,什麽也听不进去,我也就不多说了。聿行,咱们上楼看电视去,怎麽样?”      容叶聿行冷哼一声,看也不看容律和站在一旁的容衍,拉著容峰的手就站了起来,头也不回蹬蹬蹬的上了楼,跑到自己卧室去看电视剧去了。      容律站了起来,看著自己的二哥,又看看站在那里一脸无可奈何的大哥和容别言,只能耐下心来,慢慢让自己那执拗的爹地软化下来──看来,接下来的一段日子,他是别想和周铭琛见面了。      PS:看病前匆匆忙忙把这章码出来了,很重要的一章,周小攻你离登堂入室的那天还远著呢,哦哈哈~明天後天只更新一次,见谅= =最近很忙,唉……      球票票,球回复~~~~~~~~~~~ (8鲜币)第八十章 生活展望【短小精悍- -】   “大哥,今天的事情……究竟是为什麽?爹地怎麽会发那麽大的脾气?”容律拦住了要走的容行,低声问道。      容行叹了一口气,看著容律的眼光也是多了几分无奈,“本来爹地就不同意小衍和那个男人的事情,我也的确没有看中那个男人,但是小衍认定了,我也就没有多说什麽……结果今天下午爹地收到了一封快递,里面有一张光盘,光盘的内容都是那个男人和以前的客人那种……爹地一看就火了,这回更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同意小衍和那个男人在一起了。我好不容易把小衍找回来让他好好解释一下,结果两个人根本连一句好话都没说成就吵起来了。”      容律有些无语,他怎麽也没想到今天还会发生这种事情。容行看了他一眼,紧接著说:“你二哥的事情我们也都管不了,他那个脾气实在是……但是小律,你和周铭琛又是怎麽一回事?”      容律暗自叹气,就知道他大哥肯定会问他这件事情,“我和他……也就是自然而然的在一起了……不过大哥,他是真的变了许多,和过去大部分都不一样了,所以我才会接受和他重新在一起的,毕竟,和一个完全陌生的人培养感情要比和一个已经认识的人培养感情要难得多,我选择他也是……也是好好想过的。所以我也想求大哥,不要阻拦我和他在一起,如果我们有缘分,以後就还会在一起;如果我们没有缘分,你们不去阻拦我们也不可能在一起。”      容行拍了拍容律的肩膀,沈默片刻说道:“大哥尊重你的选择,但是你一定要记得当初你受过的那些伤害都是由谁带来的,你的确是不能好了伤疤忘了疼,到时候受伤的还是你自己。”      容律点了点头,感动的回抱住他的大哥。他也知道自己再和周铭琛在一起,会让家里的人伤心失望,不过真的能有人理解他,没有给他压力,这让容律觉得担子轻了许多。      “行了,我也不多说了,小睿睿还在楼上自己玩玩具呢,我要去看看他的情况,你也早点儿休息吧。”容行一提到自己的小宝贝就立刻露出好爸爸的笑容,容律也很了解大哥的爱子癖,随口应了一句,放他大哥风一样的跑上楼,去看他的淘气儿子去了。      容律回过头来看了一下刚才还喧闹无比的客厅,他二哥已经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但是看著半开的大门,八成是又逃家了;阿言早就上去哄孩子睡觉去了,他爹地和他爸爸也一起上楼看什麽电视剧了,就剩下他一个人站在客厅里面,看著之前因为吵架而狼藉一片的客厅。      要想让大家都接受他和周铭琛在一起,也许还要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啊……         周铭琛这边是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麽事情,他正为追求到容律而欣喜若狂,就差像个小孩子一样在地上打滚庆贺了。      周傅笙看著自己的儿子如此的高兴,淡淡的笑容也爬上了他的脸颊。对於容律,他的感情是有些复杂的,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他很不喜欢容律,总是冷冰冰的看著每一个人,见到他也像是没有看到一样,谁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麽;但是分水岭就出现在容律轻生之後,这个获得新生的容律懂事有礼,变得不再像是一个木头人,虽然和他说话略显拘谨,但是比过去要讨人喜欢的多,也不怪自己的儿子会在离婚以後再次追求他。      在周傅笙看来,自己的儿子是和那个冷冰冰的容律离婚,和这个比较讨人喜欢的容律结婚,不想让自己的儿子乱找一些不三不四的人结婚的周傅笙自然是很同意他们两个重新在一起的──毕竟知根知底,还共同生活过,磨合期会比较好过。      周傅笙一瞬间想了很多,有儿子未来的婚事,未来的他的孙子的降临,含饴弄孙的天伦之乐……经过了那麽多事情以後,周傅笙渐渐地也不再去想那些勾心斗角的事情了,他要的很少,只不过是平平淡淡的生活,像一个普通的中年人一样,盼望著儿子的幸福,盼望著小孙子的出生,盼望著一大家子和乐的在一起生活……      也许真的就这麽简单而已。         PS:这一章是趁著早上刚起床的空闲时间码的,未来一直到春节假期结束,也许都是这种短小精悍而时间不固定的更新了,真的很抱歉~~~~(>_<)~~~~ 不过春节期间的确是很忙,要到处拜年,东跑西颠的= =      球票票,球回复……给各位提前拜年了,(*^__^*) 嘻嘻…… (14鲜币)第八十一章 田园生活   容叶聿行倒是好像真的撒手什麽都不管了似的,每天不是闲著浇浇花看看电视,就是时不时的巡视一下公司里面的情况,丝毫不再去过问令人头疼的两个儿子的感情问题。      容律在提心吊胆了一阵子以後也渐渐放松下来,上班的时候忙里偷闲的和周铭琛回几个短信,平日里回家上网聊天,甚至一起打游戏,周末的时候趁著自己的爹地和爸爸出门兜风,便溜出去和周铭琛一起走遍这个城市。      “这个周末给你一个惊喜。”周铭琛在周四的时候给容律发了这麽一条短信,容律再问是什麽惊喜,周铭琛却是但笑不语,不肯透露了。这个悬念让容律有了一种想要马上一探究竟的愿望,也在暗暗的想著能有什麽惊喜是周铭琛带给他的──他基本上没得到过什麽惊喜。      周末一眨眼就到了,周铭琛还是开著那辆低调的黑色轿车等在那条街角,容律上了车以後,好奇的看著後座上放著的两个很大的旅行包,问道:“这是做什麽用的?今天到底要去哪里?”      周铭琛凑到容律身边,在他的嘴角上吻了一下,笑道:“等你到了就知道了,我想你应该会喜欢的!”      车开了很长时间,随著掠过的风景越来越具有大自然的气息,容律也隐隐知道今天的目的地的大概范围了。      果不其然,他们的车在一栋极其具有田园风光的木屋前停了下来,车轮压著草地走过,草汁被压了出来,风一吹便散发出悠悠的绿色味道。      远处的栅栏里还圈著十几头羊,见有人来了,也不惧,咩咩的叫著,照样优哉游哉的吃著草散著步。      “这里是属於周氏集团下属食品基地的边缘地带,很早以前便在这里盖了一栋度假用的木屋,旁边有十几头羊,经常有人过来打理一下;後院还有很大一片菜地,专门种植有机蔬菜。木屋的北边,几百米的样子,那里还有一条小河,这回我也带了不少渔具,听说那条河的鱼很多,味道很鲜美,我们一起钓钓鱼,享受一下田园生活……我想也许你会喜欢。”周铭琛很自豪的介绍著这片世外桃源,他也摸明白容律究竟喜欢什麽样的生活,都市快节奏的速食文化并不是容律的最爱,他也不像现在很多的人,就喜欢在商场里面血拼,酒吧里面鬼混。於是周铭琛就想著要是有时间,他们可以在这间木屋里面培养培养感情,顺便享受一下不一样的生活。      看著容律脸上的微笑,周铭琛知道自己的惊喜的的确确的实现了。      周铭琛把後备箱里面装著的一些生活用品搬了出来,容律也帮著把後座上面的渔具搬到木屋里面,两个人把东西收拾了一下,便懒洋洋的躺在铺著厚厚羊毛地毯的地板上,享受著劈里啪啦响著的炉火所带来了惬意温暖。      周铭琛拉著容律的手,把他拽到自己的怀里面,有一下没一下的摸著容律柔软的头发,从额头开始轻轻的亲吻著。容律半闭著眼睛,任由周铭琛的唇在他的脸上游移著,在周铭琛碰触到他的双唇时,他也顺从的张开嘴,放纵自己和周铭琛甜腻腻的深吻。      两个人腻歪了一阵子,容律觉得有些困倦,便支起身子坐了起来,伸了个懒腰,说道:“你不是说要去钓鱼吗?现在就去吧,中午我给你炖鱼汤。”      能尝到容律亲手做的鱼汤,周铭琛当然是充满了干劲的背著两大袋子的渔具,拉著容律向北边那条小河走去。容律的怀里面抱著两个能折叠的木头凳子,深一脚浅一脚的踩著厚厚的草地,在走了五六分锺後他便听到了哗啦啦的流水声。      最冷的日子已经过去了,气温正在渐渐回暖,本来结了冰的小河也已经化了冰,容律蹲在河边,伸出手来摸了摸河水,还是冷的厉害。周铭琛把两个椅子放在一处平坦的地上,把渔具从袋子里面拿了出来,帮不会钓鱼的容律把鱼线缠好,装上饵料,又拿著一个红色的塑料桶到河里面舀了半盆水放在脚边,然後把一切准备完毕的鱼竿递给容律,让他学著自己的姿势将鱼钩甩出去,调整好线的长度和持竿的角度。      容律笨拙的把鱼竿向前一甩,却是用大了力气,溅出来的河水迸溅到了两人的身上,容律抹了抹脸上沾著的水,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准头有点差……”周铭琛不客气的笑出了声,帮容律把後续的工作做好,剩下的也就是等待了。      钓鱼是一种消磨时间的娱乐方式,钓上来多少条鱼有时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在於钓鱼时的那种放松的心情。      容律一开始还全神贯注的盯著浮漂,稍有风吹草动就想要把鱼竿摇回来,却都被周铭琛阻止了,“你这样还不都把鱼吓跑了……等到你感觉鱼竿往下坠,浮漂剧烈的抖动再起竿……”周铭琛虽然不是钓鱼的好手,但是怎麽都比容律这个菜鸟要强得多。      容律点点头表示受教,也许是运气好,再过了十多分锺以後,容律便觉得自己的鱼竿向下弯曲了很多,好像有什麽东西在拽著鱼竿似的,“是不是鱼上钩了?我要不要收线啊?”容律急忙问著周铭琛。      “收线收线!应该是鱼上钩了!”周铭琛连声说道,容律摇著手柄,然後用力一提鱼竿,一条手掌大的鱼正挂在钩子上拼命的挣扎著。容律把竿向後拽著,然後抓住还在扭动的鱼,把钩子从鱼的嘴上摘了下来,把这条手掌大的鱼扔到了水桶里面,兴高采烈的趴在水桶边上看著这条不幸的鱼困兽一般的在桶里面转著圈的游著。“我真的钓上鱼了!快看快看!这是什麽鱼?”      周铭琛伸出手指来拨了拨这条鱼,回答道:“好像就是普通的鲤鱼……今天的午餐算是有著落了!”      也许真是好运降临,容律一连钓上来七八条鱼,虽然都不太大,最大的也就一斤多,但是这让初次钓鱼的容律非常有成就感,周铭琛也不过钓上了两条小鱼,根本比不上几乎是十分锺一条的容律。      最後他们钓上来的那几条小鱼仔都被他们放回到河里面,只留了三条大一些的鱼回到了木屋,容律高兴的收拾著厨房,把这几条鱼收拾干净,把砂锅抬上了灶台,开始准备做鲜美的鱼汤。      周铭琛被他打发走去後院摘菜去了,容律哼著自编的曲子站在菜板前面,把这三条鲤鱼的鳞都刮干净,肚子里面的内脏也都掏了出去,用刀轻轻的在鱼肚子上面割了几个口子,抹了一些调料在上面,放在一边腌制片刻,这样做出来的鱼便不会太过寡淡,汤也会格外鲜美。      等周铭琛把那几样菜都各摘来一些以後,容律挑挑拣拣的把其中一些自己很拿手的菜拿出来,交给周铭琛拿到水池里面冲洗。      “亲爱的……”周铭琛把洗菜任务做好,湿著一双手就抱住围著围裙的正在做鱼汤的容律,把下巴放在容律的肩膀上,肉麻的在容律的耳边腻腻歪歪。      “别闹……我正在做饭呢……”容律拿著汤勺,不方便把周铭琛直接扫走,便用胳膊肘捅了捅身後的周铭琛,让他别腻在自己身上捣乱。      周铭琛又说了几句恶心死人不偿命的甜言蜜语,见好就收的跑到一边给容律打著下手。他觉得生活如果一直这样子慢慢的过下去,那就再幸福不过了,闻著逐渐飘散出来的香气,看著容律专注於做饭的眼神,周铭琛觉得自己的骨头都快软了──他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便是这样的一个爱人,贴心,温柔,善良……而不是过去以为的娇俏和甜腻。他也许并不需要一个时时依靠著自己的人来彰显自己的大男子主义,而是需要一个可以站在他身後,给他力量和勇气的爱人。      而现在,他已经找到了那个他所需要的人了。         PS:甜腻腻的= =真是符合节日气氛啊……於是根本不种田的本文的这一章终於对得起这一元素了囧……      过年期间不保证更新时间和更新字数,初九以後可正常更新……结尾指日可待,哦哈哈~~~我没有在拖文啊,保证两章之内有H,嘿嘿,包子就快出现了嗷嗷嗷~~~~      球票票,球回复~~~~~~~~~ (9鲜币)第八十二章 浪漫的事   午餐很丰盛,周铭琛从来没有觉得普普通通的鲤鱼是如此的鲜美──当然,这也和心境有关系──吃著容律亲手烹制的鱼汤和清炒的小菜,仿佛这就是人间最美好的享受了。      容律的筷子基本上就没有动过,虽然他很想自己动手去做,但是周铭琛完全包办了摘鱼刺的服务,将剃好刺的鱼肉放在蒸的香喷喷的米饭上面,一同递给容律。汤自然也是周铭琛盛的,奶白色的鱼汤陪著青翠的香菜末,一小块香菇沈在碗底,等待著汤碗的主人一探究竟。      这顿饭吃的自然是甜蜜非常,甚至让容律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周铭琛的一举一动好像都在为他著想,自己的饭不见得吃了多少,但是他碗里面的鱼肉却是高高堆起,他碗里的汤从来没有见过底。      这种周到的“服务”是容律从来没有感受过的,在这个只有他们两个人的空间里,这种温馨的气氛让他有了一种“家”的感觉。      吃完这顿仿佛永远不会结束的午餐以後,两个人一起在厨房里面将碗筷收拾干净,休息了一会儿,周铭琛便提议开车在这附近兜一兜风,容律自然是欣然同意。      於是两个人在这附近十几里的草场边缘开著车看著风景,不知道是不是野生的牛羊正悠然自得的在草地上走来走去,吃著已经长出嫩绿小芽的新草,看著他们的车也不害怕,只是咩咩的或者哞哞的叫著,抬起头来看他们一眼,仿佛感受到他们没有侵犯领地的意思,甩甩尾巴继续干自己的事情。      轻松的时光总是过得特别的快,在周铭琛准备调转车头开回木屋的时候,夕阳的余晖已经洒落大地,容律探出窗外的身子也被笼罩在一片金黄的光辉中。容律眯起眼睛来深深地呼吸著清新的空气,然後在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微微发凉的风拂在脸上,分外惬意。      “坐到座位上吧,我把车窗关上,我们该回木屋了。”周铭琛把自己旁边的窗户关上了,容律也随之把身体收了回来,系好安全带,关上了车窗,脸上满是满足的意味。      “今天高兴吗?如果你喜欢,我们每个礼拜都可以来这里住一天。”由於这里也没有行人,周铭琛非常放松的开著车,他扭过头来问著脸上带著些红晕的容律,眼睛里面满是温柔的色彩。      “我很喜欢这里,今天也过得非常高兴……如果可以的话,当然好了。”容律说道,他也希望每个周末都可以来这里过世外桃源一般的生活,但是……这一切也许都需要他爹地的同意,毕竟今天能够离开家里面,和周铭琛一起出来是托了他爹地和爸爸都不在家的福,若是他们在家,恐怕自己很难编出理由来在外过夜。      周铭琛一只手握住方向盘,然後探过身子来在容律微微张开的唇上轻轻地吻了一下,“只要你高兴……这是我最大的荣幸。”他声音沙哑的在容律的耳边说道,让容律的耳朵渐渐地染上了红色。         到了吃晚饭的时候,周铭琛竟然把会做饭的容律赶到了客厅,然後把电视的遥控器塞给了他,笑眯眯的对想要去做饭的容律说道:“你就在这里看会儿电视吧,晚餐由我来完成,你就不用操心了!”容律笑著叹了口气,也就老老实实的坐在那里任凭周铭琛一个人哼著怪里怪气的调子在厨房里面神神秘秘的捣鼓著了。      厨房里面一直传来叮叮!!的声音,容律就算是看著电视也未免有些分神,但是周铭琛特意嘱咐他不要去厨房,今天的晚餐他一人打理,所以容律也只能耐住不安,心神不定的看著电视里面喧闹的综艺节目。      过了足足半个多小时以後,周铭琛的声音终於再次响起,隔著餐厅和一道走廊都能够听到:“亲爱的~晚餐好了!来吃吧!”容律笑了一下,随手把电视关了,站起来走向餐厅,而当他刚走到走廊的时候,头顶的吸顶灯突然灭掉了,整个屋子都处在一种黑漆漆的状态下。“周铭琛?怎麽了?是停电了吗?”容律有些怕黑,下意识的倒退了一步,扶著身边的墙,向周铭琛喊道。      半晌没有人回应,容律刚想要再喊一遍,腰却突然被人搂住,吓得他不由自主的惊叫出声,“谁?”      “吓到你了吗?我只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周铭琛的声音在容律的耳畔响起,让容律高高吊起来的心慢慢的落回,然後埋怨似的拍了一下周铭琛的胳膊,“突然出现在我後面……还停电了……惊喜也要变成惊吓了!”      周铭琛笑嘻嘻的也不辩解,不排除他有故意使坏的嫌疑。在黑暗中他拉著容律的手,慢慢的走向餐厅,那张不大不小四个人的桌子上摆著两个烛台,每个烛台上面插著手腕粗的蜡烛两支,烛光笼罩著摆在餐桌上的晚餐,非常典型的浪漫烛光晚餐就这样的呈现在了容律的面前。      “这是我今天给你的第二个惊喜……喜欢吗?”周铭琛拉开椅子,做出绅士的经典动作,请容律落座。         PS:我是越发的腻歪了囧……下一章应该有H,於是包子要被蒸出来了O(∩_∩)O哈哈~更新时间仍旧不固定,今天是一月份的最後一天了啊……纪念一下~提前祝各位新春愉快嗷嗷~      球票票,球回复= =其实我放弃掉了…… (16鲜币)第八十三章 亲密【H进行中】   容律自然是有些惊讶的,不只是因为这种浪漫的气氛,更是惊讶於这顿饭菜是究竟如何被端上餐桌的──据他所知,周铭琛可是个完完全全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做饭这种事情也不是一天半天为了浪漫就能练出来的──难不成是偷偷叫的外卖?不过这个地方太偏僻,恐怕是难以办到。      像是看到了容律眼中的疑惑,周铭琛拉开了椅子坐在容律的对面,把烛台的位置调整了一下,方便看到彼此的脸,“在想我为什麽会做饭了?”周铭琛突然有点儿不好意思似的挠了挠自己的脸颊,“其实也很简单,这些食材都是我从家里面拿出来的,比如说这条鲑鱼……是家里面的厨师帮忙收拾干净,然後用佐料腌制好了放在罐子里面,我带过来只需要把它放在锅上煎一下,火候什麽的我在家里面试了几次,烧焦了几条鱼以後才渐渐掌握了……其他的饭菜也都是家里面的厨师做了半加工,我拿到这边再处理一下就能端上桌了。我的确是不会做饭的,但是我想自己动手去做给你吃,就只能用这种投机取巧的方法了……”      容律看著餐桌上摆著的丰盛晚餐,眼睛不由得有些湿润了。就算他已经知道这些饭菜并不是周铭琛完全自己动手做的,但是这份心意却是无价的……周铭琛手上的灼伤在刚才他伸手邀请自己落座的时候被自己不经意的发现了,衣服上不显眼的油渍在烛光下若隐若现──这些都只是为了让自己高兴,为了给自己一个惊喜……      “我真的很高兴……谢谢你……”容律抓住周铭琛放在桌子上面的手,用力的握了一下,嘴角大大的扬起来。周铭琛松了一口气,回握住容律的手,低下头轻轻的在他的手背上亲了一下。      他们轻声的说这话,餐厅里面只剩下刀叉碰触著盘子的声音,却充满了一种别样的浪漫和温馨。周铭琛打开一瓶从家里面带来的名酒,据说是已经有三十多年的有名年份的陈酒,味道醇美。他拿起容律旁边的高脚杯,为容律倒了半杯红酒,然後也未自己满上,举起杯子和容律轻轻的碰了一下,“干杯。”容律也微笑了一下,他并不会喝酒,但是在这种气氛下,他无法拒绝,也不想去拒绝。      很快容律便不胜酒力了,只喝了三杯并没有倒满的红酒,他的脸就已经被酒劲熏红,就算是烛火暗淡,也不能掩盖住醉酒的意味,他下意识的扯了扯系在脖颈的餐巾,把它从身上拽了下来,然後解开衬衫的扣子,仿佛这样能让自己的呼吸顺畅起来,变得清醒一些。      这两杯酒对於周铭琛来说无异於水,根本没有任何感觉,他静静的看著容律微醺的模样,缓缓地吹灭了身边的蜡烛,站起身把靠在椅子上微闭著眼睛的容律抱在怀里面,轻轻的吻著容律的脸颊。      “和我在一起好吗?”周铭琛在容律的耳畔低声说道,仿佛是在催眠一般。容律的眼睛缓慢的移到周铭琛的脸上,然後他绽放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把手缠绕在周铭琛的身上,下颌磕在周铭琛的肩上,说道:“好呀……”他是真的醉了,却像是个娇憨的孩子一般,不哭不闹,只是灿烂的笑著。      说实话现在的状况周铭琛并没有预料到,或者说这并不是有预谋的,但是内心里一直跳跃著的那头怒吼的小兽却在告诉自己如果错失了这个机会,下一次还不知道在哪里……      抱著容律有些发烫的身体,周铭琛犹豫了一下,便把桌面上的蜡烛都吹了个干净。在只有月色笼罩的屋子里面,周铭琛低头看著笑意盈盈的容律,在他微张的唇上印上一个轻轻的吻,然後弯下身,把容律的双腿揽住,让容律的手缠绕在自己的脖子上,横抱起容律,慢慢的走向卧室。         他轻轻的亲吻著容律的脸颊,让容律发出意味不明的咯咯笑声,像是抓痒一般的挠著自己的脸,游戏似的回应著他的亲吻,半睁著的眼睛焦距不清,“别……好痒……”容律笑著说道,却把自己的双手缠绕在周铭琛的脖颈上,把他拉进了自己,“容律……律……让我爱你,好不好?”周铭琛的鼻子碰触著容律的脸颊,诱惑一般的低声说道,手轻轻撩起容律的衬衫,游移在那光滑而散发出热量的皮肤之上。      容律扭了扭自己的身体,虽然他的意识并不清醒,却也认得面前的人,只是露出灿烂的微笑,像是在鼓励著周铭琛继续下去,没有关系。      “就算是你清醒过来,怨我也好,恨我也罢……我是再也不会放开你了……”周铭琛觉得内心里的那头小兽已经要挣脱开他的钳制,从身体里面咆哮而出,心痒难耐的感觉让他无法再理智,身下人的一颦一笑都像是极品的春药诱惑著他。“律……”周铭琛亲昵的叫著容律的名字,慢慢的解开他衬衫的扣子,嘴唇不由自主的想要去亲吻身下人的每一寸皮肤,仿佛它们都携带著魔力一般。      他们也曾经有过一次关系,但是那次是在极度的混乱之中,他的头脑不甚清醒,也带给容律无限的痛苦,但是容律仍旧愿意给他这个机会,让自己有机会重新去得到他……      周铭琛用舌尖去舔舐著容律胸前那两朵尚未绽放的茱萸,吸吮著淡褐色的小小乳尖,让它们在自己的精心照料下颤抖著挺立起来,听著容律因为刺激而不自觉的呻吟著,胸口也不由自主的挺动著,仿佛要求他在多给自己一些。      他的鼻尖在那光滑的皮肤上轻轻掠过,唇舌舔吮著每一寸肌肤,一路向下,用牙齿轻轻的咬著那并不茂盛的毛发。周铭琛把容律抱在怀里面,让容律能够挺起自己的腰,方便自己把他的裤子脱下来,只剩一条白色的内裤。      微热的鼻息喷在腿根,让容律不由自主的抖了抖腿,好像是怕痒一般,却是正好夹住了周铭琛作乱的头。周铭琛用手抚摸著尚在沈睡之中的容律的欲望,然後埋下头在容律白皙的腿根上印下属於自己的记号。      “啊……不要……痒……”容律扭动著自己的腰,半闭著眼睛低声呻吟著,周铭琛一路亲吻著他的腿,直到脚踝才停止住,而他的欲望却已经将内裤顶的隆起一个明显的形状,显然是得到了快乐。      周铭琛尽心尽力的服侍著自己的爱人,看著他因为自己的一举一动而扭动著身体,发出妩媚的呻吟声。他拉下了彼此的最後的屏障,两个人赤裸以对,微热的皮肤紧紧的贴在一切。他温柔的亲吻著容律的双唇,让容律发出鼻音浓重的喘息声,舌尖缠绕在一起,像是汲取养分一般的唇齿相依著。他的双手抚摸著容律的肌肤,给容律带来新鲜的战栗感,去努力开发著每一处敏感的地带,让那双豔红的唇瓣发出喑哑的呻吟,那张俊美的脸上只为自己绽放著豔丽的表情。      容律的感觉是混沌的,他仿佛进入到另一个次元,像是被一种温柔似水的物质包裹住了,快乐的感觉让他放开了平时钳制在他心间的最後一丝防线破裂,他顺从自己的意志,放肆的呻吟著。他揽住压制在他身体上的男人的身体,和这个自己熟悉的男人一次次的亲吻著,任凭他在自己的身上印著一个个豔红的痕迹。      一种他从来没有体会过的快感席上每一根神经,令他的头皮都有些隐隐发麻,他下意识的大声呻吟著,不由自主的抓住手底下一切能够握住的东西,“嗯……好舒服……嗯……”容律摇晃著自己的头,眼前仿佛绽放著五彩缤纷的礼花,那种令他脊背都像是通了电一般的极乐让他彻底丢掉了最後一分身为容律的矜持,只想努力地喊出来,想要让这种快乐一直持续下去……      周铭琛从来没有给过别人做过口交,这是他第一次放下身段,张开自己的嘴去给另一个男人做这种事情。但是他心甘情愿,尤其是当容律发出那种极其满足的呻吟声时,一种怪异的幸福感和满足感让周铭琛更加卖力的吸吮著嘴里面的欲望,让容律在他的嘴里面颤抖著,痉挛著,获得这种极致的快乐。      其实这并不费力气,也并不让人恶心,容律的欲望是精巧而青涩的,只需要轻轻的刺激就能让你欣喜的看到收获,周铭琛的舌头缠绕在容律那已经挺起来的青涩性器上,努力地取悦著自己的爱人。      容律并不喜欢纵欲,也不喜欢自己抚慰自己,积攒了许多的他在醉酒的状态下更是没有了控制,没有多久便射在了周铭琛的嘴里面。周铭琛也不觉得恶心,只是抽了一张纸巾出来,把那带著腥味的液体吐在上面,然後俯下身来继续亲吻著刚刚高潮过,已经有些神魂迷离的爱人。      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了许久了。         PS:不厚道的停在这里了= =因为时间太少,实在是紧赶慢赶六天才写出来的一咪咪啊……这些天串门拜亲戚快要累死我鸟……好不容易挤出时间来码一些字,可悲的是H还有些卡文囧……      迟到的说一声新年快乐!~~~~欢迎新的一年继续支持我= =就剩个甜腻腻的结尾了嗷嗷。      球票票,球回复~ (21鲜币)第八十四章 无题【就是HHHH】   卧室床头柜的角落里面藏著的套子终於有了用武之地,但是周铭琛并没有把它戴在自己勃发的欲望上面,而是把里面多余的润滑液挤了出来,小心翼翼的抹在容律的後穴。      也许是冰凉的液体刺激到了昏沈状态下的容律,他扭动了一下身体,发出意味不明的支吾声。周铭琛试探的揉了一下後穴的边缘,把手指上黏腻的液体慢慢的涂抹上去,同时安抚似的探身亲吻著容律微张的双唇,另一只手也不闲著,一下一下的握著容律萎靡下去的欲望,让他重新在自己的手上变得坚硬起来。      “好奇怪……不要……”容律下意识的躲闪著,半睁著的眼睛没有焦距的看著周铭琛,觉得在自己身後的手指动的让他有些难受。周铭琛强忍著发疼的欲望,温柔的亲吻著容律,低声哄著他适应自己手指的开拓,他已经给容律带来过一次痛苦的性爱,他不想让他们定了情以後的第一次也充满痛苦,就算是委屈自己也要让容律舒服的享受。      中指已经探入到那个温热的密处,周铭琛吮吻著容律敏感的两个乳头,慢慢的抽插著自己的手指,让那个紧紧闭著的密处慢慢的为他绽放。一个手指是很容易的,容律也没有表现出什麽痛苦的神色,只不过有些不适应的收缩著自己的後穴,想要把那根手指作为异物排挤出去。周铭琛咽了口口水,又打开另外一个套子的包装,挤了一些润滑液在其他手指上,探入第二根手指。      前戏是漫长而温柔的,从始至终容律也只不过是皱了皱眉头,感觉有些怪异似的挣动一下双腿,大部分时间仍旧沈迷在周铭琛的爱抚中。周铭琛满头大汗的伏在容律的身上,把他那双纤细的双腿扛在自己的肘窝里,四根手指慢慢的抽动在那已经松软高热的蜜穴中。令周铭琛觉得有些挫败的是他一直没有找到能够让容律得到极致快乐的那个敏感点,冗长的前戏已经让他的忍耐到达了极限,他调整了一下位置,把床上另外一个闲置的枕头拿过来放在容律的腰下,然後抬起容律的双腿,扶著自己已经硬的发疼的欲望,慢慢插入那柔软而紧致的蜜穴。      撕裂般的疼痛让容律像是被摁在案板上的鱼一般剧烈的弹跳了一下,酒醉的朦胧和昏沈也被这奇怪的疼痛打散了一半,让他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手指不由自主的抓住了周铭琛的胳膊,“好疼……不……不要……”容律的眼角分泌出生理性的泪水,难过的哀求著。      周铭琛也是憋得满头大汗,手指的粗细再怎麽也和自己的欲望不能匹配,瞬间收紧的後穴让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又怕弄疼了容律,又快控制不了自己已经隐忍太久的冲动。他只能劝哄似的亲吻著容律,手握紧容律身前因为疼痛而有些萎靡的欲望,一下一下的律动著,“放松……我不会伤害你的……乖……放松……”      容律隐隐约约的感觉到自己正在和周铭琛做著爱做的事情,脸上慢慢爬起来红晕,努力地想要放松自己的身体,别过头去不去看伏在自己身上的周铭琛──对於这种事情他是既充满了好奇,又隐隐带著一丝恐惧,就算是他忘性再大,也不会不记得那个混乱残暴的夜晚,同样是这个男人,带给他的却是仿佛无限的痛苦──他也告诉自己,那个周铭琛也已经随著【容律】的消逝而不在了,这个在他身体里面的周铭琛,是爱著他的那个周铭琛,不会伤害自己也不会让自己难堪……      感觉到容律身体的放松,周铭琛的胆子也逐渐的变大了,他稍稍向後挪动了一下,然後握住容律的腰,再次向那未知的深处慢慢前进著。容律抬起胳膊来挡住自己的脸,努力地控制自己不要发出羞耻的声音,但是尚未完全散去的酒精将他的羞耻感遮挡住了,慢慢被另外一个人所占有的感觉让他不由自主的呻吟出声。      “慢一点……不……嗯……”容律急促的喘著气,掐著周铭琛的胳膊的手指紧张的聚拢起来,类似於窒息的恐惧感让他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周铭琛也感受到了容律透露出来的恐惧,俯下身子让彼此赤裸的肌肤贴合在一起,细密的亲吻著容律的脸颊,“没事……是我……我在这里……不要怕……”容律的手自然而然的攀上周铭琛的脖颈,把头埋在他的肩膀上,闭上了眼睛。      这种类似於鼓励的动作让再也无法忍受的周铭琛一鼓作气的将自己的欲望完完全全的埋在容律的身体里,两个人都急促的喘著气,仿佛是完成了什麽重大的使命一般。      周铭琛也不是没有过经验,但此时却像是个毛头小子一般一动也不敢动,他感受到容律的身体因为陡然的进入而无意识的痉挛著,後穴也是一紧一紧的收缩著,像是在吸吮著自己的欲望一般。他低下头来看著怀里面的人,满脸酡红的容律紧紧的闭上眼睛抿住嘴唇,微微皱著眉头,不知道是因为痛苦还是因为舒服的流下了眼泪。      “我可以……动吗?”周铭琛轻轻的咬著容律的耳朵,看著容律的耳朵因为他的动作也慢慢变红,坏心眼的向里面吹著气问道。      容律的酒有大半都醒了,周铭琛的话令他羞窘万分的别过了头,蚊子哼哼似的说了几个字,周铭琛自然是听见了,但是他仍旧逗弄著平日里根本看不到的害羞的容律,在容律的耳廓上舔了几下,再次问道:“我听不到……到底可不可以动呢?嗯?”      容律干脆不说话了,张开嘴羞恼的咬了周铭琛的肩膀一口。疼自然是不疼的,周铭琛也知道分寸,不再逗弄容律的薄脸皮,借酒求欢也不是什麽特别光彩的事情,他怕一会儿真的把容律惹恼了,到嘴的鸭子也许就长翅膀飞了。他支起身子,握住容律两下就能掐住的腰,慢慢的律动起来。      周铭琛的动作并不大,但是真正初尝情欲的容律却是无法承受的住如此的刺激,周铭琛每动一下,他都会发出猫叫一般的呻吟,最後他也觉得这声音太过羞耻,便扭过头来咬住枕头,闭上眼睛只用鼻子哼哼。周铭琛自然是喜欢听著心爱的人因为自己而发出声音,於是他把枕头从容律的嘴边抽走,“我喜欢听你的声音……叫给我听好不好?”容律用一双通红的眸子羞恼的看著周铭琛,却被周铭琛一个有些用力的顶撞而发出急促的呻吟声。      也许是看到容律只是因为最开始适应他的欲望才有些疼痛,渐渐地容律的脸上也没有了痛苦的神色,周铭琛便放开胆子,把容律的双腿扛在肩上,挺动腰杆一下一下的进入著,速度也有所加快,“舒服……吗?律……回答我,舒服吗?”周铭琛的眼睛一直盯著容律的脸颊,看著他因为逐渐加快速度的律动而越来越红的脸,一种别样的成就感充斥著他的全身。      那种羞怯感仍旧是挥之不去的,除了最初的疼痛以外,身後的麻胀和隐隐的特别的快感还是让容律诚实的坦白了,“嗯……”他微弱的哼了一声,算作是回答了周铭琛的问题。      像是强心剂一般,周铭琛因为容律的认可而亢奋起来,他再次挪动了一下位置,尝试了一个新的体位,把容律那两条纤细而富有韧性的腿向下压去,抬起了他的臀部,然後快速而有力开始了新的一轮的冲撞。      大腿根的韧带被用力的抻动了,若不是身体的柔韧度非常的好,容律大概会因为肌肉拉伤而痛苦万分的,就算是柔韧度很高,这个姿势也仍旧让他觉得有些呼吸不畅,手抗议似的锤著周铭琛的胸膛,让他把自己的腿放下来。      “忍一会儿……一会儿你就会很舒服的……相信我……”周铭琛也知道这个姿势不会太舒服,但是相应的这个姿势却能够让他的性器更深入,更能够触及到未知的敏感处,让容律获得无上的快乐。      试探性的抽插了几下,周铭琛慢慢的沈下了腰,将自己的欲望完全深入到容律的蜜穴中,突然容律惊叫了一声,整个身体都猛地颤抖了一下,周铭琛喜出望外,连忙问著容律:“是这里吗?是不是这里?”      容律也说不清楚是怎麽回事,之前周铭琛的动作都只是让他觉得有些酸酸麻麻的,而刚才那一下却让他从腰椎到头顶都在发麻,一种说不清楚的快感让他的心脏都在隐隐发痒,“我不知道……不知道……”他难耐的摇著头,手紧紧地搂住周铭琛的脖颈。      周铭琛低下头来和容律用力的亲吻著,唇舌缠绵的搅拌在一起,发出黏腻的声音,然後对准刚才令容律发出惊叫的位置,用力的动起腰来抽插著,顶撞著那个敏感点。      容律整个身体都哆嗦起来,腰也不自觉的弓了起来,若不是周铭琛将他的嘴堵上了,呻吟声恐怕会立刻泄露出来。陌生的快感让他整个人都快陷入癫狂,因为太过舒服而渗出的泪水蒙住了他的眼睛。      周铭琛抬起了头,转过来亲吻著容律的脚踝和小腿,抽插的动作却是丝毫也没有松懈,精准的撞击让容律情不自禁的发出诱人的呻吟声,身体也随著他而摇晃著。      “嗯……不要……太……啊……不……”容律摇著头说著意味不明的话,完全不能抗拒周铭琛所带给他的极乐,只能一点一点的继续沈沦下去,和他一起在欲望的舞点中摇摆,忘记羞耻忘记现实的束缚,尽情的享受著。      柔韧的双腿不知不觉的缠上了周铭琛的腰,像是鼓励一般的交叉在他的腰後,周铭琛低吼一声,整个人向前倾著,压住容律的臀瓣,冲刺似的大开大合的撞击著容律的蜜穴,“律……容律……我爱你……爱你……”周铭琛胡乱的亲吻著容律的脸颊,进行最後的攻击。      容律仰起脖颈,抱住周铭琛的头,急促的喘息呻吟著,带著哭泣一般的声音尖叫著,“慢点儿……我要……嗯……不行了……啊……慢……慢一些……”周铭琛咬住容律的脖颈,最後用力的抽插了几下已经痉挛紧缩的後穴,将自己的欲望完全的喷射在那个已经柔软万分的蜜穴中。      容律哽咽了一下,牙齿也不由自主的颤抖著,一股热辣的液体灌到了他的身体内部,他能够深刻的体会到这一点,却无法抗拒。      高潮令周铭琛有了几分的恍惚和空白,在最初的那段如同上了天堂一般的眩晕过去後,他才想起来容律仍旧没有获得高潮,便支起身子,握住容律那也接近勃发的欲望,快速的律动起来。      容律根本坚持不了几分锺,发出像是哭泣一般的呻吟声将自己的液体洒在周铭琛的手上,腿无力的松开落在周铭琛的身侧,整个人像是被抽了骨头一般绵软无力,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似的,全身的皮肤都透著一种魅惑的粉红。      “舒服吗?律……我终於得到你了……我好爱你……律……”周铭琛不知道该怎样才能把内心里那种饱胀著的爱意发泄出来,只能搂著意识有些涣散的容律,一次次的亲吻著,低声说著简单的爱语。      “嗯……”容律困倦的闭上了眼睛,身後被周铭琛狠狠开发过的地方仍旧在一抽一抽的颤抖著,两次高潮所带来的快感渐渐流逝,再次涌上来的则是深深地倦意,他也听到了周铭琛的表白,却没有了力气去回应,只能用鼻子哼出几个音来,无力的翻了一个身,让自己整个蜷起来被周铭琛抱在怀里面,拱了拱找到一个舒适的位置,随即便沈沈的睡了过去。         PS:我憋了足足好几天,今天打了三个小时的H啊……我囧,竟然卡H了,还特意去为了培养感觉找了GV去看,结果看了一个很有爱的超短视频,嗯,有关G点的,哈哈……结果就不卡了,也就写成这样了= =      如果觉得不过瘾可以提出来,我可以在番外立面满足各位~回复给我就好~番外想要神马样子的,嘿嘿~      以後就会正常更新了,除了周六日以外都会更新,嗯嗯。球票票,球回复~~~ (21鲜币)第八十五章 第二天早晨【- -】   这一觉容律睡得是分外的混乱,烟花一般的色彩在他的脑海里绽放著,莫名其妙光怪陆离的梦境让他在睁开酸胀的眼皮时,有一种“我还在做梦”的错觉。      但是很快,容律便知道自己并没有处在梦境之中,然而现实令他恨不得闭上眼睛再回到那个奇奇怪怪的梦里面──      腰也疼腿也疼,肌肉一跳一跳的好像在控诉著昨天晚上那过度的使用;身後的那个羞耻的地方像是被涂抹了辣椒一样,不动则已,一动便疼得他连冷汗都刷拉拉的往下流……再加上他整个人都窝在另一个人赤裸的怀抱中,头枕著这个人的胳膊,就算是昨天晚上喝的再多,容律也知道有些事情已经发生了。      虽然容律只是轻轻的动了一下,但是本身就因为兴奋而没有进入深沈睡眠的周铭琛便醒了过来,他的胳膊因为被容律枕了一晚上而完全没有了知觉,但是下意识的他还是支起了身子,露出一个模糊地笑容,“早……”      其实他昨天在睡过去之前有好好想过第二天早上要如何和容律说第一句话,有温馨版本的,有痞子版本的,有霸道版本的,也有平淡如水的……就是没有简略到只有一个字的版本……人算不如天算,睡迷糊了的神经果然在一整晚的爱爱以後不能够正常运作。      容律的脑子里面是一片空白,他也嘴不由己的回了一句“早”,然後便睁大眼睛看向周铭琛,不知道该说什麽是好。对於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他并不是醉的一无所知,而且在後半部分他明明是清醒著的,所以昨天晚上的事情,也只不过是半推半就而已……他也知道情之所锺,总会到达这一步的,就是他怎麽都觉得,这件事情来的太早了,他根本一点儿心理准备都没有!      神游了几十秒锺之後,周铭琛总算是神游归来,正好看到容律用一双漂亮的眼睛,带著复杂的神色看著自己的样子,嘴巴张张合合,最後露出一个有几分心虚的笑容,然後低下头来,亲了亲容律微张的双唇,“我爱你,律。”这句话绝对是真心实意的,但是也不排除掉想要用这句话摆脱一些心虚……      叹了一口气,容律无可奈何的笑了笑,回亲了一下周铭琛的嘴唇,“我没有怪你,只不过……真的是太快了,我没有心理准备。”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显然是因为前一晚用嗓过度。      “我去给你拿一些水来……一会儿我们一起洗澡,然後去吃早饭,嗯,我来做,你先休息一下吧……”周铭琛在心里面比划了一个大大的“耶”,脸上也露出了得逞的笑容,蹭的一下就从床上蹦了起来,也不管自己仍旧是光著身子,便踩著拖鞋啪嗒啪嗒的跑去给容律找水喝了。      容律重新栽回到床上,嘟囔了一句,揉了揉自己酸痛不已的腰,心里面泛起的却是淡淡的甜蜜。         由於容律“负伤”在身,本来打算今天一早就往回走的他们只能再在这里住上一晚,第二天早上再离开这里。      周铭琛狗腿的在容律的身边绕来绕去,一会儿给容律倒杯水,一会儿又去拿个苹果,削的像是狗啃过的样子,然後献宝一样的递给容律。容律靠坐在床上,腰後面塞了一个松软的靠垫,腿上放了一个木头做的小桌子,无奈的看著上面摆满的各种零食和水果,而周铭琛仍旧在热衷於往上面摆著自己爱吃的东西,以来讨好自己。      身後那个过度使用的地方已经在洗澡的时候被抹上了特效药,上药的过程令容律羞窘的几乎要晕过去,不过好在那个药的确是有特效,刚刚抹上便有一种清凉的感觉,半个小时不到那种肿痛便一点点的消失不见,就算是走路也不会觉得有什麽异样了。      容律并没有怪罪周铭琛,只不过心里面那道坎仍旧没有跨过去──他一直觉得这种事情应该是在结婚以後才有的,现在……实在是太快了太快了!虽然他们之前也有过比这次更为痛苦的晚上,但是那一次容律除了肉体上的痛苦以外,内心一点儿负担都没有,他认为那都是他欠【容律】的,既然替他重新活著,就必须要经历,所以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但是这次不同。那一次是没有感情的,甚至可以称为强暴;而这一次则是两个人都投入了感情的,也许自己投入的感情并没有周铭琛的深,但是他也已经承认了两个人的情侣关系……      心里面的弯弯绕绕容律都没有表现在脸上,而且想来想去如同乱线团一样的想法也实在让容律烦恼,最後他干脆就不再去想了,一切都顺其自然吧!      周铭琛根本不知道容律内心里面的斗争,他只是傻乎乎的笑著,得偿所愿的感觉出乎意料的好,他脑内设想过的“大哭大闹”“不理不睬”都没有出现,虽然容律的表情淡了一些,但是毕竟是没有责怪他,而且在给容律上药的时候,他也有幸看到了容律因为害羞而酡红的脸……啊!这已经足够让他高兴一阵子的了,有了实质性的【交际】,才是最令他觉得安心的事情。         周铭琛心中最幸福最美好的时刻终於要在星期一的到来之时画上句点,在两个人相依相偎的窝在一起度过了一个温馨的夜晚以後,太阳也足够尽忠职守的从地平线上爬了起来。      也许是因为前一晚上睡得比较早,容律在天亮了没多久就醒了过来,身旁的周铭琛仍旧沈浸在香甜的梦乡之中,他轻手轻脚的掀开了被子,穿上睡衣从床上起来,走到阳台旁边,坐在藤椅上看向远处笼罩在微曦中的田园景色。      这样……是不是就真的是在一起了呢?容律淡淡的想著。他没有恋爱的经历,本身又不是对男人很感兴趣的那种人,在这个世界里面或潜移默化或入乡随俗,总是要和另一个男人结婚,这个男人现在看来就是周铭琛了。然而这个选择是不是真的是那个正确选项呢?      身上突然沈了一下,容律有些惊讶的回头,就看到周铭琛只穿著一条内裤的站在他的身後,却给自己披上了他的睡衣,“怎麽一大早晨就坐在这里?万一凉到怎麽办?”周铭琛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打了个哈欠,略带责怪的说道。      容律站了起来,把周铭琛披给自己的睡衣拿了下来,转身给近乎光著身子的周铭琛穿上,“你才是那个应该多穿一些的人!既然你也已经醒了,一会儿收拾一下,我们早一点回去吧。”      周铭琛傻呵呵的笑著,张开双臂让容律帮自己把睡衣套上,心里面乐开了花,他揽过容律的腰,在容律的额头,脸颊和下颌上挨个印下热情的吻,最後舔吻到容律的双唇,来了一个热情四溅的法式舌吻──还美名其曰为“早安全套吻”。容律被他吻得晕乎乎的,睡衣的带子也被周铭琛趁机松开,本来就不贴身的睡衣散开,一双意图不轨的手上下摸索著他的腰,还有越来越往下的趋势……      容律挣脱开周铭琛的狼吻,用一种“我发现了”的眼神看著周铭琛放在自己腰上的手,周铭琛干笑了几声,转身就往卫生间跑去,一副逃之夭夭的模样。      容律好笑的整了整睡衣,走向卧室,把自己的衣服找了出来换上,省著再给那个满脑子都是黄色的家夥可乘之机。      早饭还是容律做的,周铭琛带来的半成品备用粮已经在昨天消耗殆尽,烂的要死的手艺也随之暴露出来,再让他去做饭,大概会轰掉半个厨房。除了腰部和腿部的肌肉还有隐隐的酸疼以外,容律已经完全恢复了平时的状态,做个早饭是没有问题的。简单的两杯牛奶,几片烤吐司夹花生酱,两个煎蛋,一盘凉拌海带丝,一盘水果沙拉,十几分锺就搞定了。周铭琛风卷残云一般的将自己的那份早餐吃干净,一副没有吃饱的模样,容律才吃到一半,看到周铭琛那副饿狼的模样,便打算再到厨房里面去给他做点儿吃的。      “不用不用不用……我已经吃饱了!只不过是因为律你做的太好吃了,所以我吃的才会那麽快……”周铭琛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把想要去厨房再做一些饭的容律摁在椅子上,笑嘻嘻的说道。      “呃……你真的不想再吃了?”容律用筷子敲了敲还剩一半的凉拌海带丝,“如果你喜欢吃这个的话,你就全吃掉吧,我吃沙拉就可以了。”他觉得周铭琛貌似是非常喜欢吃这个菜的,要不是他只做了一盘,周铭琛还想著要给他留一半,大概现在这盘菜就只剩下个碟子了。      周铭琛咬著筷子头,看一眼容律,又看一眼盘子里面剩下的菜,看到容律好像是真的比较喜欢吃沙拉,这才放心大胆的把那盘海带丝全部倒入自己的胃袋,连剩下的佐料醋都一饮而尽,看的容律目瞪口呆。      做饭的人自然是非常高兴看到吃饭的人将自己的菜全部吃光光,容律也不例外。“既然你这麽喜欢吃……以後我还会给你做的,只要你不嫌弃。”容律淡淡的笑著,把杯子里面的牛奶一口喝光,用纸巾擦了擦嘴角,说道。      “我怎麽可能嫌弃!”周铭琛两眼发光的说道,在他听来,这句话已经囊括了容律要和他复婚,并且会为他洗手作羹汤等诸多美好的未来前景,“你做的每一道菜我都喜欢,都会吃得一干二净!”如果真要去找喜欢容律的根源,也许就是那一碗鲜美的热汤面打动了自己。      吃完了早餐以後,两个人把放在这里的东西都收拾了一下,可以留在这里的就没有再带回去,剩下的都搬回到车的後备箱里面。在离开这栋小木屋前,容律再次回头看了一眼这个虽然只住了两天,却充满了各种回忆的屋子。      “我们还会再来的,不是吗?”周铭琛拍了拍容律的肩膀,笑眯眯的说道,容律也回过头来给了周铭琛一个淡淡的微笑,和他一起坐上了回程的车。         等到他们开回到市区的时候,高速路上的车流已经明显的增加了,今天是星期一,早上自然是上班的高峰期,不过他们的车是逆著车流的,所以还算一路通畅。      周铭琛没有把车停在每次停靠的那个街角,容律的腰和腿仍旧给他带来行走上的不便利,他不想让容律受累,所以直接把车开到了离容家很近的一条路上,并且下了车替容律把车门打开,亲自扶著容律下了车。“我又没有受什麽伤……没有这个必要的。”容律本来不想让周铭琛这麽兴师动众的,但是看著周铭琛那殷切的眼神,只好就著周铭琛的搀扶从车上走了下来。      “这两天你过得开心吗?”周铭琛低声问道。他对自己很有信心,但是不问一问,总是觉得少了些什麽似的。“我是说……如果以後还能出来,我们可以再去那里玩。”      “我很高兴,周……铭琛,这两天我过的真的很愉快,谢谢你。”容律发现自己一直以来并没有亲昵的叫过周铭琛的名字,於是临时改口道。      “如果你再说谢谢,我就要不高兴了……好了,我也不多说了,你赶快回去吧。”周铭琛脸上做出不高兴的模样,心里面却是乐开了花,於是在容律临走前,弯下腰来抱住容律的头,轻轻的在容律的双唇上印下一个吻。      “周铭琛你这个混蛋!你在干什麽!!!!!!!”突然一声怒吼如同炸雷一般的回响在这条寂静的街道上,容律像是触了电似的推开周铭琛,一转身便看到了自己的爹地怒气逼人的走了过来,脸色差的……恨不得一口将周铭琛吃掉。      完了!脑子里面回荡著这句话的容律不禁咽了口口水,下意识的倒退一步。暴怒中的容叶聿行……那可是堪比核武器爆炸一般的人形武器啊!         PS:於是停在这里,好不厚道啊……哦哈哈,人形武器的容叶聿行大爆发了要= =不过相信小律这个救火员吧,不要让周铭琛再烧焦一次了……      H的点击率果然高,嗯嗯,感谢各位的支持了,嘿嘿……      继续球票票,球回复~ (19鲜币)第八十六章 冷战【有点儿琼瑶,别介意】   周铭琛也愣了一下,一直以来他都很小心谨慎的把容律送到街角好不让对他意见颇大的容家人看到自己,只有今天破例送到了家门口,还是为了体贴身体不适的恋人,结果就被对他最看不上眼的前?老丈人发现了……      容叶聿行脸色铁青的冲了过来,一把拉过容律把他扯到自己身後,不由分说的就用他那已经磨练了十多年的拳头把周铭琛揍倒,让周铭琛只能被迫仰倒在自己的车上。但是这样还不算解气,容叶聿行还想拎著周铭琛的衣领再给他几拳尝尝,却没有想到自己的胳膊会被自己的儿子拦住。      “爹地!爹地你不要打他!你先冷静一点!”容律急忙抱住容叶聿行的胳膊,努力把他往後拉,然後用眼神示意周铭琛赶快走。      周铭琛正处在被揍晕的状态之下,半边脸颊火辣辣的疼,一股血的味道弥漫在口腔里面。他靠著自己的车,半晌才晃过神来,然後就看到容律焦急的劝自己走的眼神和容叶聿行暴怒的模样。      “容伯父……您先不要生气,我可以和您解释,我和律这次是真心相爱的,他对於我来说是最宝贵的最值得珍惜的人,我再也不会像过去一样做那种没心没肺的人了,我会对律一心一意把他当做手心里面的宝来疼爱……”周铭琛一口气说到底,为表诚意他还半跪在容叶聿行的面前,举起自己的右手做向天发誓的模样。这些都是他掏心窝的话,的确是没有半分掺假,只不过容叶聿行的那一拳打得太狠,让他说话的时候口齿有些不太利索。      容叶聿行努力地平复著自己在担心了容律两天之後却看见他和周铭琛接吻的场面时迸发出来的怒火,那一拳是这两天看不到容律而且没有收到一丝音讯而积攒下的愤怒──在容律周六那天刚离开家不久,容峰和容叶聿行就回到了家,问谁谁都不知道容律去了哪里。容峰自然是不太惦记的,但是容叶聿行最近被容衍的事情气的不轻,容律也不给他省心,自然是焦躁万分,恨不得立刻就把他的儿子都揪到自己身边看著。      他也发现了,自从容律离婚以後,他就对他的这几个儿子的恋爱婚事格外的在意,也许是因为之前容律和周铭琛的婚事是自己一手促成却悲剧收场,他的内心深处总是藏著隐隐的自责,表现出来的也就是对他那两个未婚的儿子看管的更严,不啻於管教未成年的高中生。但就是这样,他的二儿子找了一个他所不认同的MB,他的小儿子还想和那个把他伤害了个彻底的男人复婚……      怒火发泄出去以後,容叶聿行所剩下的也就是深深地疲惫,他挣脱了容律的手,却也没有再去揍周铭琛的意图,只是冷冷的看著半跪在地上对天起誓的周铭琛,说道:“我知道上次你舍身救了小律,不惜把脸都毁了的事情,我也了解我自己的儿子,他心软善良,但是如果不是觉得愧疚,他也不会和你这个已经把他伤害彻底的男人再多联系。你只不过是因为一时的冲动才会和小律在一起,这样的男人我看的多了,结婚前山盟海誓,一结婚,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平淡就能立刻把那些甜腻腻的情话淹没。小律他已经被你害苦了人生中最好的几年,算我求求你,你放过他好不好?周家的人也不是差到找不到男人,没有小律,你也一样能找到更好看更会讨你喜欢的男人。你起来吧,男儿膝下有黄金,我还受不起你这一跪。”      周铭琛有些心急,索性把另一条腿也跪下了,“容伯父,那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律……容律他也已经答应和我在一起了,也就说明他对我还是有情的,我也不在乎是不是愧疚还是怜悯,只要能和他在一起,总有一天他会爱上我的。我不怕平淡,我就是想和他好好的过日子,求求您给我一次机会,我不会再辜负他,我会把过去伤害他的份一起都补上……”      “铭琛,你先起来,我会和我爹地好好说的,你先站起来……”容律怎麽能看得下去,“爹地,这件事情我也想了很久,我对沈凉平没有一丝感觉,就算他对我的好一点儿也不次於周铭琛……也许一开始我是对他充满感激抱有愧疚之情的,但是人心不是石头,他对我的用心我都能够很清楚的看到。和他在一起,是我深思熟虑过的,我也希望爹地你能够支持我,毕竟我最想得到的,还是家人们的祝福……”      容叶聿行深深地吸著气,沈默了片刻,容律还以为有了转机,正想过去把周铭琛从地上扶起来,却被容叶聿行一把抓住胳膊,直接转身朝容家的大门走去,“没有什麽以後,这件事情就是我说了算!总在一个地方跌倒,你自己克服不了,我来帮你!”      容律也知道现在和正在气头上的容叶聿行讲道理是没有什麽用的,只能把周铭琛扔在那里,跟著容叶聿行一起匆匆的走进了自家的大门。      周铭琛跪在那里,看著他们两个人消失在那扇铁门後面,半晌才默默地站了起来,然後猛然的一脚踢在自己的车上,惹得报警声大做。      自己真是太没用了……或者说,过去的自己实在是糟糕透了,已经没有办法挽回信誉,去让别人相信自己已经浪子回头了吗?         容律也和容叶聿行生气了闷气,虽然表面上他仍旧是温和的笑著,和大哥聊一下工作的事情,和阿言说著做饭的窍门,时不时的逗弄一下机灵可爱的小容睿,给老爸捶捶肩膀,唯独和他的爹地无话可说,就算是吃著饭面对面的坐著,视线也都能不交汇片刻。      就这样无声的抵抗了四五天以後,容叶聿行的爆脾气也终於被磨平了,若是容律像他那个二哥一样和他对著喊对著闹,他大概还有话可说,偏偏容律用这种冷战的方法来对抗他,你也挑不出错来,就是不说话,也不看他,就像没有这个人一样,让容叶聿行有些沈不住气。      终於在冷战的第六天,容叶聿行在晚饭的餐桌上爆发了,在容律第N次给全家人都加了菜唯独略过容叶聿行以後,容叶聿行啪的把筷子一扔,拍著桌子站了起来吼道:“容律!你这是什麽意思?我给你天天操心你的事情,你还给我摆出这副脸!你给谁看呢?啊?”      “阿行,阿行……别在吃饭的时候和孩子生气,坐下,坐下啊……”一向做和事老的容峰扯了扯容叶聿行的衣角,让他顾及一下场合。      “我就说了怎麽的?就是你,一天天的惯著他们,一个个的,一点儿话都不听!这个还长本事了,知道什麽叫冷战了。我告诉你,你越给我这样,你就越别想和那个什麽姓周的在一起!”容叶聿行打掉容峰的手,对著握著筷子低著头沈默不语的容律说道。      “爹地,我不想和你吵,我也希望你能够理解我,这是我的选择,就算是我这次又倒霉了,所爱非人,我也会承担起责任来……”容律放下筷子缓缓说道。      “你他妈的承担什麽责任?啊?割腕?一死了之?你再给我来一次你还让我活不活了?”容叶聿行的眼睛都红了,声音也有些止不住的哽咽,“这些话我也不是第一次说了,你怎麽就不放在心上?你就那麽死心眼,小时候也是,长大了也这样……三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男人遍地都是,你怎麽就和那个家夥看对眼了?”      小容睿被容叶聿行的怒吼吓到了,一不小心把自己面前摆著的小碟子扫到了地上,人也哇哇大哭起来。容别言连忙把自己的宝贝儿子抱在怀里面哄著,佣人则拿著笤帚把打碎的碟子收拾干净,本来还算融洽的饭桌变得凝重起来。      看到自己疼爱的小孙子也哭了起来,容叶聿行的火也发不下去了,看著容律一脸平静却明显是油盐不进的样子,他也只能放弃了这次的劝阻,气哼哼的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看著一桌子的饭菜也没有了食欲。      只有容峰一个人还夹著筷子慢悠悠的吃著东西,他看到自己的大儿子左看看自己的老婆,右看看自己的弟弟,一副左右为难的样子;看到自己的大儿媳抱著他的乖孙温柔的哄著,一副对这场风波毫无见解的模样;再看看当事人、他的小儿子容律,也是看著摆在饭碗上的筷子,淡定的坐在那里。      “吃吃吃!就你还有心情吃!”容叶聿行心烦的要命,看见自己的丈夫仍旧不紧不慢的在那里夹菜,火气又有往上窜的势头。      “你自己也都说过你不会去做那种封建的家长,看电视剧的时候你不还总是为那种情节掉眼泪吗?这事儿还真发生在咱们家里面了,我看你也没有遵守你的诺言……你还总说你再也不管孩子们的事情了,可是真到面对小衍和小律的另一半,你还总是不能做到不管不问。要我说,你就要麽管到底,要麽就别管,别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若是小律再做那种懦夫才做的事情,那我也只能说是他本身心性就不行,没有福气在这个世界上也是他的命。你说是不是,小律?”容峰总是一副有老婆万事足的模样,也很少管家里面的事情,但是在一些大事上面,做主的仍旧是他而不是容叶聿行。      容叶聿行一脸被噎到的表情,没想到自己的丈夫也来拆自己的台,他也记得自己在看电视的时候就说过若是电视剧里面那种狗血的事情发生在自己的家里面,他是绝对不会做棒打鸳鸯的那种人──但是事实上,他好像真的就在做这个恶人。      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的容叶聿行拂袖而去,把自己关到自己的卧室里面,把电视机的声音放得很大。容峰仍旧淡定的举著筷子吃著饭,还招呼著他的两个儿子和儿媳一起吃饭,“快吃快吃!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      容律轻轻的松了一口气,好歹这个家里面还是有人支持他的。“你别松口气,我可没说我支持你和周铭琛在一起,虽然我不像你爹地那样强烈的反对,但是说实话,我是不看好你们两个的。今天是你爹地脾气不好,但是这些天来你也做得不对,一会儿吃完饭上去给他认个错,陪他看一会儿电视剧,若是电视剧里面正好有这种情节,你也就顺势敲打敲打。别逼你爹地太紧,他那个人的脾气就是太急,太爱以自己的角度想问题,你让他过了那个牛角尖,再磨一磨……”容峰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容律,慢悠悠的说道,夹了一口菜塞在嘴里面,细细的咀嚼著。         PS:咳咳,这章有些穷摇,忍耐一下吧,感觉和很多电视剧很像,囧……不要被我雷到,容老爹大概得有一阵子才能扭过劲来……大概是在包子蒸出来的时候》      明天无更新,不用等了……下个礼拜正常更新,这个月肯定完结。      请各位不要吝啬的用巧克力淹没我吧~~~~~~~~~~球票票,球回复! (21鲜币)情人节砂糖番外【上】──甜死你,不负责任   情人节砂糖无责任番外      周启华正将手里面的权力一点点过渡给周铭琛,逐渐让他参与到周氏集团的运作中来,使他真正成为周氏集团的掌权人。这样他自己也就能够功成身退,和他的伴侣度过一个安然自得的晚年。      周启华自己倒是清闲了不少,相对的周铭琛却是忙碌不堪,每一天都恨不得把二十四小时掰成四十八个小时来花,甚至忙碌到连今天是几月几号都不太清楚了。      容律则在家里面全心全意的看护著他们已经一岁多的小儿子,这个聪明调皮的小家夥最喜欢干的事情莫过於在家里面到处乱爬,从地板上爬到床上,从床上爬到柜子上,最後在柜顶上面洋洋得意的笑著,啃著自己的小脚丫──这差点儿没把容律的心脏吓得跳出来,踩著梯子才把这个淘气的小家夥抓到自己的怀里面,在他的小屁股上面狠狠地揍了几下,这个小家夥却是不以为意的咯咯笑著,仿佛自己刚刚完成了什麽大的挑战一般。      容律哭笑不得的看著怀里面笑眯眯的小宝贝,揉了揉他的小鼻头,无可奈何的说道:“你到底是怎麽爬上去的……真是不让人省心!”      周铭琛的工作的确够忙,每天都半夜十一二点锺回家,早上七点多锺就去上班,周六日也不闲著。容律虽然嘴上没有说什麽,但是心里面还是有几分疼惜和埋怨,疼惜的是周铭琛的身体是否能撑得住,埋怨的是周铭琛和他们的儿子亲近的时间少了许多,和他说话的时间也变得很少──周铭琛每天回来冲个澡就倒在床上睡觉,和他能有什麽交流的时间?      好在这个家里面还不只是有他一个人,周傅笙也是赋闲在家,每天喝喝茶,逗逗自己的小孙子,就算是周启华不在他的身边,也不见他有什麽抱怨。两个闲人之间也没有了过去的隔阂,所以一到下午茶时间,他们就会一起坐在花园里面,细细的品著上好的红茶,随便聊聊天打发时间。      “最近琛儿一直回家很晚,公司的事务也是太繁琐了,我本来想让启华慢慢把那些东西交给琛儿,只不过他也心急了,总想把这公司尽快的甩手给琛儿,好让我们两个人一起清闲,倒是让你们两个人相处的时间少了许多。”周傅笙一边喝著茶,一边淡淡的说道。这话可谓是说到了容律的心坎上,他也只能苦笑一声,说道:“我和他相处的时间少一些道是也无所谓,来日方长。但是他和宝宝相处的时间太少了,我就怕再过一阵子宝宝都不认他了……小孩子最是喜新厌旧,两天不见就能把人扔在脑後。”      “这也是……我和启华说一说吧,不要那麽心急,我还没有老到不能动弹的地步,晚一点儿又有什麽关系?这几天我会尽量让琛儿回家休息,你和宝宝也趁著这个机会多和他亲近亲近。”周傅笙抬手给自己倒了一壶新茶,推开茶杯的盖子,轻轻的吹著气,慢慢说道,“今天是几号了?”      容律一愣,随即答道:“十三号,二月十三号。”他不知道周傅笙问的这句话是什麽意思。      抿了一口红茶,周傅笙悠悠说道:“十四号可不就是情人节……罢了,明天就让琛儿回家休息,陪你一天吧。”      容律有些惊讶,他根本就没有想起来还有情人节这麽回事,因为在他的印象中他还没有和周铭琛度过过一个情人节──上一个情人节的时候,正是他怀孕最痛苦的一段时期,命都快保不住了,哪里还有心情去过什麽情人节。“谢谢伴父……”容律喃喃道,周傅笙斜过来一个眼神,容律才猛然想起来前一阵子周傅笙要求过的事情,有几分羞赧的改了称呼,“谢谢爹地。”         周铭琛正在一大堆报表里面纠缠不清,正恨不得把它们都扔到碎纸机里面的时候,一个电话打到了他的内线,“父亲?有什麽事情吗?”听到周启华的声音,周铭琛下意识就以为後天又要加班,脑袋不由得变沈了一些。      “明天以後你有三天的假期,就不用来公司了,回家陪陪小律和宝宝,一会儿下班你就回去吧,不用加班了。”周启华的声音里面听不出波动来,但是周铭琛就是莫名其妙的从周启华的这段话里面品出了几分嫉妒……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关键是他终於有了假期了!而且是三天假!他终於可以和他的律还有小宝贝在一起了!没有报表,没有会议,没有繁琐的企划,太棒了!      周铭琛真的很想现在就把这堆把人的脑袋弄两个大的东西推到地上然後潇洒离开,当然,这是不可能的,他只是放假三天,又不是不回公司了……於是他叹了口气,看了一下手表,下午三点锺,还有两个半小时才是下班时间。“加油!搞定这堆东西,然後就可以回家了……”周铭琛自言自语的说著,身上的倦怠也一扫而光。      他不知道为什麽父亲会大发慈悲的给他假期,他不注重原因,他只注重结果,结果就是可以好好的和他的小家庭甜甜蜜蜜的过上三天了!要知道,他还也只是一个新爸爸而已……      於是,他也华丽丽的忘记了,明天是情人节的事情= =         容律本身是个没有什麽创意的人,或者说在浪漫这个方面,他就是个榆木疙瘩。一直以来他只是被动的接受著周铭琛带给他的一次次的惊喜,感动之余虽然也想过给周铭琛带来同样的浪漫回忆,只不过他是真的没有那个天分,顶多就是给周铭琛做一桌美味的饭菜,摆些蜡烛做烛光晚餐。      周傅笙的话在他的心里面落了地生了根,这是他们两个人在一起以後第一个情人节,看周铭琛忙碌的那个样子,恐怕也是没有什麽计划的。於是容律就想著自己来做个计划,度过他们两个之间第一个情人节。      但是……他是真的不知道该怎麽做才能浪漫起来,像一个情人节的样子,思来想去他只能把希望寄托在网络上──这种事情,网上那堆人肯定是有办法的吧!      於是容律一头扎进了卧室,一上网就是一下午。终於,容律在众多鱼龙混杂的爱情宝典、约会大全、情人节方案中选择了一个能让周铭琛满意的计划……只不过在关闭掉那个网页以後,容律的脸已经红成了苹果样,任凭他怎麽拍打自己的面颊,也只能让红色变得更深一些……         周铭琛一到下班时间就急匆匆的从公司里面溜了出来,他没注意到的是整个公司的员工都和他一样,一个个都是副蠢蠢欲动的模样。不到六点锺他就回到了家,令他惊讶的是,他的爹地不知道为什麽跑到了周家另外一套别墅去了,而且是远在海边半山腰上的那一栋,他本来还想著放了假,要和自己的爹地也多亲近一下呢……不过他也没多分神,到处乱爬的小宝贝在他刚进门就把他的大腿抱住,咿呀咿呀的叫了起来,好像认出了周铭琛就是他的爸爸。      “呦!我的小宝贝!想爸爸了没有?我快想死你了我亲爱的宝宝……你爹地在哪里呢?怎麽就你一个人在这里呀?”周铭琛一下子就乐了,弯下腰把胖墩墩的小宝贝一把抱在怀里面,亲了又亲那滑嫩的小脸蛋,心里面那叫一个满足,自然自语的说著。      小宝贝好像听明白了他爸爸的话,吱吱呀呀的伸著自己的小手指头,指著长长的楼梯,嘴里面噗噗的吐著泡泡,看的周铭琛的父爱满格到爆,又是一阵狂亲,直到把宝宝的小脸蛋亲到发红才作罢,抱著他一起上楼去找没有动静的容律。      刚推开两人卧室的门,周铭琛就听到一阵可疑的响声,劈里啪啦的好像是在拖拉抽屉的声音,然後他就看到容律脸有些红的跑了过来,“铭琛?你回来了?”一副好像做坏事被抓到的模样。      “嗯,今天父亲给我放了假,足足有三天,所以我就提前回来了……这些天一直让你们孤孤单单的在家里面,所以这几天我会好好补偿你们的。”周铭琛把在他怀里面上蹿下跳不老实的宝宝递给容律,然後抱住他们父子两个,深深的闻著容律的气息,“我好想你和宝宝……好想……”他轻吻著容律的侧脸,低声喃喃道。      容律怀里面抱著宝宝,也就不能伸手回抱住周铭琛,只能把头放在周铭琛的肩膀上,体味著这几天来少有的温存。      他们两个仍旧沈浸在美好的气氛中,被夹在中间做馅的宝宝却是不乐意了,呀呀的喊著一些含糊的字眼,好像在抗议他的双亲把他遗忘掉了。      容律不好意思的轻咳了一下,轻轻的挣脱开了周铭琛的怀抱,悠著有点儿不高兴的宝宝,重新把他逗乐,然後把他放回到婴儿床里面。由於宝宝“素行不良”,容律还把特意定做的防护栏打开,扣在婴儿床上,防止宝宝再从婴儿床里面爬出来伤到自己。      圆弧形状的防护栏上面还挂著叮叮当当作响的小玩具,宝宝自娱自乐也不寂寞,玩著玩著也就把他的双亲扔在了脑後。容律站在床边看了一会儿,才起身和周铭琛一起离开卧室,把门轻轻的关上。      刚把门关上,周铭琛就再也忍不住的把容律摁在门板上,深深的亲吻著容律,手也不老实的在他的身上摸索著。他的确快要想死了他的爱人,他想著容律的气息,每一个表情,每一寸肌肤,都是他所饥渴的对象。      容律也不由自主的抱住了周铭琛的头,唇舌热烈的交缠著,但是他的脑子里面还是有著那麽一个没有被忘记的念头,所以在周铭琛动手解他衣服扣子的时候,他握住了周铭琛的手指,急促的喘著气说道:“等……等等……”      “我等不了了……律,我都要快想死你了……”周铭琛自然是想要马上一亲芳泽,恨不得直接将容律扔到床上这样那样,一边亲吻著容律的耳垂一边说道。      “铭琛……今天我不想……我有我的理由,明天,明天好不好?”容律闪躲著周铭琛的亲吻,摆正周铭琛的脸,看著他的眼睛说道。      周铭琛的眼中难掩失望,不过他也知道容律不会无缘无故的拒绝他的求欢,所以他只能点点头,放开了解著容律衣服扣的手,然後把容律揽在怀里面,像是要把他揉碎了揣进怀里一般紧紧的抱著,“不管什麽理由,明天你都不能再拒绝我了……”      “好……”容律回抱住周铭琛,有些脸红的回答道,显然他又想起了明天要给周铭琛带来的“惊喜”。      两个人又腻在一起说了一大堆天马行空的情话,容律也想起了准备好了却还没有端上餐桌的晚饭,便推了推周铭琛,让他和自己一起把晚饭准备好。      晚饭自然是丰盛无比,虽然只有三个人(还包括一个没牙的小宝宝),容律却足足做了十多个菜,虽然每个菜的量都不大,也不是他亲自动手准备好的,但是也是周铭琛许久没有品尝过的丰盛了。小宝宝握著他的小勺子哒哒的敲著他面前的盘子,自己动手舀著盘子里面单独给他做的营养米糊,虽然吃得是一脸一身,但是容律并没有阻止这样近乎破坏的行为,而是鼓励宝宝自己动手去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只有在宝宝快把米糊吃到鼻子里面的时候,他才会帮忙拿纸巾把宝宝脸上沾著的多余的米糊擦干净。      周铭琛也殷勤的给坐在对面的爱人夹著菜,这十多个菜有一半是自己爱吃的,还有一半是容律比较爱吃的,他自然是把容律爱吃的那几样菜拨到碗里面,还时不时的拿筷子逗著小宝宝,让小宝宝咬住他的筷子不撒口,只能哄著才张嘴放过他的筷子。      这顿晚饭吃的是其乐融融,每个人的心情都非常好,只除了周铭琛感叹的那句“要是爹地和父亲都在就好了”以外,算得上是十全十美了。      於是,在周铭琛的期盼和容律的心头揣揣中,二月十四号就这样华丽丽的迈著步子走来了……         PS:咳咳我今天写了8000+,要表扬我啊~~~~巧克力巧克力啊啊啊啊~~~ (20鲜币)情人节砂糖番外【下】──甜死你,不负责任   二月十四日,星期一,天气虽然有点儿冷,但是阳光明媚,空气新鲜,是个不错的日子。      周铭琛自从进了公司以後就不曾看过日期,没有日夜的加班让他对时间有些模糊,他也没有看日子的习惯,所以就算是到了二月十四日,也没有觉得什麽特别。      容律起了大早亲自给他们做了早餐,同昨天晚上的晚饭一样,走的也是华丽丰盛的路线,这让周铭琛不由得有些疑惑,“律,今天是什麽日子吗?难道是你的生日?不对啊……你的生日是在夏天……”他一边切割著盘子里面美味的煎蛋,一边问道。      容律正拿著奶瓶给宝宝喂著牛奶,听著周铭琛的问题,手不由得微微一顿,脸也开始泛起红来,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麽,只能支支吾吾的搪塞过去:“没……没什麽……这不是你好多天都没有在家里面吃饭了吗?我就想给你补一补营养。”      周铭琛的神经足够大条,容律的解释也说得过去,自然也就不再去疑惑,大口大口的吃起了摆在面前的丰盛早餐。      容律见周铭琛不再追问,也随之松了一口气。说实话,在他的计划中他还真的忘记了今天上午要去做什麽,如果出门的话周铭琛很快就会发现今天是情人节,他的惊喜也就很容易变得平淡;但是呆在家里面,好像也没有什麽有意思的事情。      於是在吃完了早餐以後,他就把宝宝交给了平日里一直照顾他的保姆,自己一个人端著餐具跑到厨房里面,一边刷著碗筷一边找灵感。      周铭琛又想和容律在一起,又想去逗弄自己的小宝贝,在容律把他从厨房里面赶出来以後,他便义无反顾的追在保姆身後,又做鬼脸又当人体滑梯的给他的宝宝做个大玩具,享受做父亲的天伦之乐。      听著外面时不时传来的嬉笑声,容律刷著盘子的手也慢慢的停了下来,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心里面也打定了一个主意。      从厨房里面出来以後,容律便把宝宝从保姆那里接手过来,对意犹未尽的周铭琛说道:“我们到外面去吧,一起修剪草坪,怎麽样?和宝宝一起?”他抓起宝宝的小爪爪,冲著周铭琛挥了挥。      “乐意奉陪!”周铭琛在容律和宝宝的脸上一人印下一个吻,兴致勃勃的跑到楼上换了一件休闲的衣服,然後拿著修剪草坪用的机器,和容律一起走到外面的花园里,准备修剪草坪。      周家的花园太大,别墅众多,他们不可能真的像修剪草坪的园丁那样专业,也不可能把所有的草坪都修剪到,只能在主宅把工具放下,修剪这一小片草地。      宝宝已经穿上了厚厚的衣服,一向喜欢到处乱爬的他刚被放到草地上便兴奋的爬走起来,用自己的小手指头扣著地面上的小草,一抓一大把,然後一扔,噗的用力一吹,倒是找到了新的玩具。      周铭琛和容律自然是边调情边修剪,修剪机的马达声掩盖住了两个人之间停不下来的亲吻声。他们两个手拉著手推著修剪机,慢慢的画著圈,剪出一个心形来,又把各自姓名的首字母修剪出来,填补在心里面。站在大门前看著不远处草坪的形状,两个人不由得相视一笑,甜蜜自然不言而喻。      若不是顾忌著儿子还在地上爬来爬去,周铭琛真的很想在这里就把容律给要了,他咬著容律的耳垂,低声说道:“我真的很想知道你在卖什麽关子……不过我想我也不用等很久,不是吗?”      容律的脸微微红了,也不推拒周铭琛,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也许,他可以把计划提前。      在草地上乱滚了一大圈的小宝宝终於玩累了,容律把他抱了起来,回到屋子里面来了个泡泡浴,然後给他换上可爱的小兔子衣服,放到婴儿床里面。困倦的小宝宝很快就睡著了,两只小手扣在一起,嘴角微微咧著,流出一些晶莹的口水,很香的模样。      周铭琛不知道什麽时候摸了过来,蹲下身抱住容律,“我什麽时候才能把你吃掉……”装出一副大灰狼的口吻。      容律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他推了推周铭琛,然後站了起来,低声说道:“你先到卧室里面等著……一会儿我就过去。”      周铭琛眼睛一亮,他也猜不到容律究竟会给他带来什麽样的惊喜,但是他知道自己一定不会失望,便乖乖的走向自己的卧室,先给自己冲了个澡,然後穿著睡衣躺在床上,眼巴巴的等著容律的出现。      在等了十多分锺以後,卧室的门终於被轻轻的打开了。周铭琛一下子坐直了身体,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推门而入的人,他感觉自己身上的血一下子分流了──一般流到了脑袋,一般流向了……下半身。      容律轻咳了一下,好像是很不好意思,他揪了揪身上短的快盖不住臀部的短裤,脸上通红的走到周铭琛的面前,弯下腰给了周铭琛一个轻轻的吻,“铭琛……情人节快乐。”      周铭琛感觉自己的鼻血都快要流了出来,他吸了吸不存在的鼻血,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声音都变得粗哑起来,揽住容律的腰,一翻身把他压在了身子底下,“今天是情人节?我……我实在是太失败了,竟然会把……会把这个日子忘记了……不过你没有忘记,没有……”周铭琛喃喃道,看著容律羞红的脸,恨不得现在就把他拆吃入腹。      他都看到了什麽?他的爱人竟然穿著特别改造过的性感交警制服来诱惑他……就差直接露出臀部的超短裤,露出纤腰的上衣将容律美好的线条直接勾勒出来,只有一个纽扣的上衣将大部分肌肤都暴露在他的面前,差点就将他的鼻血勾引出来,头上还带著一个配套的小帽子,俏皮可爱又性感迷人。      “我一直也想给你带来惊喜,我想这是我们在一起以後的第一个情人节……你也不像是记得的模样,所以我就……”容律还从来没有这麽主动过,而且是穿这种情趣内衣来诱惑周铭琛。      这就是他从网上找到的建议,那个提议还附带了卖这种衣服的地址,容律就顺便在那家网店上买了一套还算是最朴素的情趣制服,网店的老板很热心,还给他提供了一大堆情人节必备用品,他也就半推半就的买了下来,不到两个小时这些东西就送到了家里面,也正是周铭琛刚回家的时候他偷偷藏了起来。      想到自己的计划,容律脸更红的把周铭琛推倒,翻过身来压到他的身上,这让周铭琛有些微微的吃惊,不过更令他吃惊鼻血的事情还在後面。      容律慢慢的脱下了自己的上衣,直接露出了赤裸著的白皙上身,他把周铭琛的手抓起来放在自己的身上,示意他可以为所欲为。      这种生涩的诱惑让周铭琛恨不得化身成狼把容律扑倒在床,不过他强忍著自己的欲望,顺从著容律的安排,抚摸著容律光滑的身体,尤其注意光顾那两颗微微挺起的乳粒。      容律轻轻的呻吟出声,半闭著眼睛晃动著自己的身体,他没有什麽技巧的用自己的臀瓣摩擦著周铭琛睡衣下面的欲望,很快的他便感觉那火热的肉刃抵著自己的密处。      周铭琛也不再止步於他的上半身,在周铭琛的帮助下,容律抬起身来把那短的几乎遮不住什麽的短裤脱了下来,露出里面的丁字裤──容律从来没有穿过丁字裤,刚穿上的时候觉得怪怪的,两根带子勒的他很不舒服,像是没有穿什麽的东西似的,这也是那家网店的老板强力推荐的情趣用品。      周铭琛忍不住揉捏起容律小巧紧致的臀瓣,那两条带子根本起不到任何阻拦的作用,只会让他的嗓子更为干渴。      容律也不去制止周铭琛的举动,反而欠起身来示意周铭琛帮他把丁字裤脱掉。周铭琛用力一扯腰侧的结带,薄薄的布料就一下子飞到了一边,露出容律微微勃起的欲望。      容律羞窘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了,不过他还是牢牢记住今天要主动的目的,抬起身来打开床头柜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管新的水溶润滑剂,打开盖子挤了一些在手指上,然後当著周铭琛的面,翘起臀部自己给自己润滑起来。      周铭琛的呼吸分外的粗重,他的理智已经被勒成了细细的一根弦,差一点就要绷断,他握住容律的腰,看著容律的手指缓慢的在自己的後穴里面进进出出,身下的欲望硬的都快要发疼了。      容律都快不敢低头看周铭琛的表情,脸上热的大概都能够煎一锅鸡蛋了,他有些紧张,手指的进进出出也不够顺利,到现在也只是能伸进去两节手指,叽咕叽咕的水声淫靡的令他无法忍受,他干脆闭上了眼睛,握著周铭琛勃发的肉刃,就想要往下坐。      周铭琛就算是再忍不住,也舍不得伤害容律的身体,他连忙扶住容律的身体,挤了一些润滑剂在手上,重新润滑著容律的蜜穴,将自己的四只手指都能插进去的时候,才握住容律的腰,让自己的欲望慢慢的被他那高热紧致的後穴包裹住。      容律忍不住抬起头来紧张的握住周铭琛的胳膊,慢慢的沈下自己的腰,发出喑哑的呻吟声。这个体位让周铭琛的欲望前所未有的深入,也让他有了一种被完全贯穿的感觉,一个多月没有性爱的生活让他的後穴有些紧绷,刚刚进入的时候那种像是第一次被贯穿的疼痛又席卷上来,“慢……慢一点……好疼……”      周铭琛也低沈的呻吟出声,他差点就没控制住自己,只想把容律狠狠的摁下来,用力的插入那无比销魂的後穴之中。      容律拧动著自己的腰,调整好位置,慢慢的起伏著自己的身体,渐渐地他也适应起来,周铭琛也不再控制自己,直接握著他的腰,狠狠地进出著他的身体,“律……怎麽样?舒服吗?嗯?”      容律发出呜咽的声音,好像是小猫哼叫的声音,身体随著周铭琛的冲撞而颠簸著,他无意识的点著头,把身体伏在周铭琛的身上,好让自己更轻松一些。周铭琛则抓住他的臀瓣,快速的冲击著他的身体,把容律弄得尖叫连连。      好像觉得这个姿势不太尽兴似的,周铭琛在一轮大力的抽插过後翻过身来,重新把容律压在身底下,姿势的变换让深入在容律身体里的欲望狠狠地顶撞了一下,正好压在容律那不太容易找到的敏感点上,让容律差点喘不过气来。周铭琛没有给容律喘息的机会,对准他的敏感点开始了新的一轮冲撞,把容律直接弄到靠後面高潮。      容律失神的呻吟出声,半闭著眼睛迎来了自己今天第一次的高潮,急速抽搐收缩的後穴令周铭琛满足的喟叹著,又连续的抽插了数十下,他也随之把精液深深的射到了容律的体内,惹得容律再一次难耐的喘息起来。      “我非常……非常喜欢今天的礼物……”周铭琛细密的亲吻著容律的全身,声音嘶哑的说道,他的欲望在容律的身体里面渐渐的再次膨胀起来,第二次蓄势待发。“我爱你……律……情人节快乐……”      容律睁开眼睛,酡红的脸上除了情欲以外还有浓浓的爱意,“铭琛,情人节快乐……啊……等……等一下……”他失声的尖叫出来,周铭琛压住他的腿,开始了发动了第二次的进攻……      情人节,貌似还有很长……      PS:各位情人节快乐嗷嗷嗷嗷~~~~今天奉上情人节大餐,8000+的甜腻腻故事,後4000的一半是小律主动的H呦!~不过限於篇幅,我还是略微删减了细节= =      没有人送我真实的巧克力……就请各位送我真实的巧克力吧嗷嗷嗷嗷嗷…………      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21鲜币)第八十七章 软硬兼施   吃完这顿干巴巴的晚饭以後,容律坐在空无一人的餐桌前想了许久,包括他是否有必有为了周铭琛而和最爱自己的爹地发生这样的龃龉,他是否真的爱周铭琛并且值得他去这样做,他的爹地和他的家人是否真的能够接受他再次回头去和一个在他们心中根深蒂固的【烂人】在一起?      第一个问题和第二个问题实际上是一样的,容律想了又想,却是发现对这个问题根本无解,他对周铭琛是有感觉的,要不然他也不会半推半就的和周铭琛发生关系,但是他们之间真的已经爱到了需要和家人发生对抗了吗?容律扪心自问,却只能得到一个结论──他一直都在跟随本能,随心而走,喜欢是肯定有的,爱……却是不敢万分肯定的。      第三个问题是他现在所需要解决的,既然已经走到了今天这个地步,他也不会再回头,周铭琛的改变和对自己的好是再清楚不过的了,不过他的家人们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也许他需要做的只不过是将一个崭新的周铭琛重新介绍给他们……      别人也都好说,他大哥一向是站在他这边的,二哥……基本上不用考虑,爸爸的态度虽然模棱两可,但是也没有强硬到像他爹地这样,恨不得立刻将两个人分开。也就是说他只需要将他爹地搞定,问题也就不再是问题。      容律努力忽略掉一些尚未得到答案的问题,站起身来向楼上走去──也许他应该试一试爸爸教给他的方法,用“温柔的软化你”的方式来博得爹地的同意。         就算是隔著一层门,容律也能听到卧室里面电视发出的喧闹声音,他知道他的爹地一生起气来就喜欢窝在屋子里面看电视剧,而且声音会放很大很大。他敲了几下门,也没有听到回应,容律便直接推开了门,露个脑袋看了看里面的情形。      容叶聿行没有开灯,一个人脸色郁闷的坐在黑暗之中,也不知道看没看进去电视的内容,只是握著遥控器,盯著偌大的电视屏幕,不知道在想什麽。      容律闪身进屋,随手把灯打开,容叶聿行的眼睛下意识的一闭,然後扭过头来皱起眉头看著容律,鼻子里面不轻不重的哼了一下,继续看著电视,完全无视掉了容律。      容律走到容叶聿行的身边,坐下来揽住他的胳膊,硬要和他挤在一起看电视。容叶聿行下意识的给容律让了个位置,不过很快他便对容律怒目而视,眉头皱的更深了。      容律也不说话,只是陪著容叶聿行一起看著电视里面正播出的黄金档电视剧,是个谍战片,虽然剧情老套,但是好在演员都一个赛一个的俊美,穿著军装的样子也分外的迷人,所以收视率很高。容律断断续续的陪著容叶聿行看过一些,不过最近这些日子他总在忙著和周铭琛黏黏呼呼的发著短信去约会,也很少陪在自己的爹地身边看这些没什麽营养的东西。容律握著容叶聿行的胳膊,心里面也隐隐有了一丝愧疚。      容叶聿行努力忽视掉身边黏著自己的小儿子,他也知道容律是为了什麽才来的,打定主意一句话都不说──他不认为在这件事情上他们还有什麽好商量的,就算是他同意老二的乱来,他也不能再答应他最小的儿子再和那个烂货勾搭到一起去!      电视剧里面正放著的是支持白党的大户人家的小少爷和黑党军官准备私奔的剧情,夜幕深深,电闪雷鸣大雨倾盆,是个适合私奔的日子。就在小少爷逃出自家的大院,准备和自己的爱人一起离开的时候,他的家人突然从大院里面跑了出来,举著灯笼扛著枪的,对准了这两个苦命的鸳鸯,小少爷的父亲和伴父对著自己的儿子怒目而视,吩咐自家的家丁把他们的少爷抢回来。军官自然是不乐意的,他掏出了枪对准了小少爷的双亲,小少爷又跑到自己的爱人身前进行劝说,正在对峙的过程中突然不知从何处打来了一梭冷枪,小少爷就这样在他的双亲和爱人的面前倒下,临死前他对著自己的双亲凄哀的说道:“我只不过是爱他而已……为什麽你们就不能放弃你们的成见,让我们在一起……”      虽然在容律看来,要死的人能断断续续的说出那麽多话来,是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但是剧情需要,导演也必须要借这个桥段来抖台词,发展剧情,顺便煽情一下,让电视机前泪腺发达的观众落泪不止,就算是达到效果了。      容叶聿行由於被自己的儿子揪著胳膊不能抬起手来擦擦掉下的眼泪,只能暗自吸了吸鼻子,努力地挤著眼睛不让泪水掉下来。眼角下突然传来温热的触感,容叶聿行猛地一惊,差点让容律的手指戳到自己的眼睛里面,然後发现自己的小儿子正给自己擦著掉下来的眼泪,面上虽然没有变颜色,心里面却是突然一动。      “爹地是被这样的爱情感动了吧……”容律感觉时机已到,不由得叹出一口气来,轻声说道,“小少爷说的多好……他只不过是爱上了一个人而已,这个人还不为他的双亲所接受,还是敌对的党派,真算得上是一出悲剧了。”      容叶聿行轻咳一声,没有发表任何见解。他又怎麽说的出来他恨不得将那两个脑壳有问题的双亲从电视里面揪出来痛揍一顿?再看看自己,是不是也在做这种角色?但是看电视剧和自己亲身经历是两种事情,看别人的故事是充满同情外带义愤填膺,若是这种事情真发生在自己的身上,他又怎麽甘心把自己的儿子拱手再给那个混蛋糟蹋?就算是自己的儿子已经说那个混蛋怎麽怎麽改过,他自己也知道那个混……那个周铭琛为了救小律连命都不要了,但是这和他们要在一起是两回事!      报恩可以,总不能以身相许吧?过去惨痛的经验还不够教训他那个傻儿子的吗?再让那种悲剧重演一次,他这个已经岁数不小的人可是经受不起了!      容律也不再说话,他看得出来他的爹地的内心已经是纠葛一片,见好就收可是一条真理,於是他老老实实的闭上嘴,继续陪著他的爹地看著狗血满地的电视剧,一直看到三集联播结束,然後在他爹地那张持续板著的脸上轻轻的亲了一下,离开了他的卧室,只留下容叶聿行一个人继续在那里烦恼著。         该上班也是要上班的,虽然容律不会因为不上班而饿到自己,但是既然选择在公司里面做事,他也不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给其他人做出不好的榜样。於是在第二天,容律便和他大哥一起坐上了家里面的车去了公司。“你……真的打算和那个周铭琛在一起?”容律就知道他的大哥憋不住要问自己,於是在容行犹豫了几分锺以後说出这句话时,容律轻笑出声,答道:“是的,大哥。”      “为什麽非的是他?咱们公司也有不少上进的年轻人,虽然家世没有那麽好,但是肯定会是好男人……你就不考虑考虑其他的人?”容行对周铭琛的意见也不小,但是他也把容律最近的表现看在眼里,时不时的对著手机轻笑著,经常性的在周末的晚上消失,都是处在恋爱中的表现。      “大哥,我知道那些人都很好……但是我对他们真的都没有什麽感觉。我也希望你能够在这个时候帮帮我支持我,就算是我这次又失败了看错了人,我也会承担起责任,不会再像上次一样随便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了。”容律拍拍自己大哥的手,淡淡的说道。      容行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你就知道你大哥没什麽脾气……这件事我也不反对了,但是我可话说在前面,上班的时间不要总和那个家夥发短信,他也是个老大不小的男人了,一点儿自己的事业都没有,成天就会卿卿我我的,我可是不会同意的!”      容律笑著拥抱了一下自己的大哥,“知道了,我的好大哥!”一会儿他就去给周铭琛发条短信──上班期间不要骚扰自己了,好好工作才能获得我大哥的青睐!         於是在容行的默不作声的纵容和他老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默许之下,容律还是能够在不多的时间里面挤出来一些和周铭琛联络感情,隔三差五的出去约个会看个电影什麽的,默契也在两个人之间慢慢增多。也许是开了荤的缘故,周铭琛总是缠著他要一起过个夜什麽的,容律有的时候会拒绝掉,有的时候也会半推半就的和周铭琛缠绵一番──情之所锺而已,毕竟他也不是性冷淡,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怎麽都会有一些感觉。      这样偷偷摸摸的日子过了好几个月,容叶聿行也没有说什麽,也许他也是不想做坏人,也许是容律没有当著他的面太过放肆的和周铭琛联系,一家人算是相安无事──不过也许要除掉他二哥时不时的抽风,一切好像都已经走上了正轨。      那只不过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礼拜三,容律听著床头的闹锺在响,却是一点儿抬起手来把它摁掉的欲望都没有,困得睁不开眼睛的情况在这几天里愈演愈烈,一开始他只是晚上睡得早而已,最近这几天他是连早上都不想起来,一天到晚都困得要死,恨不得随身携带个床,困了就躺下睡一觉。      闹锺锲而不舍的响著,容律默念著“要起床”“要上班”,挣扎著伸出手来摁掉了闹锺,困倦的从床上爬了起来。      刷牙的时候也许是不小心戳到了嗓子,容律猛地干呕了一下,差点儿就要吐了出来,连忙把嘴里面的牙膏沫子都吐了出来,漱了几下口把水吐出去,那种隐隐的恶心好像还萦绕在嗓子眼,令他觉得分外的难受。      迷迷瞪瞪的踏著拖鞋下了楼,他的大哥和老爸已经坐在餐桌上享用他们的早餐了,佣人在他坐在餐桌上的时候也把他的那份早餐递了过来。他习惯性的道了一声谢,然後拿起牛奶杯来喝了一口牛奶润了润嗓子──嗓子里面那种干呕的感觉突然地又涌了出来,容律努力地把那口牛奶咽了下去,却是对著桌子上摆著的一大堆的早餐毫无食欲了。      “今天怎麽起的这麽晚?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容行看到容律的脸色不太好,有些担心的问道。      “没事,就是有点儿恶心……”容律脸色苍白的笑了笑,拿起筷子来又吃了一点儿东西,但是很快的他就控制不了自己,根本压制不住从胃里面涌动出来的那种恶心的感觉,放下筷子捂住嘴,往最近的一个卫生间跑去。      容行和容峰马上都停止了用餐,相视一下,都发现对方的眼睛里面充满了茫然。容行放下了筷子,也跑到卫生间里面,看到容律站在洗手池前,弯著腰发出呕吐的声音。      “到底是怎麽回事?是不是吃坏东西了?要不然你今天别去公司了,一会儿我去找家庭医生来帮你看看吧!”容行抚著容律的後背,给他顺著气。      容律又干呕了几下,除了把刚才吃的那一点儿东西吐了出来以後,他就再没有吐出别的东西,但是那种恶心的感觉却像是盘踞了下来,怎麽都缓解不掉。他拿起漱口杯漱了一下,扯过一张纸巾擦了擦嘴角,然後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安抚著他的大哥,“没事,也许是这两天温度变化大,有些感冒……不用找医生来了,我休息一下就好了。”      容行有些担忧的看著容律,他的心里面隐隐的闪过了什麽东西,却是快的根本抓不到,见容律也不再吐了,也就只能扶著容律出了卫生间,把他送到卧室里面重新躺下,“那早饭你不吃了?要是饿的话就直接叫佣人来,再给你做一些吧。”容行帮容律把被子盖好,摸了摸他有些发凉的额头,说道。      容律对著容行虚弱的笑了一下,然後闭上了眼睛,努力忽略掉那种蠢蠢欲动的恶心感,不大工夫就重新掉回到梦乡之中。         PS:於是聪明的各位都应该知道後面那个是怎麽回事了吧………………咳咳,具体是哪一次中的标我也不知道啊不知道,但是我想,周小攻的精子貌似成活率挺高,仰天……      昨天才放出来情人节的番外= =不是我的错,大家都去找我的小编吧嗷嗷嗷【编编不要扁我】,昨天我去看病了,没更新= =是我的错,今天就超长更新了,嘿嘿~      球票票,球回复,顺手求巧克力…… (20鲜币)第八十八章 怀孕鸟   容律梦到了乱七八糟光怪陆离的场景,就算是睡著了他也在床上辗转不安,若不是佣人敲门请他去吃午饭,恐怕他还会一直睡下去。他感觉自己的额头满是冷汗,浑身也是疲惫无力,但是肚子里面空空如也的感觉提醒著他该去吃饭了。      午饭的餐桌上只有容叶聿行和容别言两个人,当楼上传来脚步声时,容叶聿行还颇为惊讶的抬头看了一眼,“小律?你没有去上班吗?”他早上起来的最晚,没有和容峰还有容行他们一起吃饭,所以不知道容律并没有去上班的事情。      “我身体有些不舒服……所以就没有去。”容律扶著楼梯走了下来,对他的爹地还有大嫂笑了一下,慢慢的走到餐厅里,搬开椅子坐下。      容叶聿行抬手摸了摸容律的头,并没有觉得温度异常,便随口问了句:“怎麽个难受的感觉?要不要叫医生来?”      容律摇了摇头,示意他并不需要医生。这时候佣人把属於他的那份午餐端了上来,是七成熟的红酒牛排,配菜有洋葱煎蛋和一小块鹅肝。容律有些意兴阑珊的拿著刀叉,在牛排上面捅了几下,各下一小块肉放在嘴里面嚼了嚼。他以为那阵恶心已经过去,可惜牛肉下肚没多久,他就又开始感到恶心,下一块牛肉怎麽都咽不下去,继续重复早上的那种状况,捂著嘴再次跑到了卫生间里面去吐,结果这回吐出来的却是苦胆汁了。      容叶聿行和容别言可不是容峰和容行那两个毫无经验的男人,他们对视一眼,立刻觉得这个状况有些眼熟的可疑。容叶聿行率先放下刀叉去了卫生间,看到自己的儿子趴在洗手池前痛苦的呕著胆汁,心里面突然腾起一个可怕的猜想。      “小律……小律?感觉怎麽样?要是没有什麽可吐的,就先忍一忍。”容叶聿行扶著手脚有些发软的容律,拿了杯水给他漱了漱口,又拿毛巾给容律擦了擦脸上的冷汗,“这种情况从哪天开始的?”容叶聿行把马桶的盖子放下,让容律靠在上面先坐一下,小心翼翼的问道。      容律喘著气,脑子有些迟钝的回答道:“……好像就是从今天开始的,但是这几天我都感觉……感觉特别的困,怎麽都睡不够似的……”      容叶聿行转过头来看著站在门口,表情有些担忧的容别言,沈下声音问著容律:“小律,你要老实告诉爹地,你有没有和那个混……那个周铭琛发生过关系?有没有做过防护措施?”      容律的脸可疑的红了一下,他迟疑了片刻,还是诚实的点了点头,“我们的确……发生过关系,防护措施……好像也没有做过……”他突然的反应过来,抬起头来,声音颤抖的说道:“爹地……你……”      容叶聿行深深的吸著气,努力让自己不爆发出来,然後扭过身子跑出了卫生间,不大工夫又跑了回来,扔给容律一沓东西,在把卫生间的门狠狠的关上之前,留下一句话:“赶快给我试一下!要是你真的……看我不把那个混蛋给剁了!”      容律低下头,看著自己手里面的东西,冷汗陡然冒了出来──验孕试纸……         容叶聿行像是斗鸡一样的在卫生间的门外面转来转去,地板都快要被他磨掉一层皮了。容别言的心里面也是惴惴不安的,容律和周铭琛偷偷地交往是他们几个小辈的人心照不宣的秘密,容律若真是怀孕了……大概他们也难逃其咎。      这五六分锺对於他们三个人来说都是极其漫长的,当卫生间的门被打开,容律苍白著一张脸,举著一张带著两条红线的试纸时,容叶聿行终於按耐不住的暴走了,“我他妈的今天要是不把那个混蛋给杀了!我就不姓容!他竟然敢!他竟然敢!”      容律也顾不得自己身体不舒服了,连忙跑过去抱住他爹地的身子,不让他就这样跑出门去做杀人犯,好说歹说的先让容叶聿行冷静下来──其实他本人就已经足够震惊的了,上一次的怀孕他根本毫不知情,而这次的怀孕却实在是突如其来,根本没有任何准备。      “你叫我怎麽冷静,啊?那个混蛋搞大了我儿子的肚皮,你还让我冷静!”容叶聿行被摁在沙发上,嘴却是停不下来的爆发著,“还有你!容律!你给我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麽回事!你是想用事实逼我就范是吗?”      “爹地……你别生气……我,我也没有想到过会这样……我也是一点儿心理准备都没有,你们要是不说,我根本都不会想起来会有这种事情……”容律坐在容叶聿行的身边,连忙安抚著就要暴走的抓狂爹地。他说的是实话,他根本就不知道怀孕究竟会有什麽反应,若不是容叶聿行生过仨儿子,对这种反应非常熟悉,一眼就看了出来,他大概还会一直蒙在鼓里。      在场的唯一还保留著冷静的容别言小心翼翼的说道:“既然小律已经有了,那麽我们是不是应该和周家的人联系一下?毕竟……我们也不能硬把孩子给打了吧……”      容律咬住了下嘴唇,完全没有了主见,他只是忐忑不安的在那里坐著,看向面色铁青的容叶聿行。      整个屋子里面都沈默下来,片刻後容叶聿行终於是长叹一声,用手捂住自己的脸,半晌说道:“那还有什麽办法!你自己搞的事情!你自己去和人家说吧!”      容律低下了头,有些难过的看著自己的膝盖,他的概念大概一直还保留在上辈子,男人和男人之间做也会怀孕的【这个世界】的常识,已经被他抛到了脑後,出了这种意外,也是他完全没有预料到的。      看到容叶聿行一时半会还不会缓过劲来,容别言便使眼色给容律让他上楼去,容律站起身来,想要和容叶聿行说些什麽,却又张不开嘴,也就只能转过身来上楼,默默地离开了。      容叶聿行闷闷的坐在那里当了一会儿的思想者,然後突然的站了起来,拿起放在一旁的座机,打给大概已经知道了不少的容峰和容行,对著他们大吼道:“都他妈的给我回来!开家庭会议!”         容律把卧室的门关上,把锁扭了两圈,然後靠在门上,像是突然没有了力气一般,慢慢的滑坐在地上。他的手轻轻的捂住了自己的小腹,不敢相信那里面已经有了一个和自己血脉相连的孩子……      周铭琛肯定是知道的……就算自己并不是这个世界土生土长的人,不清楚这些事情,周铭琛总该是知道的,出现今天这种局面,大概也是他有意放纵的。      心里面说不出来是什麽滋味,容律把脸埋在双臂之间,默默地坐在地上。半晌,他突然支起了身子,从地上站了起来,把手机从床头柜上拿了过来,拨通了周铭琛的号码。      不到十秒锺周铭琛就接起了电话,声音里面充满了喜悦和温柔:“律?是你吗?怎麽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一向都是周铭琛主动给容律打电话,很少有容律主动去给周铭琛打电话,所以周铭琛在接到这个电话的时候,倒是带著几分惊喜的。      容律沈默了几秒锺,他酝酿了一下自己想要说的话,慢慢道:“铭琛……我,怀孕了。”      电话两端彻底的安静下来,足足隔了十多秒以後,周铭琛的声音都变了调子,狂喜的吼道:“你!你怀孕了!我要做爸爸了?”电话那端多了几分噪音,过了一会儿才恢复正常,“律,你在哪里?我要去找你!别动……千万要保护好自己的身体!我马上就过去!我要做爸爸了!我要做爸爸了……”周铭琛完全自说自话,还没等容律再说什麽,电话就这麽断了。      容律无奈的看著手机上显示的“对方已中断对话”,随手把手机扔在床上,然後有些脱力的坐在床沿,呆呆的看向自己卧室的阳台。      阳光透过玻璃窗细密的洒了进来,暖融融的。         周铭琛像是疯了一样的在屋子里面跑来跑去,甚至於每个他遇到的人都会接受一个来自於他的凶猛拥抱,“我做爸爸了!我做爸爸了!”,他向每一个人宣布著这个喜讯,最後他跑到花园里面,半跪在他爹地的面前,抱住周傅笙的双腿,声音甚至有些哽咽的喊道:“爹地……我要做爸爸了……容律他怀孕了……我要做爸爸了!”      周傅笙端在手里面的茶杯不自觉的晃动了一下,他把自己已经有些疯魔了的儿子拉了起来,声音听不出喜怒的问道:“琛儿,平静下来。你是说容律怀孕了?是你的孩子?”      “是!当然是我的孩子!爹地,我做爸爸了!我也有孩子了!”周铭琛兴奋的大喊道,手舞足蹈,“我一会儿要去看他……我一定要去看他……他要保重好自己的身体,我们的第一个孩子就是没有保护好才没有,这次一定不能再重演了……爹地,你说我看到他应该说什麽?我是不是应该……”      “琛儿,你冷静下来,坐在这里,我要问你几句话。”周傅笙显然要比周铭琛冷静的多,他把自己的儿子摁在自己旁边的藤椅上,问道:“铭琛,你们什麽时候有的关系?”      “嗯?啊……大概三个多月以前吧……”周铭琛终於是从那种狂喜中暂时清醒过来,喜气洋洋的回答著周傅笙的问题,“怎麽了爹地?难道你不为我高兴吗?”      “我的确很想高兴,但是琛儿,你诚实的回答我,这是不是你有意做的?我猜,在你们发生关系的时候,你是肯定没有做防护措施的,是吗?我知道容家的人对你难以再次接受,你也很烦恼这件事情,但是利用怀孕来逼婚……你会给他们带来更不好的印象!容律如果知道你是在利用他怀孕来逼婚,他会同意吗?”周傅笙淡淡的问道,周铭琛的脸色却是渐渐的变了。      “我……爹地……”周铭琛想要反驳,但是他发现他的确是无话可说的。是的,他的确是有意无意的放纵自己不去想那个问题,在他们偷偷约会的时候他也没有在意过自己是否带了套子。也许他可以对自己说这是为了更有快感,但是他无法对自己的爹地也这麽说──他知道自己的确存了让容律怀孕,这样他们就能够顺利结婚的念头。      周傅笙低低的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的儿子心里面那些小念头,却不知道他是真的这麽做了。现在生米已经煮成熟饭,就算容家人鄙视他们这样的做法,他们也只能硬著头皮去了。“你一会儿收拾一下,我和你一起去容家拜访。”周傅笙站了起来,看著他那脸色已经变得有些不好的儿子,再次叹了口气,“琛儿,你也是这麽大的人了……我不能一直去给你收拾你留下的烂摊子。怀孕是一件好事情,但是在这种敏感的时期,你这麽做,就是失去了先机。”本来容家的人对他的儿子看法就是很不好,这种未婚先孕还隐隐带著逼婚意味的事情,只会让本来还有转机的事情变得有些棘手──他是了解容叶聿行那个曾经的亲家的脾气,若是软硬兼施慢慢磨的话还有希望,这样直截了当的造成事实,只怕会有一起不小的波澜发生。         PS:周小攻,不是怀孕了,就皆大欢喜了……你还有的苦头吃= =容叶聿行是不会轻易放过你的……………………容律的心情很复杂,嗯嗯,所以你还得哄老婆~      祝各位元宵节快乐哦~┌(┘3└)┐      球票票,球回复,外带球巧克力~~ (19鲜币)第八十九章 婚事谈判   “你不知道?嗯?你再给我重复一遍,你不知道?你不知道的事我还真不知道有多少!”容叶聿行的怒吼几乎能把房顶掀翻,容律给周铭琛打完电话以後窝在床上休息了一会儿,没过多久便被自己爹地的大嗓门给喊出了卧室,站在楼梯上他都能够看到自己的老爸和大哥排排站在自家爹地的面前,两个人做低头认罪的模样,尤其是他的老爸,耳朵还被爹地拧在手里面,正在轻声的求著饶。      容律揉了揉自己的脸,打起精神来准备给那两个给自己打掩护背黑锅的人脱罪。      容叶聿行看到容律下来,果然就不再喊了,拧著容峰耳朵的手也不自觉的松开了,随即他冷哼了一声,扭过头冷冷的说道:“赶快回去躺著!谁让你下来的?”      容律走到容叶聿行身边,赔著笑摇了摇容叶聿行的胳膊,“爹地,这件事情的责任都在我身上……爸爸和大哥都不太清楚这件事情,所以你也别和他们生气了。是我不听你的话,而且还不会保护自己……我错了好不好,爹地你就说我吧……”      容叶聿行猛然转过身来,凶狠的点著容律的鼻子,“你错了?你哪儿错了?你情之所锺,你不就是喜欢那个混……周铭琛吗?现在好了吧,没结婚就有了孩子,多伟大啊!我不答应你们是不是都不行了?好啊,坏人都是我来做,你们都伟大,一个个都很伟大!”怒火的方向重新指向两个正襟危坐……正襟危站的人。      全家人都陷入了沈默,谁也不敢说话,只剩下容叶聿行喘著粗气的声音。      突然地容叶聿行笑了出来,容峰和容行面面相觑,还以为容叶聿行气糊涂了。容叶聿行斜了他们一眼,嘴角微翘,声音里面带著笑意的说道:“我刚想起来……我就说总觉得好像忘了些什麽……想让我乖乖就范把小律交出去?,没那麽简单!”      剩下的几个人仍旧是糊里糊涂云里雾里的,容叶聿行不耐烦了,吼道:“你们难道都忘了?那个混蛋害的小律流了产,生育保障局的人不是还过来调查过吗?这种事情的惩罚一般都是巨额罚款和几年内不许结婚,周铭琛肯定也是如此!想要和我们家小律结婚,他给我慢慢等著去吧!孩子我们生下来自己养!容家又不是没有钱,养个孩子还养不起!”      容律差点把这件事情抛到了脑後,如今容叶聿行再一提出来,他却是不知道怎麽说才好。在他心里面是有些不喜欢未婚先孕的,因为上辈子他见多了未婚先孕的妈妈不负责任的把自己生的孩子扔到孤儿院里面去的,至於自己是不是其中的一员,他也不敢肯定,所以在内心深处他是很想和周铭琛结婚的。但是若真是有这麽一个阻拦在前面,他也不敢肯定周铭琛是否会等上几年才和自己结婚。      正在这时,有一个佣人匆匆的跑过来报告道:“先生,有两位自称周家的人前来拜访,您看……”      容叶聿行冷哼一声,“让他们进来!我倒是要看看这两个人能翻出个什麽花样来!”他眼睛一斜,看向容律,道:“你给我上楼去!今天这个事情你不要插嘴!”      “爹地,我……”容律刚想要反驳,却看到自己的老爸给自己挤了挤眼睛,只能把话咽回去,乖乖的转身上楼,不过他只走到能够正好掩盖住他身形的地方,蹲下身子来透过小小的缝隙看著楼下的状况。         周铭琛自然是恨不得马上冲进容家去看看容律的情况,周傅笙却把他拉在自己的身後,低声吩咐道:“今天你就站在我的後面,没有轮到你说话,你就不要说话,由我来交涉。”他知道自己的儿子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旦气急了恐怕什麽话都能跑出来,要是再把容叶聿行惹到,恐怕他就只能看著自己的孙子归到容家去了。      周铭琛勉强压制住自己内心的急躁,跟在他爹地的身後向容家的别墅走去。他对容叶聿行的确是没有什麽好印象,毕竟谁也对只要见到自己就破口大骂的人没有好印象。      容家是後起之秀,无论是别墅的大小还是装修的豪华程度都不能和周家相比,但是周铭琛就是在刚一进入容家,就觉得莫名的畏惧──也许这和周边站著的佣人都对他怒目而视有关系吧。      容家的主人没有一个迎上来接待客人的,周傅笙也不恼,淡然的随著佣人的指引走进了容家的客厅。容叶聿行和容峰并排坐在一起,容行和容别言两口子坐在旁边的沙发上,容衍自然是消失不见,容律也没有出现在客厅里面,空著的剩下一边的沙发自然是留给周傅笙父子两人。      “呦,真是稀客啊,哪阵风把您给吹来了?”容叶聿行欠了欠身,口气风凉的说道,“还不赶快看茶?周先生可是最喜欢纯正的英国红茶,不是吗?”      周傅笙淡淡的笑了一下,“难为容先生还记得我的喜好,真是客气了。”      “哪里哪里,比起您的记性,我的可是差远了,不过我还好歹记得当初小律在周家受的气,所以还真不知道您今天来我们这破地方做客是为了什麽。”容叶聿行皮笑肉不笑的说著。      “这件事的确是我们周家做得不对,琛儿也已经知道自己错了,不是吗?”周傅笙转过头来看著自己的儿子,示意他回答。脸色有点儿臭的周铭琛勉强答道:“是的。”      “如果道歉就有用,请问还要警察做什麽?您也不用这麽弯弯绕绕的了,我就直说了吧,就算是小律怀了孕,我也不会让他和周铭琛结婚的,我们容家养一个小孩子的钱还是有的,就不需要周家代劳了!”容叶聿行从鼻子眼里面哼出一个音来,口气轻蔑的说道。      这显然惹怒了爱子心切的周铭琛,若不是周傅笙把他死死的摁在座位上,恐怕他现在就要站起来怒吼了。      “再怎麽说琛儿也是这个孩子的父亲,对这件事情也是要负责的。我承认他的确是有著自己的私心才让容律怀孕,但若不是因为爱他,我想琛儿也不会这麽做。我们做伴父的,不就是应该让自己的孩子过得幸福快乐吗?如果硬生生分开他们,只会让他们痛苦,所以容先生,还是请您慎重考虑一下这件事情。”周傅笙淡淡的说道,语气很是诚恳。      容叶聿行一看到周傅笙那副八风不动的模样就来气,索性把最後的底牌量了出来,省著和这个面瘫纠缠来纠缠去,“我的记性虽然是不太好,想了很久才想到这点,不过也不晚──周铭琛当初是不是接受了生育保障局的惩罚?我才大概是支付了一大笔的罚款,外带些别的惩罚……比如说,几年之内不许结婚?”      周傅笙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头,他扭过头来看向自己的儿子,却发现周铭琛的脸刷的一下子就白了。周傅笙那个时候正好不在国内,并不知道这件事情,这个突如其来的障碍令他觉得有些不安,“琛儿,这是怎麽回事?”      “的确……的确是有这麽一回事……我被罚两年内不许结婚,新伴侣两年之内不允许做身体改造手术。”周铭琛最近一直沈浸在热恋之中,自然是把这件事情抛到了脑後。      “难道还要我们家小律等你两年再和你结婚?你等的了吗?如果你只是想要个孩子,那麽等两年以後你自己再去找个男人给你生吧,周家财大气粗,随便找个代理孕夫也不是不可以,所以我还是劝你们,别打小律的主意!”容叶聿行故意歪曲著周铭琛的所作所为,口气很是凶狠。      “我是因为爱他才会想和他结婚!是你一直不允许我们两个在一起的,我才会想出这种办法来让你同意!我不是想要孩子才和容律在一起的!我爱他,所以我才想和他有个孩子,别人的孩子我才不要!”周铭琛是终於忍受不住了,站起来对著容叶聿行喊道。      一直蹲在楼梯上的容律也忍不住了,他也不再去想自己擅自下来他的爹地是否会更生气,小跑著下了楼,走到客厅里面看著周铭琛,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周铭琛自然是大喜过望,一下子冲到容律身边,把他紧紧地搂在怀里面,嘟囔著容律也听不清楚的话,然後突然松开自己的手,焦急的看著容律的身体,“你有没有感觉什麽不舒服?你有没有一直服药?会不会再出现什麽问题?”      “不会的……我没有什麽问题,我感觉很好……”容律想要说的话有很多,但是现在他已经想不出来还有什麽需要再去询问──他确认周铭琛是爱他的,不是因为孩子才会和他在一起,更不会因为他爹地的威胁而离开自己。      容叶聿行的脸色是彻底变了,本来一切都是有利於自己的,但是容律的突然出现却让他顿时矮了一截,好像他真的是那个阻拦自己儿子的幸福的那个人──因为他看到了容律脸上焕发的光彩和幸福,他也看到了周铭琛的急切和毫不掩盖的爱意。      周傅笙在这个时候适时的插了进来,说道:“容先生,您也看到了,年轻人的事情啊……既善变,有的时候也是毫不改变的。”      容叶聿行的脸都快憋青了,他瞪了一眼身边偷著笑的容峰,却是说不出话来反驳,胜券在握的感觉还未散尽,容律的倒戈让他完全乱了阵脚。      “算了,今天的事情就先到这里吧。小律,你刚怀孕没多久,这段时间还是少些活动为好,你的身体刚好,现在乱动可是很危险的。”容峰轻咳一声,打断那种干瞪眼的局面,慢慢说道,“周先生,您的意思我们也都清楚了,今天若是没有别的什麽事情,就还是先请回吧,小律的身体不好您也是知道的,改天等有时间,欢迎您和周小先生一起来做客,好吗?”容峰也是毫不客气的送客,口气却是比容叶聿行好的多。      周傅笙从善如流的站了起来,欠了欠身说道:“这是自然的,多谢您今天的招待了。琛儿,我们走吧。”周铭琛正和容律说一些体己话,有些舍不得,容律劝了他几句,周铭琛也就乖乖的跟在周傅笙的身後,一起离开了容家。      大门被轻轻的关上了,脸色铁青的容叶聿行坐在那里生著闷气,容律站在他们面前,有些局促的不知道说什麽才好。      半晌,容叶聿行重重的叹了口气,仰过自己的身子,靠在沙发上面,用手盖住自己的眼睛,喃喃道:“都翅膀硬了……管不住了……爱怎麽样就怎麽样吧,就我一个人在这里剃头担子一头热,又做坏人又不讨好,我他妈的何必啊……”      经过这麽一折腾,容叶聿行是彻底死了心,什麽也不想去管了。         PS:容叶聿行同志,你辛苦了……人家小两口不买你的情= =没办法啊……做父母的就是辛苦,唉……      周六日照常没更新= =不过请给我继续投票票吧,我要好多好多的回复,嗯这是最关键的!我最热爱童鞋们给我的回复啊~有问必答啦~~~~      球票票,球回复,球巧克力~~~~ (14鲜币)第九十章 改变   这场风波刚刚结束,大家的眼光也从【怀孕】这个字眼落到了怀孕的事实上面,容叶聿行也懒得再和容律生气,虽然绝口不提这个孩子的另外一个父亲,但是对容律的身体还是万分关注的。容别言亲自下厨去给容律熬制孕期营养汤,不过容律是喝进去的少吐出来的多,体重也在直线的向下掉著,脸色也不算太好。      容叶聿行知道这是因为当初容律没有好好吃药惹的祸,於是现在他每天都看著容律吃药,一次也不能少,还特意咨询了医生孕期服药的注意事项,药片也从一小把变成了一大捧,每次容律都要分两口气才能吃下这些药。      容律也去医院检查过,他已经怀孕三个多月了,大概是和周铭琛刚有关系那次就中了标。看著B超显示屏幕上面那个小的不能再小的胚胎,容律这才突然有了一种自己已经是一个孩子的爹地的感觉。      “这是……我的孩子……”容律低声喃喃道,摸著自己还没有什麽起伏的腹部,突然感动的想要落泪。这个孩子的意义是不同的,容叶聿行他们就算是对他再好,虽然这麽说有点儿难听,但他们也只不过是因为这个身体的名字叫做【容律】才会爱他,他是窃取了那个已经不在了的人的亲情。但是这个孩子不是,他是完完全全属於自己的,他留著自己的血脉,他会叫自己爹地,他会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自己所经历的那些他是不可能经受的,他会是自己最亲最亲的孩子……      我有了一个孩子。      他央求医生帮他把B超的影像打印下来,然後小心的收了起来,他打定了主意,每过半个月他都要来医院里面做一次检查,拍下照片,作为这个孩子成长的记录。      容律孕吐的现象是只增不减,光是凭著吃药并不能很好的控制住,容叶聿行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当初他怀孕的时候是什麽感觉都没有的,就算是第一次怀孕,也只不过是恶心了几天之後,就该吃什麽吃什麽,身体健壮的还能出去踢足球──当然了,这差点儿没有把容峰的心脏吓得跳出来。      容叶聿行也看不下去容律就这样瘦弱下去,天天拉著容律坐在院子里面晒太阳,吃一些营养价值高却没有什麽味道的食品,勉强保持著容律的身体不会缺乏营养。      容律变得很是嗜睡,也许是春天的太阳太过和煦,蜷缩在一张松软的沙发椅上面,他就像是一只猫似的蜷成一个团睡著了。容叶聿行给他拿了一张轻薄的毯子盖在他的身上,轻轻的用手摸著容律那柔软的头发,心里面乱糟糟的。      容律自从怀孕以後就基本上没有离开过容家这个院子,自然是不知道有一个人天天蹲守在门口,像是一只大狗一样眼巴巴的看著容家的宅院──当然,这个人就是周铭琛。      一开始容叶聿行还没有好脾气的把周铭琛赶走,後来看到他用著恳求的眼光看著自己,窝在车里面直直的盯著院墙,好像这样就能看到里面的容律一般的模样,容叶聿行也就不再去搭理他,随著他的意愿就在外面搭起了窝,默默的蹲守起来。      就算是容律不说,偶尔容叶聿行也能看到他摸著自己已经有些隆起的腹部,轻声的念著周铭琛的名字。容叶聿行也开始矛盾起来,自己这麽做究竟是对还是不对。      周铭琛已经在他们家门口蹲守了一个多月,他开著一辆小型房车,吃喝拉撒统统都在一个地方解决掉了,片刻不离。这一个月以来他只是在容律去医院检查的那次看到容家的车开了出来,他勉强辨认出来坐在後排的那个人就是容律,然而他还是没有机会去和容律打上一声招呼,问一声他的身体怎麽样,孩子怎麽样……      他也相信容家的人不会让他的爱人受一点儿罪,但是他还是止不住的担心,焦灼的思念让他时时刻刻都恨不得冲进院子里面去抱住那个他深深爱著的人。      害怕手机电脑的辐射会伤害怀孕中的人,所以周铭琛连电话短信以及邮件都不敢发给容律。终於在某个思念爆棚的日子,他什麽都忘了似的爬到了自己房车的上面,站了起来看向容家高高院墙的深处──他终於看到了令他魂牵梦绕的人。      容律好像是睡著了,安稳的躺在椅子上,身上披著薄薄的毯子,沐浴在阳光之中。      周铭琛的脚下差点儿一个不稳栽了下去,好不容易平静了自己的心绪,痴痴的看著那个身影,恨不得自己有著超能力,一下子就能跳到自己的爱人身边。      一种被偷窥的感觉令敏感的容叶聿行抬起了头,他目瞪口呆的看著院子外面那个露出半个身子的男人,一时惊讶的站了起来。      看了看正在熟睡的容律,容叶聿行在内心里面纠结了片刻,然後弯下腰给容律掖了掖毯子,转过身来走向大门。      周铭琛自然也是看到了容叶聿行,并且在看到他站了起来走向门口的时候,有些慌了神。他连滚带爬的翻下了车,也不管这辆价值不菲的车被自己踹了几脚。就在他双脚落回到地面的时候,容家的大门打开了,容叶聿行站在门口,看著周铭琛有些狼狈的从车顶上翻下来,有些不安的看向自己。      容叶聿行沈默了几秒锺,然後带著有几分无可奈何的语气对他说道:“既然你真的那麽想他……那就进来吧。不过你只能呆一会儿,我让你离开你就得离开,事先我可和你说好了!”      周铭琛忙不迭的点著头,有些喜出望外。容叶聿行对他不假颜色了一个月,他还以为自己在容律生完孩子以前都不能看到自己的爱人,没想到他仅仅坚持了一个月就能够把容叶聿行给打动,实在是意外之喜。      整了整自己有些皱巴巴的衣服,周铭琛在进容家的门以前还草草的刮了一下自己的胡子,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然後跟在容叶聿行的身後,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容律。      也许是因为周铭琛的目光太过炽热,沈浸在睡梦中的容律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就看到周铭琛半跪在他的面前,连眼都不眨的盯著自己。      一瞬间容律还以为自己仍旧在做著梦,不过很快的周铭琛便紧紧的握住了他的手,“律……是我!我来看你来了!”周铭琛恨不得现在就把容律摁在自己的怀里面,狠狠地拥抱著亲吻著,好在他的脑子里面还有一根弦在提醒著他容律的身体并不好,一眼就能够看出来怀孕让他变得更受弱了。      容律用了几秒锺来使自己变得清醒,他睁大了眼睛,然後露出了一个灿烂的微笑,弯下腰来抱住周铭琛,把头放在周铭琛的肩膀上,喃喃的说道:“我还以为自己在做梦……我好想你铭琛……”      他总是会在梦里面看到他们一家三口和和睦睦的在一起的场景,或者是在游乐园里面,或者是在那栋小木屋里面。虽然他看不清楚孩子的具体面目,但是他能够深深地感受到那种幸福,和爱人孩子在一起的幸福感。      容律知道自己的爹地一时半会还是接受不了自己和铭琛在一起的事实,所以他也不强求,也不会再和他的爹地冷战,只不过在一个人静静的坐著的时候,他会想起和周铭琛一起度过的快乐时光。      容叶聿行站在一边看著他的儿子和那个周铭琛紧紧的抱在一起,耳鬓厮磨的说著一些自己听不清楚的话,两个人的表情都是幸福的。周铭琛还掀开了盖在容律身上的毯子,趴在那并不明显的肚子上面傻傻的像是在听著什麽似的,然後容律会嗔笑著把周铭琛的头推开,轻声的说著什麽。      然後他迈著有些莫名沈重的步子走回到屋子里面,脑子里面一直在重复播放著那两个年轻人的表情,开始反省自己是否真的在做一个坏人:他们好像是真的很幸福……也许过去的悲剧并不会再重演,因为容律不是过去的那个容律,周铭琛也已经不再是那个周铭琛了……         PS:咳咳,容老爹也开始反省了,这小两口也快修成正果了,我也终於看到了完结嗷嗷嗷~也许不出意外这个月就能够完结~~      今天有双更啊……不过我觉得我好像在结尾华丽丽的卡文了,囧……      球票票,球回复,球巧克力~~~ (16鲜币)第九十一章 登堂入室   晚饭的时候,刚刚下班回家的容峰和容行两人便吃惊的发现餐桌上竟然坐著一个他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在这里看到的人,他们两个人在看到周铭琛坐在容律身边给他殷勤的夹菜的时候,下意识的都将视线投放在容叶聿行的身上,却发现容叶聿行仅仅是沈著一张脸,没什麽表情的吃著饭。      哦,天哪!今天的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升起来的?父子俩的脑袋里面同时闪过这一句话。他们最是知道自己的爱人/爹地是最讨厌周铭琛这个人了,既然周铭琛现在能够出现在他们的餐桌上,那麽自然是容叶聿行亲自把他放进来的,要不然谁也没有那个胆子去把那个快变成望夫石的男人带进来的。      容律平时胃口很差还很容易呕吐,但是今天他好像胃口出奇的好了起来,周铭琛也不懂得孕期的人吃什麽会难受,只是把容律平时爱吃的东西都夹到了他面前的碟子里面,然後推给容律,满心期待的等著容律吃掉。      容行刚想开口提醒,却被容别言在桌子下面狠狠地掐了一下,就这样把话憋了回去。容律毫不推辞的便把那碟子里面的菜统统吃掉,而且也没有出现太不适的表现,仅仅是在吃下了一块有些油腻的炸茄盒的时候喉咙动了动,好像是反胃了似的,但是也没有见到他像平时一样放下筷子就此不吃。      周铭琛细致的给容律挑著鱼肉上的细刺,然後把那已经被他戳的成了肉泥的鱼肉放到容律的碗里面,看著容律一小口一小口的将它们都消灭干净,一种浓浓的成就感让他完全忘记了饥饿,一点儿给自己夹菜吃饭的欲望都没有。      爱情的力量还真是伟大啊……看著这两个人甜甜蜜蜜旁若无人的互动,餐桌上其他的人都有著这种感觉。      “你也吃饭吧,我都快吃饱了,你还一口都没有吃……”容律也的确是吃的快要撑死了,这麽多天以来他一直都没有办法好好的进食,一开始是以为自己的孕期反应比较大,但是今天却是出奇的吃了这麽多的饭菜却没有太强烈的呕吐欲望……他也开始怀疑起来自己是否是精神作用了。      周铭琛看到容律面前的饭菜渐渐停止了消失的速度,才知道容律的确是吃饱了,这才捡起自己的筷子,快速的打扫著容律吃不下去的东西,饥饿在这个时候才突然涌现出来。其他人都已经吃饱喝足,只剩下周铭琛一个人风卷残云一般的吃著剩下的冷饭冷菜──这一个月以来他一直都在靠速食食品充饥,他自己又不会做饭,只能吃一些方便面冷冻饺子之类的东西来填饱肚子,正经的饭菜就算是凉的他也觉得分外好吃,尤其是和自己的爱人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的时候……      在最後一片菜叶消失在周铭琛咀嚼的嘴里面的时候,容叶聿行一直绷著的脸终於有了几分松动,他轻咳了一声,站在一旁有些目瞪口呆的佣人们才行动起来,把桌子上每个都干净无比的盘子撤了下去。这大概是他们在容家当值以来,看到的最干净的盘子了……      周铭琛的脸皮在这一个月以来已经被磨砺的分外的厚,他也不觉得投射在自己脸上的目光有多麽的令人难以忍受,只是拉住容律的手,扭过头来微微的朝著他笑著,一脸的得意与幸福。      “咳……周先生,我今天让你到我的家里面,主要是因为小律……我也看到了你这一个月以来的表现,也看到了今天的晚饭小律那出奇的好的胃口。我同意你在小律怀孕的这段时间里面留在我们这里,但是前提是,如果让我发现你有对小律有一分的对不起,我立刻就会把你赶出去,永远不要再进我们容家的门,怎麽样?这段时间就算是我给你的考验期,如果你能够把你在我心中低到不能再低的印象分掰回来,我就考虑到生育保障局那边商量一下你们结婚的事情,你……同意吗?”容叶聿行面无表情的说著,眼睛死死地盯著周铭琛的脸,不放过他一丝一毫的表情。      周铭琛愣了一下,有些当机的脑子在容叶聿行的一番话落地以後迟钝的运转起来,然後分析出来容叶聿行的意图──他竟然同意让自己住在这里,陪在律的身边?并且还同意了他和律的婚事?(咳咳,人家也是有条件的)天啊……他没有理解错吧!      容律看著周铭琛一副傻愣愣的模样,不由得有些好笑的捏了一下周铭琛的手,示意他不要再沈默下去了,没有看到容叶聿行的脸色越来越黑了吗?      周铭琛“蹭”的一下子站了起来,好像是才反应过来一般,声音颤抖的吼道:“我当然同意!谢谢您!谢谢您!”他竟然开始对著容叶聿行鞠著躬,恨不得把自己肚子里面装著的晚饭都倒出来一般的用力,然後转过身来把容律抱在怀里面,胡乱的亲吻著他的脸颊,“律……我可以和你在一起了……我可以和你在一起了!”      无论容叶聿行咳嗽多少次,周铭琛都好像是听不到一样的激动的抱著容律,直到容叶聿行怒吼了一声“松开你的手!给我小心孩子!”,周铭琛才恍然松手,後怕似的蹲在容律面前问著诸如“有没有难受”之类的话,顿时变成了小伏低的典范之一。      容行和容峰对视了一眼,又和自己的爱人对视了一眼,不由自主的露出微笑。看来他们心中担心的那些事情是不会再发生了……         容律最近开始热衷於抱著已经会说话的小容睿,逗著他叫自己叔叔。小容睿长的分外可爱,糅合了自己的大哥和阿言的全部优点,他也很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像小容睿一样活泼可爱,所以便相信胎教这麽一说,总是把小容睿抱在怀里面多熏陶一下自己的肚皮。      周铭琛自然是寸步不离的跟在容律的身边,生怕他渴了饿了累了困了,容睿在他的眼中已经是不小的一块儿了,容律有些瘦弱的身子自然是不能够承受住抱著他太久。在看到容律的眼中渐渐透露出疲惫时,周铭琛自然而然的伸出手来接过这个小孩子,让容律透上口气。      也许是不怕生人,容睿直接就把周铭琛当做人形滑梯,抓著他的头发,蹬著他的胳膊就要往他的肩膀上爬。周铭琛也害怕伤到这个小孩子,小心翼翼的把他摁回到自己的怀里面,恨不得马上把他甩手还给容律的大哥──也许不是自己的孩子,他还是生不出来那种由衷的喜爱,只是觉得这个小肉团很可爱,但是也很令人害怕,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把他摔到地上。      “苏苏……苏苏……抱……”小容睿的口齿还不太清楚,叔叔只会说成苏苏,不过“抱”这个字倒是说得分外清楚,两只小手也举了起来,挣扎著自己的小腿要往容律的身上扑去。      容律歇了一会儿又有了些力气,看著小容睿撅著嘴要抱抱的模样,心里面荡漾著的母爱便迸发出来,也不顾周铭琛不乐意的目光,硬是把小容睿抱到了自己的怀里面,哄著他给他唱著软绵绵的歌曲,听著他口齿不清楚的说著天马行空的话,一脸温柔的笑意。      周铭琛蹭了几下坐到容律的身边,搂住容律的肩膀,有些坏心眼的戳著这个正在消耗容律体力的小肉球的脸蛋,不过小容睿也不是好惹的,眼疾手快……不,眼疾嘴快的把周铭琛作乱的手指叼在嘴里面不肯撒口。容律哄著小容睿把嘴松开,然後好笑的看著周铭琛哭丧著脸看著自己印著一个大牙印沾满著口水的手指头。      “别逗他玩了,你玩不过他的,是不是啊小容睿?”容律握著小容睿的小爪爪,点了点周铭琛的脑门,笑意盈盈的说道。小容睿像是明白他在说什麽一般,啊啊啊的叫唤著,深表同意。      “铭琛……你说我们的孩子会不会和小容睿一样可爱呢?”容律靠在周铭琛的怀里面,低声问道。      “一定会的……嗯,我们争取生一个比你大哥的孩子还可爱还漂亮的小宝宝,羡慕死他们!”周铭琛亲了亲容律的脸,洋洋自得的说道。      容律感觉小容睿正扭动著身体,想要往周铭琛的身上爬,便索性松开了手,任凭小容睿一扭一扭的爬到周铭琛的身上,还没等周铭琛把他抱住,他便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周铭琛马上便感觉到自己的腿上一热,一股不太美妙的味道弥漫起来……      周铭琛的脸上顿时挂上了黑线,他把小容睿举了起来,几滴还没有完全被他的裤子吸收的尿液滴答滴答的掉在了他的衬衫上……      周铭琛怒吼了一声,连忙站了起来把小容睿交给旁边卧室里面卿卿我我的容行夫夫两个,然後跑到卫生间里面把自己的衣服和裤子都换了下来,冲了一个冷水澡,但还是觉得身上留著那种童子尿的感觉。      容律坐在床上不厚道的笑了起来,差点笑到岔气。我们的小容睿可是一个有仇必报的小宝贝,你敢当著他的面说他的坏话,马上给你好看!         PS:咳咳,甜蜜温馨的一章~~~於是我真的看到了完结的曙光,泪奔………………      球票票,球回复,球巧克力~~~ (16鲜币)第九十二章 抓周   周铭琛抽空还是给自己的双亲报备了一下,报备自己已经登堂入室,开始做起准爸爸了。周傅笙在电话那端淡淡的应了一声,不过还是能够听出几分高兴的意味,“好好收敛自己的性子,既然你自己也都说自己快要做爸爸了,就要做出几分爸爸的模样,别让人家看了笑话。”周傅笙提点著自己那个一得意就容易忘形的儿子。      周铭琛自然是一一应下了,他现在满腔的爱正愁没有地方倾泻,又怎麽可能和自己最爱的人大小声,就算是容叶聿行总对他阴阳怪气的挑三拣四,他也都忍下来,笑脸相待──忍下来最艰难的日子,最幸福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容律在这种满是爱的包围下,安稳的度过了对於他来说最为危险的第三、四个月,肚子也由最开始的微微隆起变成明显的隆起,家里面的家具也因为他的怀孕而再次包裹上棱角,浴室专门请人来做了防滑处理,排除掉所有会危害到容律身体的因素。      为了防止周铭琛做出禽兽不如的举动,容叶聿行并没有允许他和容律在一张床上睡觉,而是在一楼给他找了一间客房让他住下──那句话是容叶聿行的原话,让周铭琛很是郁闷了一阵子。不过他对自己的自制力也是没有底气的,所以也只不过是在私下里抱怨了几句,对著容叶聿行皮笑肉不笑的脸,还是能够厚著脸皮叫一声“叔叔,您说得对”。      时间在这种算得上是其乐融融的氛围里度过的很快,小容睿也迎来了他人生中第一个生日,自然是要举行一个传统而古老的仪式,那就是抓周。      容律对这种仪式算得上是一窍不通,上辈子他在刚出生没多久就被遗弃了,孤儿院的人自然是不会给孤儿们举行什麽仪式的,所以他又没有经历过,也没有看到过,在小容睿快要过一周岁生日的时候,他才真正见识到了抓周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先是准备了一套花花绿绿鲜豔无比的小衣服,然後把小容睿从头到脚洗了个干干净净,把衣服套上,将他抱到一张超大的桌子上面,把准备好的乱七八糟一大堆的抓周用品摆上去,让小容睿在上面乱爬,看他到底能够抓到什麽。      这算是比较私人的仪式,比起百日酒来说,参加抓周的人只有现在住在容家的这几个人,周铭琛算是个编外,不过让他看著也能提前熟悉一下,省著等到他们的孩子出生以後手忙脚乱。      今天连久不露面的容衍也回了家,他身边竟然没有跟著任意,容律偷偷地问了一下他二哥,还以为他们的感情出了问题,结果他二哥红光满面的告诉容律任意刚做完身体改造手术,正在他们两个的小窝里面修养著呢。      於是这张超大的桌子旁边围著一、二、三……七个人,个个都聚精会神的看著小容睿究竟会选择什麽。      粗粗一看,桌子上面摆著字典、毛笔、尺子、计算器、一沓纸币、印章、彩笔、软尺、缩小版的足球、CD一张、超薄照相机、一瓶药、一个小鼠标,这些算是常规类的抓周用品,按照每个人的特别喜好,上面还摆著容叶聿行热专爱的【X家五兄弟】狗血剧光盘,容峰热爱的钓鱼浮漂,容行热爱的经济类炒股书籍,容别言热爱的私家菜秘籍,容衍热爱的旅游鞋,容律热爱的小画板,周铭琛热爱的……咳咳,泡弟秘诀。      容叶聿行横眉立目的看著那本《泡弟秘诀》,再看著周铭琛无辜的表情,狠狠地把自己的那套珍藏版光碟和周铭琛贡献出来的猥琐抓周用品放到桌子上──不过容律想,小容睿大概对那两个东西都没有什麽感觉。      他们每个人都弯著腰趴在桌子旁边,诱哄著小容睿去抓自己拿的东西。小容睿陡然坐在一大堆不知所谓的东西面前,有些迷茫的用脚丫蹬了两脚离他最近的容叶聿行放的电视剧光碟,然後翻了个身开始在桌面上爬爬走走,一路捡起来又扔出去的,让周边的七个大人此起彼伏的惊叫拌嘴,可是人家就是没有选定到底要什麽。      可能是玩累了,也没有在这里边找到什麽有意思的东西,小容睿打了个小哈欠,手脚并用的朝离他最近的容律爬过去,然後一把抱住他已经有些隆起的肚子,把小脸蛋往上面蹭了蹭,记住了最近容律总对他说的一个词,嘟囔著“弟弟弟弟”的,闭上眼睛竟然睡著了……      剩下的六个人面面相觑,怎麽也没有想到他们摆了一桌子的东西,还不如容律一个肚子吸引人。“看来睿睿大概会是个恋弟狂。”容行有些嫉妒的说著,他很不理解明明他站在容律的旁边,他的儿子不去抱著自己而是抱著容律的肚子。      容别言和容行一样郁闷,他伸过手来把趴在容律肚皮上的儿子拔了下来抱在怀里面,穿的花花绿绿的模样,好像是个唱戏的小戏子。“也许是睿睿累了,看著小律的肚子比较有安全感吧……”他还是他儿子的爹地呢,也没见他儿子在这个时候贴上来。      容衍大咧咧的把自己的旅游鞋拿了回来,他也没想著容家会有第二个像他一样愿意到处乱跑,做个自由职业者的人,於是心安理得的登上这双新的旅游鞋,一溜烟的跑回家看老婆去了。      容叶聿行最憋气,他放上去的东西第一下就被小容睿踹飞了出去,连看都没看一眼,看来和他一样热爱狗血电视剧的容家人……是很少会有了!      容峰有点儿可惜的把自己最喜欢的钓鱼浮漂拿了回来,擦了擦放回到自己的口袋里面,周铭琛却是见缝插针的挤到容峰旁边,开始和他一起讨论著钓鱼心经,容峰听的津津有味,气氛十分融洽。      最觉得意外的大概就是容律了,在被小容睿那双嫩嫩的小手抱住的时候,他好像感觉到肚子里面的小宝宝蹬了一脚似的──不过也许是错觉,据医生说,胎动大概会在怀孕五个月以後才有,现在他才怀孕四个多月,应该不会出现胎动。他是没想到小容睿最後抓到的是自己的肚子,也许真的像他大哥说的,小容睿以後会是个恋弟狂吧,不过这也得益於这几天他一直抱著小容睿给他念叨著“弟弟”“哥哥”之类的词,从小就灌输起兄友弟恭的思想。      抓周礼虽然就这麽无厘头的结束了,但是晚上还是会有一个丰盛的家宴,主人公小容睿宝宝窝在自己的爹地的怀里面,吸著自己的手指正香甜的睡著大觉,给他准备的生日蛋糕也被几个大人分吃干净。      在这个晚宴上,容叶聿行宣布了另外一件大事,“小衍那个不听话的东西终於下手了,改造手术都做完了,我反对的哪个事情也没有成功,所以就只能同意了──他们会在一个月後举行婚礼,前几天已经把结婚证领了,所以咱们家又多了一个新的成员。”虽然大家都知道他是心不甘情不愿的,但是都到了这份上,容叶聿行也只能无奈的宣布了这个消息。      容律是刚才才知道了一点儿口风,还不算是完全的被震惊了,容行才是那个真正被震惊到的,他才不会想到他的两个弟弟都是行动派,一个个都会用事实说话……      “小律,就算是再忙你也不能把你的身体累到,你二哥的事情就我们来做吧,你就不要操心了,安心在家里面好好歇著,婚礼那时候露个面就行了。”容叶聿行看容律一脸期待的样子,好像第二天就要举办婚礼似的,忍不住给他的儿子泼了一盆冷水。      容律瘪了瘪嘴,他是有些失望的,当初他大哥结婚的时候他还没有来到这个世界,那时候的【容律】正处在做完手术以後虚弱却无人看管的状态之下。这回他的二哥结婚了,他怎麽也想参与一下,却没想到因为怀孕而被隔在外面。      周铭琛还算是会看脸色,马上看到自己的爱人有些失落的表情,马上蹭到他的身边哄著:“反正你也不是不能去参加,只不过之前那些需要操心的事情都不归你管了,你要是真的喜欢,等我们举办婚礼的时候,都由你一手来操办,怎麽样?”      这才把容律哄高兴了,坐在对面的容叶聿行也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个姓周的还算是有两把刷子,能够哄自己的儿子高兴……算是勉强合格吧。      不过容叶聿行只要一想到近在咫尺的婚礼仪式,头就开始隐隐作痛,暗暗骂著容衍这个多大岁数都不给他省心的小兔崽子,就会先上车後买票,甩下烂摊子给自己来收拾,却差点儿忘了容律才是那个被先上车後买票的那个……      唉,还是老大省心。容叶聿行用慈爱的眼光看著窝在容别言怀里面的小容睿,然後用同样慈爱的眼神看著容行,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      容行正逗弄著自家的小儿子,突然地感觉背後一凉,像是被什麽东西惦记上了似的……         PS:咳咳,越来越温馨了= =貌似我揭示了另一对还没出生完全的CP?嘿嘿……堂兄弟恋啊~      越到结尾我越卡,真是……昨天的双更被编辑卡没了,她没有审文不是我的错,我更新了~~~~(>_<)~~~~      球票票,球回复~~球巧克力……最後两天的巧克力了。 (18鲜币)第九十三章 怀孕杂记三则   怀孕杂记之疑神疑鬼      也许是因为身上陡然增加了十多斤的肉,容律在某个迷迷糊糊的早上起来洗完脸以後对著镜子里一看,顿时被惊呆了──他不是个太在乎容貌的人,这也许和上辈子他那寡淡的面孔这辈子又太过华丽的相貌有关系,无论怎麽变都没有令人难以接受。但是由於怀孕,他那本来比例适当的五官变得有些……失调。怎麽说呢,就是肉多了一些,导致眼睛变小了一些;体内激素的分泌不均匀了一些,导致脸的颜色暗淡多斑,总之就是那麽四个字,他变丑了。      容律有些呆呆的站在镜子面前,脸上的水珠啪嗒啪嗒的掉了下来,他的脸色却是越变越难看。不知道是否和怀孕有关系,容律最近总是觉得莫名的心烦和自怨自艾,这下可好,看到了镜中自己这副“尊容”,他本来就因为身体变得沈重而烦恼的心情变得更加低落──铭琛会不会看到自己这副模样就不喜欢自己了?他会不会因为最近不能和他在一起睡不能满足他的欲望而出轨?      再加上周铭琛的确有著不太好的前科,这些钻牛角的念头便愈发的在容律的脑子里面膨胀著。胡乱的用毛巾把脸擦干,睡衣也懒得换下来,容律也没有了吃饭的胃口,直接回到卧室里面,把自己整个人都埋在被子里面,继续钻牛角尖。      周铭琛在楼底下的餐厅里面正在准备著容律的早餐,孕夫的三餐自然都是特别制作的,又不能倒了容律的胃口又要有营养,很是考验厨师的能力。每天在这个时候容律已经会坐到餐桌上等著他的早餐了,而今天他却迟迟没有下来,这让周铭琛感到很是担心,在餐厅里面转了两圈以後,他就直接跑到楼上,站在容律的卧室前,轻轻的敲著卧室的门,“律?你醒了吗?早饭已经做好了,再不去吃就凉了。”      半晌,屋子里面才传来闷闷的回应,“我不想去吃……你把早餐撤下去吧。”容律仰躺在床上,把被子扯了上来蒙住自己的脸,闭著眼睛喊道。      周铭琛觉得不对劲,便推门走进了容律的卧室,看到容律把自己整个人都埋到被子里面,连脑袋都不露出来的模样,有些不解地问道:“律,怎麽了?是哪里不舒服吗?”他坐在床边上,伸手去掀容律的被子,然而被子被容律紧紧的抓在手里面,他拽了好几下都没有成功。      “走开,我不去吃饭……我要减肥!”容律闷声闷气的喊道,说出来的话让周铭琛感到非常费解,“减肥?律,你怎麽会想到要减肥的?”      容律猛然把被子掀开,指著自己那张有些走形的脸,眼角都带著些湿润的吼道:“难道你不觉得这张脸丑死了吗?这麽胖这麽难看,你能受得了吗?”他大概这辈子都没有这麽无理取闹过,所以这突如其来的情绪爆发让周铭琛怔愣了片刻。      “什……什麽……谁说你难看了?谁说的?我的律是我见到过的最漂亮的人了!谁敢说你不好看?”周铭琛突然心下了然,容律的大嫂曾经偷偷对他说过,怀孕中的人也许会变得和平时不太一样,体内激素的骤然改变会影响人的心情,使小性子什麽的是常有的事情,什麽都说好听的,只要顺毛摸著就行了。怀孕中的人都是不讲道理的,所以千万别和他们生气,对谁都不好。      容律用不相信的眼神看著周铭琛,企图看出来他表情里面的一丝不真挚,周铭琛是真心觉得容律是他心目中最美的人──说实话,相貌比容律好看的人也很多,他这些年也见识了不少,但是独独这一个人是他现在最想生活在一起的,是他最爱的,再漂亮的也不是他的,就算是怀孕让容律的容貌变得憔悴了,但是这是因为他们两个的孩子才受的苦,等孩子生下来以後是肯定能够恢复的,这种暂时的丑也是人性美的一种,过去也许他不能理解,但是走到这步他已经完全能够接受了。      “可是我的脸……眼睛也变小了,肉也变多了,还长了好多斑,皮肤也变黄了……还不能满足你的欲望,你还会像原来那样爱我吗?”容律嘟嘟囔囔的把心里面的担心都说了出来,也不知道怎麽的,好像把这些话说了出来以後,整个人都变得轻松了一些似的。      周铭琛一点儿都不在意的捧起容律的脸,在他所说的那些地方都印下一个吻,“无论你变成什麽样子,我都会爱你,难道你会在意我脸上那些到现在都没有办法去掉的疤痕吗?你不会在意,我也同样不会在意……至於欲望什麽的,咳咳,我是有的,但是这只是对你,我能够忍耐,你还在为我们俩的孩子而受苦,我忍耐一下又能怎麽样呢?”周铭琛指著自己脸上淡淡的疤痕印迹说道。      容律撇了撇嘴,暂时是接受了周铭琛的安慰,也就顺著周铭琛的意思和他一起下楼吃早餐。也许是因为早餐进了肚子,脑子变得清醒了一些,容律又开始为自己刚才的无理取闹开始後悔,“铭琛……我不应该说那些的,我应该相信你才对,是我无理取闹了,对不起……”      整个餐桌上只有他们两个人,所以周铭琛也就没有了避讳的意思,直接凑到容律的嘴边偷了个吻,“你永远不用对我说对不起,因为我欠你的对不起太多……你可以抵用的对不起还有很大的库存,所以……你就安心吧。”         怀孕杂记之吃零食      自从怀孕以後,容律便开始喜欢上随时随地的叼著零嘴吃,比如说孕夫们都喜欢的话梅,还有柠檬汁,水果里面的橙子和小橘子,都是身边的必备品。而容律除了这些常规的食品以外,还额外喜欢吃烧烤味薯片和巧克力饼干,时不时的还要偷偷尝一尝超级辣的牛肉拔丝,当然,最後这样是违禁品,容律只能拜托他的二哥给他从外面带回来一些。      怀孕了也就代表著他有著大把大把零碎的无聊的时间,但是为了保证他和宝宝的身体健康,全家人给他制定了时间表,一天只能看一个小时的电视,一天只能浏览半个小时的电脑,每天要睡足十个小时吗,剩下的时间可以自由支配。      自由支配的时间实在是很多而且很无聊,坐在院子里面晒太阳虽然是个好选项,但是久而久之也变得乏味起来。周铭琛便绞尽脑汁的提供话题和容律闲聊著,并且准备了许多适合孕夫吃的零食摆在一旁,也能够消磨一些乏味的时间。      容律虽然喊过要减肥,但是他根本克制不住身体本能的需要,一看到各种各样的梅子,他的手就忍不住的向那精美的小碟子里伸去,一边吃著一边和周铭琛聊著些不著边际的话题。然後他总是在吃完了一大碟零食後向周铭琛抱怨著自己的减肥计划又失败了云云,但是第二天只要周铭琛还放那麽多的零食,他还是会一口气统统吃光,然後再次发火自己不能节制。      周铭琛即使被容律埋怨也不觉得生气,他反而觉得生活就是这样才变得有滋有味,能看到容律不同以往的娇蛮和任性,能看到他各种可爱的小表情,比如说偷吃牛肉干成功时的满足,比如说被逼著喝下营养粉的烦恼。      所以周铭琛仍旧乐此不疲的往那个精致的小碟子里面放著各式零食,他就是喜欢这样会跳脚会发火的更真实的容律──也许他就是有些天生的贱骨头?嗯,也许……         怀孕杂记之买婴儿装      当容律怀孕快六个月的时候,肚子已经高高的耸起来了,他们一起去了医院照了B超影响,肚子里面的小宝宝已经能够被清楚的照出来,蜷缩成一团的小模样也让两个初为人父的大男人激动的掉了眼泪。      於是在走出医院以後,两个人都决定,今天,立刻,马上去给他们的小宝宝买衣服!      其实这件事情根本不需要他们亲力亲为,容家本来就是做超商买卖的,和他们合作的很多高档婴儿服装的经销商代理商都会乐颠颠的上门免费送货,在小容睿没出生前就是这样。但是这样也剥夺掉了身为双亲的乐趣,所以他们两个人打算抢在那些上门送货的人之前,亲手给自己的小宝宝买衣服。      为了避免被熟人认出来,他们特意去了容家的竞争对手秦氏家族旗下的高档商场里挑选婴儿服装。由於这里的东西都是普通工薪人家消费不起的高档品,所以就算是在周末,婴儿服装区的人也是寥寥无几,总体来说服务员比顾客要多的多。      容律一开始并不打算来这里,是周铭琛硬拉著他来的,在周铭琛看来,他们的小宝宝值得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反正他也不缺钱,那就一定要买最柔软最贴身的婴儿服!      由於人烟稀少,服务员们在看到好不容易光临的两位顾客时,每个人都开始蠢蠢欲动,希望能把这两个一看就是有钱力的顾客拉到自己的柜台,於是一大片的“欢迎光临”开始向周铭琛和容律两人袭去,热情过头的推销著自家专柜的服装。      在这种盛情难却的推销服务下,本来就财大气粗的周铭琛手笔很大的每家专柜都买了衣服,足足够小宝宝一直穿到五六岁,一个礼拜七天不重样的穿。容律也的确对这些小衣服爱不释手,几乎能够看到自己肚子里面的小宝宝穿上这些衣服的可爱样子,他也就没有阻止周铭琛这种明晃晃的败家行为,凡是自己动手摸过的衣服,都被周铭琛包了起来。      买到最後他们只能打电话给自己家的佣人,让他们上来帮忙把成堆的衣服拿回去,然後他们两个人继续逛婴儿用品的店,顺便又把诸如奶瓶之类的东西又一打一打的买回了家。      疯狂购物的後果就是……当他们大包小包的把这些东西扛回家时,接收到了容叶聿行久违的狮子吼:“当初睿睿没穿过的剩下的衣服就有好几十件,玩具一大堆,奶瓶成打,你们也不问问我就买这麽多回来,哪有地方放啊!浪费也不是这麽浪费的!到时候还会有人送东西来,他们才不管你们买了没有……好了,可是给小衍省钱了,他们就算生三个都够用的了!”      由此可见,无论是处在怀孕期的孕夫,还是陪伴身边的准爸爸,亦或是准爷爷,他们都有些孕期综合症……         PS:算是零零碎碎的小剧场,我就不在连贯剧情中添加这些了,於是孕期跳跃会比较大~      大家有什麽话要对我说的也可以直接在首页的CBOX里面写,虽然直接显示不出来的,但是可以点击讯息更新来查看~方便懒得回复的人啊~      今天应该有二更,嗯嗯~      球票票,球回复~球巧克力~ (16鲜币)第九十四章 胎动   从怀孕的第五个月到第六个月,容律就觉得自己的肚子像是吹了气一样,猛然间的变大了好几圈,一低头好像连自己的脚都看不见了,也能够用那个怀孕六个月的人专有的名字──身怀六甲。      但是令容律觉得有些心焦的是,到现在他也没有感觉到一丝胎动,小宝宝老实的不像话,就像他只是无故发胖了一般,没有一丝波澜。到医院里面也检查过两次,医生表示基本上一切正常,孩子也没有问题,只不过要注意一下血压,他的血压已经比正常值低很多了,别人怀孕都是高血压,只有他的血压偏低,很容易形成疲惫头疼等小毛病。      周铭琛倒是彻底的记住了医生的这番话,他理解为血压低=血糖低=营养不够=还得吃!回到家以後他立刻将这个情况和容家全体人进行讨论,一致通过一天三餐变为一天五餐,一定要保证营养充足!还有那些花花绿绿的药片,补充各种维生素,保持体内系统正常运转的药物又添加了几种。      容律觉得自己都快成一头猪了,吃了睡睡了吃,一天到晚都在吃吃吃,若不是医生让他现在进行适量的锻炼,恐怕周铭琛连院子都不会让他去了。      在这种无微不至的呵护下,小宝宝终於肯屈尊给点儿反应了──那时候容律正吃著下午三点锺的加餐,一些水果沙拉和一个煎蛋,外加一些容律喜欢的小零食,还有大把的药片,这些东西正把他已经吃的已经饱胀的胃吹得更大,让他都有了一种隐隐的要呕吐的欲望了。      也许是因为胃的压迫让这个老实的孩子忍不住反抗了,总之在喝著橙汁的时候,容律突然干呕了一下,然後便吃惊的看著自己的肚子,手不由自主的放到自己的腹部,“铭琛……铭琛!他……他好像动了!”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变调,连忙拉过坐在他身边的周铭琛的手摁在自己的肚皮上。      周铭琛瞪大了眼睛等著,不到十秒锺,小宝宝又动了一下,好像是一脚踹在周铭琛的掌心上是的,让周铭琛忍不住惊叹一声,“他……他真的动了!”然後他一下子蹲在容律的面前,把脸贴到容律高耸的肚皮上,嘴里面嘟囔著:“宝宝宝宝,我是你爸爸,你听见了吗?再和我打一声招呼啊……动一下啊……”      又过了差不多一分锺,好像是玩累了要翻身,容律觉得一阵钝痛和恶心,肚子里面小宝宝很大动作的起伏了一下,让周铭琛整个人都处在欣喜若狂的状态下。“律,他真的动了啊……他在和我打招呼是不是?他能听懂我在说什麽对吧?”      容律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还只是个没出生的婴儿,他能知道什麽?踹一脚还能忍受,多这麽翻几次身,他连晚饭都别想吃了。      不过自从这次胎动以後,容律便渐渐能够感受到肚子里面的宝宝和自己的互动,比如说当他听著莫扎特的绝版唱片时,小宝宝就会高兴的在他肚子里面翻腾著,表示他很喜欢;有一次周铭琛不小心放错了唱片,把他二哥最喜欢的重金属摇滚放了进去,把小宝宝吓得都不敢动了,直到唱片被迅速拿出来的时候,小宝宝才像是缓过神来,叮叮当当的伸出小手小脚来踹著容律,好像在责怪他们似的。      家里面的其他人也开始喜欢时不时的趴在他肚皮上傻笑著听动静,大哥和阿言还好,最喜欢盘踞在他肚皮上的人一共有三个,一个肯定是周铭琛,另外一个是容叶聿行,最後一个则是即将过门的任意了。      容律和任意的关系还好,也许是相处的机会比较少,感觉好像没有和阿言那麽亲。但是任意好像很喜欢他,而且经常用那种羡慕的眼神看著他的肚皮。他的脸色还有些苍白,好像是因为刚做完改造手术没有多久。      “其实你也不用太羡慕啊,过了那段术後修复期,你也可以和我二哥多生几个孩子啊……你很喜欢小孩是吗?”容律对蹲坐在他身边,羡慕的看著自己肚皮的任意说道。      任意的脸有些红,他点了点头,说道:“我的确很想和衍哥多生几个孩子,但是我不知道他到底喜欢不喜欢小孩子,他那麽喜欢到处跑,我怕他会不喜欢有太多的牵绊……”      “如果他真的不喜欢有太多的牵绊,他就不会和你在一起了,既然结了婚,就代表他要为这个家负起责任来,不是我说二哥,他也真的应该安定下来了,既然他肯为你和我爹地那样对著吼,就说明他是真的爱你。不过他这个人就是脾气不好,说话也不好听,要是你在他那里受了什麽委屈,一定要和我们说,我们都会帮你站在你这边的。”容律淡淡的笑著说道。任意比他还小一岁,所以容律说起话来就不由自主的带上了一些长辈的意味。      “谢谢你律哥,能够认识你们真的是我的荣幸……”任意诚恳的说道,“若不是有衍哥,我恐怕现在还会……在那种地方堕落著,所以,我真的……真的很有幸能和你们成为一家人……”他的眼圈都有点儿红了,容律隐隐约约知道他们两个人的爱情之路曾有著不少的坎坷。      “那些都过去了,不是吗?人,谁不会有犯错的时候……对了,你们的婚礼准备的怎麽样了?具体是哪一天定了吗?”容律转换了话题,拍了拍任意的肩膀说道。      “大的方面都是衍哥在做,伯父……伴父他们也在帮忙,我只不过就是选一下衣服,选定了照相馆,还有一些琐碎的事情。日子还没有具体定,衍哥说是要请人来算日子,好像是在这个月的月末。”任意半途改口,脸又红了一下,匆匆说道。      “以後也不要叫伴父了,叫他爹地就好,他不喜欢别人叫他伴父,觉得太生分,听著别扭。我们家没有什麽规矩,所以你也不用那麽谨慎。”容律笑著说道,光是看任意现在说话的方式和平时的做派,根本看不出来他曾经会堕落风尘,倒像是哪家关在大院墙里面的小家碧玉。      任意点了点头,然後站了起来,摸了摸自己的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今天打扰律哥这麽久了,我就先回去了,律哥也要多注意自己的身体,不要累到。”      “不用和我客气,什麽时候想要来看宝宝,就直接过来。来,宝宝,和叔叔说再见。”容律逗趣的挺了挺自己的肚子,小宝宝也好给面子的蹬了一脚,好像是在示意再见。      任意走了以後,容律就开始掰著手指头算日子,如果到月末的话,他就差不多怀孕七个月了,那时候的肚子只会更大,行动只会更迟缓……      他叹了口气,一直想要参加婚礼的念头在他脑子里面盘旋著,看来他只能是放弃掉穿的西装革履的坐在亲人席上给任意和二哥庆祝了,恐怕只能穿那身略显幼稚的孕夫装……         时间实在是过得太快,就在容律掰著手指头算日子的时候,容衍那边也请人把日子算好了,正是秋高气爽的时候,形式则是户外的花园婚礼,只摆六桌,请一些关系比较近的亲戚和朋友,并不打算大操大办,只求精致完美。      容律也终於熬过了最为痛苦的夏天,最近凉爽起来的天气让他觉得非常惬意,也更加期待他二哥的婚礼。今天是他们两个人的婚照被印出来的日子,他二哥兴冲冲的自己开车去把几幅巨型婚照给抬了回来,先给自己的家人尝尝鲜。      容律羡慕的看著那半面墙大的照片,他二哥英俊潇洒,任意温婉可人,都穿著名家设计的婚服,一白一黑,虽然很多人都演绎过,但是容律就是看著觉得自家的这两个人照的最好看。      还有一些稍微小一些的照片,各种风格都有,有军服风,海盗风,宫廷风,还有古典风,他们两个人好像把照相馆里面经典的服饰都穿了一遍,赏心悦目的很。      “不用羡慕他们的,他们照多少,咱们以後就按照他们的两倍来照。”周铭琛伏在容律耳边嘟囔著,一副吃不著葡萄说葡萄酸的模样。      “那个什麽写真还是免了吧……我可不想哪天被宝宝看到,丢死人了。”容律指的是他二哥和任意的那套自拍的写真,全裸出镜,由他二哥容衍亲自操刀,虽然尺度大了一些,但是丝毫不显色情,只是透过照片,就能看到他们两个人之间浓浓的感情。不过容律骨子里面还是很传统的,这种大胆的事情他可是做不出来。      周铭琛撅著嘴,显得微微有些失望,“我还打算到时候叫你二哥帮忙拍呢……都是一家人,有什麽丢人的?把自己年轻时最好的样子拍下来,老的时候才有回忆啊……等我们两个人都老的动不了的时候,看看年轻时候的青春肉体……啊,多值得回味啊!”      容律瞪了周铭琛一眼,“要照你自己照去,我可不奉陪!”什麽?让他在他二哥面前把衣服脱光照那种相?他还不如一头撞晕了好……         PS:哈哈,小律律还是很保守的~下一章有喧闹狗血情节,也就是说离结尾不远了……嗯嗯,这两天都努力二更,各位也要给力一些啊~      准备征集番外,打算一共写五个,现在有周深甫的番外,【容律】番外一个,小宝宝番外一个,还有两个待征集,各位可以踊跃提出想要看的~我选中的题材的提供者将会得到我送出的QQ秀一个月~快快参加吧┌(┘3└)┐      球票票,球回复~ (21鲜币)第九十五章 结婚典礼   容衍请人选的婚礼日果然是个秋高气爽的好日子,太阳暖融融的照在每个人的身上,空气清新爽朗,非常适宜户外婚礼的举行。      从早上六点锺家里面的所有人就开始了准备活动,化妆师正在帮婚礼的两位主角打点衣服和装扮,额外请来的三位厨师也在忙碌的准备著今天的餐点,家里面的佣人也都穿上了统一的服装,摇身一变为侍者,倒也是像模像样。      容律也稍微打扮了一下,起码用遮瑕粉把脸上明显的雀斑遮挡下去,化妆师给他选了一套很神奇的衣服,竟然能让他的身材显得只是微微发福而已,甚至都看不出来他已经身怀六甲──容律站在镜子前面,终於一扫这些日子来因为害怕婚礼上会丢脸而产生的烦恼。      小容睿也穿上了可爱的小礼服,虽然他仍旧需要被他的爹地抱在怀里面,但是看他那活泼的样子,恨不得自己也跑到地上站著,去当那个最小的花童。      周铭琛特地找化妆师给他配了一套和容律情侣装的礼服,他身材又好相貌又英俊,差一点就要盖过今天新郎的风头,他得意的揽著容律的腰,慢慢的向离临时搭起来的礼台前的首席走去,把容律扶到贴著他名字的位置上坐好,又给他倒了一杯温水,“你就在这里好好休息著,我一会儿就回来,还有……还有半个小时吧,婚礼就要开始了,我去看看他们还有什麽要我帮忙的没有。”周铭琛在容律的脸上一边亲一下,然後飞奔到乱哄哄的人群中凑热闹去了。      现在坐在首席的只有抱著孩子的容别言,他们两个的位置离的很近,小容睿一看到容律就吱吱呀呀的喊著含糊不清的话要抱“苏苏”,容别言也就只能笑著挪了位置,坐在容律的身边,方便他身上这个恨不得马上挣脱出去的小家夥抱住容律。      小容睿刚爬上他的腿他就觉得自己快喘不过气来了,一岁多的小孩子已经很沈了,压在他的肚子上更是有些令人不适,不过容律还强忍著露出笑容,摸摸小容睿那柔软的头发,问道:“知道今天是什麽日子吗?今天是一个好日子……你的二叔要结婚了!”      “啊苏苏要鞋婚……睿睿资道,所以窜成这个样子……”小容睿已经能够缓慢的说一些发音不太准确的话了,全神贯注说话的样子可爱非常,“都漂漂……大虾都很漂漂。”      要不是因为怀孕,恐怕容律早就一把把这个可爱的小宝贝举起来用力的亲几下,用手摸了他那嫩嫩的小脸蛋几下,过了把干瘾,容律实在是承受不住这种甜蜜的折磨了,便只能把小容睿交给阿言,把他放到专门属於小孩子的安全座椅上面。      其他被邀请来的嘉宾也都逐渐坐满了剩余的酒席,大部分人对於容律来说都是很陌生的,不过他很惊讶的在旁边那桌酒席里,发现了两个熟悉的面孔──周启华和周傅笙两人也被邀请来参加他二哥的婚礼。      两桌酒席间是用玫瑰花做隔离,分出来的一条小路,一会儿容衍和任意就会从这里走向礼台,接受两旁的嘉宾们的祝福,所以想要从这边移动到那边需要小心翼翼的不踩到那些鲜花,看著自己沈重的身体,容律想了想还是没有起身去打招呼,也是巧合,周傅笙正好对准了容律的目光,然後对著他淡淡一笑。容律也回以一个微笑,然後冲著周傅笙指了指自己的肚皮,这让周傅笙的眼光更加柔和了一些。      就在两个人“眉来眼去”的时候,周铭琛突然跑到容律的面前,像是只忠狗一般蹲在容律的椅子後面,抬起头来看著容律,气喘吁吁的问道:“看谁看的那麽专注?”      “你爹地啊。”容律挑了挑眉,朝著周傅笙的方向扬了扬下颌,周铭琛回过头一看才发现他的爹地和父亲都赫然在位,不由得有些怔愣。“他们也来了?”周铭琛对著周傅笙用力的摇了摇手,随即突然兴奋的抓住了容律的手,“那是不是代表著你爹地他同意我们在一起了?要不然以他的性子,不可能把我的双亲都请过来吧!”      容律也觉出些味儿来,看他爹地最近全是在忙二哥的婚礼,也不怎麽管他和铭琛之间腻腻歪歪的那些事情了,本来以为他爹地是消极以待,现在看来,好像是别别扭扭隐隐约约的同意了……“也许是吧。”容律拽了拽周铭琛的手,“站起来吧,婚礼好像快开始了。”他的脸上也带著止不住的笑意。      容叶聿行他们也都陆陆续续的坐上了首席,婚礼的音响也开始做最後的调试。随著一声悠长的锺声荡漾开来,庄重的结婚进行曲响起,从别墅的大门一直延伸到礼台的这条被开辟出来的小路上,一对幸福的新人手挽著手,面带微笑的缓缓走来,几个嘉宾带来的小孩子也做起了兼职花童,把花篮里面的新鲜花瓣抓起来扬在两个人的头上。容衍也一改过去的火爆性子,彬彬有礼的微笑著,黑色的定制婚礼服将他的身材完美的展现出来,就算是有人能够比他穿的还高档,也比不上他从内而外透露出来的幸福喜悦。任意的手和容衍挽在一起,穿著同款的白色婚礼服,衬托出他那清秀俊俏的容貌,同样的幸福也在他的身边萦绕,他有些羞涩的向两旁鼓掌的嘉宾们微笑著,在看到最前面的首席上坐著的、未来属於他的家人们,他的眼睛都有些湿润了。      一曲婚礼进行曲结束,两个人也正好踏上礼台,站在台中央。司仪则站在两个人中间,开始打趣著这一对新婚夫夫,“刚才那首曲子听起来有什麽的感受呢?容先生,您先来答吧。”      “从来都是这一首,该换换了。”容衍挑了挑眉毛,调皮的说道,引得台下的嘉宾们一阵善意的笑声,“实际上是激动,太激动了……别看我比阿意高上一头,刚才还是他搀著我我才能这麽平稳的走过来……说实话,我的腿都在发软,有种不现实的感觉。”容衍拍了拍自己的腿,虽然他这麽说著,但是所有人都看不出来他哪里腿软了。      “那麽任先生呢?容先生说是你扶著他走过来的,那麽在听著这首每个人这辈子都会听到的婚礼进行曲,你有什麽感受呢?”司仪反过来问任意。      “我也有种不现实的感觉,好像是在做梦……也许从别的地方听到这首歌只是听了就罢了,但是当这首歌是为我们而演奏的时候,却是……太令人震撼了。”任意的声音有些小,但是他还是很努力的把自己心里面的真实想法说了出来。      司仪又从两个人刚才的感言里找到话题,开始走进婚礼的流程。他们身後的大屏幕开始播放著两个人的感情历程,平时的生活照片,当然也包括结婚照和他们俩的写真集做成的MV──由於容衍的半个职业就是摄影,所以这些照片都非常的唯美,每一张都满满的写著幸福。MV的主题曲是容衍亲自唱的,虽然有些走调,但是让这麽个大男人唱小男生才唱的甜蜜蜜的情歌,的确是有些为难人了。      容律是第一次听到他二哥唱歌,很热血的声音唱著小情歌,果然效果很惊人,已经有一些年轻的来宾笑成一团了。      这个MV的最後一幕是两个人都化了妆,变成七八十岁的老头子,两个人在黄昏下一起手牵手踩著铁轨,像是一对年轻的小情侣,哼著没有词的小调,慢慢走向夕阳……      一段没有伴奏的口哨结束了这个MV,所有的宾客都为这段感人的MV鼓起了掌,容衍也拉著任意对著台下的人深深的鞠了一躬。      接下来的几个环节都是考验新婚夫夫的默契度,一些搞笑的小游戏,迅速把气氛炒热,然後便迎来了今天婚礼的高潮,在证婚人和主婚人的面前,许下誓言,相互交换戒指。      主婚人自然是容叶聿行,证婚人则是任意这边的好朋友,曾经在一起工作过的吧台调酒师,然後他们两个人分别发言。      “不瞒大家说,本来我是反对他们两个人的,但是我也知道我这个二儿子是个什麽样的性子,一直以来我还以为他根本找不到另一半,就这麽个脾气也会有人要?还偏真就是有人要了。这些个月过来,我的心里面的很多想法也在改变,不同意的事情也在慢慢的学会理解,所以你们的事情我才会默许,而且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我也的确感觉到任意是一个很好的人,或者说配我们家那个傻二愣子,有点儿浪费了。既然你们已经携手,那麽就希望像你们做的那个MV一样,老成七八十岁,也要手牵手的在一起。我告诉你容衍,你要是敢对任意不好,可别怪我重操旧业,拿棒子直接揍你!”容叶聿行拍著容衍的肩膀,举著话筒说道。      底下的宾客笑倒一片,还有人起著哄──那人自然是容衍的朋友,容衍也懒得瞪他,一笑了之,“我要是敢对阿意不好,不用你收拾我,後面这位仁兄就会直接把我灭了……不过我可不会给你们这个机会!”      “的确,还轮不到容叔叔动手,我就先把你一脚踢飞。”任意的朋友,圈内有名的调酒师凯兰接过话筒说道,“我算是第一个见证了你们俩爱情的人了,虽然一开始我觉得你这个人很不靠谱,但是小意是真的喜欢你,你也对他还不错,所以我才放心把他交给你的。小意他没有别的什麽亲人了,我就算是他最亲的哥,你要是敢对他不好,嘿嘿,我就让你尝尝什麽叫做证婚人的愤怒!所以我要问你几句话,你要如实的回答我,当然,小意也要回答这些问题。”      两个人都同时点点头。      凯兰轻咳了一声,从口袋里面拿出了一副眼镜,擦了擦带上,然後又不知从什麽地方掏出来一个平板电脑,用手轻触著屏幕,自嘲道:“誓词太长,不看著问错了可就坏了。”      “容衍,你愿意和任意结为伴侣吗?爱他,忠诚於他,无论他贫困、患病或是残疾,直至死亡,你愿意吗?”凯兰缓缓的念著誓词。      “我愿意。”容衍平静的回答道。      “任意,你愿意和任意结为伴侣吗?爱他,忠诚於他,无论他贫困、患病或是残疾,直至死亡,你愿意吗?”凯兰扭过头来看著任意,问道。      “我愿意。”任意的声音大了一些,坚定的回答道。      “容衍,你当以温柔耐心来照顾你的伴侣,敬爱他,唯独与他居住。要尊重他的家庭为你的家族,尽你做伴侣的本份到终身。不再和其他人发生感情,并且对他保持贞洁吗?你在众人面前许诺,愿意这样吗? ”   “我愿意。”容衍答。   “任意,你愿意到了合适的年龄和他结为伴侣,当常温柔端庄,来顺服这个人,敬爱他、帮助他,唯独与他居住。要尊重他的家族为本身的家族,尽力孝顺,尽你做伴侣的本份到终身,并且对他保持贞洁?你在众人面前许诺,愿意这样吗? ”   “我愿意。”任意答。      “如果台下的众位还有什麽异议,请尽快提出来。请问有人不同意这两个情投意合的人结合在一起吗?”这句话只不过是个走过场的,凯兰念完之後本来是打算直接念交换戒指的,却没有想到远远地传来了一句粗鲁的话,打断了整个仪式,“他妈的老子就不同意!”      任意突然打了个哆嗦,一下子握紧了容衍的手,脸刷的一下变得苍白如纸,容衍也皱起了眉头,下意识的把任意保护在自己的身後,看向强行冲进婚礼现场的这个人,“是你?”      容叶聿行也站了起来,底下的宾客们也开始纷纷低声讨论起来这个陌生的男人究竟是谁,而且这个男人还不是一个人来的,他的身後还跟著一些看起来就不三不四的人,他们邪佞的目光令所有的宾客都感觉很是不舒服。      “就是我,我不同意你们的这桩婚事。这个小婊子想这麽就逃脱出我的手掌心,没门!”这个男人吐了一口浓痰在地上,嘴角扬起邪气的笑容,用手指向任意,粗鲁的说道。         PS:我又开始漫天洒狗血了= =咳咳,都有人猜到了吧……挺简单的剧情,波折一小下,我准备收尾结局啦~~~      每到结局必卡,已经成为我的习惯了麽?悲剧啊= =      球票票,球回复……现在问一下,如果这本书印个人志,五十多块【不包含邮费】,会有人定吗? (20鲜币)第九十六章 风波   “你又是什麽人?你说不同意就不同意?”容叶聿行的脸色已经拉下来了,他精心准备的婚礼就让这麽个人给破坏了,怎麽可能坐得住?      “那你就问问这个小婊子,老子他妈的是谁?”男人一斜眼睛,看向站在礼台上面无人色的任意,佞笑了一声。      任意的身体一直在抖,但也许是因为容衍站在他身後给了他勇气,虽然声音颤抖,他还是大声说道:“我和你已经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了!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男人一下子就火了,他也懒得再说什麽,直接吩咐身後蠢蠢欲动的一干人马,“把这里都给我砸了!我叫他结婚!我叫他这辈子都忘不了今天!”他身後的人马上行动起来,从自己的後腰上抽出铁棍,冲到礼台前疯狂的打砸起来。一时间现场极为混乱,嘉宾们哪里见到过这种场面,能动手抵御的便用椅子去打那些还想揍人的马仔,没什麽动手能力的人就只能乱哄哄的向门口涌去。      容叶聿行怒吼一声,他也是直接抡起椅子就能打人的那种脾气,“我今天倒是要看看,你们到底能做到什麽程度,老子当年混道上的时候,你们还都窝在爹地怀里吃奶呢!”虽然他今年已经快五十岁了,但拳脚依旧凶悍,不大工夫就把几个挥舞著铁棍狐假虎威的混混撂倒在地。      容衍安抚住任意,也冲下了台,一把甩掉限制自己行动的外套,大吼一声开始和那个领头的男人对打起来。容衍的拳头可谓是经过大自然的磨练,曾经跑到非洲和狮子老虎共同生活的男人在护卫自己的伴侣时,迸发的能量是不可忽视的。很快这个男人便节节败退,有些招架不住,但他眼珠一转,在招架著容衍疯狂的攻势时,偷偷的从口袋里面掏出一把匕首,趁著容衍不注意,猛地向容衍的胳膊捅了一刀。      周铭琛也没闲著,看到这个男人竟然掏出匕首把容衍伤了,壮著胆子趁那人不注意一脚踢在那人的腰上,那人不防,便一下子倒在地上,匕首也脱手飞了出去。      “二哥,你没事吧?要不要紧?”容律的二哥便是他的二哥,已经把他们当成一家人的周铭琛有些紧张的看著容衍捂住自己的胳膊,血从他的指缝里面滴滴答答的掉了下来,“没事儿,这点儿小伤不算什麽,你快去看著小律吧。”容衍的眼睛里面都要喷出火来,他匆匆的应了周铭琛两句,然後冲到那个刚刚爬起来的男人身前,一拳加上一脚又将那个人踢到在地,“你这个混蛋!我没收拾你你到送上门来了……看我不打死你……”      “小律!小律!小律你没事吧!小律!周铭琛,别打了!小律他摔倒了!”容别言惊恐的声音传来,让正在混战中的周铭琛猛地一个激灵,一拳放到一个混混以後,慌乱的跑向容别言的位置,看到容律跌倒在地上抱著自己的肚子正在痛苦的呻吟,头像是被重重的敲击了似的,耳边嗡的一声,踉踉跄跄的跑到容律身边,一下子跪了下去。他想要扶起容律,却又不敢动作太大,只能焦急的问著容别言:“这是怎麽回事?你们不是早就撤了吗?他怎麽会摔倒……律,律!你感觉怎麽样?”      “我一边抱著孩子,一边还要扶著小律,这麽乱,我就是一不小心没有拽住小律的手,他就被地上的铁棍绊倒了摔在地上……”容别言的嘴唇也有些哆嗦,“得赶快叫医生……小律,你要坚持住!我马上去叫医生……”      “铭琛……好疼……肚子好疼……宝宝……宝宝会不会……有事……”容律捂著自己的肚子,疼的眼前一阵发黑,像是不知不觉流失掉什麽东西似的,浑身发冷发抖,抓著周铭琛的手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颤抖著说道。      容家的其他男人都参与到混战中,一时间竟然找不到帮手,周铭琛急的手足无措,只是抱著容律不知如何是好,却又听容别言声音变调的喊道:“小律他流血了!必须赶快叫医生……让他们别打了!别打了!”容别言急的都要哭出来了,容律已经怀孕六个月了,这个时候若是出了什麽岔子,很可能会危及到小律的生命。      这个时候突然传来警铃声,正在混战的那些混混一听到这个声音也都胆怯下来,顾不得把他们雇过来的那个男人,作鸟兽散的全逃跑了,只剩下那个已经被揍的完全没有还手之力的男人趴在地上,容衍仍旧泄愤一样的在他身上拳打脚踢的,直到容行去把他拉开,让奔赴过来的警察处理这个人。      而这边没有了对手可打的容叶聿行和容峰则白著脸跑到了委顿在地上的容律身边,“怎麽回事?小律怎麽了?”这一群人都有些手足无措,还好容叶聿行还留有一丝镇定,直接抓著警察,让警车一路鸣笛的把已经昏迷过去的容律送往医院。      周铭琛坐在警车里面, 一个劲的催著警车快点儿,警察也看到了这个孕夫的情况实在危机,也就暂时忽视掉了周铭琛那臭到家的口气。      警察这边也通知了最近的医院准备急救,所以一开到医院,就已经有一干医生和护工守在门口等著了,周铭琛小心翼翼的把容律抬到担架上,然後一路护送到急救室的门口,最後被拦在急救室的门外面,“我们会尽全力保住孩子的,你们就现在这里等著吧。”医生对周铭琛还有气喘吁吁跟在後面的容叶聿行他们说道。      周铭琛有些呆愣愣的坐在急救室的门口,身上的衣服揉的像是梅干菜,他的手上还留著一些容律流出来的血,看起来糟糕透了。      “都怪我……都怪我没有照顾好小律……”容别言双手捂住脸闷闷的哭了起来,容行坐在他的旁边,轻声的安慰著,“要是出了什麽问题,我怎麽去面对小律……都是我的错……”      “我要是不把那个混蛋拔掉两层皮,我就不叫容叶聿行!”容叶聿行的脸色铁青,此时他已经把所有的帐都算在了今天那个来搅局的人身上,他的手微微颤抖著,咬牙切齿的模样却掩盖不住他内心里的恐慌。      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尤其是在心急如焚的时候,这种等待便变得十分煎熬。在容律被推进手术室半个多小时以後,周启华夫夫俩竟然也赶到了医院,他们坐在周铭琛的身边,周傅笙握住周铭琛冰冷的手,无声的给著他鼓励。      在等了两个多小时以後,急救室的门终於被打开了,医生走了出来,对他们几个人点了点头,“父子平安。”最简单的四个字,却让所有的人都松了一口气。容律会被转到普通病房,住院观察一段时间,周铭琛自然是让医院给容律安排了单人单间的VIP病房,他恨不得现在就冲到容律身边,去看看他的情况,只不过医生说容律的麻醉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过去,暂时先不要打扰病人让病人休息一下。      於是周铭琛选择了留在医院里面继续等候,剩下的人商量了一下,容行容别言还有容峰就先回去收拾一下残局,还要和今天到访的嘉宾一一道歉,并且还要去警局协商这件事情的处理办法,周傅笙两人也先行离去。容叶聿行则要留在医院里面陪著容律,这个时候他才真的觉得自己老了,不只是身体上的疲惫,还有心理上的疲惫。      容叶聿行和周铭琛一人坐在最左端一人坐在最右端,不过相同的是,两个人都在直直的看著容律所在的病房。      等了一个多小时以後,医生第一次过来查房,看到他们两个人一直坐在门口,便冲他们点了点头,“你们是家属?进来吧。”两个人连忙站了起来跟在医生的後面走进了病房。      “病人这次很危险,若是再晚一些送来,可能就会发生大出血,不仅孩子保不住,大人的命也很危险,所以你们以後一定要注意保护孕夫的安全。而且病人之前流过产,药也没有一直坚持吃,本来怀孕就很艰难,经过这次意外,剩下的几个月可能都会很难过。我建议你们过段时间转院到他原来去的医院,再进行一次预产期的计算,我怀疑这次意外可能导致他预产期提前。”医生一边给容律进行常规性的检查,一边对两人说道。      “那会不会留下什麽後遗症?孩子会不会有问题?”周铭琛焦急的叠声问道。      “如果你们想要第二个孩子或者是更多,那麽可能性会大大减小,这次生产过後他的身体会变得很虚弱,所以我建议两年之内他都不要再怀孕。孩子没有什麽问题,很健康的小家夥,只不过会早一些出来罢了。”医生说道,把基本情况写到挂在床尾的病例板上。      “谢谢你了医生。”容叶聿行的声音有些沙哑,他疲惫的向医生道了谢,并且把医生送出了病房,然後转过身,搬了把椅子坐在容律的身边──周铭琛也搬了一把椅子,坐在容律的另一边。      一时间,整个屋子里面都沈寂下来,只有一旁摆放的仪器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      两个人就这麽呆呆的坐著,一直沈默的等待著,直到容律发出微弱的声音,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周铭琛和容叶聿行马上凑到容律的身边,周铭琛握住容律冰凉的手,轻声问道:“律?律……是我,你感觉怎麽样?还难受吗?需不需要我叫医生?”      容律的脑子还是一片混乱,停留在刚才婚礼上的那出闹剧里,半晌有点儿转不过神来,“孩子……”他声音虚弱的说道,然後挣扎著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这才松了一口气,“还在……还在……”      “小律,爹地也在这里,你不会有事的,孩子也不会有事的。”容叶聿行轻轻的抚摸著容律的脸,帮他把碎发从额头上拂了下去,在他的额头上亲吻一下。      容律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他仍旧感觉肚子有些涨涨的发疼,但是看他们两人的表情,好像问题还不是那麽严重,也就放下了心,“我没事……你们不要著急。”      容律又和他们说了两句话,却感觉到像是喘不过来气一样的,眼前有些发黑,周铭琛和容叶聿行都看了出来,也就停了嘴,让容律好好的静静的休息一下。容叶聿行帮容律把被子掖好,然後站了起来,对周铭琛示意了一下,两个人一起离开了病房。      一出病房,容叶聿行便突然给了周铭琛一拳,让周铭琛整个人都踉跄了一下,差点儿摔倒在地上,他靠在墙上,眼前有些发花,却出奇的没有发出任何反对的声音。      “这一拳你记住,这是你没有保护好小律的惩罚。”容叶聿行冷冷说道,喘了几口气以後,他渐渐平复了心情,接著说道:“但是今天我也看出来了……你对小律的确是真心实意的爱护,我心里面一直不放心的事情……竟然也靠著今天这件事被证实了。你们的事情我不会再多嘴,但是也请你记住,再让小律陷入到今天这样的危险境地,我第一个饶不了的就是你!”      周铭琛抹了抹嘴唇,却是笑了起来,“今天的事情再也不会发生,所以就请您放心的把小律交给我吧。”他是终於等来了容叶聿行的首肯,就算是挨上一拳也值了。         PS:即将结尾,嗷嗷嗷~~~~我非常高兴~      郑重问下各位关於个人志的问题,请注意关於个人志的公告,有什麽问题可以到群里面直接问我或者是留言询问,O(∩_∩)O谢谢      球票票,球回复~ (29鲜币)第九十七章 皆大欢喜【正文完结】   容律在医院里面观察了两天就转院了,又到原来一直去的那家医院进行了全面检查,医生把上次预测的预产期推翻重新估算,提前了一个多礼拜,并且嘱咐周铭琛一旦有什麽情况,一定要及时把容律送往医院。      周铭琛的头点的像在捣药一般,把注意事项都一一的列在自己的手机上,絮絮叨叨不厌其烦的询问著具体的事项,听的等在一旁的容律都觉得唠叨的令人打瞌睡。      心满意足的把手机收回到口袋里面,周铭琛对著医生千恩万谢的道著别,然後像是扶著什麽贵重物品似的,小心翼翼的搀著脚步还有些蹒跚的容律离开了医院。容律算是彻底住够了医院,一闻医院的味道都快要晕倒了,只想赶快回家。      周铭琛为了安全还特意把车速降到最慢,容律催也没有办法,也是知道这次把他们都吓到了,也就只能耐著性子坐在只有四五十迈车速的车上,慢腾腾的蹭回家。      家里面的人早就准备好了丰盛营养的午餐等待著容律的出院归来,任意和容别言更是守在门口,一看到容律过来就恨不得把周铭琛弄到一边,由他们两个来搀扶著容律。      容律觉得自己根本就是行动无碍,但还是随他们去了,愿意扶著自己就扶著吧,他知道这两个人都在因为自己的出事而心怀内疚,若是再不给他们一个机会,恐怕以後是很难开解了。      这顿午餐也是有史以来人最全的一回了,容叶聿行看到他的三个儿子都成双成对的坐在那里,最近以来一直郁闷的心情也有所缓解,笑呵呵的端著酒杯自斟自饮起来。      “小律,身体有没有哪里还不舒服的啊?你看二哥的婚礼把你闹得……”容衍就坐在容律的对面,他身边坐著同样面带愧疚之色的任意,两个人都眼巴巴的看著容律,好像在乞求原谅。      容律忍不住乐了,说道:“我哪儿都没有问题了,不过等一会儿吃完了饭,我可是要向你们要个真相,究竟是怎麽回事我还都不知道呢,也不能让我白疼一回,是吧二哥?”      容衍大咧咧的挠了挠後脑勺,“那是当然了……肯定会和你说的……来来来,先吃菜先吃菜!小律,哥给你夹菜,想吃哪个尽管说!”      吃过饭以後,容律在接下来的家庭会议中了解到了那天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已经是怎麽收场的。      原来那个来砸场子的男人是任意原来接过的一个客人,暴发户出身,还和黑道(其实是不上道的混混)沾点儿边,总觉得自己牛气哄哄的,控制欲很强,任意接过他一次生意,本来是你情我愿的事情,结果那个男人却把任意当做了自己的附属物,还把任意的其他客人打伤过,也经常对任意拳打脚踢。      任意和容衍的结识可以说“归功”於这个男人。容衍英雄救美,在这个男人暴打任意的时候挺身出手相助,然後一见锺情,再见就定下终身。任意想要摆脱这个圈子,容衍也是这麽想的,却没有想到这个男人的手里面还握著任意的录像,内容都是些不堪入目的虐待场景──主角自然是他们两个人。容衍已经花了钱去把底版买了回来销毁,却没有想到这个男人出尔反尔,不仅把光碟邮到容家,还来大闹婚礼伤人……      容衍知道自己的爹地并不算太支持他们俩的婚姻,所以把这期间的风波都隐下不说,才给这个男人可乘之机,跑到婚礼上去作乱。      “不过那个混蛋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他不是变态吗?那好,我还懒得让他去住监狱,给他做精神证明,让他和疯子呆在一起,好好熏陶熏陶。”容衍以这句话最为陈述的结尾,然後眼巴巴的看著容律,好像就等著他说一句原谅的话。      “二哥,你真的不用觉得有什麽对不起我的,我倒是为你们觉得可惜,好好的一个婚礼就这麽被搅了,就算是你们已经拿了结婚证,我这心里面还是觉得很遗憾。阿意,我就叫你阿意了,你也别有什麽心理负担,医生说了,我也就是预产期会提前,别的什麽问题都没有……阿言也是,那天和你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是我自己没有看好脚底下才摔倒的……”容律挨个安慰著,拉著容别言和任意的手,笑眯眯的说道。容别言和任意也都是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尤其是任意,一直以来的忧色终於有所缓解。      “好了好了,律,你的休息时间到了,该上楼去睡觉了!”周铭琛有些气闷,从出院以後容律就没有什麽工夫来得及和他说话,又坐在这里听了半天他们的故事,这让周铭琛恨不得把容律一个人独占起来,谁也不让见。      容律微嗔的看了周铭琛一眼,和容别言以及应该也冠上容姓的容任意说了几句体己话,这才在周铭琛小心翼翼的搀扶下上楼睡觉。      周铭琛腆著脸和容律一起爬上了床,和容律脸对脸的并排躺在一起,抓住容律的手一下一下的亲吻著:“你说我们的宝宝叫什麽名字好呢?他是会像你多一些还是会像我多一些呢?”      容律没有躺到床上的时候还不觉得困,真的碰到了枕头,眼皮就开始沈重起来,听著周铭琛的问题,他也只是随口答道:“还没有想过……应该会像你一些?也许吧……也许谁都不像呢……”      “我都已经想好名字了……我看你们家人的名字好像都是按照部首来起的,我也就找了个部首,宝盖头怎麽样?很吉利的部首……就叫周宁宣吧,我希望我们的孩子能够顺顺利利平平安安的过完这辈子就好,不需要他成就大事业,只求他幸福安宁度过每一天……”      容律侧过身子,靠在周铭琛的怀里面,喃喃道:“周宁宣……挺好听的,我也很喜欢……”他慢慢的闭上眼睛,一会儿就沈入了梦乡。         最後的这几个月的孕期是最难熬的时候,容律的腿开始浮肿抽筋,经常半夜被疼醒,又因为肚子太大阻挠著自己去按摩,很多次都让他疼的生生冒出几层冷汗。      顺势容叶聿行也就同意了让周铭琛和容律晚上也住在一起,起码容律要是身体不舒服,能够直接找到个人。容律受罪,周铭琛也落不下舒坦,整个晚上基本上都在半睡半醒之间徘徊著,容律一喊他他就得马上翻身起来给容律揉腿揉腰,却也任劳任怨。      毕竟,更遭罪的还是容律。最近他的胃口又变差了,睡觉也睡不安稳,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腿像是灌了铅一样的抬不起来,腰也酸痛的恨不得天天都赖在床上不动弹。就连平时很好的脾气也变差了许多,动不动就要发火砸东西,周铭琛也都顺著他的意思,好声好气的安抚著。      怀孕快八个月的时候,容律又开始尿频,据说是因为孩子压倒了膀胱,所以才会有这种现象。容律腿脚又不利索,身体还有些虚弱,自然是每次都由周铭琛扶著去。一开始容律还有些不好意思,周铭琛就调笑道:“你的哪里我没看到过?还和我害羞……真是让我伤心啊……”      最难受的莫过於天气还渐渐变冷了,虽然早早的屋子里面就供应上了地暖,但是本就畏寒的容律还是觉得寒冷无孔不入,盖著被子都觉得脚发凉。      容别言当初怀孕的时候就没有这麽多毛病,容叶聿行也是,所以这两个虽然生过孩子,但是并没有生病经验的人只能给容律忙活著有营养的食物,让他多补充一些蛋白质,才有抵抗力和御寒力。      容律表情仄仄的躺在床上,周铭琛坐在他旁边一勺一勺的给他舀著汤喝,“我不想喝了……天天喝,我都喝得快吐了。”容律扭过头,不想再喝一口了。      “再喝两口,乖……就剩个底了,喝完我们就不喝了,好不好?”周铭琛得哄著才能让容律把该喝的该吃的都送下肚子,他也知道容律身上难受所以心情烦躁,只是顺著容律的性子去说话做事。      容律勉强又喝了几口,终於是把满满一大碗汤都喝了下去,心里面却想著一会儿又要起来折腾著去卫生间了。      果不其然,不到十分锺容律就想要起身去上卫生间,正巧周铭琛刚把汤碗拿走去厨房了,容律也不想总麻烦周铭琛,就自己扶著床头一点点的蹭下床,步履蹒跚的走向卫生间。      就算是卫生间已经装了防滑垫,但是由於容律的肚子已经严重阻碍了他的视线,他一个不小心让拖鞋刮到了防滑垫上,整个人突然向前倾倒,要不是前面有洗手台挡著,他大概会直接扑倒在地上。不过就算是这样,他的肚子也不小心的磕到了洗手池的边沿上。      容律捂著肚子直接坐倒在地上,他自己埋怨著自己,这种摔倒的事情已经发生过一次了,没想到他还会在同一个地方再错误一次……很快的,一阵阵剧烈的疼痛涌了上来,肚子里面的宝宝好像突然被打开了开关一样,不停的挣动著,让他肚皮的形状都不停的改变著,整个腹部都紧绷起来。      容律低低的呻吟著,伸出手费力的摁下了设在卫生间里面的紧急呼叫按钮──这个装置就是为了孕夫才设置的,容律一直以为他身边有著周铭琛看著,根本不需要这个东西,却没有想到今天他就用上了。      很快周铭琛便破门而入,一下子冲进卫生间,轻手轻脚的把坐倒在地上的容律抱了起来放回到床上,看著那剧烈涌动著的肚皮,一时间手足无措,“疼……疼死我了……宝宝是不是……是不是要出来了……”容律死死的抓住周铭琛的手,痛苦的呻吟著。      不大工夫容叶聿行他们也冲了上来,他毕竟是有著经验的,一看到容律的模样,便马上大手一挥,“赶快送医院!小律可能要提前生产了!”      周铭琛就留在容律的身边安抚著,容行马上赶去给医院拨打了电话,救护车一分锺之後就到。容叶聿行从衣柜里面找了一件厚厚的大衣,让周铭琛帮容律把身体裹起来,不到一分锺救护车的呼啸声就在街区想起,周铭琛使出吃奶的力气把容律横抱起来,走下楼梯送到急救人员抬来的担架上,也顾不得加更多的衣服,跟在医生的後面一起上了救护车。      救护车一路风驰电掣,红灯也无所阻碍,不到五分锺便到达了医院,产科的大夫准备好了检查仪器,先给容律进行了检查,“胎儿脐带绕颈!”“孕夫的血压和心跳一直在身高!”“马上准备做剖腹手术!”一干医生迅速的进入工作状态,手术室也准备好随时待命。      周铭琛他们只能再次被拦在手术室外面,不过这次没有让他们等太久,一个多小时後,一阵微弱的哭声响起,医生推门而出,笑呵呵的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孩子出生了!六斤七两,很健康!”      周铭琛激动的满脸充血,恨不得现在就冲进去看自己的小宝贝,仅存的一丝丝理智控制住了他的脚步,他就趴在急救室的大门上,看著隐隐约约的人影,和那个被医生抱在怀里面的小包裹。      他当爸爸了……他有儿子了!他周铭琛和容律有孩子了!      周铭琛抓著自己的头发无声的大叫著,然後他转过身去,和每一个人狠狠的拥抱著,嘴里面一直嘟囔著:“我做爸爸了……我做爸爸了!”像是疯魔了一样。      容家人也是喜气洋洋的,就连一直和周铭琛不对盘的容叶聿行也慷慨的回抱住周铭琛,捶了他的肩膀一下。      医生又过来通知他们容律所在的病房,由於是早产剖腹,医生为了以防万一做了全麻,所以要很长时间以後容律才能醒过来。孩子已经送往新生儿监护室,一会儿做完各种检查之後,他们就可以去看望了。      周铭琛乐的团团转,直接就跟在医生的後面一起去了新生儿监护室,隔著育婴保温箱,周铭琛第一次看到了自己的儿子──其实刚出生的小孩子很丑,皮肤红红的,皱皱的,像是一只小猴子,小手小脚聚在一起,闭著眼睛哇哇的哭著,的确是很健康的样子。      这是自己的孩子……这是他的儿子……周铭琛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要化了,若不是医生阻拦,他直接就要掀开盖子去抱抱自己的孩子。      容叶聿行也趴在育婴箱上看著里面红扑扑的小婴儿,脸上露出了少见的傻笑,这是他第二个孙子了,虽然很不乐意他会姓周,但是从现在的小模样就能看出来,长的肯定像他家小律!(喂喂喂……你哪儿看出来的……)      容行他们挤在这两个人的身後,探头探脑的看著宝宝,脸上也都洋溢著笑容,这可是小律历尽多少苦难才生下的小宝宝啊……      探望的时间一到,医生们可不管他们再怎麽不舍,硬是把这些个家长都赶了出去,周铭琛恋恋不舍的趴在育婴室的玻璃上看著自己的小宝贝,脸上的傻笑一直都没有下去过。      容律的麻醉足足到晚上十多点锺才渐渐失效,腹部的陡然平坦让他有些不习惯,刀口传来的隐隐疼痛代表著他的孩子已经出生。他稍微一动,伏在他身边的周铭琛便坐了起来,“律,你醒了?”周铭琛虽然身体疲惫,但是精神却像是被打了鸡血一样的好,傻笑的看著自己的爱人。      “孩子呢?我想看看孩子……”容律当然是想马上看到孩子,但是客观事实让他无法成行,“医生说你必须要卧床静养三到五天,这期间都不能下床……宝宝也不能离开育婴室,所以我事先给你把宝宝的照片拍了下来,你先看看照片解馋吧。”周铭琛掏出手机来,找到照片递给容律看。      容律接过手机,看著宝宝闭著眼睛咬著手指头睡觉的照片,眼睛顿时模糊成一片,手指轻轻的摸著屏幕,好像这样就能摸到自己的小宝贝。“他……好小,脸好红……”容律喃喃道,脸上却露出由衷的笑容,“这是我的延续……我的小宝贝……”      周铭琛揽住容律的头,把吻温柔的印在容律的额头上,“对啊……这就是我们俩的小宝贝……从今以後我就是爸爸了,你就是爹地了,我们也是有家有孩子的人了……”      两个人一起甜蜜的看了照片,轻声的说著自己心中的喜悦,突然地周铭琛一拍脑袋,“我竟然忘记把这件大事和我父亲还有爹地说了!我这就给他们打电话……”周铭琛也是太高兴了,竟然忘记了这件事情,拿过手机,用那微弱的信号打了电话给家里面。      电话是周启华接的,他的声音里带著罕见的喜悦,“是吗?我们有孙子了?宝宝怎麽样?容律的身体怎麽样?”周铭琛都一一回复过去,并答应一会儿就将孩子的照片发过去给他们两个人看。      “我爹地呢?让我亲口把这个消息告诉他吧!”周铭琛想让周傅笙来接电话,然後他就听到了更为罕见的,来自周启华的尴尬声音,“你爹地他……身体不太方便,一会儿我和他说就行了。”      “爹地生病了吗?是不是心脏又有问题了?这麽多天我都没有回家去看看……真实的……他怎麽样了?”周铭琛一下子著急起来,容律安慰似的握住了周铭琛的手。      “咳……其实不是你想的……”接下来周启华说了一句令周铭琛差点儿没一头磕死的话,“你爹地他……又怀孕了。”      “什……什麽?我爹地怀孕了?”周铭琛呆愣了足足十多秒锺,然後对著电话那端大吼道。      容律也被这句话彻底震惊到了,两个人面面相觑,竟是不知道说什麽好了。      周启华又觉得尴尬,心里面又有些暗暗的高兴,“等容律出院了你再回家一趟吧,那时候我们再说,好吧?”      “好……那再见,父亲……”周铭琛神游似的把电话挂断,然後握著手机和容律大眼瞪小眼,不知道说什麽才好。      “恭……恭喜你了,又有儿子,又有弟弟了……”半天容律才憋出来一句话。      周铭琛仍旧一副神游太虚的模样,有些无法消化掉这个惊天动地的消息。      “这样……我们大家是不是就都幸福了?”容律抓住周铭琛的手,慢慢的晃了一下。      周铭琛这才有点儿清醒,从那个爆炸性的消息中缓过神来,他牵起容律的手,在上面轻轻的亲了一下,“这回可算是……皆大欢喜了!”      容律淡淡的笑了一下,回握住周铭琛的手指,然後十指交扣。                            ──正文完         PS:感想神马的全文完结时候再写吧,写了一天写颓了,吐白沫中……      敬请留意个人志征订的公告= =第一次大范围的做这个,我很有鸭梨~~~~(>_<)~~~~      球票票,球回复,养肥党今日可宰杀之…… 个人志征订公告   庭院深深算是我撒心血撒的最多的一本书了,三十五万字,我写了整整半年,从10年的9月25日一直写到11年的2月25日,终於将正文全部完结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不管这本书我写的成功与否,这里面灌注的那些东西,都值得我去做这本书的个人志。      个人志的印刷方是我的朋友,能够把价格压得比较低,像我在淘宝找的卖家,我自己印给朋友的书,只有五万字,却一本30块钱,照这个价格算这本三十五万字的书就要两百多块钱。同样在晋江这个字数的书定制印刷要两到三本,至少一百块钱,我的朋友帮忙印和排版,一本大概也就五六十块钱,我自己还自掏腰包的请专门设计封面的人付费设计,绝对会是很精美的外表……      不过我唯一不敢保证的,就是这书的内容各位是否喜欢= =因为你们都很少留言,我也不知道那麽多订购阅读我文章的人的真实想法……所以就在这里贴个公告,问一下大家的意愿,有愿意预购的,就请先给我的邮箱发送预定的邮件,若是有什麽疑问可以一并写出来,或者是直接留言回复在专栏里面,我会在第一时间回复~      本人人小式微……刚成年不久,难免有些事情考虑的不周到,所以有什麽问题请多多指正啊……咳咳,个人志预购,非诚勿扰……            预订方式:由於番外没有写完,排版还没有出来,所以价格还只是一个范围,什麽时候真正出了价格,会公布淘宝预购地址。      曲流徙在这里向各位鞠躬,感谢各位阅读这篇文章到现在…… (26鲜币)番外 之老树开花   番外之老树开花      这偌大的周家倒是越来越空旷了,周傅笙坐在紫藤萝架下的藤椅上,眯著眼睛享受著午後的阳光,心里面默默感叹了一声,倒是佣人要比周家的主人还多几倍。      他的好儿子也找到了真正属於他的爱情,兜兜转转还是那个人,却早就不同於当年那般。若是这两个人回来了,还顺带著出生的小孙子,这个冷寂的周家会不会重新焕发出光彩?周傅笙端起身边的茶杯,慢慢的抿了一口。      正在这时,服侍在他身边的程文走过来,弯下腰低声说道:“家主来电,请先生去接一下吧。”周傅笙淡淡的应了一声,站起身来走回到宅里,在最近的客厅里接了电话,“有什麽事吗?”声音却是温柔下来。      “这两天公司的事情也不太忙,我想好多天都没有回家好好陪你……今天晚上我会早点回去,记得吩咐多加一份我的晚餐。”周启华的声音里也带著些许温柔,约莫著还有一些愧疚。      “好,就这件事吗?”周傅笙轻笑了一声,回问道。      “……我和机场的人定了包机,不过就两三天的假期,就去我们曾经去过的那个小岛怎麽样?”周启华说道,他选定的度假去处是他们结婚没多久以後他买下的一个私人岛屿,当初两人算是同床异梦,这个有名无实的蜜月过的索然无味,如今两人算是越老越甜蜜,便想著旧地重游,改写一下不那麽好的回忆。      周傅笙自然也是想到了过去的那些事情,淡笑一下,回道:“那我是不是现在便要准备收拾些衣物?那里可不比这边酷热,也许还要多加一些衣服。”      “倒也没有那麽凉,气候应该是比这里要好得多。好了,我先不多说了,把手头的事情处理完,我就提前一些回去。”周启华有些舍不得挂断电话,只可惜他的秘书打开门,偷偷露个头出来,一脸焦急的模样,好像有什麽紧急的事情想要汇报似的,只能和周傅笙道别。      “好的,你先忙工作吧,我会和厨房说一声,多准备出来你的饭菜。”周傅笙应道,然後挂断了电话,脸上却是一直带著淡淡的笑容。半晌他吩咐厨房今天要多出周启华的饭菜,自己还亲自到酒窖里面选了一瓶13年的陈酿,放到冰块里面镇著。      不到五点锺的时候,周启华便回到了家。周傅笙早就候在门口,接过周启华的公文包,和他交换了一个面颊吻,“先休息一下吧,晚饭一会儿就好。”周傅笙一边帮周启华解开领带,一边说道。      周启华先去洗了个手,然後回到客厅里面,坐在正给他到解暑凉茶的周傅笙身边,轻轻的揽过周傅笙的肩膀,让他靠在自己的身边。“也不觉得热。”周傅笙说了一句,然後把倒好的冰镇凉茶递给周启华,“先喝一些解暑。”      两人老夫老妻的,一个眼神便知道对方在想些什麽,周启华接过凉茶,一饮而尽以後便拉著周傅笙,一起靠在沙发上,静静的坐在一起,就算是什麽也不说,也觉得分外的温馨。      两个人就这麽依偎著,一直坐到佣人过来轻声提醒他们晚餐时间到了,两个人才坐正了身体,一起走向餐厅准备用餐。晚餐也是周傅笙特意嘱咐过的,做的都是些周启华特别爱吃的东西。头顶的吊灯发出温和的光晕,让笼罩在其中的周傅笙的脸颊分外的柔和,周启华慢慢的吃著可口合心的饭菜,一边出神的注视著坐在对面的自己的爱人。      周傅笙自然是感受得到来自对面的周启华的目光,他轻笑了一下,然後抬起筷子,给周启华夹了几样他喜爱的菜放在对方的碗里面,“光是看我就能看饱吗?今天吃饭的时间的早,多吃一些。”周启华欣然接受。      晚餐快进行到尾声的时候,周傅笙起身去厨房把冰镇著的红酒拿了出来,给自己还有周启华一人倒了一杯,“虽然这酒喝的没有什麽名头,但是想喝的时候,是不需要什麽理由的,不是吗?”周傅笙举起高脚杯,和周启华轻轻的碰了一下,轻轻的抿了一口。      两个人先是谈了一些公司里面的事情,很快便觉得这个话题索然无味,然後转换到自己的儿子身上,不过他们的儿子倒是不需要他们费心太多了,自己的手段也是不少,关键是这次他是抱著真心实意的,容叶聿行又不是蛮不讲理的人,自然是会明白这两个年轻人之间的事情是他们这些年长的人差不进去的。      就这样不知不觉的聊著,他们两个人竟然把这一瓶红酒喝了一多半,陈年佳酿的酒劲要比想象中的大,喝到最後,周傅笙已然有些微醺,一向表情淡然的脸上也氤氲开了红霞,手中的酒杯危险的在手指上摇晃著,带著一种模糊地笑容看著坐在他对面的周启华,“时间过得太快……一眨眼琛儿都要做了爸爸,我们也都成了爷爷……”周傅笙的声音也有些朦胧,却是带著笑意的。      周启华的酒量要比他好得多,半瓶红酒都不会让他的脸红一下,他低声吩咐佣人将餐桌打理干净,然後走到周傅笙身边,将他手中的酒杯取下,把周傅笙揽到自己的怀里面,半搀半扶的和周傅笙一起走回到了他们的卧室。周傅笙不胜酒力的模样是很少见的,他一直是那麽冷静那麽淡定,很少有失态的时候,也许是因为只有周启华在自己的身边,周启华也见证过无数个比现在更失态的模样,他也就无所谓的任凭周启华去了,软绵绵的伏在周启华的肩膀上,感受著属於他的气息。      他们也是许久都没有这麽亲密过了,之前那些日子是碍於周傅笙身子不好,公司的事情又多,还出了周深甫他们的事情,所以也就没有那个心情去缠绵,二来也是他们都岁数大了,年轻时候的那种冲动现在也很少能找到,不过他们浪费了不少年轻时候的好光阴,等到他们磨合已经成功,却是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事业上了。      两个人今天都有了亲热的想法,自然也不会委屈了自己和对方,就在浴室里面两个人便开始了甜蜜的亲吻,老夫老妻的也不会有什麽害羞,只是交换著彼此平时藏在心里面的热情。      许久都没有过缠绵过的两个人很快的便从浴室辗转到卧房,连彼此的身体都懒得去擦干,就直接躺倒在那张足够宽敞的大床上,甜蜜而温柔的缠绵起来。周启华的心里面一直提著根儿弦,他知道就算是做过手术,周傅笙的身体也不是那麽的好,所以他的动作一直是很轻柔的。周傅笙轻皱著眉头,努力地放松著自己的身体,就算是已经五十多岁了,没有什麽不良喜好的他的身材仍旧像是三十岁的年轻人,皮肤细腻紧实,连皱纹也很少。      两个人没有做太久,只不过是都是想和对方更亲近一些,做了一次便停了下来,交颈而眠,一觉便是天亮。      早上九点多锺的时候,来接他们去小岛的私人飞机已经降临到周家的大院里面,两个人被螺旋桨的声音吵醒,便也没有了睡意。吃完早饭後,便各自把各自的东西收拾好,一起上了飞机,直接飞往某个太平洋上的小岛,度过了悠闲自在的三天假期。      时间转瞬即逝,一个月便在弹指间匆匆而过,周傅笙他们也收到了来自容家的邀请,是他们的儿子容衍的婚礼。周傅笙明白了这是容叶聿行在隐隐的接受著琛儿和容律在一起的事实,要不然这种私人性质的婚宴也不会邀请他们两人去参加。      周启华和他一起去参加了那场婚礼,却没有想到到最後变成了一场闹剧,周傅笙看到了容律倒在地上的样子,不由得有些心焦,不过後来他看到自己的儿子还有容家的一大家子人都涌了过去,也就没有再跟过去,只不过是在警车把容律送走以後,吩咐自家的司机跟紧他们,一起去了医院。      他看到自己儿子憔悴的模样,低声的安慰了几句以後他也知道这些人大概是都没有心情来理会更多的事情了,便主动找了医生,把手术的费用和接下来住院的费用交了,还特地为容律订了一间VIP的单人病房。      自然地,这些零碎的小事已经被焦急的团团转的容家人和自己的儿子抛在脑後,周傅笙也便接手下来,让他们没有了後顾之忧。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天被那场闹剧弄得,周傅笙回到家以後便一直觉得身体乏力的很,周启华有些担心的想要叫医生过来看看,周傅笙阻止了他,“就是一点儿小毛病,没有那个必要。”他吃了两片管心脏的药,便早早的睡下了。      接下来的一个月以来,虽然他仍旧是总觉得困倦乏力,却也没有放在心上,岁数大了,衰老的速度也渐渐变快,就算是面皮上看不出来,但是内里的消耗却是越来越大,更别提他还曾经做过心脏的手术。周启华忙起了公司的事情,一时半会儿也难以脱出身来天天关照著周傅笙,只能在晚上睡觉的时候,多看著周傅笙的睡颜片刻。      但是当有一天周启华回到家却没有立刻看到周傅笙,然後找到他在卫生间抱著马桶干呕不止的时候,他是下定了决心要带著周傅笙去看病。在他没有发现的时候,周傅笙的脸色已经是越来越苍白了,现在还有了呕吐的症状……      他们谁也没有想到这不是病而是另外一种可能,所以在周傅笙拗不过周启华去了医院,听了医生的诊断时,两个人都震惊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恭喜您了周先生,您已经怀孕三个多月了,您所说的那些现象都是怀孕的早期状况,而且您的岁数也大了,这些反应自然会强烈一些……”医生还在巴拉巴拉的滔滔不觉著,周启华和周傅笙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巨大的震惊和喜悦。      若是说周傅笙这辈子还有什麽遗憾,那就是他没能够给周启华多生两个儿子,给原本就人丁凋零的周家开枝散叶,早年他们都太不成熟,做了一大堆蹉跎年华的蠢事,也让自己的身体彻底败坏掉了,生完琛儿以後,他的医生就曾经告诉他这辈子他大概是再也不能怀孕了。      却没有想到这断言在周傅笙年近五十的时候被打破,竟然以如此的高龄再次怀孕!周傅笙自然是非常欣喜的,周启华的心里面却是带了些担忧,“你的岁数是真的不小了……阿笙,你有没有想过,万一要是有个什麽……我是真的不想让你再出任何问题,我宁可只有琛儿这一个孩子,也不能失去你!”      “我从今以後要听从医生的吩咐,多做一些体育运动,多补充营养,按时吃药,医生说应该是没有什麽问题的。我一直想要再给你一个儿子,虽然这个念头已经淡了很多年,但是一直留在我的心里面,今天终於成了真,你也别急著反对我,要相信我也要相信你自己。”周傅笙带著淡淡的笑容,轻轻的摸著自己还没有隆起的小腹,对周启华说道。上天也许是真的开眼了,满足了他这个一直以来埋藏在心里面的愿望,丝毫不觉得自己已经五十岁了,生孩子会有什麽危险。      周启华叹了一声气,自然是找不出理由来反驳周傅笙,他也是高兴万分的,当即便决定把公司里面的那些事情先甩给新聘来的首席执行官,这几个月他是一定要陪在周傅笙的身边,不离左右。      当他的儿子和他欢喜的报告著他的孙子的出生,他也忍不住把周傅笙再次怀孕的消息告诉了自己的儿子,孩子有了媳妇便忘了自己的家自己的亲人,也算是无可厚非,他便是故意把这个消息在这个时候告诉了周铭琛,也听到了他在听到这个消息以後震惊的声音,心里面还有些隐隐的得意──不只你高兴著,我也同样有著这种喜悦!      等到他的儿子领著容律抱著他们的大孙子回家的时候,两个人看到的便是周傅笙挺著个半大不小的肚子,一脸温和的表情坐在摇椅上,他的身边坐著周启华,无微不至的照顾在周傅笙的身边,浓浓的温情笼罩在这两个加在一起已经一百多岁的人身上。      周傅笙看到容律怀里面抱著的小婴儿,脸上露出了极为喜悦的神色,主动伸出手来要求抱一下自己的孙子,看著怀里面闭著眼睛咬著手指头酣睡的小宝宝,周傅笙破天荒的乐出了声音,还伸出手指来逗弄似的戳著小宝宝的胖脸蛋,一家人和乐融融的度过了一个美妙的下午,周启华还和容律逗趣:“等琛儿的弟弟出生後,你们的小宝宝可就要叫他小叔叔了,这辈分凭空的就大了一辈,以後他们还有的吵。”周启华倒是一语成谶,注定了那两个活宝外加另一个活宝打打闹闹的一辈子。      不过现在他们都不知道未来的事情,只是互相讨教著教养小孩子的经验,两辈人两对人,因为共同的话题,彼此间的距离倒是拉近了不少。      周傅笙毕竟是岁数大了,怀孕让他的身体不堪重负,只是聊了一段时间,疲色便爬上了他的脸孔,容律和周铭琛自然也是看了出来,便主动要求周傅笙回房休息,他们今天也索性不回去了,就住在这里。      就算是怀孕的日子苦大於甜,周傅笙也是甘之如饴,到了怀孕的末期,他的肚子已经让他无法正常的活动,就算是只走上几步路,也会累的腰酸背痛直喘粗气。      预定的产期就快要到了,周启华也开始著急上火,连嘴上都长了好几个泡,他这几天尽是忙著跑医院了,询问医生生产的危险,还有生产前最後几天的注意事项。周傅笙的心态倒是比过去还淡定了,他有种预感,自从得到这个孩子以後,他的生活、他身边亲人的生活便是愈来愈好了,这是个能够带来好运的孩子,自然是不会给自己添麻烦的。      事情也正如周傅笙所想的那样,预产期的前一天他便住进了周启华给他找的私人医院,预产期那天准时的被推入到手术室里面。在此之前周启华曾经害怕过全麻会让心脏不好的周傅笙无法忍受,但是事实上他有些担心过了,在周傅笙被推入到手术室两个小时以後,医生走出了手术室,高兴地告诉他孩子出生了,父子两人平安。      周启华听到了自己的小儿子微弱的哭声,然後他便看到了令他这一生都难以忘记的画面:最後没有全麻而是局麻的周傅笙抱住了医生递给他的小繈褓,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他低下头来轻轻亲吻著那红扑扑的带著些褶皱的小脸,然後像是有了感应一番,转过头来看向站在手术室门口的周启华,微微一笑。      人生,如此这样,就足够圆满了。         PS:温馨又恬淡的小番外,嘿嘿,算是功德圆满了吧,老树开花……呃,虽然存在技术上的问题,但是我们就不考虑那麽多了~      个人志预定继续进行,不过等我把番外都放上去的时候,预订也就结束了,印刷很快,所以书也能很快到位~      球票票,球回复…… (24鲜币)番外之 情书   番外之情书      如果让这所大学的所有学生来进行一个投票,票选本校最不好接近的人,容律会是毫无疑问的获奖者。      以第一的名次考入这所全国数得上的名校,容律算得上是风云一时的人物,但是就是在开学典礼上,本应该来代表新生上台发言的容律,就站在话筒前一言不发了好几分锺,直到场下的学生已经控制不住的喧哗起来,他才简单的用冷冰冰的语调把发言稿上洋洋洒洒几千字的发言压缩成几句话,说完以後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礼堂。      谁也不会知道他根本就是惧怕站在这麽多的人面前讲话,一直以来冷漠是他的保护色,学习成绩的优异也让他被隐隐的孤立起来。开学典礼上的风波让他顿时成了风口浪尖上的人物,不过更多人都是用吃不著葡萄说葡萄酸的口气来评价他:人家可是才子,懒得和咱们这些普通人说话,又成天冷著一张脸,生怕有人靠近他似的。      大学的课业对於容律来说实在是再容易不过了,除了所有必修和选修的科目以外,他还用剩下的时间来练习自己的绘画技巧──他也就这麽一个特别的爱好,一直以来都是自学成才,本来他还想过直接报考艺术学院,但是想到自己爹地的火爆脾气,他也不想用这种选择来惹他生气。      和他一个宿舍的人与他的关系可以用相敬如冰来形容,唯独只有一个宋世琨和他还算热络,也只不过是因为宋世琨本来就是一个热心肠的人,对谁都一样。      容律的大学生活仍旧是一潭死水,独来独往的他不善於表现自己,他的保护色也将大多数人都挡在了外面,但是总会有人不经意的闯进的他视野,闯进他的生活。      那是一个没有课的下午,容律独自一人吃完了午饭以後便抱著速写本坐在空无一人的篮球场旁,画著这附近还算不错的风景。不过这里只是安静了一会儿,很快就有一些精力过剩的男生在吃完了午饭以後到这里打打篮球做消食运动,容律自然是把他们当做可以移动的背景,无视掉他们继续画周遭的风景,却没成想从篮球场那边直接飞来一个篮球,一下子便砸在毫无准备低头画画的容律的头上。      容律眼前一黑,只觉得半边脸都麻了,手里面抱著的本子也掉在了地上,半晌都反应不过来究竟是怎麽回事,便被一个人搂住了身体,有些急切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回响著:“喂!同学?同学?你有没有问题啊?要不要我送你去医务室啊?”      容律努力稳住自己的神智,晃了半天的神才渐渐看清楚眼前的景象,一个陌生的男生穿著篮球衣气喘吁吁的扶著自己,脸色焦急的问著问题。      容律把掉在地上的速写本拿了起来,然後站起身,虽然有些摇晃,但还是站稳了,这次他看清楚了这个也许是始作俑者的男生的脸──很英俊很阳光,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汗水也顺著他的脸颊向下滚落……      容律觉得自己很不应景的想要拿起画笔画下这个充满了艺术张力的男人,因为面前的男生比例非常好,他很想把这个人留在自己的画纸上。      周铭琛看到这个被自己扔球砸到的男生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脸上印了一个红红的痕迹,表情却是淡漠的很,这让他不由得心里面有点儿发慌,这是砸坏了还是怎麽的?为什麽不说话?就算是骂自己一句也行啊!      “那个……同学,我是大二经管系的周铭琛,如果你要是有什麽问题的话,可以去找我……要是你没有什麽问题的话,我可不可以……先回去和我的同学们说一声?”他的那群朋友还站在球场上等他回去,他也搞不明白这个人究竟是怎麽回事,只能这麽说道。      周铭琛不是新生,虽然听闻过那个很牛却很不好接近的尖子生容律的传闻,但是毕竟没有见到过本人,也就不知道站在他面前的这个被他用球砸了的人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容律。      容律深深的看了一眼周铭琛,抱著自己的画册扭头就走了,一句话也没有说。周铭琛挠了挠自己的头发,觉得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也就没想那麽多,抱著篮球向自己的队友跑去。      周铭琛不知道的是,自那以後,只要是有他出现的篮球场上,必定会出现另外一个他也不认识的人,那就是容律。      一开始容律只是惦念著把他画到纸上,成为自己的一份作品,但是後来这个画册让宋世琨看到了,他便在宿舍里面打著趣,说容律暗恋上画中的男生了,要不然怎麽会画这麽多副各个角度的速写?      容律并没有在意,宋世琨的嘴是相当的大,不大工夫整个宿舍的人便知道,再过一阵子,这个传闻就已经传遍了他们系,有的人走路看到他都会好奇的多看上一眼,能让这个冰块都动心的人,能会是谁呢?      更多人不怀好意的想,谁要是让这个冰块看上了,未来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容律依旧我行我素,有时坐在校园的长椅上,画著行走在小路上的形形色色的人,有时便抱著自己新换的速写本,跑到篮球上去看篮球比赛。他其实对这种十个人抢一个球的运动毫无好感,他只是单纯的来看那一个神采飞扬的人罢了。      其实动心这种事情,有时候要很长时间,有时候却只需要一瞬。容律一直以为他对周铭琛的关注是出於对一个很棒的模特的好感,但是当他站在人声鼎沸的篮球场上,看著周铭琛跳跃起来将篮球投中篮筐,然後回过头来对著自己的队友灿烂一笑时,他的心就那麽突然的乱跳了一拍。      从那以後,他的速写本上便没有了第二个人,满满的都是周铭琛各种各样的形象。这种失常也让宋世琨看了出来,刚开始他到处传播容律有暗恋的人的时候,只不过是抱著一种开玩笑的心态,他虽然是在大学才认识的容律,但是容律在他心目中的形象一直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人物,恋爱这种俗人才会有的理念,是不会出现在容律的清单之中的。      可偏偏他错了,容律并不是完全的表里如一,他只是不知道如何去表达感情,如何让自己的脸部活动起来,如何去讨别人的喜欢,如何去……追求一个自己喜欢的人,这并不代表他就不会喜欢人,不会去拥有恋爱的心情。      容律也不说自己的感情,只是将全部的对周铭琛的喜爱灌注到他那一本又一本的速写上,一颦一笑都记载在上面,浓浓的情感透过那些细腻的笔触扑面而来。      但是这一切都是容律默默进行的,唯一清楚的人也不过是宋世琨一个人,容律真的喜欢上周铭琛的时候,他反而替容律保守起秘密来,连宿舍里面的人都并不清楚容律的速写本上那个唯一的模特究竟是谁。      容律就用这种特别的方式,书写著他的情书,虽然对方并不知道,也接受不到这一封封用笔画出来的“情书”,但是容律仍旧乐在其中。他的爱情观很简单,只要自己喜欢他就好了,他也不奢求周铭琛会喜欢上自己,他也知道自己的性格很差劲,和自己在一起会很闷很无趣。      不过在宋世琨有幸参观到了周铭琛他们系上偷偷开的SEX PARTY,并且看到了周铭琛左搂右抱混的如鱼得水的样子时,他内心的小宇宙顿时爆发了,重回到宿舍里面,把当时那些放浪形骸的场景和容律一一交代,并且得出一个结论──周铭琛一点儿都不靠谱,这样的人根本没有定性,也不是男朋友的佳选,想要让容律尽早放弃这没有结果的单恋。      容律是个很固执的人,虽然他不把这点表现出来,但是他会在私下里默默地抵抗著。他知道宋世琨是对自己好,但是他就是无法忘记周铭琛,他就是无可救药的喜欢上了这个人……就算是他不好,他没有定性,也无法妨碍自己对他的喜欢。      大学生活在他的眼中原本是乏味无聊的,原来他想著他只不过是按部就班的念过而已,却没有预料到他会在大学期间爱上一个根本不认识自己的男人,并且会因为彼此的毕业分离而感到撕心裂肺的疼痛。      在周铭琛他们那届学生的毕业典礼结束之後,容律破天荒的没有回到宿舍,而是一个人跑到酒吧里面喝了一个通宵的酒。他的酒量很差,只是喝了一点点便醉倒在桌子上,但是幸运的是,他的酒品还算不错,没有被酒吧的人直接扔出去,酒保在他的上衣口袋里掏出手机,挂给里面唯一一个号码。      宋世琨风尘仆仆的赶了过来,帮容律把酒钱付了,然後扛著他去了附近的一家宾馆,宿舍是回不去了,已经到了门禁时间,只能去宾馆对付一晚上。      在半睡半醒间,容律低声的喃喃道:“周铭琛……铭琛……”虽然声音很小,但是一直在他身边忙活,帮他换掉身上沾染著酒气的衣服的宋世琨还是听到了,总算是明白了容律为什麽会跑到酒吧里面去。      他和容律因为周铭琛这个人已经冷战过很多回,或者说是他单方面的和容律生气,他自认为他很了解容律,容律值得更好的人,喜欢上一个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的男人,这种暗恋是根本没有出路的!      但是容律的感情不是他宋世琨能够控制的了的,说来不知是老天垂怜还是天意弄人,在容律毕了业以後,无意间看到他爹地给他早就准备好的相亲名录上看到了周铭琛的照片。在周铭琛毕业的这一年里,他的思念只多不少,却也觉得没有什麽可能了,正在他慢慢绝望的时候,却是看到了这本相亲名录,顿时又燃起了希望的火苗。      他很少央求他的爹地什麽事情,所以容叶聿行很轻易的便答应了替他向周铭琛以及周家发出邀请,一起参加相亲宴,而且出乎他的意料,周家的人对他似乎也是非常满意,没有多久以後他们便订了婚,虽然到现在他们两个人也没有正式的见过一次面。      周铭琛根本就对容律没有印象,那次篮球场上的意外也早就在他的脑海里淡去了,所以他见到的容律便只是一个面容虽然俊美但是气质冷漠的男人,没有一点儿情趣的样子,还让他联想到小时候对他冷淡的爹地,那时候他正是爱玩的时候,虽然不敢反对双亲给他顶下的亲事,但是他的心里面还是下定了主意的,这个和他结婚的男人肯定不是他命定的伴侣,只不过是个拿出去很拿的出手的摆设而已,他还在幻想著另一个娇俏可人,以他为天的尤物做自己的心爱情人,压根儿没把容律放在眼里。      婚後的生活根本没有容律想象中的好,而且因为他和周铭琛的婚事,他还丢掉了他最好的朋友宋世琨,宋世琨和他大吵了一架,或者说是宋世琨单方面的大发脾气,并且一怒之下说要和他断交。就在他还没有缓过失去朋友的痛苦,周铭琛这边又给他定了家法:不得干涉他的交友,各自可以有各自的情人,在重大活动上要负责维护周家的形象,在需要给他生孩子的时候要无条件的同意,他可以享受周家给他提供的一切,就是不能要求独占周铭琛身边的位置。      这些条件完全打破了容律的设想,但是他什麽都没有说,只是默默地忍受了下来,忍受著他的新婚丈夫,他暗恋了五年的男人带给他的冷漠。      他除了婚姻一无所有。      他也没有想到那一天来的那麽的早,他看到他深深爱著的男人搂著另一个娇俏的男孩,脸上露出的温柔的笑容是自己不曾得到过的。      容律想,也许总有一天他会知道我是爱他的,他会回心转意的。但是一切都在向坏的方向驶去,那个男孩有意无意的挑衅,周铭琛隐隐透露出来的犹豫──是否和他离婚的犹豫。      他一直在忍受,忍受著周家人对他的冷淡,忍受著他所爱的男人的冷淡,他总是拿出珍藏著的速写本,想要拿起笔来刻画著周铭琛的脸庞。      但是他恐惧的发现,他什麽都画不出来了……当年的那种痴迷与疯狂被现实彻底磨平,他已经无法用简单的线条再去勾勒这个从来没有属於他的男人的一颦一笑。      他努力控制著自己不要哭出来,不要把眼泪撒到本子上,这样会模糊掉周铭琛的笑脸,现在根本看不到的对著他的笑靥。      究竟是怎麽走到最後一步的呢?容律想。他也不知道,也许是因为他再也无法忍受了吧,无法忍受周铭琛对自己的无视与冷漠,无法忍受由此升级的猜忌,无法忍受他给自己的那一个耳光──那一个耳光彻底让他绝望了,他不善於解释,但是那天他是真的想要把事实的真相说出来。但是周铭琛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一个耳光掩盖了一切,他再也没有了力气去忍受去等待,他甚至无法再去面对周铭琛,这个自己曾经深深爱过的男人。      浴缸的水他调的很温暖,好像在他出生伊始时包裹住他的羊水,让他如此安详,如此平静。他用刮胡刀用力的在手腕上割下,出奇的他并不觉得疼痛,好像压抑在心里面的那些烦恼和痛苦就这样狂泻而出。      他把自己埋在水里面,睁开眼睛,透过淡红色的水看向昏黄的天花板。他默默地念著一个名字,然後觉得自己的眼皮有些乏力。他不想再去睁开眼睛,他只是累了,想要找一个地方,默默地怀念著美好的过去。那些令人痛苦的悲伤的事情,统统都随之而去……      我想,到最後,我想用我自己的生命来给你写一封情书,你能够收到吗?         PS:淡淡的悲伤调子,送给那个已经逝去的,一直爱著周铭琛的【容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