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秀C位修炼手册》作者：谢沧浪 　　文案： 　　大热选秀节目《星计划》官宣了一位特殊的练习生。 　　小时候因为一个电影角色红极一时的星二代顾星熠，在角色大爆后突然销声匿迹。沉寂多年后再次出现，却是在选秀节目的舞台上，令众人哗然。 　　有人说他是在浪费天赋和背景； 　　有人说他是哗众取宠，是为了复出营销； 　　还有人说，他早已与家人决裂，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这次选秀，不过是被赶出家门被逼无奈，想在娱乐圈讨一口饭。 　　小道消息满天飞。 　　节目播出，镜头定格，却是一张冷淡认真且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的脸。 　　—— 　　生于万众瞩目的家庭，父亲是知名导演，母亲是满贯影后。 　　所有人都以为顾星熠要走上一条璀璨光明的道路，只有顾星熠自己知道，他的童年充斥着压抑。 　　他的父亲偏执暴躁，他的母亲阴郁寡言。 　　曾经热爱的演戏在家庭近乎完美主义的逼迫下成为了噩梦。 　　直到有一天，他的意识觉醒。 　　他是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所有经历的磨难都是在为了他的成功铺路。只要他能熬过去，他的前途将会一片光明。 　　而他选择了离开。 　　他花了整整六年逃离命运的掌控，从万众瞩目的气运之子，成为一个籍籍无名的普通人。 　　现在，他选择重新走到聚光灯下。 　　也走向那个最高的位置。 　　阅读注意事项： 　　1.升级流爽文，设定参考传统101系，有私设。含群像，但男主是绝对中心。 　　2.男主不完美，脾气死倔看着挺酷但其实很好rua。会C位出道但非ACE大魔王人设，有特长偏dance，另外，男主非常好看，是毫无争议的视觉中心。 　　3.男主参加节目的时候刚满十八，年纪小且乖，后期大家都很喜欢他，所以也是团宠。 　　4.世界观和背景设定同专栏《从选秀开始成为顶流天王》。 　　【重要提示：因为时间线跨度较大，男主的故事划分为两本文。本文无CP，时间线在成团后为止。第二本《不完美演员》时间线从男主转型为演员开始，有CP和感情线，频道为耽。男主的CP文中会因事业交集出现一次，无感情线描写。介意的宝宝注意避让。】 　　内容标签： 娱乐圈 爽文 升级流 成长 美强惨 群像 　　主角：顾星熠 　　一句话简介：做最亮的那颗星星。 　　立意：勇敢的人不会害怕从头再来。 第1章 　　宋轻越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走廊里已经挤满了人。 　　通道尽头的天窗透着浓重模糊的暮色。化着舞台妆、穿着各色花里胡哨精致衣服的年轻男生们乌泱泱挤在准备室外面，像是一群聒噪的麻雀。 　　耳边是staff在一片混乱中竭力试图控场但似乎乱上加乱的声音。宋轻越没什么表情，慢悠悠地跟在了人流后面。 　　一边往前走，他一边低头发了个消息。 　　几分钟后，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让一让！不好意思啊，麻烦让一让！” 　　宋轻越没回头，往旁边让出了些位置。 　　很快，一个浅金色头发、娃娃脸的男生就急急忙忙地出现在了他的身旁。 　　赶上宋轻越的时候，他狠狠地松了口气。 　　“吓死我了。”他一边走在宋轻越身旁，一边跟他叽里咕噜地抱怨，“我以为还得过会儿开始录呢，结果上了个洗手间回来人就走空了，吓得我盒饭都没吃完就扔了，那可是我这一个星期以来唯一的一顿放纵餐！” 　　他的怨气浓重，宋轻越表情都没变一下：“那是你傻。刚刚我路过化妆间的时候就已经看到管老师了。”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霍椿就忍不住掏了掏耳朵。 　　饶是一起练习了两年，他还是没能对宋轻越这一把好听得近乎华丽的嗓子完全免疫。 　　这一走神，他自然也没注意到，说完这些话之后，宋轻越朝他身后看了一眼。 　　霍椿先是退开了一点，试图远离声波攻击，然后才用一种不可置信的梦幻语气小声道：“主MC真是管衡老师啊？我靠，我特别喜欢他。” 　　其实管衡所在的团目前只能算是一线。但是对业内，尤其是刚入行的新人来说，咖位重要又不是那么重要。 　　管衡是出了名的情商高会控场，加上业务能力出色，喜欢他的新人不少。 　　这一回，宋轻越没说话。 　　他有些心不在焉，但霍椿现在已经完全沉浸在了“偶像要来当我导师”的兴奋中。 　　只是临进门，他终于想起了什么。 　　“对了哥。”他大大咧咧地说，“你刚刚也给小顾发消息了吧。一会儿进场的时候一个公司要一起的。” 　　宋轻越掀起眼皮，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只这一眼，霍椿刚刚的兴奋尽数消失。 　　他缩了缩脖子，意识到了什么，一时之间没敢说话。 　　也就在这时，前面原本人满为患的大门终于疏通出了一条出口。 　　宋轻越向前走去，霍椿跟在他后面。手机就放在口袋里，他摩挲了几下，最终还是犹豫着没有拿出来，有些为难地叹了口气，先默默地跟在了宋轻越的后面。 　　- 　　如果要让霍椿对自己的演艺生涯进行评价，那么他觉得，他应当是这个行业中还算称得上一句幸运的人。 　　他入行不算早。 　　近些年偶像产业饱和，距离百花齐放、谁都能吃到红利的偶像元年时代已经过去了许久。最开始，霍椿就像所有万千普通的青少年一样，出生、上学，普通得无忧无虑。 　　只是机缘巧合，随着这两年部分选秀节目的大爆，原本就已经不算小众的偶像产业再一次走入大众视野。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十八岁那年他高考完，去参加经纪公司的海选。 　　这个公司，也就是他现在所在的公司曜欣。如今国内经纪公司的几大巨头之一。 　　其实霍椿一开始并没有抱什么希望。 　　十八岁一般被认为人生刚刚开始，但对于唱跳零基础的素人练习生来说并不算一个很合适的年纪。事实上，面试他的人也并不算看好他。只是曜欣有个传统，老板闲着没事就会来参加面试，是他最后拍板要了霍椿。 　　彼时老板的原话是“小伙子挺自信，性格也挺好，我觉得挺有观众缘的”。 　　事后他才知道，所谓的“自信和性格好”指的是他在跳舞跳成猴子的时候还在毫无察觉地露出八颗牙、自以为甜美的微笑，把当时在场包括保洁阿姨在内的所有人都逗笑了。 　　——往事不堪回首。 　　总而言之，霍椿就这么在曜欣练习了两年。业务能力不说优秀，也终于能看。 　　而当初靠着选秀紫微星起家的曜欣，尽管这两年更专注的还是演员赛道，但遇到合适的企划，还是不太吝于给旗下练习生机会。就比如这次由星云平台主办、号称要打造新一代超人气偶像男团的选秀节目《星计划》 。 　　公司不错，节目也不错。截止目前为止，霍椿也挺高兴的。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就是他现在面临着一个问题： 　　他们公司来了三个人，但除了他，另外两个人之间好像存在一点矛盾。 　　- 　　今天是《星计划》第一次录制，内容是初评级，这会儿演播大厅内还在调试设备。 　　他们此时此刻正处在等候室中，再过一会儿，就会有工作人员叫他们过去录制进场前的花絮，以及正式进场。 　　休息室内人不算多，两人在空着的椅子坐下来，霍椿将手机拿在了手里。 　　手机安安静静，让他几乎有种错觉，曜欣这次原本就只来了他和宋轻越两个人。但是事实显然不是如此，过了片刻，他还是开了口。 　　“不然我还是给小顾打个电话吧。”他小心地说，“他不怎么看手机的，可能不知道已经要开始录制了。” 　　宋轻越头也不抬：“随便你。” 　　像是早知道他会这么说。 　　霍椿暗地里松了口气。 　　作为曜欣的练习生，他其实能理解宋轻越的态度。但是来之前，经纪人杨立杉特意关照他照顾人也是事实。 　　有了宋轻越的默许，他赶紧拿着手机站起身走到一旁去打电话。 　　只是微信语音拨出去两个，电话那头都没人接。 　　这下霍椿是真有些担心了，他正准备往外走，就见原先坐在椅子上的宋轻越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 　　意料之中的没拨通。 　　他站起身，直接走向了刚刚进来的staff。 　　“你好。”他说，“有没有见到顾星熠？” 　　staff愣了一下：“之前跟你俩一起来的那个特别漂亮、皮肤特别白、长得跟真人bjd似的小帅哥？” 　　霍椿：“……” 　　姐姐，看得出来您印象特别深刻了。 　　他在心里默默替顾星熠羞耻了一秒，一旁的宋轻越倒是脸色都没变一下： 　　“是。” 　　“他好像在宿舍。”对方道，“刚过来之前看到他了，脸色不太好。小蘅问了一句，他说没事，休息一下就行。” 　　霍椿敛了笑意。 　　“不过他应该知道要开始录制了。”看出了他脸上的担心，staff补充，“小蘅跟他说了。” 　　“……我还是去看一眼吧。”霍椿道。 　　话音落下，门响了一声。屋内的所有人下意识地都抬起了头。在看清门外人的刹那，原本有些嘈杂的屋子就这么突然间安静了下来。 　　* 　　平心而论，刚刚staff在说话的时候，其余很多人的内心颇有些不以为意。 　　《星计划》背靠星云平台，是难得的大制作企划。在这个企划启动之前，国内已经有将近两年没有出现过大热的选秀节目。也正是因此，此时此刻能站在这的，都是各家挑选出来的优质练习生。 　　能称为优质，那不说好看，至少也是比普通人优越的长相。 　　staff说那句让霍椿羞耻的话的时候，大多数人心里想的只是： 　　大公司的练习生就是不一样，工作人员都要恭维。 　　但是当他们讨论的那个人真的出现在门口的时候，这个念头不约而同地在所有人口中烟消云散。 　　这实在是一张太过出挑的脸。 　　第一感觉是白。 　　明明是素颜，却白得近乎发光，皮肤细腻。配上浓密而卷翘的睫毛和沉静的眼睛，无端地就能让人想到冬天冰天雪地里安静的湖泊。 　　随即，就是漂亮。 　　男生一眼就能看得出年纪不大，也就堪堪成年。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素颜的原因，明明在场的练习生相貌都优越得各有风格，他出现的刹那，就像自动分离出了一个全新的图层。浓墨重彩、艳而不俗，不仅漂亮，而且漂亮得极具冲击力。 　　房间里已经没什么人说话，男生走进来的时候怔了一下。 　　只是一秒。 　　很快，他脸上的迷茫就消失了，那种无视周遭所有反应的表情重新回到了他的脸上。 　　他的目光在屋内搜寻了一圈，略过宋轻越，然后停留在霍椿脸上。 　　片刻后，他开了口：“不好意思，刚刚有点事，所以没看手机。” 　　他的额上渗着汗，显然赶过来的时候很着急。但是他说话的语气平铺直叙，配上他几乎没有表情的脸，乍一听敷衍且没有诚意。 　　但是霍椿还算是了解他的。 　　他听出了顾星熠语气中的抱歉，联想起刚刚staff说的他不舒服，即便有再大的气也散了，他赶紧道：“没事没事，人到了就好。” 　　他站起身，习惯性地想要去搂顾星熠的肩。 　　就见顾星熠听完他的话，垂下眼，对他的动作浑然未觉，径直从他面前走了过去。 　　霍椿：“……” 　　一旁的宋轻越轻嗤一声，似是嘲笑。 　　霍椿悻悻地收回手。 　　也就是这时，门外的staff探出个头：“打扰了，各位可以准备录制入场了。” 　　话音落下，屋内的所有人精神一振。 第2章 　　入场，即初评级前大家从出场到入座的过程。 　　先是几平方米的待机室内的自评级、队内加油打气等环节，聪明的练习生已经开始想方设法争取在这短短的几分钟里抓住观众的眼球—— 　　先别管最后节目组会不会把他们放出来，但凡能放出来一秒，观众就有多一分记住他们的可能。 　　而从上台到落座的过程，更是历届选秀为人津津乐道的看点。 　　导演的话说完，等候室内就瞬间出现了一阵混乱。补妆的补妆，练习开场白的练习开场白。 　　一片混乱里，只有曜欣三人所在的角落还算平和。 　　顾星熠对着镜子整理好自己，发现霍椿正在身后偷偷看他。 　　被发现，霍椿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一声。 　　“我就是在想。”他说，“小熠，呃……你从小到大一直这么酷吗？” 　　顾星熠愣了一下。 　　有人从他身边走过，一把好听得极有辨识度的嗓子语声散漫：“霍椿，你从小到大都这么八卦吗？” 　　霍椿：“……” 　　多冒昧啊。 　　宋轻越这一打岔，他也不好意思再问。顾星熠收回目光，在心里松了口气。 　　他没有去想宋轻越为什么要替他解围——亦或许他只是想和霍椿互动一下。 　　这个可能性其实更大一些，毕竟宋轻越才是和霍椿一起练习了两年的队友，而他只是一个和他们仅仅接触了两个月的空降。并且，如果他没感觉错的话，宋轻越应该并不是很喜欢他。 　　不过他此时此刻站在这里的目的，也并不是和自己公司的队友进行社交。 　　整理完自己，顾星熠在一旁的位置上坐下来。腰上残留的疼痛让他除了放空没有办法集中任何注意力。 　　他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又在心中把自己初评级的曲目过了一遍。 　　- 　　顾星熠第一次知道自己和其他人不同，是在他十岁的时候。 　　又一部电影杀青，因为最后一个镜头始终不能让他的父亲满意，他被罚饿着关禁闭。 　　冰天雪地的天气，楼下是专门为他举办的庆功宴。他的父母言笑晏晏，跟每一个宾客解释他身体不适的情况。他一个人被关在寒冷刺骨的房间里发着高烧。 　　迷迷糊糊间，他听到耳畔响起一道陌生的声音： 　　“检测到A25号气运之子生命值波动几近临界值，启动自我保护机制”。 　　隔天，他在明媚的阳光中醒过来，除了退烧后的酸痛，并没有任何不适。 　　自那天起，他意识到，他或许不是个正常人。 　　这其实是一件很好理解的事。 　　无论是哪个时代哪个世界，历史的滚滚洪流中总会出现那么一些能量格外充沛的人。他们在各个领域发光发热，推动着这个领域在时代中飞速发展，构成人类璀璨光辉、不断进化的历史。 　　而每一个这样的人，即顾星熠听到的形容“气运之子”，他们最终的成功必然要伴随着磨难。磨难和苦痛造就坚韧的品格和成熟的能力。 　　于是，就有了操控和塑造命运之子的系统。 　　对此，顾星熠并没有什么受宠若惊的感觉，也并没有因此对父母的虐待释然。弄清楚一切后，他选择和家庭断绝关系，和经纪公司解约。用一种鱼死网破的方式逃离了他的既定命运。 　　这所有的一切都发生在六年前。 　　至于为什么在选择成为一个普通人之后，顾星熠还会站在这里，他又是为什么要选择成为一名练习生，这件事还得从两个月前开始说起。 　　* 　　曜欣的进场被安排在不前不后的中间位置。 　　这当然有他们仨不慌不忙的原因，但即便他们健步如飞一开门就冲到最前面，节目组也不会让他们开场。 　　作为培养出当今内娱天花板的传奇经纪公司，节目组不会允许曜欣的练习生成为开场做引线的“炮灰”。 　　这个光荣的任务交给了一家不知名小公司的练习生。 　　他们蹦蹦跳跳装疯卖傻地进场把气氛炒热后，又过了几组，顾星熠他们才收到了进场通知，来到了练习生用以签名和自我评级的长廊。 　　相较于前一组甚至在场内放了个人工礼花来给自己打气的练习生，他们这一组显得有些过分安静。 　　顾星熠看到余光霍椿似乎有些跃跃欲试，但是宋轻越看着签名板，神情专注，丝毫没有跟霍椿有任何的眼神交流。于是他犹豫了一下，便也装作没看见，在板子上签了名。 　　签完名就是自我评级。 　　这一回，作为队长的宋轻越终于开了口： 　　“自评级的话，大家就自己评自己的吧。” 　　还是那把好听的嗓子和懒洋洋的语调，但是镜头面前，顾星熠能明显感觉到他的语气收敛了许多。没有了之前私底下的冷淡和刻薄。 　　他没有对此产生什么想法，后腰的疼痛依旧吊着他的神经。 　　没怎么犹豫选完自己的评级后，他和队友一起通过通道来到了正式的演播大厅。 　　而几乎是他们出现的刹那，整个演播厅的视线就都聚焦在了他们身上。 　　- 　　顾星熠一出现，台下就开始窃窃私语。 　　“《过天涯》，我没记错的话，是《过天涯》吧？” 　　“对，就是那个讲一个小男孩得了绝症之后被父母遗弃，流浪到西藏的。他当年靠着这个角色直接拿了晨曦最佳男主提名，那个时候他才八岁，超级牛逼……” 　　“救命，这样的人怎么会来选秀啊？？？” 　　“谁知道呢，他都多少年没演电影了。不过他也太好看了……我以前一直以为我不是颜控，现在才发现可能是没有遇到对的人……” 　　“不是，你们都不知道吗？他签的是解夕朝工作室啊！曜欣三个人里只有他是直接签给的解老师！我真的超期待他，解老师什么时候看错过人啊！” 　　镜头面前，reaction大都夸张。但相较于之前，这些话明显多了几分真情实感。 　　顾星熠走在最后。 　　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他无意识地攥了一下掌心。 　　三人在台上站定，宋轻越起了个头，对着镜头和台下打了个招呼。 　　“大家好。”他们道，“我们是来自曜欣娱乐的练习生。” 　　相较于其他公司或搞怪或耍帅的开场，曜欣的自我介绍几乎可以说是平平无奇。 　　但是没有人会因此轻视他们。 　　事实上，从现场反应来看，曜欣这一组的出场受欢迎程度史无前例。 　　顾星熠心里很清楚，这里面有他的原因，但绝不仅仅是因为他。 　　剩下的原因在他身后的公司宣传片里。 　　三十秒，一个人。平铺直叙报菜名般的奖项和作品罗列。现场静得落针可闻。 　　宣传片定格在一张清淡而招人的脸上。 　　这不是别人，正是让曜欣一举成名，选秀出身却最终做到影视歌三栖、被誉为国内现役偶像天花板的解夕朝。 　　从他成名开始，无数练习生因为他踏入这个行业。在场的练习生里，就算不把他当做偶像，也不会不知道他。哪怕他现在的工作重心已经更多地在影视圈。 　　大家看着宣传片的时候，曜欣三人同样回过了头。宋轻越的脸上罕见地没有了一贯的懒洋洋，看上去异常专注。霍椿就更不用说。 　　三个人里，只有顾星熠略微有些走神。 　　所有人都知道解夕朝。但很少有人知道这位内娱紫微星还有一个秘密。 　　一个，这个世界上或许只有他和顾星熠才知道的、共同的秘密。 　　那就是他们一个被系统控制，一个来自系统。 　　而这，也是顾星熠今天会站在这里的原因。 　　* 　　晚上八点，曜欣。 　　杨立杉坐在电脑前，面前的屏幕上赫然同时开着四个聊天框窗口。 　　他满脸戾气飞速打字的时候，实习生推门而入：“杨哥，《宛报》记者来电话了，说要约一下江老师的采访。” 　　“跟他说没空。” 　　“好。”练习生飞速地打着手机备忘录，“还有，昨天刚和他们洽谈过的杂志方问，拍摄当天除了拍封面能不能再加拍一组特别版？” 　　“让他们滚。” 　　“……好。”实习生道，“还有那个……” 　　“宝贝儿。”杨立杉从电脑前抬起头。 　　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才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你知道我现在有多忙吗？不会让地球爆炸的事情可以麻烦你等下再和我说吗？” 　　实习生：“……好的，有，有一件。” 　　她小心地把正在震动的手机递过去：“解老师工作室那边打来的电话。” 　　杨立杉沉默了。 　　半秒后，他短暂地清空脑子，拿过电话： 　　“喂？” 　　“对。”他说，“我是杨立杉。星熠现在的经纪人。” 　　“您好。”他顿了顿，“好的，具体的我会跟节目组那边洽淡。不指望他们对我们多优待，至少不要亲自下场发黑通稿。” 　　两人又交谈了几句，那边就客气地要挂电话，杨立杉犹豫了一下，叫住了他。 　　“可以冒昧地问您一个问题么？”他道。 　　电话那头的女声似是意料之中，声音温和： 　　“可以的杨老师。” 　　“我想知道星熠和解老板到底是什么关系？他又是为什么会参加这次的选秀？”杨立杉道，“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彼此知根知底，比较有利于之后工作的开展。” 　　这话乍一听很生硬，但只有一旁在这里实习了将近半个月的实习生知道，这已经是杨立杉最委婉的语气。因为对面不是别人，正是解夕朝最早的经纪人方箐箐。 　　也正是因为对面是方箐箐，杨立杉才会问出这么直白的问题。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 　　片刻后，方箐箐语气轻松：“没什么关系。” 　　杨立杉皱起了眉。 　　“我真没骗你。”方箐箐笑了，“解老师的年纪也生不出这么大的私生子啊。至于其他的，夕朝的为人你还不信？只是有点挺特别的羁绊。这是夕朝的原话。” 　　她顿了顿：“至于为什么来选秀……你应该知道，星熠的家庭很特殊。” 　　杨立杉当然知道，事实上，他刚拿到顾星熠简历的时候，差点以为这是愚人节的玩笑。后来知道了真相才理解，但依然觉得可惜。 　　可惜的是顾星熠的天赋。 　　“当初他选择跟他父母断绝关系的时候十二岁。”方箐箐道，“你猜，作为未成年，他是怎么成功的？” 　　杨立杉怔了一下。 　　“这孩子虽然看着冷，但是性格人品都是很好的。”方箐箐道，“当初夕朝出面替他跟他父母谈条件，帮他支付和经纪公司的违约金，并且负担他成年之前的所有费用，纯粹只是觉得跟他有缘分。从来没有想过要他回报什么。” 　　她顿了顿，“是他自己在高考后找到了解老师。” 　　直到现在，她还清晰地记得那一天。 　　那个时候顾星熠刚刚被A市的名牌院校的中文系录取。穿得比大多数普通的高中生还要节俭。地摊上超不过一百块买的一套白T牛仔裤，水洗得发白的板鞋，搭配了一张素面朝天的脸。单看装扮，很难想象他就是出生没多久就开始活跃在镜头前的星二代。 　　可是当他站在拍摄现场之时，穿着最华丽的模特也被他的气质压得黯然失色。 　　那是方箐箐第二次对“星相”这个词有具体的认知。 　　而更令她感慨的，是顾星熠在休息室坐下后对解夕朝说的话。 　　看上去寡言高冷的少年说话的声音轻而认真：“这些年的费用我都会还。我算了，一共是1825万。我可以和曜欣签约，不要工资，直到还清这些钱为止。” 　　“除了演员，我什么都可以做。” 第3章 　　顾星熠在座位上坐下来时，周围的躁动还没平息。 　　《星计划》这次的出道位一共有七个，此时此刻，他正坐在七个位置之一。 　　霍椿坐在他的下首，这会儿回身对他比了个大拇指。 　　顾星熠有些不自在地别开眼。撞上了另一侧宋轻越也有些意外的眼神。 　　……顾星熠觉得相较于其他公司，他们曜欣的队内关系的确格外恶劣。要不然怎么会连自评级、选座位这种事都没有人想过要事先通气。 　　他对于选秀的了解完全来源于这两个月以来靠着视频资料的恶补，不太确定这种镜头面前都不装的生疏对于选秀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只能暂时地选择缄默。低下头调整了一下自己领口别着的麦。 　　选择前七的座位和选择再次踏入娱乐圈还债的原因都很简单。 　　作为素人，一千八百多万的债务对他来说太过沉重。除非他去抢银行或者买彩票，不然靠着普通工作实在很难还得起。抛开专业能力，他目前的资本确实只有脸。 　　而既然选择了选秀，那么很显然，只有出道才能挣钱。 　　至于解夕朝要不要他的钱，这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他不想欠任何人。 　　说起来，来选秀也是解夕朝给他的建议。他说完那些话后，大约是看出了他的坚决，对方并没有阻拦。只是思考了一会儿，道：“刚好，最近有个选秀。我觉得你很适合当偶像，要不要试试？” 　　顾星熠什么都可以，但是他对解夕朝的说法有些怀疑：“……我性格不好。” 　　唱跳他可以学，但是选秀应该需要一点观众缘。 　　“谁说的。”解夕朝笑着说。 　　没有谁说，但是顾星熠从小到大都没什么朋友是真的。 　　这会儿他坐在前七的位置上发了许久的呆，看着台下已经自来熟地跟旁边的人打成一片的霍椿，再次觉得解夕朝只是安慰他。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新一组的练习生已经到了台上。 　　- 　　顾星熠的自评级是C。这是他客观自我评价的结果。 　　他没有vocal基础，严格来说也没有男团舞的。但是因为某个角色需要，他从很小的时候就学过中国舞和戏曲。因为喜欢，中国舞这些年一直都没有荒废。声乐虽然没什么基础，但这两个月的练习里看得出还算有天赋，音准也可以，只是缺乏娴熟的技巧，需要时间练习和沉淀。 　　这放在一些质量差的选秀出道已经完全够用。用霍椿的话说，他靠这张脸就能到A。 　　顾星熠只当他是开玩笑。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星计划》之前，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高质量的选秀。从目前已经进场的练习生阵容来看，这次节目居然隐隐有些神仙打架的味道。 　　先是在曜欣之前就出场过的炫色。 　　这个公司会来让部分业内很是出乎意料，很多练习生没有听过这个公司，因为这是个比较喜欢出歌手的公司。这次他送来了两位练习生，出大主唱的概率非常高。 　　随后，就是在曜欣之后紧接着出场的老对家们。 　　所谓老对家，是解夕朝那届选秀出道的现象级男团The Phoenix其余成员的母公司。 　　TP团约五年，团里成员的唯粉打架打了不止五年。连带着彼此的公司也互相看不惯。 　　这次除了曜欣，TP的运营公司盛弘以及成员云盼所在的文耀也都派出了一组练习生。先不说实力，气势很足。 　　到这里为止，一切都还在常规范围内。 　　可是新一组练习生的公司名打在屏幕上的时候，就连一旁一直漫不经心的宋轻越都抬了眼。 　　* 　　顾星熠在走神。 　　他今天的运气不太好。 　　当年脱离系统之后他就留下了一个后遗症。他的腰上有一个烙印，时不时就会疼。 　　刚开始是几乎隔几天就要疼几次，随着年龄的增长，不知道是不是命运都把他遗忘了，已经是隔几个月甚至一年才会偶尔疼一次。 　　可是就是这么巧，今天发作了。 　　这种疼吃止疼药是没有用的，只能生熬。 　　顾星熠熬得眼神都有些涣散，耳边突然就传来了一阵欢呼声。他被迫清醒了一下，抬起头，看到了台上整整齐齐站着的五个练习生。 　　五个人身上穿的衣服色彩很丰富，但搭配在一起却很和谐，显然是精心准备过的。 　　其中，最中间的两个人格外瞩目。一个染了一头漂亮的银发，右耳上戴着一颗蓝宝石耳钉。看上去秀气又温润。站在他身旁的是一个寸头男生，一身黑色，是完全截然不同的冷酷锋利。 　　如果说顾星熠的好看还是未经打磨的原生态的话，这两个人就是很明显的，已经经过成熟包装的精致。 　　他们的身后是公司图标，上面是花体英文： 　　SunL 　　“是裘琰和杨泓啊。”霍椿低声道，“都说他们要回国选秀，居然真的来了。” 　　顾星熠听到了，但是他一向没有什么八卦欲望，自然也不知道他说的是谁。倒是一旁的宋轻越接了话。 　　“他们原来那个团这么糊。”他懒洋洋地说，“公司愿意放人回国捞钱还不回，等着在海外耗死吗。” 　　顾星熠下意识看了眼他领口的麦。 　　“没事小熠。”霍椿安慰，“可以关的。” 　　他顿了顿：“……不过轻越你倒也不用这么直接。” 　　说话的工夫，SunL的练习生已经打完了招呼，开始朝座位区走。 　　此时此刻场内已经坐了差不多一半人，但是最顶上的七个座位还空了四个，除了曜欣两人，还有一个人坐在第二排，来自盛弘的练习生于焕。 　　盛弘的审美是出了名的数十年如一日，就喜欢家境好、性格拽的小少爷。不过顾星熠感觉这话也有点言过其实。 　　因为他刚刚坐上来的时候，这位看上去就不太好惹的酷哥还跟他打了个招呼。虽然只是微微的一个颔首。并且没有搭理一旁的宋轻越。 　　裘琰和杨泓一看就是冲着出道来的，两人也没有辜负众望，队友依次在底下坐下后，杨泓率先坐在了第二排于焕的边上。而裘琰—— 　　众目睽睽之下，他顶着一张温柔无害的脸，径直坐在了最高的位置之上。 　　* 　　裘琰还没坐下来的时候，霍椿一直在和宋轻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等他真正坐到C位，两人反而都不说话了。 　　顾星熠看了宋轻越一眼。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对方这次也是冲着C位来的。 　　刚看了一眼，对方就开了口：“有事？” 　　顾星熠没料到对方会主动发问，停顿了两秒才道：“在想你为什么不坐C。” 　　他开口的时候，摄像机刚好游离到他们附近。 　　宋轻越不知出于什么心理，露出了一个完美无缺的微笑：“我说怕你无聊，所以留下来陪你你信不信。” 　　顾星熠：“……” 　　竖着耳朵偷听的霍椿：“……” 　　摄像机安静地运转着，顾星熠哑口无言。他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呈现出来的样子就是面无表情。宋轻越看了他一眼，原本有些臭的表情反而缓和了些。 　　摄像机走了，他说：“这个位置不是好坐的。除了他，别人都不合适。” 　　他难得正经回答顾星熠的问题，顾星熠略微诧异。 　　但他意识到了宋轻越的意思。 　　选座位虽然只是个环节，但是裘琰目前应该是场上粉丝基础最好的人，海外出身，实力也不会太差。 　　这个时候有人先于他坐了C位，一来观众会自动拔高对他的要求。二来，等于刚开场就得罪了裘琰的粉丝。说不计较那都是为了面子，毕竟不是每个粉丝都很成熟理智。 　　但是顾星熠不太赞同这种思虑周全的低调。 　　他说：“如果是我，我会坐在那里。” 　　如果他的目标是C位出道，那么一开始，他就会坐在那里，让全世界知道他的野心。然后拼尽全力让自己配得上那个位置。 　　其他所有的一切对他来说都不重要。 　　他只是下意识地一说，说完感觉自己好像有点教人做事的嫌疑。 　　好在宋轻越没有对他阴阳怪气，他甚至没有说话。 　　顾星熠松了口气，只当对方是懒得理他，抬起头，看向了台上新的练习生。 　　- 　　顾星熠原本以为，A班的竞争会很激烈。 　　但不知道大多数人是不是都是宋轻越的想法。总之，SunL的两人坐上去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没有人再往最顶上走。唯一没有犹豫就坐到顾星熠边上的，是一个叫楚晗的个人练习生。 　　经过霍椿科普，顾星熠知道了这位也是男团出身。不过一来他是国内男团，二来，他和所在的公司合约已经到期解约。所以才能以个人练习生的身份参加比赛。 　　楚晗是个长相温柔、性格似乎也很温柔的人。 　　刚坐下，他就主动和顾星熠打了招呼。 　　顾星熠看得出来他其实认识自己，但是却并没有戳穿。先是夸他好看，又问了他的年龄。得知顾星熠刚成年之后，他感慨了一句“好小”。 　　大约是感觉到了顾星熠的孤僻。聊了几句后，他没有再打扰顾星熠。 　　两人一起安安静静地看着剩下的练习生出场。 　　一直到最后一组练习生出场，A班的座位才被填满。 　　随着他的落座，场内的灯光骤然暗下。 　　短暂的寂静过后，一个身形颀长、面容优雅的青年自通道内走出。 　　他在场地中央站定，台下就响起了巨大的、或真心或捧场的尖叫声。 　　尖叫声里，他拿起话筒，微笑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大家好，欢迎大家来到《星计划》的初评级录制现场。”他说，“我是《星计划》的MC，也是你们的主导师，管衡。” 第4章 　　虽然管衡并不是现役爱豆中最红的，但他也是出了名的ACE。他当主导师，在场的练习生不管对他熟不熟悉，至少是服气的。 　　除了他之外，《星计划》这一次按照vocal、dance、rap的分类请了三位导师。 　　这其中，资历最深的是vocal导师冯佳。科班出身，国家队水平的歌手。资历最浅的dance导师班雨晗是新晋大热女团的人气成员。而rap导师许潇，则刚刚拿下了隔壁rap比赛的总冠军。 　　四个人以一个燃炸的合作舞台开场，把气氛推向了今晚截至目前的最高点。 　　四个人依次入座后，管衡拿起了话筒：“所以，大家想从什么顺序开始初评级呢？” 　　刚刚还沉浸在舞台中的练习生们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 　　“来吧。”管衡笑了，“总要面对的。” 　　他看了眼手卡，“嗯…… 想先上的可以先上。没有的话就按出场顺序了。” 　　“友情提醒。”他顿了顿，“先上台表演的，有惊喜。” 　　话音落下，顿时一片哗然。 　　其实从合作舞台结束开始，所有人的心就一直提着。大多数人都是没什么经验的素人，初评级对他们来说就是学生时代的大考。 　　哪怕是已经有经验的，只要想出道，说不紧张都是假的。 　　但是管衡又说，先上台的有惊喜。 　　这显然不会是他自己的意思。 　　那么。 　　这份惊喜会不会和镜头或者赛制有关？ 　　一时之间，在场的练习生心思各异。 　　所有练习生里，只有顾星熠对管衡的话没什么反应。 　　- 　　顾星熠不是不紧张。 　　只是他的紧张和其余人不同。 　　其余人是因为缺乏经验或者不适应无时无刻的镜头，而对于他这种从会走路就开始在聚光灯下生活的人来说—— 　　《星计划》这样人又多、镜头又散的地方对他来说跟家没区别。 　　这也是从开场开始，很多人都在偷偷看他的原因。 　　长相没得挑，最优越的是气质。 　　因为放松，所以自然的举手投足反而带着电影般的质感。 　　不能说没有察觉，只是—— 　　顾星熠想。 　　将近六年的独自生活，确实让他已经学会熟练地屏蔽这个世界各式各样的目光。 　　顾星熠紧张的其实是未知。 　　选秀对他来说实在是陌生的领域，而他是做什么事都要做好充分准备的人。这次比赛的时间准备太短，以至于直到此时此刻，他还是没有太多的把握。 　　更何况……他不自觉地攥了下掌心。 　　后腰的疼还在雪上加霜。 　　他隐隐有些不太好的预感，而就在同一时刻，一旁的霍椿和宋轻越已经讨论起了出场顺序的问题。 　　- 　　霍椿的想法很简单：“管老师都这么说了，那肯定先吧。万一越靠前镜头越多，那我们不是亏大了。” 　　“不可能这么夸张。”宋轻越道。 　　他顿了顿：“不过特意提出来，至少不会是坏事。既然准备好了，那就先？” 　　最后一句话，他是看着顾星熠说的。 　　这句话他犹豫了一下才出口。 　　他也是倾向于先的。三个人，二对一。顾星熠跟他们又不算太熟，其实当他默认了也可以。但不知怎么的，宋轻越最终还是觉得没必要。 　　再怎么说，都是同公司的队友。 　　可是他的话音落下，顾星熠却依旧垂着眼。 　　漂亮是真漂亮，但是—— 　　宋轻越额角青筋跳了跳：“顾星熠，你有没有听我们在说什么？” 　　这也能走神？ 　　他这么说，顾星熠终于回过神。 　　“顺序吗？”他嗓子有些哑，“我都可以。” 　　宋轻越皱着眉：“你是不是有哪里不太舒服？” 　　“场地应该配了医生。”霍椿插了句嘴，“没事的小熠，你要不舒服可以先去吃个药，状态好了我们再上。” 　　吃药那是真的没用。 　　顾星熠沉默了片刻，笑了笑：“没事。” 　　宋轻越看了他一眼。 　　他没再多说什么，收回了目光：“那就定了，先。” 　　只是，他正准备开口，上首却有人抢了先。 　　“老师，我们想先来。” 　　所有人抬起头，看到了坐在最上面的裘琰。 　　* 　　SunL的练习生在舞台上站定的时候，管衡正在翻资料。 　　他其实是头一次做MC，但是看上去却带着游刃有余的沉稳，一边翻，一边也没冷落台上的练习生：“准备好了就先来个自我介绍吧。” 　　裘琰拿起话筒。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他笑着开口的第一句话却是： 　　“老师，可以先说下惊喜是什么吗？” 　　他的声音不算有特点，但很清甜，尾音的语调上扬，又多了几分活泼。这一发问，所有人讶异之余，也都好奇地抬起了头。 　　管衡有些意外地抬头看了他一眼，笑了。 　　“这个啊。”他轻飘飘地说，“节目组说暂时保密。” 　　“好吧。”裘琰略有些遗憾，但也没再纠缠，很可爱地说，“谢谢老师的剧透。” 　　然后他顿了顿：“一，二，三。” 　　随着倒数结束，五人齐声开了口：“大家好，我们是SunL的练习生。” 　　“我是队长裘琰。” 　　“rap担当，杨泓。” 　　…… 　　依次介绍完，管衡开了口：“可以开始你们的表演了。” 　　裘琰颔首。 　　他转过身，指挥队友按照事先准备好的走位站定。 　　一切就绪，激烈而节奏明快的伴奏声响起来。 　　灯光变幻，重新亮起的时候，所有人都看到了最中央那张刚刚还温柔笑着、这会儿已经变得面无表情的脸。 　　导师席上，坐在最中央的管衡无意识地转了下笔，挑了挑眉。 　　- 　　非要说的话，SunL的选曲并不是很有看点。 　　他们身上最大的看点很明显，就是有两名现役男团成员，并且在场的五名练习生其实都是海外练习出身。但是他们选择的却是国内某个一线男团的大热曲。 　　不仅如此，这个男团还精准地避开了导师组和在场练习生所属的母公司。 　　单从话题度上来讲，SunL的选曲不太“聪明”。 　　但很快，大家就意识到，这或许并不是失误，而是有意为之。 　　SunL选择的这首曲子在场稍微练习时间长点的练习生都听过甚至练过，因而，很多人对它的难度都很清楚。 　　这首曲子当初走红并不是因为它的旋律，而是因为它的舞台。 　　它的原唱是一个以舞台整容出了名的实力男团，当初这首歌一炮而红，就是因为它非常漂亮精妙的编舞和观赏性极佳的现场。 　　动作碎、走位复杂是它最大的特点。 　　但是SunL把它演绎得很好。 　　尤其是裘琰和杨泓。 　　杨泓不必说。 　　他完全符合在场练习生对rapper所有的刻板印象，人狠话不多，无论是rap的节奏还是韵律都带着一股干脆利落的狠劲。 　　但是裘琰顶着一张温柔的脸，在舞台上却展现出了完全不一样的风格。 　　一曲毕，全场鸦雀无声。 　　顾星熠跟一旁的宋轻越对视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看出了相同的内容。 　　不必蹭任何热度。 　　SunL选这样的曲子，就是想证明，哪怕不靠任何话题，以他们的实力，也足够让人折服。 　　* 　　评级之前，管衡跟裘琰和杨泓聊起了他们在海外的经历。 　　提及过去，两人的回应都很得体。但是出道半生归来仍是练习生，这种经历说起来终究带着唏嘘。 　　裘琰脸上能看出黯然，杨泓却面色平静。 　　顾星熠刚刚还因为疼痛有些精神涣散，这会儿却成功地被转移了注意力，听得很专注。 　　做演员，共情和换位思考是终生的课题。 　　虽然他早已不再从事这个行业，但是心思细腻始终是他性格中一个非常明显的特质。他的母亲，也是他的老师，很早就教导过他—— 　　要了解一个行业，其实本质是要学习去了解这个行业中的人。 　　听得认真的不止他一个。 　　他看着台上的时候，耳边传来轻声的感叹：“裘琰确实很厉害，估计最后会C出。” 　　顾星熠扭过头，看到了身旁的楚晗。 　　他对对方印象还可以，于是道：“嗯。” 　　顿了顿：“他很厉害。” 　　这句话是十足十的真心话。 　　听出了他语气中的认真，楚晗停顿了两秒。 　　明明说的是一样的话，他的神色却带着些顾星熠读不懂的微妙。片刻后，他笑了笑：“你是不是之前不认识他们？” 　　顿了顿，玩笑般：“应该也不知道我？” 　　顾星熠手指微动。 　　他该说实话还是善意的谎言。 　　因为从小没什么朋友，加上离家出走之后又基本是一个人生活，他在人情世故这块儿实在是有些薄弱。 　　好在楚晗并没有为难他的意思。 　　没等顾星熠回答，他就自嘲般道：“没事，我们团很糊，不知道很正常。” 　　顾星熠觉得自己得解释一句：“火的团我也不太认识。” 　　楚晗终于忍不住笑了。 　　他说：“小熠，你怎么这么可爱。” 　　两人说话的工夫，台上也已经聊完。 　　SunL显然是这次选秀的重头戏，因此节目组给了充分的时长。让他们把该说的都说了。最后的评级也很漂亮。 　　裘琰和杨泓毫不意外地拿了A。 　　其余人也都给了B。 　　值得一提的是，下台之前，裘琰突然停了下来。一直到走在最后的杨泓走到他身旁，他才重新跟上队伍。杨泓把手上的水递给他，他自然地仰头喝了一口。 　　这一切都被镜头捕捉，所有人在镜头的注视下依次下台。 　　紧接着，就是下一个舞台的开始。 　　- 　　虽然曜欣三人一早就决定了要抢先上台，但是事不遂人愿，三人的性格都不是那种特别会争抢的。 　　两个人是呆，一个人是端着。 　　这件事的直接结果就是，接连好几次，宋轻越刚准备开口，就已经被人抢了先。 　　抢先的练习生都是性格比较活泼的。嘻嘻哈哈间，名额就给到了他们。 　　宋轻越倒是没生气，面色平静地等着下一轮。 　　顾星熠手心里出了些细汗。 　　腰间的疼痛越来越剧烈，他感觉自己有些力不从心。他不得不深呼吸了几下，才能让自己不在面上保持异样。 　　而与此同时，场上的气氛也冷了下来。 　　SunL开了个好头。 　　作为在场实力的第一梯队，他们贡献了一场非常精彩的表演。 　　可是在他们之后的几组练习生就比较让人失望了。 　　选秀中总有这么一部分练习生，他们来参加节目或是刷脸，或是只是单纯地刷经验。无论是哪一种，在节目里最终的命运都只是一轮游的炮灰。 　　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在初评级为了镜头使出浑身解数。 　　节目组也会有意挑选一些实力没那么好的练习生来起到先抑后扬的作用，刻意放大一部分练习生的“失误”，从而提高节目的话题度—— 　　话题度可不止有正面可以炒作，负面的往往更能出圈。 　　也算是巧合，总之，接下去的好几组练习生舞台都不尽如人意，而原先一直微笑的管衡，不知道什么时候，笑意已经敛了。 　　这其中，只有来自裕朗的练习生让大家稍稍提起了些精神。 　　这组练习生由三个不同领域的自媒体网红组成，分别是靠颜值走红的发廊小哥，因为一首翻唱爆火的古风唱见，还有一个酒吧乐队出身的贝斯手。 　　因为实力层次不齐，他们另辟蹊径，选择了一首当下最流行的洗脑神曲。 　　别说练习生，连管衡都忍不住笑了。 　　可是笑完，他也只给了其中加试自作曲的贝斯手陆栩B，其余人都毫不留情地打了低等级。 　　又一个舞台结束，顾星熠刚想举手，管衡做了个暂停的手势。 　　他看向身后的练习生，拿着话筒开了口。 　　“各位中的部分人可能知道。”他的声音温和，“我也是选秀出身。” 　　这件事确实是众所周知。 　　且管衡参加的节目不是别的，正是当年出了TP这个现象级男团的选秀《超级新秀》。 　　当年他也是高位选手。 　　只是后来出于一些原因，他选择了退赛。 　　可即便如此，他依旧没有放弃爱豆这条路。而是在此之后签了新的经纪公司，并且在新团出道。 　　他的话音落下，原本窃窃私语的现场就预感到了什么，安静了下来。 　　顾星熠用力掐了下自己的掌心。 　　他的腰疼得视线有些模糊，在某个瞬间，仿佛又回到了之前光怪陆离的童年生活。耳边是一声声的斥骂，仿佛又身处永远混乱忙碌的片场。 　　也就在这样的疼痛中，他听到了管衡的声音： 　　“我想问各位一个问题，偶像这个职业，对于你们来说意味着什么？” 第5章 　　这是一个问题，又不是一个问题。 　　是问题，因为管衡的确是在问在场的每一个练习生。 　　不是问题，是因为他并没有等待他们的回答。 　　他是出了名的情商高，一颗玲珑心催生出四平八稳的莫测性格。但是从这句话，顾星熠窥见了他内心深处的一点儿真心。 　　只是一瞬。 　　节目还要继续，而甚至这一点真心甚至也会作为剪辑的素材。 　　这件事管衡自己也很清楚。 　　顾星熠在这一刻清晰地感受到了一种戏剧般的荒诞感。与此同时，管衡的这句话也叩问在了他的心上。 　　不能说不尊重。 　　但是在此之前，他确实对这个行业的认知只有“大家都格外光鲜亮丽”以及“好像比演员更容易红，也很能赚钱”。 　　当然，眼下他来不及思考更深。 　　因为管衡的下一句话是：“曜欣的练习生在吗。” 　　顾星熠猛地回神。 　　一旁的宋轻越已经举起了手：“在。” 　　“刚刚看你们有举手。”管衡顿了顿，道，“先来后到，按照排队顺序，你们可以上了。” 　　……原来他注意到了他们。 　　顾星熠想。 　　现场鸦雀无声，顾星熠听到旁边的宋轻越深吸了一口气。 　　客观来说，这个上场时机非常不好。甚至比开场第一个还不好。 　　因为现在，气氛已经降至了冰点。 　　这就像拍电影，谷底之后必须要接高潮。续不上，整部电影就会原地垮掉。而现在，曜欣就处在“高潮”的位置。 　　虽然没见过几面，但顾星熠对解夕朝的事多少知道点。 　　如果他没记错，解夕朝和管衡的私交应该不错。也就是说，管衡这个时候让他们上场，是真心地希望他们把这个高潮接下来。 　　他对他们，是抱着很大期待的。 　　- 　　三人很快来到了舞台上。 　　顾星熠一上去，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就连导师组也不例外。 　　顾星熠早已习惯这样的目光。 　　他是能扛电影镜头的人，即便是在颜值较普通人高一截的练习生中也出挑得明显。当然，目光不止是因为外表。 　　简单地做了个自我介绍后，vocal导师冯佳就率先开了口。 　　“顾星熠是吗？”她从简历上抬起头，有些惊讶地说，“我看过你之前出演过的那部电影《过天涯》，你的演技很好。” 　　她顿了顿：“你是顾喻导演和苏缘月老师的儿子？” 　　这两个名字一出口，现场顿时一片哗然。 　　一旁霍椿和宋轻越神情微动。 　　作为队友，他们是被告知了彼此的情况的。 　　这件事顾星熠一直没有主动说，公司看上去尊重他的意愿。只是事情就是这么巧，冯佳看过他的电影，也知道他的父母。 　　她没有恶意，但顾星熠未必想提。 　　宋轻越面上看不出情绪，手指无意识地敲了下衣服的边沿。 　　只是，在他还没想清楚要不要主动开口岔开话题前，顾星熠就开了口。 　　“生物学角度是的。”他说。 　　他的语气平静，听不出喜欢或是憎恶。 　　宋轻越若有所思地闭上了嘴，而冯佳则是愣了一下。 　　这句话说得很“巧”，心思细腻的人会觉得这种说法有点奇怪。但同时，这句话又可以被另一部分人以另一种角度理解。 　　rap导师许潇就是在这个时候接过的话头。 　　“小帅哥，你很幽默啊。”他道，“跟你的气质好像不太符合。” 　　这话一出，冯佳也回过了神。 　　她成功地被许潇带跑了，以为顾星熠只是单纯地想用一种更有趣的方式来肯定她的话，于是不再纠结。 　　她笑着道：“好吧，那下一个问题，作为演员，你已经很成功了，为什么会想要来参加选秀？” 　　顾星熠也笑了一下。 　　他说：“也没有很成功。” 　　却是避开了问题。 　　冯佳还要再问，一旁的管衡拿起了话筒。 　　他先是开了个玩笑，把冯佳的话接了过去：“冯老师，说不定人家想和老板一样影视歌三栖呢，人要有梦想。” 　　台下一片笑声后，他才道：“可以开始你们的表演了。” 　　灯光暗下，顾星熠垂了眼，站到了属于他的开场位置上。 　　- 　　在曜欣开始表演之前，练习生区要比往常热闹不少。 　　楚晗原本还想跟顾星熠多聊聊天，结果没一会儿人就上台去了。 　　他百无聊赖，向上，裘琰和杨泓太远，稍微近点的于焕看上去又一脸生人勿近。他只得向下找人聊天。 　　找的也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和霍椿聊得飞起的井成哲。 　　井成哲也是个人练习生。 　　他身上的个人特色非常鲜明。长相清爽，性格自来熟。相较于其他练习生，他的经历尤为引人注目。 　　他曾经做过旅游博主、极限运动挑战者以及脱口秀演员。 　　用他的话说，就是生命在于尝试。 　　跟这样的人聊天几乎不用费工夫，两三句话，两人就熟络了起来。井成哲道：“其实我还挺想签曜欣的，感觉这个公司从老板到艺人都挺自由。” 　　“嗯。”楚晗道。 　　他顿了顿：“倒是很期待他们的选曲。” 　　“解夕朝的solo？”井成哲提出了一个猜测，“他那几首solo都挺有个人特色的。自己公司的艺人应该会更熟悉吧。” 　　他们说话的同时，一旁也有人开了口。 　　“这还用猜？”男生轻嗤一声，“解夕朝这么大的热度，不蹭是傻子。” 　　他身上有一种极为凌厉的气质，眉眼锋利。 　　他身旁坐着的是一个格外引人瞩目的男生。引人注目的点在于，男生眉眼秀致秾丽，黑发在耳后随意扎成一个小揪。 　　他的长相也极具冲击力。 　　但如果说顾星熠是那种老少、男女通吃的清爽好看，那么这个男生就是会被同性起哄叫“校花”的类型。 　　他身旁的人话音落下，他就被呛了一下。 　　随即，他慢吞吞地开了口：“阴阳怪气的干什么，换了你你不蹭？我看你是蹭不到所以嫉妒了吧。” 　　“……你有病吧谈清音。”最先开口的男生道，“我又没阴阳你，你那么急干什么？” 　　被叫作谈清音的男生撇了撇嘴，托着腮看向了舞台。 　　事实上，在场的大多数人其实都是这个想法。 　　如果是他们，那么毫无疑问，他们一定会选择解夕朝的歌。这个名字背后隐藏的流量实在太过巨大，简而言之—— 　　真就不蹭白不蹭。 　　也正是因此，陌生的前奏响起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 　　台下议论纷纷的时候。 　　台上，一呼一吸都仿佛在寂静中放大。 　　顾星熠站在最左侧，他的开场动作是半跪。本来就比较考验平衡的动作因为腰上越来越剧烈的疼痛而稍显吃力。 　　曜欣原本的选曲就没把解夕朝考虑进去。 　　不过不是像SunL一样有意的避嫌，只是因为解夕朝的solo个人风格太强烈，尽管解夕朝说自家人随便用无所谓甚至版权费都不收—— 　　但团队经过慎重考虑，还是没有选择这唾手可得的流量。 　　曜欣选择的甚至不是男团曲。 　　这是一首前年大火的流行，副歌带点儿魔性，原本是首抒情，硬生生被各类短视频弄成了鬼畜恶搞必备音乐。 　　以至于前奏刚响，很多人都没将两者相联系。 　　但是很快，就有人听出了端倪。 　　“哇，是《鲸落》欸！” 　　“居然拿到了这首的改编授权，曜欣可真是财大气粗……” 　　“《鲸落》很好听啊，从前奏就开始改编了，这样改确实更适合跳舞，但这首副歌原key很高的吧，这三个人里有主唱？” 　　“宋轻越吧，之前不是传过他是曜欣新男团的概念核心，感觉是主推” 　　“还别说，曜欣虽然一直被骂小作坊，但这‘以人为本，尊重个性’的概念玩得是真溜，这歌跟三个人的气质都很适配，绝了” 　　是的。 　　适合，这是在场所有人的感受。 　　曜欣三个人在台下的时候，其实个人特色非常明显。 　　最酷的是顾星熠，天然带着生人勿近般的冷意。宋轻越家里从商，家境很好，他的气质清透矜贵，更像是带着烟火气的富家小少爷。 　　而霍椿则是最标准的清爽男高，生机勃勃。 　　就是这样迥异的三个人，在这首歌里，找到了他们身上最为相似的特质—— 　　那就是清爽的少年感。 　　《鲸落》原曲是一首非常优美空灵的曲子，一鲸落万物生的概念让这首曲子天然地带有神性。重新编曲后，少了高高在上的清冷疏离，多了几分温润平和。 　　刚开场的主歌部分，霍椿导入。 　　他的唱功其实不算好，但音准基本在线，配上清凉的嗓音，上来就让人耳朵一亮。 　　而紧接着他的，是宋轻越。 　　宋轻越嗓子好在场的部分人有耳闻，他的声线非常有特色，是那种平时说话稍微端一点就能酥人一耳朵的类型。 　　但是他一开嗓，很多人脸上还是流露出了惊讶。 　　vocal导师冯佳更是直接抬起了头。 　　她先是认认真真地听了两句，然后才有些感叹地说： 　　“这孩子的嗓子真漂亮。” 　　“天赋很好。”一旁的管衡也笑了笑，“难得的是技巧也不错，听得出来是练过的。” 　　他脸上的表情终于放松了些，向后靠了靠。 　　宋轻越是主唱，唱段比霍椿要稍长一些。 　　他之后，就是主歌和副歌之间的衔接，也就是俗称的bridge。 　　从开头开始，两段的听感都很好。这个时候，所有人的注意力已经完全集中在了这个舞台上。宋轻越结束，大家都自然而然地看向了还没开嗓的顾星熠。 　　- 　　虽然顾星熠没有开嗓，但他的存在感一点也不弱。 　　今天曜欣三个人都穿的是蓝色系的穿搭。 　　顾星熠身上是一件由白至深蓝的宽松衬衫，布料质感偏丝滑，领口开了颗扣子，露出洁白干净的锁骨。 　　可是最引人瞩目的，是他的那把腰。 　　这首歌的一开头，舞蹈导师班雨晗就注意到了他。 　　原因无他。 　　身段太漂亮了。 　　如果说唱歌需要唱商，那么舞蹈也是。 　　有些人一举一动天生就具有律动感和韵律感，跳舞的时候就像是视觉的盛宴。 　　而顾星熠就是这样的人。 　　从他开始跳舞，无论他是站在中间还是旁边，所有人嘴上点评着其余两位练习生的唱功，目光却都不自觉地跟着他移动，把口不对心做到了极致。 　　金字塔的最高点上，裘琰一直在专注地看着舞台。 　　“顾星熠有功底。”耳边传来了杨泓的声音。 　　“他学过中国舞。”裘琰轻声道，“这两个月应该也没少练，我还以为他是来玩儿的。” 　　杨泓看了他一眼：“有危机感？” 　　裘琰没反驳：“嗯。” 　　“难得。”杨泓喝了口水。 　　“你以为这种人很好找？”裘琰有些无奈，“他那个长相气质，拿出去就是吸粉，别说会跳舞，就算什么都不会都能保送决赛。” 　　他顿了顿，喃喃：“虽然还带着点中国舞的味道，但是这种改起来很快，舞担肯定够用了。就看……” 　　就看他的vocal。 　　不管别人怎么想，在裘琰这里，只要顾星熠的vocal不是拉胯到荒唐，那么他就一定会是他最有力的C位竞争对手。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舞台。 　　而此时此刻，全场也已经安静了下来。 　　天籁般的嗓子，流水般丝滑的间奏，空拍结束，宋轻越走位至最左侧，换顾星熠站在最中央。 　　他的额上似乎渗着点细汗。 　　灯光璀璨，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带着令人心折的力度和美感。 　　在即将换唱段的瞬间，他旋转的动作终于停止。 　　bridge的段落开始，万众瞩目，他用一个干脆利落而漂亮得惊人的后仰接上了之前的走位—— 　　他依旧没有开口。 第6章 　　曜欣的舞台结束的时候，整个场上都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不管过程中发生了什么插曲，这依旧是初舞台到现在少数的几个优秀舞台之一。 　　最顶上的C位，裘琰若有所思地靠回了椅子上。 　　他在看宋轻越，宋轻越不在看他。 　　他皱着眉看向身侧的人，一句“你怎么了”刚准备出口，顾星熠从最后的ending中直起身，略过他走到了最左边。 　　宋轻越：“……” 　　他嘴角轻抽。 　　到底是故意的还是有意的。 　　顾星熠站回了原位，他自然不好再多说什么，也回到了该在的位置，确认顾星熠还可以坚持后，顺便按住了已经藏不住慌乱的霍椿。 　　三人站定，管衡开了口。 　　“很不错的表演。”他先给出了一个总体的评价。 　　顿了顿，他道：“宋轻越。” 　　宋轻越抬起眼：“在。” 　　“很不错。”管衡道，“无论是vocal、dance还是台风，作为还没有舞台经验的素人，每一项都做得很好。你很有做偶像的天赋。” 　　面对真正优秀的练习生，管衡从来不会吝啬自己的评价。 　　宋轻越先是神情微怔，随后，原本波澜不惊的面上终于有了些触动。 　　他深深地鞠了一躬：“谢谢老师。” 　　“不客气。”管衡笑了一下，“想加试吗？不过我可以先告诉你，没有加试，你的评级也是A。” 　　每个练习生都会准备加试，但不一定每人都有机会。 　　加试最普遍的情况是练习生在正式舞台上只展现出了一部分的实力，但是这部分实力又让导师组很有兴趣，所以会额外给一个机会。 　　还有就是现在这样。 　　因为很欣赏，所以纯粹地多给展示自己的时间。 　　宋轻越眸光微动。 　　只是他不知想了什么，几秒后道：“暂时不用了，谢谢老师。” 　　管衡眉峰微挑。 　　片刻后，他笑了一下：“好。” 　　“下一个。”他说，“霍椿。” 　　金发男生有些心不在焉，听到叫他的名字蓦然回神。 　　迎着他有些忐忑的目光，管衡温和地道：“台风还可以，vocal和dance都稍有欠缺，主要是有点儿白嗓，可以和队友请教一下。” 　　他顿了顿：“你的评级是B。” 　　这个结果超出了霍椿的预计，他赶紧道：“谢谢老师。” 　　最后一个，顾星熠。 　　- 　　从舞台结束开始，顾星熠就一直站在最边上垂着眼。 　　外人看他不会发觉什么异常，顶多觉得他表情冷了些。只有顾星熠知道，他背后出了一身的冷汗，掌心已经快要被攥出血。 　　这也是他刚刚临时改自己part的原因。 　　上台做准备的时候，顾星熠已经意识到腰上烙印带来的疼痛已经让他没有办法以他心目中的质量完成整场表演。 　　然而，事情比他想得还要糟糕。 　　在即将轮到他的part的时候，腰上的疼痛猛然加重。 　　要不是他从小就擅长忍痛，这一下就足够让他直接摔倒。 　　凭借着意志力和反应力，他撑了一下地面，及时地完成了既定动作。但是他也再没有多余的力气开口完成他原本的唱段。 　　唯一庆幸的是，曜欣为了突出他们的特色，在选曲上做了取舍。 　　这首《鲸落》选的是最适合宋轻越音色的曲子，因此分给他的唱段相对较多。至于顾星熠和霍椿，分到了最能展示个人特色的part，即bridge和导入。 　　霍椿基础比较差，这样分是藏拙。 　　至于顾星熠，曜欣在《鲸落》中加了dance break的部分。此外，他身上的话题度很高，有很大可能性会cue他加试，所以，他的准备重心更多的是在个人加试曲上。 　　他仅有的两段part，第一段以一段即兴dance代替。 　　第二段，宋轻越一向是聪明又灵活的人，原本的独唱改成了合唱。虽然顾星熠声音哑得吓人，但有了另一道声音垫着，听感上并不突兀。 　　就这样，他们才贡献了现在这样一个还算精彩的舞台。 　　但是顾星熠知道，不突兀，并不代表导师也会忽略这样明显的失误。 　　果不其然，管衡点到他的名字后，第一句话就是：“刚刚在表演的时候，你的身体是出了什么问题么？” 　　沉默了片刻，顾星熠开了口：“有一点。” 　　“不好意思。”他说。 　　简单的两句话，依旧是他惯用的语调。 　　要不是管衡因为距离较近，这会儿还能看到他额上疼出的冷汗，真的会以为他就是他嘴上说的那样，只是“有一点”不舒服。 　　他也沉默了一会儿。 　　片刻后，他道：“顾星熠，你的评级是F。” 　　* 　　管衡的话音落下，场下立刻就响起了窃窃私语。 　　一旁的霍椿和宋轻越神情都有一瞬的微妙。两人交换了个眼神，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讶异。底下，井成哲直接开了口： 　　“我天？！” 　　这简直是现场所有人此时此刻的心声。 　　顾星熠失误了吗？ 　　失误了。 　　虽说他处理得很丝滑，但是在场的都是练习生，看这个舞台的时候又大都全神贯注。不出戏是真的，听出来了也是真的。 　　因此，他的评级不高大家都意料之中。 　　对于这个结果大家心里的想法都不同，但是此时此刻，不管什么想法，都已经消失了。 　　F是什么概念？ 　　前面几组里，刚学会摆弄四肢就上台的练习生拿的也是F。 　　顾星熠虽然没怎么唱，但是他的dance功底显而易见。再怎么样，都不至于拿一个F回去。更何况，如果真是身体原因失误，那完全情有可原。 　　一时之间，满场哗然。 　　全场人里，最平静的居然是舞台上的顾星熠。 　　他拿起话筒：“好的，谢谢老师。” 　　一句话，整个场子安静了下来。 　　最顶上，裘琰意外地抬了眼，随即挑了挑眉。 　　舞台上，管衡看着顾星熠笑了笑：“不问问为什么？” 　　对于顾星熠的回答，他看上去没有太多的意外。 　　像是已经了解了面前这个男生的脾性。 　　他的手指轻敲着桌子的边沿，顾星熠已经开了口：“我确实失误了。” 　　语气很平静。 　　他失误了。 　　所以，针对他的失误，需要承担因此带来的什么后果他都接受。 　　这是顾星熠一贯的原则。 　　他其实也不知道为什么管衡要给他打F，但他也不会记恨管衡，或者产生怨天尤人的情绪。他只会在这里跌倒后重新爬起来，直到达成他的目标。 　　而管衡告诉了他为什么。 　　他摇了摇头：“你的临场反应很快，dance功底也很好。单论能力，给你B都OK。” 　　这是很高的评价。 　　顾星熠有些讶异地抬起了眼。 　　然后，他就听到了管衡的下一句话。 　　“但是。”管衡顿了顿，“你的眼里没有舞台。” 　　“失误可以修正，能力不足可以再练。”他看向顾星熠，嗓音温和，“只有这件事，在你自己想明白之前，我无法给你客观的评价。” 　　* 　　顾星熠下了台之后就第一时间去了洗手间。 　　在走廊上他遇到了节目组的人，后者关切地问他需不需要帮助，被他婉拒了。 　　腰间的疼痛已经消失了，像是一场幻觉。 　　似乎总是这样。 　　年少的虐待是幻觉。 　　醒过来，他的父母就又对他嘘寒问暖，脸上都是后悔。 　　那些压抑和痛苦的噩梦是幻觉。 　　结束工作难得走在街上的时候，刚好有阳光洒下来，于是他又好像有种错觉，那就是这个世界很美好，不是他以为的处处黑色。 　　他的人生总是这样，本身就是一场被安排好的荒诞戏剧。 　　在他看到希望的时候给他重重一击，然后又在谷底让他重新窥得光明。 　　他已经习惯了。 　　简单地整理了一下衣服，他准备出去，镜子里却出现了一张熟悉的脸。 　　他回头，宋轻越站在他身后，神色不明。 　　几秒后，他道：“其实你用dance break替换掉唱段，是为了不影响到舞台的整体效果吧。” 　　管衡的话说重不重说轻也不轻。 　　说完那句话后，他就让节目组找了个视频。 　　那是《超级新秀》某一期的花絮。当初解夕朝和管衡还是练习生，在某次公演前，解夕朝带着他们组的练习生在空旷无人的小剧场里上找感觉。 　　为了许诺的镜头福利，所有人从拘谨到放开，再到完全释放自我。 　　管衡说：“一个好的舞台不是完美的，甚至可能是破碎的。但它一定是动人的。” 　　他的意思很简单。 　　顾星熠对舞台没有感情。 　　这其实有一点像苛责，毕竟之前的练习生表现再糟糕，也没有被这样评价。至少顾星熠明显是认真练习过的。 　　宋轻越不确定这是不是刁难。 　　但是管衡之所以会说这句话，顾星熠对意外的处理肯定也是原因之一。 　　他希望顾星熠哪怕在遇到困难的时候也能竭尽全力完成，那样可能不完美，但是更动人。 　　可是旁人不知道，宋轻越自认两个月的相处让他对顾星熠还算了解。 　　所有人都觉得，顾星熠用擅长的能力替换掉了不擅长的部分是为了最大限度地发挥他自己的长处，是用一种讨巧的做法收敛而体面地解决问题。 　　只有宋轻越大概能猜到—— 　　他只是不想让这个舞台被他破坏。 　　用dance代替，至少听感和观感上不会太突兀。 　　但是一旦破音走调，那这个舞台就会迅速变成非常明显的车祸现场。甚至可能会被节目组加花字特效反复回放。 　　顾星熠自己无所谓，但这不是他一个人的舞台。 　　宋轻越的话音落下，顾星熠没说话。 　　宋轻越知道。 　　他是对的。 第7章 　　宋轻越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不说，顾星熠也不催他。宋轻越挡着路，他就拧开水龙头重新洗了一遍手。 　　动作起伏间，后腰上黑色花纹若隐若现。 　　刚刚顾星熠没注意，现在他终于感觉到了一丝异样。原先花纹上若隐若现的灼烧感消失了。这似乎真的已经变成了一个普通的标记。 　　之前他问过解夕朝，系统的确可能会对“叛逃者”进行报复。 　　但他终究已经离开了系统的控制，这种影响也有期限。 　　或许，他时隔多年再一次回到娱乐圈，走到陌生的舞台上这件事，不仅是他事业的新开始，也是他人生的新开始。 　　折磨了他好几年的问题就这样消失，顾星熠心绪复杂。 　　比他心情更复杂的是宋轻越。 　　他说：“为什么？” 　　顾星熠愣了一下：“什么为什么？” 　　宋轻越哑然。 　　外面有人来叫提醒他们录制。 　　顾星熠整理好衣服之后，两人一起往外走。 　　宋轻越落后了半步，沉默了片刻后，他换了个话题：“管老师的话你不用往心里去。这毕竟是个综艺，总要有节目效果。” 　　他难得说了句违心话。 　　因为他很清楚，管衡是认真的。 　　宋轻越这辈子都没这么委婉地跟人说过话，结果顾星熠好像丝毫没听进去，还沉浸在自己的心绪中，突然道：“刚刚你不加试是因为我吗？” 　　“谢谢。”他很认真地说。 　　宋轻越：“……” 　　他服了。 　　他额角的青筋直跳：“我刚说话你有没有在听？” 　　这人是永远活在自己的世界吗。 　　大约是他生气得太明显，顾星熠终于回过了神。 　　他回忆了一下宋轻越刚刚说的是什么，然后道：“但其实，管老师说的是对的。” 　　他顿了顿：“而且，他是觉得我能听进去才跟我说。如果他觉得我没救了，他应该说都不会说。” 　　节目效果是一部分原因。 　　他看得出管衡对他没有恶意，真的就是纯粹的心里话。 　　至于为什么会这么刻意…… 　　他的表演平平无奇，又没有加试。 　　如果不给话题，那么可能就真的要淹没在初舞台的花团锦簇中。 　　当然，这只是他的猜测。 　　他说完，宋轻越面上出现了一瞬的讶异。 　　只是很快，他道：“什么对的？” 　　“我的确心里没有舞台。”顾星熠的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却很诚实，“我来这个节目就是为了出道挣钱，和你们不一样。” 　　宋轻越：。 　　他轻嗤一声：“你以为大部分人多高尚呢？” 　　“还不是为了流量和钱。”他说。 　　顾星熠默默看了他一眼。 　　宋轻越：“……” 　　他顿了顿：“你是为了还解老师的钱？” 　　顾星熠点了点头。 　　“其实他不差这点钱。”宋轻越道，“他签你，大概只是觉得你有潜力。” 　　这句话的语气有些明显，顾星熠停顿了一下。 　　几秒后，他说：“嗯。” 　　原来是这样。 　　他想。 　　他之前一直很疑惑，他跟宋轻越无冤无仇。对方性格又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类型，为什么会唯独对他态度这么一般。 　　他终于想起来了，宋轻越是解夕朝的粉丝，也是因为解夕朝进的曜欣。 　　之所以针对他，大概是觉得解夕朝格外偏爱和重视他。 　　他看着宋轻越，觉得自己需要解释一下：“我跟解老师其实不是很熟。” 　　宋轻越：“……” 　　顾星熠大概是他见过的唯一一个，被解夕朝真的特殊照顾却还试图撇清关系的人了。 　　换了别人，打个照面都得说是故交。 　　顾星熠还在看着他。 　　沉默了很久，宋轻越开了口：“知道了。” 　　顿了顿：“下次不舒服，提前跟我说。我也不是每一次都能反应这么快的。” 　　他说的是第二段替顾星熠垫的音。 　　这个提醒很有道理。 　　顾星熠在心里默默记下，认真答应：“好”。 　　宋轻越嘴角轻抽。 　　只是片刻后，他什么都没说，只是道： 　　“行。” 　　两人继续往里走。 　　这一回，宋轻越没有再刻意地拉开两人的距离。 　　* 　　他们刚回到座位上，就有人看了过来。 　　《星计划》的规则，就算重新评级过，为了效率，练习生拍摄的时候还是坐在原来选的位置上。 　　顶着周围各式各样的目光，顾星熠平静地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他刚坐下，前面的井成哲就扭过了头：“没事吧小熠？” 　　一旁的霍椿紧随其后：“对啊对啊，没事吧？” 　　他刚刚本来也想找顾星熠，被宋轻越打发回了录制现场，理由是三个人都走了太招摇。回来的这几分钟里，他就像热锅上的蚂蚁。 　　顶着两个人关切的目光，顾星熠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道： 　　“没事，谢谢。” 　　“没事就好。”一旁的楚晗拍了拍他的肩，声音很轻，“机会还有很多，这才刚开始。” 　　顾星熠对着他笑了一下。 　　顾星熠被一群人关心的时候，宋轻越就在边上冷眼看着。 　　一直到他们聊完，楚晗和井成哲下去准备表演的时候，他才道：“楚晗的原团前两个月才宣布解散，他曾经是团里的TOP，也只有他拒绝了重组，选择来选秀重新开始。井成哲高中毕业做过两年乐队e，然后才开始做自媒体，很多人以为他是来玩票的，但其实他有基础。” 　　顾星熠听得很认真。 　　只是宋轻越话音落下就没有再继续，他问：“还有吗？” 　　“……我的意思是。”宋轻越平心静气地道，“跟人交流的时候多留个心眼，别傻乎乎的别人说什么都信，跟霍椿似的。” 　　正竖着耳朵听的霍椿：？ 　　科普就科普，怎么还带攻击人的？ 　　宋轻越点到即止。 　　他家世代经商，人心这一套上他看得很通透。只不过很多时候这些事情说没有用，还是要自己去感受。 　　他说话的工夫，楚晗和井成哲已经到了舞台上。 　　- 　　《星计划》本次报名的练习生中共有三名个人练习生。 　　个人练习生，即目前还没有经纪公司，以个人身份来参加比赛的选手。 　　这三个人组成了一个队，除了刚刚一直在跟顾星熠说话的楚晗和井成哲，还有一个叫章李的男生。 　　他上台的时候顾星熠才发现其实他就坐在井成哲身旁。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直没有参与他们的讨论，表情也很冷淡。 　　这三个人单看气质完全不同，楚晗是标准的男团爱豆，井成哲则更像是大学里很活跃的帅气学长，至于章李，他的气质很特别。 　　他刚站上台，顾星熠就从宋轻越那知道了他的来历。 　　他是个平面模特。 　　“不过原来的公司不太行。”宋轻越道，“好容易打赢官司解了约，不知道是打算来刷个脸找下家还是彻底转行。” 　　虽然组队像临时凑的，但这个舞台意外质量还可以。 　　他们选的不是正经男团曲，而是一首流行歌。整个舞台编舞比较简单，更看重vocal。以井成哲的吉他弹唱开场。 　　男生在台下开朗大方，正经唱歌居然很有味道，连顾星熠都听得入了神。 　　三个人里实力最差的是章李，但他分到的唱段不多且合适，放在整个舞台里也并不突兀。 　　当然，最亮眼的还是楚晗。 　　他的嗓子并没有特别突出，但声音很扎实。高音顶上去的时候rap导师许潇都“wow”了一声。舞台结束，管衡道：“谁排的舞台？” 　　楚晗拿起话筒：“是我，老师。” 　　最终，楚晗的评级是A，井成哲和章李则拿到了C。 　　* 　　舞台过半，很多人也发现了导师组的打分规律。 　　其实这一届打分很严，高评级的要么是各方面实力均衡得且达到A级水平的，要么是单项强得已经断层的。 　　前者以之后上台的盛弘组和文耀组为代表，后者则以炫色的练习生为代表。 　　盛弘这次送了四个人。 　　客观来说，除了其中一个明显靠颜值吃饭的混血练习生吉晨，其余三个人的实力都很不错。但最终，A只给了里面最突出的于焕。 　　文耀也是如此。 　　和盛弘一样，文耀这个公司的偏好也明显得很统一，除了一位顾星熠曾经的同行，骨相很好的浓颜帅哥，其余两个人都是可爱类型的小男生。 　　文耀的A就出在这两个人里。 　　这个名叫白墨汀的男生是少有的靠台风加成到A的类型。 　　他的各项均衡但不算特别突出，但是台风非常野。一开场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表演结束，管衡给了一个中肯的评价。 　　“你爸妈起名字很有水平。”他说。 　　文艺又素净的名字，养出来一个小疯子。这个小疯子还穿得跟打翻颜料瓶一样。 　　跟白墨汀这三个字不说有关系，只能说是毫不沾边。 　　这几组之后，又有星世纪的一名叫赵跃澄的练习生拿了A。 　　接连好几组高质量练习生的表演结束，整个场子里已经鸦雀无声。 　　而炫色，也是这个时候上台的。 　　- 　　炫色是非常特殊的一组练习生。 　　管衡在开头说完主动上台的有惊喜之后，从SunL开始，其实大家都陆陆续续地开始主动举手表演。剩到最后的基本都是没什么自信的。 　　因此，炫色在最后一组上台的时候，大家都没有抱太大的期待。 　　这两位也很配合大家的情绪，一直到他们开始表演之前，他们都表现得非常拘谨。 　　只能算清秀的外表配上内向腼腆的性格，除了顾星熠还在以学习的姿态认真专注地看着舞台，就连一旁的楚晗都有些心不在焉。 　　然而，一切的轻视都到两个人开嗓为止。 　　伴奏响起来的时候冯佳就坐直了身体，几个导师里，只有她对这个前奏很熟悉。 　　这不是男团曲，而是一首很冷门的技巧曲。 　　选择了这首曲子，就意味着放弃了舞蹈。冯佳心里隐隐约约有一种预感，但不敢太确定。一直到站在左侧的男生开口唱第一句。 　　那是一种天灵盖都一下子被掀翻的感觉。 　　开口的瞬间，本来在转笔的许潇直接把手上的笔摔了。 　　所有人都直愣愣地看着台上，耳边是扎实而游刃有余的嗓音，台上的两个男生闭着眼，以最朴素的姿态、最简单粗暴的技巧，让所有人在这个凌晨又醒了一遍。 　　舞台结束，管衡开了口： 　　“桓一舟，夏晨唯，A。” 　　没有原因，他们的歌声就是最好的解释。 　　这一组结束，《星计划》所有的初评级也到此结束。 　　9个A，将近四分之一的B和超过一半的F。 　　这是历届选秀最两极分化的战绩。 　　现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而此时此刻的娱乐论坛，却难得地有些热闹。 第8章 　　“秀声”作为内娱娱乐向社区中秀粉聚集最多的论坛，在沉寂了好几个月后，终于在近些天有了热度回温。 　　《星计划》这个企划是在半年前有的风声。 　　彼时假瓜满天飞，说什么的都有。从参赛选手到导师，从素人到现役爱豆都被传了个遍。一直到最近录制所在地的机场图陆续曝光，这才基本尘埃落定。 　　资深秀粉都知道今天是录制初评级，因此晚上七八点，论坛就准时开了栋高楼。 　　录了也不会放物料，老秀粉们纯粹就是借着话题瞎聊。 　　【星计划/001】路人闲聊楼 　　等节目开播的第不知道多少天，发霉了 　　1L 　　真的好想看节目…… 　　内娱好久没出过质量高的选秀了，秀粉的命也是命 　　话说今天是不是录初评级啊，那开播快了吧？ 　　2L 　　估计定档就在这两天，毕竟一公要观众的 　　就是不知道这届热度怎么样，星云搞综艺挺有一套的，这次的宣发不错，感觉是想搞个大的 　　3L 　　星云除了缺德没什么其他缺点吧 　　资本雄厚，出来的团也舍得给资源，几个男女团后续都不错 　　我比较喜欢它的一点是他做选秀虽然也捧人，但不太会强捧，始终以综艺为本，这样做出的节目才不会难看啊 　　4L 　　……我就说吧，资本家一直不要脸的结果就是偶尔给点糖普罗大众还感激涕零了 　　5L 　　点了，星云盛弘没一个好东西 　　都滚 　　6L 　　真是一点都看不出来ls的粉籍哈哈哈 　　换个话题吧，这届有没有什么已经出来的好苗子让我买个股的啊，好无聊啊想搞秀 　　7L 　　qy？ 　　8L 　　yh咋样，他俩关系咋样 　　我记得yh在队内是铁back，qy倒是人气还可以 　　9L 　　实力都还行咯，毕竟现役爱豆 　　关系么，在队内反正是陌生人，粉丝也互相看不顺眼，不过yh太糊了打架也打不起来 　　回国就说不定了 　　10L 　　路透感觉已经开始卖了 　　11L 　　这题我会答，qy在队内有老公，应该也是他们团天朝CP美帝，来参加选秀的时候还狠狠搞了一波异国be文学 　　他和yh队内真没啥互动 　　不过绿卡应该私下都挺熟的，毕竟同国籍 　　12L 　　说个题外话，我感觉楼里有粉丝 　　13L 　　那肯定的，不然节目都没播谁来聊天 　　珍惜这段和平的日子，初舞台一播闲聊楼估计立刻xfxy了 　　14L 　　qy能不能C出就看这节目糊不糊了 　　不过我很好奇几大巨头这次送来的练习生质量怎么样 　　盛弘、文耀、曜欣家族粉在吗？ 　　15L 　　我发现有人缩写好像撞了hhh焕子哥据说实力还不错，性格比师兄讨喜，我还挺吃这一挂的，期待一个争C 　　16L 　　我才发现，这三个公司这次送的都是素人练习生啊 　　这次节目有的看了 　　17L 　　说到素人我就想到ch 　　我的意难平，这次能不能出个道啊 　　18L 　　超话，闯祸，偿还 　　解码失败，糊逼请打大名 　　19L 　　楚晗吧 　　20L 　　啊啊啊楚晗！我超喜欢他！他签售超级温柔超级会给情绪价值！ 　　呜呜呜能重新开始真好TT 　　21L 　　别的我不好奇，我就好奇曜欣 　　这是曜欣第一次送练习生来参加选秀吧，我记得曜欣一直重演员部的，之前还说要推新团也没推，这是把人都送来选秀了？ 　　22L 　　我觉得qyC不是很稳，sqy可以和他争一下C 　　我看过他之前微博发过的一个练习室，唱跳都很稳，嗓子大主唱级别的 　　23L 　　感觉目前话题度高的就SunL那俩，ch再加于焕宋轻越了 　　还有别的吗 　　24L 　　无 　　25L 　　五个了，放之前几届可以原地出道了，建议直接快进到决赛 　　26L 　　不是，怎么没人提gxy啊 　　27L 　　我刚也想说 　　28L 　　因为这位好像是本论坛官禁 　　29L 　　？ 　　30L 　　有瓜，速端 　　31L 　　啊啊啊终于有人提顾星熠了！我真的好好奇他啊！求扒！ 　　32L 　　我来解释吧，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星计划》刚传出要录制的时候就说他要来参加节目，当时好像还上热搜了来着 　　他有一批很狂热的粉丝，一直等着他复出，结果说来选秀了，很多人接受不了，然后他八岁拿提名那个事又很出名，所以路人知名度很高，一有风声论坛就炸了 　　吵了几天，版主没办法，出来把人禁了 　　不过前两天有人问版主了，说是既然确定来比赛了就是练习生，所以解禁了 　　他的流量应该比裘琰还要大 　　33L 　　不止，他可以说是有国民度的 　　老实说他会来参加选秀我真的很惊讶，非常有灵气的一位演员，当年那部《过天涯》我反复看了很多遍，后来才知道他隐退了，当时我真的觉得很可惜 　　34L 　　所以是为什么啊…… 　　35L 　　没人知道为什么，他退得很突然 　　比起他来参加选秀，我更惊讶的是解夕朝工作室会签他，真是意想不到的选择 　　36L 　　xxz到底什么时候拍完他那部历史剧出来发专，屈珩阳的电影那么难拍吗进组跟进去了一样，他回归了谁还看选秀啊 　　37L 　　…… 　　可以期待一下gxy 　　朋友业内，见过他，说他一定会火 　　432L 　　？ 　　433L 　　啊？？？ 　　434L 　　我去，一会儿不来楼怎么这么高了 　　435L 　　当然是我们亲爱的绿卡粉们打起来了，哦，还有盛弘和曜欣的家族粉 　　432可以细说吗我真的很期待gxy，不为别的，就为这个弟弟走机场还把一身黑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还戴了个鸭舌帽，两眼一睁就是装 　　感觉很有个性，是个酷guy 　　436L 　　？我笑死 　　437L 　　……是真的，他小时候长挺漂亮的，我就好奇他现在长啥样 　　本来节目还没播就没什么站姐，他还穿成那样，一张正脸图都没有，我真服了 　　438L 　　不会长残了吧…… 　　439L 　　嘶 　　440L 　　我感觉不会，我看过他机场图 　　腰细腿长、比例很绝，虽然看着气场冷但莫名感觉很好欺负 　　441L 　　气质好不代表长相好吧 　　我感觉就是长残了所以混不下去电影圈了 　　还有，你们别太信xxz了，别忘了gxy他爹妈是谁，娱乐圈啊，混的就是个人情世故 　　442L 　　？张口就来是吧，你解帝趴你耳朵边告诉你他是看着小朋友爹妈面子签的人？ 　　443L 　　他好装啊 　　真以为自己是大明星吗 　　遮这么严实，能有几个人拍他啊，笑死 　　444L 　　…… 　　别的先不说 　　本届选秀第一个xfxy体质的练习生是谁我算是看出来了 　　不要再打了，要打去练舞室打 　　1321L 　　虽然这么说，但其实这句话也是半开玩笑的成分居多。 　　谁也没想到，这段话一语成谶。 　　从这个帖开始，顾星熠耍大牌装逼的词条一路从论坛蔓延到了微博，与此同时蔓延的，还有关于他身上谜团的讨论。 　　顾星熠到底长得怎么样？ 　　他到底为什么会选择参加选秀，为什么能签给解夕朝？ 　　所有的问题每一个都有无穷无尽可以讨论和猜测的空间，一时之间，网上众说纷纭。等杨立杉从上一个艺人的交接中抽出身来，宣发那边已经压了三个负面词条。 　　杨立杉：“……” 　　他沉默着把词条热度看了两遍，确认这的确是他家那个还没露哪怕一次脸的新艺人。 　　曜欣的宣发如今经过淬炼已经非常靠谱，不需要额外指导。 　　杨立杉转身跟小朋友娘家打电话去了。 　　外界腥风血雨，录制现场却很安静。 　　节目录完已经是凌晨，节目组便直接让练习生拉了行李箱去宿舍拍摄入住花絮。 　　不同等级住的是不同规格的房间，顾星熠自然短暂地跟曜欣其余两个人分开了。这件事让他有一点难得的焦虑。 　　他发现人的确是社会动物。 　　明明只是短暂地同吃同住相处了两个月，他却好像已经对队友的存在习以为常，难得离开，居然还有些不习惯。 　　他一边往里走，一边犹豫着要不要主动开口找舍友。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耳边同时响起了好几道声音。 　　“顾星熠，要不要来我们房间？” 　　“星熠，你缺舍友吗？” 　　“hello小顾同学，可以认识一下吗？我是……” 　　察觉到话音重叠，几道声音同时止住。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刚刚还乱糟糟的走廊陷入了一瞬间的寂静，周围的人目光带着诡异。 　　顾星熠有些迷茫地抬起头，缓慢地眨了眨眼睛。 第9章 　　顾星熠顺着声音看向了叫住他的几个人。 　　相较于前几届，《星计划》的宿舍宽敞气派了不少。 　　他们的初评级分为ABCF四个等级，房间的人数也依次递增。A级是单人间，而F级是四人间。 　　也就是说，顾星熠会拥有三个室友。 　　因为是F级，所以顾星熠对周围的好几个人都没太有印象。 　　他们也没想到大家都抱着相同的想法，一时之间大家面面相觑，看上去都有些尴尬。 　　半晌，还是顾星熠先开了口。 　　“我习惯早起。”他说。 　　“OK。”他身旁的男生笑着举起双手， “我们宿舍都是懒觉大王。” 　　解决掉一个。 　　顾星熠想了想，继续道：“我不熬夜。” 　　又有两组选手遗憾退场。 　　剩下来两堆人，左边的人顾星熠认识，网红组里靠颜值出名的发廊小哥。右边是—— 　　他顿了顿：“陆师兄。” 　　陆成意顿时笑了。 　　他这么一叫，一旁的尹梓业也明白了。 　　他笑着说了句：“之后见。” 　　随即就跟同伴一起继续寻找队友，顾星熠看向了陆成意，后者会意，笑着道：“我们宿舍两个人都早睡早起很规律，还有一个一会儿可以一起找找，看看有没有志同道合的。” 　　其实顾星熠刚刚说的那些条件也算是变相劝退，但是陆成意并没有戳穿，反而接了他的梗。 　　他点了点头，跟在了陆成意身后。 　　也就是这个时候，刚刚就一直站在陆成意身旁的少年悄悄地看了他一眼。 　　察觉到顾星熠回望的目光，他蓦然涨红了脸。 　　只是犹豫了很久，他还是道：“……你好，我也是文耀的，我叫花灿。” 　　“我知道。”顾星熠道。 　　顿了顿，他说，“顾星熠。” 　　花灿对他笑了一下，然后扭过了头，露出了有些紧张的侧脸。 　　- 　　虽然顾星熠叫陆成意师兄，但他们其实也就是几面之缘。 　　顾星熠的父亲叫顾喻，是圈内公认的鬼才导演。他虽然对顾星熠要求严格到近乎苛刻，但是在圈内的名声却一直很好。 　　娱乐圈水深，他是其中难得不吝提携后辈的人之一。不少小导演小演员都得到过他的帮助。 　　陆成意就是其中之一。 　　当年他是顾喻老友组里的小演员，有幸得过顾喻指点。 　　后来他登门拜谢，顾星熠在家里见到过他，顾喻让他叫陆成意师兄。 　　他有很多个师兄师姐，他们对顾喻都带着深重的感激。顾星熠很理解。 　　只是顾喻慈祥地送走后辈，然后让他一边饿着一边一遍遍地过镜头，拍不好就不许吃饭的时候，他偶尔也会羡慕。 　　十年前陆成意是个温柔又体贴的少年，十年后依旧如此。 　　一直到他们挑好了宿舍，花灿出去上洗手间的时候，他才笑着开了口：“我听说顾老师最近在筹拍一部新电影，取景在国外。” 　　“抱歉，师兄。我跟我父母已经很久不联系了。”顾星熠说。 　　他还是决定挑明。 　　陆成意眼中有明显的讶然。 　　顾星熠做好了对方会疏远自己的准备，毕竟他刚跟父母断绝关系的时候也不是没有人来找过他。只是空气中安静了片刻，他听到了陆成意重新响起来的声音。 　　“这几年过得很不容易吧。”他说。 　　顾星熠愣住了。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陆成意顿了顿，“但是……你现在也才十八，这么多年一个人独自生活还是挺难的。” 　　“还好你碰到了解老师，就当这个节目是新开始吧。”他说。 　　他的语气温和，没有丝毫的异样。 　　顾星熠沉默了片刻，说：“嗯。” 　　“叫哥就行。”陆成意笑了笑，“一会儿给你介绍我们公司的小朋友，不过，在此之前，我们还得找到最后一个舍友。” 　　* 　　陆成意的经纪公司是文耀。 　　文耀这次送了三个人，其中陆成意和花灿都是F，还有一个，就是拿了A的白墨汀。 　　其实花灿和白墨汀有点撞类型，都是看上去可爱软萌的小男生。只是这会儿顾星熠才发现，他俩差别还是很大的。 　　白墨汀除了长相甜之外在舞台上完全就是个人来疯，和乖萌一点不沾边。 　　花灿倒是真有些腼腆内向。 　　他们在一起的绝大多数时间，他都只是默默地跟在他们后面。只有陆成意cue到他的时候，他才会开口说两句。 　　他们找舍友的期间遇到了白墨汀。 　　后者咬了根pocky，看他们的眼神漫不经心。看到顾星熠眼神才定了一瞬。 　　随即他撇了撇嘴：“哥——” 　　他拉长了音调，阴阳怪气：“你怎么背着我在外面拐漂亮弟弟啊。” 　　“我看想拐的是你。”陆成意语气温柔地拆他的台，“之前不是你说星熠好看很想认识的吗，现在人就在你面前了哦？” 　　白墨汀不说话了。 　　他一头张扬的粉发，巴掌大的脸白皙水嫩。 　　一根pocky吃完，他说：“走了。” 　　就这么真走了。 　　他走后，陆成意跟顾星熠解释：“你别在意，墨汀就是这个性格，他其实很喜欢你。” 　　他顿了顿：“他也刚成年，比你大一个月。你是2月生日对吗？” 　　“嗯。”顾星熠说，“2月6号。” 　　“他1月的。”陆成意道，“他出生的时候，他爸爸还在北极科考。他妈妈是个野生动物摄影师。两夫妻都希望自家小孩不要学他们满世界疯跑，能文静一点，所以才取了这个名字。” 　　顾星熠：。 　　他就说，刚刚白墨汀塞给他的小纸条上为什么画了个企鹅鬼脸。 　　原来是血脉传承。 　　- 　　白墨汀写的纸条是他的wx号，配文倒是挺普通的，就是“你好，加个联系方式，文耀白墨汀。” 　　但大庭广众塞纸条这种行为本身就不太平凡。 　　他给顾星熠留下了深刻印象，一转头，另一个深刻印象来了。 　　盛弘，吉晨。 　　作为一向出实力人气选手的大公司中难得的美丽废物，顾星熠对吉晨的印象的确很深刻。 　　最深刻的是对方明显的混血长相，其次，就是—— 　　“Hello小熠宝宝。”吉晨一把搂住他的肩，“还有空床吗带我一个呗，不能和你一个宿舍我会死掉，真的！” 　　最后一句话，他是眨巴着眼睛说的。 　　要不是顾星熠整个人被禁锢得动弹不得，他就要相信此人可怜兮兮的样子。 　　就是自来熟。 　　总而言之，靠着软磨硬泡，吉晨成功成为宿舍最后一人。 　　而几人也早就选好了他们喜欢的宿舍。 　　距离走廊尽头的倒数第二间—— 　　213。 　　* 　　这一晚，大家都没有怎么多聊。 　　他们真正入住宿舍的时候已经接近凌晨三点，大多数人几乎是倒头就昏迷了过去。 　　少部分人在给家里人打电话发消息。 　　顾星熠过了睡觉的点，反而有些睡不着。手机屏按了又灭，他最后给解夕朝留了条言。本来以为对方这会儿已经睡了，结果却意外地收到了回复。 　　他发的内容很普通，就是汇报情况加表达感谢，生疏又生硬。 　　解夕朝倒是回得很活泼。 　　：回头我找你管衡哥哥喝个茶，怎么能这么说，太过分了[怒火][怒火][怒火] 　　顾星熠信以为真。 　　他立刻开始后悔自己多提了一嘴评级，坐起来开始编辑解释。 　　编辑到一半，那头又回了。 　　：开个玩笑 　　顾星熠：“……” 　　来之前他隐约听方箐箐提过一嘴，说解夕朝最近拍的电影很有挑战性，现在看来是真的。 　　非常美丽的精神状态。 　　解夕朝显然是在夜戏的间隙回复他的，没多聊几句就继续上戏去了。 　　只是末了，他给顾星熠发了段话： 　　不要太在意别人的评价。有的人批评你是不想让你好，有的人批评你是为你好，后者听起来好像比前者好，但是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他们都不是你。 　　只有你自己最了解你自己，你经历过什么，你又想要什么。 　　小顾同学，长大其实是一个找自己的过程。 　　顾星熠从十二岁开始一直到成年，跟解夕朝面没见过几次，线上的聊天倒是断断续续一直在有。这段话的语气他再熟悉不过。 　　也就是在看到这段话的时候，顾星熠才意识到。 　　对初评级结果，他嘴上说着接受，其实心里还是有点不甘的。 　　他把解夕朝的话又反复看了几遍，终于沉沉睡去。 　　再一次醒来，已经是下午两点。 　　- 　　刚睁开眼睛的时候，顾星熠还有点懵。 　　他有起床气，但不会对着别人发。只是会在床上安静地坐一会儿。 　　他坐着的时候吉晨就跃跃欲试地要来戳他翘得乱七八糟的呆毛，陆成意淡定地把他一把捞走，顺便叮嘱顾星熠：“小熠，我们这会儿先去食堂排队，你到了直接占位置等我们就行。” 　　顾星熠点点头。 　　大约是三点就要开始录制，昨晚又熬得太晚，这会儿食堂居然有了个用餐小高峰。 　　四个人一起吃完饭，就来到了录制的大礼堂。 　　主导师管衡已经在里面等着他们。 　　简单的几句开场白后，他宣布了今天的录制内容。 　　毫无意外。 　　初评级既然占了个初字，那就一定不是最终结果。 　　现在，他们要录制的就是： 　　主题曲，再评级。 第10章 　　顾星熠这会儿左边坐着的人是宋轻越。 　　其实一进门他们就发了班服，通过颜色，各个等级的人泾渭分明。因为宿舍也是按照等级分的，所以一般人就按着宿舍坐了。 　　但是宋轻越不按常理出牌。 　　A班住的都是挨在一起的单间，经过昨晚，能看出来他们几个人彼此都变得挺熟了。 　　顾星熠都看到星世纪的赵跃澄招呼宋轻越了，但他不知道怎么想的，跟对方说了几句话，最后还是坐在了他边上。 　　他这么一坐，霍椿也蹭了过来。 　　于是好端端的一个灰色区冒出了一件粉衣服一件蓝衣服，突兀花里胡哨。 　　这当然没什么关系，毕竟节目组没有硬性规定。 　　只是顾星熠从前补过课。初评级A级不说一定出道，但一定是出道的有力竞争人选，高位抱团不仅能拓展人脉，也能多点镜头。 　　他欲言又止，宋轻越倒是浑不在意。 　　他先是跟霍椿斗了几句嘴，然后隔着顾星熠跟一旁的陆成意打了个招呼。 　　其实宋轻越跟陆成意根本不认识，但有的人就是有这个本事，能跟所有人聊起天来流畅自然，就像是知音故交。 　　顾星熠默默学习说话的艺术，末了手背被什么东西轻轻砸了一下。 　　他低头，发现是一盒新的镇痛片。 　　“路过医务室的时候顺便问了一下，有就拿了。”宋轻越说，“用不着就放着。” 　　顾星熠没想到他还记着这事，愣了一下才道谢。 　　宋轻越无所谓地道：“顺手的事。” 　　顿了顿：“初评级就算了，要是再评级还滑铁卢，那就真没人救得了你了。” 　　- 　　宋轻越这话听起来吓人，但并不夸张。 　　《星计划》和往届的选秀赛制很相似，播出的节奏也很像。 　　一般来说，初评级会占用整整两期的时间。即便如此，还是会有很多练习生没有镜头。初评级过后，就是主题曲再评级。 　　再往下走，就是第一次公演。 　　第一次公演之后，他们才会面临第一次淘汰。 　　但是但凡了解过中间机制的人都知道，素人要想脱颖而出，等到第一次公演已经有些晚了。 　　这里存在一个播出时间的问题。 　　受时长限制，第一次公演一般会安排在第四、五期。 　　如果不幸被安排在第五期播出，那么距离投票截止一般就只有一周的时间。除非是真的出圈，不然拼命捞也没捞回来的先例不是没有。 　　当然，作为曜欣的练习生，零镜头和被故意延后播出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但是顾星熠的目标是出道，那他就一定要尽早改变目前贴在他身上的、因为初舞台产生的负面标签。 　　这些顾星熠也知道，所以管衡开始说规则的时候，他听得很认真。 　　* 　　管衡虽然是第一次当MC，但风格很有特色。 　　他说话不算是犀利那一挂，甚至称得上温柔，但主持节奏一点也不拖沓。 　　录制半小时，再评级和舞台录制的所有注意事项他就都讲完了。 　　这次的规则相较于之前并没有太多的变动。 　　简单来说，练习生们需要在一周之内学习主题曲的完整唱跳，并且在一周后的测试中进行重新评级，而主题曲初C也会在再评级之后的A等级练习生中产生。 　　公布完规则，管衡首先公布了之前初评级说过的“惊喜”。 　　“惊喜就是——”他顿了顿，笑着道，“因为场地有限，我们的练习室分布在几个地方，一部分就在宿舍边上，一部分要远一些，规模也有大有小。” 　　“嗯。”他说，“按照评级顺序优先选择练习室。当然，你们也可以不完全按照公司分组，关系好的话，靠前的组可以吸纳靠后的，看你们自己。” 　　严格来说，这不算什么福利。 　　不过练习生们对于节目组所谓的“惊喜”本来也没抱太大期望。按照顺序选完练习室后，他们就回到了位置上，有些紧张地看向了屏幕。 　　规则再花里胡哨，对他们来说今天的重头戏只有一个。 　　灯光暗下了些许，大屏亮起。 　　短暂的黑屏过后，屏幕上亮起了一行字。 　　以打造顶级人气偶像男团为目标、被誉为造梦工厂的大型企划节目《星计划》主题曲在此时此刻公布，它有一个非常简短的名字： 　　《璀璨》 　　- 　　刚看到这个歌名的时候，大家的反应都很激动。 　　汉语中，很多词语都是有感情色彩的。 　　璀璨这个词天然代表着盛大、华丽和成功，让人心生向往。更不用说偶像本身就是生活在聚光灯下被万众簇拥的职业。 　　一片欢呼中，只有吉晨在小声碎碎念：“这名字怎么感觉看着就很难。” 　　陆成意：“……” 　　一语成谶。 　　宏大华丽的前奏响起的时候，众人还都怀揣着紧张和兴奋。 　　随着主歌开始，屏幕上的老师开始边唱边跳，紧凑而密集的脚步声整齐划一。屏幕前，练习生们脸上的表情逐渐僵硬。 　　主歌结束，正式进入高潮部分。 　　随着副歌的音越来越高，练习生们脸上也越来越扭曲。 　　等到屏幕里的老师微笑着结束整首歌，整个礼堂里面陷入了一片死寂。 　　万籁俱寂里，管衡拿起了话筒：“一周，够不够？” 　　坐在最前排的裘琰道：“……说不够老师你会给我们再争取一周吗。” 　　“那不会。”管衡道，“毕竟我们那届只有三天。” 　　他顿了顿：“要不你们也三天？” 　　练习生：。 　　管老师！何必互相伤害！ 　　伤害完后辈的管老师心满意足地结束了录制。 　　大礼堂里乱糟糟的一片，霍椿还在发呆，却发现余光里，顾星熠已经站起了身。 　　他愣了愣，赶紧道：“小熠你干嘛去？” 　　顾星熠愣了愣：“不去练习吗？” 　　霍椿：“……” 　　“这么快？” 　　顾星熠看着他，眼里也流露出了茫然。 　　霍椿难得体会到被眼神噎了一下的感觉，试图比划：“……你不觉得很难？又唱又跳，而且音很高啊，舞幅度又大……” 　　他还没接受现实呢！ 　　顾星熠沉默了两秒。 　　他道：“那能不跳吗。” 　　霍椿：“……” 　　那当然不能。 　　“既然无论如何都要跳。”顾星熠道，“那想这些就没有意义，还不如早点开始，这样还能节省点时间。” 　　他顿了顿：“难道不是吗。” 第11章 　　顾星熠的话音落下，周围安静了下来。 　　的确。 　　一周的时间本来就不长。 　　与其把时间都花在抱怨和情绪宣泄上，还不如抓紧时间练习。 　　有了进度不焦虑了，说不定晚上还能睡个好觉。 　　一时之间不少人也纷纷站了起来。 　　只是临去练习室前，好几个人都忍不住看了顾星熠一眼。 　　平心而论，顾星熠的长相虽然格外出挑，但其实没什么攻击性，反而挺讨喜的。 　　《星计划》里好看的人不少。 　　漂亮得偏中性化的代表人物有云锦的谈清音，还有就是星世纪的赵跃澄。和他们俩走另一个极端的，是杨泓。 　　标准寸头酷哥，眉眼锋利硬朗。 　　顾星熠不是硬朗的帅，也不至于雌雄莫辨。 　　非要说的话，他是长辈会很喜欢的那种长相，五官秀致、眼睛干净漂亮。 　　不至于甜，但一定称得上一句乖。 　　年纪小长得乖，一般都会很受欢迎。但即便是昨晚主动跟顾星熠打招呼的人，其实在内心都多少排演了几遍，更多的人则是望而却步。 　　原因就是这个—— 　　表情冷，说话的声调也冷。 　　配上平铺直叙的语气和直白得不拐一丝弯的内容，就差把“生人勿近，熟人最好也别来”这句话写在脸上。 　　这样的性格…… 　　在选秀里真的会讨喜么？ 　　无可否认的是，哪怕顾星熠拿了F，他这张脸、母公司和话题度摆在这，不会有任何人把他当成真的F级看待。 　　众人各有心思，曜欣这边倒是已经出发去练习室。 　　他们顺序靠前，所以能选到的练习室很不错，既在宿舍旁边，规模大小又刚刚好。 　　- 　　去练习室的路上，他们看见了宿舍楼另一侧的铁门。 　　铁门外站着不少扛着大炮的站姐，正站在树荫底下聊天。 　　这是这两天的常态。 　　虽然《星计划》还没开播，但是录制的消息早就传得满天飞。 　　而且，节目里有裘琰、杨泓这样已经出过道自带粉丝的练习生，保密工作再怎么做得好，肯定会有粉丝顺着航班信息顺藤摸瓜。 　　曜欣三人除了顾星熠都是素人，顾星熠又情况特殊，所以暂时没什么愿意来跑线下的站姐。 　　他们平常也不怎么走这条路，至少顾星熠从来不。所以，当耳边站姐们活力充沛的声音响起来的时候，他结结实实地被吓了一跳。 　　“裘琰！裘——琰——！” 　　“球球宝贝看镜头！今天录制怎么样！” 　　“小楚哥哥！妈妈爱你！老公你看我一眼啊，我等你等得花都谢了！” 　　最后一句几乎是嘶吼着出来的，尾音还破了音，大部分练习生都忍不住笑了，顾星熠抬起头，看到那是个很年轻的女孩子。 　　楚晗走在他们前面。 　　他也忍不住笑了，笑完，他对着女孩子挥了挥手，表示自己听到了。 　　阳光很好，这个画面格外温馨。 　　顾星熠看着女孩子心满意足地目送楚晗离开，问一旁的霍椿：“她是楚晗以前的粉丝吗？” 　　虽然退圈很久，但他也知道站姐的存在。 　　他只是对节目还没播对方就能有这样的热情感到有些意外。 　　“啊，她我知道。”霍椿道，“对，晗哥的老粉。晗哥还在前团的时候她就喜欢他了。” 　　他想了想：“这两天她好像每天都来，不知道是不是大学生刚好放假。当站姐的一般都有钱有闲的，哎，其实我还挺羡慕。” 　　他的家境只能算普通，好在家庭很幸福，对他唯一的期望就是无忧无虑健康长大。 　　他只是随口一说，但顾星熠没第一时间回答。 　　过了一会儿，他才道：“那也挺辛苦的。” 　　为了一个人赶赴千里之外，每天在门外一等就是好几个小时。获得的东西不过是偶像的一个眼神，一句招呼。 　　顾星熠没有过这种体验，但是共情能力是演员最基本的素质。 　　他能感同身受。 　　他的话音落下，霍椿愣了一下。 　　随即他回过神：“也是。” 　　“反正我是没这个毅力。”他挠了挠头，“每天按时投两票已经是自律了。还好我是练习生不是粉丝。” 　　霍椿讲话一直有一种相声般的活泼，顾星熠嘴角忍不住勾了一下。 　　然后，他就听霍椿道：“不过，小熠你这个心态很不错，记得保持。等节目播了，你绝对会有一堆站姐。到时候记得把这话说给她们听，她们会很感动的。” 　　- 　　进门的时候，顾星熠有些心不在焉。 　　霍椿去上洗手间了。宋轻越调音箱调不好，叫了他两次他才回神。两人一起调试好设备，顾星熠准备起身，宋轻越看了他一眼，却没动。 　　他顿了顿：“你是不是还在想刚刚的站姐。” 　　顾星熠沉默了一下，没否认。 　　他说：“我以前不知道有这些。” 　　不知道的不仅是有这样的热情，还有霍椿说的—— 　　你也会有这样的粉丝。 　　坦白说，顾星熠有些想象不出。 　　“正常。”宋轻越站起身，“选秀应该是娱乐圈里最能集中见证粉丝的喜欢有多大能量的时候，有的时候我觉得这种喜欢真挺盲目挺傻的，尤其是你应该知道，这圈子里烂事多了去，但……” 　　他顿了顿：“傻和纯粹并不冲突。愿意给出真心不是错，硬要声讨，那也应该首先声讨辜负真心的人。” 　　顾星熠怔了怔。 　　宋轻越也只是发表一下感想，说完就换了个话题：“其实你挺适合当爱豆的。” 　　顾星熠有些意外地抬起头看着他。 　　“信我。”宋轻越说，“我看人很准。” 　　他绝口不提刚听说解夕朝签了个神颜星二代的时候，因为无法理解，连解夕朝都被他说过失智，只是道，“业务能力可以练，有些东西不能。” 　　他没有说是什么。 　　顾星熠有心想问，霍椿已经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只好把话咽了回去，暂时将注意力转移到了主题曲上。 　　* 　　虽然曜欣三个人之前的关系甚至称得上尴尬，但是真正落到日常的练习上，他们其实从未出现过什么冲突和矛盾。 　　还是跟性格有关。 　　三个人里，最大大咧咧的是霍椿。 　　他一向是超绝钝感力，宋轻越的嘴是出了名的刻薄，顾星熠说话则是另一种直接，但无论是他们中的谁，都没法伤害他一分一毫。 　　世界在他眼里充斥着爱与和平。 　　宋轻越不喜欢顾星熠，但是他的骄傲让他懒得放下身段主动挑衅。他也不想因为关系闹僵而耽误练习进度。 　　而只要他想，他能将排斥润物细无声地隐藏。 　　顾星熠就简单了。 　　长期的虐待让他养成了屏蔽情绪的习惯。 　　在他眼里，人生只有需要他完成的一项项待办list，之前的list里是跟父母断绝关系，现在的list是做好每一件需要他做的事。 　　与其说是没感觉，不如说是不在乎。 　　他的目标只有解夕朝让他做的事—— 　　选秀。 　　选秀要出成绩，一个好的初舞台必不可少。 　　待办list被拆解成小的分步，他照样会不折不扣地执行。 　　于是，磨合出了在练习上非常有默契的三个人。 　　一般来说，扒舞是顾星熠，声乐是宋轻越负责拆解，霍椿则是气氛组。哪边遇到了问题需要人商量，他就过去帮个忙。 　　这次也是一样。 　　三个人先将主题曲的完整录像反复看了三遍，大概了解了整首歌的基本情况。就开始各做各的事。 　　而此时此刻，随着这一日站姐的陆续营业，互联网却炸开了锅。 第12章 　　事情的起因，是站姐们都在的一个微信群。 　　能在《星计划》开播之前就来跟拍的站姐，除了一些自带的老粉，不少其实是来买股的。 　　这些站姐不仅对于整个流程熟悉，并且彼此之间很多都互相认识，很多人甚至当过对家又当过同担。 　　节目还没播，流程还没走到粉群打架。 　　这会儿收工回酒店，好几个站姐就在小群里一边修图一边聊天。 　　宇宙星河：我服了啊啊啊，新老公的脸真的赏心悦目，不像我前夫，修图简直要修出工伤，散粉每次说老公好帅我都想说那是姐妙手回春你清醒一点 　　secret：笑死，搞爱豆还是要搞帅的 　　TH.0107：又回到了那个亘古不变的问题，实力丑人和美丽废物你选谁 　　宇宙星河：呵呵，小孩子才做选择 　　TH.0107：记住你现在说的那句话，别两个月后问你搞谁你又给我发鬼图 　　…… 　　不要再给男的花钱了：其实我感觉这届还可以吧，早上打眼看过去有普的没什么丑的 　　secret：是啊，我也感觉还可以，不过我还没找到担，TH你是搞裘琰？星河你不用说了，你的眼光我不想知道 　　宇宙星河：T姐肯定是搞球啊，她只搞大TOP 　　宇宙星河：……等等，什么叫我的眼光：） 　　secret：字面意思哈 　　secret：所以你搞谁，让我避雷下 　　不要再给男的花钱了：这个我知道，她搞新世纪的赵跃澄，长发日系美男，这回眼光倒确实还可以 　　宇宙星河：嗯哼~ 　　TH.0107：笑死，你们别立flag啊 　　TH.0107：不过我有点纠结 　　宇宙星河：你纠结啥，裘琰铁出道啊，不是C就是高位，他老公倒挺危的，内娱不吃这一款，看CP姐给不给力了 　　TH.0107：。我服了 　　TH.0107：不知道，球各方面都挺好的，就是没那种上头的感觉 　　TH.0107：可能就是太完美了，没什么活人感吧，估计节目播了会好点 　　…… 　　secret：哎哟我去 　　宇宙星河：？ 　　secret：好像拍到了个特别好看的小帅哥 　　不要再给男的花钱了：速发 　　secret：糊 　　宇宙星河：呃，这群男的现在有不糊的吗 　　secret：图！我说图糊！ 　　secret：虽然糊但是感觉真的好帅，你们有注意到吗[图片] 　　答案当然是没有。 　　这一切还得归结于男生站在了最里侧，又一直没看门这边。并且那会儿刚好有人气成员出来，大家都忙着拍他，当然顾不上别人。 　　可是人毕竟出现了。 　　这个群的站姐没拍到，总有能拍到的。 　　这天下午，《星计划》的节目超话里悄然出现了一个新站。 　　新站的名字叫Starlight0206，头像是一片璀璨深邃的湛蓝夜空。 　　简洁的开站公告下配了一张图。 　　起先，这个开站公告并没有得到太多人的关注。 　　只是不知怎么的，慢慢的，转发和评论就开始一点点增加。等到发布两个小时后，转发居然突破了千转。 　　真正的数据爆发，是一条最新的转发。 　　@玫瑰白月光：[惊吓][惊吓][惊吓]我宣布我们小糊综第一个神颜出现了！我天呢好漂亮的小哥哥！粉丝在吗！速速科普！！！ 　　* 　　杨立杉看到这条博文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他这两天非常忙。 　　先是和节目组沟通了一下关于评级和镜头的事情。 　　虽说现在的选秀已经完全公开透明，但是节目组其实还是会和各家——尤其是比较有名有姓的大公司都做一下沟通。 　　曜欣头一次送练习生参加选秀，但他们跟星云也算是老交情了。 　　一通电话打得云遮雾罩不痛不痒，看似什么没说，又看似什么都没说。最后星云高层客气地慰问了一下正闭关拍戏的解夕朝，然后挂掉了电话。 　　挂了电话，之后就没有再打。 　　曜欣的诉求很简单，不需要你当太子皇族尴尬硬捧，但恶剪打压也是绝对不可以的。这个信号传达到，两边也就算是暂时达成了一致。 　　然后，就是顾星熠的负面词条。 　　……说实话，杨立杉就没见过这么自带流量的。 　　如果不是他经手，他根本不会相信一个已经退圈了六年的童星重返娱乐圈，还没在镜头面前露脸就能掀起这么大的热度。 　　这些天，#顾星熠耍大牌 #顾星熠父母 #顾星熠解夕朝几个词条轮番涨热度，一个压了另一个又起来了，要不是曜欣的公关已经十分成熟，节奏还说不定真能带起来一波。 　　杨立杉表面镇定，心底血都快喷上来，但是如果究其真实心情，只能说是喜忧参半。 　　负面词条多当然不是什么好事。 　　黑子多说明是腥风血雨体质，不说别的，每次一有负面舆论出现，如果处理不及时，那么轻则脱粉，重则引发舆论，这无论对艺人还是公司来说都是很大的压力。 　　但是…… 　　杨立杉想。 　　这也同时意味着热度高。 　　其实这件事很小，但是从这件小事中，杨立杉已经敏锐地嗅到了一些什么。 　　那就是一旦节目开播，顾星熠绝对是节目组的话题担当和流量担当。这种话题度或许连隔壁那两个自带粉丝的都无法与之匹配。 　　尤其是，他接手之后对顾星熠的性格有了一定的了解。 　　杨立杉心里迅速地思考着顾星熠之后的路线，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助理把博文的事告诉了他。 　　- 　　杨立杉看到博文的瞬间就抓住了重点，他问助理：“这个玫瑰白月光是谁？” 　　“是《星计划》负责搬运物料的一个博主。”助理道，“她开播比较早，搬运及时又很全，而且没什么粉籍倾向，应该是目前节目相关中流量最大的一个博主。” 　　杨立杉了然。 　　每个选秀节目都有这么几个大博主。 　　他们既是物料搬运机，也是消息集散地。 　　现在还好，到了节目后期，很多公司是会花钱来买这些博主的推文的，也是一种隐形的宣传。 　　他冷静地说了一句“知道了”，然后才看回了屏幕。 　　只一会儿工夫，原博就已经有了两千转发，大几百条评论。这个数据放在内娱不够看，但在《星计划》这块天地里已经是佼佼者。 　　而杨立杉看照片的第一眼，就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高的热度。 　　这的确是一张拍得非常好的照片。 　　照片的背景杨立杉很熟悉，就是拍摄场地通向宿舍楼的那一条小路。 　　他的印象里，这条路除了栽种了些普通绿植外其实毫无风景可言，但是加上了站姐构图和调色，意境就完全变了。 　　最顶上是湛蓝的天空和几缕流云。 　　蓝天下，装潢簇新的红砖建筑呈现出一种奶油一般的色调。建筑下，已经换上私服的练习生三三两两地走着，脸上带着笑，神情放松。 　　非常美好的意境，但是视觉中心却远远不是他们。 　　周围的人潮被模糊，单独被清晰勾勒的只有一个人。 　　这个人穿着一件奶黄色、上面印有各式涂鸦图案的宽松针织开衫，里面是一件纯白色的衬衫内搭。开衫下面是一条宽松版的牛仔裤，搭一双水洗得泛白的帆布鞋。 　　他的衣服宽松，身形却挺拔纤瘦。 　　开衫往上脖颈白皙修长，脖颈之上，少年的脸庞秀丽精致，而最令人惊艳的，是那一双眼睛。 　　如果杨立杉在现场，他就会知道这张照片能拍出来完全是天时地利人和。 　　因为自始至终，顾星熠就往铁门看了这一眼。 　　当时楚晗的站姐那一嗓子吸引了所有练习生的注意，包括他。 　　而他根本不知道声音的来源，微微侧头，就和这个站姐的镜头形成了一秒的对视。 　　就像是命中注定。 　　这一秒，这个站姐本能地按下快门。 　　于是，所有人都看到了汹涌的人潮中，这一双如湖泊般宁静、却又干净澄澈的眼睛。 　　阳光很好，照片和人都很美。 　　而本届选秀的第一张出圈神图，也诞生了。 第13章 　　虽然很突然，但是看到是正面的热度，杨立杉还是松了口气。 　　他一边打开自己的小号关注站姐，一边保存了图片。 　　然后，他头也不抬地道：“让公关关注下评论和词条广场，谣言直接举报，剩下的看情况。” 　　“对了，评论风向怎么样？正面还是负面？” 　　都这么好看了，应该不会是负面吧？ 　　谁这么瞎。 　　助理说：“嗯……感觉谈不上正面还是负面。” 　　杨立杉：？ 　　他重新打开手机，下滑看起了下面的评论。 　　[？！一分钟！！！我要知道这谁！] 　　[不是，这太漂亮了吧，《星计划》有这么好看的练习生我居然没印象？？？] 　　[0206，生日吗？谁的生日在2.6啊该死我的脑子空空如也，现在选手官方个人资料好像没出吧，这咋知道的？] 　　[知道生日可能是因为不是素人，但是我也没印象] 　　[神图……这练习生有福了，这拍摄手法一看就是老手，不知道哪家跑路过来的] 　　[我倒是也想跑路到小帅哥这里，但有没有人告诉我他究竟是谁啊？我服了，这么多人没一个人知道吗？？？] 　　杨立杉：“……” 　　他抽搐了一下嘴角。 　　这还真没法说是正面还是负面，绝了。 　　助理小心翼翼：“需要官博营个业吗？” 　　杨立杉回过了神。 　　“不用。”他道，“节目组还没官宣选手，不合适。而且人又不是从无人岛空降的，肯定有人认得出他，时间问题而已。” 　　他顿了顿，“不过，星熠确实挺有想法的。” 　　作为经纪人，他大概知道一些情况。 　　顾星熠退圈后，解夕朝尊重他的意见，为了不让他被狗仔打扰，替他办了转学，他也是那个时候开始定居在A市的。 　　有人说他机场不露脸是耍大牌立人设。 　　但杨立杉知道，如果不是要还钱，顾星熠大概是真做好了一辈子做素人的准备。 　　很少有人在经历了名利的浸染之后还会这样决绝地选择离开，从这一点，杨立杉就觉得他特别。 　　当然，这还证明了一件事…… 　　“这孩子。”他有些无奈地说，“性子是真独啊。” 　　解夕朝固然有这个替他兜底的本事，但顾星熠毕竟也算火过一阵，至少身边的人，要想知道他的情况很容易。 　　更何况他的长相颇受瞩目。 　　可是目前的情况就是，没有一个人特地出来爆料或是分享自己和他的交集经历。 　　只有少数几个高中校友发过博，说在学校见过他几面，真人很帅。想过会当明星，但没想过他居然是童星。 　　六年里，顾星熠从未跟任何人说过自己的过去。 　　这句话也可以变成，六年里，他身边有无数注意到他的过客，但从没有过任何一个停下来和他交心的朋友。 　　- 　　杨立杉预估得没错。 　　其实在他看到热评前几的时候，后排就有零星的评论在说这应该就是曜欣的顾星熠。时间久了，知道的人也差不多都知道了。 　　当然，真正大规模扩散，还是因为站姐自己的评论。 　　[Starlight0206：哇，来了好多新朋友[星星眼]本站only for顾星熠[爱心]就是图片上这个刚刚成年的小帅哥啦，小熠现在签在解老师的工作室喔，其他更多的信息可以看这条百科[链接]，欢迎大家了解入坑~] 　　看到这条评论的时候，杨立杉挑了挑眉：“这姑娘人脉挺广啊，我刚就想说，大家都懵着呢，就她这么快就对上人还筹备好开站了。” 　　“估计是有业内的朋友，对方也刚好认识星熠。”助理道。 　　“嗯。”杨立杉道，“挺好。” 　　虽然说经验丰富的站姐爬墙也快，但是在节目初期，能有一个技术好又有经验的站姐跟拍绝对是百利而无一害。 　　事情到这里，暂时已经没曜欣什么事。 　　杨立杉扭头补充他的艺人规划去了。而此时此刻的评论区，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我去，是他，居然没长残] 　　[这喷不了这是真好看，顾星熠是吧，我记住你了] 　　[啊啊啊！是这个弟弟！当时我就说这是个美人胚子！果然！没有辜负姐姐的期望！] 　　[呃，是不是那个耍大牌的星二代，这是营销已经铺上了？] 　　[我也想说……节目还没播看见好几次这个名字了，星二代+童星+解夕朝学生，这buff叠满了，感觉铁出道啊，问题是他会唱跳吗？] 　　[会不会的节目播了再看呗，人都来选秀了，那肯定是做好准备了啊] 　　[他做没做好准备我不知道，买股的秀粉们感觉是做好准备了，这号涨粉真吓人啊] 　　* 　　最后一句话并不是空穴来风。 　　Starlight0206是个新开的小号，在她发开站公告的时候，她的粉丝只有个位数，里面诸如微博会员这种官方号还占了一半。 　　可是半天过去，她就迅速多了大几千的粉丝。 　　听起来不多，但这些都是实打实的活粉。《星计划》节目还没开播，会时刻盯着微博的说不准能不能有五位数，这个比例已经相当吓人。 　　一时之间，无论是论坛还是微博超话都在讨论这件事。 　　当然，这些事本人一无所知。 　　顾星熠压根没想到自己只是走了一下下班路，不仅多了个站子还引发了颜值大讨论。 　　他们这天傍晚录制了宿舍花絮。他的手机已经干脆利落地上交给了节目组。 　　别人或许还会想方设法藏个备用机，顾星熠压根就没有网瘾，也没什么要时刻联系的人，手机一交，他顿时感觉又清净了不少，直接把练习室当成了家。 　　都在同一个练习室，他天天早八晚十一，作为他的队友自然要跟他作息同步。 　　第三天，有人受不了了。 　　受不了的倒不是霍椿。 　　霍椿这个人虽然大大咧咧，但是对于练习还是很上心的。 　　他的基础差，学舞没有顾星熠快，vocal又得靠宋轻越教，这两天跟着顾星熠一起练习室打卡，虽然感觉被摧残，但同时也有一种充实和满足感。 　　受不了的是宋轻越。 　　这天晚上十一点，他们结束练习，轮到霍椿去检查音箱和设备。 　　顾星熠靠着落地镜喝水，宋轻越靠他身旁，很认真地问他： 　　“你好，请问你在报复我吗？” 　　顾星熠看着他，头顶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宋轻越简直想打他。 　　他和霍椿和顾星熠都不同。 　　他vocal不用说，十几岁的时候就请过专业的老师教过。dance也是有基础的，进了曜欣之后更是得到了非常专业精准的指点。 　　而且他有一个特点，那就是精力容易集中、效率高。 　　如果他是一个人一个练习室，那么他顶多练习到晚饭前就会收拾东西回宿舍。这点练习时间对他来说绰绰有余。 　　但是他不是。 　　顾星熠不走他走，他会寝食难安。 　　就像年级第一一天刷了十套题，本来感觉自己已经天下无敌。回头一看年级第二在刷第十一套。 　　这能忍？ 　　宋轻越忍不了一点。 　　他选择留下来一起刷第十一套题。 　　- 　　顾星熠听不懂宋轻越的话，但他看得出宋轻越的怨气。 　　他说：“我没想过报复你。” 　　顿了顿：“我好像也没什么东西能报复到你吧。” 　　宋轻越说：“那你卷我。” 　　顾星熠愣了愣。 　　片刻后，他意识到了什么，有些愕然。 　　他说：“你这两天是在等我？” 　　“你想多了。”宋轻越说，“我俩又不住一个宿舍，等你干嘛。但是你在练习，你觉得我能安心休息吗？” 　　顾星熠迟疑地说：“为什么不行？” 　　宋轻越：“……” 　　顾星熠看着他，意识到了什么：“其实你确实不用跟着我们一起练习，你的能力很强，完全不用花这么多时间，还不如好好休息。” 　　他顿了顿：“我以为你是要帮一下霍椿。” 　　一旁的霍椿刚好听到这句，眼泪汪汪：“哇，轻越，没想到你毒舌的外表下居然还有这么一颗关爱队友的心，我好感动。” 　　宋轻越：“…………” 　　他认输了。 　　他牵了牵嘴角：“不用感动，记得请我吃饭。” 　　三个人一起收拾好了东西往宿舍楼走，回去的路上，他们碰到了另一队刚从练习室出来的人。 　　* 　　虽然安排了宿舍，但实际上私下里，大家还是同公司的交流最多。 　　比如顾星熠的室友吉晨是跟着盛弘一起练习。他进出练习室的时候也总能看到陆成意和花灿一起。 　　和他们一起的，还有第一天就给顾星熠塞联系方式的白墨汀。 　　白墨汀这个人看上去像个小疯子，但在陆成意面前却意外地乖巧。顾星熠不止一次看到他乖乖地听陆成意的指挥练习。 　　当然，对方下一秒看到他，就立刻抛弃了队友要把他一起薅回练习室。 　　顾星熠大多数时候不去，偶尔会被迫在他们那呆一会儿。 　　再比如，他们现在遇到的裘琰和杨泓。 　　顾星熠这两天碰到裘琰的次数也不少，关于这两人的传闻很多。说得最多的流言是他俩在团期间关系很生疏。 　　他俩私底下也确实各有朋友。 　　但顾星熠觉得应该也没有那么不熟。 　　至少他见到这两人在一起的次数还是挺多的。 　　这会儿见了面，裘琰率先打了个招呼。 　　他裹得严严实实，手上拿了瓶巧克力奶，冲他挥了挥手，声音含糊不清：“早啊小星熠。” 　　顾星熠就回：“早。” 　　一旁的杨泓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了他们俩一眼。 　　等两人走过去了，霍椿感慨道：“他俩也练得这么晚啊。” 　　宋轻越说：“你以为是为什么。” 　　顾星熠沉默了片刻，发现宋轻越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他愣了愣：“……因为我？” 　　宋轻越说：“不然？” 　　顾星熠终于露出了讶异和无措。 　　见到他这样的表情，宋轻越这两天被折磨的一口恶气终于出了些。 　　“开玩笑的。”他懒洋洋地说，“你怎么还真信了。” 　　顾星熠：“……” 　　“他们原来的练习时间就很长，海外嘛，都这样。应该是习惯了。”宋轻越道，“不过……” 　　他顿了顿：“以他俩的能力，本来也不需要这么努力。我大概知道裘琰想要什么。” 　　他看向顾星熠，漫不经心：“你知道，再评级之后的主题曲录制，首先要选出一个初C吧？” 第14章 　　顾星熠当然知道什么是初C。 　　他一向成绩优异，在规则中抓住重点对他来说是刻在骨子里的习惯。 　　初C，主题曲站在舞台中心的人。 　　在A级练习生中产生。 　　这是他之前录制的时候提取到的关键词。 　　当然，只是惯性提取。 　　目前他的等级是F，距离这个位置差了十万八千里，顾星熠一向是个很务实的人。 　　他顿了顿：“裘琰想当初C？” 　　“应该没什么人不想吧。”霍椿插了句嘴，“我也想。” 　　“但他比较有可能。”顾星熠客观地说。 　　霍椿：“……” 　　这样冷静地打出暴击真的好吗。 　　宋轻越笑了一下：“确实。” 　　“而且在外界看来。”他不咸不淡地说，“他成为初C应该板上钉钉。” 　　这就是前期粉丝基数大的隐形优势。 　　粉丝在粉圈中掌握话语权，一开始给路人的印象就是，这个人已经超越了其他练习生一截。 　　能产生同样效果的，还有初评级和初评级的导师评价。 　　话是没错，但顾星熠总觉得宋轻越有言外之意。 　　他看了宋轻越一眼，后者坦然回望。 　　顾星熠收回了目光，一点没有要问和探究的想法都没有。 　　宋轻越：“……” 　　好在，还有霍椿。 　　虽然被顾星熠暴击，但他迅速地调整好了心态，重新回到了原本的话题：“但这其实跟粉丝数没关系啊，是练习生自己内部投票。” 　　他顿了顿：“难道你俩会因为谁粉丝多就投谁吗。” 　　“反正我不会。”他说。 　　他一向都很随和，这话却难得显出了一点锐气。 　　能选择在镜头前展示自己的少年人，再怎么脾气好，骨子里都是带着傲的。 　　“我也不会。”宋轻越耸了耸肩，“所以，初C只看实力说话。” 　　他顿了顿：“这件事，裘琰也知道。” 　　- 　　裘琰也知道的事不止一件。 　　回寝室的时候，顾星熠碰上了同样刚刚回来的陆成意。 　　吉晨和花灿练习时间都很阴间，也就陆成意比较注重养生。 　　用他的话说“二十五过后身体就扛不住造了，得悠着点”，于是一天天的只有他和顾星熠在夜晚能够相遇。 　　陆成意正在开锁。 　　看见顾星熠，他先是跟他闲扯了两句有的没的，然后道：“我刚从洗手间出来看到轻越了，他最近为了初C很拼啊，一天天的跟着你一起练到这么晚。” 　　顾星熠默默地看着他，陆成意就笑了。 　　他说：“我说错了？” 　　“……”顾星熠诚实地说，“只是好奇师兄怎么知道的。” 　　毕竟这件事宋轻越从没说过。对外一向宣称自己是被顾星熠卷的。也就是从今天他对裘琰的态度上可以看出一点端倪。 　　裘琰想要初C，宋轻越也想要。 　　正是因此，宋轻越才会说出那句“初C只看实力说话”。 　　他不服气，而裘琰在自己粉丝基础那么庞大的情况下，也还不懈怠地继续夜以继日地练习，是知道粉丝不能决定一切。 　　说白了。 　　谁都不服谁，谁都不想放弃。 　　陆成意的回答也很简单。 　　“这年头选秀热度高，练习生都快饱和了，这会儿还能认真练了来参加选秀的，谁还没点野心。”他开了锁，一边推门进去，一边很随意地说，“别说轻越，我敢跟你打赌，拿了A的，这会儿都盯着那个位置呢。” 　　“来吧。”他说，“正好买了葡萄，洗了吃点。” 　　顾星熠跟他进了门。 　　葡萄的来源是园区里的小卖部。 　　《星计划》虽然收手机，但在吃的上不苛刻他们。主打一个有上进心的你们自觉克制，没上进心的也管饱，所以不仅水果种类多、品质也还可以。 　　陆成意拿出来，顾星熠就自觉地接过去拿去阳台洗。 　　水流潺潺，陆成意倚着门看他。 　　不知道是不是从他的沉默中解读出了什么，他突然道： 　　“是不是不太适应？” 　　- 　　陆成意说话的时候，顾星熠还在专心致志地洗葡萄。 　　陆成意刚开口，他就将水流关小了些，只是听完，他怔了怔： 　　“什么？” 　　“就是。”陆成意试图寻找合适的措辞，“这种竞争的氛围。” 　　他看着顾星熠茫然的表情，意识到自己可能理解出现了偏差。但是话都说出口了，他只好继续说下去。 　　“其实我一直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来参加选秀。”陆成意道，“但有句话，星熠我说了你别生气。” 　　他顿了顿：“以你从前的家境，哪怕你想做爱豆，你也完全不需要经历这些。” 　　被包装得再梦幻华丽，选秀的内核都是残酷的竞争。 　　或许有小部分人来参加选秀不过是为了刷脸和体验，可是大部分人，都是冲着最高的那几个位置而去。 　　最终的胜者踏着的不仅是台阶，还有其余人苍白枯萎了的梦想。 　　历届的选秀已经证明，出道不一定能火。 　　但不出道，绝大多数人职业生涯的高光，可能就真的只停留在了决赛夜。 　　当然—— 　　选秀有它的魅力。竞争造就的残酷美学本身就是一种魅力。 　　但陆成意仍旧觉得，有的人可以来拼一拼，顾星熠完全没必要。 　　他开玩笑般说：“星熠，你可是出生就在罗马的人。” 　　这辈子没经历过试镜。 　　旁人苦求不得的一个剧本，在顾星熠这里，就是桌案上俯首可拾的备选项。 　　最难得的是，顾星熠的天赋也配得上上天赐予的偏爱。 　　陆成意甚至连嫉妒的情绪都没有。 　　有的人的生活像是精心钩织的童话幻梦。 　　他永远记得，他第一次踏进顾家，精致华丽的别墅里，天使一样漂亮的小孩子坐在三角钢琴前，安静的样子像是一幅圣洁的画。 　　这个世界上，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顾星熠。 　　他不知不觉地沉浸在回忆里，只是某一刻，他突然想到了重逢时顾星熠说的话。 　　“……抱歉。”他道，“我忘了你跟你父母闹了矛盾。” 　　他不知道具体是什么问题，于是用了折中的说法。 　　顾星熠摇了摇头：“没事。” 　　他知道陆成意不是故意。 　　他不在意，陆成意却有些愧疚。 　　剩下的时间，他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两人聊了些节目录制相关的事，就先后洗漱熄了灯。 　　只是落入黑暗后，顾星熠在床沿坐了一会儿，还是开了口。 　　“师兄。”他说，“其实罗马没那么好。” 　　这句话轻得近乎无声。 　　以至于差一点，陆成意就要错过。 　　他屏住了呼吸。 　　然后，他听到顾星熠说：“我想走出来看看。” 　　* 　　说看看是个很虚幻的说法。 　　其实有一点陆成意还是说准了的，那就是顾星熠的确没有直面过这样直白又残酷的竞争。 　　也算是巧。 　　自选秀元年起，选秀由盛及衰又由衰及盛。 　　此起彼伏的大小年孕育了不少白月光和紫微星，同时也造就了不少笑话和荒芜。 　　刚巧，他刚来参加选秀，就遇上了其实比较少见的偶像大年。 　　除了正在逐渐崛起的各个男团女团，这一届《星计划》也算是卧虎藏龙，从初舞台看，已经是出道位远远不够分的状态。 　　不够分，打得就激烈。 　　就像陆成意说的，不止是宋轻越和裘琰，其实A班，哪怕是B班的很多练习生都没有停止过对初C的争夺。 　　最直接的体现，就是练习的努力程度。 　　节目组给了一周的时间练习，这期间也不是对他们放任自流。 　　当天下午，几个导师就连同几个助教老师一起排了班，不仅有分了等级的正式课堂教学，也保证了每天每个时段都有老师在大礼堂进行指导。 　　大多数时间，大礼堂都是人满为患。 　　而顾星熠广受队友诟病的“卷”，其实放在很多人身上，也是一种常态。 　　每一天，顾星熠看着那些虽然看上去嘻嘻哈哈、打打闹闹的人在练习的时候就像是换了一幅面孔。心里总会有所触动。 　　是的。 　　是触动。 　　陆成意以为顾星熠是生活在象牙塔里不食人间烟火的小少爷，只有顾星熠自己知道，华丽梦幻的底下是阴暗潮湿的腐朽。 　　相较之下，A班之间暗流涌动的气氛都被衬托得阳光而单纯。 　　《星计划》的A班又被戏称九龙夺嫡。 　　现如今的A班里，海外强势的SunL占了俩，专出大主唱的炫色占了俩，剩下的五个除了个人练习生楚晗，都有各自并不算弱势的母公司。 　　这其中，炫色的桓一舟和夏晨唯这种极度偏科型选手基本可以pass。 　　但是剩下的人里，有明显希望很大的，却竟然没有一个人可以说是完全没希望的。 　　而有意思的是，虽然A班里出道过的和未出道的人数差距并不大、性格也各异，但目前来看，居然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最典型的，就是裘琰和宋轻越。 　　这也是导演组理想中最终的争C人选。 　　- 　　《星计划》的总导演叫戴静苗。 　　戴静苗原来在A市的电视台工作了十年，在节目制作上有丰富的经验。 　　她做的节目个人风格很鲜明，相较于很多以drama、猎奇为卖点的综艺节目，她目前做的几部综艺都显得很“保守”。 　　保守却不无聊。 　　因为最开始不太出名，她接手的几个综艺最初都不太被人看好。但最终都低开高走，小破IP成为白月光经典爆款。 　　她有一个奇妙的本事，平日里平平无奇甚至讨厌的人，上了节目仿佛都开了一层滤镜。被戏称娱乐圈漂白池。 　　虽然是开玩笑，但也间接说明了，她很会利用“人”来做节目。 　　这是她第一次背靠大平台做大IP，很多人都很期待。 　　初评级过后的第四天，导演组开日常例会。 　　会后，戴静苗遇上了管衡。 　　“苗苗姐。”管衡跟她打了个招呼。 　　先前他上过戴静苗的综艺，这回MC的人选竞争激烈，是戴静苗做主敲定了他。 　　“hello小衡。”戴静苗笑着道，“有空吗？中午一起吃个饭？” 　　“行啊，我请苗苗姐。”管衡从善如流。 　　两人来到了园区外的一家中餐厅点了几个菜，戴静苗就进入了正题。 　　“感觉怎么样？”她说。 　　* 　　管衡今天穿的是自己的私服。 　　他性格温柔，人设也一直是情商高沉稳的队长。私服调子却挺冷。今天穿的是一件黑色的T裇和一条搭配了银色配饰的牛仔裤。 　　戴静苗的话音落下，他夹菜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然后他笑着道：“苗苗姐算是问到我了。” 　　他感叹：“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一句话，概括了他所有复杂的心情。 　　戴静苗乐了。 　　“不至于吧。”她说，“你们那届可是有个大魔王，又出了个现象级男团。而且你也不差啊，当年多少人心中的白月光。” 　　管衡摇了摇头。 　　“不一样。”他说。 　　跟戴静苗，他也不绕弯子了。 　　“我们那一届断层很严重。”他说，“夕朝跟TP其他人断了个层，TP其他人跟未出道组又断了个层，其实未出道组的话，实力好的并不多。” 　　“但是这届不一样。”他道，“这届或许没有夕朝那种级别的，但平均实力非常好，而且高位圈有点溢出了。” 　　戴静苗顿了顿：“确实。” 　　“说几个名字。”她道，“你觉得有出道相的，和C位相的。” 　　管衡思忖了一下。 　　片刻后，他道：“出道相的，A班和B班其实都有机会，后面的也有几个有潜力的，您知道，有的时候出道不完全是看实力，还看谁有观众缘。” 　　“至于C位……”他顿了顿，“裘琰挺不错的。” 　　戴静苗看着他：“宋轻越呢？” 　　“也可以。”管衡面不改色地道，“他虽然是素人，但是舞台感很好。而且实力没短板，长相也过关，如果节目组想打造一下争C局面找个人和裘琰抗衡的话，目前他是比较合适的人选。” 　　戴静苗蓦地笑了。 　　“什么都瞒不过你。”她摇了摇头。 　　“理想状态当然是这样，不过。”她叹了口气，“这也不是我们能决定的。” 　　两人就着练习生的资质又聊了很长的一段时间。 　　只是在末尾，戴静苗突然道：“其实大多数人，我基本能看到他能走到哪里，但是有个人，我有点儿把握不准。” 　　- 　　戴静苗这话其实很突然。 　　她一向自信，这是她第一次说出模棱两可的话。 　　可是她的话音落下，管衡脸上却没露出任何意外之色。 　　他喝了口茶：“顾星熠？” 　　戴静苗有些讶异地抬起眼。 　　“你初舞台评级的时候对他可没客气。”好半天，她才道，“那会儿我还以为你跟夕朝反目成仇了。怎么你也这么觉得吗？” 　　管衡：“……” 　　他没忍住反思：“我真的很不客气吗？” 　　“有点儿。”戴静苗实话实说，“他怎么说都到不了F的地步。” 　　管衡笑着摇了摇头。 　　“完了。”他说，“有人要找我喝茶了。” 　　话是这么说，他却没什么真的害怕的样子，显然是没有后悔。 　　“夕朝不至于。”戴静苗也笑了，眉宇间的疑惑却没散去，“其实我能理解夕朝签他，他长得是真出挑，看得出也很有演戏的天赋。但是，为什么是爱豆？” 　　管衡默然不语。 　　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后，他才重新开了口：“所以苗苗姐，你摸不准，只是因为夕朝看好他？” 　　“……那倒也不是。”戴静苗道。 　　她揉了揉眉心：“我只是觉得，他身上有种很特别的气质。” 　　管衡突然笑了笑。 　　“苗苗姐。”他说，“我听说你来做《星计划》这档节目之前把之前市面上比较火的选秀都看了一遍。你觉得，一个练习生能出道，最重要的因素是什么呢？” 　　戴静苗愣住了。 　　“其实没有任何特定的标准。”管衡道，“但是，一定不能泯然众人。” 　　戴静苗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 　　“其实你很看好他。”肯定句。 　　她停顿了两秒：“有多看好？” 　　管衡笑了。 　　他轻飘飘地道：“那就要看他，在再评级的时候，会交一份什么样的答卷了。” 　　* 　　顾星熠并不知道管衡和戴静苗还进行过这样一番对话。 　　他这两天遇到了点麻烦。 　　麻烦不算大，但也确实给他造成了一点困扰。 　　简而言之，还是初C。 　　A班打得热火朝天这件事大家都是知道的。B班以上尚且还有一些静水流深的暗流涌动，像有些实力完全搭不上边的就纯粹地开始看热闹吃瓜了。 　　上课是分评级上课，课余，顾星熠就经常被拉过去聊天。 　　他被问得最多的问题是：“星熠你准备投谁？” 　　顾星熠不至于F，但也没什么人觉得他能到A。这个问题问出口，没人觉得有什么问题。就连顾星熠自己也觉得理所当然。 　　“星熠肯定投轻越啊。”有人信誓旦旦，“他们可是队友欸。” 　　有人则持不同意见：“可是裘老师好像很喜欢星熠，我觉得不一定。” 　　聊着聊着，他们就争论了起来，旁若无人。 　　顾星熠：“……” 　　是这样的，其实他还在现场。 　　他有点没搞懂：“……这很重要？” 　　大家不都是按一票计么？ 　　又不是他的票有系数。 　　身旁的人很诚实：“不知道为什么，但就是觉得很重要。” 　　停顿了两秒，补了一句：“而且，当事人好像也确实很在意。” 　　顾星熠：。 　　这话倒是事实。 　　裘琰和宋轻越针尖对麦芒，明明没他的事。这俩却都要明里暗里来问他的想法，宋轻越也就算了，毕竟是队友。 　　但是他想不通裘琰。 　　裘琰说：“小熠。” 　　一手揽住他：“小熠啊，一起练习吗？” 　　顾星熠：“……” 　　他条件反射就拍开对方的手，对方一脸无辜。 　　他的脸色总是显得有些苍白，裹再多衣服都没什么血色。顾星熠看见过他吃东西，跟没吃也差不了多少。有一次他忍不住问了一句，对方就笑了下。 　　他解释说：“胃不好。” 　　胃不好也不喝粥，偶尔顾星熠还撞见他喝冰水。 　　他理解不了这种超前的行为艺术，也理解不了对方为什么有队友还总找他玩。 　　他说：“今天想单独练一下。” 　　“好吧。”裘琰有些遗憾地道，“小星熠加油。” 　　他走了，顾星熠回到练习室。 　　霍椿和宋轻越去小卖部买水，练习室里只剩下了一个人。 　　对着镜子，他深吸了一口气。 　　已经听过不知道多少遍的伴奏在空旷的练习室里响起来，顾星熠再抬眼的时候，整个人的神态已经完全变了。 第15章 　　顾星熠这几天一直在照常练习。 　　节目组给了一周时间，刚开始的那两天大家都不算太着急，他的作息格外突出。 　　但是在后几天，基本上所有人都开始有了紧迫感，练习室的灯明显亮得比之前时间都要长。顾星熠却依然是雷打不动早八晚十一的作息，就显得有些不够看了。 　　前两天晚上，他走的时候经过开着门的练习室，不少人都侧目。 　　侧目却没人上来问。 　　顾星熠的气质摆在哪里，好奇的人只敢偷偷问霍椿。 　　霍椿答得挺爽快。 　　“啊？小熠一直这样啊。”他说，“之前练solo的时候就是，他从来不熬夜练习的。” 　　众人恍然。 　　原来是个闲云野鹤派。 　　对于顾星熠，大家虽然不会把他当F级，但觉得他会出道的人也不多。 　　每个公司都会有主推，主推是最有可能出道的人。而主推之外的，有的是刷脸刷经验，有的是炮灰。很多人都觉得顾星熠是前者。 　　他们觉得顾星熠还会去当演员，管衡在初评级说了那段话之后更是如此。 　　为什么不呢？ 　　又有天赋，长得有好看。 　　参加选秀重新混一波热度，然后干回老本行，是个人都会这么选。 　　当练习生多累啊。 　　霍椿的回答间接佐证了他们的猜想。 　　第二天，顾星熠再走，连看他的人都没了。 　　而顾星熠其实自始至终也没注意到他们的视线。 　　他的练习周期已经接近尾声。 　　再评级临近，他需要再调整细节。而在这里，他稍稍地遇到了些难题。 　　- 　　如果有人翻看过顾星熠在高中的成绩单和笔记，那么他们所谓“顾星熠其实是个不太上进、只是来节目里混一混”的想法应该会立刻打消。 　　他的笔记不算整齐，稍显潦草，带着漫不经心的简洁。但该记的重难点却一样不落。 　　而他的成绩单非常漂亮。 　　或许有人会因为童年的经历而自暴自弃，但顾星熠不太一样。 　　他是那种，就算没有挣脱枷锁、也永远不会放弃的人。 　　他只会死在挣脱枷锁的路上。 　　也正是因为这种干脆利落、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倔劲，注定了他不管做什么事都会非常认真，而且是极度的、必须让自己满意的认真。 　　其实到目前为止，顾星熠对爱豆这个行业都谈不上喜欢或讨厌。 　　但他现在在做这件事，那么他就会把他做好。 　　练习室的灯光明亮，伴奏的最后一个音落下。顾星熠吐出了一口气，走到一旁弯腰关掉了音响。 　　主题曲的强度不算小，这会儿他有些微喘。 　　支架上的手机还在录制，他按下停止，靠着一旁的镜子坐下来，把进度条拉到了最前。 　　手机是问节目组要的。 　　《星计划》有手机品牌赞助，最不缺的就是手机。节目组问清了他的用途、跟他约法三章后，给了他一台工作机。 　　从这一点看，他们还是很给曜欣面子。 　　毕竟约法三章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约等于形同虚设。 　　但换句话说，老实到不私藏手机、用手机还要报备的练习生也不多。 　　——总之。 　　很少，或者说几乎没有练习生会做到这个地步。 　　每一遍练习都录制。 　　每一次录制结束后都对着视频复盘。 　　不是没有羞耻和尴尬，但是顾星熠还是像往常任何一次一样忍着羞耻认真看完了视频。 　　然后，他抿了抿唇，又点开了原版录像。 　　- 　　霍椿和宋轻越回来的时候，顾星熠刚看完第三遍录下的视频。 　　进度条已经到底，屏幕暗了下来。 　　霍椿滚了一瓶东方树叶给他，在他身旁坐了下来。 　　“又在看录的视频啊？”他问。 　　顾星熠“嗯”了一声。 　　作为队友，霍椿和宋轻越都知道顾星熠的性子。 　　但是主题曲再评级毕竟是每个人自己的事情，平时练习的时候大家也都是各自找个角落对着镜子练，顾星熠究竟练到了什么程度，他们一时还真不知道。 　　霍椿蠢蠢欲动：“我能看不？” 　　顾星熠沉默了一下。 　　“逗你的。”霍椿笑嘻嘻，“知道你害羞。” 　　顾星熠：“……” 　　逗顾星熠是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 　　这句话不是霍椿说的，是某个已经红透半边天的大前辈说的。说这话的时候大前辈毫无负担，那张清淡漂亮的脸上左边写着欺负小孩，右边写着好有意思。 　　于是大家有样学样。 　　顾星熠不害羞，但霍椿不想看他也不会逼着。 　　他站起身：“我回寝室了。” 　　指针已经指向十一点，一分不差。 　　宋轻越嘴角抽搐了一下：“还有两天就再评级了，你又走了？” 　　顾星熠点了点头。 　　宋轻越想说什么，最后又把话咽了回去。 　　顾星熠回到寝室，准时熄灯睡觉。 　　只是第二天早上，他没有去练习室。 　　练习的时间到的时候，他已经出现在了大礼堂。 　　礼堂里的人三三两两，他把背着的包放下来，拿出了耳机和手机，开始继续看视频。 　　* 　　管衡在宿舍洗漱完往大礼堂走的时候，手上还拿了几个热腾腾的包子。 　　他们团最近不回归，他用在拍摄《星计划》的借口推了好几个通告，顺利地提前过上了养老生活，心情很愉快。 　　今天是他轮值大礼堂。 　　其实不是他的时候他也会去看看，只是随着考核日的越来越近，其实来寻求导师指导的人越来越少了。他也就是随便转转。 　　一边走，他一边在想前两天和戴静苗的对话。 　　其实从过来人的角度看这些练习生，很容易走极端。 　　第一种是嫉妒，嫉妒这些年轻的小崽子还没吃过生活的苦就能有这么好的机会。一般这种扭曲的心态很适用于像他这种苦练多年才出头的类型。 　　只可惜管衡这人可能这辈子就是做好人的命，嫉妒是嫉妒不起来。 　　他看他们就像看小孩儿。 　　小孩儿有省心的也有愁人的，还有捉摸不透的。 　　他正想着顾星熠不知道练习练得怎么样了，一抬头，正主就坐在他面前，背着双肩包，靠着角落，乖巧得像高中生。 　　哦，好像确实还是高中生的年纪。 　　管衡把包子咽下去，先朝身后看了一眼。 　　顾星熠也跟着他朝他后面看了一眼，收回目光的时候两人刚好视线相对。 　　管衡顿了顿，有些意外：“找我的？” 　　顾星熠点了点头。 　　他站起身，目光落在管衡手上的包子上。 　　管衡尝试解读了一下他的视线，刚准备开口说“要不你也来一个”，就听对方客气又礼貌地道：“打扰您了，您先吃。我可以等等。” 　　管衡：。 　　他也是有偶像包袱的人，在后辈面前毫无形象地啃包子这种事是万万做不出的。 　　他把包子递给旁边的工作人员，让对方帮忙放冰箱，然后道：“没事，我吃完了。你说吧，是哪方面的问题？” 　　顾星熠面上的表情显著停顿了一秒。 　　然后，管衡就听他道：“管老师，我想请教您关于主题曲表情管理的问题。” 　　- 　　大礼堂今天冷清出了新高度。 　　顾星熠到的时候就没几个人，等管衡来了，刚来的那几个人还一起走了。 　　这会儿大礼堂空空荡荡，只有他和管衡。 　　管衡其实挺讶异的。 　　不用戴静苗提醒，他也知道他对顾星熠苛刻了些。 　　这事之后是要去和解夕朝赔罪顺便被他敲一顿竹杠的，这件事他早就有心理准备。但他没想到，顾星熠被他这么说了一通，还愿意主动来找他请教舞台的问题。 　　明明这孩子看着也挺傲的。 　　心下意外，他面上却装得很好。 　　他的语气波澜不惊：“这个问题挺宽泛的。具体是指什么方面？” 　　说是这么说，他已经有了心理预估。 　　没有舞台经验的通病，上台放不开，顾星熠一看就是那种脸皮薄的类型，而且还不爱笑。 　　这种就该抓去跳女团舞调教一下。 　　他喝了口水掩饰自己非常恶劣的想法，然后就听顾星熠道：“我想请教您，一首歌的舞台表情管理，是由演绎者的风格决定，还是由这首歌本身的曲风决定。” 　　他的话音落下，管衡的思绪蓦然中止。 　　他挑了挑眉。 　　这问题有意思。 　　他本来想让顾星熠直接跳给他看一下，这一会儿也放弃了念头，只是先问他：“除了这个问题，你有没有其他问题了？” 　　他的记忆里，顾星熠在最开始上课的时候表现不算好也不算差。 　　属于有缺陷但通过练习可以提上去的程度。 　　顾星熠摇了摇头。 　　很好。 　　很自信。 　　管衡直接在心里把他提上了重点观察名单的第一位，然后才回答了他的问题：“这个问题其实没有准确的答案，如果你问我，那么。” 　　他顿了顿：“都不是。” 　　顾星熠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眼睛漂亮又干净。 　　管衡莫名其妙心就软了一下，他不得不咳嗽了一声才能维持面上的庄严。 　　然后他才道：“有句话你说的是对的，人有自己的风格，歌曲也是。所以，无论是强行让人去适应歌，还是让歌适应人，都会变得不伦不类。” 　　他顿了顿：“所以，演艺圈有选歌合不合适的说法。尤其是一些个人风格非常强烈的歌手。” 　　“但是。”他道，“你也会发现，有些人跳什么都可以。” 　　“具体例子应该不用我举了？” 　　对他们俩来说，这个人都是熟人。 　　顾星熠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 　　“很多人都以为，舞台的表情管理是很简单的事。”管衡道，“其实不是。” 　　“最顶级的爱豆，他可以把各种风格的歌变成他自己的歌。这种改变不仅靠服化道和妆造，更关键的，靠的是他自己。” 　　他看着顾星熠：“你问我是人适应歌还是歌适应人，那么我问你，为什么有的演员在不同的角色像是换了个人，而有的演员一辈子就只能演一个类型的角色？” 　　“不能说后者就不是优秀的演员。”管衡道，“但我个人，希望你们能做前者。” 　　顾星熠默然。 　　片刻后，他道：“我知道了，谢谢管老师。” 　　他没有再多问任何一句，等了半小时像是就只要这一句答案。道完谢，他就转身走了。 　　管衡原本只是打算留意他一下，这会儿是真被他勾起了好奇心。只是顾星熠说到做到，问完这个问题真就再没来找过他。他只能硬生生地忍着这份好奇。 　　好在，考核日已经不远。 　　两天后，所有练习生准时集合在演播厅。 　　主题曲再评级考核的日子，到了。 第16章 　　再评级考核的当天，所有人都起了个大早。 　　录制在下午开始。但是因为是正片的录制，节目组需要调试设备，而练习生也需要化妆。所以从早上七点开始，走廊里就开始吵吵闹闹。 　　顾星熠平时就是这个点起床，他在阳台洗漱完回房间，吉晨一脸痛苦地从背后挂在了他身上，哀嚎：“小熠我不要早起——” 　　顾星熠默默挣扎了一下，没有挣开。 　　于是他用眼神求助陆成意。 　　陆成意拎着吉晨的后衣领把他拎开，温柔地拍了拍他的肩。然后转头催还把脸蒙在被子里的花灿：“灿灿，起来了。” 　　隆起的被子里发出了一声近似于小动物咕噜的声音。 　　陆成意：。 　　他又催了一声，在毫无动静之后拎住被子的一角猛地一掀—— 　　花灿顶着睡出来的红印抽搐了两下。 　　半分钟后，他默默地坐起来了。 　　一行四人出去吃了个早餐。 　　回来的路上，他们偶遇了在食堂门口逗猫的白墨汀。 　　小橘猫这两天被投喂得有些肥美，白墨汀很缺德，拿了根火腿肠逗它，快咬到的时候又收回去，气得小猫喵喵地叫。 　　它越叫，白墨汀笑得越开心。 　　一转头，陆成意抱着臂好整以暇地看他，他直接把火腿肠掉在了地上。 　　三秒后，白墨汀若无其事地站了起来。 　　“早啊大家。”他说。 　　也不知道对谁说。 　　顾星熠看着艰难跟包装纸搏斗的小猫咪，默默蹲下身替它剥掉剩下的包装纸。白墨汀回头看他，耳边响起吉晨的声音。 　　“墨汀。”他说，“你怎么见成意哥跟耗子见了猫似的。” 　　白墨汀：“……” 　　他脱口而出：“你放屁。” 　　“小白。”陆成意叫他，“不要说脏话。” 　　白墨汀悻悻地闭上了嘴。 　　- 　　顾星熠没怎么跟白墨汀聊过，尽管对方在第一天就给他递了小纸条。 　　白墨汀是个挺神奇的人。 　　他长了一张和花灿一样甜美可爱的脸蛋，但性子却很独。也不知道是因为只有他一个人在A班，和队友不在同一个宿舍，还是性格如此。 　　总之很多时候，他是不和陆成意还有花灿在一起的。 　　和他形成鲜明对比的就是花灿。 　　顾星熠一直觉得自己性格够孤僻了，但是花灿刷新了他的认知。 　　无论是在宿舍还是在外面，他几乎只跟陆成意说话。倒也不是不理旁人，只是其他人有的时候跟他搭话，他就会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 　　时间久了，也没人想特意来吓唬一下小孩。 　　两个同样年纪的弟弟，性格却南辕北辙，难搞程度倒是不相上下。 　　顾星熠换位思考，觉得陆成意应该挺累的。不过看实际情况，他好像把两个人管得都挺好。 　　不仅是队友，还有213宿舍。 　　虽然知道今天是录制再评级，但是无论吉晨还是顾星熠，对这件事的认知都只停留在录制地点和时间。 　　一直到了现场，发现距离录制还有三小时，休息室却已经有不少人，他们才察觉出不对劲。 　　“今天节目组请了化妆师，早上在宿舍楼门口贴了通知。”白墨汀从口袋里摸了块巧克力，“不过人不多，所以想找人家化妆就得早来排队。你们不知道？” 　　一向望天走路的吉晨和一向无视全世界走路的顾星熠：“……” 　　“分散开好了。”陆成意道，“小白，先排队，排队不耽误你吃。” 　　白墨汀“哦”了一声。 　　他往第一排走，经过顾星熠的时候抓住了顾星熠的手腕。 　　顾星熠被他一边哼着歌一边理所当然地牵着走，恍惚间真的以为他俩是队友或者舍友的关系，等反应过来，人已经跟着白墨汀站在了一起。 　　顾星熠：“……” 　　对面的宋轻越目睹全程，看他的眼神像看傻子。 　　白墨汀倒是笑得很开心。他长得甜，忽略花里胡哨的耳钉手链还有泼了调色盘一样的衣服，他笑起来就是最招长辈喜欢的邻家弟弟。 　　他说：“怎么办星熠，我好像有点期待今天的你。” 　　顾星熠抬起眼，看到了他弯着的眼睛。 　　- 　　白墨汀这话并不是开玩笑。 　　他们来得还算早，因此化妆结束距离录制还有一个多小时。 　　这期间宋轻越和霍椿来找顾星熠。顾星熠以为白墨汀要和陆成意还有花灿一起，可是一直到正式开始录制，对方都一直没走。 　　这中间，宋轻越还赶过一次人。 　　他毫不客气：“你怎么不找自己队友？” 　　“找他们干什么，我可不想看男妈妈哄巨婴爱哭鬼。”白墨汀声音清脆，“还有，宋轻越，你粉丝知道你私底下脾气这么差吗。” 　　霍椿：“……” 　　好强的攻击性。 　　说好的娃娃脸都是小天使呢。 　　他忙着劝架，顾星熠却在一旁有些茫然。 　　他没想过白墨汀会期待他。 　　他记得白墨汀的初舞台，很显眼，实力很强。 　　其实论长相，他没有陆成意那么有冲击力。陆成意是浓颜帅哥，扛大荧幕的脸。他甚至没有花灿长得那么精致，更偏向少年的清爽。 　　但是，无论是dance还是vocal，他都很强。 　　而且是那种个人风格强烈的强。 　　这样的选手会说期待他，无论是真心还是假意都让他意外。 　　要知道，就连最开始明显很在意他的裘琰，在看到他后期的状态的时候，都没有再怎么来骚扰过他。 　　“你居然知道裘琰找你是为什么？”宋轻越有些意外。 　　顾星熠：“……” 　　“我只是不喜欢说话。”他说。 　　不是真的傻子。 　　宋轻越未置可否，只是道：“开始了。” 　　开始了。 　　灯光亮了起来，所有人坐在形成坡状的一排排台阶上。 　　台上，管衡和导师组已经准备就绪。 　　随着耳麦里的指示，《星计划》主题曲再评级的录制正式开始。 　　录制的第一个议程： 　　抽签。 　　* 　　抽签，也就是抽评级顺序。 　　100个练习生，五人一组，抽到相同数字的为一组。 　　而数字同时也是他们出场的顺序。 　　其实这个环节可以制造一点剧情和笑点，如果换了别的综艺导演，或许就会在每组的人选上进行一些安排。但是《星计划》没有。 　　就像在初舞台上，虽然有不少综艺套路，但套路之外，节目组也让管衡发挥了很多。 　　《星计划》的节目组是想认真做选秀的，而不仅仅是把它当做综艺来对待。 　　抽签的结果稍显戏剧。 　　曜欣三个人里，抽到入场顺序最早的是霍椿。 　　他是第一组进行评级，抽到签的时候脸都绿了。给他致命一击的是他还在喋喋不休的抱怨，不远处的吉晨就探了个头： 　　“哇，你是第一组，我们焕哥也是欸。” 　　霍椿看着一旁神色平静、左脸写着我很酷右脸写着我很强的于焕，两眼一黑。 　　好在第一组剩下的人实力都一般。 　　最终，跟着顾星熠一起苦练的霍椿成功地维持在了B评级，而于焕毫不意外，领了一个稳稳的A。 　　他坐在了A级的座位区，一脸平静和漠然。 　　管衡刚刚一直没有多说什么，这会儿看了他一眼，突然道：“于焕练习生。” 　　于焕抬眼：？ 　　“随堂测验。”他说，“笑一个。” 　　于焕：“……” 　　于焕：“…………” 　　他沉默着，管衡也没逼他，只是笑着道：“看来我老东家的星探审美过了几年还是没怎么变。” 　　这话一出，场下哄然一片。 　　管衡cue于焕的时候，台下虽然有起哄，但总体反应并不算很大。 　　娱乐圈作息混乱是常事，一大早起来，不少练习生基本都是灵魂出窍的状态。除非是出了大爆点，否则很难把他们唤醒。 　　管衡的话就是一个爆点。 　　老东家是谁？ 　　这个问题在场的不少人都是知道的。 　　但是时间过去太久，管衡一说，很多人才想起来，管衡之前在盛弘练习过八年，曾经也作为盛弘的练习生参加了选秀。 　　当年闹得不算体面。 　　比赛到一半，管衡宣布退赛，和盛弘对簿公堂，历数公司八年来的忽视和苛待。彼时，他和同公司、后来成为TP一员的艾清源还有大势CP。 　　这么多年，管衡和艾清源几乎没在明面上有过互动。 　　管衡更是很少提起在盛弘的经历。 　　眼下这话，却显得坦然。 　　盛弘的审美一脉相承，于焕跟谁的风格类似，大家心知肚明。 　　现场议论纷纷，只有两个人专注这句话的本身。 　　宋轻越说：“盛弘是不是又塞钱了。” 　　顾星熠：？ 　　“管老师明显不满意于焕。”宋轻越压低了声音，“但是其他导师都夸了，他不能不给面子。这句话就已经是明示了。他是出了名的舞台感染力强，怎么可能喜欢跳舞机器。” 　　“……轻越你嘴也是真的蛮毒的。”一旁的霍椿说。 　　顾星熠没说话。 　　宋轻越的性格他已经习以为常。 　　嘴硬，心却没那么硬。大多数毒舌说的都是大实话。 　　这次也不例外。 　　顾星熠不觉得说于焕是跳舞机器这句话有多夸张。在他看来，于焕的表演技巧有余，但也只剩了技巧。 　　《璀璨》这首歌走的是清爽少年风，不需要多元气，但也不需要多酷。 　　于焕在跳舞的时候，面上却始终没什么表情。 　　帅是挺帅的，专注也很专注。 　　但—— 　　顾星熠想起了那天和管衡的对话。 　　表演具有感染力的第一重境界，表演者挑选合适自己风格的歌。 　　第二重境界，表演者去适应歌。 　　第三重，歌曲被重塑打造，被表演者消化成自己的歌曲。 　　他们现在是命题作文，这首歌显然不适合于焕。而第二重境界，表演者改变自己去适应歌曲，他也没有做到。 　　* 　　想清楚这一点，再看管衡这话，就确实耐人寻味。 　　顾星熠看过TP的舞台，在他看来，艾清源和于焕的个性和风格确实有点像，但艾清源的台风比于焕好了不止一个级别。 　　管衡这话或许有怀念的意味，但据顾星熠所知，他和艾清源私底下的交流远比大众想象得要多，要在镜头前修复关系早就修复了。 　　他说这话，除了刻意提供一下爆点，的确是敲打于焕的意思更多。 　　于焕不知道听没听懂，顾星熠远远地看不清他的表情。察觉到他的目光，对方倒是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四目相对，顾星熠怔了一下。 　　半秒后，他礼貌地点了下头作为回应。 　　而此时此刻，第二组练习生已经上了台。 　　虽然宋轻越和顾星熠都看出了管衡的不满，但大多数人都没反应过来。这会儿场内的气氛已经被调动，上台的练习生脸上也写着激动和兴奋。 　　这一组没有原A级练习生，最高等级的就是一名叫侯睿的练习生。 　　他的原评级是C级，上台的时候看得出明显有些紧张。 　　顾星熠看着他的样子就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果不其然，在唱到副歌第一句的时候，他就破了音。 　　在破音的瞬间，男生的耳根涨得通红。甚至在接下去的一句话没跟上调。 　　只是很快，他咬了咬牙，迅速地调整好了状态。 　　再抬头的时候，他的眼里已经褪去了胆怯，接下去出口的声音也更加坚定。 　　出口的第一句话还有点颤，第二句已经完全恢复了平稳的声线，甚至相较于初评级的那会儿状态还要好。 　　管衡侧撑着头，签字笔在纸上顿了顿。 　　片刻后，笔尖悄然换了个角度，他打完等级，将笔收回笔盖，继续漫不经心地翻手上的测评纸。 　　音乐结束，刚刚还维持着状态的侯睿立刻就肉眼可见地蔫了。 　　管衡一抬眼，看到了他悲壮的神情，蓦地乐了。 　　他说：“侯睿练习生。” 　　侯睿一个激灵：“在！” 　　“随机测验。”管衡说，“你也笑一个。” 　　侯睿：“……” 　　虽然内心又悲愤又很想吐槽，但他还是努力笑了一下。 　　他感觉自己有点像动物园被围观的猴子，但是很快，他听到了管衡的话：“这组只有一个人的等级有变化，其余人不变。” 　　他翻过测评纸，声音平静：“侯睿，C升B，下一组。” 第17章 　　顾星熠去洗手间的时候，初评级刚刚进程过半。 　　导演组宣布中场休息，场上的练习生立刻就开始窃窃私语。他绕过走廊走进洗手间，听到了里面人在讨论。 　　“管老师今天好严格啊。” 　　“他一直很严好吗……初评级我感觉好多大佬，结果A也就几个。” 　　“今天感觉好像没那天恐怖了，但是今天升A的也好少啊。” 　　“快别说了，SunL都被降级了，我们这些小透明还有活路吗，那可是SunL……” 　　窃窃私语声不断，顾星熠走了进去。 　　再出来的时候，他从镜子里看到了正在另一侧洗手的白墨汀。 　　水流潺潺，刚刚还在聊天的练习生们陆陆续续地离开。白墨汀冲他侧了侧头：“走吗小熠？” 　　这称呼刚出口，他自己先笑了。 　　“好神奇。”他说，“我第一次遇到比我小的。” 　　《星计划》的年龄限制是十八岁，顾星熠是卡得最刚刚好的。 　　所以他也是整个节目里最小的。 　　顾星熠没觉得这件事有多神奇，但他一向不太会反驳别人，于是只是沉默着和他一起往回走。 　　隔着一道墙，能听到演播厅里吵嚷的声音。 　　虽然是休息，但是休息前管衡又丢了一个评级的爆点。因此这会儿，大家的兴致都还很高涨。 　　“管老师还挺懂做节目的。”白墨汀开了口。 　　顾星熠没说话。 　　他当然知道白墨汀在说什么。 　　休息前那一轮练习生评级，管衡把SunL的杨泓从A降到了B。理由是：“我在你身上看不到A级应该有的状态”。 　　这句话的严重程度简直和初舞台评价顾星熠“你的眼里没有舞台”不相上下。 　　杨泓虽然是rap担，但综合实力并不弱。 　　非选秀的出道团都有这个特点，毕竟是公司内部精挑细选出来的练习生，肯定比良莠不齐的选秀平均业务能力要高，尤其是在娱乐产业已经成熟的海外。 　　他今天的表演在很多人看来也没有任何问题。 　　除了太酷。 　　白墨汀这话似乎是在说管衡有意制造爆点，顾星熠犹豫了一下，还是道：“其实不一定是为了节目效果。” 　　“所以你也觉得他是真的不满意呀。”白墨汀笑眯眯地说，“其实我也觉得。刚刚那句话是诈你的。” 　　顾星熠：“……” 　　“哎呀，不要这个表情。”白墨汀捏了捏他的脸蛋，“我总要确认一下我们是不是一个立场嘛。” 　　他顿了顿：“不过小熠，我有点理解为什么他们老喜欢跟你讲话了。你真的好好骗。” 　　顾星熠：“…………” 　　在他恼羞成怒的前一秒，白墨汀及时地换了个话题。 　　“管老师有他自己的考虑。”他说，“你应该看出来了，这届练习生其实很有特点。” 　　- 　　这届练习生很有特点。 　　特点在哪里？ 　　这个问题的答案其实显而易见。 　　两极分化，以及卷。 　　差的连基本功都没有，一看就是来划水打卡的。 　　但是强的也是真的不少，B级以上的一抓一把。就连C级里也有不少侯睿那样的，基本功稍差了点，但人很努力。 　　差的不必说，导师组统统用F打发走了。 　　管衡态度倒是很温和，但是大家如今也摸清楚他的底细了。 　　管衡两种情况下才会温和。 　　第一种，强到极致。 　　或者差到懒得说。 　　那么，强的呢？ 　　于焕、杨泓之流，大家实力都很强，但出道位只有7个。如何在这些很强的练习生中用专业的角度评判出最优秀的？ 　　但显然—— 　　“能够完整地进行唱跳演绎”这个标准，已经不足以区分了。 　　于是，台风、表管甚至于舞台的观赏度这种原本应该在后期才被提出的要求，现在也被管衡提前拿到了评判桌上。 　　事实证明，白墨汀和顾星熠的猜测是对的。 　　中场休息之后，又上来了几组练习生。 　　这几组里有不少高位选手。例如炫色的两个大主唱夏晨唯和桓一舟，例如刚刚还在跟弟弟玩兵不厌诈的白墨汀，再例如星世纪的赵跃澄。 　　这里面，夏晨唯和桓一舟都被毫不留情地打到了C。 　　而赵跃澄，则在降级的边缘摇摇欲坠地试探。 　　赵跃澄在A级练习生中属于人缘很好的类型。 　　他走的是中性风，温柔清淡的美人相，性格也很温和，很多时候都是未语先笑。 　　他身上天然有股忧郁的气质，在高位练习生中目前是独一份的风格。 　　想给他降级的是管衡。 　　其实相较于之前被降级的于焕和杨泓，在顾星熠看来，赵跃澄的缺陷要更明显一些。所以他非常理解管衡的决定，只是导师组这回出来打了个圆场。 　　最终，综合评判，赵跃澄给了A。 　　他深深地鞠了一躬。 　　下台的时候，他经过裘琰。 　　后者今天一直很沉默，只有在队友杨泓被打B的时候呈现出了情绪波动。除此之外，哪怕他自己维持住了A评级，他都是波澜不惊。 　　赵跃澄在他身边坐下来，笑着跟他说：“裘老师，我们又在一个班了。” 　　裘琰回过神，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随即也笑了。 　　“我的荣幸。”他说。 　　一旁的杨泓瞥了他们一眼，拧开一旁的水瓶沉默地喝了口水。 　　顾星熠听到身旁宋轻越很轻地“啧”了一声。 　　宋轻越最近找他吐槽的频率直线上升，不知道是不是也是白墨汀所说的那个“感觉你很好骗”的原因。 　　如果是，顾星熠会觉得这个人有点辜负他的信任。 　　但是他眼下没空算这个方面的账。 　　他站起身。 　　不知道是不是命运对于自己宠儿的背弃恼羞成怒，顾星熠在需要概率的地方运气一直不算太好。为此解夕朝有一年出去玩还特意给他带了条祈福手串。 　　手串一直戴在他的手腕，绳都磨得有些旧，七彩的珠子衬得手腕白皙。 　　可能是因为这串手串，他没被发配到最后一组。 　　再评级倒数第二组同样是五个练习生。 　　顾星熠是其中一名。 　　* 　　顾星熠准备上台的时候，场上的气氛已经有些低迷。 　　总体来说，再评级相较于初评级的变化不大。 　　首先，到目前为止都没出现过大幅度等级上升的，大幅度下降的倒是有，有一名B级练习生因为练习不充分直降F，下去的时候眼睛都红了。 　　其次，录制的时间太长，大家也都有些疲惫了。 　　这一组除了顾星熠，还有一名还算有点名气的练习生是井成哲。 　　可即便如此，他们的上场也没有引起太多的骚动。 　　顾星熠的站位在最左侧，他站定的时候，看到白墨汀坐直了身体。曜欣的两个人也没有再聊天，而是看向了他的方向。 　　他们的身旁，裘琰正侧着脸漫不经心地望着墙角发呆。 　　倒是杨泓抬起头，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他人的目光总会或多或少造成一些无形的压力，顾星熠深吸了一口气，却发现相较于初舞台，他的心里没有什么紧张的感觉。 　　第二次在万众瞩目下唱跳，他已经开始渐渐地习惯舞台。 　　这对他来说，是个很好的消息。 　　顾星熠深呼吸了一下，对一旁的工作人员示意自己已经准备完毕。 　　很快，今天已经出场了许多次的伴奏声又一次响了起来。 　　抬手，旋转。 　　手臂打开勾勒出漂亮利落的弧度。 　　《璀璨》的开头，一套大开大合的起手动作，目的是为了在主题曲百人录制的时候呈现出花瓣一样向上而充满希望的舞台。 　　年轻而朝气的花朵在舞台上是荟萃希望的绽放。 　　而眼下，落到个人身上却也毫不逊色。 　　明明穿着灰色的训练服，男生看上去却鲜活而生动。 　　一直专注看着舞台的霍椿都有些惊讶：“哇，小熠……” 　　一旁的宋轻越沉默了两秒。 　　“眼神变了。”他说，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顿了顿：“他这是刻意练了。” 　　而此时此刻，顾星熠已经开口唱了第一句主歌。 　　- 　　几乎是顾星熠站上台的刹那，导师组的目光就集体在他身上停留了好几秒。 　　这倒不是因为任何原因，只是单纯地被长相吸引。 　　再评级录制不比初舞台，导师距离练习生又近了一些，于是少年白皙细腻的皮肤和漂亮得近乎炫目的容貌又把导师组硬控在了原地。 　　rap导师许潇一向心直口快，他压低了声音：“我们星熠，每天早上照镜子的时候一定很爽吧……” 　　dance导师班雨晗锐评：“许老师，星熠才没有你这么自恋。” 　　顿了顿：“我看着他，我也已经爽了。” 　　“他母亲年轻的时候可是风华绝代。”vocal导师冯佳感叹，“骨相皮相都绝佳的一代影后，这孩子长得像母亲。” 　　主MC管衡开……他无奈地敲了敲桌子。 　　“各位。”他说，“以貌取人是不对的，我们并不是选美比赛。” 　　导师组立刻正襟危坐。 　　许潇嘀咕：“油盐不进冷酷无情的直男。” 　　管衡：？ 　　莫名其妙被骂，管衡哭笑不得。 　　可是很快，导师组的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没有再放在顾星熠的长相上。 　　前奏过后就是主歌。 　　这是一段比较平的部分，由几句短句组成，舞蹈动作以碎而快速的动作为主。明明是还不算精华的部分，大家却都目不转睛。 　　而与此同时，场下也响起了窃窃私语。 　　“顾星熠的dance基础真不错，这力度太舒服了，而且不愧是学中国舞的，感觉这个舞被他一跳变得好美啊” 　　“唱得也不错诶，他初舞台好可惜” 　　“woc他有点出乎我意料了，他好突出” 　　“……真的，长那么好看舞台质量还这么高，这不是绝杀吗？” 　　——这是所有人的心声。 　　在场的人平时不和顾星熠一起练习，一时之间也看不出来他到底是哪里做了调整。他们心中的感受朴素而直接。 　　那就是舒服。 　　唱得舒服，跳得舒服。 　　最关键的是观赏度max，配着那张脸赏心悦目。不像是在评级，像是在solo。 　　导师组也交换着惊讶的眼神。 　　主歌过后便是副歌。 　　过渡间奏后的第一句高音顾星熠无痛顶了上去。 　　vocal导师冯佳倒是不算意外：“他应该是知道自己vocal基础比较差，所以练习的重点一直放在了vocal上，光找我讨论歌曲细节都讨论了好几次。” 　　细节到每个尾音，所以她印象十分深刻。 　　“但他也没有忽略dance。”班雨晗说，“他之前跟我也讨论过舞蹈细节，他说觉得自己跳舞的时候还是会有中国舞的痕迹，让我教他怎么改善。” 　　rap导师许潇：“……” 　　“好吧，这首歌没有rap。”他说，“这就是我们rapper无人在意的一生。” 　　所有人都笑了，除了管衡。 　　从主歌开始，管衡一直没有再说话。 　　* 　　不说话不代表没有在听讨论。 　　事实上，前两天他还跟解夕朝通过一次电话。 　　通话主要倒不是为了顾星熠，只是末了，解夕朝随口提了一句。 　　他说：“我们家崽子性子倔，不用你催着他练习，倒是得麻烦你盯着他多休息。他是那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你跟他说一句哪里没做到位，他能练一千遍直到合格为止。” 　　倒不是真来找管衡的麻烦，解夕朝从不干这事儿。 　　他这是隐晦地提醒，提醒管衡如果有心想教人，最好用对方式方法。 　　事实证明也是如此。 　　顾星熠不需要人催着他努力。 　　他或许还不明白舞台和偶像存在的意义，但是这不妨碍他认真地完成他需要完成的任务。 　　如果说其他人在主题曲上花费的努力是一百，那么顾星熠就是一百二。 　　多出来的二十分附加不是拖延的时间，是精益求精，是对无数他人想得到想不到的细节的探索，是举一反三。 　　这是一个非常、非常努力且聪明的孩子。 　　副歌过后是第二段主歌，然后，就是整首歌的高潮部分。 　　他看着面前的少年视线顺着高举的手臂往上，下颌线绷出流畅优美的弧度，他的每个动作力度都透到了指尖。 　　跳舞跳到第二段，大多数人因为体力不支的缘故都会多少打点折扣。 　　但是顾星熠完全没有。 　　他就像一个设定了程序就一定要执行的机器人，一切都完美得行云流水。 　　这事非常令人惊喜。 　　但他惊讶的不是这个。 　　机器人没有感情，但是此时此刻，他从顾星熠的眼睛里看出了他看了这么多场表演都没有看到的东西。 　　那双干净清澈的眼睛里盛着坚定、热爱和渴望。 　　他也没有笑，但是他的神情和肢体都在诠释着什么是生动和鲜活。 　　最后的ending pose，镜头缓缓推移，怼到他的脸上。 　　他先是在享受舞台的恍惚中怔了一秒，随即对着镜头轻轻地笑了一下。 　　与此同时，管衡深吸了一口气，将笔盖回了笔盖。 　　- 　　音乐结束，全场鸦雀无声。 　　一旁的井成哲尚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用眼神询问下面的楚晗，后者对他回以了一个漂亮但有些虚无的微笑，然后眼神落到了一旁的顾星熠脸上。 　　井成哲：？ 　　他看了眼身旁的顾星熠。 　　……嗯。 　　还是那张男女通杀的漂亮脸蛋。 　　但是又不是第一次见了，至于这么大惊小怪？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管衡的声音：“井成哲练习生，你的评级没有变化。” 　　好吧。 　　井成哲接受了现实。 　　他的确很难升，他自己也知道。 　　因为他的舞蹈基础很差，短时间内很难提升。 　　不过…… 　　他想，这个熟悉的报评级顺序。 　　某顾姓练习生这是又要接受狂风暴雨？ 　　他调整了一下姿势，准备随时给他递安慰的眼神。 　　然后他听到了管衡的下一句话： 　　“顾星熠练习生。” 　　他顿了顿：“你觉得自己的评级是多少？” 　　话音落下，全场安静得落针可闻。 　　井成哲身侧，顾星熠还有些喘，他抬起了眼。 　　片刻后，他道：“B。” 　　* 　　还是这个熟悉的评级。 　　这个字母在最开始贴在了顾星熠的身上，这是他对自己最客观的评价。 　　还可以，但存在不足。 　　事到如今，他对自己的评价依旧没有发生变化。 　　他的话音落下，管衡沉默了一瞬。 　　片刻后，他换了个问题：“之前练习的时候，你问过我一个问题。你现在觉得你解决这个问题了吗？” 　　顾星熠停顿了两秒。 　　片刻后，他道：“解决了90%。” 　　“可以告诉我你的解决方法么？”管衡看向了他。 　　他的眼神很深，这是他认真了的表现。 　　顾星熠想了想：“表演。” 　　管衡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 　　这对话实在太缥缈，一旁的许潇终于忍不住开了口：“管老师，说话就说话，别打哑谜啊，什么自我评级，什么问题？能不能讲讲清楚？” 　　管衡回过神。 　　他心知肚明，这一段一定会成为剪辑的重点。 　　这对顾星熠来说是好事。 　　他也不再打哑谜，直接道：“练习的时候，顾星熠练习生问过我一个问题。他问我，一首歌的舞台表情管理，是由演绎者的风格决定，还是由这首歌本身的曲风决定。” 　　“wow。”许潇有些惊讶，“很有意思的问题啊。” 　　管衡笑了笑：“是的。” 　　而且很专业。 　　当时他就知道，解夕朝说得没错。 　　顾星熠是真的很执拗的一个孩子，对于他要做的事，他会花费全部的心血去将它钻研透彻。 　　“当时我对他说。”管衡道，“最顶级的爱豆，会把所有歌都变成他自己的歌。我希望他变成这样的人。” 　　他顿了顿：“你刚刚说，表演。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应该是。”顾星熠说。 　　至今为止，他还没有找到对于舞台的热爱。 　　这是一件他不反感的事，但远远达不到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这是他对热爱的标准。 　　而他从管衡的话中读出了潜台词。 　　最顶级的爱豆，是享受舞台的。是能消化舞台的。是表演任何舞台都游刃有余的。 　　是热爱的。 　　这是一个很深入的递推。 　　但是他听懂了。 　　于是，他找到了一个最适合现下的他的方法。 　　他是一个演员，他可以把自己想象成一个真正热爱舞台、真正渴望出道、渴望鲜花和掌声的练习生。 　　最后的两天，除了日常练习，他只做了一件事。 　　他看了所有知名选秀的出道夜，无数知名男女团的出道纪录片。 　　他在里面找热爱、找纯粹，找享受舞台的状态。 　　他找到了。 第18章 　　当然, 顾星熠也很清楚一件事。 　　他平静地说：“对不起管老师，我走了捷径。” 　　这也是他给自己自评B的原因。 　　他现在的状态，其实并不是管衡要的那种东西。 　　他做好了被管衡教育的准备。 　　但是管衡说：“是我欠你一个道歉。” 　　这话出口, 顾星熠愣住了。而台下也回过神，出现了一阵骚动。 　　最前排，裘琰早就醒了。 　　他原本一直在玩手上的矿泉水瓶盖, 这会儿瓶盖早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一旁的赵跃澄试图跟他搭话，他没答应。 　　他若有所思, 杨泓把滚到他那边的瓶盖往他口袋里一塞, 也抬起了眼。 　　“那会儿我说你眼里没有舞台。”管衡顿了顿，“我说错了。” 　　他笑了：“原来我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这话算是给了顾星熠一个澄清。主导师承认自己错了, 就是把之前的话收了回去。 　　换了别人, 哪怕为了自己的面子也会嘴硬到底。 　　而且, 顾星熠是热门选手，背靠曜欣。如果他之后人气高起来，管衡这段绝对会被翻出来挨骂。 但管衡看上去好像不在乎。 　　顾星熠突然懂了，为什么当初他来参加比赛，他的经纪人杨立杉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请了管衡, 那说明节目组真的想好好做节目。” 　　管衡点到即止，说完这句就不再继续。 　　其实这话他说错了一半，因为顾星熠的确对舞台并没有太多的热爱，只是不热爱不等于不尊重。不过这种具体的理由说出来就是给顾星熠倒油, 所以他干脆地收了回去。 　　他只是温和地道：“稍等，我们商量一下最后的结果。” 　　顾星熠安静地等着。 　　与此同时, 台下也开始窃窃私语。 　　霍椿犹犹豫豫地说：“他会不会给B？” 　　“小熠真的好呆哦。”白墨汀嘴里含了粒糖, 声音含糊，“我一口十个。” 　　霍椿：“……食人魔离我们忙内远点啊。” 　　“你有这功夫还不如让他少犯蠢。”宋轻越评价。 　　其实他们都知道, 顾星熠就是太实诚。 　　这屋子里真正热爱舞台的能有三分之一就是这届秀粉运气好，有小秘密的有小秘密，就算没有，赚钱和情怀很多人选的也是前者。 　　管衡作为主MC，必须要定好节目的基调。 　　当然，他也确实是情怀很重的人。但他又不需要二次出道。 　　大部分人不把管衡的话当真，小部分人当真记住了，但也只藏在心里。再认真的选秀，也是综艺的形式。 　　有些念头你不说，路人看不出来，粉丝也会装傻。你说了，那就是众矢之的。 　　只有顾星熠，单纯又执拗。 　　他是真的不聪明，所有人都看出来了。 　　顾星熠的这些话有争议，在播出后绝对会影响部分观众对他的观感。只是谁也不知道，眼下，导师组会怎么评判。 　　因为—— 　　“不管怎么样。”霍椿小声道，“小熠的舞台真的很棒啊。” 　　这或许不是迄今为止最完美的一个舞台，但一定是最打动人心的。 　　会说话的时候就靠演绎吃饭的人，每一个细节和表情都被打磨到了极致。顾星熠的优势不在技巧，而是在生动。 　　总有人说，爱豆是商品。但真正能打动人的爱豆，一定是充满人味鲜活饱满的。 　　顾星熠抓住了这一点。 　　而他也确实找对了方向。 　　五分钟后，管衡拿起了话筒。 　　他开了口：“有一件事我想和大家说一下，我今天在这里对大家严格要求，只是一种期望。其实大家不用着急，因为很多事没有办法一蹴而就。” 　　“而我们给大家的评级。”他顿了顿，“也并不是你们职业生涯的终点，它连逗号都算不上。它全部的意义，就是指在此时此刻，你被如何评价。” 　　他笑了笑：“但是人生真的很长，有资格评价自己的，其实永远只有自己。” 　　话音落下，顾星熠抬起了眼。 　　他看向管衡，管衡也看着他：“顾星熠练习生。” 　　“在当下，此时此刻。”他温和地说，“我和导师组们一致觉得——” 　　“你配得上A这个等级。” 　　“恭喜你，你成为了《星计划》唯一一名由F班成功升A的练习生。” 　　- 　　管衡的话音落下，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场下都没人说话。 　　顾星熠的脸上也罕见地出现了怔忪。 　　半分钟后他才回过神，拿起了话筒：“……谢谢老师。” 　　声音罕见的有点小。 　　他回到了座位，霍椿无声地狂摇他的肩膀，激动得说不出话，顾星熠被他晃得脑袋发晕，心里却像是突然空了一块儿。 　　不是那种没着落的空。 　　是在周日的午后踏出门，突然被暖融融的阳光淋了一身。 　　是在夜晚饥饿的时候，桌子上突然放了一块别人买好的巧克力熔岩蛋糕。 　　是…… 　　顾星熠说不清楚。 　　这种感觉奇怪但并不难受，他放任它冲刷他的四肢百骸。 　　而台上，最后一组练习生已经上了台。 　　很遗憾，在顾星熠贡献了一段精彩的表演后，并没有人接着他继续圆满收尾。这组练习生的表演平平无奇。 　　而管衡也没有辜负大家的期望，温和地打出了三个F和两个C。 　　卧龙凤雏们垂头丧气地下去了。 　　等到所有人坐定，管衡看了眼手上的名单，顿了一下。 　　他笑了笑：“刚好七个。” 　　就是这么巧，没有刻意的安排和控制，最终，《星计划》再评级中达到A评级的一共七个人，而出道位，也刚好是七个。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霍椿压低了声音。 　　“哇小熠。”他道，“那这个的意思是不是，你也可以竞争初C了啊？” 　　他的话音落下，一旁的宋轻越和裘琰都抬起了眼。 第19章 　　《星计划》再评级的七个A和初评级变动并不算大。 　　初评级共有九个A, 其中的桓一舟和莫晨唯因为偏科下去了，再加一个因为不在状态被打下去的杨泓。 　　除此之外，就是顾星熠F升A。 　　剩下没有变动的人其实综合实力都很强。考虑到现在人气、知名度、公司等多种因素, 目前练习生里呼声最高的是宋轻越和裘琰。 　　他们也是节目组目前想要塑造的“对家”。 　　值得一提的是，宋小少爷长着一张清秀无害的脸和私底下淬了毒的小嘴，裘琰这个看上去温和无害的标准偶像, 私底下的脾气却也不算太软。 　　两人的气场还真不太契合。 　　这一点还是顾星熠发现的。 　　宋轻越他是知道的。 　　他说话直接，总体却到不了刻薄的地步。 　　对外他情商很高, 毕竟家里经商, 说话的艺术学得很通透。通透归通透，也傲。有些话场面上知道说不得, 就只能放到私底下。 　　但他的爱恨都很直接也很明显。 　　他不喜欢裘琰, 顾星熠看得出来。 　　裘琰是另一种风格。 　　他不怎么刻薄, 整个人总是带着一种老神在在的温软和懒散。 　　乍一看，他台上和台下没什么不同。但是顾星熠觉得，这人的内核其实很冷。 　　原因就是，他跟谁看起来关系都不错，但自始至终, 顾星熠并没有看到他跟谁走得太近。哪怕是SunL的队友，他也几乎只跟杨泓说话。 　　说的话还不怎么好听。 　　不是别人不乐意跟他在一起，是他不愿意费这心思经营人际关系。 　　相较之下，一天天仿佛别团编外的白墨汀显得格外“白眼狼”。 　　白眼狼上台了, 站在顾星熠边上的时候，顾星熠听到他“嘎嘣”一声咬碎了嘴里的水果硬糖。 　　他的另一侧站着的是裘琰。 　　宋轻越站在顾星熠的另一侧, 面容平静。 　　白墨汀说：“我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气场。” 　　顾星熠：？ 　　“修罗场。”白墨汀吐出三个字。 　　顾星熠：“……” 　　感觉好像哪里不对, 但也不能说真的不对。 　　说话间，管衡已经开了口。 　　“那么。”他道, “现在我们就来进行下一项议程。” 　　“经过刚刚的表演，导师组评出了现在处于A等级的七名练习生，主题曲中心位也会在他们之中产生。下面节目组会给大家分发白纸，你想选谁，就在白纸上写下他的名字。” 　　他说话的同时，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开始分发白纸。 　　演播厅内拍摄得热火朝天，而此时此刻的“秀声”论坛，今日的闲聊楼也很有热度。 　　- 　　【星计划/闲聊楼025】路人闲聊楼 　　报——再评级已开始录制，据瓜主说管老师又杀疯了 　　1L 　　还是想不通为什么请gh，他好糊 　　颂永现在资源那么好？ 　　2L 　　们xjh节目粉真的是我见过最心比天高的，那咋，把xxz请过来，人家理你吗？ 　　3L 　　瓜主说gh很负责的，而且gh哪糊了我天，能请到他我都感觉节目组烧高香了，他们团都不糊更何况团top，你要跟TP比那都是糊团 　　大胆猜测，黑他的是不是都是某公司粉哦 　　4L 　　艾清源粉丝出来走两步，别躲wpgCP粉背后不出声 　　不过xxz怎么不理了，这不是把小太子都送过来了，多给面子 　　5L 　　在小太子这事儿上解帝真的像个昏君 　　长那张脸拍啥不行来搞选秀，现在外面铺天盖地都是美貌通稿，也不知道是解帝出的钱还是小齐老板出的钱 　　我看xxz这招牌就砸在小太子身上咯 　　6L 　　啥啥啥？一周没来了怎么又有新的花名了，小太子哪位？ 　　7L 　　顾星熠啊 　　曜欣三个人只有他是直接签在解夕朝工作室下面的嫡系艺人 　　最近他不是靠着一张站姐图出圈了，粉丝暴涨，这两天路人楼天天都有酸言酸语，明里暗里都有人带节奏说他在搞营销 　　嗯……我只想说这张脸不搞就是浪费 　　8L 　　浪不浪费是一回事，搞没搞又是另一回事，没做的事干嘛要认 　　9L 　　粉丝这就出来了，抬头看标题 　　10L 　　今天不是涛再评级吗，为什么打开又全是顾星熠，不是，你们是有什么kpi要完成吗 　　11L 　　xfxy体质是这样的 　　小顾真是我见过节目里最有顶流气质的 　　我是说在吸黑粉这方面，感觉比他老板当初还牛 　　12L 　　我笑死了…… 　　13L 　　他俩真是两个极端 　　xxz当初啥也没有，出道全靠民心所向，节目组那会儿都被骂飞了 　　小太子呢，现在要什么有什么，爹是名导妈是影后公司是内娱最强背景没有之一，简直做梦都不敢想的人生，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14L 　　这话说的，不想当星二代可以换我来，我愿意替小太子承受这份痛苦[玫瑰] 　　15L 　　+1 　　16L 　　…… 　　行了别歪楼了，正经涛涛再评级吧 　　说是这届质量很高来着，按照以往的经验再评级能A的大多数后续结果都不错，开押吗，谁是初C 　　35L 　　qy，我认真的 　　36L 　　我也认真的，绝对不可能是qy 　　37L 　　qy上不就说明这节目糊了，节目组造也要造一个紫微星出来 　　我压sqy，听说他很强 　　38L 　　曜欣的sqy吗，啊我喜欢他的长相 　　说是vocal来着 　　39L 　　对，他以前的社交账号发过清唱视频，音色绝美 　　40L 　　……咋就不可能是qy了，我觉得没必要非得猜节目组的心思啊，又不是节目组投票，他还能按着练习生的手做票？ 　　练习生肯定是最慕强的，现阶段也就裘琰的热度比较配得上出道了吧 　　41L 　　其实有没有可能是其他人，听说这届质量挺高的 　　42L 　　我也这么猜 　　但现在就是节目没官宣，初舞台也没播，素人出不来 　　其实我感觉楚晗是不是实力还可以，他怎么样，有没有知道的人来说说 　　43L 　　楚队啊，人不错，实力也不错 　　他是真被原团拖累了，但怎么说……后期感觉他自己也有点儿没心气的样子 　　希望有了新开始会好点 　　44L 　　星世纪的赵跃澄可能吗？ 　　知道我们家小澄糊糊的所以自觉地打了大名…… 　　45L 　　啊，是不是那个长得很漂亮的小哥哥，而且很温柔的，我有个小姐妹做前线的，说他营业态度超好，而且大美人 　　我看好他！ 　　46L 　　呃但是星世纪这公司好像不太行 　　47L 　　@曜欣 　　48L 　　和曜欣不是一种不行吧，曜欣是暴发户但憨，星世纪是呃，反正我觉得这公司挺小家子气的 　　49L 　　我有个问题 　　50L 　　说 　　51L 　　为什么这个时候有人就隐身了 　　52L 　　？ 　　不要当谜语人 　　53L 　　他在说小太子吧 　　虽然我对小太子无感但我也要说放过小太子，人好好的一个花瓶吉祥物，来节目组带流量是节目组的荣幸 　　你见过哪朝哪代的太子亲自体验民生疾苦的 　　感觉他就是来体验生活的 　　54L 　　所以小太子已经是专属花名了吗 　　55L 　　《星计划》唯一指定真太子，毕竟没有谁的背景硬得过他 　　不过我支持小太子上位干掉队友顺便pk掉琰帝，那个画面想想就很有意思 　　现在我们小计划感觉还是糊糊的，撞了修罗场回归期男团粉都在忙着打架，要是这回爆冷那可太有意思了，绝对会有热度 　　56L 　　楼上你认真的吗 　　57L 　　我当然是开玩笑的，顾星熠粉都不敢这么做梦吧哈哈哈，他明显靠脸吃饭啊，要真这样，那他就真的是命里带红，太drama了 　　58L 　　…… 　　演播厅内，整个会场一片寂静。 　　顾星熠垂了眼，看到了台下已经神色恍惚的霍椿。 　　他的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镜头适时捕捉了这个画面，然后霍椿又一脸惊恐地闭上了嘴。 　　他看得专注，他觉得霍椿挺可爱的。 　　神没走完，身旁有人咳了一声。 　　白墨汀看着自己的鞋尖，声音压得很低：“管老师叫你。” 　　顾星熠收回目光。 　　“顾星熠练习生。”管衡看着他，“你现在有什么想说的吗？” 　　顾星熠抬起头。 　　他们面前的白板上此时此刻正排列着七行。 　　每一行对应一名练习生。 　　从票差看，没有特别悬殊。但是还是有三行明显地超出了其他人。 　　是的，是三行。 　　在过去的五分钟里，众人的反应从好奇，到意外，到震惊，到麻木。最后，大家面面相觑，都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出了同样的想法。 　　这个想法叫： 　　原来你也选了他。 　　“他”不是别人，正是在再评级录制之前没有人看好他的顾星熠。 　　此时此刻，三行并驾齐驱。 　　其中，属于宋轻越的那行稍显落后，差了半个正字。 　　而裘琰和顾星熠的两行，目前却是一模一样的计票数，一票都不差。 　　“虽然但是，小熠，我说期待你。”白墨汀小声道，“意思是说我想看你跳舞。” 　　不是要看你搞个大的。 　　顾星熠顿了顿。 　　他说：“对不起。” 　　白墨汀：“……” 　　他嘴角抽搐，差点维持不住脸上的表情。 　　不过这会儿也没人在乎他。 　　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管衡—— 　　准确地说是他手上。 　　那里，放着最后一张填好的票。 　　“如果这张纸上写的是你们俩之外的名字。”管衡道，“那么就要加试了。你们俩有什么想法吗？” 　　裘琰说：“没有。” 　　他的神情很平静，一如往常。 　　但是距离他近的人，会看到他的手上一直在玩着一样东西。 　　那是刚刚还放在他口袋里的矿泉水瓶盖。 　　顾星熠摇了摇头。 　　他有些恍惚。 　　其实到现在他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他才刚从F升A，这件事都足够他消化很久，尽管他为之付出了无数努力和心血。 　　但是不管他能不能反应过来，这件事最终都会有一个结果。 　　一片寂静中，管衡打开了手上的白纸。 　　看清上面的名字地刹那，他蓦然停顿了一下。 　　“那么。”他慢慢地道，“让我们恭喜这位练习生。” 　　“顾星熠练习生，恭喜你在主题曲中心位的百人投票中获得了22票，位列第一。在接下去的主题曲拍摄中，你将站在舞台的中央，作为练习生代表。” 　　“啪”的一声。 　　什么东西悄然从裘琰手中落地，骨碌碌地滚向了远处。 　　墙上的时钟指向晚上八点。 　　在这个静谧又平常的周末晚上，天天都被反复刷新和催促的《星计划》的官博终于发布了一条定时微博。 　　大型男团选秀企划《星计划》官宣定档，配图简约大气，配有星云平台的logo图标以及开播时间。 　　定档文案只有一句话： 　　各位计划创始人： 　　属于我们的故事，开始了。 第20章 　　定档微博一发, 各大平台立刻迅速联动。 　　这天刚好没什么大事发生，热度一来就迅速上了热搜前五。 　　节目组的官博底下，最先赶到的是几位已经有粉丝基础的练习生的粉丝们, 她们迅速地用控评占领了评论区。 　　但这并不是今晚的结束。 　　在发布了定档微博之后，节目组就开始每隔1分钟发布一条练习生的官宣公式照，而这, 才是热度真正走向高潮的开始。 　　“秀声”论坛直接开了一栋直播楼来直播。 　　“我的天呢这位看起来长得好有实力” 　　“什么奇形怪状的……我真服了，两眼一黑又一黑” 　　“盛弘这次居然送了四个人过来啊, 这个吉晨好看欸, 不知道实力怎么样” 　　“炫色？woc是我想的那个炫色吗？？？” 　　“泓琰好pay啊，不枉我这两天在CP超话蹭了好多旧饭, 能不能双出” 　　“几年队友无人在意, 一朝回国爱情感天动地, 谁看了不说一声SunL会营销，@盛弘，能不能花钱清下你的黑通稿然后学着点” 　　“嗯不是盛弘贴着解帝炒源朝的时候了” 　　“说谁谁来，曜欣三个，出1？” 　　“我的妈顾星熠这长相真的绝了, 不愧是一张站姐图就掀起xfxy的男的，公式照都这么好看，全世界的颜控都吻上来了吧” 　　全世界的颜控吻没吻上来暂时不知道，顾星熠的微博注册通过后, 粉丝的涨幅是真的惊人。 　　理论上来说，现在所有的练习生都是没有手机的。 　　没有手机, 自然就不能开通微博。 　　所以现在所有练习生的微博账号都在公司的手中。有旧账号的直接改昵称, 像顾星熠这种之前没有微博的，也是由公司注册。 　　现在名为“星计划-顾星熠V”的微博里面空空荡荡, 一切都透着系统风的冷淡。 　　“星熠居然没有微博吗？”曜欣的办公室内，前来视察工作的齐胤有些讶异地道，“不能吧，他才十八岁啊，他们这种小男孩儿不是最喜欢上网冲浪。” 　　“小熠是挺有个性的。”杨立杉道。 　　“有个性是好事，但年轻人也要有朝气嘛。”齐胤笑呵呵地道，“你看小椿就很有活力啊，整天傻乐傻乐的，大家都应该向他学习。” 　　他顿了顿：“对了，他们那个选秀到什么阶段了？” 　　他原先对娱乐圈可谓是一问三不知，也就这两年这一块成了他唯一不赔本的产业后，他才把大部分的重心转移到曜欣上。 　　他很关心，面前的杨立杉面色却有些微妙。 　　他手上拿着手机，齐胤来之前他刚和节目组那边的熟人通完话。 　　片刻后，他道：“刚录完再评级。” 　　齐胤兴致勃勃：“都再评级了啊，小朋友们表现怎么样？初评级那会儿你跟我说星熠拿了F是不是，我本来想给他打个电话安慰下的，但是夕朝让我别。” 　　杨立杉：“……” 　　那是。 　　您上上次给人庆祝生日是穿蟑螂玩偶服跳草裙舞，上次打发爬床小演员的方式是告诉人家自己的性向是沃尔玛购物袋，谁知道您这次又要怎么惊艳众人？ 　　他努力咽下吐槽，尽量维持声线的平静。 　　“初评级是F。”他说，“但是刚刚节目组给我打电话，说再评级，三个人的结果都不错。” 　　他顿了顿：“而且，还有个意外惊喜。” 　　- 　　杨立杉永远会记得自己接到刚刚那个电话时的心情。 　　他当然知道这天《星计划》录再评级。 　　但是他并没有太多关注。 　　相较于初评级，再评级的重要性明显要小很多。 　　一是它在正片中的篇幅不会像初评级那样占整整两期的分量，二则是因为再评级的看点主要有两个，一个是有没有热血逆袭的类型，还有一个是初C。 　　杨立杉分析了一下，觉得自己家的崽子估计也就顾星熠最后可能能占个热血逆袭。 　　即便如此，他也没抱很大希望。 　　因为管衡说的是“眼里没有舞台”，作为经纪人，他最了解顾星熠的情况，这种想法不是短时间内能改变的。 　　改变不了，管衡又怎么会改评级。 　　他是这么想的。 　　但是。 　　“轻越是A，小椿还是B。”杨立杉道，“小熠比较突出。” 　　他顿了顿：“他是F升A，而且是这届主题曲的C位。” 　　话音落下，整个办公室的人都有些讶异地抬起了头。 　　齐胤也有些意外，但是他很快道：“这是好事啊。” 　　他先是自顾自高兴了一会儿，然后有些好奇地看着杨立杉：“你怎么愁眉苦脸的？” 　　杨立杉：“……” 　　他当然知道这件事意味着什么。 　　虽然说也有翻车的，但历届初C几乎没有不出道的，秀粉慕强，这个C等于是固定了一个标签。对于练习生来说，应该是出道前最有含金量的荣耀。 　　这也是他听到电话久久回不过神的原因。 　　他由衷地被这个结果震撼。 　　但是至于是不是好事…… 　　“其实。”他说，“也不一定。” 　　* 　　顾星熠自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发现寝室里多了个人。 　　他拿了吹风机吹头发。轰鸣声中，宋轻越自然地从他桌子上拿了袋红枣，拆开来一颗接一颗地吃。 　　顾星熠吹完头发，他也吃完了。 　　进入夜晚，那些喧嚣和浮华的热闹都重归于寂静。 　　白日里精致漂亮得闪闪发光的男孩子这会儿素颜却依旧白得发光，刚吹完的头发有些毛茸茸的，宋轻越手有点痒。 　　他克制住自己，道：“裘琰刚走？” 　　很明知故问的一句话。 　　再评级后有等级变动的要调宿舍，顾星熠一夜之间入住单人间。 　　搬家就是霍椿和宋轻越帮他搬的，搬完两人回宿舍收拾了一下，宋轻越本来都不准备过来了，是门敞着，他看到裘琰从顾星熠的房间里出来。 　　“嗯。” 　　宋轻越问了，顾星熠也诚实地回答了。 　　他说：“他没说什么，就来坐了一下，说一个人无聊。” 　　裘琰无聊，但顾星熠没觉得自己这儿有什么有聊的。不过裘琰是个还挺会找话题的人，他不说，顾星熠都没发现，原来他们俩是老乡。 　　他的话音落下，宋轻越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他才道：“SunL应该想出两个。” 　　顾星熠愣了一下。 　　片刻后他道：“然后？” 　　宋轻越看着他，眼睛里难得褪去了刻薄，有些无奈。 　　他说：“算了。” 　　“总之你跟他接触的时候留个心眼。”他说，“我觉得他这个人很聪明，但道德水平就说不好了。别回头把你卖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也没指望顾星熠能听懂。 　　但顾星熠有个优点，那就是对指令性语句很敏感。如果是有道理的话，他会照做。 　　见顾星熠虽然对后半句迟疑了一下，但还是回了“好”，宋轻越没再多说什么，而是换了个话题：“做好心理准备了么？” 　　顾星熠抬眼看他，眼睛清澈。 　　宋轻越这回没跟他绕弯子，很直白：“今天节目开播了，你本来的话题度就不低。等初评级和再评级播了，估计会涨很多粉，但也会有很多攻击你的人。” 　　他顿了顿：“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来节目之前，杨哥跟我谈过，说你没经验，让我照顾一下你，我觉得有必要提醒你一下。” 　　- 　　为什么被攻击，原因很简单。 　　首先，成为初C固然是件能大大提升曝光度的好事。 　　但是问题就出在，顾星熠身上的争议太多，F升A，素人当C这两个关键词能引发的讨论又是多方位多角度的，所以，热度有了，但到时候的争议绝对不会少。 　　说白了，粉丝最多的前辈不是你，被看好的新秀也不是你。虽然说投票的是练习生，但是内部知道投票没猫腻，外部却不会这么简单地放过。 　　加上初评级顾星熠又被那样批评，还有他的背景…… 　　宋轻越不用动脑子就能猜到路人和资深秀粉会怎么评价这场再评级。 　　木已成舟，如今能做的事唯有调整自己的心态。宋轻越心情复杂，一抬眼，看到的是顾星熠明显愣了一下的侧脸。 　　然后，他听到顾星熠认真地说：“谢谢你。” 　　宋轻越：“……” 　　感情是就听到了后面那句“照顾一下”。 　　从评级结果出来就憋着的那口气因为顾星熠这句道谢是硬生生地散了，他沉默了一会儿，站起身：“不客气。” 　　“话是这么说，但我个人是觉得。”他道，“不用在乎这些。” 　　“哪个有点知名度的明星没被骂过。”他耸了耸肩，“被骂总比淹没在一百个人里没有人看到好。” 　　这话倒真是实话。 　　顾星熠深以为然，他说：“嗯。” 　　两人又聊了些别的，只是临走，顾星熠突然道：“轻越。” 　　“叫哥。”宋轻越头也不抬地站起身，“我比你大。” 　　顾星熠顿了顿，没有理他，只是道：“SunL想出两个，那曜欣呢？” 　　他还是注意到了宋轻越的那句未尽之言。 　　虽然对选秀已经多少有些了解，但很多潜规则的东西只有身处其中的人才能真正懂得细枝末节，《星计划》七个出道位，名额很紧张。 　　而光光曜欣就有三个人。 　　不是真的没意识到这里微妙的竞争关系。 　　不仅是他和裘琰。 　　还有宋轻越。 　　顾星熠话出了口，但他其实并没有想好自己要说什么，倒是宋轻越先笑了。 　　他说：“节目都没播呢，想的是不是有点早。” 　　顾星熠：“……” 　　“出道这种事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结果。”宋轻越漫不经心道，“可能是一个，可能是三个，可能全都不出。现在不能做票，我们能依靠的只有粉丝。” 　　他一边说，一边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停顿了一下，“当然，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涉及到你死我活。” 　　“那该是谁上就是谁上。”他平静地说，“我还没那么小家子气，技不如人还接受不了现实。不仅是我，霍椿也一样。你记着这一点就行。” 　　说完这句话，他就离开了房间。 　　顾星熠在原地站了一会儿。 　　片刻后，他坐回了桌边，也拿了一袋红枣。 　　* 　　顾星熠和宋轻越最后的对话像是一段不重要的插曲。 　　就像宋轻越说的，出道位的讨论为时尚早。但是初C的影响却是已经近在眼前。 　　尽管宋轻越提醒过顾星熠这件事并不是一件单纯的好事，不过最开始，这件事的正面影响还是很多的。 　　首先就是练习生们的改观。 　　其实最开始顾星熠的人缘就挺不错，不过这份好人缘是基于出众的外貌。比起交朋友，大家更像是看到了个洋娃娃一样漂亮的小手办，总忍不住手痒。 　　但是再评级之后，大多数人的心目中，顾星熠已经被贴上了实力强的标签。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投他？ 　　练习生们也很简单。 　　他们投票不会顾虑太多，更多的是当下的感受。 　　此前顾星熠因为管衡的评价，给众人的印象一直都是花瓶一样的存在。猝不及防两级反转，舞台又那么生动鲜活，这样的反差实在是很有感染力。 　　顾星熠一战成名，找他玩的人也多了起来。 　　而其次，就是主题曲舞台录制。 　　节目组很重视这次录制，专门挑选了另外的场地。 　　录制当天，所有练习生被大巴一车车运了过去，进门之前，大家还叽叽喳喳地聊着天。 　　但是踏进场地的刹那，所有人都安静了。 　　被设计成金字塔形的舞台静静地展现在他们的眼前。 　　舞台很大，地面被设计成透明的活动板块，辅以简约但并不简陋的装饰。四周的光柱静静地在空气中交叉簇拥，光线自头顶倾泻而下。 　　然而，最震撼的并不是舞台，而是四周作为背景的光墙。 　　这是一道全方位把舞台包裹住的光墙。底色是深蓝色的夜空，整面夜空被错落不一的星星点缀，自左至右，做了一道璀璨的银河。 　　整面墙甚至做成了动态，漫天的繁星如同水流一般缓缓涌动，绚烂又盛大。 　　顾星熠仰起脸。 　　霎时间，漫天星河就这样轻轻地落入了他的眼睛。 第21章 　　练习生们惊叹的时候, 一旁的摄像机也在忠实地记录着这一切。 　　这种大型封闭式选秀就是这样，一举一动都会被记录。顾星熠回过神，冷不丁看到身旁黑洞洞的摄像机, 下意识地睫毛一颤。 　　不过这也不是第一天录制了，很快他就调整好了状态。 　　练习生们四散开来，顾星熠也试探性地踏上了台阶, 走到了舞台之上。 　　也难怪节目组要特意加这段花絮。 　　顾星熠从前看选秀，主题曲舞台也看过不少。但《星计划》的舞台布景和整个设计应该是他见过最漂亮的, 明显是花了心思。 　　除了周围缓慢涌动流淌的夜幕银河, 他们脚下也是另有乾坤。 　　透明色的活动板块细看晶莹剔透，点缀着点点星光, 散发着柔和的莹白色。深蓝搭配莹白, 构筑出一片浩瀚的世界。 　　顾星熠定了定神, 看向了板块和板块之间。 　　“听说还是像以前一样，一共做了三层。”身旁响起了陆成意的声音，“从第二段开始，中间的圆台就会升起，那是你要站的地方。” 　　他的身旁是有些拘谨的花灿。 　　镜头面前, 花灿一向是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就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其实他长得很清秀，只是常年低着头，无论是镜头还是目光都捕捉不到他。顾星熠私下听陆成意说过，他进公司就是这样的性格。 　　言语间都是遗憾。 　　可是本人似乎并不觉得这样有多可惜。 　　陆成意说完那句话之后, 顾星熠还没回应，花灿就先道：“到时候光打下来一定很漂亮, 尤其是星熠你这么好看。” 　　他的眼睛里都是干净的期待, 不含任何杂质。 　　顾星熠被他夸得几乎有些不好意思，只是他的眼神落到最中央的那个位置的时候, 心头也蓦地一动。 　　很奇怪。 　　原先透着屏幕看主题曲的时候，他并未觉得中间的这个位置有多吸引人。 　　但是此时此刻站在这里，他好像有点理解了，为什么骄傲自信如宋轻越，都会为了这样一个位置甘愿放下身段去争取。 　　而这个位置，现在属于他。 　　- 　　正式拍摄的时间很长。 　　这是不可避免的。毕竟一百个练习生，总有人出岔子。 　　一开始还好，到了最后，每一遍重新开始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场漫长而痛苦的回忆，偏偏谁也不知道自己此时此刻经历的是不是最后一遍。 　　所有人里，只有顾星熠始终默默地一遍一遍陪着练习。 　　没有一遍是因为他重新开始，但是每一遍，作为导演组的重点关注对象，他在镜头前和导演组的眼里看上去总是完美无缺。 　　到了最后，就连负责现场的副导演陈越都有些惊讶了。 　　“这孩子是机器人吗。”他跟戴静苗小声嘀咕，“感觉都不会累的呢。” 　　“要不人家能站C呢。”戴静苗道。 　　都是人，不可能不累。 　　完美无缺只是因为练习了太多遍，还有就是能忍。 　　能忍这件事的确是顾星熠自信少有可以比在场所有人都强的优势。 　　节目组一宣布收工，他的身形就微不可察地晃动了一下。 　　这个幅度很小，就连站在他两侧的宋轻越和裘琰都没发现。宋轻越也累，他一累脾气就会直线变差，说了句“走吧，回宿舍”就没往身后看。 　　顾星熠腰微微地弯着，撑着膝盖缓了大概一分多钟，然后才慢慢直起了身。 　　回去的路上已经很晚，只有两边的路灯亮着。 　　顾星熠走在后面，前面宋轻越和裘琰随意地聊着天。 　　宋轻越昨天还叮嘱顾星熠少跟裘琰来往，这会儿面不改色，甚至还能跟裘琰边走边说笑。 　　一行人一路往宿舍走，很快，他们就走到了铁门。 　　- 　　今天铁门也很热闹。 　　前段时间因着节目快要开播，为了保密，节目组做了个有点儿不近人情的规定。 　　站姐们好几天没能拍到上下班图，纷纷到官博底下抗议。这两天才重新放开，所以今天哪怕时间很晚了，还能看到外面三三两两站着的女孩儿。 　　顾星熠一向是不参与这些的。 　　他知道自己没有什么粉丝，和宋轻越一起走的时候听着耳边的尖叫总会觉得有点儿尴尬。倒不是失落，就是觉得自己像电灯泡。 　　于是他每次都自己绕路走。 　　今天没法绕路，他一边往前走一边走神。 　　冷不丁，耳边出现了一道清脆的声音：“顾星熠！” 　　他怔了怔，下意识地抬头，就看到了墙角有几个年轻的女孩儿。 　　看见他看过来了，几个人明显都有些激动。 　　站在最前侧的女孩儿扛着大炮，笑着冲他挥了挥手：“小熠下班了吗，录到这么晚辛苦啦！” 　　顾星熠觉得她有点儿眼熟。 　　他记性不错，没多久就想了起来。 　　那天也是下班路，这个女孩子应该是在拍别人，刚巧，他和对方的镜头对视了。 　　她要等的人今天没有来吗？ 　　他脑子里这样想着，骨子里的教养却已经促使着他对着对方笑了一下。 　　他只是本能，却没想到他一笑，铁门外霎时掀起了一阵激动。 　　“哇！原来他会笑欸！” 　　“我要哭了……蹲了这么多天终于蹲到我们宝宝了，这个笑值了呜呜呜” 　　“好乖好乖，看起来那么酷笑起来好甜啊我要晕倒了，胰岛素快给我打胰岛素啊啊啊” 　　能追线下的姑娘大多性格都是不内向的，这会儿外面叽叽喳喳吵成一片。一时之间，周围还在聊天的练习生都朝他看了过来。 　　顾星熠有些没回过神。 　　可是铁门那边，女孩儿们已经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跟他说话。 　　她们有的叮嘱他要好好吃饭好好休息，有的告诉他现在有很多人都很喜欢他，希望他能在节目里加油，当然，说的最多的还是—— 　　“宝宝你多往铁门这走走吧TT别的站姐都有孩子拍，我们是真拍不到你啊！” 　　“对对对，不用每天都来，你隔三岔五有空或者心情好的时候过来跟我们聊聊天就行，别一次都不来啊啊啊我真的会哭的” 　　“宝宝……好爱你，今天能看到你特别特别幸福！” 　　最后一句话话音落下，顾星熠抬起头。 　　他看向面前一双双或激动或兴奋的眼睛，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也就在这个时候，一旁的宋轻越终于看不下去了。 　　他过来，先是跟自己的粉丝打了个招呼。然后搂住了顾星熠，跟外面的女孩儿们解释：“不好意思，弟弟有点呆。” 　　顿了顿，他按了下顾星熠的肩。 　　“来。”他说，“跟你的粉丝打个招呼吧，她们等你很久了。” 　　* 　　这天晚上，顾星熠见到了他几乎所有来线下的站姐。 　　他知道了现在他已经有不止一个粉丝站，在公司的帮助下，后援会也组建了起来。不仅如此，他还知道了现在他粉丝数涨了很多，是《星计划》涨粉最多的人，甚至没有之一。 　　站姐们等了他不止一天，顾星熠想起自己前两天特意绕路走的事，心里有些愧疚。可是女孩儿们却纷纷表示没关系，能等到他就很高兴。 　　“前两天没等到，今天才会觉得很惊喜呀。”最开始的那个姑娘说，“但是以后小熠常来玩吧，我们真的很想你的，拜托拜托啦——” 　　女孩儿们双手合十做祈祷状，故意可怜兮兮。 　　顾星熠耳根有些红，出口的话却郑重认真： 　　“好。” 　　他这么郑重其事地承诺，原本还在笑闹着的姑娘们反而有些惊讶。 　　当天晚上，“秀声”论坛就飘了好几个帖子。 　　【闲聊】好软啊好软啊，怎么会这么反差萌 　　【安利】进来看绝美生图，不行了怎么会有人长这么好看 　　【闲聊】好意想不到的性格啊……但是真的好甜好乖，本来就是凑个热闹跟风去看的，去了线下真的要爱上了我晕 　　【闲聊】李涛，小太子到底是天然钓还是真呆啊，我感觉他粉丝被他哄得一愣一愣的 　　【安利】别管我了我要安利啊啊啊都给我去看gxy今天下班视频！蛊死我了救命！ 　　仅仅是几张图还有一个短短几分钟的下班视频，就让顾星熠再一次涨了一大波粉。 　　而其实，迄今为止，他几乎是《星计划》所有练习生中这段时间里话题度和讨论度都最高的。且相较于录制之前，正面话题明显多了很多。 　　杨立杉看着每天整理到他这里的数据，是又欣慰又不安。 　　欣慰的不必说。 　　孩子争气，人乖又努力。 　　看到孩子闪光点的人也不少。 　　不安…… 　　这天晚上，看到论坛上雨后春笋般陆陆续续冒出的讨论帖后，他第三次问助理：“《星计划》第一期什么时候播？确定是把我们放在第一期末尾做话题？” 　　“后天播。”助理小声说，“确定了，节目组早都剪辑好送审了哥。” 　　杨立杉没有说话。 　　他的手指在座椅的边缘敲击着。 　　可是内心再不安，早晚也要面对现实。 　　两天本来就没有多长，一眨眼就过去了，一晃，到了节目开播的日子。 　　开播前，杨立杉还在试图安慰自己： 　　没事，事情也不会真的像猜的那样发展，万一呢。他们家小熠那么乖，看不出他的优点和人格魅力的人都是瞎：） 　　然而…… 　　事实证明，他这么多年的从业经验，真不是白积攒的。 第22章 　　《星计划》第一期的热度相当不错。 　　这个节目撞上了一个好时候。 　　最近这段时间娱乐圈既没有什么大瓜, 也没有什么热门的剧和综艺。 　　淡季，加上宣发和造势铺天盖地，导致当天晚上第一期上线之前, 无论是论坛还是微博就都已经屠版了。 　　这天杨立杉很忙。 　　他被曜欣派来带这次来《星计划》的三个练习生，但他们毕竟还在封闭训练。所以他手上要交接给别人的艺人就没急着过渡。 　　这天白天他跟着艺人出席了一个代言活动。代言活动结束，又是傍晚的红毯。 　　红毯过后的酒宴上觥筹交错, 眼瞅着最重要的环节已经结束，他让两个助理跟着艺人, 自己找了间空休息室, 拿出了平板。 　　时间显示八点零五分，《星计划》第一期已经上线五分钟。 　　杨立杉深吸了一口气, 点开了播放。 　　冗长的赞助广告后, 画面陡然一转, 变成了一种偏奶油白的电影色调。不算暗，但带着一种隐约的朦胧。 　　杨立杉挑了挑眉。 　　他有意识地调了一下清晰度，然后发现，这确实就是节目组特意设计的滤镜。 　　门外响起敲门声：“杨哥，程程姐说她先回酒店了。” 　　杨立杉按了暂停, 提高音量回了一句：“知道了，有事你处理一下，我晚点回去。” 　　脚步声逐渐远去，杨立杉收回目光。 　　他没有立刻重新开始播放, 而是将弹幕打开了。 　　画面重新开始流动，这一回, 顶上飘满了白色的小字。 　　【哇, 质感好好！】 　　【苗苗姐还是会做综艺，这回走心了】 　　【这节目感觉天时地利人和都赶上了, 有爆相，希望能好好做】 　　【哈哈哈有爆相个屁，先把皇族踹出去吧，别口号喊得挺响回头一看全自动选秀，那可就真没意思咯】 　　最后一句长弹幕在顶部飘过，颇为吸引眼球。 　　杨立杉眼神一凝，却没再多做多余的事，继续看了下去。 　　几个简单的外景空镜过后，画面被迅速地切回了城市。 　　A市作为《星计划》的录制地点，也是全国经济水平靠前的大城市，夜景都带着车水马龙的快节奏。 　　很快，镜头穿过夜色，定格在了坐落在写字楼的会议室里。 　　穿着白衬衫和A字裙、戴着半框眼镜的戴静苗抱着一叠纸质的材料走进会议室，透明的玻璃倒映出里面坐着的几个人。 　　戴静苗一走进来，几人就站起了身。 　　“苗苗姐。”他们笑着道。 　　戴静苗也对着他们笑着致意，然后道：“这么晚过来，大家辛苦啦。” 　　随即，是一段镜头加速。 　　所有琐碎的讨论和工作内容被快速地过掉，几秒后，镜头又逐渐放缓，一道较为年轻的女声响了起来：“……所以，我们到底要做一档什么样的节目？” 　　空气中是空调运转的声音。 　　他们背后的白板之上，《星计划》企划讨论会几个字安静地存在着。戴静苗停顿了两秒。 　　“这个问题很好。”片刻后，她平静地开了口，“其实从接到这个节目企划开始，我就一直在问我自己这个问题。” 　　她顿了顿，慢慢地道：“市面上每年都有那么多的选秀，每年那么多家公司推出偶像团体的出道综艺，那么，我们这个节目，又要怎么在这些节目里脱颖而出？” 　　“是大笔大笔的金钱投入？”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镜头切换。 　　映入眼帘的，是崭新漂亮的练习园区宿舍楼、宽敞明亮的练习室，还有—— 　　【我去！！这主题曲舞台！】 　　【壕无人性啊啊啊，星云牛逼……】 　　【星云：难道我们做选秀是因为我们有钱烧得慌吗？还是星云：是啊那咋了.jpg】 　　只是，很快，这些绚烂华丽的画面就被迅速地过掉。 　　因为背景音里，戴静苗又开了口。 　　“是各种各样的戏剧性剧本？”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画面迅速切换。 　　很快，出现了各式各样被模糊的练习生采访画面。 　　“……我只想好好跳舞，我想有越来越多的人看我跳舞，但是公司告诉我，做偶像最重要的从来不是跳舞跳得有多好，我这样的人不会红” 　　“我在上一个团呆了五年，每一年我都在想，如果我给粉丝交出的是这样糟糕的作品，那么做再多的直播，上再多的综艺又有什么意义。” 　　“出道吗？其实没有想过，经纪人跟我说我不适合出道哈哈哈” 　　“应该是很幸运的人才能出道吧，嗯，幸运的人” 　　一道道声音一个接一个地出现，杨立杉这回是真的有些讶异了。他若有所思，而此时此刻，弹幕已经有些沸腾。 　　【哈哈哈哈哈好敢说，《幸运的人》】 　　【救命我又感慨又觉得黑色幽默，说的话很真实但是星云你敢睁开眼看看这些话吗？不是你靠着剪辑和镜头量操控选秀的时候了？】 　　【那个呆五年的是谁啊……我只想说，原来你们都知道，每次忍着反胃的感觉给歌打榜的时候我都感觉我很贱】 　　【星云烂但戴静苗做节目一直挺真诚的，她第一次做选秀，应该是了解了很多行业内幕】 　　【如果是这个开头的话我真的开始期待了】 　　最后一句话说出了很多人的心声。 　　戴静苗每反问一句，弹幕的期待值就被拉高一分。 　　到最后一个问题出口，气氛已经到了顶点。 　　“——是什么呢？” 　　话音落下，一直在切换的镜头终于重新归于定格。 　　大而空旷的练习室内，漂亮的男生用一种随意而闲散的姿态坐在中央，没有看镜头，而是看着前方笑了一下：“你问我吗？” 　　“我想站在舞台上啊。”他温温柔柔地笑着说，“我可以为了站在舞台上做任何事。” 　　“我喜欢舞台，如果我的生命到了尽头，那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前，我觉得我应该会选择留在舞台上，跳不动了，也想再看一看。” 　　“好像有点矫情。”他顿了顿，“麻烦这段剪了吧。” 　　他的话音落下，画面骤然淡出。 　　屏幕上缓缓地出现了一行漂亮的手写体： 　　最初的起点：那些少年。 　　而这行字出来的瞬间，弹幕数量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屏幕前，杨立杉的手指停在了鼠标上。 　　他看着面前漂亮的青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 　　杨立杉当然知道裘琰。 　　曜欣送了三个人，虽然顾星熠来自解夕朝工作室，但公司的主推毫无疑问是宋轻越。 　　宋轻越没什么短板，还有一个很显著的优势。他是解夕朝亲口认证的“全能天赋型偶像”，虽然这句话宋轻越不知道。 　　解夕朝的评价很朴实。 　　他说：“已经是完成态了，空降出道都没问题，目标可以定高点。” 　　他说的话曜欣向来是听的，于是宋轻越的目标就定到了C出。 　　至于顾星熠和霍椿。 　　齐胤说：“来都来了，全员出个道怎么了？” 　　于是目标就都定成了出道。 　　顾星熠和霍椿先不说，宋轻越要C出，就势必要了解他的竞争对手。在曜欣的预测中，他最强劲的竞争对手就是裘琰。 　　节目组会把裘琰当重头戏杨立杉并不意外。 　　他意外的是另一件事。 　　“这孩子……”他轻声道，“性格跟长相好像不太符合啊。” 　　裘琰长得温柔，性格温柔，说的话却毫不留余地。 　　至少在杨立杉这里，裘琰的危险指数因为这句话又上升了好几个等级。他肯定是要把对方作为重点研究对象的。 　　他有些走神，好在前面铺垫了很长的情绪之后，这会儿正在播过渡的东西，也不是很重要。 　　等他回过神，屏幕上已经播完了没有人看的投票规则，切到了初评级当天。 　　杨立杉立刻呼吸一滞。 　　他赶紧集中精神，在乌泱泱的人中试图寻找自家孩子。 　　只可惜，整整五分钟的入场过去，他曜欣的一个人都没瞧见。 　　外界都说出身曜欣就是出身大公司，只有稍微了解一点的人才知道，因为历史遗留问题，星云和曜欣的关系其实很是微妙。 　　谈不上闹崩，但肯定算不上亲密，甚至彼此防备。 　　简而言之，如果真有一个公司要多人出道，那这个公司宁可是跟星云毫无联系的SunL，也不太可能是曜欣。 　　因此，杨立杉虽然觉得惋惜，却并没有太多意外。 　　他定了定神，继续往下看。 　　前面铺垫得长，但是后面的节奏却很快。导师舞台过后，很快就到了正式的初评级。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杨立杉看到了坐在A区的顾星熠。 第23章 　　顾星熠自评是A, 杨立杉并不意外。 　　这孩子身上那股执着劲儿跟刚刚的裘琰可以说是不相上下。 　　只是区别是，裘琰还会在镜头面前把自己的野心和欲望说出来，但顾星熠完全就是以行动代替语言。 　　所谓人狠话不多。 　　刚接手顾星熠的时候杨立杉还很乐观。 　　星二代+解夕朝背书+一个乖乖的、漂亮的十八岁男生, 这不爆天理难容。 　　当然现在杨立杉还是这个观点，只不过是一路顺风顺水的爆还是噼里啪啦火花带闪电地登顶，这就要打问号。 　　他麻木了, 弹幕却没有。 　　几乎是顾星熠出现的刹那，弹幕就有了一波小高潮。 　　- 　　《星计划》播到现在, 光看弹幕风评很好。 　　尤其是在导师秀结束, 管衡宣布完初评级顺序规则之后。 　　一方面，杨立杉觉得《星计划》这回是真选对了人。 　　作为选秀节目的MC, 管衡既有令人信服的业务能力, 也很能把控主持的节奏, 口条也清晰。至少作为观众，他听着很舒服。 　　另一方面，就是明显调整过的剪辑风格。 　　一档节目好不好看，剪辑绝对是非常重要且关键的。 　　杨立杉也看过市面上大大小小的选秀，有些特别drama的选秀平均每五分钟就要给一个座位席的reaction镜头, 同一个镜头反复播放三五遍，看得他都头疼。 　　但是《星计划》却完全没有。 　　它的剪辑节奏很干脆，大部分都是干货，就算给reaction镜头, 杨立杉注意到，很多它并不是给明星练习生, 而是给的有节目效果的。 　　这也是他这么晚才看到顾星熠的原因。 　　别说reaction, 顾星熠有在看镜头就不错了。 　　这回这个镜头，还是已经到了要自愿上台, 大部分大公司都给了镜头的情况下。 　　之所以会有这样的结果，杨立杉大概知道原因，弹幕一些资深的秀粉也心里跟明镜似的。 　　【目前为止比我想得要好很多，星云改邪归正了？】 　　【想赚更多的钱而已……大家已经不吃全自动选秀了，管衡那届就是教训】 　　【当初星云站错队，把紫微星放回母公司，它肠子都悔青了，去年星云高层换血，肯定不会让这种事再发生】 　　是的。 　　原因很简单。 　　在现今这个选秀泛滥的时代，话题度能带来的热度已经大大缩水。资本发现，当所有人都开始走捷径后，流量密码还是回归为质量为王。 　　星云这次想把节目做火，就得首先把节目做好。 　　它也做到了。 　　杨立杉现在看了将近四十分钟，就没有弹幕空屏的时候。 　　这说明了正片的观众留存率相当高，且大家的注意力都很集中。 　　于是，虽然顾星熠只是多了一个平平无奇的两三秒镜头，甚至没说话，可是他一出现，弹幕还是立刻就注意到了他的存在。 　　【！这个弟弟好乖！】 　　【妈呀这张脸好顶……猝不及防直面冲击】 　　【1分钟我要知道他的名字！快！】 　　【顾星熠吧这】 　　【小太子的脸是真的没得挑，本来以为是照骗，结果真就长这样啊】 　　美貌是第一生产力，弹幕迅速地刷过，大多数都是被惊艳到的。 　　但是杨立杉脸上的神情却依旧没有放松。 　　因为尽管夸奖铺天盖地，他还是看到了其中夹杂着的、几条疑似阴阳怪气的弹幕。 　　他不再犹豫，径直将进度条直接拉到了最后。 　　看完整整十分钟的正片加三分钟的预告，以及满屏爆炸的弹幕后，他径直站起了身，一边往外走，一边拨通了曜欣公关部负责人的电话。 　　* 　　晚上九点，曜欣公关部办公室。 　　公关部负责人聂晨戴着黑框眼镜左手炸鸡右手可乐，正一脸平静地看着屏幕里的画面。 　　这是《星计划》第二期的预告片。 　　三分钟的预告，顾星熠占了整整一分四十秒。 　　这其中包括开场寒暄—— 　　放问题不放回答版。 　　切片舞台—— 　　失误反复回放版。 　　以及舞台后对话—— 　　狂加严肃音效且评级打码版。 　　如果抛开产生的影响就重视程度分类，仅看镜头量，顾星熠高低得是节目组vvvip级待遇嘉宾。 　　只可惜给他的镜头都太过“有效”，有效得都有点过了头。 　　至少聂晨看了眼弹幕，一眼望过去虽然没有什么脏话，但也绝对不算友好。 　　身旁的键盘声敲得噼里啪啦，打电话的声音不绝于耳。在一片嘈杂中，他的手机也震动了起来，他接起电话，听到了那头杨立杉的声音： 　　“喂？聂晨。” 　　“在控制了，别急。”聂晨嚼碎了冰块。 　　“话说解老板哪儿拐的小孩儿啊。”他说，“这么漂亮还这么有个性，我怎么捡不到，他是逛的马路还是翻的垃圾桶？” 　　杨立杉：“……” 　　饶是这会儿他的心情糟糕，他还是被聂晨气乐了。 　　“滚犊子。”他说。 　　都是一直在跟进的人，也不用多废话，杨立杉直接道：“我看了节目，后续应该能控住吧？就一个失误被批评了几句，不至于？” 　　“失误是不至于。”聂晨道，“架不住你老同学往死里整啊，就这剪辑方式，狗来了都得跟风骂两句，你以为观众都有独立的思考和判断能力的啊？” 　　他口中所谓的老同学，就是戴静苗。 　　当年杨立杉和戴静苗是同一个学校同届，后来机缘巧合也有过交集。 　　他这么说，杨立杉噎住。 　　片刻后，他才叹了口气：“她虽然是总导演，但也只能把控大方向，有些细节她决定不了。” 　　这倒不是为戴静苗说话，是大家都知道里面的猫腻。 　　毕竟要挣钱的是平台，节目组不过是个资本意志的执行者，有些时候也有心无力。 　　这话一出，电话的两头都有些静默。 　　片刻后，聂晨才道：“其实这会儿还好。” 　　“虽然他们放大了星熠的失误，在预告里把轻越一剪没，还顺带着放了点小椿的犯傻镜头。”他冷静地道，“不过目前为止，问题不大。哪怕正片播了也是，我看他们能放的精华都在预告里了，再怎么样也不会比今天的舆论更厉害。” 　　杨立杉：“……” 　　他有些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我知道。” 　　他知道。 　　实力这种东西，只要有，是最好澄清的。 　　顾星熠初舞台是生病，是客观原因。 　　虽然相较于开播前的造势会给人大跌眼镜的感觉，但只要后续舞台给力，或者干脆他们直接趁此热度放出练习室，那么还是可以很快地将风评挽救。 　　这也是他哪怕看到弹幕无数质疑，但还是选择先跟聂晨打电话商量，而不是直接打到解夕朝工作室的原因。 　　问题的核心不在这。 　　沉默了片刻，聂晨道：“你觉得节目组是怎么想的？” 　　他问得隐晦，但杨立杉知道他什么意思。 　　“1个。”他简单地说，“他们想要轻越，但不会让他C，所以前期不会给太多镜头。至于星熠，我听苗苗的意思，平台还是想让他做演员。” 　　聂晨顿了顿：“他确实适合。” 　　“但他不想。”杨立杉有些烦躁，“而且——” 　　而且，顾星熠未必就真的不适合当爱豆。 　　至少杨立杉当初看他们的练习室，他觉得这孩子在这一方面也是有天赋的。 　　没有人规定一个人只能做一件事。 　　他没说下去，聂晨沉默了一会儿：“我这边会继续盯着舆论动向，但是如果真的出现了最坏的结果，这个事情也不是我们能控制的。” 　　他道：“凡事都有个过程，只能当渡劫了，你跟星熠说一声，让他有个心理准备。” 　　杨立杉道：“行。”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聂晨把最后一块冰嚼碎了咽下去，“虽然我对这件事结果比较悲观，但是长远来看，未必不是好事，至少我们原来的预测里，星熠起码要到二公位置测评才有机会，现在他走到意想不到的位置了，甭管怎么走到的，至少大家已经看到他了，不是吗？” 　　杨立杉顿了顿。 　　“是。”他说。 　　他挂了电话。 　　许久，他叹了口气，揉了揉太阳穴。 　　* 　　聂晨的猜测没有错。 　　《星计划》的第一期是两期连播，也就是说，这天晚上播了上，第二天晚上就连着播了下。没有钓着观众太久。 　　但即便是第一期（下）播出，虽然顾星熠被提及的次数不少，但总的来说，大部分相关舆论阵地的争议内容都还在他们的预测和控制之中。 　　这一点，从向来最犀利的“秀声”论坛的舆论导向就可以初见端倪。 　　开播当天，“秀声”就开了两栋直播楼，不仅如此，在第一期结束之后，他们还专门开了栋选手出道讨论预测楼，里面都是第一期播后，老秀粉对于目前选手的分析。 　　【闲聊】买定离手了，第一期结束，你们觉得哪些人出道？ 　　我先来，SunL俩稳了，炫色大主唱2出1，楚晗，这几个感觉比较确定，但盛弘文耀曜欣都是大公司，感觉各出1？ 　　齐了吧 　　1L 　　SunL出俩？是不是有点夸张了 　　其实我感觉这季平均质量挺高的，很多人都有机会 　　2L 　　俩还是可能的，炫色那俩我也想都出，vocal好真的对一个团很重要 　　但是出道位只有七个分不过来[裂开] 　　楚晗我感觉出不了，第六感 　　3L 　　出不了+1，他莫名给我一种管衡的感觉，BE感好重，而且一季不可能一半回锅肉吧 　　4L 　　盛弘可以出俩吗，于焕吉晨我都喜欢 　　吉晨可以做门面吧 　　5L 　　门面我自有人选 　　6L 　　别告诉我gxy 　　7L 　　1裘琰2宋轻越3杨泓4于焕 　　5夏晨唯/桓一舟，我倾向夏，好看年纪小 　　6赵跃澄 　　7来个忙内吧，文耀的白墨汀 　　没必要非要有门面，大家长得都不丑 　　8L 　　！我也喜欢小白 　　9L 　　是我的错觉吗，楼里对部分练习生恶意好重 　　10L 　　我们泓琰双出吧拜托了，其实我还蛮喜欢井成哲的，好适合做队长 　　门面我觉得赵跃澄和谈清音都可以，谈清音好像很少人提欸，我觉得他好漂亮啊，而且好温柔，他和他队友感觉好好嗑 　　11L 　　谈好看的，他队友万准是吧，他俩真的欢喜冤家 　　reaction笑死我 　　12L 　　10L你没感觉错，就是恶意很重哈哈哈 　　其实我挺好感那位的，但感觉在秀声讨厌他已经是zzzq了 　　13L 　　不是，到底谁啊 　　14L 　　营销神颜的那位咯 　　15L 　　前官禁？我看外面还可以吧，虽然不少人在说他演员出身来选秀节目是博眼球，就想着出名，但舔颜的也很多啊 　　好几个动图转到我首页了，确实好看 　　16L 　　确实好看…… 　　17L 　　……差不多得了 　　管衡脾气那么好一人，一点面子都没给他，他就是态度不端正啊 　　管衡还跟解帝关系好呢，但凡面上能过得去都会给面子的，曜欣这次是真的脑子进水了送他来，解帝的招牌都要被他毁了 　　18L 　　有没有一种可能真就是xxz送他来的 　　19L 　　gxy粉秘技一：他可是xxz学生，你们连xxz都不信了吗 　　秘技二：gh说的话就一定对吗 　　秘技三：恶剪 　　秘技四：谁规定演员就不能转行了，xxz不也影视歌三栖 　　秘技五：脸在江山在 　　我说你们不提前辈不会独立行走了是吧，还有江山打下来了吗就脸在江山在，我真的会笑死 　　20L 　　得，这楼也打起来了 　　21L 　　有一说一，他赛前通稿真的太多了 　　什么星二代什么xxz唯一的学生什么第一神颜，还有两次出圈，反噬是必然的 　　22L 　　是，微博都是傻白甜，还在“啊啊啊弟弟好甜”呢，也就我们论坛的都是老油条了，都是千年的狐狸玩什么聊斋，还有人说他被节目组恶剪 　　笑死，两期加起来半个小时的剧情线 　　我替那些镜头几秒的练习生们接下这份“恶剪”待遇吧 　　23L 　　啊啊啊，外面有人开帖叫他哑巴花瓶 　　怎么能这么形象 　　24L 　　不是，过了吧…… 　　不是说生病了吗，拿别人的病痛嘲笑真的好吗 　　25L 　　我缺德我先说，谁知道生没生病，他不是vocal不好吗，说不定是装的呢 　　26L 　　我好心疼我们家轻越，摊上这么个队友 　　27L 　　但其实宋轻越好像挺喜欢顾星熠的，我感觉他一直在找他说话（别骂我 　　28L 　　楼上说什么大实话，回头有家粉丝要破防了 　　29L 　　我说有些人能不能别发神经了，搞不懂对人家刚成年的弟弟恶意那么大干嘛，他跳舞不是很好看吗，而且也解释原因了，生病了啊 　　而且有些人真的很爱拿导师当枪使，明明管衡的语气根本就没有那么重，非要说的好像管老师很针对练习生一样，你们是真的觉得管老师敢说还是想借机打别人啊 　　总说粉丝反应大，你们别家粉丝抱团狙别以为别人看不出来哈 　　30L 　　《刚成年》《当枪使》《抱团狙》 　　我笑了，多大咖还搁这玩抱团防爆 　　31L 　　我也直说吧，粉丝别老觉得有人在害你们，第一期节目播出来他就是有争议啊 　　不管他以前是做什么的，既然来了选秀那他的本职工作就是爱豆，都不尊重舞台来选秀干嘛，真就爱豆是娱乐圈最底层谁都能来蹭一下的了 　　粉丝就庆幸他还有张脸曜欣也舍得花钱吧，哦，还有我们倒霉的天天被拉出来做挡箭牌的解帝 　　不然光他疯狂营销结果上舞台嘴也不张这件事这会儿已经被铺天盖地骂了 　　32L 　　点了，营销神颜就算了还疯狂拉踩，懒得喷 　　33L 　　…… 　　帖子越堆越高，后面的讨论全都围绕着一个人。 　　而看到这个帖子的人也越来越多。 　　凌晨一点，还在网上冲浪的大三女生陈拾，网名“宇宙星河”看到了这个帖子。 　　陈拾是A市人，家境不错，也支持她追线下。 　　平时没课的时候她就会约上小姐妹一起去追她喜欢的小明星，最近，她们所在的四人小群就在约着一起追新出的选秀《星计划》。 　　都是大学生，熬夜是家常便饭。 　　陈拾把帖子从头看到尾，觉得挺有意思，于是随手往自己所在的站姐群里一转，刚发出去没多久，她立刻就获得了小姐妹的热情回应。 　　secret：哎哟，好精彩的帖子 　　不要再给男的花钱了：我在里面至少看到了七八家粉籍，笑死了，真的精彩 　　secret：@TH.0107 　　宇宙星河：？艾特T姐干啥 　　secret：顾星熠T姐现在的担啊 　　宇宙星河：啊？她之前不是说搞裘琰吗，换担啦？ 　　不要再给男的花钱了：……我看到T姐在帖子里战斗了 　　不要再给男的花钱了：T姐前两天去了线下，好像被蛊了吧，就是很出圈的那次，具体你问她。所以啥情况，我还没看第一期节目，我记得小顾之前不是风评还可以吗，怎么突然这么多人讨厌他 　　TH.0107：TOP的宿命罢了：） 　　TH.0107：嗯，线下那次入坑的，他很好 　　secret：这题我会答，其实之前小顾两次出圈就很多公司在盯着狙他了，你想啊，出道位就这么多，曜欣多上一个那其他人不就少一个，那肯定要把苗头扼杀在摇篮里啊，这次管老师那句批评一出来各家就发力了。起黑称的，说他来刷脸博眼球的，反正怎么难听怎么说，其实我个人觉得节目组确实挺有问题的，因为我看了正片，管老师其实语气没那么严重，但是被节目组放大剪辑了，感觉就是把他推出来当靶子，哎 　　secret：不过你别看帖子里打得凶，其他地方也没这么夸张，至少我的首页还都是在感叹美貌的，还有就是入股的，因为他dance不是还不错 　　宇宙星河：他身段是真好，腰细腿长的，下腰特别好看 　　不要再给男的花钱了：我吃完瓜回来了，感觉问题不大啊，秀声这论坛就是老油条太多了，现在第一期播了大家都开始有粉籍了，对紫微星当然是能打压就打压，但是这一亩三分地谁在乎 　　secret：对的，这帖子也就小打小闹吧 　　宇宙星河：嗯，只要别惹到高位圈就好了哈哈哈，现在也就是各家散粉嘀咕两句，但是话又说回来了，刚开播，干啥能把高位圈都惹一遍啊 　　secret：假如啊，我是说假如，比如把初C抢了hhh 　　secret：那什么，我开玩笑的，你们别不说话啊 　　宇宙星河：[链接]速报，初C有人爆料了 　　宇宙星河：……不是，姐，你这嘴开光了吧 　　secret：？！ 　　secret：我天，这是玩真的啊？！ 第24章 　　secret在群里回复的时候, 陈拾已经又切回了爆料博主的主页。 　　这是一个她自开播以来就一直关注的博主。 　　博主主页写着追星，偶尔粉见爆料。相较于其他的博主，她爆的料并不算多, 也并不太夺人眼球。 　　但是陈拾凭借多年的追星经验，她感觉博主是业内。 　　或许，就是节目组放出的脂粉。 　　脂粉, 全称职业粉丝。 　　这是在粉圈很常见但很隐蔽的一类群体。 　　简而言之，就是各家公司以及平台为了控制舆论、引导走向, 所以花钱或者直接由内部人员负责运营的社交媒体账号。 　　脂粉一般都会说自己是普通粉丝, 来换取大家的信任。 　　很多人看不出来，但是陈拾可以。 　　站姐群体本来就是相较于普通粉丝和明星、经纪公司更近的群体, 尤其是很多私生。 　　陈拾不追私, 但她辗转多个粉圈, 见过无数次大风大浪。追线下的时候她也认识了不少别的站姐，有后援会的，有半个业内的，人脉非常广。 　　做到她们这个地步，已经不会再像普通粉丝一样对着所谓“对家”天天吵架, 很多“对家”站姐甚至私底下是非常好的朋友。 　　比如她们现在的四人小群里，陈拾追赵跃澄，secret喜欢楚晗，花钱目前博爱偏白墨汀, TH.0107—— 　　TH.0107真名唐禾，是陈拾的同校学姐, 目前已经毕业, 就职于一家互联网公司。 　　她现在喜欢顾星熠。 　　一个节目，都有出道可能, 严格来说都是竞品。 　　但她们也不会因为这个互相吵架。 　　一边点开主页，她一边给唐禾播了个微信语音，那边秒接。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有些御的微哑女声： 　　“喂，星河。” 　　“学姐，你还没睡啊。”陈拾道。 　　“加班啊，早晚把傻逼老板给开了。”唐禾叹了口气，电话那头传来清晰的键盘声，“我还在公司呢，刚处理完手上的活儿准备回去，怎么了？” 　　陈拾道：“看群消息。” 　　唐禾有几秒没说话。 　　过了几秒，陈拾听到她清晰地“靠”了一声。 　　唐禾说：“我醒了。” 　　她的声音冷静中带着一丝恍惚。 　　陈拾问她：“你觉得这个消息是真的吗？小顾初C？” 　　说实话，因为顾星熠不是她担，她自己的担赵跃澄目前看也不太可能争C，所以现在她情绪比较平静。 　　但是这个消息本身就足够让人震惊。 　　唐禾却很理智地道：“不管是不是真的，都得挨骂了。” 　　她顿了顿：“不行，回头我得和Starlight再去一趟线下。” 　　陈拾抽了抽嘴角：“……学姐，又狠狠爱上了哈，你居然连人家新站姐都私联上了？” 　　“你不懂。”唐禾道。 　　无需多言，同为追星女，陈拾理解这三个字，她道：“那学姐你早点休息。” 　　挂了电话，她的目光落在了面前的屏幕上。 　　很难想象，在凌晨近两点的深夜，这又是个粉丝并不多的小博主，仅仅是刚刚一个电话的功夫，这条微博的转赞评就已经有大几百。 　　陈拾抱着被子躺回床上，点开了微博详情。 　　- 　　虽然说是初C爆料，但其实这条微博并没有指名道姓。 　　它的原话甚至说得非常艺术。 　　吃瓜看秀： 　　笑死，看论坛简直六大门派围攻光明顶，看来各家公司都挺重视咱们小初C的哦，怎么，怕再出一个紫微星是吧。 　　陈拾刚刚看的时候，底下的评论还都是“let's说中文”、“初C出了呀，谁？”，现在热评已经完全大洗牌。 　　“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会想笑” 　　“不是这个真的惊到我了，我记得初C是练习生内部投票吧，那么多人投了他？还是今年改规则了？” 　　“肯定改规则了，哈哈，本届最大皇族要出现咯，就问你们怕不怕” 　　“秀声这回真的要炸了” 　　“博主什么来头，消息靠谱吗，这事如果是真的别说论坛，整个xjh粉圈都得炸吧” 　　“什么来头不知道，放的料一直很准” 　　“赞同楼上，如果顾真是初C那绝对众矢之的了，主题曲下周播正片前应该会提前放出来，到时候就知道了” 　　——就像陈拾所在的四人群里说的，仅仅只是因为节目中被导师批评，导致部分路人逆反，被乘机在舆论上打压，其实算不上什么。 　　不止是顾星熠，每个练习生都有黑粉和厌恶的路人。 　　但是“初C”这个称呼，凌驾于节目中所有练习生之上，如果没有在现阶段镇压住其他人的人气，那么就会遭遇高位圈的围攻。 　　顾星熠是素人，有些人可不是。 　　微博是凌晨发的，消息是第二天早上开始发酵的。 　　从发酵开始，各大娱乐向平台迅速联动，正片里顾星熠的失误被截出一帧帧放大分析，关于初C规则的阴谋论一个接一个。 　　爆料博主开始相继出现，大多数人都信誓旦旦。甚至有人牵涉到了他的父母，话里话外暗示顾星熠的父母拜访过解夕朝和曜欣老板齐胤，甚至拜访过节目组。 　　顾星熠的“皇族”身份在这样的围攻下似乎越来越坐实，一夜之间，他成了所有练习生粉丝的公敌，节目组底下甚至有直接刷退赛的。 　　而在这样的情况下，他的粉圈也开始产生动荡。 　　他原本就是新人，当初看他电影的路人知道他但不会给他花钱。 　　现在他的粉圈中，押宝的老秀粉占三成，舔颜纯看脸追星的占五成，剩下两成才是真正觉得他能出道，打算认认真真追他的。 　　被谩骂攻击了几天，超话签到少了近一半。 　　而一切的攻击，在节目组真正公布初C的那一刻，达到了气氛的高潮。 　　- 　　杨立杉接到通知说节目组公布初C的时候正在解夕朝工作室，接到电话的时候他下意识看了眼日期，然后发现这个时候距离节目组往届公布主题曲的时间要早了三天。 　　他无言地挂了电话，起身时踹了一脚身旁的垃圾桶。 　　揉了揉青筋直跳的太阳穴，他在座位上缓了一会儿，助理察言观色，给他倒了杯热水。 　　“……哥。”他道，“不然，我们还是求助一下解老师工作室吧。” 　　“谣言都传到解老师身上了。”他小心地道，“他们肯定会管的，他们工作室发个澄清声明，那一定……” 　　“那就把皇族的名号坐实了。”杨立杉平静地道。 　　助理讶然。 　　“别整天瞎琢磨。”杨立杉没好气地说，“谣言就算没牵涉解夕朝，他们也不会不管的，你见过他们工作室哪个艺人被放养的，更何况这还是解老师自己带的小朋友。” 　　“昨天那边跟我通过电话了。”他道，“我和他们的意见是一致的。” 　　他顿了顿：“不管发生什么，在主题曲真的出来之前，什么都不能做。” 　　助理“啊？”了一声。 　　看他这个表情，杨立杉心情反而好了些。 　　他说：“你先出去吧，我打个电话。” 　　助理依言出去了。 　　临出门，他给杨立杉带上了门。 　　杨立杉在原地坐了一会儿，随即拿出了手机，在联系人列表里找到了一个电话，他拨出去，不多时电话接通，他笑了一下： 　　“喂？老同学，我是杨立杉啊。” 　　电话持续的时间很短，那头挂断，杨立杉的微信响了一下。 　　他点开正在闪烁的头像，视频刚好加载完毕。 　　他深吸了一口气，点开了那段长达三分钟的视频。 　　视频不长，他反复拉进度条看了三遍。 　　十分钟后，他脸上最后的一点烦躁褪去，变成了若有所思。 　　又过了一会儿，他重新拨了个电话。 　　这回拨的是内线。 　　“喂？聂晨。”他道，“是我。你通知下去，现在先不要管舆论了。” 　　“对，是所有。人生攻击的保留证据后头告几个，但是官号先不要互动，也不要发任何澄清性质的东西，先装死。” 　　“本来想发练习室是吧？不要发，压着。等什么时候可以发了我告诉你。” 　　他嘴角突然勾了一下：“干什么？当然是顺应民意啊。他们要骂，我们就让他们骂个够。最好骂得全网都统一想法，我们星熠就是个花瓶废物。” 　　“行了不跟你说了。”他道，“我还得跟节目组那边通个电话。” 　　说完，不等聂晨回答，他就挂了电话。 　　随即，他拨通了节目组那边随行的曜欣工作人员。 　　“喂？小陈，星熠现在状态怎么样？在生病是……等等，你说什么？星熠生病了？” 　　* 　　《星计划》练习生宿舍。 　　顾星熠打了今天的第八个喷嚏，然后把自己往被子里默默地团了一下。 　　他的身旁，陆成意替他拧了块热毛巾，递给他让他自己擦下脸，然后有些无奈地道：“我跟你说什么来着？录这种小综艺不用那么拼。” 　　“这才刚开春呢，屋里有暖气外头可没有。”他道，“节目组让下水就下水，真不怕冻着啊？” 　　《星计划》每周都有衍生节目，第一期由A级练习生录制。 　　顾星熠去的时候还好好的，当天夜里就发了烧。 　　顾星熠睁着双漂亮的眼睛默默看着他不说话，一旁宋轻越作为同录人熟知内情，冷笑一声，往嘴里塞了颗话梅：“怎么不说话了，主动要求替裘琰的时候不是挺坚定的。” 　　顾星熠：“……” 　　他开了口，嗓子有点哑：“……也没有那么坚定。” 　　事情很简单。 　　几个人玩接力递东西，其中有一段赛程涉水。 　　抽签抽的是裘琰，裘琰皱了脸嘀嘀咕咕说这两天身体不好，在宋轻越眼里矫情得多看一眼都懒得的卖惨加撒娇，一转头，自家队友当真了。 　　当真了提出换签，连裘琰都有些意外。 　　但是身体不好的话都出了口，收也不好收回去。 　　结束之后宋轻越看顾星熠的脸色就知道这事儿没完，果不其然，身体不好的活蹦乱跳，自以为身体好的生病了。 　　好在顾星熠只是有些轻微感冒。 　　轻微感冒不耽误宋轻越阴阳怪气，这两天他照顾没少照顾，话也没少嘲讽。提着鸡汤过来的裘琰是被他怼的重灾区。 　　最后裘琰放下鸡汤，捏了下顾星熠的脸说等他走哥哥再来看你，然后转身就走。 　　他走得挺嚣张，留着顾星熠承受宋轻越被他挑起的怒火。 　　好在顾星熠也有招。 　　宋轻越怼，他就默默地听着，听得耳朵起茧子了就往被子里缩缩物理隔绝，至今没被发现。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个，这两天，顾星熠都没出过宿舍门。 　　自然也就没有践行对站姐“常去看看”的承诺。 　　他是个很信守承诺的人，难免有些不安。 　　他不知道的是，此时此刻的外界，已经是战火纷飞。 　　- 　　节目组释出主题曲的时候，这场针对顾星熠的集体攻击已经近乎上升到网暴的程度。 　　所有人都无比庆幸于顾星熠此时此刻刚好生了场小病，以及这孩子对规则的严格遵守，让他即便听到了些风言风语，也没有直面攻击。 　　而节目组释出主题曲的热搜下，还夹杂着大量的恶意。 　　“慕名而来，这就是捧皇族捧到把综艺办成个人出道秀的选秀吗，祝糊” 　　“我说哑巴花瓶这名字真的适合小太子，初C，节目组敢给你也真敢坐，还敢买热搜，笑死” 　　“……一声叹息，明明做得挺好的综艺，何必” 　　“我说一个初C，闹成这样有点过了吧，顾星熠又不是没有实力，他跳舞不是挺好的吗，说不定主题曲是真好好练了逆袭了呢，要是播出来没改规则，人家就是跳得好被练习生投出来的，你们会给人家道歉吗？” 　　“再好能好过裘琰他们，他才练习多久” 　　“@顾星熠粉丝，在吗，你们家小太子跟解帝到底什么关系啊？看了个爆料挺好嗑的，给讲讲呗” 　　“我真的要逆反了，神经病吧还造上谣了，一会儿解夕朝工作室的律师函到了就老实了” 　　微博广场上迅速地刷新着新的评论。 　　有些人还在沉迷于语言攻击的快感，更多人则是抱着挑刺的心态径直点进了节目组上传的视频。 　　几分钟后，不知怎么的，微博广场突然逐渐安静了下来。 第25章 　　最先发现微博广场出现异样的, 就是曜欣公关部负责人聂晨。 　　整个曜欣公关部这两天一直在高强度巡逻。 　　表面上看，对于这场网络的狂欢，曜欣好像动作非常滞后。只有内部人员知道, 这些天他们一直在收集证据，尤其是造谣和人身攻击的。 　　他们也已经和解夕朝工作室进行了对接，对于后续的方案都有了明确规划。 　　事前工作做完, 聂晨反而比较闲。 　　这会儿他逛微博的姿态跟普通的吃瓜群众没什么两样，之所以大晚上的还不下班, 纯粹是因为那天杨立杉的那通电话。 　　他想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节目组明摆着把顾星熠当靶子, 曜欣还要顺着他们的意思任由事态发展。 　　聂晨想不通。 　　想不通就要想办法找答案，《星计划》主题曲一上热搜, 他就开始高强度刷新微博广场, 顺手举报恶意言论的同时, 他也在观察舆论的动向。 　　然后他发现，大概在主题曲释出十五分钟左右，词条刷新的速度缓了下来。 　　这种缓并不是悄无声息的，它有一个非常明显的断层。 　　聂晨推算了一下，如果是高强度冲浪、比较关注节目的观众, 不慌不忙地将视频无倍速从头看到尾的话，这差不多也就是大部队将视频看完的时间。 　　他心里突然有了一个猜测。 　　聂晨没有急着去看视频，而是又刷新了一下广场。 　　这一回，跳出了几条最新的微博。 　　“……有点震撼” 　　“虽然但是, 我有点不太敢说” 　　“这次的主题曲真的拍得不错，无论是布景还是运镜甚至镜头节奏都恰到好处, C也选得合适的, 还得是练习生自己选出来的C” 　　看到最后一句，聂晨的猜测证实。 　　他没再犹豫, 点开了《星计划》官博，打开了它刚刚发布的视频。 　　全屏、调大音量加办公室空无一人的结果就是，刚点开来，聂晨就仿佛被整个视频所展现的氛围包裹。 　　他将鼠标移开，专心致志地看起了视频的内容。 　　- 　　《星计划》主题曲的最开端，是一个自上而下的镜头。 　　整个舞台是浑然一体相接的星空，整体呈半包裹的圆形。伴奏响起的那个刹那，灯还没亮，于是亮着的，就只有最顶端的那片璀璨的夜色。 　　这片星空取景于真正的宇宙，它并不是静止的，而是缓慢涌动的。 　　就像是一团混杂着星光的海水，呼应着主题曲名： 　　璀璨。 　　宇宙一向是人类的终极追求，这一幕漂亮得实在是很直观。聂晨看着星空上闪烁的星光，不自觉地坐直了身体。 　　相较于顶端，整个舞台的周身颜色就都要暗很多。 　　耳边逐渐响起主题曲的前奏，同样是偏低沉的恢弘，背景里夜色涌动，像是星空的呼吸。 　　刚开始看视频，聂晨只有一个感受： 　　那就是标准。 　　从舞台布置和主题曲风格来看，《星计划》的主题曲是非常标准且正统的男团选秀风。 　　什么是正统？ 　　造神、造梦、充满着向上的希望。 　　这就是选秀最初诞生时给人的感觉，也是它自身的核心概念。 　　《星计划》在概念上返璞归真，契合它从第一期开始就给人的信号。 　　节目组想要做最正统的男团选秀。 　　从目前的市场风向来看，这是一个非常有勇气的决定。但是曜欣的内部会议上，大家都觉得这个决定很正确。 　　时尚是一个圈，历史是轮回。 　　经典之所以是经典，总有它的道理。 　　而此时此刻看这个视频，聂晨觉得，节目组对所谓正统的选秀理解得还是很透彻的。 　　走对路子，主题曲就等于成功了一半。 　　聂晨定了定神，继续往下看。 　　十几秒堪称高级的前奏过后，节目组终于心满意足地结束了烧大价钱打造的布景，将镜头移向了舞台中央。 　　不得不说，一百名练习生一起站在舞台上的样子还是很震撼的。 　　至少聂晨看着镜头扫过那一张张年轻而朝气蓬勃的脸时，饶是已经看过好多次这样的场景，他的心头还是不免为之震动了一下。 　　然而，这却并不是震撼的终点。 　　主题曲的前奏过得慢，真正进主歌却是一瞬间的事。 　　也就是在这瞬间，镜头由远拉近，定格的那一秒，整个场内的灯光骤然全部点亮。 　　最中央的男生抬起眼，看向了镜头。 　　只这一眼，万物静止。 　　聂晨所有的想法全部消失，只剩下一个念头： 　　他们赢了。 　　* 　　作为曜欣的工作人员，毫无疑问，聂晨是见过顾星熠的。 　　那天对方来公司报道，因着对方身份特殊。很多人都抱着各种各样的借口路过会议室偷偷看他。聂晨也是其中一员。 　　和其他人不同的是，作为公关部负责人，他和顾星熠有过工作交接。 　　顾星熠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这孩子话很少，但同时又很礼貌，看得出很有教养。 　　除此之外他最大的感受，是这孩子可真漂亮。 　　当然，这是所有人见到顾星熠的第一感受。这件事的重点在于，那个时候顾星熠的漂亮非常质朴干净。 　　简单来说，好看有余，气场不足。 　　漂亮是出道的资本，但要站在百人舞台的中心，一定要足够镇得住场。 　　加上那个时候顾星熠的实力也有点儿偏科，所以他对顾星熠的预期，最好也就是能在出道团出道，领一个门面的定位。 　　只是短短的三个月。 　　聂晨倒不是被美貌蒙蔽双眼，是气场这个东西本来就不需要太多余的证明。就像日常生活中上位者总是能在人群中一眼分辨。 　　不过，尽管聂晨已经猜到了最后的结果，但本着求真务实的精神，他还是看完了整个主题曲视频。 　　结果毫不意外。 　　正如广场上最后一条评价所言，这就是个非常成功的主题曲。 　　歌曲本身、布景以及C位都选得非常合适。 　　而这其中，最合适的就是C位。 　　客观来说，顾星熠的表演并不算完美。 　　他跳舞还是带着点中国舞的柔感，vocal再怎么样也比不过专业的大主唱。但是C位气质这种东西玄学就玄学在它并不以绝对的实力为标准。 　　顾星熠的长相绝对是压倒性的美貌，这是其一。 　　其二，聂晨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总之，顾星熠的整个表演都非常自信和坚定。 　　他本身并不是活泼的性格，和往届的C位相比要沉稳许多，也没有太夸张的表情管理。 　　但正是这种低调沉静的气场，恰恰符合了整个主题曲张而不扬的基调。 　　百人主题曲，镜头不可能全是他。 　　但但凡镜头带到他，聂晨就立刻能感觉到整个舞台被他凝聚了起来，以他为轴和中心。 　　这是非常可怕的。 　　因为聂晨也只是普通人。 　　他能感觉到的，观众也能感觉到。 　　观众认可顾星熠作为C是合格的，那就说明之前所有对他攻击和控诉都是不成立的，站不住脚的。 　　——是非常可笑的。 　　聂晨深吸了一口气。 　　事到如今，他终于明白了杨立杉那句话的含义。 　　再怎么样辞藻华丽的澄清，都比不上用事实来打脸。而前期骂得越狠，当真相出现的时候，那些谣言就会被反噬得更厉害。 　　没什么好说的，聂晨打开工作群开始麻溜地布置工作。 　　他的心态平和，舆论却不平和。 　　在整个舆论氛围诡异地凝滞半小时之后，时间终于又开始缓缓向前走，而此时此刻的“秀声”论坛，已经吵成了一锅粥。 　　- 　　“秀声”论坛作为存在时间非常久的选秀向论坛，其最大的特点，就是因为老秀粉多，画风自成一派，尤为刻薄。 　　“秀声”是ID制，但注册账号很容易。 　　人一旦隔着一条网线，且说话不需要负担太多责任，就很容易变成牛鬼蛇神。 　　比如过去一周的“秀声”。 　　作为最开始就因为顾星熠狠狠吵过一波架、甚至一度将顾星熠列为禁止提及名单的论坛，在其他地方都还没怎么注意这个退圈归来的素人的时候，“秀声”就三天两头把人拉出来审判。 　　顾星熠是初C的消息传出来了之后，论坛几乎被这个名字刷屏了。 　　关于顾星熠的一些谣言，这里也是发源地。 　　谣言说起来就两个方向，一个是家庭，一个是背景。 　　顾星熠的父母严格来说都已退圈，夫妻俩现在都是艺术家级别的人物，谈不上流量的说法。 　　顾星熠的初舞台一播，很多人对他那句“生物学角度是的”展开了多角度的猜测，但是毕竟是亲生父母，两位又是圈内模范夫妇，一时挖不出什么。 　　这里有个小插曲。 　　初C爆料的当天晚上，战火纷飞之时，“秀声”曾经有过一个帖子，lz是新号，帖内爆料了顾星熠早已和家人决裂，实际已经被家人赶出家门，所以才会来参加选秀。 　　这个帖子引起了很大的关注，但因为楼主没有自证，但又很快地注销了账号，所以大家猜测之余，也没办法讨论更多。 　　矛盾还是集中在营销、拿选秀做跳板上。 　　而提到了这一点，就不得不说似乎对他格外照顾的解夕朝，也就是攻击的另一个方向。 　　顾星熠的背景。 　　这些日子里，关于顾星熠和解夕朝的谣言始终没有停止。要不是解夕朝的粉丝实在是打遍内娱无敌手，一般人不敢惹，谣言早就漫天乱飞。 　　可即便如此，明里暗里说难听话的也不少。 　　主题曲播出的时候，论坛的公共楼还在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这些事。 　　“所以小太子跟那位到底什么关系，想听” 　　“反正不是私生子，那位的年纪生不出这么大的儿子，其他自由心证咯，据说带在身边六年了” 　　“……六年是说他跟家里人决裂那个爆料帖里的吧，这能当锤吗” 　　“真认识六年又咋了……xxz提携的后辈还少啊，你们都忘了宣扬吗，一手被他拉扯起来的新人导演，当年他接宣导的剧也是被这么骂过来的，我真怜爱xxz了” 　　“哥嫂99[玫瑰]” 　　“我真觉得现在走向已经有点离谱了，你说他皇我能理解，但是人身攻击、造黄谣、拿他生病说事的是真缺德啊，到底是真想主持正义还是借机发泄戾气” 　　“逆反怪又来了，有这洗白的功夫不如劝小哑巴去医院看看，别哪天真哑巴了再说我们欺负残疾人” 　　…… 　　“速报，主题曲播了！” 　　最后一条回帖发于半小时前。 　　这条帖子紧跟着的，是几条零散的回复。 　　“看见他的脸就觉得晦气” 　　“什么啊，看不下去” 　　“这就是节目组选出来的初C，额……” 　　除此之外，再无别的。 　　就像突然凝滞的微博词条广场，“秀声”论坛的帖子也沉默了近五分钟。 　　五分钟后，关于顾星熠的黑料帖被顶了出来。 　　熟悉的ID们开始讨论主题曲的其他选手，顺便在顾星熠的黑料帖里开一些带着恶意或者不带恶意的玩笑。 　　可是虚假的平静终将终结。 　　很快，论坛就出现了一个新的帖子。 　　【灌水】只有我觉得初C选得还不错吗…… 　　别骂我，我是真这么觉得 　　长得好看的人站C确实赏心悦目 　　1L 　　真就看脸选秀是吧 　　2L 　　当爱豆真容易啊，有脸就会被追星女原谅 　　3L 　　我赞同lz，其实根本没那么差，论坛真的很夸张，这个主题曲很完美 　　4L 　　不是骂皇族的时候了 　　怎么皇族表现好了就开始洗白了？笑了 　　5L 　　……我先声明我不喜欢顾星熠 　　但是哪个皇族初舞台被骂个狗血喷头的，而且节目组提前公布初C摆明了拿他出来当枪炒热度，这待遇其实根本不算好的 　　至少没到“整个节目都是个人出道秀”的地步 　　6L 　　有的时候我挺佩服gxy粉丝的心态的 　　7L 　　我真tm服了，烦死了，我是顾星熠粉好了吧 　　我现在就关注超话给他投票去：） 　　一言堂没完了还，别的不说，他这个初舞台表现不好？如果他再评级是这个状态练习生投他不是很正常？有病吧一天天的鉴粉籍 　　8L 　　这个初舞台他真的很灵，我建议楼里喷的先去看一眼 　　看完我很理解为什么练习生们都选他做初C，他身上有一种很特别的C位气质 　　9L 　　我懂楼上，我现在还没缓过劲儿 　　弟弟这回是真的一鸣惊人，太争气了 　　10L 　　……曜欣终于充钱了？ 　　11L 　　外面打起来了 　　我刚看了舞台，我客观地说一句，舞台本身是没得挑的，至少在这个舞台，顾星熠担得起C位 　　当然，也可能是节目组知道他实力，给他搞了个欲扬先抑的故事线 　　但这个是场外了，舞台确实没得喷 　　12L 　　外面打得好凶哈哈哈 　　前两天一直没发言，今天有种幸好的感觉 　　之前我就觉得风向不对劲，估计确实是有公司下场在狙 　　13L 　　这就洗白了是吧，又开始抱团狙紫微星论了，舞台好又怎么样，他是皇族不是事实吗 　　14L 　　你梦里的事实，星云在你耳边告诉你顾星熠是他亲儿子了是吧，我提醒你们，造谣也不是没有成本的，差不多得了 　　15L 　　不管了我想入坑了，有没有人告诉我有没有搞头啊 　　我很喜欢这种类型的但我怕他出不了道 　　16L 　　今天之前不好说，看今天这吵架势头感觉问题不大 　　17L 　　啊啊啊，吵好凶啊，好几个hot帖了 　　18L 　　又屠版了 　　不愧是你区顶流 　　19L 　　…… 　　不是，你们能不能先别吵 　　你们没发现吗，从主题曲播出开始顾星熠一直在涨粉，我刚看微博抽查主题曲后涨粉和签到数，他好像倍杀了…… 　　825L 　　……我草我看到了，我眼花了吗，涨粉数超了第二三倍多 　　这都是哪来的人啊？？ 　　826L 　　事实证明，正在悄悄增长的，并不只有微博粉丝数。 第26章 　　陈拾在的四人小群是最先发现顾星熠的涨粉情况的。 　　因为TH.0107唐禾的关系, 群内对于顾星熠的态度差别很大，毕竟是一起玩的小姐妹喜欢的小偶像，多少也会爱屋及乌。 　　主题曲评级播出的时候大家都第一时间看了, 群内的评价也很真实。 　　secret：oh，干得漂亮 　　不要再给男的花钱了：T姐眼光永远如此超神，一开始我真以为小可爱就是长得很漂亮的吉祥物来着, 我滑跪 　　TH.0107：o.O 　　宇宙星河：……曜欣有点东西 　　宇宙星河：哦不，应该是解夕朝有点东西, 不愧是打脸全内娱的男人 　　能做到站姐, 一般眼光都很毒辣。 　　抛开了偏见和负面滤镜，这个舞台的惊艳显而易见。 　　陈拾在群里实时播报顾星熠的涨粉数的时候, 大家的反应都是见怪不怪。 　　secret：恭喜T姐, 搞到紫微星咯 　　不要再给男的花钱了：我家小白能不能和小熠认识一下啊, 我感觉他们俩都是小可爱，开始许愿 　　secret：哈哈哈楚队有先见之明，初舞台就开始撩小熠了，他真的蛮乖的，但是舞台上感觉很有气场啊, 真是想不到 　　宇宙星河：很少有人给我又软又酷的感觉，这样的宝宝会被你T妈妈亲死的 　　TH.0107：= = 　　secret：哎哟，秀声怎么还在骂，没完了还 　　宇宙星河：你指望垃圾场干什么人事, 不过现在不仅是粉丝数，视频网站搬运的主题曲播放量已经二十多万了, 这比上届火多了吧 　　secret：一个小时二十万？那最后绝对要超百万了, 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是的，同步增长的不只是顾星熠的粉丝数, 还有主题曲的播放量。 　　星云平台也会显示播放量，但是平台自己的播放量一般都会进行一些适当的美化。看一个视频火不火，一般就是看视频网站上不掺水的搬运播放量。 　　像这种选秀节目，视频网站都会有专门的搬运UPI主。 　　除此之外，还会有一些综合做内娱秀圈和偶像圈内容的UP主也会搬运。 　　陈拾说的就是一个流量特别大的综合娱乐向UP主。 　　她在第一时间搬运主题曲视频后，这条视频就迅速上了热门。“秀声”论坛还在就着谣言和黑料来回吵架的时候，这个视频的播放量已经像坐了火箭一样上升。 　　粉粉黑黑还没到达现场，路人的评价十分可观。 　　顾星熠出现的地方，弹幕叠成一片。 　　“世界名画” 　　“好伟大的脸，好伟大的C，好伟大的主题曲” 　　“神迹啊家人们……星云你这回真是干了票大的，太牛逼了” 　　能关注这种账号的，基本都不是对娱乐圈完全陌生的小白，他们大多数人都是听说过《星计划》这个节目，但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没有来得及看。 　　这回这个主题曲，算是把这部分人彻底吸引进了坑。 　　而这些人，也是顾星熠涨粉的来源。 　　晚上九点，主题曲上线一小时。 　　秀声战火纷飞中，主题曲播放量达到20.2万，顾星熠涨粉数二倍杀排在第二的裘琰。 　　晚上十点，主题曲上线两小时。 　　秀声开始出现大批量对之前恶意攻击的质疑，主题曲播放量达到32.9万，顾星熠持续涨粉中，也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他的超话开始出现很多新人入坑帖。 　　晚上十二点，主题曲上线三小时。 　　秀声已经吵得不可开交，版主出面，再一次将顾星熠作为官禁。 　　所谓官禁，就是指以论坛管理的官方名义，不允许发布关于这个练习生无论是正面还是负面的任何帖子。 　　于是吵了一晚上的论坛终于消停，留下了一地鸡毛。 　　论坛消停，却不代表事件就此结束。 　　这天晚上过后，顾星熠的风评就彻底发生了转变。 　　- 　　风评这个东西，大多数时候都很难准确量化。 　　几乎所有明星都会同时拥有好感、恶感、无感路人三大群体。但之所以是大多数，就是因为会有极端的特殊情况。 　　比如顾星熠这种。 　　主题曲出来之前，他的风评几乎是一边倒的嘲讽。哪怕是有好感的人，也只能暗地里悄悄地喜欢和投票。 　　于是主题曲出来之后，风向的转变就很明显。 　　在很久以后，也就是《星计划》最终的出道团成型之后，团粉对顾星熠的出道历程做过一次非常详细的复盘。 　　其中一个结论，就是： 　　主题曲，是顾星熠真正以爱豆身份被大众认识的起点。 　　有质疑—— 　　不少人始终觉得，包括主题曲的反转在内，都是节目组和曜欣联合起来安排的欲扬先抑的剧情线，顾星熠就是被安排好的皇族。 　　但更多的，还是改观。 　　所有人都开始真正以看爱豆的眼光来看待这个十八岁的、以练习生身份参加选秀节目的男生。 　　他被所有练习生选为了这个节目主题曲的C位。 　　他站在舞台的中央，褪去了所有过往的痕迹，在舞台上获得了属于他的新生。 　　这份新生并不算完美，但足够动人。 　　动人到，无数人在此时此刻记住了他。 　　而他，也正式从一个颇有争议、自带流量的练习生，转变为了争夺出道位的热门选手之一。 　　* 　　所有的这一切，被一道铁门隔绝在了外面。 　　主题曲释出的第二天，顾星熠还在病床上养病。 　　今天又有人来他的宿舍看他，这回是个他不算太熟悉的人，星世纪的赵跃澄。 　　星世纪是个中型公司，比不上现在秀圈的几大巨头，但也绝对不算是小规模。这就导致了它在公司盘点的时候总是限于非常尴尬的处境，两头都不带它。 　　赵跃澄本人也是。 　　他初评级、再评级都是A，这是非常出色的成绩。但很少有人提及这一点。 　　甚至顾星熠，对他的舞台也没有太多的印象。只记得赵跃澄各方面的条件都很不错，实力不差。 　　赵跃澄来他有些意外，因为他们并没有什么交集。 　　对方也给他带了礼物，是一束新鲜的野花。还带着露水，看着很有生机。 　　顾星熠长这么大头一次有人给他送花，他也有点儿浪漫缺失，手足无措了几秒，也不知道怎么安置，最后问隔壁的宋轻越有没有花瓶。宋轻越被他问得莫名其妙。 　　最后，还是路过的裘琰帮了一把。 　　他刚去过超市，兜里好几瓶饮料，顾星熠拿了一瓶塑料的，把饮料喝完，瓶子洗了下，就这样把花养了起来。 　　赵跃澄全程帮他一起折腾，完了后笑眯眯地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他端详了一阵，说：“ 好漂亮哦。” 　　顾星熠说：“嗯。” 　　赵跃澄弯着眼看他，笑了。 　　顾星熠怔了怔，难得福至心灵，听懂了他的双关。 　　他对自己的外貌不太在乎，别人夸的时候还会有些不自在。尤其是赵跃澄这样，从语气就有些刻意的夸赞。 　　这也是一个人呆久了回到人群时会面临的困境。 　　他不知道说什么，赵跃澄倒是继续开了口，他说：“我今天路过铁门，看到你粉丝了。” 　　顾星熠愣了愣，抬起了眼。 　　“昨天人还不多。”赵跃澄道，“今天多了好多。她们问我你怎么一直不出来，我说小熠生病啦，她们让我给你带话，让你好好照顾好自己，不要担心，一切交给她们。” 　　顾星熠手指蜷了一下。 　　只是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你怎么会经过铁门？” 　　赵跃澄说是在花园摘的花。花园就在宿舍楼的后面，其实一条小径就能到达，要去铁门，那不是绕远路的问题，是完全换了个方向。 　　他只是想到，条件反射就问了。 　　赵跃澄显然也没想到他的关注点是这个，愣了好几秒。 　　随即，他才神色如常地开口：“想着今天可能会有站姐在等我，所以特意绕了下路去看她们一下。” 　　他撩了一下太阳穴边的刘海，姿态温柔：“她们很辛苦的。” 　　这点顾星熠很认同。 　　他认真地点了点头。 　　两人又聊了几句，主要是赵跃澄在说，顾星熠在听。 　　到最后，赵跃澄站起身：“那我就先走啦星熠。” 　　顾星熠跟着他站起来，被他按着肩膀坐了回去：“你坐下，不用送。” 　　他顿了顿：“星熠。” 　　顾星熠抬眼看他，是认真的倾听姿态。 　　面对所有人，他都是这样。不管对方在跟他说什么，是玩笑还是关心，是批评还是冷嘲热讽，他的神情永远都是专注的，干净的。 　　不知怎么的，赵跃澄心中微微一动。 　　想好的话说出口慢了半拍，再出口时，多了几分真心实意。 　　“我们公司只来了我一个人。”好半天后，他才慢慢地笑了下，“我的性格也不是很外向。其实我很喜欢你，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或许可以做朋友。” 　　- 　　说完这句话，赵跃澄就走了。 　　顾星熠在原地坐了好一会儿，天色黑了，门口有人敲了两下，他才回过了神。 　　宋轻越问他：“吃饭？” 　　他的身后跟着探头探脑的霍椿。 　　虽然分了寝室，但大多数时候，练习生们还是基本是以公司为单位活动。 　　去食堂的路上，顾星熠跟两人说了一下绕了下路。 　　经过铁门，他果然看到了不少举着他名字的站姐，跟火车站的寻人启事似的。 　　看见他来，人群就爆发出了一阵欢呼。 　　他看到了那个上次他就很眼熟的站姐，这回，对方身边还站了好几个年纪相仿的姑娘。几个人正在说笑，看到他来都是眼前一亮。 　　顾星熠是个不太会说话的人。 　　为了兑现承诺，他等了好几天。可真正站在这里，他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到最后，他只能冲她们挥了挥手，然后道：“太冷了，早点回去。” 　　乍一听，甚至有些不近人情的冷酷。 　　只有身旁的宋轻越和霍椿能看到他不自觉红了的耳根。 　　他很紧张。 　　难得的，宋轻越没有嘲笑，只是末了，他听到了站姐们不知道谁说了一句：“小熠有没有收到澄哥的花呀，他说今天给你送花去的。” 　　话音落下，周围就立刻冒出了几声起哄。 　　“哇，送花欸，好浪漫” 　　“还得是澄哥哈哈哈，艺术生就是懂生活” 　　“他抱着花我都惊了，结果他说是给小熠的，还说好看的东西要送好看的人，我也要去进修语言的艺术了真的” 　　大家七嘴八舌，顾星熠回得倒是很平静。 　　他说：“收到了，谢谢澄哥，也谢谢大家。” 　　站姐们笑着说没关系，夹杂着几声“我靠他怎么这么乖”、“救命甜死我了什么宝宝”。 　　等他们继续往食堂走，宋轻越道：“赵跃澄送你花了？” 　　顾星熠说：“嗯。” 　　宋轻越没说话，顾星熠偏头看他。 　　宋轻越的脸上带着一种微妙的神情，察觉到顾星熠的目光，他顿了顿。 　　“收到同性送的花。”他似笑非笑，“什么感觉？” 　　顾星熠迟疑了一下。 　　这点迟疑被宋轻越看在了眼里，他怔了怔。但是顾星熠很快回答了他：“澄哥只是顺便摘的，没有别的意思。” 　　“我又没有说他有别的意思。”宋轻越道，“就算有，也不是那个意思。” 　　霍椿终于忍不住开口吐槽：“轻越，你能说点人能听得懂的话吗。” 　　宋轻越：。 　　他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了霍椿一眼，叹了口气。 　　“我不说了还不行。”他道，“还有，你叫所有人都叫哥啊？” 　　最后一句，他是对着顾星熠说的。 　　顾星熠耳根立刻就红了，尴尬的。 　　他试图解释，但是宋轻越已经漫不经心地往前走了。顾星熠沉默了几秒，瞥见了一旁霍椿同情的眼神。 　　“你一直不叫他哥，他可介意了。”霍椿用气音道，“你认识他时间短不知道，他这个人有的时候超幼稚。” 　　顾星熠说：“……嗯。” 　　嗯归嗯，有的时候过了合适的时机有些称呼就真没办法刻意叫出口。 　　于是顾星熠沉默了一顿饭。 　　到最后，宋轻越把特意问节目组要的花瓶找出来给他，转身走了。顾星熠连句谢谢都没来得及说，只好把花瓶收回去，给花换了点水。 　　花开了几天，给整个房间都增添了色彩。 　　顾星熠和练习生们也难得度过了几天平静的时光。 　　然而，这毕竟是选秀。 　　几天后，花终于谢了。顾星熠将它清理干净，把花瓶还给了宋轻越。 　　就在同一天，他们也收到了节目组发来的通知。 　　第一次公演选曲，将在第二天上午九点准时开始录制。同时录制的，还有本届视觉中心的投票评选。 第27章 　　顾星熠是第二天早上到了之后才知道要先录制花絮的。 　　这天造型师给他做了个很漂亮的妆。 　　A班是粉衣服, 对于有些肤色深的练习生来说不是很友好，他却很适合。因为皮肤白，所以穿浅色系的衣服只显得柔软。 　　造型师在他左眼睑点了颗痣, 平白多了点艳而不妖的感觉。 　　他腕骨上也有颗小痣，纤细的手腕上是一串看上去很有岁月韵味的十八籽手串，坐在镜头前的时候姿态沉静, 摄影师看着他长而卷翘的睫毛晃神了一秒。 　　然后他和节目组工作人员才想起了今天的主题。 　　他说：“小熠，现在要来录一个花絮哦, 现在你的面前有节目里一百位练习生的公式照, 请你从中选出你认为最好看的练习生，将他的名字写在纸上, 然后投进票箱吧。” 　　顾星熠不是第一个进来的。 　　他也不知道, 相较于之前, 节目组说这话的时候明显少了几分底气。这份心虚，连他们都不知道为什么。 　　顾星熠对每一次录制都是很认真的。 　　准确地说，他对每一件在他待办list上的事情都很认真。 　　听导演组说完，他的视线当真落到了面前的一整面照片墙上。 　　十分钟后，顾星熠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在房间外面等着的是宋轻越和霍椿, 两人都没有跟顾星熠交谈。 　　霍椿先进去，对着镜头笑意盈盈地卖了长达五分钟的关子，等到节目组都无奈了，他才慢悠悠地拿过笔和纸开始写字。 　　写完, 他和宋轻越擦肩而过，后者目不斜视, 经过的时候嘴唇微动, 没好气地说了句：“表演型人格。” 　　霍椿无辜地眨了眨眼。 　　他在外面扒了条门缝看，就见刚刚还在吐槽他的人带着一脸温柔的微笑, 对着镜头不疾不徐地陈述理由。 　　一番话说得漂亮而精彩，霍椿看到摄像机后的工作人员两眼放光。 　　等宋轻越投完票，他经过霍椿，后者笑眯眯搭上他的肩： 　　“装货。” 　　他无声地道。 　　两人一起看向不远处长凳上坐着的顾星熠。 　　后者似有所觉，一脸懵地抬起头。 　　霍椿咳嗽了一声：“小熠，散步去？” 　　顾星熠站起来，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回答。 　　三个人在演播大楼里散了会儿步，熟悉了一下其他楼层的布置。就到了饭点。 　　- 　　毕竟涉及到一百名练习生的投票，整个关于视觉中心的录制持续了整整一上午。 　　顾星熠他们在餐厅吃饭的时候，还能看到陆陆续续进来的练习生。他们这桌在角落里，能看到其余人脸上的笑容。 　　录花絮，总是比正片轻松的—— 　　也总是更有意思的。 　　有意思的不止是录制过程，还有录制结果。 　　当天下午，rap导师兼热场导师许潇一身摇滚杰克、戴着墨镜登场，手上带着上午的投票结果。 　　他脸上笑容意味深长得连顾星熠都察觉出了不对劲。 　　他刚准备问一旁的陆成意发生什么事了，就听到许潇点了他的名字：“顾星熠练习生。” 　　许潇本来就是rapper，性格不羁。平时里录正片他还稍微收敛点儿，这会儿语气完全没了顾忌，吊儿郎当中带着戏谑：“问你一个问题。” 　　顾星熠眨了眨眼睛。 　　周围已经有人意识到了什么，开始窃窃私语。 　　许潇接着道：“上午的视觉中心投票，你投了谁呢？” 　　话音落下，周围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了顾星熠。 　　会cue到顾星熠，有些事的结果已经呼之欲出了。这跟是不是特意给镜头分量没关系，这个时候，许潇问的只能是顾星熠。 　　但是许潇的问题很坏。 　　正片问不好回答的问题是刁难，花絮问就是调戏。 　　换了其他任何一个练习生，这个问题可能就被圆滑地顺过去了，但顾星熠是个老实孩子。 　　许潇问了，他就真的答了。 　　他说：“成意哥。” 　　陆成意脸上显现出意外的神色。 　　顾星熠是真的觉得陆成意帅。 　　陆成意是那种很俊朗的帅气，谈不上硬汉，但很适合大荧幕。之前一起住宿舍，有的时候顾星熠早上起来还没睡醒，会对着陆成意的素颜发呆。 　　还有陆成意的腹肌。 　　对着好看的东西发呆，是对眼睛的一种爱护。 　　他这么认真，许潇都难得地有些良心发痛。 　　不过他很快地调整了过来，接着道：“那么陆成意练习生，你选择的视觉中心是谁呢？” 　　陆成意从惊讶中回过了神。 　　他拿起了递过来的话筒：“我么。” 　　他顿了顿，像是卖了个关子，然后笑了笑：“我应该和在座大部分人的选择一样。” 　　“哦？”许潇道。 　　他看了眼手卡，脸上的笑容愈发神秘：“你怎么知道大部分练习生都选择了谁呢？” 　　“因为这件事显而易见。”陆成意有些无奈地道，“只有当事人自己不知道。” 　　话音落下，现场终于忍不住笑开。 　　这应当是开播到目前为止整个录制氛围最轻松的时刻。 　　在笑声的簇拥里，顾星熠还在心不在焉地玩自己的手串。珠子一颗颗转过去，霍椿压低了声音：“小熠，你真的叫轻越以外的所有人哥啊。” 　　宋轻越：“……” 　　他眼皮微跳：“这不是还有你？” 　　“我不一样。”霍椿一脸无辜，“我又不在乎这个。” 　　宋轻越：“…………” 　　他看着顾星熠，顾星熠也看着他。 　　过了片刻，顾星熠迟疑地问：“你很在乎这个吗？” 　　宋轻越：。 　　他说：“对。” 　　霍椿：。 　　一旁的杨泓正在喝水，冷不丁被水呛了一下。他还在咳嗽，一旁的裘琰用胳膊肘捅捅他，压低声音：“哎，你投的谁。” 　　杨泓说：“反正不是你。” 　　裘琰叹了口气：“真令人伤心。” 　　话是这么说，他脸上丝毫没有任何伤心的感觉，浑不在意的样子像是这个问题就是走流程一般的过场。 　　另一侧，顾星熠眨了眨眼睛。 　　他说：“哦。” 　　杨泓呛了第二次。 　　裘琰说：“看来我们小甜心也不是真的纯天然无公害哈。” 　　宋轻越…… 　　宋轻越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镜头前他什么都不能做，脸上的笑本来就假，这会儿彻底僵了。 　　顾星熠嘴角没忍住，悄悄勾了一下。 　　他真的很少笑。 　　别说刚认识的其他练习生，就连霍椿和宋轻越都没怎么见他笑过。宋轻越憋着的一口气直接散了，不远处，许潇都怔了怔。 　　一直到耳麦里传来导演组的提示，他才回过神，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一声。 　　“我也不卖关子了。”他道，“跟大家猜的一样，我们本届由大家共同投出来的视觉中心呢，就是我们的顾星熠练习生。” 　　他顿了顿：“在一百名练习生的投票中，他一共获得了87票，在选曲正式开始录制前，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恭喜顾星熠练习生。” 　　他的话音落下，周围就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一片热闹中，顾星熠有些讶异地睁大眼睛，懵了。 第28章 　　87票是什么概念？ 　　上一个刚结束的选秀视觉中心的得票是37票。 　　这在历届选秀中已经是很高的票数。 　　那个选秀热度不高, 获得视觉中心的是自带流量的一个小团ACE，长相也确实在人群中出类拔萃，所以才会有这么多人选他。 　　说白了, 第一次公演还没到，99%的人都是没办法把一百个人都认全的。 　　所以一般情况下，大家投的基本都是熟悉的人。 　　能有这样的吧票数, 只能说明一件事： 　　顾星熠是真的基本统一了这个节目练习生的审美。哪怕不认识他的练习生，只要见过他的, 都认可了他的好看。 　　现场鸦雀无声, 再评级的场景简直再次复现。 　　所有人面面相觑，心里想的都是一句话： 　　原来你小子也投了他。 　　一旁等着录制后面一公选曲的管衡心情复杂, 给列表某人发消息： 　　你家崽子好像有点受欢迎。 　　过了一会儿, 那边回了个：[早晚的事.jpg] 　　解夕朝, 坊间花名早晚。 　　这张图甚至是粉丝自制的他的表情包。 　　管衡看着表情包上漂亮的脸蛋，想起了一些如出一辙的往事。 　　另一边，许潇还在cue流程。 　　话筒怼到顾星熠面前，许潇一本正经：“顾星熠练习生，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顾星熠还沉浸在87票的震惊中回不过神, 接过话筒的时候慢了半拍。 　　可即便他回过神，他也不知道该对此有什么反应。 　　……对有87个男的喜欢他的脸这件事。 　　好在许潇也知道这个话题细究有点儿危险，在他憋了半天只憋出一句“谢谢大家的喜欢”之后终于放过了他。 　　简单地说了几句串场词，这一part就算过掉。 　　管衡就是在这个时候上的场。 　　- 　　管衡一上场, 整个场内的气氛瞬间就绷紧了。 　　气氛转变得太明显，管衡都忍不住笑了。 　　他说：“你们这样我会伤心的。” 　　下面不知道哪个练习生壮着胆子接了一句：“老师以后对我们温柔一点, 我们就热情了。” 　　管衡挑了挑眉：“我很凶？” 　　底下一片死寂。 　　结果显而易见, 但总有天使。 　　顾星熠刚刚才脱离关于自己的尴尬，就直面了别人的“尴尬”。为了照顾管衡的心情, 他认真又小声地接了一句： 　　“其实还好。” 　　话音落下，管衡就笑了。 　　“感谢顾星熠练习生的认可。”他说，“你的赞美我已经收到了，我会继续保持的。” 　　在底下一片的哀嚎中，他跟导演组简单对接了一下接下来要录制的内容，于是，《星计划》第一次公演选曲正式开始。 　　其实不怪这会儿的气氛紧张。 　　《星计划》一共三次公演，每一次公演都会按比例淘汰一批人。 　　而相较于后两次淘汰，第一次公演对在场没有粉丝基础的练习生来说是最重要的一次。 　　第一次公演之后，一百名练习生淘汰掉一半。也就是说，如果不能在第一次公演中脱颖而出，至少让观众记住。 　　那么这将会成为练习生的最后一个舞台。 　　当然，是否淘汰还有一些场外因素。 　　比如舞台的播放顺序，比如节目在播出时分配给每个练习生的镜头时长等。 　　但是总的来说，舞台本身至关重要。 　　这句话也可以换个说法： 　　选曲和队友至关重要。 　　* 　　几天前，顾星熠、陆成意、花灿和吉晨一起吃了饭。 　　虽然只做了没多长时间的室友，但是室友期间，他们的寝室关系一直很融洽。吃饭的时候，吉晨和陆成意就聊到了一公选曲。 　　几个人里，吉晨出身盛弘，可以说是最有经验和资源的。 　　他说：“一公可千万不能保守。选曲和分量一个都不能少。一定要去最合适自己的歌曲，还有就是，能C就C，不能C也一定要拿到足够的唱段。” 　　他顿了顿：“咱不缺德，但也不能太谦让哈。” 　　他一向没心没肺，顾星熠也是在这个时候才发现，这一届卷的不止是实力。 　　迄今为止，看着精明的比他想的还要心思缜密。看着单纯的，真交了心，其实也并不是干净得像白纸，该知道的心里都很清楚。 　　譬如吉晨，也譬如他的队友霍椿。 　　真单纯的只有顾星熠一个，但是他自己浑然不觉。 　　管衡在上面说大家都已经私底下了解过的规则，只有他一个认认真真地把每一条都记在脑子里—— 　　陆成意以为宋轻越他们跟他说了，宋轻越以为陆成意这个师兄说了。 　　结果到了最后，谁也没跟顾星熠说。 　　好在他记性还不错，管衡念完，他就基本理清了所有规则。 　　总的来说，一公选曲分为两个部分。 　　首先，是试听节目组给出的所有表演曲目，在其中选择自己最心仪的几首。 　　一般来说，一公的选曲都比较综合，差异在曲目的风格上。 　　其次，就是按照顺序组成表演小组。 　　今年，《星计划》依旧采取分组对抗制。 　　即，一共七首歌，每首歌都分为A、B两组，赢的那组可以获得加票。所有舞台结束后，全场得票最高的练习生和舞台都能再分别额外获得加票。 　　加票的数量参照往年不多不少，卡在一个非常微妙的位置。 　　看得出来，节目组暂时并不想让这种福利票来左右结果。 　　以上所有基本都是最常规的规则，最关键的，还是选曲的顺序。而这一点各家选秀多少会有点差别，管衡在这里卖了个关子。 　　他说：“我们先来听听节目组给我们准备了什么表演曲目吧，听说有惊喜呢。” 　　事实证明，的确是惊喜。 　　《星计划》本次公演选曲，七首无一例外，全都是当红男团大热曲。 　　其中不仅包括星云自家当家男团Cc的出道曲《澄》，管衡所在的团G.T跻身一线的爆曲《cocoon》。甚至还有The phoenix早年的神性之隙回归系列曲《春舞》。 　　- 　　《春舞》是最后一首试听。 　　在它出来之前，场上的气氛其实已经很梦幻了。 　　选曲这种事，说白了，就是凭节目组的良心。有的节目组为了哗众取宠，会故意选一些原曲就比较搞怪的曲子，比如一些视频网站的神曲。 　　稍微良心一点的节目组选的曲子正常点，但七首曲子总会有质量的参差。 　　毕竟如果每首曲子都很好，那么大家又何必累死累活地争选曲顺序，随便去哪儿都可以。 　　而且，还有版权。 　　综艺节目用曲子来做舞台是要买版权的。 　　这笔费用完全取决于要买的曲子，选高质量的男团曲对节目组来说又没有何处，基本没有节目组会吃力不讨好。 　　管衡说有惊喜，大家已经做好了受到惊吓的准备。 　　但是他们完全没有想到，所谓的惊喜居然真的是惊喜。 　　所有人的脸上都是掩饰不住的兴奋心情，就连一向沉稳的陆成意都露出了有些惊讶的神情。管衡看在眼里，嘴上不说，心里其实很欣慰。 　　有热爱，才会有渴望。 　　练习生们此时此刻的激动完全是对舞台的，至少，他们对舞台的质量还是有追求的，并不是只想着靠着投机取巧就能出道。 　　当然，激动的人里有一个人除外。 　　管衡如今很了解顾星熠。 　　面无表情是在发呆。 　　一脸冷酷走路带风可能只是在想中午吃什么。 　　坐在那儿看着面容沉静可能性就很多了，可能是走神，也可能是在认真听讲，还有一种—— 　　顾星熠大概率是真没听过这些歌 ，管衡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茫然。 　　这种茫然不是对歌曲的，而是对周围人的欢呼的。 　　他不知道大家在激动些什么。 　　这对于原唱之一的管衡可以说是比较大的打击。 　　但是他一点都不气馁。 　　随着他对节目组的示意，最后一首的试听响起。如管衡所愿，他看到顾星熠的眼神变了。 　　* 　　练习生们不知道，但管衡是知道的。 　　一开始他们并没有拿到《春舞》的版权，根据当初的合同，这首歌的版权在制作人解夕朝手中，他没有给。 　　没有给的原因节目组至今无人知晓，但当初解夕朝提出过可以换一首歌。 　　这件事不急，所以也没当场敲定。 　　谁也没想到，再议的时候，工作室那边却同意了。 　　节目组有自己的考虑。 　　解夕朝是现在最火的男明星，他的热度是一定要蹭的。选大热曲和solo曲蹭得太明显，选TP的曲子就稍微体面一点。 　　《春舞》不是爆曲，但很好出舞台效果。 　　解夕朝能同意，谁的曲子他们都可以放弃，《春舞》不能。 　　当然，拒绝的原因也是要猜测的。 　　当初因为这件事，大家一度以为解夕朝和曜欣对这次送过来的练习生并不算太重视。后来自然是被打脸了，只是至今，他拒绝的原因仍然成谜。 　　戴静苗私底下聊天的时候问过管衡，管衡也不明白。 　　但他直觉，应该跟这次送过来的练习生有关系。 　　是不想让自家孩子为难？ 　　毕竟用了他的曲子，选也不是，不选也不是。 　　选了会被说蹭热度，不选会说清高。 　　这个理由合乎常理，但不能解释为什么唯独《春舞》不可以。 　　管衡看着顾星熠的表情，心里有了些猜测。 　　而另一边，顾星熠听着熟悉的伴奏，难得地有些恍惚。 　　- 　　顾星熠确实对《春舞》的感情不一样。 　　因为这是他当初的加试曲。 　　《春舞》带有中国舞元素，是最能突显他特长的曲子。当初解夕朝替他做了solo改编。曜欣的原计划，是让他在加试中一鸣惊人。 　　按照他们的练习成果，顾星熠至少是B级。 　　B级却没展示出足够的舞蹈实力，再加上他的话题度，他十有八九会被cue加试。 　　但是世事难料，顾星熠上来就拿了个F，于是也就没有了加试。 　　这件事顾星熠其实挺遗憾的。 　　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这是别人特意为了他花费了许多心血改编的舞台，他原计划是出去了之后再发练习室的视频到微博上，但是他没想到，节目组也会选这首歌。 　　听到这首歌的时候他心里就已经有了决定。 　　也就在这个时候，身旁的宋轻越漫不经心地开了口：“先听选曲顺序规则。” 　　顾星熠顿了顿。 　　“嗯。”霍椿也道，“节目组压着规则不说，应该是规则上比较有看点。一公舞台多，人也多，最好还是拿舞台C，不然很容易淹没。” 　　虽然有手机，但到底手上没有具体的数据。 　　后面的练习生面临着淘汰的风险，而前面的练习生也需要珍惜自己的每一次曝光。 　　两人都这么说，顾星熠也没有反驳。宋轻越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这人是压根没听进去，他有些糟心地揉了揉太阳穴，准备一会儿再劝一下。 　　但是宋轻越没想到，真到了那个时候，他却连劝的机会都没有。 　　* 　　选曲试听结束，管衡问大家：“大家觉得这次节目组的眼光怎么样？” 　　台下从没有如此异口同声过：“好——” 　　戴静苗在一旁露出了欣慰的神情。 　　管衡也笑了。 　　“满意就行。”他道，“那么，接下来我们就来公布最后一项，也就是大家也非常关心的选曲顺序。” 　　他顿了顿：“本次选曲，我们以再评级结果为基础，实时投票为辅助。” 　　他的话音落下，台下立刻响起了窃窃私语。 　　“什么意思呢。”管衡继续道，“简单来说，就是A级练习生拥有优先选曲的权力，A级练习生内部选曲的顺序，则由目前的实时投票数来决定。以此类推，A级练习生选完，则轮到B级的练习生，内部顺序同样由投票数决定。” 　　他顿了顿：“至于舞台C位，每首曲子第一个选择的人自动成C。” 　　这句话说完，霍椿反应快，立刻就压低了声音道：“那A级的不都已经预定C位了？” 　　一共14组，A级练习生目前只有7位，只要不撞曲，C位基本板上钉钉。 　　也基本没人会在这个时候犯傻放着C位不要。 　　这个规则一出，节目组也明确了它的导向，那就是尊重实力。毕竟A是导师组共同评议出来的。 　　而这对于A级练习生是非常利好的规则。 　　宋轻越看了顾星熠一眼，同时在心里估量着《春舞》的热门程度。 　　结论是大概率是个大冷门。 　　这舞太难跳，想蹭热度，首先也得有实力基础。 　　他心里盘算着，却听管衡继续道：“C位产生后，队内其余的队员由C位来选择决定。” 　　他的话音落下，宋轻越停顿了两秒。 　　而台下，已然炸开了锅。 第29章 　　在管衡说出最后一项规则之前, 大家的心态其实都还算平和。 　　选曲顺序按照评级和实时投票排名这件事说白了都在练习生的意料之中，选秀一看实力二看人气，除此之外, 也没什么有说服力的参考标准。 　　也没有谁会天真到，C位会留给普通练习生，而不是人气选手。 　　但是谁也没想到, 就连队内的位置，节目组都要让C位来决定。 　　一时之内场内议论纷纷, 有比较青涩稚嫩的练习生, 直接在镜头面前脸黑了。 　　不止是后面的练习生，其实高位选手心情也很微妙。 　　“这不是得罪人吗。”楚晗轻声而无奈地道, 说的时候有意识地捂了下麦。 　　他性格谨慎, 哪怕捂了麦, 有些话也没有说出来。 　　倒是他一旁的井成哲，虽然也精通人情世故，这会儿跟他话说得坦荡：“是啊。” 　　“你说C位自己选人，是首先考虑舞台效果呢，还是考虑私交呢。”他笑道, “考虑私交，选了一个朋友，另一个没选到也想去这首歌的会不会生气？” 　　“考虑舞台效果。”他顿了顿，“那是选实力比自己好的, 还是选比自己实力差的？” 　　他的每一句话都是一个讲究，一旁的章李皱了皱脸。 　　他挺怕烦, 最不耐烦思考这些。 　　他没搭腔, 楚晗顿了顿，还是接了井成哲的茬。 　　“难啊。”他叹了口气, “节目组这是在考验高位圈呢。” 　　还有一句话他没说。 　　是考验，也是刻意制造话题。 　　选曲的环节可重点可略过。有的选秀甚至会用结果加插叙的方式快速过掉，现在看目前的情况，《星计划》显然要将大部分的过程放进正片。 　　这里在讨论，另一边也在。 　　霍椿就道：“你俩一个都别考虑我哈，想选谁就想选谁。” 　　宋轻越看了他一眼：“也没考虑你。” 　　霍椿：“……” 　　不就是上午揭露了这人的真实面目吗，看这小气的。 　　不过，到底是正事，还是最好认真通个气的正事。 　　宋轻越顿了顿，还是道：“你想选哪首歌？” 　　霍椿沉默了一下。 　　片刻后，他道：“我想去《澄》。” 　　《澄》，也就是星云出的团Cc的出道曲。 　　Cc这个团虽然出自大平台，但本身并不算火。这个团诞生在TP成团三年左右，星云暗戳戳的小心思，不满足于限定团的短期利益，想自己捧一个常年团出来。 　　但是星云本身并不懂怎么做男团，加上内部管理层傲慢又专断。最后的结果，就是整个团不温不火，只能靠着平台不断喂资源来维持热度。 　　不火，喂资源也没有太用心。 　　Cc基本属于出道即巅峰，出道曲《澄》，就是他们最火、也是最好听的一首歌。 　　霍椿选择《澄》的原因很明显，他是比较校草风格的长相，阳光清爽的大男孩儿，跟《澄》清新明亮的风格很搭。 　　他说完，宋轻越沉吟了片刻，没说什么。 　　他只是道：“你未必会是被选择的那一个。” 　　霍椿评级是B，7名A级选完之后就轮到B级。他出身曜欣，初始排名未必会低。 　　霍椿其实也想到了这件事，但是他不敢赌。 　　他说：“看运气吧，我都可以。” 　　- 　　节目组似乎是有意让大家讨论，这会儿摄像机到处地在游离着拍摄。 　　摄像机没到他那儿，管衡又没cue流程。 　　说完了正事，左右闲得无聊，霍椿道：“哎，你们说，像盛弘、文耀还有……呃，再加个SunL吧，他们的人气选手会不会带队友啊？” 　　话说开了，就能八卦了。 　　他说完，刚刚一直在认真听他们说话的顾星熠先不明所以地抬起了头。 　　只是片刻后，他也意识到了什么。 　　他没说话，而是看向了更有经验的宋轻越。 　　宋轻越如他所愿，淡淡地开口作出了属于他自己的猜测： 　　“带一到两个吧。” 　　刚好，文耀的陆成意就坐他们身边，他的面容很平静。一旁的花灿小声说：“哥，我能不能和你一组。” 　　白墨汀就坐在他们不远处，淡淡地看了他们一眼。 　　陆成意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安慰：“这个事情也不是我们能决定的。” 　　花灿踌躇着没开口。 　　陆成意看着他的表情，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扭头看白墨汀，白墨汀也看着他，前者愣了一下，随即还是温声道：“小白，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想选谁就选谁，不用有顾虑。” 　　白墨汀说：“行。” 　　他长得可爱，说这句话的时候却莫名带着点冷。 　　他们的对话被曜欣三人听在耳朵里，顾星熠被拉了下胳膊，听到霍椿小声道：“你师兄人倒是挺好的。” 　　顾星熠说：“是。” 　　陆成意就是人好，所以才会记着他父亲顾喻的知遇之恩那么久。也是因为人好，所以跟他再次见面，即便得知他和父母已经决裂，却仍然对他很好。 　　可是好人在娱乐圈总是容易吃亏。 　　顾星熠始终觉得，陆成意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他没多说什么，霍椿也没有再多加评价，而是和宋轻越继续刚刚的话题：“于焕……我估计他会带吉晨，他俩关系好像挺好的。哎，其实我最好奇一件事。”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了些。 　　“你们说。”他道，“裘琰会不会选杨泓啊？” 　　他的话音落下，宋轻越没忍住，嘴角勾了一下。 　　“那谁猜得到。”他懒洋洋地说，“你想知道，自己问去啊。” 　　* 　　霍椿和宋轻越的对话并不是空穴来风。 　　整个场子里，也就顾星熠没听懂他们那点儿弦外之音。 　　没听懂也不是听不懂，只是顾星熠独立惯了，也一个人惯了，很少关注别人。这个习惯在进《星计划》之后已经改善了一些，但毕竟只是刚开始。 　　这件事说起来也很明晰。 　　能来参加选秀的练习生，大都对炒CP这事不陌生。 　　对他们中的部分人来说，这甚至不能说是工作之余的八卦谈资，而就是工作本身。 　　粉丝只有每周那么大几个小时的物料，练习生们却几乎二十四小时都生活在一起。 　　哪些人是真的关系好，哪些人是镜头面前捆绑，哪些人是关系好的同时还在捆绑，大多数人都能看出来。 　　当然，这涉及公司间的利益博弈，不过，这就是后话了。 　　现在是选秀前期，首要任务是让观众看到，因此大多数公司还都没有在这件事上发力。在这种情况下，已经开始操作的，就会格外明显。 　　因着讨论太激烈，节目组体贴地喊了暂停。 　　不少人去了洗手间，曜欣三人找了个没什么人注意的角落。宋轻越和霍椿有一搭没一搭地在聊天。 　　“其实一般来说。”霍椿道，“来选秀没什么公司会炒队内吧。” 　　他咬了一口准备好的吐司，声音含糊：“这多亏啊，自家人吸自家人血。” 　　顾星熠：“为什么说是吸血？” 　　“不一定。”宋轻越说，“SunL明摆着想两个人全出，杨泓初始人气比裘琰低太多了。裘琰如果能稳C的话，得靠他去带一带杨泓。” 　　顾星熠：“……靠他带？” 　　霍椿耸了耸肩：“那SunL如意算盘要落空了。” 　　“收拾收拾准备嫁入豪门吧轻越。”霍椿道，“我看SunL的下一个目标就你。” 　　宋轻越看着他微笑：“就算真的是，那也是他嫁，不是我。” 　　顾星熠：“……” 　　他说：“你喜欢裘琰？” 　　这句话说得很轻，带着明显的迟疑。显然说出口的时候，他自己也不相信。 　　霍椿：。 　　宋轻越：。 　　他俩本来就是逗顾星熠玩儿，看到平日里有点儿少年老成的少年这会儿震惊得眼睛都一眨不眨，没憋住，两人都笑了。 　　霍椿边笑边叹气，把他拉过去科普了几分钟。 　　几分钟后，顾星熠刚刚还因为震惊挺直的脊背默默松了回去。 　　他说：“……你们继续聊。” 　　也不是真的完全懵懂。霍椿解释之后就明白了情况。 　　他这么说，霍椿又笑了。 　　“没啥好聊的啊。”他说，“反正目前跟我们又没什么关系。他们自己卖自己的。” 　　他顿了顿：“不过我看裘琰和杨泓私底下关系是真心一般。” 　　宋轻越没说话，没否认他的感觉。 　　倒是刚刚还打算闭嘴的顾星熠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我感觉他们关系还可以。” 　　他这么说，两人都愣了一下。 　　片刻后，霍椿才道：“……真的啊？” 　　“先会儿我在食堂碰到他们。”他道，“好家伙，刚铁门前还搂一块儿呢，粉丝不在一进食堂立刻各走各的，一个去东边儿冒菜一个去西边儿煲仔饭，一句话没说。” 　　“有没有一种可能。”宋轻越说，“是因为他们俩真的有口味差异，毕竟裘琰四川人，杨泓广东的。” 　　“有道理啊。”霍椿恍然大悟。 　　他顿了顿，语气奇怪：“不过你这话好像星熠会讲的。” 　　怎么回事。 　　宋轻越非常坦荡：“那当然是因为我就是在模仿他的脑回路。” 　　顾星熠：“……” 　　他终于忍不住：“你俩，有完没完。” 　　他是这两个人的玩具吗。 　　霍椿笑得东倒西歪，捏了把他的脸，然后往他嘴里塞了片吐司片。 　　* 　　虽然他们聊得火热，但就像霍椿说的，这事目前还跟他们没什么关系。 　　霍椿问也真的只是八卦。 　　毕竟如果要一卖到底，那肯定一组更方便。 　　但问题就在于，按照目前的人气格局，杨泓在B级练习生里大概率是靠前的，也就是说他很有可能选到C位，如果裘琰把他选走，那等于是让他少了一个曝光的机会。 　　这事涉及的是最直接的利益。 　　顾星熠不是八卦的人，但他意识到了霍椿和宋轻越关心这件事的原因。他忍不住看了裘琰一眼，却发现对方并没有在跟杨泓聊天，而是一个人坐着在放空。 　　身旁的杨泓看上去神情也很平静。两个人坐在一起，却没有任何肢体接触。乍一看，确实像霍椿说的那样关系一般。 　　顾星熠收回了目光。 　　管衡回到了台上，初评级选曲正式开始。 　　在他们的面前已经摆了十四个立牌，每个立牌上面都写着歌曲的名字。如果选择哪首歌曲，就可以站到立牌的身后。 　　管衡拿着立牌，念出了第一个选曲的练习生的名字。 　　“裘琰。”他说。 　　意料之中，裘琰起身上台，拿过了话筒。 　　管衡语气温和地问他：“裘琰练习生，想好选什么了吗？” 　　他很欣赏裘琰，这件事所有人都能看出来。 　　裘琰也很配合他，笑着道：“想好了。” 　　“其实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有说。”他顿了顿，“我有一位特别喜欢的前辈，在海外练习的时候，我经常会看他的舞台，我认为，他是我心目中偶像的标杆。” 　　他的话音落下，场下响起了惊讶的窃窃私语。 　　顾星熠也有些意外地抬起头。 　　他觉得这个描述听起来有些熟悉。 　　事实证明，觉得熟悉的不止他一个人。 　　身旁，霍椿低声爆了句粗口。 　　“我靠。”他低声道，“我怎么听着他这话有点儿不对劲呢。” 　　台上，裘琰已经公布了答案。 　　他说：“这位前辈，就是解夕朝前辈。” 　　- 　　裘琰这句话可以说是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毕竟在此之前，他从未说过自己的偶像是解夕朝，尤其是，他还是海外出身。 　　连管衡都有些惊讶了，但是他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 　　他说：“所以，你的选择是？” 　　裘琰拿起话筒：“我选择《春舞》。” 　　尘埃落定。 　　他站在了《春舞》的立牌身后，全场一片寂静。 　　谁也没想到裘琰会选择《春舞》，毕竟这首歌需要一定的技巧。更重要的是，这首歌从某种程度上打上了曜欣的标记。 　　一时之间不少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曜欣三人身上。 　　宋轻越顿了顿，看了眼身旁的顾星熠，果然看到他有点儿紧绷。 　　他下意识地想安慰，但最后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选秀是最容易出变数的地方。 　　裘琰就是第一个变数。 　　他无法判断。 　　台上，管衡回过神，已经在cue裘琰选队友的流程。 　　他显然在刚刚的休息时间里已经考虑了一番，这会儿念名字都没什么犹豫。他说：“我选择的第一位练习生，席亦然。” 　　最后几级台阶上，席亦然一脸懵地抬起眼，显然是没想到裘琰第一个就会选到自己。 　　他的原职业是古风唱见，vocal还可以但没到惊艳的地步，dance更是只能说是比完全不会的练习生好上那么一点点。 　　进了第一名的组，席亦然都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高兴。 　　他上了台，站在了裘琰的身后。 　　第二个。 　　裘琰顿了顿：“谈清音。” 　　来自云锦的谈清音。 　　这位最近因为颜值在秀圈也小火了一波。 　　他倒是的确是个舞担。 　　大家的神色终于恢复了正常。 　　第三个也是舞担，是盛弘的一名叫丁云的练习生。 　　相较于前面的两个人，丁云明显要激动许多。 　　很显然，《春舞》本来就是他想要选择的舞台。 　　这就是C位选人带来的结果。 　　有的人有了本没有的机会，而有的人失去了本能够选择到的舞台。像是另一种公平。 　　只是选人到了此时此刻，大家也看出了裘琰的选人策略。 　　* 　　就像最开始陆成意和楚晗讨论的，C位选人要考虑的东西很多。真正落实到选择策略上，其实并没有对错之分。 　　追根溯源，就是一个点。 　　是想要舞台效果，还是想要场外效果。 　　想要舞台效果，只要选择最适合这个舞台、实力也在选择范围最强的练习生就可以。这样做还有另一个好处，一般这样的练习生人气也不会低。 　　等正式公演，就可以被贴上“强强联合”的标签，关注度会非常高。 　　说不定还可以出一个神级舞台。 　　坏处是会被说高位抱团，以及，C位很有可能会被喧宾夺主。 　　而所谓考虑场外效果，就是做出相反的选择。 　　选择一些人气比较低、实力也一般的练习生，这样C位就会被凸显，组内也不会被分票。 　　坏处是舞台效果可能就要打折扣。 　　裘琰做出的是折中的选择。 　　他选择的练习生基本不是高位选手—— 　　换句话又说回来，作为头一个选曲的练习生，理论上他也确实要谨慎选择高位选手，尤其是A级的练习生。 　　毕竟这一选，就等于间接剥夺了他们当C位的机会。 　　于是，裘琰的选择就显得很聪明。 　　目前为止，他选择的练习生在人气和实力上都属于不上不下的类型。但每一个人都和《春舞》这个舞台有契合之处。 　　丁云和谈清音是擅长的方向，而席亦然—— 　　在《春舞》A组第五个人被选择之后，他会被选择的原因也浮出了水面。 　　第五个被选择的练习生，是花灿。 　　花灿dance和vocal都不算很突出，但是长相很清秀精致，席亦然也是。他们俩都和《春舞》这首曲子的氛围很契合。 　　即便如此，第六个练习生的名字被念出时，场上还是出现了一定的骚动。 　　夏晨唯被选择的时候裘琰态度没有很强硬。 　　他语气温和地征询了夏晨唯的意见：“我觉得你很适合这首歌，你想不想来挑战一下？” 　　大家都知道他这么问的原因。 　　夏晨唯偏科，vocal绝美，但dance真的像机器人。 　　但是夏晨唯的嗓子和长相还确实很适合《春舞》这首歌，轻灵、温柔。 　　众目睽睽之下，腼腆的男生脸从耳根红到了脖子。 　　他手足无措地看了眼身旁的队友，又看了眼拿着话筒神情不明的管衡，最后落在了很专注很真诚地看着他的裘琰脸上。 　　大约是那张脸上的神情实在太真挚，夏晨唯一个恍惚。 　　“我，我试试吧。”他说。 　　他站起身，浑浑噩噩地走到了裘琰身后。 　　至此，《春舞》已经有了六个人，距离七人满员，仅剩一个位置。 　　* 　　几乎从裘琰开始选人的时候，就有人的目光时不时地落到杨泓身上。 　　后者神情淡定，只自顾自地看着台上。 　　他跟裘琰偶有对视，眼神平淡，谁也没试图用眼神传递些什么。不需要，要讨论早就讨论了。 　　他唯一的神情波动，是听到身旁练习生的议论。 　　“裘琰这选择。”有人低声道，“还挺保守的。” 　　保守的潜在含义是无聊。 　　裘琰唯一能被诟病的点是他选择了真的不怎么会跳舞的夏晨唯。但是他也征询了夏晨唯的意见，更何况，《春舞》确实需要舞蹈技巧，但也并不好唱。 　　听到这话的时候杨泓的眉头动了一下，霍椿注意到了这一点，他兴致勃勃。 　　“哎。”他说，“我感觉裘琰要选杨泓。” 　　宋轻越漫不经心：“那他们可真是情比金坚。” 　　毕竟明眼人都看得出，杨泓这种酷哥根本不适合《春舞》这种柔软轻灵的曲子。 　　霍椿“噗嗤”一声笑了。 　　两人谁也没有在意这最后一个选择。 　　不是杨泓，那就是别人。 　　就像有些练习生说的，裘琰这次的选择实在太保守，无聊得就连他们也没有讨论的兴趣。 　　宋轻越垂了眼。 　　如果没有估计错，他应该是下一个上台。 　　他琢磨着自己的选曲，台上，管衡继续cue流程。 　　从裘琰开始选人，他的神情就一直淡淡的，看不出情绪。 　　这会儿，他的语气也是平铺直叙，当然，一般人听不出什么差别。 　　“那么裘琰练习生。”他道，“你想选择的最后一个队友是谁呢？” 　　裘琰停顿了两秒。 　　他突然用一种很奇怪的语气开了口：“其实，关于最后一个选择，我有一点犹豫。” 　　管衡挑了挑眉：“怎么说？” 　　“我想选择的这名练习生。”裘琰顿了顿，“坦白说，我选择他纯粹是因为我自己的私心。” 　　他笑了笑：“我觉得他很适合这首歌，他也大概率会选择这首歌。但是或许，他并不一定想和我在一组。我选择他，只是因为我个人很想和他在公演舞台合作一次，因为他是我从小到大见过的，最特别的人。” 　　他的话音落下，场下都愣了。 　　片刻后，练习生们交头接耳。 　　“……杨泓？” 　　“但杨泓，应该不会想选《春舞》吧，他这么想挑战自己啊。” 　　“笑死，你瞧不起铁汉柔情是不是。” 　　“不是，怎么可能是杨泓，这可是在镜头前，是杨泓的话，裘琰怎么会说‘不想和我在一组’这种话啊，那不是把那啥摆明面上了吗。” 　　“啊？那谁会不想和他一组啊？没有人情商这么低吧，而且他都说得这么，呃。” 　　没有人情商这么低，所以裘琰说这句话自然另有原因。 　　原因和答案一起，很快揭晓。 　　“我的最后一个选择是。”裘琰道，“顾星熠练习生。” 　　他的话音落下，全场的讨论戛然而止。 　　一片死寂中，霍椿和宋轻越的脸色都变得难看至极。 　　裘琰抬起眼，和顾星熠视线相接，露出了一个温柔又歉意的笑。 第30章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 录制现场都非常安静。 　　安静不代表平静，从裘琰说完那段话开始，所有人的心理世界基本都是波涛汹涌。 　　原因很简单, 想不到。 　　裘琰可不可以选顾星熠？ 　　当然可以。 　　按照现在的规则，他可以选择在场除了他之外的任何人。 　　但是如果其他人在他这个位置，他们会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答案也很确定。 　　不会。 　　因为按照目前《星计划》公布的规则, A级选择A级进组就是直接剥夺掉后者当C的权利，这是要遭人记恨、也是很容易为人诟病的。 　　所以霍椿和宋轻越都往杨泓身上猜了, 却愣是没想到他会选顾星熠。 　　“疯子。”宋轻越低声说。 　　霍椿没说话, 平日里一向带着笑的面容也变得面无表情。 　　他低声道：“疯子，也是聪明的疯子。” 　　结果倒推原因, 事情就会简单许多。 　　裘琰不选杨泓, 是因为他铁了心要去《春舞》。这种情况下, 选杨泓对于目前他们的CP热度只会适得其反。 　　毕竟，除了真的嗑CP不管不顾的粉丝，没人会觉得这是好事。 　　理智粉只会觉得这是卖得太过的“血糖”。 　　但是选顾星熠就不一样了。 　　一方面，顾星熠有话题度和知名度。 　　另一方面，他的热度偏负面。 　　第二点非常重要, 因为裘琰这个行为本身带着争议，如果他面对的是民间基础非常好、热度又很高的练习生，比如宋轻越。 　　他会在舆论场上被追着打。 　　但是顾星熠，很多人对这个名字带着天然的反感。 　　这件事一出, 裘琰粉丝用裘琰的理由“情不自禁”来解释也好，用战术性炒CP来掩盖本质也好, 总之, 大概率不会引起太多的议论。 　　因为目前，顾星熠的确没有太多真情实感的粉丝。 　　而且A级的练习生, 裘琰只选了他一个，这并不算过分。 　　争议不会大，好处却不少。 　　顾星熠是《春舞》这首歌制作人的学生，又是和他曾经“争夺”初C的人。仅这两句话，论坛就能讨论出两页高楼。 　　还有，CP并不只能和一个人炒。 　　在选秀里，其实和非同公司的练习生炒，收益会更大。 　　因为这样故事性和新鲜感都会更足。 　　当然，还有一个最重要的优势。 　　- 　　虽然这件事实在是出乎意料，但录制还要继续。 　　打破寂静的不是别人，正是当事人本人。 　　在管衡都还没开口说话的时候，顾星熠就已经站起了身。他没多说一句话，直接走到了《春舞》A组的牌子前。 　　裘琰早就等在那儿，伸手抱了他一下。 　　挺瘦弱的少年，又穿着柔软的卫衣，抱起来很合手。 　　裘琰抱得挺舒服，抬头却发现顾星熠的眼睛如一潭深水般波澜不惊。 　　不是没有过惊讶。 　　他在台上看得真切，顾星熠听到他的名字的时候表现出了十足的意外。 　　听到这件事的第一反应是意外而不是愤怒。仅凭这一点，裘琰知道对方和他猜测的一样，骨子里透着善良柔软。 　　他心里几乎要生出一点怜惜。 　　也就在这个时候，顾星熠开了口：“让让。” 　　裘琰挑了挑眉。 　　他看着顾星熠，确认对方刚刚是直接说了非常不给面子的两个字。 　　片刻后，他道：“抱歉啊，小熠。” 　　顾星熠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让裘琰停顿了一秒。 　　他意识到或许顾星熠并不像他想象的那样是朵一无所知、柔弱可欺的小白花。 　　准备好要说的话被他咽了回去，换成了另一句。 　　“好歹。”他笑着道，“你现在肯定能跳《春舞》了，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顾星熠的脚步停了停。 　　少顷，他用一种冷静的、平铺直叙的语气叫他的名字：“裘琰。” 　　“不是站在C位，就一定是C位。”他客观地说，“不过，还是谢谢你对我的认可。” 　　一句话，直接点破了对方最直白的心思。 　　话音落下，裘琰的神色敛了。 　　顾星熠没再说什么，走到了队伍的末尾。 　　全程听到这段对话的丁云，一句话也不敢说，恨不得自己原地蒸发。 　　等顾星熠站定，裘琰才回过神。 　　“有点意思啊。”他自言自语般轻声说。 　　他一边垂了眸，一边思索着刚刚顾星熠的话。 　　在他思索的时候，管衡开始cue起了之后的流程。 　　录制继续。 　　* 　　第二个被叫上台选人的是宋轻越。 　　他上台的时候全场没什么人说话，因为他经过人群的时候，每个人都能看到他奇臭无比的表情。 　　不过等他真正上台面对镜头，他还是调整好了状态。 　　没有丝毫的犹豫，他拿起话筒的第一句话就是：“我选择《澄》。” 　　“不再考虑一下吗。”管衡笑着道，“《春舞》B组可还空着。” 　　宋轻越也笑了一下。 　　“我可不敢关公面前耍大刀。”他说，“星熠还在呢。” 　　这话出口，正在喝水的霍椿被呛了一下。 　　“……行吧。”他道，“这是又疯了一个。” 　　《春舞》A组C位明明是裘琰，宋轻越却越过C位直接提了组内成员。虽然顾星熠是他的队友，但他本可以不说这句话。 　　他说出来就是纯为了恶心裘琰。他用这句话非常直白地告诉对方： 　　你不配。 　　宋轻越一向八面玲珑，镜头前像是第二个管衡，这是霍椿第一次见他这么不客气，惊讶之余，他也生出了一点儿感动。 　　只是感动还没完，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等等。 　　宋轻越选了《澄》？ 　　他抽了抽嘴角。 　　不会吧。 　　宋轻越一个接一个地报名字，报到最后一个前，霍椿和他短暂视线相接。 　　霍椿犹豫了一下。 　　片刻后，他的目光重新恢复澄明。 　　他下了决定，宋轻越也看懂了。 　　他垂了眼：“我想选的最后一个练习生，霍椿。” 　　霍椿上了台。 　　得了便宜，他还要卖乖。 　　他拿腔拿调：“‘也没考虑你’，哈？” 　　宋轻越终于没忍住笑了。 　　他没好气地说：“不想呆我队里就出去，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 　　霍椿冲他做了个鬼脸，到了队伍末尾。 　　- 　　霍椿放弃了当C的可能，进了宋轻越的队伍有他自己的考虑。 　　他知道宋轻越是个很负责任的人。在自己当C的概率并不大的情况下，与其进一个他不了解的、陌生的队伍，还不如跟着熟悉的队友。 　　他不知道自己在不在B级前七，但他做了选择就不会后悔。 　　这会儿，他已经开始和组里的队友聊天。 　　聊天的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初舞台就和他当过聊天搭子的井成哲。 　　他说：“哲哥，进轻越的组你开心不？” 　　“本来是挺开心的。”井成哲诚实地说，“被你这么一说，感觉就像是上了贼船。” 　　“夸张了夸张了。”霍椿说，“贼船在隔壁呢。” 　　两人齐齐望向一旁的《春舞》A组，同时陷入了沉默。 　　片刻后，井成哲才道：“人要知足。” 　　霍椿赞同地点头。 　　知足的并不只有他们俩，还有始终盯着宋轻越选人，在最终松了口气的楚晗。 　　楚晗选的是一首名叫《everything goes well》的歌，这首歌有非常多的转音，唱的难度非常大。因此，他并没有和前面两个人四平八稳的选择一样，而是组了个vocal团。 　　他第一个叫了桓一舟的名字后，宋轻越没忍住笑了。 　　“管老师。”他道，“能反悔吗？我也想要桓一舟练习生，作为交换，我可以把我们队的霍椿给楚队。” 　　霍椿：？ 　　“宋轻越。”他一字一句地说，“我还在呢。” 　　全场哄堂大笑。 　　宋轻越明显是开玩笑，没人当真。 　　但是他这样一来，把原本凝滞的气氛调动了起来。整个场内终于恢复了最开始的热闹。 　　管衡看着他现在自若的神情，想起刚刚还有些难看的脸色，眼里流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欣赏。但很快，他就想到了什么，看向了《春舞》A组。 　　队伍的末尾，顾星熠一个人安安静静地站着，面容沉静。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拿起了话筒，继续cue起了流程。 　　- 　　虽然气氛回归和谐，但是节目组的选人机制摆在那儿，整个选曲还是颇为精彩的。 　　在《星计划》结束，出道团成团之后的那段时间里，一公公演C位选曲都被作为一个非常重要的复盘点被详细复盘。 　　这其中，最为人津津乐道的，就是这个时候的高位圈每个人的选人策略。 　　结合后来各位练习生在节目中的种种表现，这件事算是将各位的性格、智商和双商体现得淋漓尽致。 　　而也正是因为这次选曲，引发了一系列的蝴蝶效应，直接影响了之后的人气格局。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此时此刻，各位练习生在经历了漫长的选曲之后都精疲力尽，哪怕对结果有无数的话想要吐槽，最后也归为了一句： 　　“我想睡觉。” 　　录制结束，大家拖着沉重的步伐回了寝室。 　　而此时此刻的场外，在节目组公布了一公的七首歌曲之后也非常热闹。 　　* 　　最近《星计划》的热度非常不错。 　　这个不错是对比了同类型、同时期的各大综艺节目得出的综合数据。 　　主要原因有两个。 　　一个，初舞台评级好几个舞台爆了。 　　其中包括SunL的双人舞台，炫色的双人舞台，楚晗、井成哲、章李的个人练习生组合，还有曜欣的组合舞台。 　　以上的舞台按热度顺序排序。 　　因为这几个舞台的出圈，所有相关人员基本人气都上涨了一大截。 　　这其中，裘琰尤为突出。 　　相关的媒体和营销号把他塑造成归来拳打脚踢内娱的王者，说他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全能型天才偶像。 　　通稿天花乱坠，只有小部分人小声嘀咕： 　　百年难得一遇？这话也敢说，怕是还没遭到内娱的毒打。 　　在明确的拉踩面前，内娱的目光当然暂时不会放在《星计划》这小小的一亩三分地，于是一切暂时风平浪静。 　　第二个原因，节目组的主题曲爆了。 　　同时爆的，还有顾星熠的所谓“黑料”。 　　黑料还是那些老三样。 　　嘲讽：《星计划》是顾星熠作为皇族的个人秀，先抑后扬的剧本被安排得明明白白。主题曲好看？好看掩盖不了皇族的事实，给皇族投票就是支持资本喂X。 　　质疑：顾星熠放弃做演员来《星计划》是为了刷脸营销炒热度。 　　以及捕风捉影的流言蜚语：顾星熠是忘恩负义被父母赶出家门的白眼狼，顾星熠和解夕朝关系匪浅。 　　以上按照讨论激烈程度排序。 　　黑料和主题曲的传播一并发散，最终导致的结果就是： 　　顾星熠这会儿又黑又红。 　　喜欢他的被虐了第一波，这会儿已经开始真情实感地打投做数据。虽然人暂时还不算太多，但鸡血满满。 　　黑他的也是真执着。 　　“秀声”论坛，就是在这满城风雨的氛围中开的讨论帖。 第31章 　　灌水】速报, 一公选曲已公布，来看 　　[链接] 　　我好喜欢这次的选曲，舞台粉狂喜 　　1L 　　！刚在微博听了试听, 感觉整个内娱火点的男团都在里面了，节目组财大气粗啊 　　2L 　　说个题外话，这两天外面总算是清静多了 　　主题曲那会儿真是看帖子看得我头疼, 节目没播前还说这届估计又要糊，结果节目一开播红红火火 　　星云也算是时来运转了 　　3L 　　归根结底还是练习生质量得能打 　　还有就是用不用心做节目, 希望星云能高开高走吧 　　4L 　　高不高走不知道, 腥风血雨是肯定的了 　　5L 　　没那么夸张，目前不就一个害群之马 　　6L 　　你想多了, 这会儿是大家有共同的敌人, 所以各家才能团结 　　你看着吧, 某人如果真被狙下去了，后面大家还会不会这么齐心协力 　　这可是选秀 　　7L 　　扯远了，话说这个选曲有点儿意思，居然有《春舞》 　　节目组内部是真有xxz粉丝吧 　　就硬送啊 　　8L 　　……我提醒你们，嘲官禁可以, 别口无遮拦回头把xxz粉丝引来，那秀声可就没了 　　而且这里多少大热男团曲啊，为什么TP的歌就不行 　　9L 　　xxz家粉丝挺奇怪的我发现 　　一般这种明显吸血的后辈会被前辈粉狂骂吧，但是我看微博他们家风平浪静, 连下场都没下，虽然说也没帮着说话就是了 　　不会真的是杨贵妃进宫了吧 　　10L 　　那你是真想多了, 如果真是这样解事业粉会撕了他的, 哪能像现在这么太平 　　他家就是高冷，毕竟打遍内娱无敌手, 下场跟谁撕都是给对方大抬咖 　　不过他家对后辈和合作对象是真的蛮友好的，xxz这两年的直播没白开，这次我其实有看到列表解粉在粉见给曜欣练习生拉票 　　反正我没见谁特意把官禁排除 　　11L 　　随机数，内娱真菩萨 　　12L 　　其实官禁单看性格还是挺讨喜的…… 　　这周宿舍花絮你们看了吗，有带到他一点点，素颜太软了，而且呆呆的 　　感觉里面练习生都挺喜欢他的，老逗他玩 　　13L 　　噢我看了，没想到他私底下是那种性格，当时蛮惊讶的，不过好像除了粉丝没什么人提 　　14L 　　所以官禁会去《春舞》吗，感觉他气质蛮合适的 　　15L 　　节目组硬送，前面几层楼硬嘲，你们硬聊 　　都官禁了，能不能别讨论得这么明目张胆，生怕别人不知道这是风头过了要来洗白了 　　16L 　　……你说是就是吧 　　说是官禁外头也没少嘲啊，讨论一下怎么了 　　他又不是被开除出xjh了 　　17L 　　我笑死了版主发公告解禁了，果然一公来了，版主舍不得官禁的流量热度 　　我也觉得他合适，但是这得看节目组的选曲规则吧，每年这上面都要创新一下的，如果是他主动选曲，他百分之百选《春舞》 　　18L 　　笑死，确实 　　19L 　　泓琰能一组吗，我想吃饭 　　20L 　　qy这两天杀疯了，初C果然是个意外 　　SunL这俩真的挺不错的，也就是吃了海外出身的亏，要是文耀曜欣盛弘三巨头之一出来的，热度估计要比现在还上一个台阶 　　21L 　　他俩合适的歌挺多啊，要一组的话选综合一点的歌吧 　　22L 　　是我记忆错乱了吗，我怎么记得杨泓再评级还被批评掉到B了，这也能叫挺不错 　　23L 　　我刚也想说，出身SunL哪吃亏了哈哈哈 　　至少水军费给得大大方方呢 　　24L 　　有的时候挺不理解这个世界的双标的 　　反正我是小透明粉，高位圈打架和我无关，我就觉得挺奇怪的 　　gxy在一部分人眼里好像呼吸都是错，但是除了他以外大家对所有人好像都很宽容，要不是这次他主题曲表现还不错，之前风向几乎一边倒 　　反观SunL，都说初评级曜欣占时间多，SunL就俩人剧情线难道少了吗，而且，新的这期宿舍可是放了整整十分钟裘琰和杨泓的双人谈心…… 　　25L 　　问就是好嗑，美帝霸凌全世界 　　还记得那天还有人开帖说这对是不是太工业糖精了，被骂了好几百楼哈哈哈 　　随便吧 　　26L 　　其实我觉得节目组想推越琰的 　　27L 　　越琰好嗑啊，讲真他俩自带双强氛围感 　　再评级是他俩争C就好了，想想就感觉巨好嗑 　　哎，又开始觉得有些人碍眼了 　　28L 　　你说到这个我就想起来，我已经见过好几篇越琰文把gxy写成爱而不得的恶毒炮灰男配了 　　29L 　　？不是，真的假的啊哈哈哈 　　30L 　　是真的，我也看过，一般来说hc永远是傻白甜助攻男大，gxy永远是爱而不得阴暗批舔狗 　　我还看过那种CP配平群像文学，然后还要带一笔打皇族的剧情线 　　讲真，我都快开始怜爱gxy了 　　31L 　　……gxy粉呢，这都不撕的？ 　　32L 　　点了，这真的有点儿集体霸凌的感觉了 　　33L 　　不敢撕吧，主题曲实力反转了，皇族论还在，这个真是最大的痛点 　　不过据我观察他家粉虽然低调但并不怕事 　　感觉是在等一公 　　34L 　　他其实主题曲吸了很多活粉……都太能忍了 　　35L 　　我插一句，其实只要认真看节目就会发现gxy人缘很好，他自己话少，但很多人都挺关注他的，他队友尤其照顾他 　　36L 　　哈哈哈，点你呢宋轻越 　　至于每天上下班都陪着弟弟走吗，弟弟不太会跟粉丝聊天所以聊一句你在边上教一句 　　哥瘾犯了是吧 　　37L 　　……好像有点好嗑 　　38L 　　ls，欢迎入坑我们日新越熠[玫瑰] 　　39L 　　我喷了，这也可以 　　40L 　　他俩明明很塑料…… 　　别战略性嗑CP了，前几楼就在暗戳戳地立团宠人设，当人看不出来呢 　　还低调不怕事，第一次知道怂还能说得这么艺术 　　41L 　　是啊哈哈哈，真当你担万人迷omega啊大家都上赶着倒贴，梦里的人缘好，别回头选曲被各个组嫌弃谁也不想要，那是真丢人 　　42L 　　笑死，一把子期待了 　　节目组可不可以按排名选曲，然后安排个C位选人 　　我倒要看看某人什么时候能被选上hhh 　　43L 　　！接！接越琰啊啊啊 　　某无人在意的哑巴花瓶走开 　　44L 　　这楼歪的简直没眼看，总而言之等一公吧 　　等真的公演了，该开饭的开饭，该开撕的开撕 　　讲真，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45L 　　我也是哈哈哈，这楼太精彩了，期待一公选曲播出，到时候我要一帧帧分析 　　46L 　　快播吧，我要嗑泓越琰大三角嘿嘿嘿 　　47L 　　…… 　　* 　　顾星熠在宿舍里再次醒来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晚上。 　　他拉开窗帘，天已经完全黑透了。 　　他在阳台上站了一会儿，感觉自己醒过了神，然后才回到了温暖的宿舍里。 　　床边上的小茶几上摆着一大堆零食和水果。 　　零食袋子拆了几个，水果吃得七七八八。刚刚霍椿叽叽喳喳的声音仿佛还响在耳畔。顾星熠默默地把东西一样一样收拾起来。 　　收拾到一半，门被敲响了。他拿着一袋子薯片开门，看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方便吗？”杨泓说。 　　顾星熠默然了片刻，让开了些。 　　杨泓走进来，顺便带上了身后的门。 　　大概是刚健完身回来，这会儿他身上只是随意套了件黑色的背心，顾星熠一抬眼，看到了他结实的肱二头肌还有结实的小臂。 　　总而言之，看上去一拳能揍两个他。 　　他顿了顿，继续把招待客人用的饮料递给他。万年不变、他自己不喝却囤着的可乐。 　　杨泓接过去，说了声“谢谢”，然后看到了桌上的零食。 　　他说：“你队友？” 　　“嗯。”顾星熠说。 　　杨泓颔首：“你们公司关系挺好。” 　　“还可以。”顾星熠道。 　　刚刚霍椿和宋轻越的确是专门来了他的寝室一趟。 　　主要还是怕他心情不好，所以多陪了他一会儿。但顾星熠其实下节目的时候就已经把现实消化完毕了，与其说是宋轻越和霍椿安慰他，不如说是他听这两人吐槽裘琰。 　　从头至尾，他只是一个安静的倾听者。或许还要加一个安慰者。 　　杨泓终于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顾星熠在床边坐着，漂亮的面容平静。 　　大约是察觉到了杨泓的目光，他抬起了头，眼睛里写了一点儿疑问。 　　却依旧是波澜不惊的。 　　杨泓本来就没准备好说什么，现下更是把所有的话都咽了回去。他的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好像确实挺特别的。 　　这词儿不是他说的，是私底下听其他练习生说的。 　　一百个男生呆在一起乌泱泱的，也接触不到外界。除了练习就是八卦。顾星熠性格孤僻，被提及率却一点儿也不低。 　　不同于被疯狂起哄喊“女神”“御姐”的中性风练习生谈清音和赵跃澄，提及顾星熠的时候，他们总是透着谨慎。 　　有意无意提到一两句，隐晦又开玩笑般： 　　咱们星星好像又去练习了，哎，我说，一群没胆的，真就没人上去搭个话？ 　　表面随意，但杨泓知道，这群人内心远比表现出来的要在意。 　　起初他不理解。 　　这群人看着也不像真弯了的样子，但眼神里的感兴趣和想靠近做不得假。有的时候他会费解于这种莫名其妙的群体吸引，尤其是里面还有裘琰。 　　直到他今天近距离地坐到了顾星熠面前。 　　他顿了顿，坦荡地开了口：“初次见面，久闻大名，你挺特别的。” 　　顾星熠用一种“你是不是还没睡醒”的眼神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杨泓笑了笑，自来熟地从旁边的塑料袋里拿了颗橘子。 　　橘子吃完，洗过手，他表明了来意。 　　“我替裘琰来问问你。”他说，“气消了没，没消的话，一会儿他亲自来赔罪。” 　　- 　　杨泓的话说完，顾星熠有半分钟的时间没说话。 　　杨泓也不急，漫不经心地转随手捡回来的笔。半分钟后，他听到了顾星熠的声音。 　　他说：“这是他的权力。” 　　权力，不是权利。 　　这句话很艺术。默认了既定规则下的欺凌，但并未表示原不原谅。 　　表面像是妥协，内里却透着刚硬。顾星熠用这句话表明了他的态度。镜头前镜头后，他的想法都一样。 　　尊重，但他不喜欢。 　　当然不喜欢。 　　再没脾气的人也不会把这种明晃晃的欺负当成无事发生。 　　杨泓根本不想来跑这一趟，但他还是道：“他脑子有问题，你不用跟他计较。” 　　顾星熠抬眼看他，杨泓眼神平静。 　　“他对你感兴趣，想和你在一组。”杨泓道，“这才是他做这个选择最大的原因。” 　　顾星熠顿了顿。 　　他对这个理由未置可否，只是道：“他怎么不自己来。” 　　这是他最费解的地方。 　　都用到赔罪这个词了，那道歉的心显然十分诚挚。 　　诚挚，却让别人来带话，怎么看都透着一种不上心的敷衍。 　　然后他听杨泓开了口。 　　“高烧，40度。”杨泓说，“下节目就挂水去了。” 　　顾星熠：“……” 　　他有些不可置信：“你确定？” 　　他脑子里还有刚刚裘琰跟他说话的样子，条理清晰、笑意盈盈。除了脸色有点苍白之外，根本看不出生了病。 　　而他脸色十天有八天都是病态的苍白。 　　顾星熠还以为他又是累了。 　　“我确定。”杨泓说，“我送的他去医院。” 　　他没有提当时裘琰还在试图反抗，最后被暴力镇压。杨泓从没有耐心跟他废话，最后裘琰是被他干脆利落按在椅子上打吊针的。他只是平静地说：“我说了，他脑子有病。” 　　“……”顾星熠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道，“没什么要赔罪的。我跟他也不是很熟，没必要。” 　　杨泓顿了顿。 　　“那我这么回他了。”他站起身。 　　顾星熠：“嗯。” 　　他站起身，杨泓当真就这么走了。好半天，顾星熠才有些莫名其妙地收回了目光，重新坐回椅子上，一边吃橘子，一边发了会儿呆。 　　* 　　杨泓突然上门一趟，还说了些不着边际的话。 　　顾星熠觉得有些奇怪。 　　不过他不是会因为别人而打乱自己计划的人，尽管觉得莫名其妙，他还是没有主动地再去询问杨泓裘琰真正的想法。 　　倒是杨泓，原来顾星熠一个月也没见几次，这两天却突然看见得频繁了起来。 　　主要还是在健身室。 　　顾星熠是被霍椿拖去健身的，一同被拖的，还有宋轻越。 　　选曲录制结束后他们有短暂的一天半假期，霍椿美其名曰要为了肺活量而开始锻炼，结果第一天举了半小时哑铃就成了毯子上的一滩不知名物体。 　　顾星熠和宋轻越在一旁石头剪刀布。 　　三局两胜，顾星熠输了，宋轻越说：“跑步机，请吧。” 　　顾星熠上了跑步机，余光看见杨泓朝他走过来。 　　站他边上看了一会儿，杨泓道：“其实你如果想健身的话，可以先练练核心。” 　　一旁的宋轻越：？ 　　他说：“他就是学跳舞的。” 　　言下之意，练核心这种事需要你来提醒？ 　　杨泓看也没有看他一眼，继续问顾星熠：“你跳的哪个舞种？街舞？爵士？” 　　“……中国舞。”顾星熠道。 　　一旁的宋轻越用一种阴恻恻的眼神看着他，他连忽视都做不到。 　　杨泓说：“很适合你。” 　　宋轻越：“……” 　　他轻抽嘴角。 　　杨泓看了一会儿就走了。他走后，宋轻越面无表情地问顾星熠：“你什么时候认识的杨泓？” 　　“昨天晚上刚说第一次话。”顾星熠诚实地说，“他来我寝室替裘琰道歉。” 　　宋轻越：。 　　他冷笑一声：“黄鼠狼给鸡拜年。” 　　不过，饶是觉得莫名其妙，他还是第一次抓住了重点。 　　他道：“裘琰跟你道歉？” 　　“他有病吧。”他轻嗤，“事儿都做了现在来假惺惺了，怎么，有人把刀架他脖子上逼着他非要选你的，还是他还想给自己找个高尚的理由不成？他不会告诉你他是真的很想和你一组才情不自禁的吧？” 　　顾星熠：“……” 　　裘琰还真是这么说的。 　　宋轻越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了端倪。 　　他说：“你不会信了吧。” 　　顾星熠把那句“杨泓说他有病”咽了回去，换成了另一句：“没有。” 　　宋轻越满意地收回了视线。 　　两人安静地运动了一会儿，下了跑步机，顾星熠用毛巾擦了下汗。他的脸因为运动而蒸得有些红，宋轻越给他递了瓶准备好的水。顾星熠喝的时候，他斟酌了一下言辞，然后道： 　　“我昨晚跟公司联系了一下，说了你的事。” 　　顾星熠有些讶异地抬起了眼。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宋轻越没来由地有些不自在，他咳嗽了一声，尽量语气如常地说，“也不只是因为你的事，一公挺重要的，公司也想了解一下情况，你知道的，星云那边肯定是不会完全说实话的。毕竟我们跟他们的关系很微妙。” 　　顾星熠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听懂了。 　　他这个反应，宋轻越才轻松了些，他继续道：“我和小椿没什么好说的，我俩在一组，曲子也是想选的，问题不大。公司那边着重问了你的问题，然后和解老师那边也对接了一下。” 　　他顿了顿，突然笑了笑：“挺神奇的，两边达成了一致意见。你想知道是什么吗。” 　　他抬起眼，和顾星熠视线相接，然后，他慢慢地道：“星熠，两边结合了现在的舆论形势，当时选曲的过程以及你的组内情况之后，他们都觉得——” 　　“你不站C固然可惜。换了别人，这件事可能也是一个重大打击，但是对于你来说，这或许并不是一件坏事。反而，是一个能让你一飞冲天的机会。” 第32章 　　房间里还回荡着运动器械运转的声音, 顾星熠从一片安静中回过神。 　　宋轻越还在看着他，琥珀色的眼睛里少有的带了几分认真。 　　顾星熠沉默了片刻：“你也觉得是这样吗。” 　　宋轻越怔住了。 　　他已经做好了顾星熠细问他的准备。 　　两边公司都是怎么说的，杨立杉什么态度, 还有，解夕朝知道这件事吗。这些问题他都已经问到了答案—— 　　只有详细具体，才能更具有说服力。 　　事情已经发生了, 他想让顾星熠能更开心一点。 　　但是顾星熠问他自己的想法。 　　说实在的，相处这么久, 顾星熠是什么样的人他已经大概清楚了。 　　顾星熠不太在乎外界的声音, 这里的外界包含他在内的所有人，不包括解夕朝。 　　他以为他都麻木了, 但是当顾星熠突然关心他在想什么的时候, 宋轻越…… 　　宋轻越有些不可思议地想, 他从前一直嫉妒解夕朝和顾星熠的亲密，那个时候，他确信他嫉妒的是顾星熠能拥有解夕朝的偏爱。 　　可是现在，事情好像发生了变化。 　　这件事细想实在可怕，宋轻越选择暂时放弃思考来回答顾星熠的问题。 　　他说：“是。” 　　顾星熠看着他, 干净的眼睛里黑白分明。 　　宋轻越想了想：“你应该知道，SunL现在热度很高。” 　　“SunL肯定是想双出的。”他道，“但是现在只有7个出道位，从目前的形势来看, 只有裘琰高枕无忧C位大断层，家族粉和CP粉才有余票来捞杨泓。” 　　他分析得很简略, 因为他知道顾星熠不是不聪明, 只是缺乏经验。 　　果不其然，顾星熠听得很专注。 　　宋轻越顿了顿：“其实我觉得, 裘琰这步棋下得并不好。” 　　起初当然是愤怒的。 　　除了愤怒，还是吃了苍蝇一般的恶心。 　　但是等冷静下来了，很多事情就有了新的思考角度。 　　简而言之，这样做固然有许多好处，但终究有争议。裘琰现在的热度是断层的，对他来说，其实以静制动才是最好的选择。 　　他和顾星熠炒作，他固然有了话题。 　　但顾星熠同时也蹭到了他的热度。这是双向的。 　　而因为两人的热度不对等，用圈内的话说，就是顾星熠被迫“抬咖”。 　　他公演平平无奇就算了，如果真在一组把裘琰的风头压下去了，宋轻越代入了一下裘琰的粉丝，已经感受到了窒息。 　　顾星熠默然。 　　过了一会儿，他道：“杨泓他说裘琰有病，你觉得呢？” 　　宋轻越：“……” 　　他抽了抽嘴角：“臣附议。” 　　“但是臣觉得。”他道，“姓杨的也病得不轻。” 　　裘琰的热度如果下去了，那杨泓出道必然没戏。 　　这人不仅不急，还跑过来天天在顾星熠面前晃悠，宋轻越一时不知道这对卧龙凤雏哪个更神经一点。 　　顾星熠：。 　　“反正我觉得公司说得有道理。”宋轻越道，“他们要搞事，那我们就奉陪到底。这可是倒贴上来的热度，不蹭白不蹭。” 　　顾星熠垂了眸。 　　片刻后，他认真地开了口：“谢谢。” 　　“帮我跟公司沟通。”他道，“还有帮我分析。” 　　“不客气。”宋轻越说，“虽然你死活不肯叫我哥，走在路上我不跟你说话你就把我当陌生人，想安慰你还被你嫌弃——” 　　“你别说没有。”宋轻越看着顾星熠欲言又止，冷笑，“我看到你偷偷叹气了。” 　　顾星熠：“……” 　　他看着宋轻越，宋轻越也看着他。 　　五秒后，宋轻越抽了抽嘴角：“不是，真就油盐不进啊。” 　　真就不叫？ 　　顾星熠笑了一下。 　　他说：“叫不叫都是。” 　　一句平铺直叙的陈述，宋轻越所有的话都被堵了回去。 　　他看着顾星熠，感觉自己可能也被杨泓还有裘琰传染了点神经病。 　　* 　　宋轻越是不是有病谁都不知道，裘琰是真有病。 　　顾星熠头天晚上听说他高烧住院了，他们组内的所有人都做好了C位会暂时缺席几天的准备。但是录制后第二天，他准时到了场。 　　四月份的天，他还穿得挺严实。 　　厚厚的大衣包裹露出一截纤细的脖颈，看上去漂亮又易碎。 　　不过到了现场，顾星熠才知道为什么。 　　拍摄时间紧，今天不仅要拍分组讨论，还要拍一点儿练习内容。 　　如果不想镜头前缺席，就得带病上工。 　　裘琰的选择显而易见。 　　他们组约好的拍摄时间是早上十点，顾星熠没有迟到的习惯。 　　他到拍摄练习室的时候裘琰正盘腿坐在毯子上，恹恹地看着面前的一隅发呆。他的面前摆着一盒巧克力奶，盒子已经瘪了。 　　看到顾星熠，他眼睛一亮。 　　他招呼顾星熠：“小熠来了。” 　　顾星熠还没说话，先看到了一旁黑色背心的男人。 　　杨泓居然也在，正仰头喝水。看样子是刚刚练习完。 　　顾星熠默然收回了目光。 　　耳边传来窸窣的声音，抬起头，发现是裘琰拆了第二盒巧克力奶。 　　顾星熠：“……” 　　“你不是说明天要上秤。”耳边响起了杨泓冷冷的声音。 　　裘琰的回答是把吸管插进去，充耳不闻。 　　杨泓转身走了，经过裘琰的时候把练习室钥匙扔在了他身上，“啪”的一声响。 　　裘琰面不改色地捡起来塞进兜里，然后对着顾星熠抱歉地道： 　　“他就这个脾气。” 　　他笑了笑：“他那天找你，没凶你吧？” 　　顾星熠：“……” 　　“没有。”他说，“我让他给你带了话。” 　　“他跟我说了。”裘琰垂了眼，声音因为含着吸管含糊不清，“我当时就跟他说，小熠好酷。” 　　他停了停：“可能是这样，我才会那么想和你一组。” 　　“我喜欢酷酷的男孩子。”他笑着说。 　　顾星熠不知道该怎么和他对话，干脆地闭上了嘴。 　　他不说话，裘琰却也没说。 　　两人就这样各自占据了练习室的一隅，五分钟后，练习室里才进来了第三个人。 　　- 　　来的第三个人是炫色的双主唱之一夏晨唯。 　　炫色送来的两个练习生风格很相似，都是vocal很强，但性格很腼腆的类型。 　　相较于同队的哥哥，夏晨唯的长相要更清秀。他有一双特别干净的眼睛，让顾星熠想到了当初《春舞》MV里那只从森林里跑出来的幼鹿。 　　幼鹿走进了人类世界，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一下练习室里的人。 　　出乎顾星熠的意料，看似温柔热情的裘琰并没有跟他打招呼，只是自顾自地对着虚空的某一点发呆。 　　夏晨唯肉眼可见有点儿尴尬，顾星熠犹豫了两秒，抬起眼。 　　对上视线的刹那，对方迅速朝他靠拢了过来。 　　他在顾星熠身旁坐下，小声道：“你好，我是炫色的夏晨唯。” 　　顾星熠说：“你好，曜欣，顾星熠。” 　　“我知道你。”夏晨唯本能地就道。 　　话音落下，他突然卡了一秒。 　　于是顾星熠就知道，这所谓的“知道”意蕴丰富，对方指不定知道的是什么东西。他也没有就这件事跟对方计较，而是道： 　　“嗯。” 　　夏晨唯这才放松了些。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多数是夏晨唯在找话题，顾星熠听。 　　硬着头皮聊了快十来分钟，终于到了约定的时间前五分钟。剩下的队员开始陆陆续续集中到场，联系室内也肉眼可见热闹了起来。 　　* 　　宋轻越说裘琰下了一步并不好的棋，这话并不单指顾星熠。 　　作为第一个选人的C位，裘琰的选择可以说是几乎没有限制。在宋轻越看来，他都敢选顾星熠了，那还不如干脆选一个全明星阵容。 　　有的时候，整个舞台出圈了，组内的练习生也会受益。 　　可事实就是，裘琰除了在选顾星熠这件事上莫名其妙地大胆了一把，做其他选择的时候都很克制。显得顾星熠像是他赛程中唯一的“离经叛道”。 　　《春舞》A组里，裘琰和顾星熠是A，丁云和谈清音是B，剩下三人都是C评级。这样的选择实在是平平无奇，几乎有些浪费他这个第一顺位选择的机会。 　　剩下三人里有一个人顾星熠很熟悉，那就是文耀的花灿。 　　花灿是顾星熠曾经的室友，也是他师兄陆成意一直带在身边的弟弟。 　　这也是个性格温吞的，夏晨唯坐在顾星熠左边，他进来之后就直接贴到了顾星熠右边。 　　顾星熠被左右环绕，非常不自在。 　　他是真的不喜欢和人呆在一起，哪怕他并不讨厌他们。 　　相较之下，剩下的三个人就要活泼很多了。 　　这其中，最外向的，还要数云锦的谈清音。 第33章 　　顾星熠对谈清音印象很深刻。 　　他很少对人印象深刻, 不脸盲但是不记人。 　　从某种程度上宋轻越说他是说对了的。他这个人从小到大习惯了独立，不太需要外界提供情绪价值。所以要想和他做朋友，只能自己主动。 　　但是谈清音很特别。 　　他的特别就是美得很直接。 　　是美。 　　而不是帅或者俊秀。 　　而且这种美浓墨重彩、极具冲击力。是一种已经超脱了性别的漂亮。 　　这种长相在男生身上很容易口碑两极分化。谈清音在练习生群体中的特殊性不亚于顾星熠, 多了几分戏谑，少了几分客气。 　　顾星熠不知道他自己有没有察觉。 　　他印象里，谈清音看上去总是有点儿不修边幅的大大咧咧, 一张漂亮的脸掩在凌乱细软的黑发下，小揪揪随着活泼的步子乱晃。 　　当然, 美固然是令人印象深刻的一部分。但是谈清音不仅长得美, 他的舞台还有一种很独特的气质。这才是顾星熠记住他的原因。 　　他是顾星熠见过的难得的，主题曲能跳出自己风格的人。 　　尽管他并不是舞担。 　　谈清音是和盛弘的丁云一起来的。 　　丁云是个看上去很温和谨慎的男生, 因为盛弘是曜欣的对家之一, 他留意了一下盛弘所有人的表演。 　　客观来说, 丁云的舞台并不算差。 　　他的再评级是B级，说明他得到了基本的认可。 　　但顾星熠对他就是没有印象。 　　没有印象，记不住。 　　就像他清淡温柔但没什么特点的长相。 　　一个让人记不住的淡颜和一个漂亮得浓墨重彩的浓颜同频出现，场面看上去很有些错位感。他俩进门时候的状态也很神奇。 　　谈清音从后面扒拉着丁云的肩，姿态亲密。 　　但是一进门, 发现所有人都在看着他们，丁云脸上就闪过了一丝尴尬，下意识地挣开了他的手。 　　被挣开的时候，顾星熠看到了谈清音脸上一瞬间的停滞。 　　不过很快, 他就恢复了正常。 　　他松开手，目光先是在每个人脸上都停留了一圈, 看到裘琰的时候眼前一亮。裘琰对他笑了一下, 他也下意识地露出了一个有点儿讨好的笑容。 　　讨好，却不敢凑过去。 　　裘琰跟他笑了一下, 就继续低头玩手上瘪了的巧克力牛奶盒。 　　丁云已经往里走了，他在盘腿坐在裘琰不远不近位置的席亦然身边坐了下来。 　　席亦然有些诧异，显然是跟他不算很熟。但两个人都不算特别内向的人，一个对视就开始试探性地搭起了话。 　　于是，刚刚还和人结伴的谈清音就这么落了单。 　　他踌躇地往里走了两步。 　　顾星熠的身旁，夏晨唯和花灿两个自闭社恐患者正在试图拉近距离，谁也没注意门口。 　　他犹豫了一下，再抬头，就和谈清音对上了视线。 　　一秒，谈清音就朝他走了过来。 　　他一屁股坐在顾星熠身上，动作的粗糙和长相的精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你好。”他对着顾星熠伸出手，“我是云锦的谈清音。” 　　声音清脆爽利，像是珠子落在玻璃上的声音。 　　顾星熠跟他握了一下手，视线下落，落到了他白皙纤瘦的腕骨上。 　　腕骨上是一根红绳，拴着一只晃晃悠悠的陶瓷小猫，神情稚拙可爱，一旦注意，就很容易吸引人的视线。 　　他多看了一眼，谈清音立刻就注意到了。 　　他立刻道：“这是我之前出去旅游的时候买的，可爱吧？” 　　顾星熠点了点头。然后补了一句：“可爱。” 　　是真的很可爱。 　　得到了他的认可，谈清音肉眼可见地变得有些高兴。 　　两人又聊了几句，多数是谈清音在絮絮叨叨地跟顾星熠讲他跟这只猫的趣事。 　　“其实我那个时候花钱花得可大方了。”谈清音说，“因为我那个时候刚签了公司，老板跟我说我要做大明星了，我就很高兴嘛。” 　　“这个猫还是我在路边买的，景区。”他手舞足蹈地比划，“你知道，景区的东西都很贵的，这个手串那个大爷居然要我88你敢信？” 　　“不过我觉得以后我还能挣，所以还是花了。”他叹了口气，“结果回来的时候才知道之前签的那个公司是皮包公司，我回来的时候被人举报，老板都跑了。” 　　他语速是真的很快，说起这种回忆来叽里呱啦。 　　顾星熠身边，一个霍椿算是比较活泼的。但即便是霍椿，也不会这么长时间高密度地输出，顾星熠感觉自己的脑子“嗡嗡”的。 　　不过谈清音虽然话多，但说的内容都挺有意思。加上他会用特别夸张的、绘声绘色的语气，顾星熠一边艰难地跟上他的思路，一边居然也听得入了神。 　　一直到节目组的工作人员进来布置拍摄现场，几个人才收住了话头。 　　根据节目组的指挥，所有人被安排到了练习室中间，围成一圈坐了下来。 　　* 　　谈清音刚刚坐过来的时候，顾星熠虽然有点儿不自在，但对方表现出了十足的友好，看上去性格也很随和，所以他默认了对方的靠近。 　　节目组让大家坐过去之后，他以为对方会就近坐下。 　　但是他没想到，对方说了句“录完聊啊”，然后小跑过去，“噔噔噔”地在丁云身边坐了下来。 　　丁云已经坐在了席亦然的右边，和裘琰之间空出了两个左右的身位。 　　谈清音往空位里一填，动作自然而然。 　　他一坐下，丁云就看了他一眼。 　　顾星熠看得出他有点儿意外，但最终，对方并没有说什么。 　　谈清音侧过头跟他说了两句什么，丁云的脸色缓和了些。谈清音就笑了一下。 　　“他俩好像很熟的样子欸。”耳边响起了夏晨唯的声音。 　　“……好像也没有很熟？”花灿小声道，“丁云好像和盛弘自己的人玩得比较多吧。我之前听吉晨说，盛弘这次来的都是在一起练习很久的，感情很好。” 　　“那就是自来熟了。”夏晨唯羡慕地道，“真厉害。” 　　花灿的眼里也流露出了羡慕的神色。 　　顾星熠没有说话。 　　他这个位置，刚好和谈清音正对面。 　　两人视线交错的刹那，谈清音对着他做了个鬼脸。没心没肺的样子。 　　他收回目光，若有所思。 　　也就在这个时候，拍摄正式开始。 　　随着摄像机的开启，一片寂静中，裘琰率先开了口。 　　“那么今天我们就来做两件事。”他说，“首先呢，选出一个队长，其次，由队长给大家来分配part和练习任务。” 　　“对于队长的人选，大家有什么建议呢？” 　　* 　　虽然裘琰私底下给顾星熠的感觉有点儿奇怪，但是有一点不得不承认，那就是他在镜头前，真的是近乎完美的。 　　顾星熠就没见过这样注重镜头形象的人。 　　开拍前，他眼睁睁地看着裘琰灌了杯冰美式。 　　而这个人刚刚才退了四十度的烧。 　　冰咖啡灌下去的结果就是，裘琰的脸色更苍白了。他去化妆室补了一个妆，回来的时候苍白消失不见，只剩下了神采奕奕。 　　他的话音落下，周围的人就面面相觑。 　　还是谈清音率先开了口：“我觉得就C位当队长呗，这样也好管理。” 　　“我也觉得。”丁云提出了自己的见解。 　　“别吧。”裘琰温和笑着推辞，“我不太会管人的。” 　　“不需要你管呀，大家都很自觉的。”谈清音说，“你舞台经验那么丰富，你当队长肯定比我们当要好很多。” 　　裘琰未置可否，而是道：“其他人有没有好的意见呢？” 　　他的视线扫过剩余的人，花灿和夏晨唯默默避开了他的视线，就像是学生时代碰上点名的老师。 　　席亦然不慎和他对视，硬着头皮道：“同意。” 　　裘琰颔首。 　　他的目光落到顾星熠身上，语气突然变得轻快了些：“我们小熠呢？” 　　这个语气实在是有些区别对待的亲昵，其余的人面面相觑。 　　选曲的风波还没过去两天，在座的除了当事人都有些心怀鬼胎的八卦，夏晨唯看了花灿一样，后者一脸无辜地看回去，意思是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顾星熠不知道裘琰会选自己，但是他知道对方会问他。 　　他平静地道：“同意。” 　　裘琰顿了顿：“其实我有点儿想让你当队长。” 　　他托着腮：“我们小熠长这么可爱，当队长的话一定很有反差感吧。” 　　他的话音落下，摄像机就怼到了顾星熠的脸上。 　　他忍住皱眉的欲望，言简意赅：“我不太适合当队长，还是你吧。” 　　这话是实话。 　　他不喜欢管人，尤其是管的人里还有裘琰。 　　裘琰笑着收回了目光。 　　“那就感谢大家的抬爱。”他道，“那就我接着下面的流程了。” 　　他顿了顿：“我先说一下练习的时间。” 　　“考虑到大家的作息不同。”他道，“上午大家就自由练习，下午节目组安排了声乐课和舞蹈课，也就是大课。那晚饭后到熄灯前那段时间做组内集体练习，大家有意见吗？” 　　所有人纷纷摇头。 　　这个安排基本是最完美的安排。 　　看得出，裘琰应该在海外经过了很长时间的日常训练，在时间管理上经验丰富。 　　“好的。”裘琰在笔记本上记了一笔。 　　“那么。”他合上笔盖，“我们就开始最后一项任务。” 　　他顿了顿，突然道：“说起来，我前两天听他们说了一个很让我嫉妒的事。” 　　“小熠。”裘琰看向顾星熠，“听说你之前准备的加试舞台就是《春舞》，当时，解老师在拍戏，还特意赶回来帮你做了solo改编，是这样吗？” 第34章 　　裘琰的话音落下, 在场的人立刻就安静了。 　　谁也没有想到他会以开玩笑的语气说出这样的一句话，谈清音、花灿、夏晨唯脸上都下意识地流露出了茫然和羡慕的神色。 　　而丁云和席亦然，前者大公司出身, 后者早熟，两个人敏锐地察觉出了这句话的不妥。 　　不妥是针对顾星熠。 　　丁云下意识地就要开口，余光却瞥到了一旁的摄像机, 于是硬生生止住。 　　而顾星熠的脸色已经变了。 　　他看向裘琰，很直接地问：“你怎么知道的？” 　　这句话的语气已经有些冷了。 　　他话不多, 但只要跟他多交流, 就会知道他脾气很好。 　　这是他第一次在镜头前很直白地表露出被冒犯，刚刚还懵着的谈清音终于有点儿意识到不对劲, 他有些无措地看了看身旁的人。 　　丁云咳嗽了一声, 给他使了个眼色。 　　谈清音默默地闭上了嘴, 其余的人也面面相觑，只有发问的裘琰一如既往淡定，像是对顾星熠的反应意料之中。 　　他先是快速而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旁边的摄像机，然后才温和地道：“不好意思小熠，我没别的意思。” 　　“我有个朋友是解老师剧组的工作人员, 之前闲聊的时候跟我提到的。”他解释，“我只是觉得很有缘分又很可惜，想着初评级都过了，现在说也不要紧了。” 　　他顿了顿：“我的意思是, 如果你对你的部分有什么想法，可以提出来。比如, 你有没有特别想选的part。” 　　这番话他说得很诚恳, 逻辑也很合理。 　　丁云的神色稍稍缓和了些，但依旧垂着眼, 手指轻轻地在地板上敲着思索。 　　而一旁的顾星熠也停顿了一秒。 　　片刻后，他道：“我都可以。” 　　大约是真的意识到刚刚的话冒犯到了顾星熠，裘琰快速地过掉了这个话题：“好，那我们现在就来分一下唱段。” 　　- 　　唱段分得很快，因为组内能唱能跳的区分很明显。 　　C位part是定好的，dance难度高的部分交给了顾星熠和谈清音，剩下的三个人里，夏晨唯承担了一多半的高音，其余的唱段按照适合程度分给了丁云和席亦然。 　　一组人又去拍了点练习室镜头，今天的录制就结束了。 　　顾星熠回到寝室，脑海里还回响着刚刚裘琰问他的那个关于解夕朝的问题。 　　犹豫了片刻，他敲响了隔壁的门。 　　宋轻越刚洗完澡，头发干了一半，他一边擦头发一边开门，看到顾星熠的时候眼睛里有着诧异，但是很快，他还是道：“进来吧。” 　　顾星熠进去，宋轻越把头发吹干，看到他在小茶几面前坐得端端正正，拘束又不自在的样子，忍不住乐了。 　　他说：“稀客哈。” 　　说是稀客，其实根本没有过。 　　宋轻越想到之前他疯狂往隔壁跑的舔狗行为，心理在顾星熠坐到他面前的瞬间得到了极大满足。他在顾星熠面前坐下来，心情很好： 　　“说吧，找我什么事。” 　　五分钟后，他敛了笑意。 　　空气里安静了片刻，宋轻越道：“你是怎么想的？” 　　“我觉得他这个问题问得很奇怪。”顾星熠诚实地说。 　　宋轻越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他站起身，道：“你等着，我给杨哥打个电话。” 　　* 　　宋轻越去打电话的时候，顾星熠就在原位等着。 　　他其实原本没打算来找宋轻越。习惯了，从他离开家庭之后他人生的第一责任人就成了他自己。他也不想麻烦别人。 　　是他突然想到了解夕朝跟他说的话。 　　那个时候他已经决定来参加选秀，解夕朝跟他说：“星熠，人是社会动物。” 　　“有的时候你也要学会适当依靠别人，尤其是关心你的人。”他笑着说，“长这么好看，别老冷冰冰的拒人于千里之外，多浪费啊你说。” 　　他是很会做人的，圈子里谁都喜欢他。 　　顾星熠自认做不到解夕朝这样，但是他想到前两天宋轻越半开玩笑的抱怨。 　　他想，或许至少，他的队友不会觉得这是一种打扰。 　　宋轻越很快打完电话回来了，他言简意赅：“跟杨哥说过了，他说之前有跟SunL接触过，对方很高冷，看起来也看不太起内娱的公司，不过。” 　　他轻嗤一声：“看不太起，却很关注。能知道这些不意外。” 　　言下之意，所谓的朋友基本等于借口。 　　SunL从一开始就把曜欣的练习生当做重点研究对象。 　　他叹了口气：“裘琰这话说得真挺刁钻的。虽然大家都知道你跟解老师关系好，但节目组不提，我们不提，这事就不会摆到明面上。” 　　“星云本来就在愁怎么蹭这个热度。”宋轻越道，“现在裘琰算是亲手把刀子给人家递过去了。我要是节目组，这段肯定一刀不剪。” 　　顾星熠恍然。 　　他说：“所以他们是针对解老师。” 　　“他们针对的是你好吧小天才。”宋轻越没好气，“这段一播，你的皇族论又要起来了。解老师顶多就是被连带着骂两句包庇学生，你才是重点挨骂对象，你这脑回路真是。” 　　顾星熠默默看了他一眼。 　　宋轻越：？ 　　“你看我干嘛？我说错了？” 　　“我以为。”顾星熠诚实地说，“你会比较在意解老师。” 　　骂两句也是骂。 　　宋轻越听他说完脸色就变了，他以为是因为这事牵扯到了解夕朝。 　　宋轻越：“……” 　　他的脸上风云变幻，顾星熠意识到他好像又说错了话。 　　他试图解释，但宋轻越已经开了口。 　　“我当然在意解老师，可他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他能在乎这个？”他说，“但是你才十八岁。” 　　十八岁，普通孩子刚上大学的年纪。 　　宋轻越有手机，他也能关注到舆论。他很难想象那些恶意的言论如果真的出现在顾星熠的面前，他会有什么感受。 　　而这些东西在宋轻越眼里，是顾星熠根本没必要承受的东西。 　　这话他平时说不出来，这也是被SunL真气到了。 　　但是顾星熠说：“哥，我也不在乎。” 　　- 　　顾星熠走的时候，宋轻越还没回过神。 　　顾星熠走到门边了，想了想，还是交代了一下他的想法。 　　“我是觉得。”他道，“我跟解老师的关系大家都知道，就算他在镜头前又说了一遍，情况也不会更糟糕，至于其他的，我心态还可以。” 　　这话几乎是谦虚。 　　顾星熠岂止是心态还可以。 　　任何人经历过他的童年不精神崩溃至少也不会多正常，但他现在还是能够保持情绪稳定。 　　相较之下，网上的几句闲言碎语根本影响不了他什么。 　　宋轻越已经不关心这个了。 　　他说：“来，再叫一遍。” 　　顾星熠：“……” 　　他说：“没事的话我走了。” 　　他走，宋轻越也没拦，只是懒懒地道：“心态好是一回事，是不是要挨骂是另一回事。有些人觉得自己那点儿暗戳戳的小心思没人知道，也没人能管。那只是他以为。” 　　顾星熠脚步一顿。 　　这话话里有话，他回头看了宋轻越一眼，后者对他露出了一个微笑，没再继续往下说。 　　顾星熠说：“嗯。” 　　他拉开门，走了出去。 　　等门再关上，门里门外都重归寂静。 　　门里，宋轻越若有所思地坐了一会儿，然后站起身，拿了包继续去了练习室。 　　* 　　顾星熠跟宋轻越说了不在乎，那就是真的不在乎。 　　其实录制结束，他就知道他给裘琰那句话的反应有些过激了。 　　至少在镜头面前，他不应该流露出那样明显的反感。 　　但是顾星熠无所谓。 　　他是想要出道，但从来没有想过为出道立任何的人设。他是什么样的人，粉丝就会看到什么样的他。 　　倒是裘琰，下播之后又找了个时间跟他道歉。 　　这回是把他堵在了练习室。 　　他娓娓道来地说了一堆，顾星熠一句也没听进去，一旁的杨泓冷眼看着，最后开了口：“你啰啰嗦嗦说这么多，你猜人家听进去几句？” 　　裘琰的笑在脸上僵了一下。 　　片刻后，他才道：“……小熠才不是这样的人。” 　　“我是。”顾星熠说。 　　杨泓耸了耸肩。 　　午休的时间快结束了，他起身离开，临走留了两瓶果汁在顾星熠手边。 　　裘琰回过神，看了眼身旁的果汁，若有所思： 　　“他好像很喜欢你。” 　　顾星熠：？ 　　“以前他在队内挺独的。”裘琰说，“这两天天天都来我们练习室，明显是来找你的。” 　　他拿了一瓶果汁拧开，笑了笑：“瞧瞧你这待遇，直男开窍啊。” 　　顾星熠看着他，突然道：“你好像很了解他。” 　　这话出口，裘琰喝果汁的动作明显停滞了一下。 　　顾星熠也拧开了果汁瓶盖。 　　好半天，他才听到裘琰的声音：“还行。” 　　“毕竟当了这么多年队友，又都是中国人。”他说，“当时我……” 　　他的话头突然顿住。 　　这是顾星熠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可以称之为真实的表情，在此之前，裘琰在他面前一直像是一个假人。 　　笑是假的，咄咄逼人也是假的。 　　但是这点真实一瞬即逝。 　　很快，他就笑了笑：“当时在海外，我跟他私交还可以。不过现在你也看到了，他跟我关系也就一般。他不太喜欢我，可能是熟了之后发现跟我不是一路人吧。” 　　顾星熠说：“是吗。” 　　“是。”裘琰简单地说。 　　顾星熠看了他三秒，转开眼，没再说什么。 　　- 　　关系由好转坏的不止裘琰和杨泓。 　　这两天大家都在一起练习，明显变熟了不少。就连话不多的顾星熠也被迫加入了集体生活，原因主要在谈清音。 　　谈清音这个人很自来熟，直接活跃了一整个小组。 　　顾星熠发现他其实并不是大大咧咧的性格，他能察觉到很多敏感细微的情绪。但他察觉了就是察觉了，并不会因为这些情绪做些什么。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他和丁云。 　　他后来才在吃饭的时候从霍椿那得知，谈清音之所以会和丁云熟起来，是因为他们阴差阳错成了室友。 　　之前两人关系很好，还一起录过衍生节目。 　　为此，他俩也成为了《星计划》少有的几对一公还没开始就有了些热度的CP。 　　“话是这么说。”霍椿道，“不过他俩我一直觉得挺没意思的。” 　　顶着顾星熠疑问的眼神，他解释：“你看啊，抛开吸血什么的，炒CP这事儿说白了就是互利共赢 　　对吧，同事一起搭伙做个项目，大家都是平等的。但欸，他俩就不。谈清音那个舔的呀。丁云呢，就跟那个不主动不负责的渣男一样，也不说我不搞这种歪门邪道你滚蛋，也不配合。” 　　“人盛弘的。”一旁的宋轻越听乐了，“盛弘的都是少爷，高贵着呢。” 　　“我看于焕吉晨也没这些臭毛病啊。”霍椿不服气，“他俩人气都比丁云高多了吧。” 　　他俩也就是说着玩，谈清音和丁云真正进《春舞》A组的时候，以他们进门丁云躲避那个动作开始，两人好像就此划清了界限。 　　丁云经常跟着席亦然同进同出。 　　而谈清音厚着脸皮蹭上去了两次，后来也没再主动找过丁云。 　　顾星熠并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看回来的时候谈清音的脸色，感觉对方在跟他们在一起的时候，相处得应该并不自在。 　　——当然，顾星熠并不是八卦的人。 　　他能注意到这些，只是因为一个原因。 　　没了丁云，谈清音打发无聊时间的对象就成了他。 　　* 　　《春舞》A组是个很神奇的组。 　　作为同时存在断层C和初C的组，这个团除了最开始选人，平时练习平淡如水。既没有争锋相对，也没有亲如一家。 　　同时平淡如水的，还有他们的考核成绩。 　　公演作为选秀期间最重要的一个环节，关键的并不仅仅是那几分钟的舞台。 　　说白了，哪怕是公演，加起来也有十四组，一个一个舞台连着看过去，每个舞台七八个人，观众早就疲惫了。除非特别突出的，谁也记不住。 　　特别突出的人又能有几个呢？ 　　于是，就出现了所谓公演故事线这种东西。 　　关系差到全员闹崩也好，关系好的守望相助也好。 　　实力差到被老师轮番批评也好，实力好到让老师连连夸奖也好。 　　总得有个能让人印象深刻的点。 　　有了点，又是节目组想捧的人，就会安排剪辑出相对应的剧情线。 　　但是，没有。 　　事实就是，《春舞》A组的整个舞台表演既没有好到被重点夸奖，也没有差到被摄像机怼着重练。一切都是那么平平无奇。 　　这件事的主要原因还是在裘琰身上。 　　他是队长，但他同时也是个非常说话的老好人。 　　他从不主动督促队员练习，也不会在集体练习队员动作不到位的时候提醒，更不会在队员个人练习的时候说三道四。 　　他选的又都是性格不那么强势的，以至于大家明明是一个团队的成员，却像是一盘散沙，哪怕是集体练习，也是各练各的。 　　当然，他也是会指挥排练的。 　　顾星熠能看得出他非常有指挥排布的才能，这不仅体现在分part上，也体现在镜头前的几次集体排练上。 　　裘琰不管个人的动作标准，但他对走位和齐舞部分要求非常高，以至于虽然大家都练得勉勉强强，但是整个舞台的效果看起来居然还可以。 　　和他们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宋轻越和霍椿所在的《澄》A组。 　　- 　　《澄》A组和《春舞》A组一样，C位既是C又是队长。 　　但宋轻越这个人和裘琰完全是两个风格。 　　他的情商很高，从不会跟人闹翻。但同时，他对队员的要求非常严格。 　　整个组有一套非常明确的训练计划，不仅如此，他会对每个队员都进行不厌其烦的一对一指导。就连霍椿都没能幸免。 　　而且因为熟了，压榨起来更加肆无忌惮。 　　那段时间，顾星熠经常能听到隔壁宿舍的尖叫： 　　“宋轻越我跟你拼了！” 　　一阵鸡飞狗跳之后，霍椿来敲顾星熠的门：“呜呜呜小熠，一起去食堂吃宵夜不？” 　　顾星熠去看过《澄》A组的练习，得出的结论是如果他是粉丝，他也会毫不犹豫地给这样的舞台投票。不仅是他，管衡也对《澄》整个组表扬了不止一次。 　　相比之下，管衡每次看《春舞》A组，整个人从情绪到评价都是淡淡的。 　　“还可以。”他说，“每位练习生再注意下个人的动作细节，然后就是，舞台上的整体状态要再积极一点。” 　　一直到公演快开始前，他提的还是这两点要求。 　　宋轻越有次提前练完了到他们门口等顾星熠一起去吃饭，因为不是同一首歌，也没有避嫌的说法，他倚着门看着他们跳完了全程。 　　出来的时候，他给出了一个非常客观的评价。 　　他说：“你们公演完去给TP前辈们集体磕一个吧。” 　　顾星熠：“……” 　　他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羞惭。 　　打击完人，宋轻越补充：“不过你和裘琰还可以。” 　　顾星熠没有感觉获得了什么安慰。 　　《春舞》是他努力练过很多遍的曲子，他完成得好是应该的。 　　宋轻越察言观色，笑了。 　　他说：“最近裘琰对你的态度怎么样。” 　　顾星熠怔了怔。 　　随后，他有些迟疑地道：“最近……他没怎么跟我说话。” 　　这话还是保守了。 　　刚开始练习的那两天，裘琰还会时不时地跟他说些有的没的不着边的话。 　　他跟谈清音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谈清音跟顾星熠聊天，主打一个直来直往。他是个非常憋不住事的人，遇到了任何事都要和身边的人分享。小到今天食堂阿姨手抖多给他打了半份菜，大到隔壁组的八卦。 　　顾星熠虽然觉得脑子嗡嗡的，但总体来说并不反感这种叽叽喳喳。 　　但是裘琰不同。 　　裘琰说话主打一个云山雾罩，而且顾星熠非常不喜欢他总是用一种非常假的友好态度来跟他打交道。他宁可裘琰跟他吵一架。 　　但是他没想到，很快，他的这些烦恼都消失了。 　　因为这两天，裘琰不怎么跟他说话了。 　　不怎么跟他说话的时间都是在一门心思的练习。 　　顾星熠是严格按照他当时说的练习时间走的，主要是这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再多就是打疲劳战。但是他走的时候，裘琰基本都还留在练习室。 　　当然是独自练习。 　　据因为舞蹈不好被迫加班的夏晨唯说，他走的时候，裘琰还没走。 　　那个时候已经凌晨三点。 　　这个联系时间是非常可怕的，因为从顾星熠的角度看来，裘琰的表演虽然技巧性足了点，但这又不是什么坏事。他不知道为什么裘琰要一遍遍地进行重复练习。 　　不管怎么说，顾星熠客观上还是挺尊重这样努力的人。 　　于是他诚实地对宋轻越说：“他最近很拼。” 　　宋轻越轻轻笑了一声。 　　“他拼就对了。”他说。 　　顾星熠看着他，有点儿茫然。 　　宋轻越拍了拍他的肩，没再多说什么。 　　吃过饭，顾星熠回到了练习室。因为吃得早，此时此刻练习室还空空荡荡。 　　他熟练地放下手里的水瓶，关上门，打开音响。 　　关于《春舞》的伴奏第不知道多少遍在他耳边响起来。 　　他对着镜子，在一片寂静中再一次跳出那些他倒背如流的动作。 　　而就在同一时刻，《星计划》新一期开播。 　　此次播出的主题：一公选曲。 　　晚上八点半，原本就因为节目更新而非常热闹的“秀声”论坛，又一次被一个片段集中屠版了。 第35章 　　“秀声”这两天很热闹。 　　选秀就是这样, 有物料就能盘活粉圈。 　　节目组公布了一公表演的几首曲子之后，秀粉们就开始积极地给各个练习生模拟分配。涛了一轮又一轮。一时之间连吵架的都少了。 　　当然，所谓吵架, 在前期这种各家矛盾还没爆发的时候，也就只针对了一个人。 　　顾星熠最近在舆论上确实好过不少。不过主要原因并不是其他物料转移了注意力，而是《星计划》的各个衍生节目和花絮开始陆续播出了。 　　一个人的性格如何, 细枝末节的相处最能够看清。 　　让他风评稍稍好转一些的，是第三期跟着主题曲舞台播出的衍生节目。 　　第三期衍生其实是第一次录制的, 当时戴静苗出于让后面的练习生多些曝光、看看有没有黑马的考虑, 把全A班练习生录制的这期往后推了一下。 　　这一期，也就是当初让顾星熠感冒了的那一期。 　　大家一起玩游戏, 其中有一个环节要涉水, 彼时裘琰抽到了这个环节, 因为他玩笑般的一句“身体不好”，顾星熠提出跟他换了签。 　　这个情节其实只有那么十几秒，节目组连个花字提示都没放。一开始，也没什么人讨论这个情节。还是站姐群里的唐禾先发现了这件事。 　　TH.0107：10分27秒，速看人美心善我的宝宝担 　　宇宙星河：小熠好人[点赞] 　　secret：哎哟, 宝宝，感觉呆呆的，怎么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啊，等等, 我看这衣服，是不是录完当天他就感冒了啊 　　TH.0107：？好像是 　　TH.0107：……当时还有人说他是怕被骂所以不敢出来, 好想创思全世界：） 　　宇宙星河：我好奇qy粉什么反应 　　secret：我刚去看了没啥反应, 心疼qy身体不好呢 　　宇宙星河：他家不会还觉得是小熠抢了qy初C吧，sqy家都没说话呢 　　secret：sqy那不一样啊, sqy是素人，目前搞他的90%都是曜欣家族粉和买股的，和小熠本来粉圈就有重合，又是同公司，前期肯定会稍微客气点，SunL和曜欣就是实打实对家了 　　宇宙星河：害，T姐本来对qy挺有好感的，硬生生被之前吵架逼成毒唯了 　　TH.0107：呃首先澄清一下我不是毒唯，我只是不喜欢qy，其次他粉圈都是傻逼，over 　　secret：qy本人还好吧？粉圈是真眼高于顶，红人粉太多了 　　宇宙星河：其实我也觉得他有点……不好说，我和T姐好几次去线下，感觉他是那种很会但不太走心的类型 　　secret：那就是假？ 　　宇宙星河：对，我感觉他其实并不是很在乎粉丝，底色很冷。性格冷的爱豆也不是没有，TP傅文泽也不咋说话，但他对粉丝就能看出很真诚 　　TH.0107：嗯，其实在不在乎的我倒是无所谓，关键是这和他表现出来的人设有点矛盾，给我一种诈骗的感觉，我不喜欢 　　secret：我大概理解了 　　话说到这里，群里也适时安静了下来。 　　唐禾那会儿其实和陈拾一起在酒店里蹲线下，两人对于裘琰也就是顺带提了一嘴。群里的聊天结束，陈拾道：“裘琰家是肯定不会主动说了，要不T姐，你发个微博点一下？” 　　唐禾已经在编辑了。 　　不一会儿，她说：“好了。” 　　陈拾点开互关，发现对方发了条粉见。 　　她刚想说你这能有几个人看到啊，就看到了唐禾的粉丝数：“我去，你什么时候已经万粉了？这不是你专门追小熠的小号吗，买的啊？” 　　“什么买的。”唐禾没好气地说，“这叫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她顿了顿：“之前发的主题曲舞台cut爆了，还有就是日常花絮小片段数据都很好，慢慢就涨上来了。” 　　陈拾若有所思。 　　她还在思考的时候，唐禾的手机已经不断地跳出了新消息。 　　@宝宝之王： 　　哥哥说身体不舒服就默默地跟他换了签，结果把自己也弄感冒了 　　是我们人美心善又呆呆的宝宝……[泪花][视频] 　　评论97 赞1129 　　“哇，真的诶，我都没发现” 　　“居然是跟qy换的签” 　　“唉，其实挺好的一个孩子，才十八啊，被骂得真的太惨了” 　　“heart软软……” 　　“说个题外话，我每次都会被gxy相关正面微博的赞评比笑到，到底有多少人在默默视奸啊我说” 　　最后一句被陈拾一眼看到，她抽了抽嘴角。 　　“都是深柜哈。”她说。 　　唐禾冲她摊了摊手。 　　深柜多的结果就是，虽然唐禾发的是粉见，但是这条微博发了没几分钟，就已经在论坛有了联动贴。 　　这事没什么好说的，纯粹的好人好事。 　　哪怕是一直对顾星熠黑得最狠的秀声，也没有在这件事上多做什么文章。 　　- 　　当然，这是之前。 　　《星计划》新一期播出的时候，陈拾刚好有晚课。 　　等她九点半下课的时候，四人小群的群消息已经被刷到了99+。 　　这一看就是有事，她没有翻记录，回到宿舍之后就打开了秀声，果不其然，首页已经被同一件事刷了屏，她随便找了个HOT帖点了进去。 　　【灌水】不是，让我捋捋 　　所以现在7个A班练习生里，裘琰《春舞》C，宋轻越、白墨汀《澄》C，楚晗《everything goes well》C，赵跃澄、于焕《cocoon》C 　　合着只有gxy没站C啊 　　1L 　　看到一楼的瞬间，陈拾就有些讶异地握紧了鼠标。 　　她稳了稳心神，继续往下看。 　　你发现了华点 　　2L 　　大快人心哈哈哈，qy干得漂亮 　　3L 　　？别带qy谢谢，只是行使顺位第一的正常权利 　　4L 　　点了，练习生又不知道外面这点弯弯绕绕，只是因为配置合适所以刚好选了顾而已，别带节奏 　　5L 　　……我说qy粉是不是太猖狂了 　　gxy在论坛人人喊打不代表你家就能明牌裸奔了 　　还记得秀声是什么地方吗，玻璃心粉丝能不能滚出去 　　6L 　　qy粉又不是第一天这样了，上次我说秀声已经被SunL粉控场了你们还不信 　　7L 　　客观来说qy这事就是做得有点不厚道的 　　《春舞》这歌很挑人，从结果来看，他不选顾的话顾就是板上钉钉的C，对高位练习生来说这是最容易站C的一次公演了 　　哎，我也是qy路好，想不通他干嘛这样 　　8L 　　只有我觉得这对很好嗑吗 　　9L 　　你不是一个人 　　10L 　　很阴间但是很好嗑 　　风评很好万众瞩目的完美偶像X满身污泥人人喊打的小可怜 　　颜值也很配 　　11L 　　怎么让公主当1 　　12L 　　点了，这对明明年下好嗑啊，姐狗，姐一直光芒万丈，小狗在角落默默注视嫉妒其他喜欢姐姐的小狗，但他不知道的是姐姐早就注意到他了 　　嘿嘿，香 　　13L 　　外面已经有CP高楼了 　　这叫什么，万丈高楼平地起吗，美帝姐何在哈哈哈 　　14L 　　讲真真的蛮好嗑的…… 　　就是那种，楼上说的，有点阴间的好嗑 　　练习生不可能不知道外界的情况的，这种话也就骗骗傻白甜粉丝，但是你们不觉得知道就更好嗑了吗 　　裘琰现在断层C，风评又好得一批，还有队内大热CP 　　这样的情况下他还冒着风险选gxy，还说什么他是“他从小到大见过的最特别的人” 　　我说琰帝别太爱了啊啊啊 　　15L 　　我在想他是爱yh还是爱gxy多一点，他知道yh不适合《春舞》所以没选他进组，但是又为了和gxy一组对人家强取豪夺 　　16L 　　大三角不香吗 　　17L 　　……看不懂这楼，出楼了 　　18L 　　几乎是看到最后一句话的同时，陈拾也退出了论坛。 　　她先是登录星云平台，把选曲的部分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然后，拨通了唐禾的语音。 　　* 　　唐禾回拨语音的时候陈拾的夜宵已经到了。 　　大学城就是这样，周边的美食一条街注定了哪怕到了晚上，也不会有绝对的安静。 　　陈拾的室友今晚都出去了，她点了碗热腾腾的粉，一边嗦粉，她一边接起了唐禾的语音。 　　“T姐。”她咽下一口粉，“采访你现在的心情。” 　　唐禾冷静地说：“平静。” 　　陈拾笑了。 　　“别笑。”唐禾叹了口气，“我认真的。” 　　她说：“这比睁开眼又看到网上开了十个黑帖情况好多了，最起码这事儿咱们占理。” 　　这话实在是地狱又好笑，还透着一点儿心酸。 　　陈拾说：“T姐，这是你搞过最惨的一个担了吧，怎么样，还继续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 　　陈拾又嗦了一口粉，晚风凉爽、夜色朦胧，美好得不真实。 　　其实她看那个帖子看到一半，和唐禾的感觉是一样的。 　　那就是已经麻木了。 　　作为唐禾的好友，虽然顾星熠并不是她的担，但是从唐禾开始追顾星熠开始，她就开始关注这个仿佛自带腥风血雨的少年。 　　说实话，她看都看累了。 　　她不讨厌顾星熠。 　　追线下的会比屏幕粉看到更多，顾星熠给她的印象非常好。 　　这是一个漂亮得非常不真实、但沉默和温柔都很真实的男孩子。其实他的话自始至终都不多，也几乎没有媚粉的话，但陈拾就是能感觉到他骨子里的干净。 　　她印象最深刻的一件事，就是有一次她收拾器材晚了，成了最后走的几个人之一。 　　她看到顾星熠在和负责打扫内部道路卫生的一个阿姨聊天。阿姨提着蛇皮袋，说话颤颤巍巍又带着啰嗦，但他听得很耐心。 　　一个空了的饮料瓶从袋子里滚出来，他帮着对方捡起来放回袋子里。 　　末了，他对着阿姨挥了挥手，看见陈拾的时候怔了怔，然后也对着她挥了挥手。 　　“早点回去。”他说，“注意安全。” 　　从那一刻开始，陈拾再也看不了顾星熠的黑帖。 　　可正是因为她不讨厌顾星熠，所以她才想劝唐禾放弃。 　　追星是为了快乐的。 　　喜欢上一个很好的、但是背负着满身骂名的人只会让自己陷入无能为力的痛苦。 　　她不希望唐禾一直陷入情绪的内耗。 　　但是她听到唐禾说：“其实我一直很讨厌一句话。” 　　“你应该也听过。”她说，“就是那句“哥哥/姐姐只有我们了”。我一直觉得这件事很搞笑的，尤其是现在的娱乐圈，那么多的少爷小姐，日子过得再惨，总比我们这些普通人好。” 　　“是啊。”唐禾说，“尤其是线下见过那么多失德爱豆。” 　　她顿了顿：“其实你也别太悲观了，星熠哪怕不选秀，也可以去做演员。他那个家庭背景，从小到大估计也是顺风顺水的，不用太担心。” 　　他们都没相信过关于顾星熠家庭的谣言，一是毫无证据，二是顾星熠的父母一直是出了名的模范夫妻，毕竟是亲生父母，不至于。 　　“我知道。”唐禾说。 　　她顿了顿：“所以现在的情况是，我发现不是他需要我，是我需要他。” 　　“我需要他洗掉身上那点莫须有的脏水。”唐禾道，“我需要他站到那个我觉得配得上他的位置上，这跟是不是明星根本无关，我需要他来证明，这个世界还是可以期待的。” 　　她说：“陈拾，我不想放弃。” 　　- 　　好半天，陈拾才重新开了口。 　　她叹了口气，语声轻松：“不放弃就不放弃，咋还上上高度了姐，我都感觉咱这宿舍瞬间高大上起来了。” 　　一句话把话题平和地顺了过去。 　　唐禾也只是有感而发，这会儿也乐了：“这回栽了呗。” 　　“对了。”她说，“怎么了？” 　　“没咋。”陈拾道，“就是看到那个选曲了，然后我刚去秀声看了一眼，给我看麻了。” 　　她顿了顿：“我不是不理解嗑CP，但这也能嗑得风生水起我是没想到的。我不信真有那么多真情实感嗑他俩的CP粉。” 　　尤其是，这件事的起源其实很有争议。 　　“你知道秀声现在有个什么别名吗。”唐禾道。 　　“什么？” 　　“SunL后花园啊。”唐禾冷笑，“都后花园了，给主子打打掩护不是应该的？” 　　陈拾恍然。 　　“我说呢。”她嘀咕，“平时也没见她们那么积极。” 　　虽然刚刚唐禾表明了态度，但是此时此刻，她也感觉到了一阵憋屈，“……之前说骂就骂，问就是黑料皇族不要碰瓷，这会儿倒是又‘他超爱’了，她们家能不能不要这么厚脸皮啊。” 　　“所以说啊。”唐禾道，“你都忍不了她们的厚脸皮了。” 　　陈拾突然听出了一丝不同寻常。 　　她试探着道：“星熠后援会那边是不是要动了？” 　　唐禾未置可否，只是道：“我始终觉得，白的就是白的，黑的就是黑的。不占理的事，如果强行粉饰，总有一天会物极必反。” 　　她的话意味深长，陈拾愣了半天，而另一边，唐禾临时来了个工作消息，已经挂掉了电话。 　　* 　　唐禾的话像是一颗投入湖中的小石子。 　　它让陈拾心里带了点儿期待的涟漪，但是现实是，接下来几天里，这颗小石子就仿佛已经沉了底，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也不能这么说。 　　从选曲过后，裘琰和顾星熠的CP就一夜之间拔地而起，热度非常之高。 　　裘琰那几句话被剪进了各种各样的CP向剪辑里，CP超话的人数突飞猛进。当然，这对CP真正在《星计划》的一百八十对CP中站稳脚跟，还是因为出现了一个大粉。 　　这个大粉名叫“好嗑我嗑一口”，注册的是新号，专门转发CP产出。让她一战成名的，还是一篇真情实感的CP向小论文。 　　这篇小论文从初评级开始，一路分析到现在的一公选曲。 　　中心思想就一个： 　　他们超爱。 　　这篇小论文写得非常有水准，当天就获得了非常多的转发。 　　而随着人越来越多，产出也越来越多。 　　等陈拾昏天黑地地忙完专业课，熠琰这对CP已经从99+蹿到了CP榜前二十。 　　她简直两眼一黑。 　　更让她两眼一黑的，是CP超话里的内容。 　　宇宙星河：什么叫“说哥哥让弟弟丢了C位的一律挂黑哈，唯粉不要来浑水摸鱼”，不是，事实都不让说了吗 　　不要再给男的花钱了：我笑得……典 　　宇宙星河：还有，什么叫“弟弟心里是不是很爽啊，哥哥终于回箭头了，别说一公不站C了，让他三次公演不站C他估计都愿意”，不是，顾星熠本人知道这事儿吗 　　唐禾很崩溃。 　　TH.0107：虽然我不在乎，但是你能不能不要搬运一些奇怪的东西来伤害我的眼睛 　　secret方悠晓也很崩溃。 　　secret：我服了，天王老子来了gxy都是下面的那个，不要拉花做瓜啊你们这群没品的混蛋！！！ 　　不要再给男的花钱了：？ 　　宇宙星河：？ 　　TH.0107：？ 　　secret：不好意思，我什么都没说 　　四人群回归了悄无声息的寂静。 　　群外，一场轰轰烈烈的粉饰太平仍然在进行。 　　在节目播出的最开始，还有些人在各个地方提出质疑，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加上顾星熠毕竟不是他们真情实感喜欢的小偶像，很多人看破不说破，也就过去了。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一页会以这样一种非常平和的状态被揭过的时候，意外却发生了。 　　选曲播出的第四天晚上，顾星熠的第一个站姐，也是目前他最大的大粉突然发了一条新的原创微博。 　　@Starlight0206: 　　今天不发预览，今天点草@好嗑我嗑一口 　　“端水CP粉”但小群辱骂其中一方吸血怪，主页写着“一起出道”，却在背后诅咒一方生病退赛 　　这就是所谓的端水，这就是所谓的“爱两个人” 　　@熠琰熠反黑站 请问贵站挂不挂黑，不挂黑我就默认CP粉全都只把我担当嗑糖和挡枪工具人了哈 　　[截图] 　　这条微博发出后的十分钟，转赞评就爆了。 第36章 　　Starlight0206在顾星熠粉圈中可以说是定海神针一般的人物。 　　她是最早开始拍顾星熠的站姐之一, 贡献了最初出圈的一张神图。 　　从那之后，她就开始稳定地产出上班、下班图，不时和粉丝分享顾星熠的一些日常动态。成为了顾星熠粉必须关注的号之一。 　　从微博风格上来看, 她的性格温柔、情绪稳定，也没有粉圈大粉经常会有的那些毛病。 　　简而言之，这是一个每个粉圈都在梦寐以求的大粉。 　　事实上, Starlight0206还是挺像整个顾星熠粉圈的缩影的。 　　目前从顾星熠的后援会到几个比较出名的账号，都是低调不怎么撩架的性格。为此, 论坛还不止讨论过这件事。 　　话说不上好听, 但终归不至于因为这件事产生恶感。 　　有这样的前提，Starlight0206的突然发难就更加让人措手不及。 　　但是这份惊讶并没有持续太久。 　　因为大家很快看到了Starlight0206在同一条微博里配上的两张长图。这两张图上的内容之劲爆, 足以转移所有人的注意力。 　　这是两张群聊截图。 　　从截图中可以看出, 这是一个名叫“琰帝C位出道”的群, 群成员只有十一个人。 　　在截图中，主要是两个人的发言，其中一个叫“西瓜好甜”，还有一个叫“嗑药剂1号”。后者大家些许陌生，但前者这个昵称几乎是公开的。 　　著名熠琰大粉曾经发过无数张CP口嗨截图, 所有关注的人都知道，这个头像和这个昵称就是@好嗑我嗑一口本人。 　　截图里的聊天内容是这样的： 　　西瓜好甜：又是被公主美晕的一天 　　西瓜好甜：[链接]啊啊啊，都来给我看小琰绝美直拍 　　嗑药剂1号：哎，主题曲要是C就好了, 不敢想琰帝要是站C能有多绝美，你说g到底什么来头, xxz对他也太好了吧, 初C也下场帮他撕 　　西瓜好甜：谁知道啊，能不能别提他了, 晦气 　　嗑药剂1号：我就是想不通琰帝干嘛要选他进组，这下被黏上了吧，讲真熠琰真的难嗑得要死，也不知道CP粉怎么嗑上的 　　sdfg：球球人好啊，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西瓜好甜：人好所以让吸血怪缠上了：）唉 　　西瓜好甜：你们有空帮我做下好嗑那个微博的数据哈，就算炒CP咱也得掌握话语权，说实话谁想嗑这破CP，咱们泓琰竹马双强天生一对不好嗑吗，要不是 　　西瓜好甜：算了不说了，祈祷吸血怪早日退赛回家治病，如果真是这样，我可以帮舞纯元白月光的人设，只要他别诈尸 　　对话到这里戛然而止。 　　而这些。 　　已经足够了。 　　如果要问这个世界上对唯粉来说什么事最能给他们致命一击，那么除了后援会卷款跑路、正主人设崩塌、粉圈崩盘之外，还有一件事绝对能排得上号。 　　那就是CP粉偏心。 　　如果要给这句话加上限定词，那一定是“大热CP”“讨厌的CP”以及“偏心偏到太平洋”。 　　现如今，熠琰这个CP算是三样全占。 　　从熠琰这个CP诞生伊始，这对CP其实就很不受顾星熠粉圈待见。 　　一来人设是过于拉踩，摆明了圈子里大多都是对面唯粉批皮。 　　二来，选曲事件刚结束，哪怕不对裘琰进行恶意揣测，也不会有多少人会对他有什么好感。更不用说有闲情逸致拉郎。 　　虽然看不惯，但是这对热度也确实高。加上选秀不可能没有CP这种东西。 　　顾星熠粉丝不想打打不出结果的架，所以都在默默地忍耐。 　　但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嗑CP偏心就已经够让人不待见了，更何况是纯粹地把一方当成塑造人设的工具人。 　　这两张截图出来，顾星熠的粉圈彻底炸了。 　　- 　　Starlight0206发布这条微博的时候陈拾刚好在冲浪，她在看到“晦气”两个字的时候心头的火就已经起来了。 　　耐着性子看完全部的截图，她毫不犹豫地进行了转赞评三连。 　　然后她发现，仅仅是这么一会儿工夫，这条微博的数据就比之前的一张下班图要高了。 　　点开转发栏，她看到了无数眼熟的名字。 　　她若有所思，点开了唐禾的小窗。 　　：卧底？还是钓鱼？ 　　她说得云山雾罩，那边却没有丝毫犹豫。 　　TH.0107：都不是，那个群里刚好有starlight前圈的熟人，加上她对裘琰有点淡了，所以索性就当个顺水推舟的人情送给starlight了 　　TH.0107：我说了，黑的变不成白的，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她的语气笃定沉稳。 　　陈拾刚刚心口那点儿冒着的火淡了些。 　　她想了想，拨了个语音过去。 　　那边很快接了起来。 　　“喂？星河。”唐禾道，“怎么了？” 　　“没咋。”陈拾说，“我就是在想，那俩傻逼到底是怎么想的。” 　　陈拾自己不嗑CP，但她有喜欢嗑的朋友。 　　据她观察，哪怕稍有偏心，但总体来说，嗑上CP了基本对了两方都是或多或少有好感的。更不用说那种极度端水、每一分钱都要掰成两半花的CP粉。 　　她实在不理解截图里的两个人怎么可以说出那么恶毒的话。 　　电话那头顿了顿。 　　“你不用去揣摩她们的心思。”唐禾的声音很淡，“CP粉的粉籍也不是那么好领的，说到底，这对CP真的CP粉能占一半儿就不错了，剩下的你猜都是什么人？” 　　陈拾：。 　　她说：“就这样让她们骑到头上哦？” 　　“哪能啊。”唐禾道，“这不是开始反击了。” 　　陈拾叹了口气，有点担忧：“我就怕节奏又被带跑。” 　　她是见识过选曲当晚上“秀声”论坛上演的一出出大戏的。 　　不得不说，好的公关团队可以是一把锋利的剑，同时也可以是一块坚实的盾。 　　但是唐禾笑了。 　　她轻飘飘地说：“好的公关团队……要称得上好，至少得经历过各种各样大风大浪的历练吧。你猜，内娱上一个腥风血雨体质的顶流是谁？” 　　她慢吞吞地道：“我说的是真顶流、可不是用虚假繁荣数据堆出来的人造顶流喔。” 　　陈拾抽了抽嘴角。 　　“你这。”她说，“是不是有点太明显了。” 　　明不明显的谁也不知道。 　　但当天晚上，也就是Starlight0206发出这条微博的半个小时后，“秀声”论坛出现了一条新的HOT帖。 　　不同于大多数帖子暗戳戳的各种话术，这条帖子的标题非常直接。 　　【干货】新瓜有感，详细时间线复盘某两位高位圈选手人气飙升之路，让我们用数据来看看，能够在第一时间想到用CP掩盖争议的某公司究竟在场外手段上花了多少力气 　　随便聊聊，仅供娱乐，觉得没有道理的话，可以当我瞎说哈 第37章 　　？？？前排吃瓜 　　2L 　　撕, 再撕响些，我爱看 　　3L 　　刚从微博回来，gxy家这回刚起来了啊 　　几乎所有的站姐大粉都在团建, 真是平时不吭声一吭声整了个大的 　　4L 　　有一说一，我看了截图，确实挺恶劣的 　　5L 　　我有个问题啊, 他们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群里有卧底？这不厚道吧, 十几个人的小群大家肯定都是挺不错的朋友了, 就这么卖队友哦 　　6L 　　ls，我不想查你的, 但是你这ID我太眼熟了 　　你不是昨天还在gxy黑帖里奋战到凌晨吗, 是不是太明显了点 　　7L 　　。 　　8L 　　们秀声也是好起来了 　　ID都不换就直接上的啊哈哈哈 　　既然qy粉不把秀声的人当外人那我也有话直说了哦, 只要截图里的内容是真的，管你是卧底还是内讧，这件事人gxy家就是有理 　　9L 　　所以CP反黑站挂黑了没 　　10L 　　绝赞装死中 　　11L 　　lz好可怜，一个帖子发出去瞬间十几楼结果没一楼跟他的主题相关 　　12L 　　有什么好说的，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吧 　　SunL家的脂粉是真的太猖狂了点, 把路人当傻子呢 　　我早就说了，他们家这样子下去迟早反噬，这不，报应来了 　　13L 　　来了, 我来了，吃了个饭的工夫大家好热情 　　话不多说直接上图 　　首先, 这是各家cut时长对比, 为了严谨选取的都是后援会发布的cut[图片]可以看到有一家的两位选手一骑绝尘 　　当然，你也可以说, 这是因为他们的人气基础好，所以节目组要带流量 　　OK，那么下面就让我们来详细地看一下这两位选手的镜头量究竟给到了哪里 　　14L LZ 　　好家伙，真就yjjc啊 　　15L 　　时长是真的，但高位圈其实都蛮多的，哎…… 　　选秀真是资本的游戏 　　16L 　　可别这么说，某位公认资本推出来的皇族目前镜头量也就第五 　　人可是初C，初评级的时候也是给节目组带了话题度和热度的，论坛喷成这样我还以为他镜头有多少呢 　　17L 　　镜头在精不在多吧 　　18L 　　说得好，镜头在精不在多 　　那么，下面我就来罗列一下SunL在正片里抛开reaction以外所有连贯镜头 　　初舞台：毫无疑问的高光，从出现到结束一共十七分钟 　　作为对比，我们拿某位目前天天在论坛值日的黑红选手来比较，他所在的公司整场是二十分钟，但是众所周知，这二十分钟给了还不如不给 　　正是因为这段，他正式踏上了黑红之路，有了第一波骂名 　　19L LZ 　　有点意思啊，差不多的时长，一个正面效果一个负面效果 　　其实开播之前gxy的热度没比qy差多少的，买股的也不少，大家都是说有这张脸舞台什么的差不多就行了的 　　20L 　　嗯……我也记得 　　他俩是两个不同维度的热，qy是秀圈里火，很多搞爱豆的都知道他 　　但gxy是更大众层面上的火，当时他来选秀我记得我家里人都问了我一嘴的，他可是现在爸妈那一辈看着长大的小孩儿啊 　　唏嘘 　　21L 　　初舞台之后就是再评级，这里可以分两个阶段和场内场外 　　第一阶段：平时练习 　　这一阶段里，qy的镜头一共有十六分钟，主要是因为一个情节，当时他带着F班的练习生练习，帮助他们解决了舞蹈难题，几乎成为了F班的助教 　　gxy：47秒 　　22L LZ 　　我喷了 　　23L 　　好幽默的数字啊啊啊 　　24L 　　难怪我总觉得gxy莫名其妙就初C了，总感觉少看了一段 　　对啊，gxy再评级的练习过程呢哈哈哈 　　25L 　　这题我会答，我记得曜欣的剧情线这会儿是在sqy身上的，拍他和hc的互动比较多，拍他们的时候能听到gxy在镜头里练习 　　26L 　　还有sqy和qy啊，别忘了，拍过他俩的一段走廊对话 　　从这个时候开始这对CP起来的，而且当时节目组塑造的氛围给我一种强强对决的感觉 　　不过有一说一，他俩确实都很强 　　27L 　　我想等lz的分析 　　28L 　　继续讲平时练习 　　大家会发现，这个时候场内gxy查无此人，但是场外舆论却还可以 　　SunL的两位也不必说，总的来说，这是一个比较和谐的阶段 　　29L LZ 　　gxy这会儿是神颜出圈期吧，然后qy是和yh的CP热度很高，但是那个时候很多人在说略工业糖精，因为他们在团看上去根本不熟 　　30L 　　下面是不是就是再评级结束了？ 　　我记得是再评级录完，初C出来之后《星计划》正式播出的 　　31L 　　是这样的，这里对某位选手来说也是最关键的一个时期 　　初评级播出，加上有人爆料初C，他的风评急转直下，而这个时候，SunL的某位选手的人气却是扶摇直上 　　再评级这一部分我并不想简单地用镜头量来评判 　　但是姑且，我们先把镜头数据放出来： 　　gxy：21分钟 　　qy：27分钟 　　sqy：17分钟 　　32L LZ 　　？qy居然比gxy还多 　　33L 　　这题我会答，因为再评级结束之后有个yh去安慰qy的双人片段，还有个qy和sqy的一小段对话，yh最起码有七八分钟镜头如果拉的话 　　gxy的镜头倒是很单纯，集中在再评级部分 　　34L 　　嘶…… 　　35L 　　而此时此刻，场外的舆论已经爆发 　　顾姓选手因为初舞台被批评却拿下初C直接被指为资本选择的皇族，而与此同时，另一位选手却被贴上了民选之光的标签 　　两人的热度朝着正负极方向狂奔而去 　　附上开播以来两人的热度对比[链接]可以看到，其实两人的讨论度不相上下，但带来的结果却截然不同，事到如今，一个是人人喊打，一个是稳步上升 　　说这些不是为了洗白谁，也不是为了拉谁下水，只是陈述事实 　　我只是觉得，节目才刚开播就判一个十八岁的男孩子死刑，哪怕他确实受到了损失（这里不探讨qy练习生选曲时的举动究竟出于何种用意，个人认为也不用阴谋论，都是挺好的孩子） 　　是不是太武断了些 　　36L 　　…… 　　37L 　　好吧，我承认我被说服了 　　主要是大家都说gxy皇，我就一直以为是节目组给他狂加镜头和剧情线的那种皇 　　现在看看也还好吧，毕竟自带流量的选手，这点镜头量不夸张 　　38L 　　我觉得问题不在镜头量的问题 　　我刚大概看了下两家cut，我发现一个蛮神奇的事 　　我发现gxy的每段故事线基本都是直给，包括所谓的“先抑后扬”，结果是什么，节目组就拍什么，他被导师批评是客观事实，再评级拿C也是客观事实 　　是事实，节目组就放事实 　　但是反观qy呢？ 　　带着F班练习生练习是特殊剧情，和sqy事前互相放狠话事后交流是特殊剧情，和yh之间的谈心也是特殊剧情…… 　　39L 　　qy的每个剧情都在进一步正面丰富他的人设 　　我觉得你说到点子上了 　　40L 　　我也觉得，都说gxy被节目组力捧，我没见过这么简单粗暴又原始的捧人方式，而且提前放出初C的风声真的不是放他出来挨骂的吗 　　41L 　　插播一条，被挂的熠琰CP大粉发微博了 　　说图片是P的 　　42L 　　然后plq有人放了她之前秒删的一条微博截图，“好希望xjh所有人都做我担的狗，感觉gxy长得不错，就拉你了” 　　43L 　　典 　　44L 　　P图警告 　　45L 　　是不是P的专业人士一看就知道，好苍白的解释，妹妹没成年吧 　　46L 　　不是，我还是没回过神 　　啥玩意儿啊，gxy不是皇族？qy才是？ 　　那前段时间各家联合打皇族都在打啥，不会是曜欣的水军吧 　　47L 　　srds，曜欣公关虽强但不缺德，而且哪怕这个帖子真是曜欣公关发的，TA说的也基本都是事实，大家都有眼睛自己会看 　　倒是SunL，我觉得一直以来的舆论引导都太厉害了 　　尤其是这次，respect 　　还记得选曲这段播出的时候当天秀声的盛况吗 　　48L 　　我记得，一开始不少人说qy这样是不是有点儿不太好，都没上升，就是就事论事，立刻就被人打成gxy粉丝了 　　然后没过多久，熠琰就火了 　　49L 　　可以说吗，难嗑 　　50L 　　难嗑得要死…… 　　我这么热爱拉郎的人都嗑不下去 　　而且这对真的无比热爱把gxy舞成阴暗舔狗，他压根就不是会当舔狗的人好吧，你看他走路六亲不认的样儿，倒是qy真的特别爱贴着他 　　51L 　　是的，qy都“你是我见过从小到大最特别的人”了 　　除了唯粉，我真想不到谁会瞎到对这么明显的箭头视而不见 　　52L 　　不阴谋论，qy究竟为什么选gxy我不敢说，但我真的想说qy粉真的有点过分 　　客观上来说，这个选择就是让gxy丢了一个C位，不指望qy和qy粉道歉，毕竟这是人家的正当权益，但是反手说人家蹭热度不好吧 　　又不是gxy按着qy的手让他选自己的，他冤死了 　　53L 　　不是，这楼风向咋回事，们秀声终于被gxy粉攻陷了？ 　　54L 　　不是被gxy粉攻陷了，是某家被反噬咯 　　我看外面也有在涛的了，都在说目前这个舆论导向不太对劲 　　55L 　　……有用吗 　　前两次不也有质疑的 　　56L 　　这次我感觉不一定 　　gxy家准备得很充分，感觉有点儿破釜沉舟的意思了 　　57L 　　一公结束就是第一次淘汰和一顺了，后期发力的选手不是没有但真的稀少，说真的，再不挽救风评真被钉死了风评就晚了 　　我要是gxy粉和曜欣，如果对gxy的舞台有信心，我也不会等一公播出 　　生死看淡不服就干，不会比现在更坏了 　　58L 　　——是的。 　　不会比现在更坏了。 　　这是所有顾星熠的粉丝此时此刻的共同心声。 　　不是不知道对手的强大，也不是不知道一直以来，他们都处在弱势的地位。无论是舆论还是节目组，没有一方是站在他们这里的。 　　但是，当Starlight0206的微博发出的那一刻，非常默契地，无论是散粉还是大粉，他们都毫无保留地冲在了第一线。 　　所有人都知道，没有比这再合适的契机。 　　确实遭受了委屈的正主。 　　已经嚣张得近乎狂妄的对手。 　　以及，一个已经掌握在手里的、足够有力的把柄。 　　微博发出的第二个小时，@好嗑我嗑一口上线回复，直指截图是P图。反黑站没有上线。 　　此时此刻，无论是好嗑还是反黑站底下的评论区，还都是针对Starlight0206还有顾星熠唯粉的嘲讽以及辱骂。 　　微博发出的第三个小时，论坛“复盘”帖发酵，秀声论坛开始讨论起新的“皇族”论。 　　与此同时，网上热心专业人士作出鉴定，截图为真。差不多的时间，有人晒出好嗑早期在好友圈和微博的部分言论。 　　广场上开始有了质疑的声音。 　　微博发出的第五个小时，当事人作出回应。 　　该名当事人自称是给Starlight0206提供截图的当事人，并且将群内成员一一艾特，声称“是不是P的大家心里都有数，我对我说的每一句话，截的每一张图负责，觉得我P图就去告我，我奉陪到底” 　　而她艾特的成员无一回应。 　　微博发出的第七个小时。 　　此时此刻已经是凌晨四点，大多数人都已经撑不住睡觉了。 　　就在此时，新的爆料人出现，声称SunL的老板曾在节目未开播之际专程拜访过星云高层，这条爆料在天亮之时被删除。 　　天亮之后，“复盘”帖彻底发酵。 　　好嗑和反黑站底下开始出现较多的质疑言论。 　　好嗑不再回复微博，反黑站持续装死。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顾星熠的粉丝和熠琰CP粉爆发出了比较激烈的争吵。 　　相当多的一部分CP粉在此时此刻脱粉。 　　当然，也有相当多的CP粉则是坚信，这一切都是唯粉的阴谋。 　　这场战役浩浩荡荡，表面上看是混乱一片，但已经有心细的人发现，当初那个一边倒的、把一个人当做集体讨伐对象的时代似乎已经一去不复返。 　　而就在这样混乱的时刻，发生了一件事。将一切推向了高潮。 　　内娱现今第一顶流解夕朝现身机场，为了拍电影已经消失在大众视野好几个月的他这次破天荒地接受了记者的采访。 　　这其中，就包括现在热播的《星计划》相关。 　　“小顾同学选了《春舞》吗？挺好啊。”他道，“他当初的solo曲就想跳《春舞》的，我当时还没被屈导压榨，帮他改编了一下。” 　　“不是自己选的啊？我要伤心了……开个玩笑。” 　　“不遗憾啊，不站C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是金子站哪儿都会发光。不过我确实不太清楚这回事，最近比较忙。” 　　“干预出道位？” 　　他停下了脚步。 　　他先是看了眼表，确认自己还来得及赶上下一个行程，然后才平静而温和地反问：“我为什么要干预出道位？就为了让他出道？” 　　被反问的记者愣了一下：“……是啊。” 　　解夕朝笑了：“那我为什么不直接让他solo？” 　　记者怔住了。 　　他下意识地就想说，solo怎么比得上选秀的热度。 　　然后他想起了站在他面前的是谁。 　　这是内娱独一无二的，从一个素人一步步成为顶流的传奇，但这不是他唯一的title。 　　他还有一个头衔，那就是内娱当代最天才的制作人。 　　TP出道五年，从出道专开始，作词作曲就被解夕朝包揽。而TP在役多少年，就登顶了多少年。 　　他如果要捧一个人，的确不用把对方送进前途未卜的选秀。 　　也只有他有这个底气说出这句话。 　　片刻后，记者才讷讷地道：“那您为什么送他来了呢？” 　　解夕朝沉吟了半晌。 　　然后，他才笑了笑：“因为我不希望我的艺人成为温室的花朵。我希望他在真正选择爱豆这条路之前，能对这个职业有最直观和全面的经历。而选秀是最合适的平台。” 　　他顿了顿：“能出道当然很好，不能出道也没关系。我对他没有任何要求。如果真要说一个，那就是，我希望他玩得开心。” 　　他的话音落下，整个机场一片寂静。 　　刚刚提问的记者面色僵硬，他意识到，他、网友们，好像真的搞错了什么东西。 第38章 　　解夕朝接受采访的时候, 顾星熠正在练习室加班。 　　这个时候已经半夜十二点多。 　　至于为什么顾星熠打破了平时的作息规律，这会儿还在加班，还得从傍晚的练习开始说起。 　　这天傍晚的磨合很不顺利。 　　距离公演只剩下两天, 但是管衡白天来看的时候，给出的评价还是那几句话。而相较于之前的委婉，他这次终于说了一句比较直白的话。 　　他有些无奈地说：“别的组也就算了, 你们这组可是《春舞》啊。” 　　他的意思谁都能听懂。 　　一般原唱都是很难超越的存在，当这个原唱变成TP的时候尤其。 　　谁也没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但是按眼下的境况, 公演之后，他们免不了被公开处刑。 　　管衡走的时候练习室气氛就很低迷。 　　几个人又合练了几遍。但是其实这么久了, 又都是挺努力的人, 动作和词早就记熟了。所谓合练, 也就是大家一起把舞再跳了几遍。 　　没什么进展，约定好的练习时间先到了。 　　裘琰今天破天荒地按时下班，他温和地说了句：“大家今天辛苦了，早点休息。”就走了。 　　顾星熠坐在玻璃旁拧开了一瓶新的矿泉水，看到楼下裘琰走进风里, 背影有些佝偻。 　　“他感冒一直没好。” 　　耳边突然响起了一道有些低的男声。 　　顾星熠抬起头，丁云丢了块巧克力给他，坐在了他身旁。 　　坐下后，他继续道：“昨天晚上他应该是又去医院挂水了, 我回宿舍的时候看到杨泓给他打包了点吃的。” 　　顾星熠顿了顿：“那他挺坚强的。” 　　他说这种话一向平铺直叙，丁云看了他一眼。 　　过了一会儿, 他把矿泉水在空中抛出一道弧度, 然后温和地笑了笑：“其实我有的时候真的分辨不出，你是在阴阳怪气还是真的不在意。” 　　顾星熠抬起头看他。 　　他疲惫的时候会通过放弃思考一些没价值的东西来存储精力。 　　比如现在。 　　丁云看懂了。 　　其实他能直接把这句话说出来, 对这个疑问他心里就已经有了答案。 　　他叹了口气，再抬头，却面色一僵。 　　谈清音从外面走进来，人未至声先到：“小熠——小熠宝贝还在练习室吗，我刚从超市给你带了好吃的，你最喜欢的那个牌子的牛奶，快夸我！” 　　一个“夸”字刚发出半个音节，卡在了喉咙口。 　　过了片刻，他才讪讪地道：“那什么，打扰了，我再去买个煎饼果子。你们要不？” 　　顾星熠：“……” 　　“大晚上的吃什么煎饼果子。”丁云开了口，语气不算友善，“你想公演舞台上浮肿吗。” 　　不过片刻后，他还是道：“你们聊，我去个洗手间。” 　　他走了，谈清音垂了眼，在原地站了会儿。 　　好半天，他重新抬起了头。 　　再抬头的时候，他已经仿佛收拾好了心情，他对顾星熠眨了眨眼睛：“小熠，牛奶哦~” 　　顾星熠已经站起来了，他很认真地说：“谢谢。” 　　于是谈清音又高兴了。 　　他在丁云原来坐的位置上坐了下来，把牛奶递给顾星熠—— 　　居然还是温的。 　　顾星熠有些意外，谈清音就很自豪地说：“我抱在衣服里带回来的，晚上风太冷啦。” 　　顾星熠是真的有点儿不好意思。 　　他又轻声道了一次谢，谈清音就道：“哎这有什么的呀，顺手的事儿。” 　　两人一人一杯牛奶，难得在兵荒马乱的练习生活中安安静静地喝了一杯。而不多时，丁云从洗手间回来—— 　　顾星熠和谈清音对他原来真的去了洗手间都表现出了或多或少的惊讶。 　　后者脸上难得有些尴尬。 　　他说：“看什么？” 　　“练成这样。”他道，“我可没脸睡觉。” 　　一句话，点出了在场所有人内心在想的共同的事情。 　　谈清音和顾星熠对视了一眼，前者抿了抿唇：“那个……我们要不还是商量一下，到底该怎么办吧。” 　　- 　　谈清音的话一出口，整个练习室短暂地安静了几秒。 　　但是几秒后，就有人开了口。 　　“我先声明。”丁云道，“我对任何一名练习生都没有意见。但是你们觉不觉得，我们现在的练习方式有点儿问题？” 　　他的后半句话乍一听跟前半句没什么关系，但是顾星熠听懂了。 　　《星计划》的队长并不是虚衔，当了队长是要负责的。说到底，每个人能力有参差，但整个舞台效果的呈现，绝对和队长脱不开关系。 　　哪怕此时此刻没有摄像机，丁云也不想得罪裘琰。 　　但他的确忍无可忍。 　　相比之下，谈清音就单纯得多了。 　　他道：“我之前问过裘琰的，他说主要还是自己练习，我觉得还是能力问题吧。” 　　他这两天也很努力。 　　他是舞担，vocal不算太好。 　　所以他找了个单独的小隔间练vocal，顾星熠每次路过，都能看到他一脸痛苦地试图把自己从破音的边缘拉回来。 　　经过坚持不懈的努力，这两天总算是在调上了，至少听着不突兀。 　　他的话落下，丁云皱了眉没说话。 　　他不说话，谈清音又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默默闭上了嘴，下意识地转了一下手腕上的小猫挂件—— 　　这是他焦虑和尴尬的表现。 　　顾星熠一眼瞥见，顿了顿。 　　片刻后，他开了口：“都有问题。” 　　丁云和谈清音同时看向了他。 　　“客观来说。”顾星熠说，“我们的实力比不上TP前辈，所以最终的效果比他们差，是必然的。但是抛开这个前提，我们也没有做到百分之百。” 　　“这个也不是谁的错。”顾星熠言简意赅，“时间太紧了，能跳下来就不错了。” 　　谈清音犹在迷茫，丁云脸色已经缓了下来。 　　他知道顾星熠说在了点子上。 　　有TP珠玉在前，他们想超越是不可能的。 　　管衡那句话其实还是因为带了过高的期望。当然，他也不是在胡乱批评。 　　就像顾星熠说的，时间太短，他们组的好几个人基础又不是太好，能完整地跳下来不出错就已经花费了几乎所有精力，更不用说优化。 　　顾星熠不怎么开口，只这几句，丁云就对他有了改观。 　　他道：“可是……” 　　“裘琰不会管这些。”顾星熠道，“加票对他来说也不重要。” 　　丁云：。 　　刚刚他还觉得顾星熠情商挺高的，这句话就把他所有的夸奖都咽了回去。 　　这话说的…… 　　真勇啊。 　　的确。 　　以裘琰的人气和实力，他根本不需要团体加票。如果团队里所有人都表现得差，那么他会优秀得更加突出，这反而对他来说是好事。 　　话说到这里，丁云也不委婉了。 　　他说：“有什么补救的办法吗。” 　　这个时候，谈清音回过了神。 　　“能有什么补救的办法。”他道，“队长都不靠谱，你指望谁。镜头前队长不组织练习换成别人，会被骂抢镜头吧。” 　　他顿了顿，小声嘀咕，“谁会做这么吃力不讨好的事。” 　　丁云深吸了一口气。 　　他说：“镜头前不行，镜头后总可以吧。” 　　谈清音看着他：“……连个镜头都没有，你是指望人家义务劳动？” 　　丁云一噎。 　　说实话，他这些话的针对性很强，说白了就是说给顾星熠听的。 　　肉眼可见，对方比他们的水平都要高出一个level。丁云其实很希望对方能够代替裘琰来整理一下这个舞台。 　　但是他不敢开口。 　　SunL不好得罪，曜欣同样。 　　顾星熠和裘琰关系本来就微妙，如果他私底下代替裘琰组织练习，裘琰知道了一定会有意见。这是毋庸置疑的。 　　还有就是谈清音说的那个问题。 　　没有镜头，辅导别人，真就是纯义务劳动了。 　　他越想越悲观，已经做好了自己因为这个舞台而彻底丧失出道可能甚至一轮游的准备。 　　就在这时，身旁的男生开了口。 　　“我可以试试。”他说。 　　他顿了顿：“不过我不太会当队长。” 　　“没事。”丁云立刻道，“我可以和你一起，盛弘平时练习都是轮着带的。我有经验。” 　　顾星熠点了点头。 　　他说：“那就明天，我跟裘琰说一声。” 　　“……好。”丁云犹豫了一下，还是应了声。 　　他其实想说，我们可以私底下找时间练，但是转念一想，这件事真的瞒着裘琰确实不太好，左右顾星熠自己提了，他也没再说什么。 　　* 　　敲定了大事，三个人一起往宿舍走。 　　丁云心情好，连带着对谈清音都没以前那么冷淡。 　　谈清音倒是浑然不觉的样子，看上去乐呵呵的。谁跟他搭话他就说上一两句。 　　就在这和谐的气氛中，三人一起走到了铁门。 　　这么晚了，三人原本都以为粉丝已经回家了。只是临到门口，他们却发现还有几个女孩子站在那里向里张望。 　　谈情音似乎记性很好，他看了一眼就道：“小熠，好像是你的粉丝。” 　　顾星熠怔了一下，抬起头。 　　外面的女孩对着他用力地挥了挥手。 　　三人走近了些，听到了她们的喊话：“小熠，加油！” 　　“一公好好跳，期待你的表演！有机会的话能不能把solo版放出来啊！” 　　“solo版！要！solo版！” 　　“星熠！你老板说让你玩得开心！听到了吗，要开心！” 　　…… 　　尽管有些一头雾水，但粉丝们脸上的表情真诚而热烈。顾星熠停下来跟她们聊了一会儿，又认真地叮嘱她们赶紧回酒店。 　　他自己回了宿舍，径直转去了隔壁。 　　宋轻越像是知道他要来一样，门都给他留好了。 　　他说：“我去洗澡，你自己看。” 　　说完就把手机留给顾星熠。 　　顾星熠拿起来，点开页面上的视频。 　　完整看完采访视频之后，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 　　解夕朝是特意说这些的。 　　顾星熠知道。 　　解夕朝早就过了要维持热度的阶段，这种采访对他来说是纯负担。之所以接受，大概率就是为了变相地替他澄清。 　　这也间接地说明了：他的事闹得很大。 　　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从记者的提问中也能看出一点端倪。 　　坦白说，顾星熠有一点愧疚。 　　他一向不喜欢麻烦别人，尤其是解夕朝。 　　解夕朝说可以多依赖他一点是一回事，他自己要有分寸。 　　但是他好像又被动地麻烦到了对方。 　　他愧疚，也有点儿不安。 　　别的倒也没什么，他怕解夕朝替他说了话，会有人把他也一起拖下水。 　　好在粗粗地看了眼评论区，没什么人骂解夕朝。 　　他送了口气。 　　而此时此刻的互联网，已然因为这段采访而彻底陷入了无眠。 第39章 　　解夕朝的采访刚出来, 就有人搬运了。 　　他热度高，物料又少。每一段物料几乎都会被反复咀嚼。 　　正因为这个，还有人感叹明星不好当。成了顶流, 每一句话就都要被字斟句酌，连个胡说八道的自由都没有了。 　　解夕朝不胡说八道，他每一句话都是经过了深思熟虑。 　　他也不怎么接受这种非正式采访, 视频一传到网上，最先动的是他自己的粉丝。 　　控热搜, 铺安利, 做cut。 　　这些对于他粉丝来说都已经是熟练得不能再熟练的事。 　　热搜也不需要控，如今的解夕朝广场上基本不会有什么负面评价, 尤其是这只是一个普通的采访。 　　cut很快做完发布, 不少解夕朝粉丝一边吃夜宵一边看cut下饭。 　　很快, 她们就发现了cut中的不同寻常。 　　解夕朝后援会的现任会长吃完饭，接到了管理的私聊。 　　：姐，朝哥这次采访有点儿意思啊 　　会长一边吃烤冷面一边打字： 　　嗯？ 　　：你知道小顾最近参加星计划的事吧，朝提了这个 　　会长…… 　　会长认真地把烤冷面吃完了。 　　吃完夜宵，她才不慌不忙地点开了视频。 　　看完cut, 她回复： 　　说实话，解总憋到现在才出来护犊子已经出乎我的意料了，这件事他能忍我把我名字倒过来写 　　对方：。 　　：那要做点啥吗？哥下场了，他们会不会骂到他身上？ 　　会长乐了。 　　她先是接了个临时的工作电话, 把对方要的材料发过去，又顺带着跟朋友吐槽了一句傻逼甲方。然后, 她才切回跟管理的聊天界面, 慢吞吞地打字： 　　我就问你，谁敢？ 　　- 　　真相就是这么现实。 　　之前顾星熠被骂皇族, 其中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就是他是解夕朝工作室的艺人。 　　网上群魔乱舞，说什么的都有。 　　可是仔细分辨就会发现，大多数人的炮火都非常精准地朝向了顾星熠。 　　人人都说顾星熠是皇族，但其实内心深处，人人都害怕他真的是。 　　这里的皇族已经不是单纯的“资选”的意思，而是更广义的。即，他们害怕，顾星熠背后真的有资深的背景和资源。 　　说到底，狙顾星熠的人里真的想追求正义的人不少，但更多的人，确实只是在党同伐异。 　　他们狙顾星熠，只是为了自家的练习生能够多一分出道的机会。 　　而如果角色互换，他们的练习生有顾星熠的背景和人脉，他们只会内心狂喜并且迅速地打出“小少爷”“小太子”这样的人设。 　　也就是曜欣十年如一日的朴实。 　　朴实不代表好惹。 　　解夕朝发话之前，不知道多少人在幻想他根本没把顾星熠当回事。用SunL经纪人的话说“非亲非故的，谁会关注手底下一个还没出道的艺人，不嫌弃他给自己找麻烦就不错了”。 　　是猜测，也是隐晦的担忧。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惹不起解夕朝。 　　解夕朝不仅是艺人，他更代表着一种绝对的权威。 　　他不仅有好到出奇、跨着全年龄段的路人缘，极度优秀的媒体号召力，更重要的是，他已经成为了资本本身—— 　　虽然业内都说他平易近人，不怎么喜欢用地位压人。 　　但谁知道呢？ 　　谁都不知道解夕朝究竟是怎么样的人，但有一件事大家现在都知道了。 　　那就是解夕朝已经认真了。 　　解夕朝认真了，事情就大了。 　　SunL公关连夜找上级汇报情况，不相干的秀圈路人都在吃瓜，而一向作为漩涡中心的秀声，这会儿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 　　几乎是cut出来的瞬间，秀声就第一时间搬运了帖子。 　　不得不说，相较于其他瞬间哑火的公共平台，有内娱第一刻薄论坛美称的秀声还是挺刚的。第一个搬运帖里前排几乎全是质疑。 　　【灌水】解帝cut提到官禁了 　　你们怎么看 　　1L 　　额，用眼睛看 　　2L 　　……xxz疯了吧，亲自下场？ 　　不会真跟之前那个瓜说的那样吧？玩养成啊？ 　　3L 　　楼上我知道你现在很激动但是你先别激动，造谣是犯法的 　　4L 　　我不理解 　　以他的身份根本没必要下场 　　我不恶意揣测，但我就是要说，我不理解 　　5L 　　这样的回复一直持续了好几十楼，然后，才渐渐地有了反驳的声音。 　　虽然但是，他其实一直是这个性格 　　我早就说了，狙皇族就实事求是地狙，别一天天地揪着没影的事反复说，还造谣，还人身攻击，别的公司我不知道，解夕朝的工作室真的会给你来个大的 　　当然我确实没想到他本人会下场 　　58L 　　嗯……意料之中 　　解帝对自家人一直很护短，仔细观察就发现了，前提是被他圈进自己的领地 　　59L 　　不是，gxy凭啥 　　60L 　　gxy资质真的还可以吧 　　凭良心说话 　　本人也没作妖，我看他们超话他对粉丝也很真诚 　　我对他无感，但我是xxz路好，他的眼光这么多年就没错过，我还是挺相信他的 　　61L 　　风向变得好快，这就开始洗了 　　62L 　　……说实话就叫洗吗，gxy本人确实没做错什么吧，公司博弈归公司博弈 　　63L 　　你们是不是没认真看cut 　　我觉得解帝的话很有说服力啊，至少说服我了 　　他要捧人怎么捧不行，把人送选秀来挨骂，这得多想不开啊 　　64L 　　+1，别看星计划现在热度还可以，但是开播前热度没比之前的好到哪儿去，这点还得感谢gxy一手撑起流量半边天 　　真要糊成前几届那样还不如solo出道 　　65L 　　楼上还是保守了，如果解帝真要捧人，就不会把人送选秀来，而是送他去拍戏 　　他这张脸在电影圈可太吃香了，还有基础，分分钟被大导抢 　　66L 　　@宣扬，感觉是你的天菜 　　67L 　　我笑死了…… 　　你别说还真是，感觉会是宣扬会喜欢的类型 　　68L 　　所以，现在是有定论了？ 　　69L 　　我觉得解夕朝这个就已经是最官方的委婉澄清了 　　他总不能直接说我和星云没有任何交易，我家孩子也不是皇族 　　他这么说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最直白了，他的意思很简单，他对gxy是放养，造谣的人小心点 　　70L 　　不是，我真的觉得gxy巨惨啊 　　哪家皇族刚上来就被节目组疯狂炒话题，完了之后拿着B的实力被打了个F 　　好不容易F升A了，又被说是剧本做票，又被狂骂一通，就这样他还顶着压力拿了个初C，结果大家都知道了 　　这些就算了，一公选曲，明显他吃亏吃了个大的，结果被疯狂捂嘴 　　不仅如此还要被拉下水洗白 　　我就想说这真的是皇族的待遇吗？ 　　71L 　　不是，真的皇族一路顺风顺水，你可能根本看不出来他有多皇，我们一般管这种叫祭天的倒霉蛋 　　72L 　　啊啊啊……！ 　　73L 　　我也 　　之前一直不敢说，狙他狙得真的没道理 　　不怪他粉丝在CP的事上那么较真，真就是憋着憋着爆发了 　　74L 　　你这么说我都有点儿替他和他粉丝感到心酸了，如果他真的不是皇族，那这一路真就无妄之灾 　　75L 　　我觉得可以先不用心酸 　　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解帝的知名度超乎你想象，他这么一来，关注这件事的就不是星计划秀圈这一亩三分地了，绝对会闹大 　　等着看吧，gxy的福气在后头 　　76L 　　事实证明，最后一句话并不是空穴来风。 　　这是搬运的第一个帖子。 　　秀声不止一个帖子搬运了解夕朝的cut，而之后的帖子里，肉眼可见的，对顾星熠的嘲讽和阴阳怪气越来越少。 　　取而代之的，是一些理性发言和感慨。 　　就像最后一条留言所说的，解夕朝的号召力太强了，而他说的话也非常一针见血。 　　这些天，因着毒唯批皮CP粉的事件闹大，顾星熠的风评本来就转好了些，不少路人都有点儿怜爱这个遭受无妄之灾的小练习生。 　　天时、地利、人和，这场cut迅速扩散。 　　而顾星熠的风评，也终于彻底倒转。他从人人喊打的黑料皇族，变成了一直以来被集中网暴的受害者。他的官宣微博底下都是诸如此类的评论。 　　“加油弟弟，不要理会不好的言论，好好比赛” 　　“来看朝哥最喜欢的小朋友啦，好好看呜呜呜，投票了，一定要出道[握拳]” 　　“对不起，之前跟风骂过你，客观地说你实力确实挺不错，长得也好看，未来可期，加油吧” 　　“啊啊啊小熠宝宝！妈妈爱你！一定要开开心心啊！” 　　舆论越来越反转，与此同时，SunL那边的评论却有些变化。 　　之前被强势控场的秀声论坛，出现了越来越多的试探帖。 　　【灌水】李涛，我不太想阴谋论哈，我总觉得gxy被狙是有预谋的 　　【灌水】@管理员，之前SunL那个复盘帖怎么删那么快呀，你们管理层内部是不是真有粉籍啊，之前删gxy黑帖可没那么快哦 　　【灌水】SunL粉总说自家清清白白，嗯……买了无数营销号的清清白白 　　…… 　　当然，每个故事总要有个高潮的顶点。 　　就在舆论发酵的第十个小时，出现了一个新的事件。 　　当天下午，杨立杉回到办公室，就听到助理对他说：“杨哥，那个叫@好嗑我嗑一口的CP粉，销号跑路了。” 　　* 　　好嗑销号跑路的时候，陈拾还在忙着给顾星熠的澄清顶帖。 　　突然她被疯狂艾特，她就知道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果不其然，她看到了好嗑的销号截图。 　　发图的是secret，她的配文展现了十足的幽默。 　　secret：滑轨的速度比当初qy粉急中生智靠炒CP来洗白争议的速度倒是慢多了 　　陈拾乐了。 　　她给唐禾发消息，后者秒回： 　　祝她小升初考试加油。 　　陈拾嘴里的奶茶差点喷到手机屏幕上。 　　调侃归调侃，她看得出唐禾心情很好，她打字： 　　小熠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那边回了个“嗯”。 　　苦尽甘来，这是所有人的想法。 　　经历了这么久，谁都看得到顾星熠和他粉丝一路走来的不容易。 　　不能说是完全的胜利，毕竟迄今为止，裘琰的数据还可以说是稳居第一，时不时的也还有人酸溜溜地嘀咕顾星熠是曜欣太子。但至少在大方向的舆论上，顾星熠已经不再是众矢之的。 　　他终于被秀圈接纳，成为了星计划的一名普通练习生。 　　这对于其他练习生来说是自然而然的事，在他这里，却足足走了一个多月。 　　陈拾简直不能细想。 　　不过最近对她来说倒是有一件很开心的事。 　　经过不懈努力，她和唐禾都抢到了《星计划》第一次公演的票，可以去现场观看练习生的第一次公演。 　　而就在粉丝们都在憧憬期待着公演的时候，《星计划》的某间练习室内，气氛却有些冷凝。 　　裘琰坐着，顾星熠和丁云站着。 　　其余人坐在不远处的地方，正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说话。 　　裘琰看着顾星熠，语声温和：“重新抠细节合练，听起来好像很费时间，为什么要这样呢？” 　　丁云张了张口：“那个，其实……” 　　“距离公演只有两天了。”裘琰笑了笑，“我个人是觉得，我们保证熟练度就可以了。至于细节，大家可以自己再琢磨一下。” 　　他顿了顿，语气愈发温柔：“当然，这是我的想法。你也可以说一下你的，小熠，我有点好奇，你好像并不是很擅长指挥的性格，为什么会突然提出这种要求呢？” 　　丁云：“……队长。” 　　饶是再不想得罪裘琰，他也有点忍无可忍了。 　　他努力想着委婉的措辞。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听到身旁的顾星熠开了口。 　　“为什么会来找你提出重新合练。”他平静地说，“你真的不知道吗？” 　　话音落下，丁云把到喉咙口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不远处的谈清音等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声，而坐在镜子前的裘琰，笑容已经敛了。 第40章 　　谁也没有想到, 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不远处的谈清音和一旁不明所以的夏晨唯对视了一眼，掌心渗出了细汗。 　　此时此刻，他心里唯一的庆幸就是这会儿并没有摄像机在拍。 　　然后, 他想到了丁云昨天晚上说的话。 　　昨天晚上，他、丁云、顾星熠三个人一同说起要改变合练模式之后，回去的路上, 丁云破天荒地和他走在了一起。 　　丁云走在前，他走在后。 　　摄像机和粉丝的注视之外, 他们是真的不算太熟。 　　至少没有熟到谈清音在丁云面前可以放松自在的地步。 　　他又开始无意识地玩他的小猫手链, 一边默默地看着两个人重叠了一半的影子，思考着丁云今天的异常, 然后他听到丁云问： 　　“你觉得顾星熠人怎么样？” 　　谈清音愣了愣。 　　但很快, 他就道：“很好啊。” 　　非常笃定的语气。 　　他对很多事情都不确定, 唯独这一件事他百分之百地确信。 　　“星熠宝贝虽然话不多。”他掰着手指一件一件地数，“但是很善良，脾气也很好。跟他说废话他不会烦，请他帮忙指导他也很耐心。” 　　“而且今天他说他要去和裘琰谈。”他说，“这事得罪人呢, 他也愿意。” 　　他诚实地说：“我觉得他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他的话音落下，丁云看了他一眼。 　　谈清音：“……” 　　他试图找补：“我不是说你脾气差，也不是说你心机深沉。” 　　丁云：“……” 　　他想说些什么，但看着谈清音艳丽却带着几分单纯的脸庞, 最终还是把那些刻薄话都咽了回去。 　　片刻后，他才道：“嗯。” 　　他顿了顿：“但是我总觉得, 事情不会像我们想的那么顺利。” 　　- 　　事实证明, 大公司出身还是有点用的。 　　至少丁云的第六感很准。 　　其实他们谁都知道，他们组目前最大的问题是在裘琰身上。但是谁也没想到裘琰不仅自己不想管事, 也不想让他们自救。 　　当然，最没想到的，还是顾星熠会直接说出这样一句话。 　　谈清音大气都不敢喘，他看到丁云也僵在了原地。 　　而短暂的寂静之后，裘琰开了口。 　　他平静地说：“我应该知道吗。” 　　一个微妙的，界限非常模糊的语气。 　　你可以把它理解成一个玩笑般化解气氛的反问，也可以把它当成是更为尖锐和冷漠的嘲讽。 　　丁云大脑飞速地运转着，然后，他听到了顾星熠的第二句话。 　　他说：“如果你不知道，就不会在这里故意浪费时间。” 　　丁云：。 　　他彻底放弃思考，把自己当成了一团空气。 　　裘琰的眼神直直地落在顾星熠脸上，像是要用眼神把他看穿。 　　在某个瞬间，顾星熠从裘琰的眼神中看出了一种非常浓烈、跟他的长相非常不匹配的情绪。他像是竭力忍耐着什么，漂亮的眼睛里如冰霜般冷得可怕。 　　这一回，他沉默了很长时间。 　　僵持无声无息地在空气中蔓延，就在谈清音忍不住想要上去劝架的时候，裘琰才终于开了口。 　　他笑了笑：“可能吧。” 　　“我也不知道。” 　　还是如往常一般温和的语调。 　　几乎是他话出口的瞬间，周身凝滞的气氛骤然一松。 　　与此同时，他没等顾星熠回答就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如果这是你们共同的想法，我没意见。我能力有限，你们练你们的就行。刚好我下午去医务室挂个水。” 　　他站起身，整个练习室里鸦雀无声。 　　就在这一片安静中，他走出了练习室的大门。 　　门开了又关，所有人面面相觑，随后，目光就都落在了最前面的顾星熠身上。 　　* 　　顾星熠晚上吃完饭回宿舍的时候，霍椿就站在他门口。 　　他手上拎着两大袋东西，被购物袋勒得龇牙咧嘴：“快，快！小熠快给我开门！” 　　顾星熠拿出钥匙开了门，霍椿把两大袋零食丢在顾星熠的桌子上。一大堆吃的喝的骨碌碌滚在桌子上，他终于得以解放。 　　“哎。”他说，“累死你哥了。” 　　顾星熠说：“干嘛买这么多东西？” 　　“这话说的。”霍椿用恨直男不解风情的眼神瞪了他一眼。 　　“解总帮你澄清，那群瞎子终于发现了你的好。”他理所当然地说，“这不得庆祝一下，完全就是崭新的开始啊。从今天开始，咱家星熠就要走上人生巅峰了。” 　　“你等下。”他说，“轻越一会儿就来。” 　　不多时，宋轻越敲开宿舍门，手里同样提着两大袋。 　　顾星熠：。 　　昨天看过解夕朝的澄清之后他就没有再看舆论，主要也是没有手机。 　　不过他的队友都是冲浪达人，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看霍椿和宋轻越的反应，他也大概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三个人坐下，就这个话题聊了一会儿，霍椿就开口说起了正事。 　　他看向顾星熠，试探着道：“小熠，听说你们组闹矛盾了，具体是怎么回事啊？” 　　顾星熠顿了顿。 　　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先道：“你们怎么知道的？” 　　“气氛僵成那样，有人路过就八卦了呗。”霍椿道，“是裘琰？” 　　话说到这里，也没什么隐瞒的必要。 　　顾星熠简洁地把事情都说了一遍，霍椿皱起了眉。 　　而另一旁，宋轻越已经开了口。 　　他冷笑一声：“他怎么可能帮你们，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 　　宋轻越的话落下，房间里短暂地寂静了一瞬。 　　尽管如此，顾星熠和霍椿脸上都没露出太意外的神色。尤其是顾星熠。 　　他的神情平静，像是宋轻越的话就在他的意料之中。 　　倒是宋轻越，自顾自地说完，看着他的脸色又没忍住开了口。 　　“你都知道了。”他道，“你还和他硬刚。你是生怕这架吵不起来，故意找他吵架去的是吧。” 　　顾星熠说：“……我听他说了我才确定的。” 　　他没有宋轻越那么高的情商，也总是不愿意把人想得太坏。 　　但是裘琰最终还是辜负了他的期望。 　　为什么裘琰明明看上去那么有指挥才能，却对他们半放养？为什么合练的时候他们只专注齐舞和走位不出错？为什么裘琰对他们从来都是鼓励式教育，动作做得不到位也从不纠正？ 　　原因很简单。 　　就像宋轻越说的，他不想。 　　专注齐舞和走位是为了保证舞台基本的观赏性。 　　再怎么样，观众得先能看得进去舞台，然后才能进一步看到舞台上的人。 　　但更多的，他不会教。 　　他是C位，他的队友越平庸，越能突出他的优秀。 　　他是这个节目里最清楚这个节目究竟是什么性质的人，自始至终他都牢记着，这是一个残酷的淘汰制选秀节目，而不是培养友情和队友情的地方。 　　只是一般人再怎么样都不会做得太绝，裘琰却是真的做到了多一分不多。 　　顾星熠很少会因为别人的行为而产生太多的波动。 　　但他的确觉得裘琰这样的性格也很罕见。 　　他甚至从裘琰始终冷酷而理性的行为逻辑中感受到了一种隐约的疯感，但是眼下，这并不是他所要关注的重点。 　　宋轻越道：“所以，他走了之后，你们干什么了？” 　　话音落下，顾星熠罕见地停顿了两秒。 　　霍椿察言观色，笑呵呵地道：“我们小熠，看来经历了很多哦？” 　　顾星熠默默地看了他一眼。 　　* 　　说经历了很多也不算。 　　但顾星熠的确经历了一些特殊的事。 　　他没有太多当队长的经验，之所以答应丁云的请求完全是因为不想糟蹋了《春舞》这首曲子。他原本的想法，是裘琰走后，丁云直接带着大家开始练习。 　　但是临门一脚，丁云突然道：“要不，星熠你先示范一遍。” 　　话音落下，就得到了众人的附和。 　　裘琰在的时候，气氛一直是有些压抑的。 　　大家都没有明说，但是他一走，很多人肉眼可见地就放松了下来。 　　“小熠小熠。”谈清音眼巴巴，“我想看你跳。” 　　就连一旁的花灿都鼓起勇气小声道：“星熠，你给我们示范一下吧，我们一直被管老师批评没有理解这首曲子，我们想学习一下。” 　　这话倒是实话。大家平时要么是合练，要么是一起练。如果说关系好的还会互相帮着看看，像他们组这种淡得跟白开水的关系，根本就不会有这种时候。 　　也就是这会儿裘琰走了，大家才会说这样的话。 　　顾星熠被怂恿得有点儿懵。 　　还是那句话，他的骨子里都是内敛。 　　这种内敛不仅包括除非逼不得已不跟人起冲突，还包括不习惯在众目睽睽之下旁若无人地跳舞。 　　但他这个人最大的特点就是对自己狠。 　　察觉到自己有这样逃避的念头之后，他立刻意识到，这是他性格中的缺点之一。 　　偶像是要站在聚光灯下的。 　　说到底，演戏和跳舞又有什么区别。 　　他不习惯被熟悉的队友看，那他在粉丝面前真的能表演得自然吗？ 　　顾星熠不觉得。 　　这样想，这件事就变成了一个对他来说必须要克服的挑战。 　　他说：“好。” 　　顿了顿：“其实我跳得也一般，但是之前这首曲子是我的solo曲，所以当时解老师也指导了我很多细节的地方。我确实要更熟悉这首一些。” 　　他没说得太明白，但众人闻弦歌而知雅意。 　　谈清音小计啄米般点头，拍胸脯保证：“我们一定好好学！” 　　顾星熠抿了抿唇，努力克服心理的不自在：“那我开始跳了。” 　　丁云站到了伴奏边上。 　　顾星熠深吸了一口气，整理好自己，对他点头示了个意。 　　很快，轻灵动人的伴奏就响了起来。 　　这是他练习过千百遍的曲子，每一个细节他都烂熟于心。这也是他少有的、能够完全沉浸享受的舞台。 　　从伴奏开始响起之时，他就进入了一种无我的境地，周围的一切都仿佛短暂地消失。 　　每一个细枝末节、每一个动作、每一个音调，他一点点地将身体内存储的记忆以一种最成熟完美的状态输出给外界。 　　整首跳完，他轻轻松了口气。 　　然后他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周围已经完全没了声音。 　　他回过头，发现所有人都以一种微妙的神情看着他。 　　最开始的期待、兴奋甚至残留的焦虑都尽数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统一的恍惚。 　　“……”，顾星熠说，“怎么了？” 　　他自认为自己这一遍虽然不是所有练习中最完美的，但至少也在及格线之上。 　　但现在周围的反应又让他有些不确定了。 　　万籁俱寂中，席亦然开了口：“……小熠，我前两天一直在想，录制要坚持就算了。为什么这两天的平时练习裘琰也要带病加练。” 　　“现在，我明白了。” 　　明白的东西很简单，那就是—— 　　普通更衬托出优秀。 　　这句话，其实对任何人都适用。 第41章 　　席亦然这话介于委婉和直白之间。 　　顾星熠听是听懂了, 但没敢把这话太当真。 　　他觉得席亦然这话夸张了。 　　哪怕是当初演戏的时候，顾星熠都没有生出过“我原来是个在这个领域很有天赋的人”诸如此类的想法。 　　长期的言语打压滋生不出自信。没有自卑已经是解夕朝长期鼓励教育的结果。 　　于是他只是道：“他可能只是想多练一会儿。” 　　所有人都只当他是谦虚。 　　谦虚归谦虚，效果摆在这。 　　这场示范之后, 肉眼可见的，整个练习室的人都打起了精神。 　　这个下午，整个《春舞》A组从未有过如此高效的练习。当然, 这也得益于丁云的带练。 　　“他还挺厉害的。”顾星熠实话实说。 　　“盛弘的人实力都还可以。”霍椿道，“公司的训练体系还是挺成熟的。就是想出头难, 他的资质太普通了。” 　　这句话算是说了句刻薄的大实话。 　　丁云综合实力还可以。从顾星熠的口述中, 他应当也有一些做队长的潜质。 　　但是他的长相只能勉强算作清秀，没有特长, 综合实力也没有到ACE的级别。 　　如果是小公司, 可能还能包装一下塞进固定团里试试水。放在盛弘, 他根本都不会有通过成团考核的可能。 　　能被盛弘送来选秀，已经是公司能给他的最好机会了。 　　“盛弘的主推应该是于焕。”宋轻越道，“次推估计是吉晨。他的话，比纯陪读好一点吧。但也就这样了，除非意外爆了。” 　　他顿了顿：“但我觉得可能性不大。” 　　红是玄学, 但也要遵循客观规律。 　　顾星熠默然。 　　- 　　这天的最后，宋轻越单独叮嘱了顾星熠一句话。 　　他说：“尽量不要在镜头前跟裘琰正面起冲突。丁云代理队长，那就让他代，反正你也说了, 他有这个能力。” 　　他是为顾星熠的风评考虑。 　　顾星熠道：“说了，节目组应该也不会放出来。” 　　“那肯定啊。”宋轻越道, “放出来就是得罪SunL, 他们还指望裘琰断层C呢。” 　　语气阴阳怪气的。 　　顾星熠被他逗乐了。 　　笑完，他认真地道：“他不会断层C。” 　　“你早晚会超过他的。”他说, “说不定已经。” 　　这话不是空穴来风。 　　这两天他去找宋轻越和霍椿的时候顺便看过他们组的练习和彩排，他觉得管衡对他们组的夸赞一点都不夸张。 　　尤其是宋轻越。 　　他和霍椿同期进曜欣，满打满算其实也就练习了两年。但是能力和经验却远超和他差不多练习时长的练习生。 　　顾星熠有的时候觉得，如果不是他的负面黑料吸引了太多的注意力，宋轻越受到的关注度应该远比现在高。 　　而这件事或许也不是他觉得，是事实。 　　他抿了抿唇，那边宋轻越却没注意到他的纠结。 　　平心而论，宋轻越不是变态。 　　但他觉得无论性别，一个又漂亮又乖的人站在你的面前用一种非常真诚的语气夸赞你，是个人应该都受不了。 　　他被顾星熠夸得感觉脊椎都麻了。 　　为了不让自己内心的爽暴露在脸上，他甚至咳嗽了一声才能正常说话。 　　他说：“……我也没有那么厉害。” 　　顾星熠：“有的。” 　　宋轻越认输了。 　　他说：“你赶紧给我滚回去睡觉。” 　　顾星熠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么凶，但是宋轻越一向小少爷做派，不是在阴阳怪气就是在阴阳怪气的路上，他也没有大惊小怪。 　　两人互道了声晚安，就各自回了房间。 　　第二天，顾星熠照常去了练习室。 　　- 　　顾星熠原本以为，裘琰所谓的请假不过是当天下午的赌气之言。 　　但是事实是，第二天裘琰也没来练习室。 　　这已经是公演前的最后一天。 　　“杨泓早上路过我宿舍跟我说了一声。”丁云的声音很平静，“他说裘琰昨晚突然又发烧了，晚上最后一轮彩排的时候会到场的，有什么不合适的到那个时候再调整。” 　　谈清音嘀咕：“我还以为他俩不熟呢。” 　　他的想法单纯，倒是一旁的席亦然面露担忧。 　　他小声说：“至少彩排前先走个位吧。” 　　一旁的夏晨唯和花灿虽然没说话，但心里显然也是同样的想法。 　　丁云没多说什么，只是道：“本来也练得差不多了，影响不大。” 　　他这么说了，大家也就没再有意见。 　　几个人跟着丁云又重新把整首曲子的细节一点一点过了几遍。 　　等丁云勉强满意，时间已经来到了下午两点。 　　花灿体质不好，饿得昏天黑地。夏晨唯拽着他去吃饭了。 　　席亦然本来似乎是想等丁云一起，但是丁云跟他说“没事，你先去吃吧”，他便走了。 　　临走他看了谈清音一眼，后者浑然不觉，还坐在落地镜前发呆。 　　顾星熠坐在不远处一边看风景一边喝水，看着丁云收拾音箱，后面接着的线被谈清音一屁股坐着，丁云扯了一下：“挪挪。” 　　谈清音就挪挪。 　　丁云头也不抬：“可以去吃饭了。” 　　谈清音说：“你不去？” 　　丁云把线收拾起来，然后说：“不。” 　　谈清音看了他一会儿，悻悻的。 　　他又招呼顾星熠，顾星熠犹豫了一下，还是道：“你先去吧，我有点累，想先坐会儿。” 　　他平日里冷，很少说这么多话。 　　谈清音惊讶之余又大惊小怪真的担心上了他，过来絮叨了一阵身体重要，最后扒拉口袋掏了半天，把最后一块巧克力留给了他，这才舍得离开。 　　巧克力包装略显皱巴，甚至还有些化。 　　顾星熠拿在手里，垂着眼耐心地剥开糖纸，挑着能吃的默默吃完了。 　　等他再抬头，丁云看向他，神色复杂。 　　* 　　丁云坐在顾星熠身旁的第一句话是：“你别太纵容他。” 　　“你纵容，他就会得寸进尺。”他说，“你没注意到他这两天一直在缠着你说话吗。上下班也一直在特意等你。” 　　顾星熠怔了怔才反应过来这个“他”是谁。 　　然后他才道：“也没有一直。” 　　谈清音最近的确找他比较频繁。但根据顾星熠的判断，是因为团里其他人都有了更亲近的伙伴，他只能找他。 　　加上他又是个耐不住寂寞的性格，亲近他很正常。 　　丁云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他不看则已，一看，顾星熠忍不住开了口。 　　他说：“你好像不是很喜欢他。” 　　他又开始直来直往，丁云眼神已经有些无奈，但并不算排斥。 　　顾星熠问得直，他答得也坦然。 　　“是有点。”他说，“我不喜欢目的性太强的交朋友。” 　　他顿了顿：“你应该知道他想和我炒CP吧？” 　　顾星熠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这件事他之前有听霍椿提过一嘴，虽然不是自己看出来的，但也算知道。 　　“你居然知道。”丁云有些讶异，“我一直觉得你很……” 　　他在“单纯”和“纯净”之间来回犹豫，前者感觉怪怪的，后者就更怪了。于是他把两个词都咽回去，换了个话题：“好吧，既然你知道了，那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 　　“他想找人炒CP，先找的于焕。于焕没搭理他，一来是忙，二来是于焕他这人性格就挺b的，直接就躲了。”他说，“退而求其次，他找的我。”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停顿了一下，语气有些嘲讽。 　　“反正挺拙劣的一些操作。”丁云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真想泡我呢，不过他也挺笨的，想什么都写在脸上，看出来不难。” 　　顾星熠看着他：“你好像没怎么拒绝。” 　　丁云顿了顿。 　　片刻后，他耸了耸肩：“无聊啊。” 　　“他挺好看的。”他说，“我又不吃亏，炒就炒呗。就当谈个短期恋爱了，反正他长相性格都挺像小姑娘。” 　　顾星熠张了张口。 　　“不过绑得太死就没意思了，对谁都不好。”丁云说，“就这样吧。” 　　他道：“也不想真做人渣。” 　　房间里很安静。 　　正是最平和的下午，两个人都没喝酒，精神清醒。 　　但顾星熠觉得丁云的话听着却不太清醒。 　　他听得出丁云说的是实话，正是因为是实话，所以才显得有点儿悚然。这一刻，他意识到他开始慢慢深入选秀的内里。 　　那些光鲜亮丽、被包装得如梦似幻下真实的内里。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这说到底跟他没有丝毫的关系，而丁云看上去也不想要他的评价。 　　于是，他问了一个他从昨天开始就想问的问题。 　　他说：“你讨厌他，是不是有部分原因，是因为你是他的‘退而求其次’？” 　　话音落下，丁云拿着矿泉水瓶的手僵了僵。 　　- 　　顾星熠问出这个问题之前并不觉得有什么，但看到丁云的脸色，他才意识到他似乎不小心触及到了问题的核心—— 　　也就是对方内心最深处的秘密。 　　丁云脸上风云变幻，看着他的目光非常复杂。 　　顾星熠难得有了点被套麻袋揍一顿的担忧，默默缩了缩脖子。 　　他说：“……你可以当我没问。” 　　丁云被他气乐了。 　　他先是往顾星熠光洁的额头上来了一下，然后捏了下他的脸。一系列泄愤的动作做完，他坦然承认：“是。” 　　“我讨厌被当成备选。”他说，“无论是公司还是任何谁。” 　　“公司那边我认了，能有机会陪太子读书已经是我运气好。”他说，“谈清音跟我非亲非故的，我凭什么包容他。” 　　说到底，还是不甘。 　　尽管丁云知道，对谈清音来说这是人之常情。 　　他垂了眼：“我也讨厌裘琰。” 　　这句话说完，空气里安静了一瞬。 　　丁云握紧了瓶侧，他下意识地就看向了顾星熠。 　　对方眼里没有他想象中的惊愕和退避，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是如湖泊般的沉静和宽容。不知怎么的，他的心突然就颤了一颤。 　　他眼睛发酸：“……我以为，我可以出头的。” 　　他以为，他可以靠《春舞》这个舞台出头。 　　按照定位，他其实更偏舞担，《春舞》是他最想去的舞台。 　　当初选曲第一个就被选到，他其实是很激动的。 　　那个时候裘琰在他眼里还是一个在神坛之上的带着无数光环的大热选手，被这样的选手认可，对他来说是少有的体验。 　　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美好，他以为幸运这一回终于降临在了他的头上。 　　但是随后，裘琰的选人、裘琰的做法让他心灰意冷。 　　他意识到，《春舞》这个舞台大爆的可能性很小，哪怕他们现在已经在紧急修正。但练习生的资质摆在这里，不出差错就是万幸，这注定不会是一个会让观众多印象深刻的舞台。 　　而有裘琰和顾星熠在，无论如何，故事线也落不到他身上。 　　他连靠人格吸粉的机会都没有。 　　日光绚烂，丁云长久地看着被阳光照耀的树叶。 　　世界那么美好，明明一切都未成定数。 　　但是他好像已经看见了这段旅途的终点。 　　而同一时刻，也有人在看日光。 　　* 　　裘琰自光怪陆离的梦里醒来的时候，时钟已经指向了下午两点十五。 　　吊针已经拔了。 　　病好了又睡够了，这会儿他难得地觉得身体充满了力量，就是肚子饿得前胸贴后背，让他心口发慌。 　　他眯着眼看窗外灿烂的日光，就在他纠结着要不要冒着“病重”谎言被打破的风险去食堂打饭的时候，门被推开了。 　　他抬头，像是受惊的猫。 　　杨泓把盒饭放在他旁边的小桌子上，言简意赅： 　　“吃。” 　　裘琰悬着的心又落到地上。 　　他打开盒饭，先是因为里面千篇一律的菜色皱了皱鼻子。 　　正要抬头控诉，触及黑T男生一脸“爱吃吃不吃拉倒”的冷淡眼神，又默默把吐槽咽了回去。 　　他扒拉着饭，杨泓看着他吃，平铺直叙：“跟他们说过了。” 　　“说你病得快死了，来不了。”他道，“你晚上去彩排的时候记得带上氧气瓶。” 　　裘琰：“……” 　　好强的攻击性。 　　他说：“你就是这么诅咒一个病人的。” 　　杨泓牵了牵嘴角。 　　“好吧，我承认，我这两天是有点不厚道。”裘琰耸了耸肩，“给你的小可爱造成了一点麻烦——哎哟别瞪我，你就是很喜，好吧，欣赏，欣赏行了吧！” 　　他护住盒饭，确认杨泓没有要真的不让他吃饭之后才松了口气。 　　他说：“但我也很难过啊。” 　　他说：“顾星熠那么说，你让我怎么下台？到底谁是队长？” 　　他终于露出了一点锋锐，语气却依然漫不经心。已经全然没有了昨天被顾星熠激出的失控。 　　杨泓看着他：“所以你报复他们。” 　　“不算报复。”裘琰道，“都练得差不多了。我在不在都一样，不耽误正式舞台。” 　　杨泓慢慢地说：“反正再怎么练，这舞台也出不了圈，注定平平无奇，是吗？” 　　裘琰往嘴里送了口饭菜，没说话。 　　他不说话，杨泓也不说。 　　两人一个坐，一个站。 　　过了很久，杨泓才道：“我是喜欢顾星熠。” 　　“……”裘琰说，“需要传授一点追人经验吗，虽然我也并没有这种东西。” 　　杨泓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我喜欢他。”他说，“是因为他坦荡、干脆。他让我觉得，无论是顺境还是逆境，都没什么大不了的。他身上有一股特别安定的气质。” 　　不仅是自己安定，和他在一起，好像周围的人也会不由自主地平静下来。 　　“那是没什么大不了的。”裘琰说，“星二代，还有个护着他把他当自家崽的顶流老板。有这样的背景，我也能无欲无求。” 　　他说得没心没肺，触及杨泓的眼神，却突然停了一下。 　　他垂了眼，等着杨泓的答案，却迟迟没有等到。 　　杨泓说：“裘琰，别这样。” 　　裘琰不说话了。 　　杨泓看着他，眼神很复杂。 　　在某个瞬间，他想说什么，却又被他自己咽了回去。 　　最终，他垂了眼。 　　“我先走了。”他说，“既然晚上再去彩排，下午就利用这个时间好好休息，别总是看手机。药也记得吃。” 　　说完这些话，他就往外走。 　　一直走到门口，他听到了裘琰的声音。 　　他低声说：“我也不想这样。” 　　很轻的一句，要不是房间太安静，杨泓就要错过这句话。 　　他看着面前雪白的墙面，不知想到了什么。 　　好半天，他说： 　　“我知道。” 　　“你别讨厌我。”裘琰平静地说，“不过讨厌我也没关系。我也讨厌我自己。” 　　杨泓抬起眼。 　　他顿了顿，片刻后才道：“没。” 　　“别多想。”他说，“好好休息，好好养病。” 　　说完这句话，他往外走。 　　房间内，裘琰垂了眼，一口一口地吃已经凉了的饭菜。 　　整盒饭被他吃得干干净净。 　　吃过饭，他躺回了床上，闭上眼睛。 　　日光又重新落了下来，但是这一回，窗帘将它阻挡在了外面。房间里重新陷入了昏暗。 　　* 　　杨泓走出医务室的大门的时候胸口还有些闷。 　　他站在原地缓了一会儿，才慢慢地朝着练习室走。路过某一间的时候他鬼使神差走了进去，却没看到想找的人。 　　“小熠吗？”谈清音道，“他这会儿应该去吃饭了。先会儿他说没胃口呢。” 　　杨泓说：“好。” 　　顿了顿，道：“你们练得怎么样？” 　　“刺探军情吗。”谈清音眼神警惕。 　　杨泓：。 　　他不是不识趣的人，礼貌地道过谢转身就要走，就听到谈清音扭捏的声音：“不过也不是不能告诉你啦。” 　　他扑上去，抓住杨泓的手哀哀戚戚：“这歌真的好难跳啊呜呜呜……菜菜，捞捞！” 　　杨泓：“……” 　　真是世道变了，神经病也越来越多了。 　　他本来想走，实在是顶不住谈清音期待的神情，最终还是耐着性子给了一点指导意见。 　　只是半个小时之后，他却依然没碰到据说是去吃饭的顾星熠和丁云。 　　“不应该啊。”谈清音道，“他俩吃饭挺快的还。” 　　众人一头雾水，而此时此刻，在园子里的一隅。丁云两眼发直，看着面前的波光粼粼的小河。 　　“不是……小熠，”他说，“其实哥哥也就随口一说，真没那么脆弱。” 　　他顿了顿：“你不会要把我踹下去冷静吧？” 　　顾星熠有些迷茫地看了他一眼。 　　丁云干脆地闭上了嘴。 　　顾星熠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道：“我知道面对现实，你很难受。” 　　“很多事情我们没办法改变，因为这些事情我们决定不了。”他说，“你也决定不了，我也决定不了。因为命运很强大，你想象不到的强大。” 　　他顿了顿：“我以前想不通的时候，会往外面走。大自然很漂亮，我们每个人的生命只有短短的百年，但是这个世界一直就在这里，这么一想，好像什么事都变得没那么大不了了。” 　　丁云有些意外地看向了他。 　　片刻后，他才用一种很谨慎的语气道：“你……也有想不通的时候吗。” 　　说不羡慕顾星熠是假的。 　　这个比赛里没有谁不羡慕顾星熠，哪怕他前段时间被全网唾骂。 　　顾星熠笑了笑：“很多。” 　　他垂了眼：“最想不通的时候，我会讨厌我自己。我觉得自己是一个很没用的人。” 　　“但是我一直在想。”他说，“命运是什么呢？是不是它给了我的东西，我就得全盘接着？真的一点点都不能改变吗？” 　　他抬起眼，看向丁云，眼神平静。 　　他说：“我觉得不是的。” 　　在某个瞬间，丁云眼睫微颤。 　　“你说，你被宣判了死刑。”顾星熠说，“好像是这样，你是太子陪读，出道的机会渺小。你最有可能爆的机会，就是在第一次公演。但是进入了一个好像有点儿糟糕的队伍。” 　　他顿了顿：“你很努力地练习，但是好像没什么用。以你的经验，你这次旅途已经到了终点。” 　　他看着丁云，笑了笑：“好像是这样，所以呢。” 　　“因为对抗的是命运，赢的希望很小，所以就要在战争来临之前就选择放弃。那它会嘲笑你的。它会耀武扬威，得意洋洋地来欣赏你的恐惧、痛苦，最后收割你的失败。” 　　“然后你就真的失败了。”他说，“以一种很狼狈的，自己也很痛苦的状态。” 　　“我要是你，在结果降临之前，我什么都不会想。”他嗓音平静，“命运要我死，死之前的那一秒，我都要和它抗争到底。然后，我接受所有结果。” 　　他看着丁云：“你觉不觉得，这样好像更酷一点？” 　　他的话音落下，丁云攥紧了掌心，闭上了眼。 第42章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 丁云都没有说话。 　　他不说话，顾星熠也不自在。 　　他从十二岁开始就没有跟任何人剖白过内心，哪怕是知道他所有秘密的解夕朝, 也就他们俩刚认识的时候，他跟对方说过一两次。 　　当然解夕朝不用他说就能懂他。 　　也当然，他此时此刻说的也只是比较表层的心里话。 　　但他还是有种紧闭的蚌壳被撬开了一点的感觉。 　　这种感觉并不算太坏。 　　哪怕—— 　　“或许吧。”丁云说。 　　哪怕他的剖白对象, 最终并没有把他的话太当真。 　　丁云还是跟他道了谢。 　　他说：“谢谢你星熠，跟我说了这么多, 我的确不应该这么沮丧。你放心, 再怎么样，我公演一定会全力以赴的, 不会拖大家的后腿。” 　　顾星熠看着他, 眼神澄澈。 　　丁云有些不自然地别开了眼, 没继续说下去。 　　有感触吗？ 　　也不是没有。 　　刚刚听到顾星熠的话，在某个瞬间，丁云真的有种大梦初醒的感觉。 　　他在想或许他真的不应该这么轻易地就否定自己，陷入放弃的泥沼中不可自拔。 　　直到他看到了水里顾星熠的倒影。 　　丁云…… 　　他抽了抽嘴角。 　　你在想什么啊，丁云。 　　他对自己说。 　　现在站在你身边的男生, 他的父亲是国内外都知名的鬼才导演顾喻，他的母亲苏缘月是获得过顶级大奖的一代影后。 　　他含着金汤勺出生。哪怕是转行，也有解夕朝这样的行业天花板做老师。 　　你不会觉得他所谓的想不开和你会是一种感受吧？ 　　他甚至怀疑顾星熠这辈子经历过最大的挫折就是他前段时间被全网狙。 　　这话他当然不会说出口，再怎么样, 他能听得出来顾星熠纯粹是出于好意和关心才来安慰他，这在这样竞争类的选秀节目中已经很难得了。 　　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那么多的感同身受。 　　想清楚了这一点, 丁云刚刚那种受触动的感觉霎时烟消云散。 　　顾星熠没说话, 他主动咳嗽了一声。 　　他说：“时间不早了，一会儿还要去彩排, 不如我们先回去吧？” 　　顾星熠说：“好的。” 　　他看上去又恢复了往日的安静。好像刚刚那个因为说话说得声音都有些哑的十八岁男生只是丁云的错觉。 　　丁云突然感觉心里空落落的，好像自己错失了什么很珍贵的东西。 　　他把这种感觉归结为伤春悲秋之后的后遗症，于是不再多想，一前一后地跟顾星熠回了寝室。 　　- 　　刚回寝室，他们就碰上了从里面走出来的杨泓。 　　因为裘琰的缘故，丁云对SunL整个公司现在都没什么好感。 　　当然他是不可能在面上表现出来的。于是他还是客气地和杨泓打了个招呼。倒是一旁的顾星熠不知道杨泓是来找他的，只是对对方点了下头就准备进去。 　　杨泓叫住了他：“顾星熠。” 　　丁云嘴角抽搐，越过他们进了门。 　　谈清音犹豫了一下，还是给他递了瓶水。丁云破天荒接了，谈清音愣了，随即露出了一个有点儿傻的笑。 　　门外，杨泓和顾星熠走到了一旁。 　　他开了口，言简意赅：“裘琰晚上会来的，你放心。” 　　顾星熠说：“不来也行。” 　　这话听着像赌气，杨泓先是一噎。 　　看着顾星熠的眼睛他才意识到，对方只是在平铺直叙。 　　他道：“……行。” 　　这话他就不转达了。 　　顾星熠看他，干净的眼睛里写着“你还有事吗？”。 　　杨泓没什么事。 　　但他从走出裘琰房间就闷得慌，他想找顾星熠聊天，却不知道聊什么。 　　最终他说：“我刚刚给谈清音提了点意见，关于舞台的。不过……” 　　顾星熠有些意外。 　　“还是多考虑考虑自己吧。”杨泓对他这样说。 　　这话委婉又直白。 　　顾星熠默然。 　　杨泓走了。他队友来叫他了。 　　顾星熠回到练习室，同样也加入了《春舞》A组最后的练习。 　　* 　　其实不用杨泓说，顾星熠也知道《春舞》A组注定不会有太好的结果。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丁云的沮丧还是有理有据的。 　　不过最后一刻，大家还是练习得很努力。 　　至少他们去彩排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为了鼓励他们，管衡还是夸了他们。 　　“好很多了。”他说，“明天加油。” 　　说这话的时候裘琰也在。 　　他的气色看上去比之前好了许多，端了杯冰美式小口地喝。 　　管衡经过他的时候没忍住提醒了一句： 　　“生病少喝冰的。” 　　裘琰笑得很甜，说：“谢谢管老师。” 　　等结束的时候，一杯冰美式还是空了。 　　顾星熠看在眼里，只当没看见。 　　这天晚上，他是最后一个离开练习室的。 　　落灯关门的时候，他看到了夜色下安静的城市。墙的角落，写着《春舞》两个字的曲谱被月光映出模糊的影子。 　　他看了一会儿，返回身把所有零散的谱子收好，然后起身离开了练习室。 　　第二天上午，顾星熠在定好的闹钟响起前准时醒来。 　　洗漱完，他去了化妆间。 　　而此时此刻，录制场地外，已经是一片沸腾的海洋。 　　* 　　陈拾今天早早地就从学校出发，来到了距离学校十万八千里的郊区，也就是《星计划》这次一公的公演现场。 　　这是一个斥巨资修建的场馆，不大，但精致漂亮。 　　用网上的话说，星云这回真是要将重金打造这四个字贯彻到底。 　　早起不是来玩的，和她一起到的还有各家的后援会。 　　有的早的其实昨天晚上就来了，这会儿公演门口各家的应援已经是初具雏形。她走在路上，还能看到迎风招展的应援旗。 　　“裘琰粉还是有钱哈。”她说。 　　她身旁是一个矮个子的小女生，波波头，挺萌的一个妹子。身上却背着看上去就很沉的摄影设备。 　　她说：“好不容易有个虐粉点了，虽然在意料之外，但总得利用一下。” 　　陈拾乐了。 　　她说：“你小心点，这可是线下。” 　　女生耸了耸肩。 　　两人一路往里走，一直走到一个已经布置得初具雏形的应援花墙边，她放下了手里的设备，先走向了一旁正在收拾东西的两个女生。 　　“你好。我来领下应援物。”她说。 　　她拿出手机，把页面调到了超话等级。 　　对方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目光落到了她手上的手机上。 　　三秒后，她发出一声尖叫：“潮汐！Starlight姐来啦！速速接驾！” 　　霎时间，女生被团团围住。 　　她眨了眨眼，没忍住笑了。在众人灼灼的注视下放下了手上的设备。 　　“我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她有些腼腆地说。 　　- 　　Starlight0206，也就是顾星熠第一张神图的拍摄者，真名名叫陈云乐。 　　她不是A市人，不过也不算远。早上的高铁到了之后她联系了同担，也是同为站姐的TH.0107唐禾。 　　唐禾在上班，她说：“你等着啊，我让你本家来带你逛逛，她大学生，她闲。” 　　于是，她就这样认识了“宇宙星河”陈拾。 　　站姐就是一个圈，虽然两人不是同一个担，但聊了一路也熟悉了。 　　陈拾把她带到地方也没急着走，就倚在这儿跟她们聊天。聊了一会儿，周围人渐渐多了起来，她又到自担赵跃澄的花墙那儿领了应援物。 　　几个人一起吃了饭，到了下午，重头戏终于开始。 　　陈拾见到了好几个熟人，大家彼此嘲讽了一句“说好的再也不追星怎么兜兜转转又是你”，热热闹闹的时候，陈拾又回到了顾星熠的应援摊位前。 　　安静下来了之后，她了一会儿顾星熠应援的情况，心下暗地有些惊讶。 　　解夕朝采访事件之后，顾星熠的风评有了明显回转，这件事，大家都是有感觉的。 　　在此之前，他的粉丝几乎是露头就被秒。 　　据陈拾了解的，顾星熠粉丝最常玩的地方根本不是各大社交平台，而是一个又一个的小群，里面基本都是亲友。 　　也就是最近，超话才慢慢活跃了起来。 　　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在分析目前的各个练习生热度的时候，顾星熠的热度居然成了一个公认的未解之谜。 　　用数据博主的话说：“你说话题度，那这位简直是一骑绝尘，但是有多少人会为他投票和花钱嘛……” 　　就没什么人清楚了。 　　这里有一个很有趣的小插曲。 　　《星计划》每周的正片末尾都会放上实时排名。 　　顾星熠的排名一直在被关注。 　　非常神奇的一件事是，他的排名尽管是随着他的风评日渐下滑的，但是他被黑得最凶的那一周，他的排名也稳在了前二十，甚至排到了第十六名。 　　当时“秀声”还开过一个帖子，帖名就叫“到底是谁在投顾星熠”。 　　锅最后被甩给了家族粉和日新越熠CP粉。 　　对于这件事，唐禾是这么评价的：“CP粉最无辜的一集。” 　　毕竟超话关注才四千多人，除了打架的时候被拉出来当枪无人在意。 　　就算拉满四千人，不知道能不能占到票池的百分之一。 　　那个时候陈拾就隐隐约约地有种预感，那就是跟风讨厌顾星熠的人并没有大家想象的那么多。 　　眼下她发现，她的预感，似乎是对的。 　　- 　　《星计划》对于应援的限制放得很宽。 　　虽然才是一公，但不知道是不是这届竞争尤为激烈的原因，单从应援规模上来看，各家看上去都搞出了决赛的架势。 　　应援一般分为几部分： 　　第一部分，占领视觉高地。 　　场馆内的栏杆上、电子屏、场馆外的电灯杆、商场大屏等等，只要目之所及的地方，各家后援会都会去洽谈，为的就是让偶像和路人都能看到自家的应援。 　　第二部分，就是发放应援物。 　　这也是陈拾验证预感的最主要原因。 　　她发现，顾星熠家发放应援物的速度出奇地快。 　　这种应援物不是路人也可以领取的普通应援，而是要通过看超话等级、投票数等审核才能发放的特殊应援。 　　这种应援一般都要发一阵子。 　　但是陈拾发现，顾星熠家的，在下午大部队还没到之前，就已经被全部领完了。 　　此时此刻，她自推赵跃澄家的都还剩下几十份。 　　“不是。”她凑到了Starlight0206陈云乐的身旁，“你们这是做了多少份应援啊？” 　　“五百啊。”一旁的小姑娘说，“我问了其他家的。” 　　这所谓的其他家就是曜欣剩下两家。 　　网上风波沸沸扬扬，其实就目前来看，曜欣三个练习生各自的粉圈之间氛围还都算挺融洽的。尤其是后援会，私底下都有联系。 　　陈拾抽了抽嘴角：“统共五百个观众位，你们做五百份，是不是太夸张了？” 　　她家也就做了三百份啊。 　　……等等。 　　她意识到了什么：“你们五百份都发完了？！” 　　“呃……”那个小姑娘显然是个新粉，呆呆的，“超话很多姐妹说虽然没买到票，但是想过来打卡跟大家一起玩的。” 　　陈拾还要再说，陈云乐捂住她的嘴。 　　陈拾“唔唔”两声，陈云乐微笑：“你再说大声一点呢？” 　　陈拾：。 　　陈云乐放开她。 　　陈拾说：“不是，你们这藏得也太深了吧。” 　　“那不然呢。”陈云乐说，“把粉籍顶脑门上然后挨骂？大家也算是共患难过来的了，你都不知道，前段时间我天天在群里安慰小妹妹。” 　　陈拾：“……” 　　听起来是真的挺惨。 　　她说：“你有没有大概估过，星熠的死忠这会儿大概能排多少？” 　　后援会掌握的数据比散粉是要多很多的。 　　有准确的数据，同时加上公司的指导，他们才能做出正确的决策。 　　陈云乐不语，只是露出了一个神秘的微笑。 　　陈拾：“…………” 　　她幽幽地说：“我好怕你们一顺给我憋个大的。” 　　“那就要看。”陈云乐慢慢地道，“小熠一公能不能先给我们整个大的了。” 　　她说这句话的同时，化妆间内，顾星熠自镜子面前站起了身。 　　他来得早，这会儿化妆间都是往里缓慢排着队的人。他逆着人潮往外走，每到之处，那些嘈杂的交谈就会巧合般短暂地消失。 　　一道道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万籁俱寂里仿佛只剩下风声。 　　他浑然不觉。 　　一路穿过人流，他来到了化妆间外面。 　　霍椿已经在门口等着他。 　　“轻越真的，我感觉他最近爹味越来越重了，你说你一个大活人怎么找不到地儿啊，非得让我来领你。”霍椿絮絮叨叨，“当然我也不是不想来找你哦你别误会，我就是觉得……” 　　他噤了声。 　　顾星熠疑惑地看着他，轻声重复：“觉得什么？” 　　霍椿张了张口：“觉得……” 　　顾星熠：“……” 　　“觉得你被坏人拐走也不是不可能。”霍椿呆呆地说。 　　他这个样子实在是有点儿滑稽，顾星熠忍不住笑了一下。 　　他不笑不要紧，一笑，霍椿霎时感觉自己喉咙有些发干。他赶紧挪开了眼，平复了一下自己有些过速的心跳。 　　而另一边，顾星熠垂了眼，有些不自在地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 第43章 　　顾星熠从刚刚开始就一直觉得不自在。 　　具体来说, 是从他开始换上《春舞》A组的表演服开始。 　　衣服是节目组搭的，其实很用心。 　　《春舞》写的季节是在春天，当初回归也是在春天。 　　按照整个曲子呈现的色彩, 造型师给两个组分别选用了绿色和黄色作为主色调。 　　当然，由于《春舞》B组全员是不受节目组重视的小透明，更贴合主题的绿色调被分给了《春舞》A组。 　　这会儿, 顾星熠身上就是一件墨绿色的衬衫。 　　说是衬衫也不尽然。 　　因为它的面料柔软中带着冰凉，整个衣服的质地其实是很透的。 　　墨绿厚重, 但清透的质感又中和了这种厚重, 节目组大约是想显示我们真的是个正经节目，于是在近乎半透明的衣服上点缀了大片的印花图案。 　　于是, 原本清晰可见的那截白皙劲瘦的腰就被藏在了明暗之间。 　　当然, 这并不代表节目组真的做到了正经。 　　霍椿从恍惚中回过神, 在心里唾骂了一句自己的毫无底线。 　　队友是什么？ 　　队友是并肩作战的兄弟。 　　是同甘共苦的朋友。 　　是互相把后背交付给对方…… 　　霍椿被烫到一般收回了本来打算拍到顾星熠背上的手。 　　温热细腻的触感仿佛还残留在指尖，霍椿看着顾星熠宽容大开露出干净肩颈的后衣领，惊魂未定：“我靠！” 　　顾星熠：“……” 　　他关心了一下队友：“你手好凉，穿这么少没事吗。” 　　“这是重点吗。”霍椿拍案而起，“我的宝, 谁把你整成这副伤风败俗的样子的，让他出来，我要跟他决一死战。” 　　话音落下，造型师从里面出来了。 　　“姐中午好, 姐吃饭了吗，姐慢走啊。” 　　霍椿问候三连, 带着得体甜美的微笑送走了看上去酷实际上更酷的造型师。 　　一回头, 顾星熠默默地看着他，眼神里带着谴责。 　　霍椿摸了摸鼻子。 　　“其实挺好看的。”他说。 　　他顿了顿：“真的, 星熠。舞台服和常服还是要有区别的，你要更自信一点，这身特别适合你。” 　　- 　　霍椿最后这句话算是句大实话。 　　开玩笑归开玩笑，惊艳是真惊艳。 　　顾星熠虽然长得好看，但平时是真的不怎么喜欢打扮。平时出门在外全靠颜值撑着。 　　他当了六年的普通人，早就忘了在镜头面前是什么滋味。在此之前，也就初舞台的时候隆重地做了一下妆造，除此之外，都是两套训练服换着穿。 　　也就是因此，霍椿和其他所有人第一次看到了他在《星计划》顶级造型师手下呈现出的样子。 　　客观来说，顾星熠的演出服不是最亮眼的。 　　一个舞台，最亮眼的造型只能留给C位。 　　裘琰今天也是绿色调，浅绿色的同质地衬衫搭配星芒。他长相偏温润，这件衣服衬托得他的脸愈发精致。过路之处也是赞誉一片。 　　相比之下，当面夸顾星熠的反而寥寥无几。 　　只是他发现，每个和他说话的人开口之前都要先愣上几秒。 　　像是被短暂地施了什么定身的魔法。 　　顾星熠不敢确定他们是被惊艳还是被惊吓，但是节目组做好的造型显然不能轻易更改。他只能忍着心底的不自在，试图用别的事情来转移注意力。 　　也就在这个时候，所有人都已经集合完毕。 　　顾星熠抬起头，隔着门缝看到了外面璀璨的灯光，还有此时此刻尚且空旷的场地。 　　* 　　下午四点半，节目组进行了最后一次彩排。 　　这次彩排不再是往日那种带精细点评的排练，只是纯粹地为了让大家熟悉走位。 　　彩排结束，所有练习生又进行了一轮补妆和吃饭休息，一直到下午五点半，所有人就都正式到了待机室。 　　从这一刻，整个一公的录制算是正式开始。 　　待机室的摄像机开始运转，录制一公前待机室各个角落的花絮。 　　而场外，造型师、道具师、化妆师等等，所有的工作人员也开始逐渐从正常行走变成了健步如飞。 　　这是顾星熠第一次参加这样大型的、多人共同准备的现场。 　　说实话，选秀和拍戏还是有很大的不同。 　　他听着周围嘈杂的人声，看着此时此刻还有些乱糟糟却已经初具华丽雏形的现场，每一样东西对他来说都带着十足十的新鲜感。 　　他不怎么说话，只是默默地用眼睛记录着经历的这一切。 　　六点整，耳机里传来导演的声音。 　　每首歌曲的A组派代表进行顺序抽签。A组抽到的顺序即为A、B两组共同的顺序。 　　霍椿被宋轻越直接指名道姓地推出去做了这个倒霉鬼，而顾星熠这一边，裘琰也没再跟他们多商量，自己去抽了个签。 　　片刻后，他回来，道：“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听哪个？” 　　镜头面前，装还是要装的。 　　队里的人配合着开了会儿玩笑，丁云就道：“先听坏消息吧。一会儿还可以用好消息抚慰心情。” 　　“坏消息是。”裘琰道，“我们抽到了倒数第一。” 　　一片死寂。 　　丁云抽搐了一下嘴角。 　　他深吸了一口气：“……也行吧，至少比第一个好点。那好消息呢。” 　　“好消息。”裘琰淡定地道，“我们前面一组是《澄》，风格差异比较大，对我们有好处。” 　　丁云轻轻吐了口气。 　　周围，众人的脸上也缓和了一些。 　　- 　　事情就是这么巧，曜欣三人组抽出场顺序，抽了个倒数第一和倒数第二。 　　倒数比开场严格来说要好些。开场需要炸场的舞台来点燃观众的热情，如果是很平的舞台就容易滑铁卢。对舞台风格和质量都有更严苛的要求。 　　但是最后的舞台又有一个问题，那就是观众已经很疲惫了。如果不是特别出彩，很难调动起观众的兴趣。 　　唯一不幸中的万幸，就是裘琰说的—— 　　他们在《澄》后面。 　　风格差异大的曲子相邻，后者总是会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至少初印象是有一点优势的。 　　顾星熠不知道宋轻越和霍椿是何感想，反正他知道丁云是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倒过来就死定了。”他说，“我们如果是倒二，绝对会被《澄》压得渣都不剩，等公演结束，人早就忘了倒数第二是什么了。” 　　话里话外都是庆幸。 　　顾星熠顿了顿。 　　他想说些什么，又咽了回去。 　　丁云前两天还是一副人生无望的样子，可真正到了最后的关头，还是不免为了结果殚精竭虑。甚至会考虑到顺序这样的细枝末节。 　　说不甘肯定是不甘的。 　　但对方似乎不愿意承认这份不甘。 　　顾星熠觉得遗憾，但他无法干预任何人的人生，也不想干预。 　　于是他什么都没有说。 　　事实证明，他的想法是对的。 　　没有任何人能干预他人的人生，每个选择最终的责任人还是自己。 　　就像明明所有人都知道，一公对于大多数人来说都是决定生死的一关，但是最终呈现出来的舞台效果，还是群魔乱舞，精彩至极。 　　* 　　《星计划》第一次公演的第一个舞台，曲名叫《everything goes well》。 　　这是一首转音很多、vocal难度特别大的歌。值得一提的是，它的舞蹈也并没有简单到让人能够忽略的程度。 　　egw的A组C位是开播前的热门选手楚晗，B组C位则是B级练习生、来自盛弘的孙玉熙。 　　两组队长皆是C位，现场抽签表演顺序，首先出场的是B组。 　　几乎是孙玉熙一出场，所有人就扭头看向了身边的盛弘练习生。 　　丁云也做好了被询问的准备，他咳嗽了一声，抬起头，然后发现身旁的顾星熠根本没在看他。也并没有要开口问点什么的意思。 　　丁云：“……” 　　他不得不自己开了口：“孙玉熙是我队友。” 　　顾星熠说：“嗯？” 　　他今天不仅穿得仙，妆容也很精致。 　　本来皮肤就白得晃眼，身上还被装饰了各种各样的同色系的配饰，加上特意往清新和仙的风格上靠拢的妆容，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个精致的娃娃，又像是从森林里走出来的不谙世事的精灵。 　　丁云看着看着就忘了自己要说什么，好半天才回过神。 　　他悻悻地：“你不知道啊？” 　　“小熠对实力好的人比较有印象吧。”谈清音心直口快地说，“我记得他不怎么记公司。” 　　话音落下，他就“哎呦”了一声。 　　好在摄像机此时此刻并没对准他们，他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压了压惊。 　　虽然这句话此时此刻出现在这里并不合适，但确实是大实话。 　　丁云回想了一下，发现迄今为止顾星熠能记得名字的人，要么就是综合实力很强的，要么就是有某一方面特别有特长的。的确不怎么在乎对方的出身。 　　他心里突然有些复杂。 　　他印象里，第一次见面，顾星熠好像并不记得他。 　　他甚至记得他不屑一顾，连炒CP都生怕被别人缠上的谈清音。因为顾星熠觉得对方“跳舞很有风格”。 　　丁云准备好的科普就这样咽了回去。 　　他心里憋了一口气，下不去也上不来。 　　而同样下不去也上不来的，还有此时此刻正在场上进行的表演。 　　开场半小时，《星计划》为广大远道而来的粉丝献上了第一个精心制作的舞台。通过几个破掉的高音和走调的副歌，整个《星计划》一公舞台原地变成车祸现场。 　　丁云上不去下不来的是心情。 　　而台上的练习生们则是真正物理意义上的—— 　　低音下不去，高音也上不来。 第44章 　　顾星熠对孙玉熙没什么印象。 　　盛弘这次送来的四个人里, 他唯二有印象的是于焕和吉晨。 　　都说资本没有心，但盛弘能做到如今的地位，显然也并全靠硬捧资源咖。无论是固定团还是送来的选秀团, 他主推的人不说全能，至少总有一方面可圈可点。 　　比如于焕的综合实力和契合公司概念的人设，和吉晨出挑的颜值和性格。 　　至于孙玉熙和丁云, 他们放在小公司可能已经足够出道，但在盛弘, 只能够成为衬托别人的绿叶。 　　成为绿叶有好处也有坏处。 　　好处是大公司光环, 前期的关注度比其他人多出太多，至少不会一轮游。 　　坏处是在每个人的眼里其实你都已经被淘汰出局, 相信自己有希望出道的只有你自己。 　　有的人想得开, 大多数人都想不开。 　　孙玉熙就是最好的例子。 　　台上, 车祸现场还在继续。 　　谈清音压低了声音：“这组……好像没什么vocal啊。” 　　“你忘了他是怎么选的这首歌。”丁云道，“他当时就是原地成团没得选，但凡能选别的，他也不想选这首。” 　　有句话他不能当着其他公司练习生的面说。 　　他们盛弘都是知道现在的实时排名的。 　　当时选曲，因为孙玉熙的综合实力还可以, 前面不乏有A级、B级的C位企图把他挖过去。这里面就有他自己公司的于焕。 　　孙玉熙和于焕的风格很相似，于焕这么选实际也是为了照顾他。 　　但他拒绝了。 　　于焕当然尊重他的意见，他也不会去想孙玉熙为什么拒绝。他和曾经的盛弘太子艾清源有点儿相似，放到古代就是那种只醉心于武侠的木头剑客。 　　但是丁云知道。 　　孙玉熙无非就是赌一把, 赌按他的排名他能够等到一个C。 　　他也的确等到了。 　　他是所有人中最后一个站上中心位的。 　　留给他的只有《everything goes well》这首一点都不适合他的歌，还有一群被挑剩下的队友。 　　- 　　第一个舞台结束了。 　　一个堪称灾难般的开场。 　　台下鸦雀无声, 台上的练习生们神色各异。 　　孙玉熙倒是看上去状态还好, 带着队员向着台下鞠躬道谢。他的目的已经完成，那就是让大家至少看到他站在舞台的中央。 　　他的失误也是整组中最小的, 算是尽到了C位该尽的本分。 　　至于整个舞台的评价如何，这已经不是他能掌控的事。 　　他下了台，管衡开始念串场词。 　　台下，霍椿有些不赞同地低声开了口：“他这样还不如去一个实力强的组，整组出圈了之后自己也不会被看到。现在这样一个车祸现场，能对他有什么加成啊。” 　　宋轻越就坐在他身旁，道：“他该感谢顾星熠。” 　　裘琰选了顾星熠，才空出来一个C位名额。 　　要不然，孙玉熙就会在最后一组成团，C位没有，好的歌也捞不着。 　　“你这一说还真是。”霍椿恍然。 　　然后他又想起了什么，压低了声音：“话说小熠宝宝被薅到那谁那组也是身心都遭受了摧残了，你说你怎么就不能努努力拿个第一把他捞到我们组。你能不能反思一下自己？” 　　宋轻越：“……” 　　听听这是人话吗。 　　他说：“你心疼他你去捞，我可没这本事。” 　　“你都没有了，那我更没有了。”霍椿从善如流，“我们还是等着小熠带飞吧。” 　　宋轻越嘴角忍不住勾了一下。 　　两人谁也没把这话当真，继续往下看。 　　而台上，《everything goes well》的B组已经登上了舞台。 　　* 　　几乎是楚晗一登上舞台，台下就立刻响起了一阵尖叫。 　　待机室也是有实时画面的，所有练习生都看到场下星星点点的，写着楚晗名字的灯牌和手幅。镜头略过一张张年轻的脸蛋，脸上都写着期待和兴奋。 　　相较于其他素人练习生，楚晗的粉丝基础确实已经非常牢固。 　　台上的男生今天是黑色撞牛仔蓝的拼接风，整体风格沉稳中带着一丝清新的野性。作为C位，楚晗的妆造是最亮眼的。 　　他甚至做了一次性的挑染，隐约的墨蓝，带了点儿细碎的闪片，露出光洁的额头。 　　他本来就是长得很温柔的校草脸，这么一打扮颜值更是把身边的其他人都壁了一大截。 　　而事实证明，有过出道经验的练习生，比其他人优越的并不只有长相。 　　egwA组是个惨烈的车祸现场虽然让在场的众人度过了漫长的三分多钟，但这其实从他们开场就初具端倪。 　　开场还没三十秒，只是变了个队形，整个队伍看上去就有些歪七扭八。 　　和A组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此时此刻的开场。 　　“他们组好像对原版做了改编诶。”顾星熠听到身旁的谈清音小声念叨，“是不是楚晗啊，他们初舞台的歌好像也是他改编的。” 　　不仅是改编。 　　理智上，顾星熠很清楚A、B组表演的是两首不同的歌，但是实际上，无论是舞台还是主歌开始后第一印象的听感，都让他觉得这个舞台跟上一个仿佛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这激起了他的探究欲。 　　他不自觉地直起身，坐得端端正正，开始全神贯注地看电视。 　　他看得认真，其他人也看得入神。 　　只有相邻他几个座位的裘琰百无聊赖，发呆的时候一眼瞥见，乐了。 　　他戳了戳一旁的杨泓。 　　“哎。”他说，“你看你的小可爱。” 　　杨泓：……？ 　　他不明就里，顺着裘琰的视线望过去，然后沉默了。 　　“真的好呆啊。”裘琰说。 　　杨泓道：“好学生。” 　　他顿了顿：“楚晗确实挺不错的。” 　　“嗯哼。”裘琰道，“这位也是好学生啊。我要是他，早就把他原来那个破团那点事儿都曝光给媒体了。反正都前队友了，卖一下怎么了。” 　　杨泓：。 　　“……我不是说我也会卖你哈。”裘琰说。 　　两人沉默无言。 　　台上，舞台已经结束。 　　楚晗并没有像裘琰期待的那样卖惨，舞台刚结束，他就带着队友开始拉票，话术得体又真诚，说的都是积极向上的话。 　　两组PK，egwB组获得了压倒性的票数。 　　而楚晗个人，也贡献出了目前为止最高的个人票数，232票。 　　- 　　楚晗的票数一出来，场上就有窃窃私语。 　　他这个票数说低不低，乍一看挺唬人。但实际上在场经验比较老道的练习生都意识到，这是组内分票了。 　　楚晗是B组唯一有粉丝基础的，也就是说，无论如何，观众群体里总会有相当一部分的粉丝会无脑投他。 　　就这样的情况下，他跟组内票数第二的桓一舟只差了70多票。 　　桓一舟的票数是158票。 　　桓一舟当然也表现得也很出色。 　　炫色送了两个大主唱，同样是素人，他的待遇比队友要好得多。 　　夏晨唯还在裘琰组里憋屈地学跳舞的时候桓一舟分到了自己最适合的part，炫了最酣畅淋漓的技。他的英文发音也很标准，副歌那几句绝对是killing part。 　　而分part的是队长楚晗。 　　楚晗不仅把出彩的part给了适合的队友，自己还对原曲进行了改编。看目前场内的反响，这个改编效果很好。 　　改编需要耗心血，其实他自己也能唱。 　　看着最后的票数，他自己看上去意料之中，别人却不这么觉得。 　　顾星熠就听到身旁的丁云小声嘀咕了一句：“傻啊。” 　　顾星熠顿了顿。 　　楚晗已经回到了座位上。 　　桓一舟是个内向腼腆的男生，坐在他身旁之后就跟他小声地说着话，楚晗面容温和地听着，不时地回应他几句，语气轻松。 　　在某个时刻，他不经意地抬起眼，跟顾星熠对上了视线。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露出了一个很灿烂的笑。 　　他对顾星熠一直很有好感，也很想和他变得亲近，顾星熠能感受到。只是一公是分组练习，他俩宿舍又挨得不近，平常遇到的次数不多。 　　他也对着对方笑了一下。 　　楚晗愣了一下，很快弯了眉眼。 　　顾星熠收回目光。 　　就在刚刚，他的脑海中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 　　如果楚晗是傻，那么裘琰的做法是不是又能算聪明。 　　这句话成立，那么为什么丁云他们又要那么义愤填膺地指责裘琰。 　　* 　　顾星熠没有想出答案，但是像楚晗这么做的C位确实不多。 　　一方面是没这个想法，另一方面也是没这个实力。 　　egw这两组过后，首先，接下去的两首歌四组舞台不幸都非常七零八碎。这几组有个非常明显的特点，那就是C位本身并不是实力、人气都稍逊一筹的练习生。 　　C位撑不起来，又占了很多的part。与此同时，队伍里的练习生又都是被挑剩下的。 　　虽然这话难听，但现实就是，高位练习生也不是傻子，再不想被抢风头，也不会挑明显会影响舞台质量的队友加入队伍。 　　于是结果就是，从C位到成员，所有人糊作一团。 　　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两组堪称“精彩”的舞台过后，又是一组神仙打架，也就是管衡在的团原唱的《cocoon》组。 　　这首歌A、B组的C位，可以说完全是楚晗的另一个极端。 　　那就是C位极其突出。 　　《cocoon》在录制前也是备受期待的大热组。 　　一方面是因为这首歌本身的知名度以及和管衡的渊源，另一方面，这两组的C位都是A级练习生，也都是目前的高位圈选手。 　　其中，A组C位是来自文耀的白墨汀，B组C位是来自星世纪的赵跃澄。 　　这两组刚出场，霍椿就来了劲。 　　他说：“有点意思啊，这两人怎么会选到一块儿去的？” 　　这话是有深意的。 　　白墨汀和赵跃澄都是高位圈中个人风格非常鲜明且独一份的类型。 　　前者走的是可爱风，后者则有点儿花美男的味道。这两人站在一起，乍一看确实像是赤道撞南北极。 　　两人的赛前宣言也很有意思。 　　赵跃澄拿着话筒，笑得温柔又漂亮。 　　他说：“墨墨真的很可爱，没想到会和他选到一组，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弟弟手下留情，赢了哥哥请你吃好吃的。” 　　白墨汀说：“我上幼儿园之后就没人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了，谢谢澄哥带我重返青春。” 　　赵跃澄：“……” 　　台下的一众练习生：“……” 　　丁云抽了抽嘴角，问一旁的花灿：“他一直这样吗。” 　　花灿：“嗯……是的。” 　　“墨墨一直很酷。”他小声说。 　　顾星熠则是想到了别的。 　　白墨汀和他第一次见面，就给他塞了纸条要加他联系方式。 　　在场的练习生都觉得白墨汀走可爱挂，但他从第一次见面就觉得，白墨汀人不像他的名字，性格不像他的长相。 　　所以眼下，他对对方的反应毫不意外。 　　虽然回得犀利，但白墨汀的话也算是在玩笑范畴。赵跃澄僵硬了大概一秒就失笑，说了句“现在的小孩真有个性”，引发全场爆笑。 　　就在这样欢天喜地的气氛中，两人抽签。 　　首先表演的组，《cocoon》B组，C位，赵跃澄。 　　- 　　顾星熠对赵跃澄也有印象。 　　当初他主题曲结束后因为衍生综艺生病，这人特意来看了他。 　　彼时他的舆论还没有现在这么狂风骤雨，在铁门站姐的眼里还是一个甜甜的乖宝宝。那个时候赵跃澄说想和他做朋友，给他送了花，叫他叫得很亲密。 　　顾星熠是真的挺社恐。 　　他不太会处理这种陌生人乍然的亲近。 　　比如之前白墨汀的纸条，再比如赵跃澄送的花。 　　但是白墨汀和赵跃澄的主动又有所不同。 　　白墨汀性格我行我素，他的主动很有些“我想靠近你是因为我乐意，跟你没关系”的……自洽，赵跃澄就不一样。 　　他是需要反馈的类型。 　　某一段时间顾星熠被他搞得都有点负担，还被宋轻越发现了。 　　他说：“他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你能不能别让他这么爽？拒绝会不会？” 　　顾星熠：“……” 　　他思考了整整两个小时怎么拒绝。 　　第二天赵跃澄拖他去吃饭：“小熠，我们今天一起去食堂好不好？” 　　顾星熠说：“……可我今天要练习。” 　　“好啊。”赵跃澄从善如流，“那先陪你练习，吃饭不着急。” 　　顾星熠看着他善解人意的样子，说不出话了。 　　- 　　其实顾星熠不是不懂拒绝，他只是不忍心让别人失望。 　　他是个很奇怪的人。 　　很多人童年不幸的发泄方式是报复社会，自己淋了雨也要撕碎别人的伞。但顾星熠不是。 　　他希望世界上所有的恶意都消失。不仅是针对他的，也是针对别人的。 　　他总是很容易对别人的痛苦感同身受，当他意识到他的行为会有让人失望和难过的可能的时候，他就下不了这个决心去做。 　　他没觉得自己多善良，他只是过不去心里那道关。 　　不过这件事最后还是解决了。 　　从某个时刻开始，赵跃澄突然就不怎么找他了。 　　那个时候顾星熠正在经历全网黑，虽然他自己因为断网屏蔽了大多数的恶意。但宋轻越和霍椿还是很谨慎地一直陪着他。 　　等他回过神赵跃澄已经许久没约他吃饭，已经是一公分组之后。 　　吃饭是私底下的事，赵跃澄的实力顾星熠还是认可的。 　　《cocoon》这个舞台他明显精心准备过，从开场的第一个动作和眼神就写着精心设计。 　　他长得漂亮，今天的妆容也很合适。 　　《cocoon》这首歌的风格属于很大众的类型，它的曲风并不算强烈，所以可塑性很强。在赵跃澄的演绎下多了几分温柔明快。 　　唯一的美中不足，就是在副歌的某一句上，他的尾音稍稍有些颤。 　　这一个细节很细微，但实力比较强的练习生都听出来了。 　　霍椿“啧”了一声：“这句不该他唱啊。” 　　“这段他不唱他什么时候唱。”宋轻越倒是没觉得有什么，“这本来就是C位该有的分量，你以为人人都是楚晗。而且，他组里有大vocal吗？” 　　霍椿道：“呃……” 　　“那个谁。”他说，“陆栩，好像唱歌还可以。” 　　他认识的人挺多的，开朗，脾气好，又是大公司出身，大家都乐意跟他玩。所以知道的东西也多。 　　他这么说，宋轻越愣了一下。 　　刚好切到这个叫陆栩的练习生，他仔细听了听，发现确实还挺稳。 　　他说：“还可以。” 　　“嗯哼。”霍椿道，“不过你说得对，不是人人都是楚晗。” 　　不是人人都是楚晗，但也不是人人都是裘琰。 　　这个名叫陆栩的练习生好歹还是分到了剩下的歌里较多的分量，让整个舞台总体的评价上了精彩。 　　结束之后，组内投票结果出来。 　　赵跃澄，312票。 　　陆栩，95票。 　　对这个意料之中的结果大家都没什么太大的反应，霍椿出去上了个洗手间。只是他回来的时候，脸色有点奇怪。 　　宋轻越说：“你怎么这个表情。” 　　霍椿道；“呃，刚刚听了个八卦。” 　　“你知道每组上场前都会有备采的吧。”他道。 　　宋轻越颔首。 　　备采，顾名思义就是为了正片的播出多准备的采访剪辑素材。 　　每组都会录，但不一定每组都播。 　　“备采有个问题。”霍椿说，“问除了自己组之外最期待的是哪组表演，你猜，目前为止，哪个舞台的提及率特别高？” 　　宋轻越：。 　　两人回头，刚好，顾星熠抬起眼。 　　对视的瞬间，后者露出了一个迷茫又疑问的眼神。 第45章 　　宋轻越和霍椿同时收回了目光。 　　霍椿道：“你觉得他们是在期待小熠还是在期待撕逼。” 　　宋轻越说：“那还是后者。” 　　顾星熠讨人喜欢事到如今已经是一件根本不需要论证的事。如果换做平时, 大家肯定会期待他的表演，但现在情况特殊。 　　选秀就像是一个封闭的小社会。 　　这个小社会保留了新人时期特有的单纯和热情，但也无可避免地沾染了娱乐圈这个大染缸的腐朽气息。 　　这种沾染是渐进式的。 　　因为镜头和曝光产生分歧就是第一步。 　　这些天《春舞》A组的事各个组都传遍了, 一个是人气C位，一个是所有人选出来的初C，这两个人针尖对麦芒, 如果真闹到了镜头前，那绝对是一场好戏。 　　霍椿没说什么, 揉了揉眉心。 　　另一边, 顾星熠没看懂队友莫名其妙的一眼。 　　赵跃澄下了场，光鲜亮丽意气风发, 顶着摄像机, 他坐在了顾星熠的身旁。 　　他笑着说：“有点儿没发挥好。” 　　大大方方地承认了问题。 　　顾星熠顿了顿：“已经很好了。” 　　他是客观陈述, 赵跃澄却仿佛真被安慰到了一般。 　　不远处，刚从洗手间回来的丁云看着自己被占的座位，嘴角抽搐了一下。 　　赵跃澄当然没有要占座的意思，看到丁云回来，他就站起了身。 　　短暂的中场休息后, 《cocoon》A组上场。而这一组，却是给了大家一个意外的惊喜。 　　- 　　《星计划》一公选择了大量的男团曲作为表演曲目，早在选曲公布伊始，网上就讨论过。从选择的曲目类型, 隐约可以窥见出道团日后的走向风格。 　　那就是清新风。 　　清新这个风格很宽泛，往一个方向走可以是梦幻元气, 另一个方向走也可以是简约清爽高格调。具体是什么风格, 大约要看出道团的人选。 　　《cocoon》也是一首风格很清新的歌曲。 　　对于这首歌的演绎，赵跃澄组偏柔和。整个组以他为概念中心定调。 　　而作为长相偏可爱清爽的白墨汀, 在大多数人眼里，他是更契合原曲风格的。 　　谁也没想到，白墨汀对整首歌作了改编。 　　而且是非常彻底的改编。 　　如果说《cocoon》的原曲讲的是一只蝴蝶从孕育到破茧的、伟大的生命奇迹的话，那么白墨汀的改编就像是把所有的目光聚焦在了破茧的那个刹那。 　　从被重新录制的伴奏开始，整首歌彻底改头换面，每个音都迸发着绚烂。 　　从主歌到副歌，情绪层层递进。 　　一直到副歌的最高潮，也就是赵跃澄没唱好的那一句。 　　所有声音骤然安静。 　　漂亮的男孩儿漫不经心地抬眼，举起戴着银戒的右手，在空气中打了一个响指。 　　霎时间，所有停滞的音乐像潮水般流淌。 　　隔着屏幕，待机室的练习生都听到了台下如潮水般的尖叫。 　　- 　　白墨汀的舞台爆得出乎意料，等众人回过神，屏幕上已经显示出了他的个人票数。 　　全场500个人，他一共拿了362票。 　　这是目前个人最高的票数。 　　待机室内鸦雀无声，赵跃澄脸上的笑容已经淡了下来。 　　他是直接利益者，这等于是被比了下去，会有这样的脸色很正常。除了他之外，其余的高位练习生脸上的表情也都很收敛。 　　这是镜头前，镜头后他们的真实心情是什么样，那就没人知道了。 　　全场里神色最平静的人气练习生大概就是顾星熠。 　　他的情绪也有波动。 　　但并不是白墨汀做了个把别人都比下去了的舞台，而是他在这个舞台上看到了真切的生命力。 　　当初管衡说他眼里没有舞台，告诉他最顶级的爱豆可以把任何的歌都变成自己的歌。 　　不能说听不懂，只能说没有实感。 　　他身边能力最强的人应该是宋轻越。 　　但是一来，宋轻越跟他太熟了。二来，舞台跟平时练习室毕竟不同。 　　以至于此时此刻，他才对这件事有了真切的实感。 　　其实白墨汀的舞台并不完美，甚至有很多明显的瑕疵。毕竟是素人，舞台经验还是有很明显的不足。 　　但是这并不妨碍顾星熠为这个舞台动容。 　　也正是因此，白墨汀回到待机室、众人自发鼓掌的时候，他鼓得很认真也很用力。 　　白墨汀起先对于大家的夸赞可爱中带着高冷，一直到看到顾星熠的动作，脸上的神情才舒缓了几分。 　　他回到位置上坐下来，觉得嘴巴有点儿渴。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拍了拍他，小声道：“小白，你哥刚给你拿的水。” 　　白墨汀怔了怔，果不其然看到了他位置边上放着的矿泉水瓶。 　　他喝水只喝一个牌子。这个古怪的习惯除了他自己记得，就只剩下他的队友、也是他们公司文耀的队长陆成意。 　　他沉默了许久，拧开瓶盖喝了一口。 　　再抬头的时候，矿泉水的原主人已经站在了舞台上。 　　* 　　《星计划》第一次公演的第五组舞台，表演曲目叫《幻境》。 　　抽到第一个表演的C位是于焕组。少有的，这是C位和队长并不一致的一组。 　　这组的C位是于焕，队长却是陆成意。 　　这个分组一出来，场下就响起了窃窃私语。 　　“不会他们也吵起来了吧。”顾星熠听到谈清音在他身旁嘀咕，显然是《春舞》的经历让他有了心理阴影。 　　这句话被丁云听到了，他说：“不会。” 　　语气很笃定。 　　“于焕虽然看着b。”他道，“但性格其实挺好的。” 　　性格挺好的另一层意思是不计较。 　　不合适当队长就不当了，有人提建议如果是合理建议就采纳了。不折腾勾心斗角有的没的，也没什么少爷架子。 　　至少丁云觉得，团队的主心骨是这样的人很舒心。 　　比裘琰这种表面笑盈盈背地里就冷不丁给你来一下的舒心多了。 　　事实也是如此。 　　《幻境》A组的舞台很不错，虽然没有白墨汀这样有一种反转的惊艳，但是配得上于焕盛弘的title和双A的身份，整组的搭配也很融洽。 　　而无论是开场还是结束，看得出来，这一组的感情很好。 　　整组出彩的人不少。 　　完美地完成了C位任务的于焕，被放在开场和bridge部分充分发挥门面效应的吉晨，还有虽然没有承担太多重要part，但因为低音炮和过于完美的脸而让台下尖叫的陆成意。 　　用霍椿的一句话总结，那就是—— 　　“分part合理，扬长避短，颜狗盛宴。”他说，“盛弘分到陆成意也是分到了。话说陆成意是真帅啊，小熠说他以前是做演员的，怎么跑来演戏了呢。” 　　“挑战自己吧。”宋轻越心不在焉地说，“这年头想不开的人多了去了。” 　　霍椿说：“比如你吗宋少爷。” 　　宋轻越的家境足够他衣食无忧一辈子。 　　如果霍椿是他，就直接躺平了，怎么可能还来参加选秀。 　　宋轻越回过了神。 　　他嗤笑一声：“对啊。” 　　“不然还是为了梦想吗。”他说，“当然是没事干闲得慌。” 　　说完这句话，他就站起了身。 　　“走了。”他说，“候场去。” 　　《幻境》B组已经开始表演。 　　下一组，就轮到《澄》的两组舞台。 　　- 　　《幻境》B组走得很安详。 　　被分到B组其实本身就意味着一种劣势。 　　人员劣势，资源劣势，还是气势上的一种劣势。 　　B组的C位是云锦的万准。云锦这次送了两名练习生，一名谈清音，一名就是万准。谈不上谁是主推，目前为止两人的人气糊得很平均。 　　这俩原本的CP其实热度一直不温不火，只是进了节目之后，谈清音就没怎么跟万准在一起过。 　　CP粉嚷嚷着BE，谈清音被骂得最多，因为他有点儿避着万准。 　　对此丁云私底下还跟顾星熠吐槽过。 　　他说：“我想不通他跟队友原来不是卖得好好的，怎么不继续，搞得我每次见万准都有点儿心虚。” 　　具体原因当然谁也不知道。 　　不过万准走之前谈清音还是给他加了油的，两人看起来气氛还算可以。 　　只是万准的表演有些失水准。 　　《幻境》B组是第一个组内投票最高不是C位的组。 　　它的票数第一是当初在再评级C升B的侯睿，他这一次没有再因为紧张失误，尽全力完成了自己的表演，虽然part不多，但最终以12票的优势压到了C位。 　　肉眼可见的，他想激动不敢激动。 　　和他形成鲜明反差的，是一旁的万准。 　　没坐多久万准就出去了，谈清音犹豫了一下，跟顾星熠说“让让”，然后跟了出去。 　　丁云的目光落在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片刻后，他才道：“这么好心，也不知道人家会不会领情。” 　　顾星熠说：“你在说你自己吗。” 　　丁云：“……” 　　相处的时间再久，他依旧会被顾星熠冷不丁噎到。 　　直接到极致就是一种诡异的萌。 　　丁云唾弃着毫无底线的自己，还是无论如何生不起来气。 　　而另一边，谈清音已经回来了，看不出脸上有什么表情，但心情似乎还算平和。 　　他说：“下一组是不是就是轻越他们组啦？” 　　这话是对着顾星熠说的。 　　毕竟宋轻越和霍椿和他是一个公司的。 　　顾星熠颔首。 　　谈清音好奇地道：“你好像不是很替他们担心的样子。” 　　顾星熠怔了怔，随即笑了一下。 　　“因为没什么好担心的。” 　　他这样说。 　　* 　　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顾星熠想。 　　相处得时间长了，他很多时候会觉得自己很幸运。 　　他不傻，不是不知道选秀节目，哪怕同公司也会勾心斗角。 　　甚至于在很早的、还能做票的时候，同公司之间就是最直接的竞争关系。而哪怕是现在，还一直有一个公司不能出两个的说法。 　　但队友这个东西，在很多时候，又会是自己的支撑和倚仗。 　　因为他们来自于同一个公司，是并肩作战的队友。 　　除了队友之外，除非真的特别合得来，不然大多数时候，还是同公司的在一起。 　　顾星熠知道，如果宋轻越当初把偏见坚持到底，和霍椿一起孤立他，他其实也没有任何办法。解夕朝也没有。 　　天高皇帝远，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更何况解夕朝还不怎么能管到曜欣自己的艺人。 　　但事实就是，他们俩是真的把顾星熠当成了亲弟弟照顾。 　　顾星熠一直相信一件事。 　　那就是如果一个人的为人处世优秀，那么他在事业上也不会太差。温良的底色孕育不出懒惰和歪心思。 　　更何况，他和他们朝夕相处，知道他们有多努力。 　　尤其是霍椿。 　　霍椿表面嘻嘻哈哈，但他才是曜欣三个人里压力最大的。 　　宋轻越有实力，顾星熠有话题。 　　如果真要放弃—— 　　在所有人眼里，他早就是被炮灰的那个。 　　所有人都放弃了他，哪怕宋轻越和顾星熠也默契地从不提出道位的事，但他却没有放弃自己。 　　有一次吃完饭散步，他对顾星熠说：“小熠，你知道吗，其实我并没有多么喜欢唱跳。但我很喜欢这种为了一件事情赌上一切的感觉。” 　　年轻就是这样。 　　开朗豁达的外表下也许有一颗赌徒的心脏。 　　生命在疯狂中鲜活，一笔一笔，都是孤注一掷刻下的时光印记。 　　带着这样的信念，《澄》A组贡献了一个异常精彩的舞台。 　　所有人鞠躬谢幕的时候，顾星熠和其余人站在走廊上，都能听到外面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不多时，他们就依次下了场。 　　其实入场和出场是两个通道，但是趁着管衡还在说串场词，宋轻越和霍椿专程来找了他们一趟。 　　他们俩出现的时候，《春舞》A组的其余成员已经见怪不怪。 　　霍椿给顾星熠拿掉了头发上飘落的一根彩带，用力地抱了一下他：”加油哦小熠。” 　　而他的身旁，宋轻越和裘琰刚好对上了视线。 　　这对现在还有人拉郎王不见王、宿敌人设的CP线下见面的时候是真的做到了把看不惯都写在了脸上，就差挑明“我觉得你是个傻逼”。 　　裘琰说：“年纪轻轻的，别总想着当队友的爹。” 　　宋轻越说：“我看你对杨泓也挺依赖，不是都说你们关系不好吗。” 　　裘琰脸色变了。 　　一旁的霍椿给弟弟送去了最真诚的鼓励，一转头，发现这边气氛已经剑拔弩张得快打起来，不得不打圆场：“那什么，轻越，人都要上场了要不我们先走吧。” 　　他对顾星熠使了个眼色，顾星熠非常实诚地配合：“我们要上台了，拜拜。” 　　霍椿：。 　　如此萌物。 　　宋轻越差点被他这句拜拜整笑。他说：“叫哥。” 　　顾星熠选择性没听见。 　　宋轻越拍了拍他的肩，和霍椿一起走了。 　　走廊里，《春舞》A组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 　　最后，还是裘琰开了口。 　　他说：“走吧。” 　　一行人沉默着上了舞台。 　　而此时此刻，整个场内的气氛已经被刚刚《澄》A组的表演推向了今晚的最高潮。 第46章 　　虽然练习生所在的待机室里, 镜头之外大家都还算平静。 　　但是从管衡的视角，今晚，他已经被台下的声浪攻击了无数回。 　　这就是很多人无论如何都要来一次现场的原因。 　　线下live的魅力是隔着屏幕看视频所无法比拟的, 哪怕其实是车祸现场的舞台，只要它的风格看上去够燃够炸，那么大家也都会欢呼得非常给面子。 　　但是刚刚, 现场的欢呼可谓非常真心实意。 　　《春舞》的两组上台的时候，后台公布了上两组的个人票数。 　　《澄》A组, 意料之中, 个人票数最高的是宋轻越。 　　他的票数是目前的最高票，367票。 　　这个票数乍一看只比白墨汀高了几票, 但是难度却上了几个台阶。因为宋轻越和白墨汀选人的策略不同。 　　白墨汀组除了白墨汀基本没有有姓名的练习生。 　　但是宋轻越组不同。 　　宋轻越组首先有一个同队的霍椿。 　　霍椿虽然话题度比不上两个队友, 但是至少实力长相也都出挑, 排名也是在前二十的。除了他，这组的井成哲有粉丝基础，也是分票的有力竞争对手。 　　剩下的人人气先不说，实力都不错。 　　宋轻越本身也是没有粉丝基础的素人，唯一的光环就是曜欣的名头。但白墨汀也是大公司文耀出身。 　　能在这样的前提下还拿到这么多的票数, 只有一个原因—— 　　“舞台掌控力太强了。”杨泓说，“不是他站在C位所以才出挑，而是只有他站C位，这个舞台才好看。” 　　他话说完, 才意识到身旁的人已经走了。 　　杨泓默然片刻，无事发生般闭上了嘴, 继续看屏幕。 　　此时此刻, 待机室的镜头已经切到了舞台。 　　- 　　几乎是《春舞》两组一上场，场下就爆发出了剧烈的欢呼。 　　管衡拿着话筒, 第一次甚至没能在尖叫声中说上话，他无奈地又等了一下，然后才笑着开了口：“虽然是最后一组舞台了，但是大家好像还是很热情啊。” 　　台下笑成一片。 　　有姑娘尖叫了一声“裘琰！”。 　　台上，漂亮的男生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对着她露出了一个温柔又灿烂的笑容。 　　于是尖叫声顿时更大了。 　　顾星熠也在看台下。 　　登上舞台他才发现真实的现场和录播、和拍戏时面对的镜头全都不同。 　　台下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有温度、有思想，带着爱来。 　　他看到了很多自己。 　　有被做成发光手幅的他的名字或者拼音缩写，有一些画着Q版的他的应援扇，甚至在面对着舞台的正中央，有整整一长条横幅，是他的应援。 　　他不知道应援是怎么分配的，但这么好的位置，想也不可能是节目组统一分配。 　　他的掌心汗津津的。 　　待场下的又一阵尖叫结束，管衡道：“那么下面先来抽签吧。” 　　两组的C位各自抽了他手上的签。 　　裘琰将签反转。 　　蓝色。 　　红色优先，他们组鞠躬退场。 　　短暂的舞台布置后，顾星熠和队友们一起站在台下，看着《春舞》B组的表演。 　　* 　　《春舞》B组顾星熠着实没什么印象。 　　这一组的C位也就是在最后一名选曲的孙玉熙前面选的曲，要论队员质量和孙玉熙组简直半斤八两。 　　他们组和孙玉熙组有个同样的特点，那就是轮到这个C位选曲的时候，可选择的已经非常少了。 　　想着《春舞》热度大，这位练习生咬了咬牙上了。 　　结果就是一塌糊涂。 　　从头至尾，整个舞台不说有多好看多惊艳，可以说连个完整的舞台都算不上。 　　用事后复盘时“秀声”的某个被反复截图的热评的话说： 　　这个舞台最精彩的是伴奏。 　　伴奏，原唱原声带搬运，一点没做更改。 　　这句话虽然刻薄，但确实是事实。 　　整个舞台结束，连鼓掌都显得有些稀稀拉拉。 　　台上的练习生有些尴尬地退了场。 　　他们回到了待机室，镜头前，练习生们都上去或安慰或说了些场面话。 　　只有角落里，刚刚回到自己座位的宋轻越和霍椿没动。 　　他俩体面，但从不做作。 　　不熟就是不熟，关系好就是关系好。 　　这会儿，他俩关心的是别的事。 　　“他们这么一来。”霍椿将声音压到最低，“压力都给到小熠他们组了啊。” 　　一针见血。 　　此时此刻的台下。 　　陈拾的周围，所有人都在表达着同样的意思，那就是： 　　还得看《春舞》A。 　　- 　　陈拾今晚心情就像是坐了过山车般大起大落。 　　开头被几个车祸舞台毒害的时候是落，那个时候她恨不得拿个棉花塞耳朵。看到楚晗、白墨汀等人的舞台的时候是起。 　　那会儿她激动得和粉丝没两样。 　　她自担赵跃澄表演时她也激动，只是那个没唱好的尾音让她犹疑了一下。 　　不过很快，她还是调理好了自己。 　　毕竟整体来说，赵跃澄的表演她还是很满意的。 　　有担时看这种舞台堪比考试，没到自担的时候提心吊胆。自担表演完之后才能开始放心享受舞台。 　　《春舞》A组上台的时候，陈拾真的抱了非常大的期望。 　　整组上场的时候她非常给面子地叫了一声“小熠”，这声算是替唐禾喊的。 　　彼时顾星熠站在舞台的最左边。 　　他今天的妆造很惊艳，每次大屏一放他的脸，场内就会迅速地掀起一阵骚动。 　　陈拾也是个颜控。 　　顾星熠在黑暗中站定时，台上隐约地打了一点儿光。 　　这组的布景明显比上一组烧钱许多，这个光的质感很独特，是一种很清透的绿。影影绰绰的光束中，能看到空气中漂浮的浮尘—— 　　还有被光一照，愈发若隐若现的，顾星熠藏在轻衫下的一把柔韧的腰。 　　他的腰是真的细，像是一把就能圈住。却因为常年习舞带着隐隐的力量感。整个人像是抽了条的枝芽，带着蓬勃的生命力。 　　但他又有一张漂亮得像是造物主恩赐的脸庞。 　　《春舞》A组设计的开头里，第一个镜头，是灯光亮起的瞬间，原本簇拥着C位的所有练习生像花苞绽开一样做一个下腰的动作，然后四散到各自的位置。 　　明亮的灯光亮起，大屏映出裘琰温柔中带着点儿锋利的笑。 　　但陈拾全然没关注到。 　　她的目光完全被一旁的顾星熠吸引。 　　那个下腰的动作做得太利落，整个人舒展的线条太漂亮，澄澈的眼睛太干净—— 　　毫不夸张地说，光打下的那个瞬间，她像是真的看到了落入凡间的仙灵。 　　而这，只是今晚陈拾视觉盛宴的开始。 　　* 　　其实从主歌结束过渡到副歌，陈拾就隐约发现，这个舞台有些不对劲。 　　不对劲的地方不在于别的，只在于一点： 　　那就是，不够。 　　情绪给得不够，细节给得不够，整个舞台的表现力给得不够。 　　如果要给一个舞台打分，满分一百，六十分及格。 　　那么陈拾只会给这个舞台八十分。 　　对于那些车祸现场来说，这已经是个非常高的分数。这个舞台毫无疑问也称不上车祸，但它显而易见地不精彩。 　　就像是一杯乏善可陈的白开水。 　　但这依旧不妨碍陈拾激动，原因是她挑了个非常合适的位置。 　　这个位置离舞台很近。 　　而在最开场，她发现了顾星熠。 　　从此之后，她的目光就锁定在了顾星熠身上。 　　她知道顾星熠是舞担，学的还是中国舞，跳这首歌有优势。 　　但是她依旧被顾星熠的舞蹈所惊艳。 　　因为她惊讶地发现，顾星熠跳主题曲时被诟病的，他跳舞太软，总是带着中国舞的架子这个缺点，好像被顾星熠自己改掉了。 　　《春舞》带中国舞元素，但本质还是男团舞。 　　顾星熠的每个动作都很到位，力度透到了指尖，但却没有矫枉过正、用力过猛的感觉。 　　非常恰到好处的力道。 　　他这个缺点一改掉，整个人的爱豆气质就立刻出来了。 　　如果说之前他周身还萦绕着一股老电影般的传统感的话，那么这会儿，他身上那种闪耀夺目的气质就非常明显了。 　　配上非常适合他的爱豆妆，整个人完完全全就变成了一个漂亮的小偶像。 　　这是灯光璀璨的时候。 　　《春舞》这首歌延续了TP一贯奇诡的风格，体现在舞台上，就是变幻得非常艺术的打光。 　　副歌高潮短暂结束的时候，伴奏连带着灯光都有一秒的停顿。 　　这个时候，所有练习生各自都有自己的定点pose。 　　顾星熠还是站在边角。 　　他垂着眼，灯光一寸一寸自他挺直的脊背抚摸而下，停在白皙伶仃的脚踝处。 　　下一秒，他干脆利落地以一个旋转和接续动作自然地走位到舞台中央，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如神祗般透着居高临下的悲悯。 　　而他开口的瞬间，陈拾有些意外地抬起了眼。 　　她看过顾星熠的初舞台。 　　和大多数人津津乐道的“哑巴花瓶”想法不同，陈拾始终觉得顾星熠的voca虽然没有舞蹈突出，但也是在及格线以上的。 　　此时此刻，顾星熠的这句证实了她的猜测。 　　非常清透、坚定的声音。 　　而且质量很高。 　　舞台不同于主题曲，主题曲要从头唱到尾，免不了中间因为体力不支或者状态原因有瑕疵。 　　但是舞台，一人统共就那么几句词。 　　只要不是那种生理上达不到的高音转音，下狠心用心练，几百上千遍下来，绝对够用。 　　陈拾怀疑顾星熠就练了至少上百遍。 　　因为顾星熠唱词的时候，丝毫没有表演或者思考的痕迹。 　　他毫无停顿、流畅地唱完了属于他的词。然后继续走位到他该在的地方。 　　从vocal到舞蹈，从状态、走位到情绪，三分半的歌，陈拾从头到尾没有在顾星熠身上挑出任何一点问题。 　　最后的ending pose，镜头在他脸上定格。 　　他的眼睛里倒映着璀璨的灯光。 　　一直到最后一刻，他整个人还是如同一张绷紧的、优美的弦。 　　陈拾的喉咙发干。 　　她意识到，无论今晚有多少精彩的舞台。 　　对于她来说，这一刻，才是《星计划》第一次公演真正的最高潮。 第47章 　　《春舞》A组的反响很热烈。 　　尽管陈拾觉得这组的整体表演乏善可陈, 但那是基于她看过太多舞台的审美。 　　线下大家都是会带着三分气氛滤镜的，更何况这组的C位是人气断层第一的裘琰。现场的路人哪怕因为这个title，都会给面子地欢呼一下。 　　欢呼声中, 陈拾终于回过了神，看到了顾星熠跟着队友一起，重新站到了舞台上。 　　表演完, 他浑身的光芒褪去，又变成了那个安静内敛的漂亮小男生。 　　但陈拾却再也无法忽视他。 　　顾星熠给了她太多惊喜。 　　她怀疑这样的人并不止她一个。 　　因为她听到了她身旁人的窃窃私语。 　　“最左边的是顾星熠吗, 他真的好惊艳……” 　　“是他, 我刚刚一直在看他，不愧是所有练习生选出来的初C, 我一开始还以为是节目组操作呢, 果然还得是内行人看内行门道” 　　“啊啊啊他跳舞观赏性太强了, 而且腰真的好漂亮，救命我像个变态” 　　“而且vocal也不错，可惜就那么几句” 　　“完了，我本来以为这组的票很好投的，开始纠结了” 　　最后一句话提醒了陈拾, 她拿出了投票器。 　　干净利索地给顾星熠投完票，她的手却停顿了一下。 　　而与此同时，待机室内的氛围也很微妙。 　　- 　　所谓内行看门道。场外再怎么欢呼，一个舞台的质量究竟如何, 练习生心中基本都有杆秤。 　　刚刚表演结束的时候，reaction挺热烈的。 　　但在镜头看不到的地方, 霍椿是重重地叹了口气。 　　“得。”他压低了声音, “回头见到TP前辈真得绕道走了，这是真没脸见人啊。还好我不在这组。” 　　这话颇有死道友不死贫道之感, 但说的也是实话。 　　虽然有心理准备，但是这个舞台的无聊还是让霍椿越看越无奈。 　　唯一能让他打起精神的，就是在眼花缭乱无用的热闹中零星的顾星熠的镜头。 　　顾星熠的表现让他很欣慰。 　　作为队友，他是最清楚此时此刻对方的呈现，较之几个月前进步有多明显的。 　　欣慰之余，也有抱怨。 　　“话说我们家小熠的part也太少了吧。”他嘀咕，“我都没听他唱几句，镜头也没看着几个。” 　　“这首歌就是这么分的。”宋轻越道，“因为时长短，摊到每个人的部分就更少。难唱的部分分给夏晨唯了，他拿的已经是剩下part里最适合他的了。” 　　虽然讨厌裘琰，但是在讨论到这种事的时候，宋轻越还是挺客观的。 　　霍椿也就是发泄一下，他说：“那你觉得组内投票，我们小熠能逆袭一下吗？” 　　他说的是组内个人投票。 　　宋轻越皱了皱眉。 　　“难。”他轻声道。 　　* 　　宋轻越这话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也不是觉得顾星熠的表演不好。事实上，从看到顾星熠练习的时候，他就知道，顾星熠这次一定会贡献出非常精彩的个人部分。 　　但这是线下，而且，顾星熠不是C。 　　是线下，意味着大多数观众欣赏舞台的方式完全靠听感和大屏。 　　按照往常的经验，愿意来选秀节目一公线下的至少一半以上都是赛前热门选手的粉丝，剩下一半能有其他粉籍甚至路人，基本都得靠节目组筛选申请表。 　　但申请表上填的粉籍也能造假，证据就是杨泓的票数。 　　杨泓在于焕的《幻境组》，虽然他在舞台上并没有让人印象特别深刻的镜头，但是最终，他的票数是组内第二。 　　这组的分票非常严重，组内第一的于焕是197票，和他的人气很不匹配。除了表现精彩的陆成意和吉晨分别分走了七八十票，就是有一百多票的杨泓。 　　杨泓是没什么唯粉的。 　　一开始有，但被再评级的A降B吓跑了。 　　他之所以能在高位圈，纯粹是因为他和裘琰的CP热度很高。 　　这一百多票至少有一半以上是泓琰CP粉投的，他们会投给杨泓，就肯定会投给裘琰。而裘琰的唯粉绝对是在场练习生中最多的。 　　要想拿组内第一，就得争取路人票。 　　但问题在于，这是一公，人数和舞台都太多了。大多数路人对于自担外的舞台基本没有什么兴趣，很多人都是揪着大热选手盲投。 　　而且，顾星熠不是C。 　　他是C，至少分量保证，大屏也会给足。 　　虽然宋轻越没有现场视角，但他还没有天真到觉得节目组会放着和星云关系很好的SunL练习生不推，来推曜欣的人。 　　说的是“难”，但宋轻越并没有抱什么希望。 　　尽管如此，在管衡开始talk环节的时候，他还是抬起了头。 　　- 　　和大多数人猜测的不同，《春舞》A组的表演后talk环节并没有上演任何勾心斗角的大戏。 　　这组性格最强势的是裘琰和丁云。 　　后者的强势很有限，简而言之，在镜头面前他会选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而前者，顾星熠总有一种错觉，在对方最后两天“生了病”再回来彩排之后，他整个人的状态就完全削去了尖锐，有种心不在焉的散漫。 　　这种样子倒和顾星熠对他的初印象有点像。 　　这场talk唯一称得上精彩的只有管衡中间提出的一个问题。 　　“裘琰练习生。”他说，“当初你选择了顾星熠练习生作为你的队友，理由是对方是一个很特别的人。那么经过了一段时间的相处，你对他的看法有没有什么变化呢？” 　　这是节目组给的台本。 　　听完这句话，裘琰挑了挑眉。 　　他看向了身旁的顾星熠，后者还垂着眼，似乎在想着什么。 　　裘琰的脑海中还是在舞台上错身时，看到的对方心无旁骛的专注眼神。 　　很美，很惊艳。 　　私心里他不赞同管衡的评价。 　　除了热爱，极致的认真和尊重也能让舞台有生命力。 　　他顿了顿：“有。” 　　台下原本因为管衡的提问而有些骚动，这会儿安静了下来。 　　裘琰笑了笑：“更喜欢了，怎么办。” 　　霍椿和宋轻越：“……” 　　待机室里的练习生们：。 　　台下的观众：？？？ 　　全场的尖叫声中，管衡嘴角也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其实如果要更好的节目效果，这里他应该cue一下顾星熠来回收这个话题。但是他沉默了一下，跳过了这个步骤。 　　他问顾星熠：“那么顾星熠练习生，众所周知，《春舞》的原唱和你颇有渊源。能够在舞台上以自己的方式演绎前辈的舞台，有什么感想吗？” 　　顾星熠拿起话筒，停顿了一下。 　　他说话的时候，大屏就切到了他的脸。 　　那个瞬间，整个场上都回荡着各式各样的惊呼。 　　他恍若未觉，认真思考着管衡提出的问题的答案。片刻后，他才道：“是一次很特别的体验。” 　　“孩子长大了。”霍椿欣慰，“居然能把‘进这个组倒八辈子霉’说得这么艺术。” 　　宋轻越道：“听起来有种真诚的阴阳怪气。” 　　霍椿：。 　　他说：“管老师，求求，救一下。” 　　管老师救了。 　　他救的方式就是继续跳转到下一个话题。 　　他说：“好的，那么现在现场投票的计数计得差不多了。首先，请大家回头看一看大屏，我们即将公布的是《春舞》两组中的胜出组。” 　　毫无悬念，462:19 　　除去废票，《春舞》A组大比分胜出。 　　简单地说了些没有营养的客套话，两组练习生都回到了待机室。 　　他们在位置的最前排坐下来，等着屏幕上的成绩。 　　也就在这个时候，裘琰开了口。 　　“其实我说的是真的。”他看着前方，笑着道。 　　- 　　刚刚从热闹滚烫的场子里下来，顾星熠满脑子还是璀璨的灯光、台下攒动的人群和星芒，以及整个盛大华丽的舞台。 　　在这种地方，他的脑子是烫的，呼吸是烫的。 　　肾上腺素飙升的感觉很好。 　　比他想得要好。 　　他甚至没去在意即将到来的票数公布环节，只是自顾自地出神。以至于裘琰问他的时候，他都还没回过神。 　　好半天，他才意识到，裘琰说的是那句“更喜欢了”。 　　他沉默了一下，没说话。 　　“我认真的。”裘琰又说了一遍，“我很喜欢你，虽然我知道你不喜欢我。” 　　顾星熠道：“然后？” 　　“就是告诉你一下。”裘琰说。 　　顾星熠：。 　　他说：“你怎么想，跟我没关系。” 　　很平静的语气。 　　“我知道。”裘琰叹了口气，“我做了个错误的选择，从我把你选进我的组，我和你就注定不可能做朋友，但是宝贝儿——” 　　他说出这个称呼，与此同时压低了声音： 　　“哥哥也算给你上了一课。” 　　顾星熠抬起了眼。 　　“你知道你像什么吗？”裘琰说，“你就像解夕朝养在温室里的花朵。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但是我在你身上，看到了一种很愚蠢的天真。” 　　“嗯……好吧。”他耸了耸肩，“解夕朝身上也有这样的气质。” 　　“但是他强啊。”他道，“他的实力可以碾压所有人。娱乐圈上下数三代出了一个解夕朝，那你觉得，剩下的人又要怎么出头呢？” 　　“这个世界从来不像你想象得那么简单。”他说，“解夕朝能庇护你一时，庇护不了你一世。不是我，也会是别人来做这个恶人。总有一天你会明白，这个世界是有自己的运行法则的。人在这套法则面前实在太渺小了，你只能适应它。” 　　顿了顿，他轻轻地道，“适应它，然后被它吞噬。如果你想走下去，这是唯一的途径。有的时候我们确实要尊重命运，真的，你相信我。” 　　顾星熠终于开了口。 　　他平静地说：“我说了，你怎么想跟我没关系。” 　　裘琰深吸了一口气。 　　“行。”他气极反笑，“你可以当我没说，反正我也只是善意地提醒。” 　　他顿了顿，轻轻地深呼吸了一下，“那我们就来看结果吧。我们小熠练习得这么辛苦，那么观众朋友们都是怎么觉得的呢？” 　　“他们会看到你的辛苦吗？”他轻轻地道，“这些单纯的、愚蠢的、永远只会被资本和各种各样的营销牵着鼻子走的人，他们会通过两句唱词、几个镜头，就改变他们固有的认知，宝贝儿……” 　　“我很好奇一件事。”顾星熠突然道。 　　“什么？” 　　顾星熠抬起头，看向了身旁人的眼睛：“你这么看不起观众，那么作为被观众选择的人，你又是怎么评价你自己的呢。” 　　裘琰看着他，神情顿了一下。 　　就在这个时候，屏幕跳了一跳，显示出《春舞》A组所有人的名字。 　　组内个人投票，开始计数。 　　“命运很强大。”顾星熠停顿了两秒，“你说得对。” 　　“我很认同你的这个观点。”顾星熠道，“所以我一直很尊重命运。我想改变它的时候，我会赌上我的全部。” 　　屏幕上，数字开始滚动。 　　裘琰和顾星熠后的数字很明显是涨幅最快的。 　　“我从不觉得我是在反抗什么，我只是想为自己争取一个机会。” 　　“如果我成功了，那我觉得很好。失败了，我也不觉得遗憾，因为我尽力了。” 　　在某个时刻，其他姓名后的数字停了下来。 　　组内第三是丁云。 　　一个意料之中的结果。 　　他的名字背后顶着的，是盛弘的title。 　　而与此同时，顾星熠和裘琰名字后的数字还在继续变化。 　　“但是你说，这个世界只能被适应，不能被改变。我不相信。” 　　顾星熠抬起头，目光澄澈：“改变的不是我，也会是别人。这个世界或许很糟糕，但它绝对不是你口中那个无药可救、是非不分的泥潭，你觉得固若金汤的东西，或许只是你以为。只要还有人没有放弃，那么总有一天，它会被打破。” 　　话音落下，画面上的票数定格。 　　顾星熠顿了顿，轻轻地道：“看来这一天来得很快。” 　　随着场内场外同时响起的、巨大的惊呼声，《春舞》A组公布了组内投票结果： 　　裘琰（C&L）：202 　　顾星熠：237 第48章 　　结束录制的时候, 顾星熠在座位上没有走。 　　《春舞》是整场最后一组，看完投票数，他们就都留在原位没有动。 　　周围的练习生三三两两地往外走, 时不时有人跟他打招呼：“小熠，还不走？”“星熠，这么晚了早点回去休息啊。”以及“轻越他们在后面。” 　　都看出来了他到底和谁真的关系好。曜欣的企业文化一向让人羡慕。 　　没多久, 宋轻越和霍椿就一前一后地走到了他身后。 　　霍椿把手搭上他的肩：“宝贝儿，走。” 　　顾星熠任由他搭着肩。 　　一直走到外面, 凉爽的夜风吹上脸颊, 那种肾上腺素飙升的、热血沸腾的感觉才渐渐平息。 　　三人一起往宿舍走。 　　因为走得太晚，他们走到铁门的时候粉丝只剩了他们自己的。 　　一看到这个组合, 站姐们就笑了： 　　“小椿哥哥, 又把弟弟拐回来了啊？” 　　“天天去别的组拐人, 人别的队队长没跟你发飙吗” 　　“就是，听说裘队今天刚对我们弟弟发表爱的宣言，椿哥，你们这不厚道啊” 　　顾星熠是队内年纪最小的，“弟弟”算是家族粉和宋轻越、霍椿的粉丝对他的特殊称呼。也只有这些人会调侃他俩的“拐人”行为。 　　漂亮姐姐们话里话外都是揶揄, 霍椿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他说：“弟弟就是弟弟，什么叫拐，本来就是我们家的。请你注意你的言辞哈。” 　　铁门外笑成一片。 　　今天能来的站姐，基本都是看了公演的。曜欣三个人今晚的表现都非常好, 家族粉看在眼里，心底也都很欣慰。 　　往常, 聊了几句就该结束。 　　曜欣粉有点儿粉随正主, 相对来说会更佛系，但今天却不同。 　　三人即将离开的时候, 突然有站姐大声喊了一句：“小熠，未来可期。从今往后都走花路吧！” 　　清脆的女声回荡在凉爽的夜里，顾星熠脚步停了停。 　　随即，他对着铁门轻轻鞠了一躬。 　　- 　　虽然顾星熠嘴上放话放得狠，但是实际上，他的确从来没想过自己的组内投票数会超过裘琰。 　　他说出“看来这一天来得很快”的时候有种洞悉了一切的平静。 　　而真相是，他当时整个人脑子都是迟缓的，根本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能让裘琰整个人脸色发青，全靠多年练就的面瘫功力。 　　这个结果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结果出来的时候整个待机室都有一种近乎诡异的平静。 　　坐在顾星熠右侧的谈清音整个人直接宕机，好半天才抓住了一旁丁云的手臂。丁云被他抓得额角青筋直跳。 　　但抬头看到票数，他又短暂地忘了手臂传来的疼痛。 　　相较于其他真的受到冲击的练习生，他们组内的人对这个结果接受度还是更高一点的。 　　但是丁云心里最高的心理预期，就是顾星熠分走裘琰多一点的票数。例如裘琰三百票，顾星熠一百多票这样。 　　他怎么都没想到，顾星熠的票数直接超了。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在场的粉丝中绝大多数的路人其实都被顾星熠的表演惊艳到了。 　　丁云甚至怀疑，投票的人里有一部分是当场变心的裘琰粉，或者是原本会投给他票的多担。 　　这件事经验丰富的练习生都能想到。 　　录制结束，裘琰是第一个走的。 　　他风评一般，但场面功夫一向是所有人里做得最足的。 　　这是他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失态。 　　而失态的，却并不止裘琰。 　　- 　　这天晚上虽然录制到了凌晨，但顾星熠破天荒地没有立刻睡着。 　　他先是被霍椿怂恿着以自己的宿舍为据点，关起门来开展了一次公司“团建”。团建的主要内容就是霍椿抓着他说“小熠牛逼”，宋轻越在旁边录像。 　　今晚霍椿提了提啤酒，说是庆祝一公结束。 　　顾星熠看他提出这个提议时豪气干云的样子，以为他和宋轻越酒量都还可以，结果就是他和霍椿都是一罐倒。宋轻越好点。 　　他撑了一罐半。 　　等团建完，宋轻越给杨立杉打电话汇报情况。 　　电话那头杨立杉一连说了几个“好”，然后道：“我这会儿在解老师这儿呢。” 　　解夕朝刚拍完夜戏回工作室，宋轻越把手机递给顾星熠。 　　顾星熠喝得脸通红，声音很小： 　　“老师。” 　　他不常叫这个，解夕朝认，是他自己觉得自己不够格。 　　解夕朝“哎哟”了一声乐了，说“看来以后见面得先给你灌点儿”，顿了顿，又认真地夸他：“很厉害。” 　　顾星熠就抿了唇，有点儿害羞的样子。 　　等他躺到床上，脑子里还都是解夕朝的这句“很厉害”，等这阵劲儿过了，又是另一些画面。 　　舞台、观众、灯光和鲜花。 　　他在混乱却鲜亮的画面中沉沉睡去。 　　也就在同一时刻，随着粉丝们的陆续离场和线上repo，网上也掀起了一阵滔天巨浪。 　　* 　　这天晚上的repo出奇地多。 　　公演结束之后都会有去现场的粉丝repo，这是惯例。 　　因为公演期间手机是收掉的，所以大多数人都会在公演结束之后的那一两个小时之内集中发布线上repo。 　　而由于公演的珍贵和难得，哪怕是唯粉，在记录自担表现的同时，也会公演总体做一个回顾。 　　可是，哪怕今天有很多值得说道的舞台，哪怕每个超话、尤其是表现好的练习生家的超话都在铺天盖地地过年，整体百花齐放欣欣向荣。 　　“秀声”论坛首页的大多数帖子，还是只在讨论一件事。 　　那就是—— 　　【灌水】《春舞》A组投票结果，你们怎么看？ 　　对了好几个repo，应该没问题 　　我真的惊了 　　1L 　　啥啥啥？我在看各家缺德向repo哈哈哈，大家真是妙语连珠，已经期待各位的车祸现场了 　　2L 　　说的是琰帝被小太子超了的事儿吧 　　我看好多帖子都在涛，这事还真挺让人震惊的 　　3L 　　就找这个帖子呢，不是，琰帝这皇位也太水了吧，一公就被超了，我大为震撼，有没有看过repo的知道是怎么回事啊 　　4L 　　我看的repo都是同时夸两个人的…… 　　关于《春舞》A的repo，有一部分说《春舞》A舞台效果爆炸，一小部分人说这个舞台不知道是编排出了问题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整个舞台有点儿提不起劲 　　但是qy和gxy肯定是没问题的，都说qy这次一如既往发挥稳定，然后gxy很惊艳 　　5L 　　舞台效果爆炸这种话就别信了，这个世界上我走过最久的路就是公演repo的套路，一个“炸”字走天下 　　说炸的不一定炸，说有问题的一定是真有问题 　　我觉得《春舞》A估计要降低心理预期 　　6L 　　此时一个TP粉闭上了双眼 　　7L 　　我看到的帖子也都是说qy和gxy表现出色的，说这组的C挺C但撑起来了，然后小太子今晚美炸了 　　8L 　　有一说一，C位的讨论度和普通队员的持平这本身就已经是信号了 　　C位天生有更多的part和固定的高光，如果C位真的表现出色大C特C，除非组内有热度相当的人气选手，正常情况下他的讨论度应该远远大于其他人才对 　　9L 　　小太子讨论度一直不低啊 　　10L 　　他的讨论度都是在场外，实力方面比较少的 　　11L 　　我赞同楼上 　　gxy讨论度高，但死忠远远不如qy 　　qy家99%都是正经秀粉，死忠比例比较高，gxy只能说是知名度高 　　12L 　　所以…… 　　13L 　　没什么好说的，公演票数能超只能说明一件事，那就是人确实表现得好 　　历届又不是没有公演飞升的 　　14L 　　如果真是这样，上位圈要重新洗牌了 　　15L 　　我发现一段时间没来，gxy风评好像好了许多，小太子现在是他正经花名了吗，我记得以前都是嘲称的 　　16L 　　那人的确就是真太子啊，没办法 　　风评好也算有原因吧，之前解帝那个澄清挺有用的，然后后续大家扒了一下发现他被狙皇族那事猫腻挺多的 　　还是人本身没太硬的黑料 　　皇族这种，我说实话，多少人恨不得自担就是皇族 　　17L 　　一个是黑料不锤，一个是被嘲太多路人逆反 　　还有一个我发现他人格魅力挺强的，实际上是很有观众缘的类型 　　18L 　　他真的好萌啊…… 　　说不上来，明明也不是可爱挂的长相，甚至气质挺酷的 　　就是，我记得先会儿有个宿舍花絮，文耀的白墨汀掌镜去串门的，那会儿他好像在睡午觉，迷迷糊糊就起来开门了，小白跟他说在拍摄让他帮忙，他就老老实实跟着走了 　　真的跟了一路啊 　　小白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小白说要让他帮忙看零食，他就真坐在那儿一动不动认认真真地守着，跟小手办一样，萌得我鼻血都快出来了 　　19L 　　噢我记得那次，小白除了文耀的队外就喊了他一个 　　白墨汀性格其实挺独的，看得出他是真喜欢gxy，他对队内的人我甚至感觉都淡淡的 　　20L 　　呵呵，喜欢gxy的岂止白 　　21L 　　确实，爱嗑CP的都能看出来 　　小太子简直就是腐唯天堂哈哈哈 　　22L 　　谁还记得小太子视觉中心投票100票拿了87票，这花絮真生不逢时，要放到现在绝对被涛疯了，什么魅魔 　　23L 　　我当时就想说，弟弟你关心下你自己的人身安全吧 　　24L 　　所以总结一下 　　就是gxy其实人还不错，不仅内部人缘好观众缘也可以 　　现在一公投票也小组第一了 　　啧，难怪被狙 　　25L 　　我还是想不通啊……怎么会被超呢，裘琰粉体量那么大，他家可一直都说要断层C的 　　26L 　　这有什么好想不通的 　　说明没那么断层呗 　　27L 　　笑得……你这话马上被截图去超话虐粉你信不信 　　28L 　　我已经看到了 　　“散粉看看吧，这就是你们以为的稳赢、躺平 　　前两天看到超话氛围我真的很痛心，马上要一公淘汰了，我们家还是这样，一点危机感都没有 　　你们就继续躺吧[微笑]” 　　29L 　　Oh，我最讨厌的大粉训粉环节 　　有一说一我追星要遇到这种氛围的粉圈我立刻跑路不开玩笑 　　30L 　　qy今晚好像哭了，我看到站姐说了 　　31L 　　有一说一，你还别说，正主加大粉这一套连环招，很多傻白甜的小粉丝还真就吃这一套 　　32L 　　最后一句话像是一个预言。 　　几乎是repo出了的几个小时之后，裘琰的超话就迅速铺满了铺天盖地的小作文，小作文的叙述方式或软或硬，但中心思想都只有一个，那就是—— 　　我们让自担失望了。 　　当天晚上，大粉和站姐轮番上阵，或训诫或劝导，有的则是安慰散粉。 　　而散粉则是焦虑、自责、恐慌。 　　一切的负面情绪在当晚有人repo裘琰哭了的时候达到了顶峰。 　　那是一张站姐拍的清晰又唯美的照片，照片上，一向漂亮大方的男生戴着兜帽，沉默地垂着眉眼，虽然努力地在对着镜头笑，但仍看得出脸色非常不好看。 　　这一下，裘琰的粉圈彻底沸腾了。 　　- 　　这天晚上，顾星熠有一条博文是出了圈的。 　　博文的作者不是别人，正是当天去到现场的Starlight0206。 　　顾星熠对粉丝鞠躬的时候她正在现场，其实很受感动。当天晚上，她就连夜修了图发进了超话，配文是“月亮看向了爱他的人间”。 　　这张图很美，氛围感也很好。 　　散粉本来就在因为公演的最新消息兴奋，看到图更是嗷嗷叫成一片。 　　粉丝就是这样。 　　他们愿意为自担付出很多，金钱、精力、时间。 　　但大多数粉丝要的东西很少。 　　他们只要爱豆制造的一场美梦，和付出被看到后的满足。 　　当天晚上顾星熠的超话也都是小作文。只不过和隔壁裘琰家不同的是，他的小作文都是历经千帆之后的感慨，还有对未来的展望。 　　一边是沉重而愁云惨淡的氛围，另一边则是欢天喜地和岁月静好。 　　一时之间，这两家好像成了对照组。 　　这样的氛围持续了几天，有人坐不住了。 　　一公公演过后的某个平平无奇的下午，微博某个经常放瓜的《星计划》真瓜主突然发了一条粉丝可见的微博： 　　话说，其实也不用这么悲观啦…… 　　小顾这次的确表现得很好，这个在场的有目共睹，我就不多说了，他能获得那么多票数也是实至名归 　　不过用小顾拉踩小琰实力的黑子就有点过了 　　其实小琰一公阶段身体一直不太好，公演前一天还在打吊瓶，这孩子也是实诚，现场愣是一个字没提，舞台状态也尽全力做到了最好 　　两个孩子我都很喜欢，说这些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希望小琰的粉丝不要太责怪他 　　孩子已经很努力了，现在的结果他比任何人都难受，真的 　　这条微博一经发出，评论下立刻被“啊啊啊？” 所占领。 　　杨立杉正在吃午饭，刷到这条微博的瞬间，立刻感觉到盒饭里的鸡腿没那么香了。 第49章 　　杨立杉端着鸡腿饭坐到了公关部负责人聂晨的对面。 　　聂晨最近在健身, 盘子里绿油油的。看见他来像看见了瘟神，脸立刻垮了。 　　杨立杉咬了一口鸡腿：“那个娱小猫，什么来头？” 　　聂晨把餐盘默默往后挪, 避开了他的食物攻击。 　　然后他才道：“那个啊。” 　　“那个问你老同学啊。”他说，“很明显《星计划》节目组养的脂粉。别家哪知道这么多细节。” 　　猜测被证实，杨立杉却并没有什么高兴的感觉。 　　他说：“我现在是越来越不知道戴静苗想干什么了。” 　　“我说句话你别不爱听。”聂晨道,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你考虑的只是自家练习生能不能出道, 你老同学要考虑得就多了。” 　　他顿了顿, 往嘴里塞了口沙拉，声音含糊不清：“星云高层绝对是怕曜欣的, 也绝对不会希望曜欣的练习生做C。这次公演轻越表现很好, 大概率会冲上去。本来如果裘琰能稳住, 那他俩一个旧皇，一个新帝，还可以塑造一下势均力敌，现在呢？” 　　他把沙拉咽下去：“裘琰被星熠打下去了，如果不替他挽尊, 后续还怎么争C？” 　　“而且。”他道，“人家也没说谎，裘琰确实生病了。” 　　“……没说谎个屁。”杨立杉没好气地道，“他生不生病的和被超有关系吗, 难道他不生病他就能打过小熠了？这不叫说谎，但这叫移花接木, 胡说八道。” 　　话虽如此说, 但他知道，聂晨的猜测大概率就是真相。 　　在没有真的决定放弃一名高位练习生之前, 节目组不会任由他被舆论影响而不管不顾。更不用说这位练习生是目前的人气第一，公司还和平台关系亲厚。 　　可是知道是一回事，理解又是一回事。 　　就在没多久之前，顾星熠也经历了这样一场风波。 　　不，不止一场。 　　从节目开播，顾星熠就一直不停地在被整个舆论场攻击，造谣。 　　初评级和决赛夜是整个选秀流量最大的时候，就因为一个莫须有的罪名，顾星熠几乎没有吃到任何初评级的红利。 　　要不然以他的长相和出身，他早就是高位圈选手了。 　　就是在这样比裘琰惨千百倍的境地里，节目组自始至终隔岸观火，甚至推波助澜。 　　就因为顾星熠是曜欣的练习生。 　　……杨立杉觉得这世界是真他妈不公平。 　　他心里憋了一口气，闷头猛吃。聂晨看出了他的不爽快，安慰他：“没事儿，你总不能指望就因为一次公演裘琰就下神坛了，慢慢来嘛，我觉得小熠这次就是一个很好的开端。” 　　“观念的更新换代需要时间。”聂晨道，“这次他能用生病挽尊，下次呢？总不能次次都生病吧。而且就像你说的，他其实已经尽全力了。这一套能骗过粉丝，骗不过观众。” 　　杨立杉沉默了一瞬。 　　少顷，他道：“我就怕SunL和节目组不会给我们下次的机会。” 　　“相信我们家孩子。”聂晨道，“不说轻越和小熠，我看小椿这次也很努力啊。说是表现很好呢。你一开始不还担心他一轮游吗。” 　　“……我那是开玩笑的。”杨立杉揉了揉眉心，“他怎么可能一轮游。” 　　“行吧。”他叹了口气，“反正他们自己虐自己的粉，也没拉踩我们。就只能先这样了。” 　　两人各自吃完了饭，一起起身，去倒掉了餐盘。 　　- 　　吃完饭，杨立杉回了办公室。 　　他先是处理了几个紧急事务，想了想，还是点开了瓜主的那条微博。 　　不出他的所料，评论底下已经全是心疼的评论。 　　“啊啊啊……哥哥，怎么会这样” 　　“宝贝，妈妈心都要碎了，妈妈好恨自己没有去现场” 　　“没事宝宝好好养身体，一公淘汰我们一定竭尽全力送你第一，呜呜呜球球宝宝” 　　他看得心烦，关掉了微博。 　　虽然已经跟聂晨分析了利弊，但是说到底，怎么会甘心。 　　杨立杉在原地坐了一会儿，还是觉得不能坐以待毙。 　　他拿着手机心不在焉地转了几下，最终还是点开了微信，找到了某个联系人。只是临点开和她的对话框之前，他突然又改了主意。 　　他拨了个电话：“喂？对，我是杨立杉。” 　　“想约你吃个饭，不知道你今天下午有没有空啊。”他这样说。 　　得到那头肯定的回复后，他打电话订了个餐厅。 　　半个小时后，杨立杉出现在了附近的一家高档咖啡厅里。 　　不多时，戴着墨镜的女人出现在餐厅。 　　找到杨立杉之后，她在杨立杉面前坐下，摘掉了墨镜。赫然是内娱目前最王牌的经纪人之一，也是解夕朝目前的经纪人，方箐箐。 　　* 　　杨立杉跟方箐箐其实也不算陌生人。 　　解夕朝工作室虽然独立运行，但毕竟挂靠在曜欣下面。两人日常没有太多的业务交集，但也打过好几次照面。只是在顾星熠分给杨立杉之前，他们没说过话而已。 　　方箐箐性格也挺直爽和好相处的，刚坐下，她就笑着道：“怎么了杨老师，突然请我喝下午茶。我很惶恐啊，是我们家孩子出了什么事？” 　　“事么有一点。”杨立杉道，“想请你吃个东西也是真的。” 　　两人点了点咖啡喝甜品，边吃边聊。 　　很快，就聊到了正题。 　　杨立杉简短地表明来意之后，方箐箐沉吟了一会儿，开了口。 　　“我明白你的意思。”她说，“说句你可能会不高兴的话，虽然星熠暂时是你在负责。但是他毕竟是我们这出去的，我们也一直密切关注着他在节目里的情况。” 　　她顿了顿：“节目组来主动探过我们的口风，我们当然也表达过我们的诉求。但是你知道的，因为老板的关系，平台高层一直对我们态度很微妙，不区别对待已经是给面子了。” 　　杨立杉苦笑：“这我当然知道。” 　　“舆论方面。”方箐箐道，“也有专人在盯。这方面倒是可以多注意的，我今早还收到了公关那边发过来的报告，我看星熠的粉丝粘性已经在起来了。” 　　杨立杉愣了一下。 　　他是真没想到解夕朝工作室会管到这么细的地步，讶异的同时也有些汗颜。 　　曜欣经历了这么几年，说是说大公司了，内里其实还有点儿着急忙慌搭起来的草台班子，这点，和解夕朝亲手带起来的工作室确实有差距。 　　“我也看了，他这次小组内投能超过裘琰。”他道，“对粉丝来说是一剂强心针。粉圈目前的走向很好。” 　　其实不仅是顾星熠。 　　宋轻越和霍椿在公演repo出来之后各项数据都有明显的涨幅。 　　只是这两人跟解夕朝工作室毕竟隔了一层，他权衡了一下，也就没有提。 　　他不提，方箐箐却主动提了。 　　她道：“我看轻越和小椿这次票数也都挺好的。” 　　杨立杉拿不准她这话什么意思，斟酌着道：“是的。” 　　“轻越票数很高，这个在意料之中。”他道，“这孩子虽然没有什么舞台经验，但是底子很不错，观众缘也好。小椿有点儿出乎意料，其实我们本来是想把他往综艺方向培养的。” 　　方箐箐顿了顿。 　　“那他自己的意见呢？”她问。 　　杨立杉怔了一下。 　　“当然也征求了他自己的意见。”他道，“这孩子性格挺好的。他说自己对舞台没什么太大的执念，想先试试看再做决定。” 　　方箐箐颔首：“你们对他的预期是？” 　　杨立杉：“……” 　　“二轮。”片刻后，他还是选择说出了实话。 　　“轻越你们也没想过要让他争C。”方箐箐道，“出道就行，是吗。” 　　“不是没想过。”杨立杉纠正了她的说法，“他的资质是可以担得起C位的。我们怎么可能没这么考虑过。但是内娱大公司毕竟太多了，还有个SunL……” 　　方箐箐笑了一下。 　　这个笑带了些云淡风轻的睥睨。 　　杨立杉知道，这种不屑不是针对他。而是在说，在座的诸位公司，都是垃圾。 　　他嘴角抽搐了一下。 　　……他想解夕朝的经纪人。 　　还真有资格这么说。 　　但这也太嚣张了！ 　　大约是他的表情实在太过扭曲。方箐箐没再就这个话题继续下去。 　　她先是喝了一口咖啡，然后才道：“你们那边有预期，我们这也有目标，我可以向你传达老板的意思。” 　　顶着杨立杉的目光，她道：“老板说，星熠的目标是C出。” 　　“而且，可以争取断层C。” 　　- 　　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杨立杉感觉自己丧失了语言功能。 　　他看着方箐箐，有一瞬间怀疑对方说的到底是不是中文。好半天，他才艰难地开了口。 　　“所以现在的意思……”他迟疑地道，“您这边是要和我们做C位协商，看看轻越和星熠谁去争C？” 　　说出C位协商这四个字的时候，他整个人都陷入了恍惚。 　　方箐箐忍不住笑了。 　　“杨老师，你这就不专业了。”她道，“C位是我们能协商得出来的？你能控票还是我能控票？真当《星计划》是我们家开的了啊。” 　　杨立杉回过了神。 　　“我问你。”她道，“你是不是没想过星熠去争C？” 　　杨立杉深吸了一口气。 　　片刻后，他诚实地道：“我真没想过。” 　　不是他对顾星熠有意见。 　　一来，顾星熠明显更适合做演员，他也是演员出身。 　　一般这种背景来选秀99%都是刷脸炒热度，顾星熠能靠自己练出唱跳水平已经是他天赋异禀。 　　二来…… 　　热度也确实不够。 　　顾星熠的知名度高，死忠却远远低于目前的高位圈。 　　说得难听点，他的粉圈才刚刚建立起来。别说争C，能不能保出道位都是一个未知数。 　　这也是杨立杉听说这次顾星熠票数超过裘琰，惊讶得直接站起来的原因。 　　……等等。 　　他说：“解老板是不是不了解情况。小熠超的票不是一公的人气票，是公演内部投票。” 　　话音落下，他就知道自己说了句蠢话。 　　果不其然，方箐箐哭笑不得：“哥，你觉得可能吗？” 　　“不好意思，我傻逼了。”杨立杉道，“所以？” 　　“他看了小熠的公演直拍。”方箐箐道。 　　“杨老师。”她看着杨立杉，慢慢地说，“曜欣是第一年送练习生参加选秀节目，所以您有些情况可能不太了解。选秀节目的结果可以由多方因素影响，但它的地基，永远只有一个。” 　　“不要太早地对练习生下定义。”她站起身，“真诚努力的孩子拥有让你想象不到的、无限的可能性。这也是选秀能经久不衰的原因。” 　　“曜欣的直拍我都问节目组要了，回头微信发你。看完，我相信你或许不会就不会像现在这么焦虑了。” 　　* 　　回去的路上，杨立杉果然收到了方箐箐发过来的压缩包。 　　他回办公室就开了电脑开始看。过程面无表情，脊背挺得笔直。就这样反反复复地把几分钟的视频看了一个小时，他叫来了助理。 　　他说：“半个小时后，召集《星计划》的工作组一楼会议室开个会。” 　　助理应声去了。 　　开会结果如何暂且不表，至少出来的时候杨立杉脸色缓了些。 　　他给方箐箐发了个[抱拳]。 　　那边五分钟后回了他，他点开看，是一个[玫瑰]。 　　杨立杉乐了，转头又去了老板齐胤的办公室，打算把刚刚会议的最新精神作一个汇报。 　　而此时此刻的网络上，经过一段时间的风浪，也重归了平静。 　　一公的repo是五花八门层出不穷。 　　不过repo看多了，对究竟哪组表现得好大家心里也就都有了数。最被期待的当然是那几组广受好评的，而讨论的热门选手除了高位圈，也多了个顾星熠。 　　原因很简单，谁都想看看什么样的表演能超越现在的人气第一。 　　至于裘琰生病的那个瓜，算是一半一半。 　　粉丝当然是完全被稳定了军心，超话现在统一的思想就是心疼，以及要送他顺位第一。 　　这波虐粉算是达到了预期的效果，但是默契的，大家却都不再提一公。 　　粉丝之外，路人的言论就大不相同了。 　　有好感的心疼。 　　“裘琰也是不容易，他身体好像一直挺弱的” 　　“赶紧好起来啊，这才一公，问题不大，下次公演再努力就好啦” 　　甚至有见缝插针嗑CP的。 　　“听说他生病一直是队友陪着欸，泓琰果然是真的呜呜呜” 　　当然，也有不少嘲讽的。 　　“……简单点，挽尊的方式再简单点” 　　“qy这待遇是真不错，瓜主亲自放瓜为他澄清，SunL确实牛逼，内娱公司反思一下是不是自己钱没给够” 　　“挽尊成这样小心适得其反哦，我朋友去现场了，说其实qy的表现很不错，就是《春舞》A组整体平了些，现在一边倒的说他身体不好影响舞台，到时候舞台出来，粉丝是说他跳得好还是不好？哈哈哈” 　　“笑死，就是啊，说他跳得好，那说明生病根本没影响到舞台，就是被队友实力吊打。说他跳得不好……啧，那裘琰这次不就是无效公演吗” 　　最后一句话像是一语惊醒了梦中人。 　　裘琰的后援会吓得一身冷汗，立刻召集管理层开会讨论话术和策略。 　　但是舆论早就已经铺展开来，现在几乎所有人都默认了裘琰是带病上场这个事实。 　　一时之间舆论群魔乱舞，说什么都有。 　　相比之下，刚刚进行完公演的练习生内部倒是岁月静好。 　　公演结束，等待练习生们的马上就是一公淘汰的录制。因此这两天除了一些花絮、广告中插，大多数练习生都没什么事儿干。 　　刚好前段时间公演过于忙碌，因此大多数人都窝在宿舍楼补觉。 　　顾星熠也不例外。 　　他本来就宅，公演完基本每天就过着宿舍、练习室、食堂三点一线的生活。除了有通告之外。 　　这一天，顾星熠早早地就起床去了化妆间。 　　他今天有个通告。 　　时隔多日，他再次被节目组安排录制节目花絮。 　　而这一回他录制的，是他主掌镜的、长达十分钟的宿舍花絮。 第50章 　　《星计划》的衍生很多, 主打一个填满秀粉的每一段空余时间。 　　不过，衍生多不代表曝光多。 　　前期的衍生一般主要给的都是节目组比较看好的选手，在这方面, 《星计划》已经算有良心了，一些节目组比较看好的小透明也给了不少录制机会。 　　有人给了机会，就有人失去机会。 　　顾星熠就是前期少有的、被冷落的热门选手。 　　和他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宋轻越。 　　中插、花絮、个采轮番上。他作为素人能稳稳地在上位圈, 除了自身实力过硬，节目组的宣传和造势也是一部分原因。 　　这事其实挺好理解的。 　　宋轻越是节目组选出来和裘琰对打的争C人选, 节目组自然要首先将他的招牌打出去。 　　而顾星熠, 一方面和宋轻越是同公司的，节目组不会同时推两个人。另一方面, 前期顾星熠被黑得惨, 自身话题度就足够高, 不需要更多的曝光。 　　在这方面，节目组也藏了点私心。 　　越不露脸，性格就越神秘，就会有更持续的讨论度。 　　眼下风波过去，到底也算是热门选手, 节目组立刻就安排上了正常曝光。 　　这天因为不需要上舞台，化妆师给他化了一个很日常的妆。 　　镜子里的男生看上去几乎是素颜，皮肤白皙，黑发黑眸, 有一种很淡的沉静感。 　　“小熠有想过染发吗。”化妆的时候化妆师跟他聊天，“你皮肤白, 染那种鲜亮的颜色肯定好看的, 要不要试试呀？” 　　语气带着跃跃欲试的怂恿。 　　一般来说，如果不是角色需要, 演员基本都不会像爱豆那样把自己的头发染得五颜六色。 　　顾星熠从来没想过去染发，闻言怔了一下。 　　一旁的霍椿已经搭了腔。 　　“那肯定啊。”他道，“小熠二公选个元气风女团舞，然后再染个粉色，绝杀好吗。” 　　化妆师：“……” 　　她幽幽地说：“这么详细，其实是你想看吧。” 　　霍椿“嘿嘿”两声，厚脸皮地只当没听见。 　　等顾星熠化完妆，霍椿去旁边领了个手持摄像机。两个人就往外走，一直回到了宿舍楼。 　　- 　　为什么霍椿会出现在这里，事情还要从顾星熠接到这个通告说起。 　　虽然节目组前期有些不厚道，但真正给到顾星熠通告，还是比较爽快大方的。 　　《星计划》的花絮分为两种，一种是练习室花絮，一种是宿舍花絮。前者一般都是群像，而后者则形式多样。 　　有的时候，节目组会把宿舍花絮做成多人。 　　十来分钟里出镜十几个练习生，各自时长不等，相当于记录大家集体的宿舍生活。 　　而有的时候，如果是节目组很想推的练习生，对方又很有梗，那么节目组就会让对方作为主掌镜，以单人vlog的形式来带到其他练习生。这种时候，主掌镜的时长会明显多于其他人。 　　顾星熠这次就是第二种。 　　节目组有意让他多点曝光。 　　顾星熠没有拒绝，但他也有自己的想法。 　　他说：“我话比较少，怕效果不好，可以让我的队友和我一起吗。” 　　节目组犹豫了一下，答应了。 　　队友有俩。顾星熠喊动了霍椿，没喊动宋轻越。 　　宋轻越说：“困，没空。我要补觉。” 　　拒绝得很干脆。 　　顾星熠说：“不是你也是别人，你不用担心占我曝光。” 　　他的直言直语一向直击人心，每次都能打出一片暴击。但从来没人纠正他。 　　宋轻越笑了，他说：“没，真困。” 　　还是拒绝。 　　他走了，顾星熠其实有点儿失落。倒不是觉得被拒绝了难堪，他字典里迟钝得一向没有这种敏感心思。只是时间久了，他发现他好像有点适应集体生活。 　　面对陌生的事，熟悉的人会让他更有安全感。 　　不过后来，霍椿私底下跟他做了解释。 　　“他这人就这样。”他说，“越在意谁越不想让别人知道他和这个人关系好。之前镜头前跟你走得太近，他已经有点后悔了。” 　　顾星熠怔了怔。 　　“家里做生意的就是心眼多。”霍椿道，“你就当是保护你的一种方式吧。娱乐圈确实不是展现真友谊的好地方。” 　　他说得言简意赅，顾星熠也不是真傻，没再往下问。 　　最终，除了霍椿，他叫上了陆成意。 　　* 　　陆成意到得很早。 　　对于顾星熠会叫他拍花絮这件事情，他既惊讶又感动。这会儿看到顾星熠的时候眉眼也带了温柔的笑。 　　他本来就长得帅，这一笑在阳光下几乎有些晃眼。 　　霍椿心里嘀咕着都是大家都是人怎么女娲捏人的时候就这么偏心，一面诚实地举起了手上的手持摄像机。 　　“滴”地一声开机，花絮就正式开始录制。 　　陆成意眨了眨眼：“所以我们今天的行程是？” 　　“今天啊。”霍椿笑眯眯地说，“今天小熠说要给我们一个惊喜。小熠，是有这回事吧？” 　　他把摄像机转向顾星熠，镜头里映出一张漂亮干净的脸。 　　顾星熠被这么近距离地怼脸拍，很明显紧张地停顿了一下，不过很快，他还是道： 　　“嗯。” 　　“今天要去串门。”顾星熠说，“然后实现大家的愿望。” 　　他拿出一个纸盒子，里面是他自己做的小纸条。 　　他对着镜头，认真解说：“这个盒子里是所有的宿舍号，一会儿我会让椿哥和成意哥分别从里抽一张，我自己也抽一张，然后满足这个宿舍里的人一个愿望。” 　　这是他咨询节目组咨询出来的游戏模式。 　　节目组的意思是，他这个性格如果要主导整个游戏流程还是比较困难的，与其这样，还不如把主动权交给对方。 　　霍椿：。 　　他脸上的微笑不变，面不改色地伸手压了压顾星熠的手腕。让他把挡住他大半张脸的纸盒子放下来，然后才道：“什么愿望都可以吗？” 　　他顿了顿：“万一有人提的愿望特别过分呢？” 　　顾星熠张了张口。 　　霍椿的这个问题他的确没考虑过。 　　主要是他和大多数人其实根本就不熟，在他的认知里，人对不熟的人还是会相对礼貌和克制的。 　　片刻后，他迟疑地道：“应该……不会吧？” 　　霍椿：。 　　他说：“如果是你，我持保留意见。” 　　事实证明，霍椿的这句话并不是空穴来风。 　　简短的对话后，霍椿第一个从盒子里抽了张纸条。 　　被裁剪得整整齐齐的小纸条打开来，里面是一笔素净漂亮、灵秀而不失笔锋的字迹。 　　1207。 　　B班练习生所在宿舍，双人间。 　　宿舍成员：杨泓，侯睿。 第51章 　　顾星熠跟侯睿不熟, 但他毋庸置疑认识杨泓。 　　看到纸条上名字的刹那他就默默地看了一眼霍椿。手持摄像机已经交给了陆成意，镜头外，霍椿抽了抽嘴角, 举起双手投降，表现自己的清白无辜。 　　玩笑归玩笑，顾星熠知道他脸上的懊恼是真心的。 　　霍椿性格大大咧咧, 但其实很有主意，人也聪明, 很少有这么被动吃瘪的时候。 　　顾星熠没忍住笑了一下, 然后才道： 　　“走吧。” 　　声音出乎意料地很平静。 　　宿舍都离得不远，走两步就到了1207。临进门, 霍椿突然拉了顾星熠一下。 　　这一拉动静不算小, 陆成意眼观鼻鼻观心, 只当没看见。只是手指已经放到了结束录制键。 　　镜头后，霍椿对顾星熠比了个“大不了重录”的口型，顾星熠顿了顿，摇了摇头。 　　“没必要。”他无声地说。 　　霍椿还没来得及拉他，他上前敲了敲门。 　　没过几秒, 门打开，是穿着黑色背心的杨泓。 　　说来也巧，杨泓平时这个点都在健身房。偏偏今天却和侯睿一起在寝室。 　　看见他们，两人眼中都有些惊讶。 　　陆成意解释了来意, 侯睿挠了挠头：“这样啊。” 　　“是一个人一个愿望。”他道，“还是一个宿舍一个呢？” 　　“……当然是一个宿舍。”霍椿心情本来就不爽, 没好气地说, “你想得美。” 　　侯睿乐了。 　　“人小熠都还没说什么呢。行吧。”他说，“我和杨泓商量一下。” 　　两人交头接耳的时候, 顾星熠看了眼房间里的布置。 　　说实话，这个宿舍的干净程度稍微有点超过他的想象。而杨泓这种性格的人能和人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也让他有些意外。 　　不多时，那边就商量完了。 　　侯睿清了清嗓子：“我们想好了。” 　　他看着顾星熠，又咳嗽了一声：“那个……” 　　顾星熠突然有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我们想看小熠跳女团舞。”侯睿期期艾艾地说，“可以吗？” 　　- 　　侯睿的话音落下，空气里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 　　陆成意手上的摄像机还在运转，他默默地望向了天花板。一旁，霍椿嘴角抽搐：“……讲清楚，你们，是你，还是他？” 　　侯睿刚想开口，杨泓就道：“我们。我和他，我提议，他不反对。” 　　霍椿：。 　　那你俩分工还挺明确。 　　“感觉会好看。”杨泓说。 　　语气自然而平静。像是在说今天的天气很好。 　　霍椿深吸了一口气，刚想怒斥这两个人的趁火打劫，就听一旁的顾星熠说：“跳哪首？” 　　霍椿：？ 　　他不可置信：“你就这么答应了？” 　　顾星熠看着他，眼神迟疑：“……这很难吗。” 　　他其实以为对方会刁难他。尤其是出身SunL、疑似跟裘琰关系微妙的杨泓。 　　“而且你上午不是也说想看。”他说。 　　霍椿：！！！ 　　他不是，他没有！ 　　救命！顾小熠你怎么连队友都卖！ 　　余光里，杨泓不太明显地笑了一下。 　　顾星熠问他：“想看哪首？” 　　杨泓倒是很大方：“看你方便。” 　　顾星熠没觉得哪里不方便。 　　唯一的不方便，是他会的爱豆舞很少，女团舞就更加。 　　陆意问节目组要来了手机，节目组贴心地奉上大热女团的歌单，顾星熠翻了一下，找到了一首比较熟悉的。 　　周围人已经腾出了场地，顾星熠把原版看了一遍，然后把手机放到了一边，把袖子往手肘处拉了一点，露出一截小臂。 　　他一直给人的感觉很内敛，这一下却带着干脆。 　　侯睿小声说了一句：“好帅啊。” 　　杨泓没说话，但看着顾星熠的眼神从漫不经心变成了专注。 　　其实顾星熠真不是故意耍酷。 　　他做自己擅长的事情总是会更自信一些。至于不擅长的事—— 　　如果必须要做，他会用各种方法把它变成擅长的事。 　　条件实在简陋，手机的伴奏天然而原生态，就在这样的环境里，顾星熠垂了眼，数着拍合上伴奏跳出了第一个动作。 　　* 　　杨泓看过不少男生跳女团舞。 　　不说别人，裘琰私底下就专门会练这个。练得很好。 　　他是最精心包装的爱豆。哪怕私底下他的性格很强势，在粉丝面前，他也始终是那个“柔软、漂亮、易碎”的小公主。 　　杨泓不把裘琰当公主，有的时候裘琰会抱怨。 　　他说：“你能不能别让我像个舔狗。大哥，装逼也要有个限度吧。” 　　杨泓说：“你可以不干。” 　　干不干的，当然是炒CP。 　　对于这事杨泓从来是不拒绝不配合，由着裘琰和公司瞎搞。 　　他可以私底下背裘琰去医院、守着他打点滴、给他买饭。但他并不想在镜头面前夸一个假人。哪怕裘琰跳舞也挺好看。 　　他的好看和顾星熠的好看是两种风格。 　　从顾星熠开始跳，杨泓的目光就始终落在他身上。 　　男生身形挺拔纤秀，是最适合跳舞的样子。他选的是一首性感元气风的歌，不好跳。多一分矫揉造作少一分僵硬死板，但顾星熠跳出了一种很微妙的清新感。 　　杨泓发现他好像总是这样，像是自带去油效果。 　　再油腻的互动，再容易走样的舞蹈和曲子，再世俗的套路，放在他身上就像是被自动净化了一样。 　　澄澈，干净。 　　这是这首曲子给人的感觉。 　　也是一直以来，顾星熠给所有人的感受。 　　- 　　顾星熠做完最后一个动作，周围就响起了“啪啪啪”的掌声。 　　霍椿把手围成喇叭状，捏着嗓子喊：“小熠宝宝我爱你~”，一旁尬点极低的侯睿听得面容扭曲。 　　陆成意刚刚一直在镜头里看顾星熠，这会儿由衷地鼓着掌。 　　所有人里，只有杨泓面容淡定。 　　他说：“我的愿望实现了，没有其他要求了。” 　　霍椿：“……” 　　呵呵。 　　他面无表情地说：“你也不应该有其他要求了。” 　　三个人撤出了1207，临走，杨泓叫住了顾星熠。 　　他说：“如果别人提的要求很过分，可以拒绝，不要觉得不好意思。” 　　顾星熠怔了一下，说“好”。 　　回到走廊，霍椿酸溜溜地说：“他倒是挺会。” 　　碍于镜头，他不能直接表达对杨泓的反感。但是这不妨碍他用玩笑般的互怼揭露对方。 　　他就要告诉看vlog的粉丝们，这个男的表里不一不安好心。 　　SunL能有什么好东西。 　　对于他的吐槽，陆成意和顾星熠默契地选择了无视。 　　下一个抽签的人 ，顾星熠。 　　他从纸盒里拿出纸条打开，一旁的霍椿探了个头：“嚯。” 　　“看来小熠手气不错。”陆成意若有所思。 　　纸条上写着103。 　　这是A班宿舍，单人间。 　　房间的主人： 　　个人练习生，楚晗。 　　* 　　楚晗刚洗完澡。 　　三人敲响103的门的时候里面传来一声模糊的“来了”。打开门，温润清爽的男生套了个白T和宽松的卡其色居家裤就出来了，看到摄像机的时候明显沉默了一瞬。 　　霍椿和刚刚截然不同，八面玲珑的一句“没事儿，你这帅得原生态”，把楚晗逗笑了。 　　他本来也没生气，只是有些意外。 　　放了人进来，听说来意，他挑了挑眉。 　　顾星熠和楚晗相对要熟悉很多。 　　他们初评级的时候就坐得很近，当时楚晗就主动地跟顾星熠搭了话。 　　他的性格和陆成意有点像，都是很会为对方考虑的八面玲珑。但是陆成意是完全没有攻击性的善良，楚晗的话，顾星熠看得出他心思很深。 　　他只是很多话不说，以及，懂得平衡所有的人际关系。 　　在这点上，他更像另一个人。 　　《星计划》的现任主MC管衡。 　　作为已经出道过的练习生，他当然知道这样的环节需要给出什么样的反应，他想也没想：“我应该不是第一个？上一个人是谁？” 　　陆成意道：“是1207。” 　　“杨泓和侯睿啊。”楚晗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笑了，“小熠，好乖。” 　　这句话是避着摄像机说的，霍椿和顾星熠都听见了。 　　霍椿抽了抽嘴角。 　　楚晗又问了1207提的什么愿望，然后略一思忖。 　　“我就简单点吧。”他说。 　　他顿了顿，笑了笑：“其实我一直很想跟小熠熟起来的。但是没什么机会。所以我的愿望是，小熠和我坐下来对视一分钟，这一分钟里，小熠说一说对我的印象吧，我很好奇。” 　　- 　　顾星熠在楚晗对面坐下的时候，还没回过神。 　　他没想到楚晗会提这样一个愿望。 　　这个愿望对八面玲珑的人来说绝对不算难，但顾星熠一向是做远远多于表达的人。所以一直到他坐下，他还不知道这一分钟要怎么办。 　　其实如果他多看一些类似的综艺的话，就会知道这个环节很常见。 　　大家在这个环节基本说的都是漂亮话，如果是已经出道的团体，那这个环节就是最容易体现团魂的环节。 　　如果说说初印象对他来说是难题的话，和楚晗对视就是世纪级的难题。 　　当然，前者楚晗估计是单纯地真的想听一听他的想法，但是后者绝对是为了节目效果。 　　两人坐下来，顾星熠默默地在楚晗的脸上找视线安放的支点。下一秒，楚晗开了口：“小熠，我很丑吗。” 　　顾星熠：“……” 　　他说：“没有，你很好看。” 　　楚晗笑容温和：“既然我很好看，那你能不能看着我的眼睛呢。” 　　顾星熠：。 　　他开始理解霍椿那句“如果是你，我持保留意见”。 　　他不相信如果坐在楚晗面前的是杨泓，对方还会这么执着于和他对视。 　　他愈发面无表情，看向楚晗眼睛的同时不自觉地攥紧了手下铺着的，柔软的地毯。 　　一旁的霍椿同情地看着他：“好了我就开始计时了。” 　　顾星熠说：“嗯。” 　　“叮”的一声，秒钟开始滴滴答答。 　　顾星熠顿了顿，开口说了第一句话：“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很好看。” 　　楚晗挑了挑眉：“哦？” 　　“因为坐得近。”顾星熠说，“所以注意到了。” 　　楚晗咳嗽了一声。 　　顾星熠想了想：“聊天的时候……觉得很舒服。当时想，如果我也能像你这样会说话就好了。我是个不太会说话的人。” 　　楚晗怔了一下。 　　时钟还在飞速地走着，时间一旦被注意，就好像会加倍流逝。 　　“但是真正记住，还是舞台。”顾星熠说，“我很小的时候，有人跟我说，一个人真正喜欢做一件事的时候，眼睛里是会有光的。” 　　他说：“你的舞台让我感觉，你真的很热爱这个职业。” 　　他的每句话都是平铺直叙，因为思考而说得很慢。楚晗起先还会搭一两句话，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再也没有打断过顾星熠。 　　最后五秒，顾星熠用一句话作为收束。 　　“你是我心里偶像应该有的样子。”他这样说。 　　霍椿拍下暂停键，幽幽的：“顾小熠。” 　　顾星熠：“……嗯？” 　　“我嫉妒了。”霍椿说。 第52章 　　一直到三人出门, 霍椿整个人看上去还是非常幽怨。 　　楚晗把他们送到门口，顾星熠等着他关门，他却倚着门框没走。他就这样看着顾星熠, 过了一会儿才道：“还有下一个人吗？” 　　“还有一个。”顾星熠说，“还没抽。” 　　楚晗的目光落到他手上的小纸盒上，懂了。 　　他笑着说：“原来最近的运气用在这儿了。” 　　霍椿：“……” 　　他“啧”了一声, 搂过顾星熠的肩：“谢谢配合，我们走了哈。” 　　“不送。”楚晗道。 　　身后的门合上, 霍椿说：“看吧。” 　　顾星熠：？ 　　“没一个省油的灯, 都坏得很。”霍椿客观评价。 　　顾星熠不知道楚晗哪儿得罪他了。 　　他还没从刚刚的谈心谈话中回过神，深感录综艺果然是比录舞台还要困难的事, 心中不禁开始隐隐地期望这个环节快点结束。 　　大约是看出了他的期待, 陆成意道：“那我继续抽签了。” 　　他从顾星熠的盒子里抽出纸条摊开, 然后眉目有些意外地舒展。 　　今天的最后一组录制： 　　3005。 　　C组练习生：花灿、陆栩、章李。 　　- 　　花灿最近心情不算很好。原因是一公的票数他是倒数第二。 　　这事其实也算是意料之中。 　　《春舞》A组虽然最后配合得七零八落，但是裘琰选的都不是完全没有基础的练习生。 　　七个人里，顾星熠、裘琰、丁云的票数分别是排名一、二、三，他们三个人、准确地说是顾星熠和裘琰吸走了绝大多数票数。 　　谈清音的票数其实和丁云差不多。 　　他性格看着有点呆，但长了张非常占便宜的脸, 只要不说话，还是很有高冷美人范。加上他的dacne其实很不错，《春舞》这首曲子和他很契合。 　　剩下的人里，夏晨唯的vocal永远是保底, 也就席亦然能和花灿争一争倒一。 　　可是席亦然本身大概率就是来刷脸的，而花灿好歹也是大公司文耀出身。 　　出结果的当天, 陆成意陪他到了半夜。 　　这事还是他后来和顾星熠一起吃饭的时候跟他说的。 　　彼时顾星熠有点儿好奇他们的关系, 陆成意很无奈。 　　“能有什么关系。”他说，“我比他早进公司, 他叫我一声哥，就这关系。” 　　他顿了顿：“换成小白也是一样，不过小白一般不会有这种时候。他还是挺让人省心的。” 　　“可能只是自己消化了。”顾星熠说。 　　这话他只是随口一说，毕竟他也是那种不太喜欢跟别人分享情绪的类型。但是陆成意听完却愣了一下，好像从没想过这个可能。 　　这天的最后，以花灿来找陆成意作为结局。 　　临走的时候，顾星熠看到花灿的眼睛还有点红，但是却努力笑了一下，跟他打了个招呼。他想，以他对他师兄的了解，这确实是对方会兄长责任泛滥的类型。 　　花灿之外，剩下的两个人顾星熠都不是很熟，但有印象。 　　陆栩是乐队出身的贝斯手，初舞台靠着一首自作曲拿了B。这次一公在赵跃澄的组。 　　他的票数是队内第二，唱得挺稳，就是没什么高光，赛前赛后采访的时候也毫无存在感。见到陆栩的时候顾星熠知道了原因。 　　这人的社恐和花灿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证据就是听说他们要拍摄，他直接找了个借口跑了。 　　“我们有这么恐怖吗。”霍椿非常不理解。 　　同为i人的顾星熠默然不语。心说我不恐怖，你确实挺恐怖的。 　　花灿也想跑，被陆成意抓住了。 　　陆成意说：“章李呢？” 　　“章李哥在洗手间呢。”花灿小声说。 　　不多时，眉眼冷淡的男生出来，看见寝室的阵仗，眼角抽搐了一下。 　　* 　　顾星熠第一次见到章李，也是在初评级。 　　章李是个人练习生，那会儿楚晗、章李和井成哲三个个人练习生临时组了个队。顾星熠同时记住了三个人，记住章李不是因为实力，是知道他原来是平面模特之后，感觉他走错了赛道。 　　还有就是他的冷淡。 　　《星计划》有很多冷淡的人。 　　高冷如SunL的杨泓，别称冷气制造机，走到哪儿冻到哪儿。 　　比他稍微好点儿的是盛弘的于焕，温度没那么低，但也是一句话没几个字。看人的时候像是在看空气。 　　硬要说的话，其实宋轻越骨子里也挺冷的。 　　但这人会装，刻薄的时候也带着三分笑，只看脸还以为他在夸人。非常有迷惑性。所以宋轻越的冷淡只有熟悉的人知道。 　　当然，这三个人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他们对顾星熠的态度还可以。 　　章李不同。 　　顾星熠能感觉到，他的冷淡是无差别地攻击周围的所有人，并且带着一种老子天下第一的睥睨。这个所有人里包括他。 　　甚至于，顾星熠感觉章李格外不待见他。 　　这件事他不确定是不是他的错觉，但是这会儿章李看到他，脸色的确没有很好看。 　　霍椿看出了这一点，镜头一直对着花灿和陆成意。 　　在这种事上，他比所有人都敏锐。 　　大概说明了来意，花灿就说要想一下。 　　他跟顾星熠关系还不错，并没有打算为难他。 　　就在这个时候，章李开了口：“真心话大冒险，来不来？”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顾星熠最先回过神，他说：“好。” 　　这对他来说没什么难度。 　　霍椿看了看章李，又看了看他，脸上的笑收了些。 　　“时间有限，那咱就用手心手背，因为是满足愿望嘛，所以就玩到轮到星熠停。”他道，“我和成意哥不参与，你们仨玩儿。” 　　顾星熠、花灿和章李坐下来。 　　第一轮，顾星熠、花灿手背，章李手心。 　　章李说：“真心话。” 　　花灿是不会提问的，顾星熠想了想：“从小到大最丢脸的一件事是什么？” 　　章李顿了顿。 　　这个问题问得很巧。如果被提问者愿意，那这个问题就会变得很有意思。 　　反之，如果提问者想敷衍，那也很容易。 　　顾星熠一向被其他练习生说说话直得像一根钢管，在这个时候，章李意识到，或许顾星熠并不是他以为的那样愚钝。 　　他想了想：“十六岁那年，走秀的时候摔了一跤。” 　　“因为感觉太丢脸了。”他说，“所以后来一气之下就去做平面模特了。” 　　顾星熠：。 　　他说：“那你很潇洒。” 　　章李：“……” 　　他又有点想收回上面的想法了。 　　第二轮，还是章李。 　　顾星熠又问了个不痛不痒的问题，章李敷衍地答了。 　　第三轮，章李。 　　章李：“……” 　　他说：“你俩串通好的吧。” 　　花灿立刻紧张地抬起头，非常着急地为自己澄清：“我没有！” 　　章李看上去非常想翻白眼，但他忍住了。 　　又玩了几轮，终于轮到顾星熠和其他两个人不同。他想了想：“真心话。” 　　他的话音落下，章李的神色顿了顿。 　　少顷，他看着顾星熠，缓缓地开了口：“你觉得，在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是谁？” 　　- 　　章李的话音落下，在场的人除了花灿之外又都愣了一愣。 　　这个问题说刁钻也不刁钻，但说实话，放在综艺录制里显得很没有意义。 　　最重要的人，左不过父母、伴侣、孩子。对于在场的人来说后两者显然是不可能有的，那常规的回答就只剩下父母。 　　想到这霍椿的眼皮就突然跳了一下。 　　他有心想拦，但是最后还是把话咽了回去。顾星熠是有主见的人，不是提线木偶。他不想说的东西，没人能逼他。 　　果不其然，顾星熠想也没想，直接道：“解老师。” 　　这句话出口，空气都安静了三秒。 　　陆成意揉了揉太阳穴，花灿神色震惊。 　　章李看着他，也没料到他会回答得这么直率。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道：“……理由？” 　　顾星熠说：“老师帮了我很多。” 　　这是他第一次在镜头前叫解夕朝老师。 　　霍椿神色缓了些。 　　他原本担心顾星熠的回答会招来非议，不仅是他自己家庭的，还有他和解夕朝的。但是顾星熠的回答坦坦荡荡，也符合他本人的一贯风格。 　　在古代，师恩本就很重。娱乐圈也是很重知遇之恩的地方。这个回答并不突兀。 　　这个问题算是圆过去了。 　　只是…… 　　他看了眼章李。 　　这个问题本身不刁钻，放在顾星熠这种遇到解夕朝前几乎约等于孤儿的人来说就极有针对性了。他不太清楚章李是刻意为之还是碰巧。 　　如果是后者那倒还好说，前者的话，就有些过分了。 　　他大脑飞速地运转着，那边，陆成意已经带着他们结束了录制。 　　* 　　虽然开始的时候顾星熠很忐忑，结束的时候也出了点小插曲，但真正回看素材，他们发现这次的录制非常有内容，笑点也很多。 　　节目组负责vlog剪辑的工作人员一分钟也舍不得剪，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 　　到了最后，她请示了节目组，把时长延长了三分钟。 　　“再多就不太好了。”她跟顾星熠这样解释，“我尽量帮你把精华都剪进去哈。” 　　顾星熠…… 　　顾星熠没感觉有什么精华。 　　社交对他来说是个有点儿消耗精力的事情，消耗了就需要通过休息来回血。休息着休息着，时间一晃而过。 　　这一天，顾星熠傍晚敲隔壁的门叫宋轻越一起去食堂。 　　后者一边把手机放回床头柜一边道：“你怎么看上去一点都不紧张。” 　　顾星熠：？ 　　他有点迷茫地说：“最近有什么需要我紧张的事吗。” 　　宋轻越：。 　　他言简意赅：“今晚播一公。” 　　顾星熠恍然。 第53章 　　“你是真忘了还是假忘了？”宋轻越说。 　　顾星熠默默解释：“没忘, 我就是没注意时间。” 　　录制这种选秀节目就像是被投放进了异世界，像他这样把手机真上缴了的，对时间的概念来源就只剩下了节目组的通告单。 　　宋轻越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像是在确认他话的真实性。 　　几秒后，他捏了把顾星熠的脸。 　　“走。”他说，“吃饭去。吃完饭叫上霍椿, 我们把节目完整看一下。” 　　事实证明，并不是宋轻越一个人有这样的想法。 　　这天食堂出奇地冷清, 晚饭结束后, 这两天都很热闹的宿舍走廊也都很冷清。 　　霍椿今天有个拍摄，收到消息的时候已经很晚。 　　他戴了个鸭舌帽, 兜里揣了个平板, 鬼鬼祟祟地敲响了宋轻越宿舍的门, 看得宋轻越想把他赶出去。 　　他说：“你就正常地来我宿舍是会怎么样吗。” 　　霍椿说：“你不懂。” 　　宋轻越：“……” 　　霍椿从他旁边挤进去。 　　宋轻越关上门，冷眼看着他先是完成了摘帽子、脱外套等一系列大动作，然后又捏了把顾星熠的脸蛋。 　　把顾星熠弄得一脸沉默后，他才心满意足地坐下来，续上了后半句话。 　　他说：“虽然大家今晚大概率都要看一公, 但总不能搞得跟公司团建一样，太招摇了。咱们本来就招人恨，还是低调点好。” 　　宋轻越说：“那是你，我和小熠人缘好着呢。” 　　“可别。”霍椿道, “弟弟人缘好我承认，你就算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 顾星熠吃了个橘子又吃了根香蕉这俩还没分出胜负, 他默默地开了口：“ 我明早有通告，十二点前要睡觉。” 　　宋轻越：。 　　霍椿：。 　　霍椿去架平板, 宋轻越把桌子收拾好，顺带没收了顾星熠手里的第二根香蕉。 　　两分钟后，三个人各自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下来，点开了《星计划》最新的一期正片。 　　- 　　虽然《星计划》的节目组在某些事情上颇受诟病，但是脱离曜欣练习生的身份，它的确能算得上有良心的节目组一列。 　　比如它并不是一味地将镜头给到人气选手，也会适当地给冷门选手一些曝光。 　　再比如，能够决定许多练习生命运的一公，它抛弃了一般选秀会采取的分两周播出舞台的形式，宁可拉长时长，也把所有舞台都集中在了一期。 　　这样，所有练习生都站在同一起跑线。不会出现有的练习生因为被放在第二周播出，吸粉了票数也来不及攒上去的情况。 　　缺点也有。 　　节目播出十分钟，霍椿就忍不住道：“这节奏是不是太快了点。” 　　在他的印象里，哪怕是有舞台的期数，练习生之间的日常互动环节也是必不可少的。因为这是做群像的基础，也是给选手丰富人设、吸粉固粉的好时机。 　　但是这期才过十分钟，节目就已经进入了第一组的练习花絮。而且眼瞅着没几分钟之后，就要直接进第一组的舞台。 　　连个主线都没有。 　　顾星熠对这个不太敏感，对于他来说，这样的节奏才是他最适应的。 　　说实话，舞台之外的东西他都不太在意。 　　宋轻越未置可否，只是道：“可能只是这组。” 　　“节目组也不是真做慈善的。”他这么说。 　　他喝了口水，顺手打开了弹幕。 　　霎时间，密密麻麻的文字漂浮在了节目组的上方。 　　【慕名而来】 　　【我见识少，这就是我们内娱新生爱豆的水平吗】 　　【说好的一公很炸裂呢，笑死，永远年轻永远被公演repo诈骗】 　　节目组并没有改变公演和实际播出的顺序。 　　第一组，《everything goes well》A组。 　　C位，盛弘练习生孙玉熙。 　　* 　　舞台将这组的某个练习生破音失误放大三遍的时候，房间里的三个人神色都很平静。 　　霍椿和宋轻越是知道节目组的套路。 　　车祸现场还要放第一个舞台，摆明了是要炒话题换热度，顺带衬托一下对照组。 　　顾星熠是单纯的平静。 　　他只有钻研舞台的时候会集中精神一点，但是这个舞台没什么研究和学习的必要。 　　紧接着，是egw的B组，也就是楚晗这一组。 　　看这一组的时候，三个人都明显提起了精神。只是出乎意料，原本他们以为A组压缩的时长会在B组补回来，但现实情况是，egwB组的时长也并不算长。 　　而在这仅有的时长里，练习花絮围绕的也不是队长兼C位楚晗，而是另一个人。 　　差不多十来分钟的花絮里，整个花絮的剧情线都在围绕着炫色练习生桓一舟是如何在极度偏科的情况下，一点点地熟悉舞蹈。 　　这期间，他有过崩溃和痛苦。 　　但是最终，在队友的鼓励和帮助下，他还是重新振作了起来。 　　不得不说，这一组的氛围比A组要好得多，整个剧情线也很清晰完整，甚至弹幕也在嗷嗷叫。 　　【啊啊啊舟舟宝贝……辛苦了】 　　【炫色能不能全出啊我说真的，这个世界不能没有大主唱】 　　【桓一舟现场好像票数很高的啊，vocal对男团来说真的很重要，感觉他态度可以，舞蹈也不是没有天赋的，出一个吧】 　　但是…… 　　“我没记错的话。”宋轻越语声很淡，“他们组重新做过编曲，也重新排过舞蹈，都是楚晗做的。桓一舟的舞蹈也是楚晗私底下教的。” 　　霍椿开了包薯片：“那没办法啊，事情做了，节目组不给你播，你有什么办法。” 　　“可惜了。”霍椿说，“楚晗签个公司会好很多。” 　　宋轻越顿了顿。 　　他刚想说什么，余光瞥见一旁的顾星熠，说出口的话就变成了：“我们说话你能听懂吗？” 　　这话听起来其实非常嘲讽，至少霍椿抽了抽嘴角，当场就想抽他。 　　但是宋轻越面对的人是顾星熠，后者只是很平静地说：“能听懂一点。” 　　“节目组不想要楚晗吗？”他问。 　　宋轻越想了想：“也不能说不想要吧。” 　　“我觉得就是不想要。”霍椿道，“回锅肉一两个就够了，SunL一占占俩，再加个楚晗，这不说明节目糊了全靠练习生自带流量吗？多丢脸啊，我要是节目组我也不会要楚晗。” 　　顾星熠沉默了片刻：“可是。” 　　“这不应该看实力和人气吗。”他说。 　　话音落下，房间里安静了一瞬。 　　片刻后，宋轻越笑了笑：“宝贝儿，你猜我们今天为什么要坐在这里看正片？” 　　“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绝对的公平。”他道，“选秀从来就不是个只看实力和人气的地方。” 　　“退一万步说，实力还可以靠自己，你以为，人气是怎么来的？” 　　- 　　宋轻越的话像是一个预言。 　　在接下去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们都在目睹着这句话以各种各样的形式被验证。 　　egw之后，节目组快速地过了一首两组都很平平无奇的歌。这两组的剧情线基本只围绕着C位在剪，组内的其他人则是查无此人。 　　紧接着，它调换了一下顺序，把赵跃澄和白墨汀的《cocoon》组提到了第三个出场。 　　当初看舞台的时候，这两组的C位就是所有组中拿了较多part的组，通过剪辑，这两个C位的分量更是到了夸张的地步。 　　赵跃澄组的练习花絮是他作为队长如何认真负责地带领队员练习，而白墨汀组的练习花絮则是他如何作为团宠被大家当宝宝宠着。 　　“……要不是我认识他俩我就信了。”霍椿说。 　　而到了正式舞台，赵跃澄的失误被修音掩盖。白墨汀倒是本来就表现出色。 　　只是他俩那句带着火药味儿的呛声，剪辑把它剪成了近乎打情骂俏般的玩笑，结果就是，三个年轻男生看着弹幕飘过的一大串“好甜”“嗑死我了”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霍椿说：“我现在突然觉得你俩最开始不对付的时候好像也挺甜的。” 　　宋轻越：“……” 　　顾星熠虚心求教：“哪里甜？” 　　他是真的想知道。 　　“……收起你不分场合的求知欲谢谢。”宋轻越说，“下一组开始了。” 　　下一组，又是一个被节目组果断抛弃的组。 　　进程过了大半，房间里早就没了刚开始时轻松的气氛。 　　霍椿把空掉的薯片袋子扔进垃圾桶。 　　广告间隙，他笑了笑，叹了口气，开了口：“可真没意思啊。” 　　宋轻越正想开口，却发现一旁的顾星熠垂了眼，也没了最开始的自然和放松。 　　* 　　顾星熠的确在走神。 　　这份走神在《幻境》 两组的舞台播出后变本加厉。 　　《幻境》A组的C位是于焕，队长是陆成意。但从头至尾，剧情线都是围绕盛弘的于焕和吉晨。陆成意作为队长的部分大概只占据了花絮的半分钟。 　　《幻境》B组，C位万准。 　　这组的侯睿组内投票数超过了C位，本来是一个非常好的逆袭剧本，但是在播出的时候却被轻轻带过。 　　当然也有给得比较合适的例子。 　　例如白墨汀那一组。 　　客观来说，白墨汀的舞台确实很有感染力。顾星熠当时看的时候也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再比如，《澄》这一组的练习花絮和舞台都做得非常不错。 　　练习花絮的剧情线主要还是围绕了宋轻越和霍椿，他们组内的井成哲因为情商高、说话又有趣也有一定的镜头分量。 　　而舞台，无论是从运镜还是布置，都看得出是花费了不少的心思。 　　《澄》舞台播出的时候，弹幕明显多了许多。 　　不是不为队友高兴。 　　恰恰正是因为看到了白墨汀、宋轻越等人在私底下练习时的拼命和努力，在看到正式舞台的时候，他才会比屏幕前的粉丝要更能感受到他们舞台上的生命力和感染力。 　　他想，这或许就是管衡说的，所谓的对舞台的热爱。 　　但与此同时，他也看到了另外的东西。 　　选秀是如此璀璨盛大的舞台，它的外表热烈，内里的腐朽同样热烈。 　　所有参与其中的人其实都很清楚这一切。 　　他们深陷在这张华美的网中，清醒而沉默地奔赴，就像是拿自己的青春作一场盛大的赌注。赌赢了是鲜花着锦功成名就， 　　赌输了，很有可能在真正离开的时候，都没有人注意到他们曾经来过。 　　他意识到，或许纯粹的梦想和残酷的现实缠绕交织，这才是真正的选秀。 　　而心甘情愿参与这场游戏的人，表面上看起来性格各异，其实本质上，都是理智又疯狂的赌徒。 第54章 　　宋轻越注意到了顾星熠的沉默不语。 　　他想说些什么, 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毫无疑问，在这场游戏里他是暂时的受益者, 是命运的宠儿。 　　就算不是，他又能解释什么呢。 　　参与其中，就是默认了规则。 　　或许这场选秀中, 有些人成为了衬托别人的炮灰。 　　但是下一个曝光，他或许又会因为被公司和节目组选中, 成为被别人衬托的人。 　　所有人都抱着这样的期望。 　　尤其是, 《星计划》这一批的练习生有太多资质优秀的，他们年轻而心高气傲, 不相信自己就会这样在无人看见的角落被消耗殆尽。 　　这不是一个个体、一个节目组甚至一个平台能决定的。 　　决定这一切的, 是选秀进行成熟的商业化之后, 已经形成的大环境。 　　更何况…… 　　宋轻越看了一眼霍椿。 　　刚刚《澄》A组的节目花絮，虽然霍椿的镜头不少，但有效镜头并不多。 　　简单来说，就是身上没有故事线。 　　对方现在神色没什么异样，但是他不可能天真地觉得, 霍椿对这件事一无所知。 　　霍椿怎么想，他不知道。 　　如果还想保证他们之间的友谊，只要对方不主动提。 　　他也不能知道。 　　宋轻越无声地深吸了一口气。 　　一时之间，整个房间里只剩下了节目的声音。 　　到了最后, 还是霍椿先开了口。 　　他说：“哎小熠，给我再拿包薯片。” 　　顾星熠：“……” 　　宋轻越：“……” 　　宋轻越说：“你还吃？” 　　“吃点怎么了, 就干看节目啊, 很无聊的。”霍椿说，“吃你两包薯片而已, 小气鬼。刚小熠还想吃你俩香蕉呢。” 　　“所以我没给啊。”宋轻越悠哉哉地说。 　　霍椿从善如流：“那很坏了。” 　　顾星熠说：“那很坏了。” 　　宋轻越：？ 　　霍椿：？ 　　顾星熠抬头，和霍椿四目相对。 　　半秒后，霍椿扑过去蹂躏他：“宝贝你真的好萌啊啊啊！” 　　顾星熠：“……椿哥！” 　　他被扑倒在地毯上，整个房间里一片鸡飞狗跳。 　　宋轻越拿了袋薯片丢在霍椿身上：“别闹星熠了，起来，到《春舞》A了。” 　　霍椿一秒爬起来。 　　顾星熠被他弄得头发乱七八糟，一脸狼狈地跟着爬起来。 　　屏幕上，管衡果然已经开始报幕，下一组，就是《春舞》的A组。 　　- 　　《春舞》B组在播的时候，三个人因为各怀心事都没注意看。 　　不过就算不仔细看，像这种车祸现场节目组会怎么处理大家心里也都有数。 　　这组格外倒霉。 　　因为《春舞》是所有舞台中流量最高的，也是在选曲的时候故事最多的。所以无论如何，节目组都不可能把它轻轻带过。 　　具体是怎么剪辑的顾星熠没注意，但是他看到了延迟的弹幕。 　　【我是TP，我现在已经报警了】 　　【sb星云天天消费我们过世男团又不承认在蹭的样子好美，不是一直号称要打造下一个TP的吗，就这】 　　【看得我好烦躁，不想做爱豆可以打包回家，别在这毁歌】 　　【A组不能再拉垮了吧，晕死，《春舞》当年的神曲啊，这么被糟蹋】 　　【A组有裘琰和顾星熠，不至于】 　　【别人我不管，xxz这么护着gxy，他要拉垮真可以滚蛋了，一个个都什么玩意儿】 　　一条条弹幕飘过去，顾星熠喉咙有些干。 　　而此时此刻，节目已经播到了《春舞》A组的练习花絮。 　　* 　　节目开播之前，花灿和夏晨唯曾经来找过顾星熠。 　　那个时候谈清音也在。顾星熠和他在练习中场休息，俩内向腼腆的小男生一脸担忧，说怕节目组把他们剪成队内不合。 　　虽然也确实不合。 　　彼时顾星熠还有点儿不太确定，谈清音直接就道：“不可能。” 　　“节目组只要还想让裘琰断层C。”谈清音咬着奶茶吸管，“就不会表露出一点我们在吵架的样子，放心吧。” 　　两人半信半疑地走了。 　　他们俩走后，谈清音看了眼顾星熠，突然道：“你也不用担心。” 　　顾星熠抬眼看他。 　　近看，对方的脸愈发惊艳。 　　谈清音日常的打扮一直很随意，100块三件的T裇和训练服换着穿，但仍然掩不住那张脸特有的妩媚。这就是浓颜的优势。 　　他捧着奶茶杯：“节目组对你没那么大恶意。” 　　“他们其实很想要你。”谈清音道，“如果曜欣只能出一个，你和宋轻越，我甚至觉得他们会更愿意选择你。” 　　“哎我随便说的。”说完他就后悔了，用力地吸了一口奶茶，“反正放心吧。” 　　他站起身，拍了拍顾星熠的肩，然后走了。 　　背影有点冲动后的匆忙。 　　这事顾星熠没跟任何人说，但是谈清音虽然大大咧咧，大事上却很细腻。他不知道对方是出于什么这样说，但这句话被他记在了心里。 　　而眼下，至少有一点被验证了。 　　那就是镜头里的《春舞》A组，看上去确实很和谐。 　　- 　　《春舞》A组的练习花絮并不长。 　　相较于其他组，他们的花絮后期拉表出来只有八分半。这在热门选手中相当短。而花絮的主线也很普通，是裘琰带着大家练习。 　　剧情是简单的先抑后扬，大家从不熟悉到熟悉，最终完成了一个高水准的舞台。 　　值得一提的是，这组的练习花絮中放了许多裘琰和顾星熠的互动。 　　首先，是裘琰的那句提问。 　　顾星熠初舞台准备了《春舞》solo，并且解夕朝特意为他做了改编这件事在解夕朝亲自出面之前都是个很敏感的话题。 　　但是前段时间解夕朝接受了采访。 　　他出面得坦荡，一句“玩得开心”堵了所有人的嘴。 　　解夕朝的态度很明确，他的确宠孩子，但宠孩子和顾星熠是皇族不是一回事。 　　说白了就是以他的地位没这个必要。 　　他摆出了这个态度，裘琰的这句话就变得很没有意义。可是出乎顾星熠的意料，节目组并没有把这段剪掉。 　　相反，它依旧把这段作为了剪辑重点。 　　通过音效、花字和调整说话顺序来减弱原视频的攻击性。与此同时，因为裘琰一向笑盈盈的说话风格，这句话在适当的剪辑调整后，就变成了一种纯粹的好奇和关心。 　　顾星熠原本在犹豫是不是错觉，直到他看到了飘过去的弹幕。 　　【hello，小哥哥们，我感觉你俩有点暧昧了哈】 　　【裘琰真的好爱……这两家刚因为这个问题吵完吧】 　　【kswl，之前搞大营销的时候感觉好假，现在反而有点嗑到了】 　　【这对明显不是官推，裘琰给我一种我偏要勉强的感觉，没想到主动的是他，真的嗑到了+1】 　　还没等他开口，花絮就紧接着播放了下一段。 　　这一段倒是没有那么明显，是裘琰带着大家在集中练习。只是他一个个指导过去，到顾星熠却停了停。 　　他一停，顾星熠自然就抬头看他。 　　年轻男生有一双干净漂亮的眼睛，看人的时候总是带着直勾勾的专注。 　　镜头把他的眼神尽数拍下，裘琰似乎也愣神了一秒。 　　一直到顾星熠的眼神里开始有了迟疑，他才笑着道：“我没什么要说的，很完美，小熠。” 　　他的话音落下，整个房间内静默无声。 　　片刻后，顾星熠听到了霍椿幽幽的声音：“顾小熠。” 　　顾星熠说：“……我跟他真的不熟。” 　　“一个坏消息。”霍椿说，“这玩意儿还真不是你说了算。” 　　* 　　虽然这个花絮让整个房间的气氛都陷入了死气沉沉，但最终开始播放《春舞》A组的舞台的时候，大家还是打起了精神。 　　放舞台的时候大家都全神关注，几乎没人说话。包括顾星熠自己。 　　他一直到舞台播完才发现，手上的纸巾已经被他攥皱了。 　　这样高度紧张的时刻对他来说实在是罕有，哪怕是当初再评级，他背负着管衡那句很重的评价，他想的也只是，他要更努力一点。 　　那个时候其实他并不算太关注结果。 　　这次的结果…… 　　“还不错吧。”霍椿道，“个人镜头都给了，整体运镜也没有鬼迷日眼。就是你part是真的不算多，当时怎么排的？” 　　“我们这组C有段小solo独舞。”顾星熠说，“占了时间。不过这个是原编舞就有的。当时给的是解老师，现在给C也挺合理。” 　　“想改都能改。”宋轻越说，“他要是真喜欢你，给你又怎么了。” 　　霍椿：“……不是轻越你这有点霸道了，还有你这话真的很像争风吃醋。” 　　还得是那种背后偷偷说情敌坏话的那种。 　　顾星熠只当没听见。 　　他说：“我能再看一遍吗。” 　　“当然。”霍椿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十分慷慨大方地道，“反正节目都播完了，你拿走看吧。” 　　他把平板递给顾星熠，等顾星熠接过去，他抬起头看了宋轻越一眼。 　　宋轻越接收到了他的信号，和他一起走到了阳台上。 　　他俩去了阳台，顾星熠也没有觉得自己被冷落。他没有手机，平板就是他唯一的信息来源，他拿到平板，就先拉了进度条，回到了舞台刚开始的地方。 　　反复看了三遍自己在舞台上的样子，他的手指悬停在了屏幕上，不知不觉地就走了神。 　　好半天，他才深吸了一口气，又把进度条拉了回去。 　　这一回，他看的是弹幕。 　　其实刚刚看舞台的时候顾星熠大概就瞥了一眼弹幕，除了一些嗑CP的，弹幕的风向和他预料的大差不差。 　　有了节目组的铺垫和剪辑的妙手回春，这个舞台的评价还不错。至少他一眼扫过去，大部分都是裘琰的粉丝在控评。但粉丝能控住评，本身就说明了一些问题。 　　不过，他知道，风评也仅仅会是还不错。 　　一个非常明确的事实就是，这个舞台有原唱。 　　有TP的舞台镇着，观众都有眼睛。 　　他又重复看了一遍，认真地记下了观众在意的点，然后关上了平板。 　　“我先走了。”他对着阳台道。 　　两人回过身，霍椿对他挥了挥手：“去吧去吧，小熠晚安，有个好梦。” 　　顾星熠把平板给他放好，然后起身，轻轻关上了门。 　　* 　　这天晚上，顾星熠的确做了梦。 　　他已经很久没有做过梦。 　　以前他很怕做梦，因为潜意识会把最黑色的一面呈现在他的梦境。 　　哪怕后来脱离原来的家庭，他也经常会梦到自己回到了过去，醒过来是空荡荡的房间。夜里全是孤寂和压抑。 　　那个时候，他会开一下灯，一个人坐一会儿。 　　就这样，他在一个又一个漫长又孤独的夜里慢慢长大。 　　今天他也梦到了过去。 　　只是梦里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没有了以前害怕和畏惧的感觉。那个总把他困在黑暗中的房间好像也透出了一丝光亮。 　　他慢慢地走近那丝光亮，门外如梦似幻。 　　他看了很久，才发现，那是一公那天晚上，他登上的那个流光溢彩的舞台。 　　而他做梦的时候，却有相当多的一部分人醒着。 　　从公演舞台播出开始，《星计划》在网络上的热度就呈现出了井喷式的增长。 　　这天晚上，秀声论坛的讨论帖不知道翻了多少页，而在这其中，《春舞》A的舞台毫无疑问，是秀粉讨论的重点之一。 　　- 　　【一公讨论楼/007】来啊，月亮不睡我不睡 　　禁裸奔禁rsgj禁安利禁尬黑，继续唠啊家人们 　　1L 　　wow，一晚上讨论楼开到7号，我们小破综下辈子再糊 　　2L 　　上栋楼唠到哪儿了 　　我瞄了一眼，脑子里只剩下了琰熠99 　　3L 　　琰熠99，qy超爱的 　　4L 　　琰帝不仅为爱做舔狗，还为爱把小组第一让出去了，这怎么不算感天动地 　　对不起，我就爱嗑阴间CP 　　5L 　　一晚上没来我怎么看不懂了，有没有人总结下前面几栋楼都在说什么，怎么就琰熠99了 　　6L 　　其实也没啥，就讨论了下车祸现场 　　反正烂的那几个舞台都公认了，现在鬼畜剪辑满天飞 　　好的几个舞台也公认的 　　《澄》宋轻越组 　　《cocoon》赵跃澄、白墨汀两组 　　《everything goes well》楚晗组 　　《幻境》于焕组 　　《春舞》裘琰组 　　7L 　　《春舞》A叉出去 　　8L 　　《春舞》A的舞台还不如CP有意思 　　外面一片吹的，qy粉尽力了 　　只可惜自家哥哥在节目里给人家当舔狗，不知道当初拼命舞gxy舔狗的CP粉们现在是什么感受 　　9L 　　问就是琰熠都是gxy粉在嗑 　　10L 　　倒反天罡 　　11L 　　前面几楼主要还是在聊舞台吧，这次好几个练习生都很亮眼，也就是我们楼不能暴露粉籍所以没法敞开聊 　　从这点上看我感觉节目组宁可做六个小时分上下期也要同一周上是有原因的 　　现在又不能做票了，他们也要看看哪个练习生最有观众缘，无论是底下的黑马选手还是上位圈 　　12L 　　是的，我心里差不多有个初步的出道阵容了 　　这次舞台真的很不错 　　13L 　　所以《春舞》A啥情况，gxy真比qy票数高？ 　　14L 　　是，gxy这次舞台很出彩 　　15L 　　我个人感觉他比qy票数多很正常 　　他进步很快，舞台上面很灵，虽然镜头不多，但自己的part完成得很好 　　他这次绝对要吸很多粉 　　16L 　　小顾同学也是好起来了 　　17L 　　据我去现场的朋友说，他真人真的超级漂亮，是那种大屏每出现一次下面都会尖叫的那种漂亮，线下太吃香了 　　而且这次确实亮眼 　　我比较意外的是vocal很稳 　　18L 　　哑巴花瓶不哑巴了 　　19L 　　gxy最可惜的是这次不是C，好舞台又很多，所以有讨论度但不是那种yjjc的断层热 　　实际上我觉得他是这次一公最让我惊艳的，我在他身上完全看不到格格不入的感觉，他现在完全就是一个新人爱豆的样子 　　20L 　　提醒，本楼禁安利 　　21L 　　陈述客观事实不算安利吧，你楼还禁尬黑呢之前也没少尬嘲 　　我比较在意的是节目组的态度 　　22L 　　节目组要推他了，很明显 　　23L 　　说好的天选皇族呢 　　24L 　　天选皇族但是现在开始力推，好幽默 　　25L 　　之前我就说了……每个节目组推人的风格都不同 　　gxy之前那个xfxy的样子，明显是推出来祭天的，还先抑后扬 　　《星计划》节目组真想要一个人只会让他稳稳的幸福，你看SunL那俩，到现在经历过任何挫折吗，还有他自家队友宋轻越 　　哪次不是故事线和镜头双拉满 　　26L 　　好惨，挨骂那么久 　　27L 　　有一说一，琰熠真的比节目组力推的琰越好嗑 　　可能我口味阴间，我觉得裘琰对顾星熠的在意真的非常好品，不在一个队的时候不明显，这次在一组感觉那种特殊感……太明显了 　　有种爱恨交加的感觉 　　28L 　　可以说吗，我觉得qy根本不是同人里舞的小白花 　　他性格很强势 　　但我不敢说，说了他家粉说我黑他 　　29L 　　……其实我有同感 　　30L 　　所以你们是觉得，节目组开始推琰熠，是为了推gxy？ 　　31L 　　那不然呢 　　32L 　　gxy肯定要出道了，我把话放在这，他这个舞台能保他一个出道位，定位就是门面 　　他唱跳够用，年纪又小，还是曜欣出身，我要是节目组也要他 　　33L 　　那宋轻越？ 　　34L 　　不知道啊，出俩？或者二选一 　　节目组目前估计是想观察一下，但这次要推gxy很明显，组内第一+CP+故事线 　　35L 　　早就该推他了，他身上星味很浓，说白了，天生吃娱乐圈这碗饭的 　　这点上我真佩服解夕朝的眼光 　　在此之前谁能想到gxy能来做爱豆，还选秀 　　36L 　　……不是，你们都觉得《春舞》A 组的故事线是在推gxy吗，别的不说，组内投票节目组又控制不了，他还能按着观众的手投票不成 　　37L 　　我觉得不是，哈哈 　　38L 　　节目组明显是给qy洗之前和gxy的那个CP争议啊，秀声真是换了批人了，这都看不出来…… 　　之前大家都说qy和gxy的CP能起来是因为SunL刻意营销洗白，然后qy之前选曲的时候，因为间接让gxy丢了C争议也不少 　　欸，现在节目组给大家看了，他俩其实关系很好哦 　　你说，这是保谁？ 　　39L 　　……sb节目组 　　40L 　　所以我说乐子人嗑嗑琰熠就算了，gxy粉也跟着嗑那就是傻白甜了，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哈哈哈 　　41L 　　我真的很好奇节目组在想什么 　　SunL这是给了多少钱啊 　　42L 　　未必是给钱，只是目前没有比他更合适的C位人选 　　这次放所有公演舞台也是为了看高位圈热度，看看有没有能出来跟qy对打的，如果没有紫微星，那节目组还是会保qy的C 　　不过我倒是不觉得这条CP线纯粹是为了保qy 　　我赞同楼上说的，节目组可能想让gxy在出道团当门面 　　43L 　　gxy现在票数多少？ 　　44L 　　这周实时排名是12，舞台播了估计会涨一波 　　45L 　　那有可能 　　gxy这颜值太优越了，不用可惜了 　　从这次舞台上来看实力也够用 　　46L 　　所以推琰熠其实也是想让CP带带他的人气，我们阴间CP也是成官推了 　　47L 　　我就说看我们楼能学到新知识，外面要不就是在嗑CP的要不就是把自担吹得天花乱坠的 　　不过可以说吗，我刚看了《春舞》A的舞台，真的，非常一般 　　其实我细看了下，这组实力可以的还挺多的，单拎出来都不错，裘琰，顾星熠，丁云，谈清音，这几个至少水平都在合格线上 　　怎么会出来这么无聊的一个舞台的 　　48L 　　队长没做好呗 　　49L 　　可不敢说，说了就要被喷废物不要指望队长当妈 　　50L 　　这组一看感情就一般，采访感觉都灵魂出走了，琰熠只能嗑阴间感，因为gxy看起来真的不是很想搭理qy 　　51L 　　楼上说出了我不敢说的话 　　52L 　　gxy粉也是好起来了，可以在秀声控楼了 　　这楼没眼看 　　53L 　　？ 　　54L 　　哈哈哈，我也想说，都是千年的狐狸玩什么聊斋 　　琰熠这CP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在让qy放血给gxy，还能被gxy粉洗成是为了给qy洗白 　　从皇族论反转开始这家就一直在明里暗里卖惨顺便给别家泼脏水，我真是受够了，@管理员，这种楼还不封的？ 　　55L 　　不是，就事论事……别破防吧 　　56L 　　嗯嗯，gxy指挥现场观众都把票投给他的 　　gxy让qy当舔狗的 　　gxy让qy当个队长还划水摆烂糟蹋前辈舞台的，一切都是gxy的错，qy清清白白 　　57L 　　既然都被扣gxy粉籍了，那我也把话放这儿了，qy这次表现是还可以，但我敢说，如果让gxy站C，效果绝对比现在更好 　　至少那段独舞gxy是绝对能够游刃有余的，不像有些人，身板硬得像钢板：） 　　58L 　　啊啊啊啊啊 　　我们秀声也是好起来了，成为兵家必争之地 　　59L 　　……我去，别吵了 　　60L 　　又咋了 　　61L 　　节目组放个人直拍了好像 　　62L 　　咦，这次这么早，那我就要审判一下了 　　63L 　　嘶…… 　　64L 　　有话好好说，能不能不要打哑谜，我在外面看不了视频我好着急，到底怎么了 　　65L 　　…… 　　不是 　　我求你们 　　我求你们所有人现在立刻马上去看顾星熠的个人直拍 　　啊啊啊啊啊老婆我命运般的老婆！好牛逼好伟大的直拍，我真的，我求你们去看！ 　　112L 　　？！我去，啥？！ 　　113L 第55章 　　最后几条评论发出的同时, 也有人点开了直拍合集里热度播放量正在飞速上涨的某一条。 　　黑暗里，只有手机屏幕闪着幽幽的光。 　　外面的窗开着，夜风透进来, 吹得露在外面的手背冰凉。 　　病刚好的裘琰却浑然不觉。 　　这里的网不算好，视频加载了许久。 　　等中间加载的小圆圈消失，整个视频骤然暗下来, 昏暗的打光下，映出一张若隐若现的、漂亮的脸。 　　裘琰眯了眼。 　　他漫不经心地点开了旁边的弹幕, 霎时间, 密密麻麻的文字自上方飘过。 　　【慕名而来】 　　【恭喜你，我们又在开头相遇了】 　　【再来一遍, 啊啊啊没有人能一遍就走出这个视频】 　　他挑了挑眉。 　　也就在这个时候, 视频的进度条已经过去了十几秒。随着BGM的响起和现场的尖叫声, 灯光慢慢地亮起来。 　　与此同时，垂着眼的男生也做好了开场的定点。 　　和很多练习生不同，他在开场灯光还没亮起的时候并没有太多的小动作。 　　只是音乐响起的瞬间，同样都是站立，很明显地就能看出他的状态有了微妙的变化。 　　说不上来那具体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只是裘琰突然就想到了春天抽条生长的枝芽。 　　你看着枯枝上长出嫩绿色, 随着时间的推移，它慢慢地舒展挺立，像是一张拉满的、紧绷的弦。 　　大自然的美总是无声而惊心动魄。 　　“真好看。”他低声地自言自语般评价。 　　与此同时，他再次陷入了疑惑。 　　这种疑惑他不止一次生出, 那就是像顾星熠这样的人—— 　　他的意思是，像顾星熠这样, 出身优渥、一路顺风顺水的年轻男生, 是怎么做到这么踏实沉稳又独立、看上去自带故事感的。 　　他突然想到了曾经听过的一些流言，但旋即, 他又自己否定了自己。 　　怎么可能，他在心里说。 　　如果那些流言是真的，顾星熠就更不会像现在这样了。 　　他至少应该偏执而落魄，如果运气再差点，直接变成疯子都正常。 　　想不通，他决定不再想。 　　只是走神的一会儿工夫，背景音里，他的一句主歌已经唱完。 　　他一边倒回去重听自己的part，一边感叹自己对顾星熠的在意。他甚至都没来得及点开自己的直拍，就先点开了对方的。 　　听完，确认自己的part没什么问题之后，他的神色放松了些，继续看着面前的直拍。 　　十几秒后，他面上那种漫不经心的玩味散去，手指开始无意识地敲着被面。 　　顾星熠的part在很后。 　　裘琰过后，接他的是丁云。 　　客观来说，丁云唱得挺不错。但是裘琰已经听不到他的声音。 　　他的视线始终落在屏幕里的男生身上，目光一寸寸地扫过他的眼神、表情、身体的动作和脚下的走位。 　　他知道他想从中找出什么。 　　他找得很耐心，很仔细。可是—— 　　没有。 　　一直到顾星熠自己的唱段开始，他整个人的状态都是沉浸在舞台中的。 　　他就像一个真正的、生活在森林里的精灵。无论是他缥缈而空灵的舞蹈，还是脸上恰到好处的神情—— 　　裘琰意识到顾星熠真的是一个很优秀、很有天赋的演员。 　　他或许对爱豆的理解没有常年在这一行摸爬滚打的他们要深，但是他有自己的一套完成舞台的方式。 　　这种方式同样带着敬畏和尊重，同样……熠熠生辉。 　　这还不是结束。 　　从舞台正式开始，弹幕就显得很激动。 　　当然，看了舞台之后，裘琰可以理解他们的激动。 　　【好美好美，妈妈我看见精灵了555】 　　【太契合了……妆造合适跳得也美，而且细节好到位啊，感觉头发丝都在跳舞】 　　【人生直拍+1，无需多言，伟大的直拍】 　　而随着顾星熠part的临近，下方的进度条突然就多了一个小凸起。 　　这代表在这一部分的弹幕数量尤其多。 　　【要！来！了！】 　　【前方下凡高能，各部门请注意】 　　【啊啊啊……神迹！】 　　随着最后一条弹幕飘过，耳边所有的声音刹时寂静。 　　裘琰非常熟悉的、听了千百遍的空拍里，镜头里的男生以一个自然而流畅地动作走位至中间。而几乎是同一时刻，刚好，上方有一束柔和的光打了下来。 　　这是一个事先连彩排都没有预料到的镜头。 　　舞台的光晕柔和，背景是璀璨而浩渺的森林。 　　梦幻的舞台之上，男生的侧脸刚好被光束以一个温柔的姿态映照，整张构图朦胧又柔和。 　　他仰着脸，下巴和脖颈勾勒出流畅的弧度。 　　而下一秒，他抬起眼看向镜头。 　　澄澈干净的眼睛和镜头外对视的刹那。裘琰手指骤然一蜷。 　　等他回过神，屏幕已经漆黑一片。 　　就在刚刚的那一秒，他不小心按下了电源键。 　　屏幕暗下，只有床头的小夜灯还在亮着光。一片黑暗中，他只能看到屏幕上自己有些怔忪的脸。 　　- 　　杨泓躺在床上的时候，耳边舍友还在聊天。 　　他们寝室都是夜猫子，一向睡得晚。侯睿家里有个弟弟，跟他很亲。弟弟上初中，对娱乐圈很感兴趣，经常跟他打语音。 　　侯睿在征询他的意见之后，就会和对方短暂地通一下话。 　　尽管如此，杨泓也并不想听别人家兄弟说悄悄话。他耳朵里塞着耳机，在听一首有点丧的说唱。手机震动了一下。 　　裘琰：你睡了没 　　杨泓皱了皱眉。 　　他摘掉耳机，听到了侯睿的声音：“……是吗？” 　　“我前段时间刚和星熠一起拍过花絮。”他道，“他很可爱的，而且练习也确实很努力。你跟你们班女同学说，让她们放心追。” 　　顿了顿，扭扭捏捏：“你也别忘了安利你哥我哈。” 　　杨泓选择性地忽略了后一句，等他们说话的间隙，他开口问了一句：“顾星熠怎么了？” 　　他隐约对裘琰突然的消息有了猜测，只差一句证实。 　　侯睿道：“嗯？啊。” 　　“说是星熠的直拍好像火了。”他道。 　　杨泓应了声。 　　他切出去点开星云的官方网站，找到了顾星熠的直拍。 　　而与此同时，床铺对面也同时响起了《春舞》的BGM。侯睿手忙脚乱地关掉了外放，对他露出了一个抱歉的眼神。 　　杨泓沉默着收回了目光。 　　他本来打算看一下大概的情况就回复裘琰，结果一遍结束，进度条又开始自动播放。 　　第三遍播了一半，裘琰直接打了个语音。 　　杨泓按了挂断，对侯睿说：“我出去一下。” 　　侯睿愣了愣：“现在吗？” 　　杨泓“嗯”了一声，拿了手机和外套出了门。 　　* 　　杨泓找到约定那间练习室的时候，里面一片黑暗。 　　他以为裘琰还没到，于是打开了手机，浏览了一圈各大平台。 　　其实他半个小时前刚看过。 　　对于他们这样的人来说，时刻关注粉丝、路人对于自己的最新评价从而对自己的言行举止进行调整是必修课。 　　有的时候杨泓会觉得偶像就是一个被精心打造的假人。 　　打造他们的，除了公司，还有粉丝。 　　他这次在幻境A组，碰上队友是盛弘的练习生，他的存在感并不算高。公司对他的承诺是，让他在二公位置测评的时候选合适的歌然后重点推他。 　　但他其实无所谓。 　　比起对他自己的评价—— 　　其实他觉得自己表现得也就一般，但粉丝一如既往把他吹得天花乱坠。CP粉则是在可惜他没有和裘琰一组，但杨泓觉得挺好。 　　他已经有点厌倦在镜头前和裘琰演戏。 　　当然，彼时他看的时候这些信息并不是全部。 　　一公舞台刚放出来，讨论什么的都有。首页的信息杂乱而百花齐放。 　　他大概扫了一眼，没发生什么大事，于是就没有多看。 　　而他现在再打开，论坛首页的内容已经是清一色的大换血。 　　【灌水】内娱好像还没完蛋 　　【灌水】李涛，gxy这次能不能靠直拍彻底翻身，这数据好可怕 　　【灌水】感觉gxy的实力被低估了……初评级没唱真的把他害惨了，我真的一直以为他是花瓶啊 　　【灌水】有毒吧，一晚上循环了好多遍，我现在满脑子《春舞》 　　【建议】我真服了，管理能不能禁下gxy！刷屏了！ 　　“在看什么？” 　　耳边响起了熟悉的声音，杨泓按灭了屏幕。 　　门边映出隐约的人影，他抬起眼。 　　几秒后，他抬手按亮了走廊这一边的灯，看到了一额头汗、还在微微喘息的裘琰。 　　杨泓停顿了两秒。 　　两秒后，他才道：“你病还没好。” 　　裘琰没有回答他，而是自顾自地道：“我跳不成他那样。” 　　杨泓没说话。 　　他不说话，裘琰就看着他，眼神定在虚空中的某一个点。 　　他的眼睛里有着熬夜导致的血丝。在某个瞬间，杨泓从他眼中看出一种很缥缈的茫然。 　　过堂风吹过来，裘琰只穿了件T裇，下摆被风吹得晃荡。 　　杨泓走过去，关上了练习室的门。 　　然后他轻声说：“你没必要和他跳得一模一样，裘琰，你就是你。” 　　裘琰闭了闭眼。 　　再睁开眼时，他的眼里已经有了清明。 　　他深吸了一口气。 　　“我刚刚跟公司打了个电话。”他说，“那边的意思，顾星熠的直拍现在数据确实在发酵，按照模型测算的话，明早应该会在热度前五。” 　　他顿了顿：“我的播放量现在比他高，但是舆论不是很好。” 　　不能说不是很好，只能说是微妙。 　　他的粉丝现在处于一种很尴尬的境地。 　　首先，舞台播出之后，裘琰的表现大家有目共睹。虽然不能说多惊艳，但还是在他常规的发挥范围之内。 　　换做往常，裘琰家的粉丝已经耀武扬威地开吹了。 　　但是先前，他们又有过那样的瓜。 　　裘琰的组内投票没有超过顾星熠，瓜主放料，说是身体不好。 　　这句话的潜台词是裘琰因为身体不好所以没发挥好。 　　既然没发挥好，现在吹神级舞台，就显得有些打脸和自相矛盾。 　　粉丝一犹豫，自然有黑粉抓住契机。 　　他的直拍刚出来，就有黑粉带节奏，说他因为身体不好，所以这次发挥失常。并且给他的舞台挑了这样那样的毛病。 　　现在，裘琰这次的舞台普通这件事几乎已经成为了共识。 　　他的话音落下，杨泓脸上没什么意外的神色。 　　他说：“没事，你的粉丝基础在那里。” 　　这回，没说话的轮到了裘琰。 　　他静静地站着，好半天，才道：“公司也这么说。” 　　“嗯。”杨泓难得多说了几句，“只是一个直拍，他之前直拍数据也很好，会跳舞在这方面是很有优势的。但是影响不大。” 　　他顿了顿：“节目组明显想要他，估计也推了一把。” 　　这话算是说到了点子上，裘琰缓和了神色。 　　“说是放了开屏。”他语声很淡，“节目组想让他进组做门面，但是没明说，公司那边挺生气的。总共7个出道位，除非他们放弃宋轻越，不然……” 　　他看了杨泓一眼，蓦地止住了话头。 　　片刻后，他才道：“公司那边应该会下场压下热度。” 　　杨泓顿了顿。 　　裘琰察言观色，突然笑了。 　　他说：“心疼了？” 　　杨泓抬了眼，没什么表情：“总是开我的玩笑很有意思？” 　　“谁让你喜欢他……行吧，欣赏。”裘琰撇撇嘴，“主要是你这个人太无聊了，我这是在增加你的人味儿。” 　　他顿了顿：“所以，你也觉得问题不大。” 　　他终于露出了最真实的目的，看着杨泓的表情直勾勾的。 　　杨泓没来由地想起了刚刚见到裘琰的时候。 　　那个时候对方只有十六岁，任何情绪都写在眼睛里。他站在练习室门外，因为长相出众，大多数人都被他吸引了目光。 　　但是他只看着杨泓，因为他的姓名牌上有中文。 　　那个时候他的眼神也是这样，直勾勾的，带着纯粹的忐忑和期待。 　　他说：“你好，请问你也是中国人吗。” 　　…… 　　耳边响起一声喇叭声，杨泓蓦然回神。 　　裘琰还在看他，眼神专注中透着少有的不安，他沉默了两秒：“我觉得是。” 　　是安慰，也是实话。 　　他倒不是觉得顾星熠的直拍没那么好。 　　而是因为裘琰说了，跟公司打过电话，那边会下场。 　　SunL在公关和舆论把控的能力上登峰造极，这件事如果有公司下场，杨泓觉得，无论是裘琰的舆论情况，还是顾星熠的直拍热度，应该都会在他们预测的范围内。 　　然而，他只猜对了一半。 　　第二天早上，顾星熠的直拍热度果然冲到了全体直拍的前五。 　　他的前面有四个人。 　　裘琰、宋轻越、楚晗和白墨汀。 　　而与此同时，裘琰的风评也终于转好。 　　不少直拍博主开始做直拍的比对数据，作为目前直拍播放量第一的爱豆，自然而然的受到了许多关注。 　　得知对方带病上场后，舆论就变成了： 　　“带病也跳这么好，好可惜，如果没生病这个舞台该多牛逼。” 　　以及： 　　“《春舞》A还是厉害，裘琰和顾星熠两个人撑起一整个舞台啊。” 　　诸如此类，把裘琰和顾星熠相提并论、好像两个人平分秋色的言论。 　　当天下午，顾星熠的直拍热度超过了楚晗。 　　这个时候裘琰的风评已经十分统一，基本定格在了“一个标准而完美的直拍”这样的评价之上。裘琰大概看了一眼，彻底松了口气。 　　这天晚上他久违地约了杨泓吃晚饭，并且勉为其难妥协，吃了杨泓喜欢吃的麻辣香锅。 　　吃饭的时候他们遇上了顾星熠。 　　他好像完全不知道自己直拍爆了的事，还是那副安安静静的样子。 　　裘琰跟他打了个招呼，并且用“Hi，宝贝，现在大家都知道我喜欢你了哦”这件事逗了他一下，顾星熠给了他想要的、很可爱的反应。 　　他说：“……你一定要这样吗。” 　　裘琰笑倒在了杨泓身上。 　　杨泓看着顾星熠，眼神很沉默。 　　顾星熠吃完就走了，估计是觉得这天最倒霉的事情就是吃饭的时候遇到了他俩。 　　而当天晚上，他的直拍热度超过了白墨汀，到了第三。 　　此时此刻，前三的直拍数据出现了一个情况。 　　那就是第一的裘琰直拍播放量达到了991万，断层了第二的宋轻越的569万。 　　两家的播放量涨幅都在同趋势变缓。 　　这是因为该看的都看了，一公舞台的热度也该过去了。 　　然后，一公直拍释出的第三天，顾星熠的直拍播放量超过了宋轻越，到了第二。 　　这件事发生的时候，刚好是半夜两点。 　　杨立杉一边喝咖啡一边刷新网页，某个时刻，自家的两个小孩儿就换了个位。 　　他一边欣慰，一边心情复杂。 　　助理探了个头：“杨哥，老板买了宵夜给大家，要吃吗？” 　　杨立杉心情复杂地去了。 　　吃了一整盒炸鸡，他回来继续盯数据。 　　他睡觉的时候，顾星熠和裘琰的直拍播放量刚好卡了个有点儿滑稽的数字： 　　222万。 　　第二天早上九点，SunL的公关部内一片死寂。 　　每个人面前的屏幕上，都是同样的页面。 　　《星计划》直拍释出后的第四天，99%的人直拍数据早已定格在一天前。 　　唯一的变化，只有两个人。 　　当天上午九点零3分，星云平台又一次进行了每隔一分钟的数据刷新。 　　页面跳动，有两个视频悄然换位。 　　历时84小时零3分27秒，顾星熠的一公直拍超越了目前的C位裘琰，登顶全体直拍热度第一。 　　他的直拍数据脱离了各家公司的预测模型，爆了。 第56章 　　其实如果仔细分析的话, 顾星熠的直拍数据登顶早就有迹可循。 　　至少在看到这个结果的时候，一直在追踪数据实时变化的曜欣毫不意外。 　　所有人的数据都在下滑，但顾星熠的却在上升, 这本身就是一个信号。 　　用杨立杉的话说：“模型如果靠得住，那我们就都可以下岗了。模型从来就不适用于紫微星哈。” 　　紫微星不被模型定义。 　　但谁也没想到，顾星熠真的会是那个紫微星。 　　SunL也不意外。 　　早在顾星熠超过白墨汀的时候, 他们就已经发现了异常。 　　事实上，顾星熠现在才超过裘琰, 已经是他们在舆论场上努力过的结果。 　　努力的方向无非就是两种。 　　第一种, 直接踩。 　　顾星熠的直拍热度高，好评自然也多。 　　夸的人多了, 总有些自诩人间清醒的理中客会逆反。 　　借着这波人的势, 不动声色地踩顾星熠一下。会有一些不太懂选秀内里弯弯绕绕的人被带跑。 　　第二种, 就是把顾星熠和裘琰放在一起，营造出两人的舞台表现不分上下的错觉。 　　他们很快发现，因为裘琰原有的粉丝基础，第二种方式是更有效的。 　　但是效果也非常有限。 　　裘琰的直拍播放量是涨了，但他的涨幅远远比不过顾星熠。SunL的员工曾经专门做过数据分析, 一个同时提到了两个人的安利视频，顾星熠的转化率明显要高于裘琰。 　　这些软操作不行，那就只剩下一种方案。 　　SunL负责《星计划》这个部分的团队负责人去汇报的时候，他大发雷霆的上司直接问了他一个问题：“为什么要让对方的热度超过我们？你们知不知道数据对于粉丝来说是最直观的东西, 一而再再而三地被超，谁会觉得裘琰是断层C？” 　　负责人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他的上司看着他, 脸上是恨铁不成钢的匪夷所思：“这种事情需要我来教你么？买播放量买热度这种事你很难想到？” 　　负责人苦笑：“老板, 这是不难，但是您有没有想过, 现在我们还可以用生病来解释。但这种事如果做了被扒出来，那就是真完了。哪个断层C要靠买数据来跟下家打的？” 　　舆论和营销，这种尚且在擦边的边缘。 　　但有些口子，如果他们还想捧出一个像解夕朝那样根正苗红的、现象级的偶像，那就绝对不能开。 　　而且直拍数据这种东西要想扒真假，难度系数跟买数据一样简单。 　　办公室内一片静默。 　　片刻后，对方道：“所以，只能这样？” 　　“这件事上。”负责人说，“我们现在能做的事只有祈祷了。” 　　祈祷命运会再次眷顾他们。 　　祈祷顾星熠这次会像之前的几次一样，最终只是停留在小出圈的程度。 　　祈祷这件事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淡去。 　　以往，他们总能得到还算满意的结果。 　　但是这一次，他们失算了。 　　因为《春舞》这首歌，完完全全是顾星熠的主场。 　　- 　　《春舞》A的直拍刚刚有热度的时候，秀圈就有不少人讨论过他的舞台，但是总体来说人不算很多，尤其是在不能暴露粉籍的平台。 　　直拍这种东西很私人，除了粉丝和大出圈的直拍，很少有人会点开不认识的小偶像的个人直拍。说“我是路人，XX直拍硬控我”这种话基本也就傻白甜会信。 　　但是爆了就不一样。 　　这天，秀声的闲聊楼在刻意避嫌了两天之后，终于没忍住，还是提起了这件事。 　　【灌水】所以，是真爆了吧 　　小太子的直拍 　　1L 　　官方平台播放量断层第一，各大视频平台搬运播放量都过百万了，六位数播放的切片七八个，了六位数以下的数不过来 　　现在这支直拍就是秀圈流量密码，谁发谁有流量 　　这不叫爆什么叫爆 　　2L 　　我首页反正全是切片推送，尤其是他part打光的那个镜头 　　那几秒感觉被转疯了 　　咯噔标题+咯噔文案，我说曜欣真的够了 　　3L 　　哈哈哈齐胤亲自写的营销文案吧，他一直就这么土 　　4L 　　虽然但是，没有爆点硬造爆点是荼毒观众的眼睛，这种从天而降的自然流量不抓住要你经纪公司干嘛，这点上曜欣反应挺快的 　　而且下沉市场就吃这一套啊，你搞阳春白雪谁理你 　　小太子也是熬出头了 　　5L 　　客观说他这次确实挺可以的，主要是整体观赏性太强了，你要真说唱跳哪项单独拎出来有多牛逼其实并没有 　　6L 　　算上节目里他也就练习了不到四个月吧，除了舞蹈有底子…… 　　哎我突然发现从这点上看小太子还是挺有天赋的 　　7L 　　废话……xxz又不是傻子 　　还真有人信那些乱七八糟的瓜啊 　　8L 　　嚯，今天的直拍数据汇总出来了，博主把gxy放视频封面了哈哈哈，真流量密码 　　9L 　　哎哟这张脸真的 　　10L 　　我想收回之前的话了，gxy能不能出一个啊 　　他真的很适合做出道团的门面，长得好看实力又不是特别拉胯，我都能想象让他开场整个团会多有面儿了 　　而且以后团外比美这根本吊打啊，想想就爽 　　11L 　　接琰熠双出 　　12L 　　。那我接我们日新越熠双出 　　13L 　　我接个泓熠……？ 　　14L 　　什么奇怪的CP混进来了 　　15L 　　啊你综终于有金花了吗，其实gxy这张脸就很适合当右位 　　所以有没有人预测一下他会不会出，这对我这种搞男团必搞CP的很重要谢谢 　　16L 　　虽然我感觉这楼好多人裸奔了，但我还是想感慨一句 　　果然爱豆的底气永远是舞台 　　遥想两个月前小太子在秀声还是被刷退赛的命，一转眼都有人真情实感嗑他CP问他能不能出道了 　　17L 　　曜欣就是行事作风太正了，如果我是曜欣，赛前第一件事就是炒gxy和xxz的关系 　　纯师生情也好，CP向也罢，这是gxy身上目前最有热度的一张牌 　　我个人倾向后者，一方面是xxz粉丝体量大，不管是嗑还是骂带来的都是流量，另一方面CP粉这把枪历来都是最好用的，让她们嗑到了她们什么都敢洗 　　其次就是拉踩现役团各家的门面营销神颜，先甭管能不能出道，X代第一神颜的名号给我吹出来，这个世界的颜狗数量超乎你的想象，你以为为什么gxy前面被黑成那样排名还始终挺靠前？ 　　开播后呢，正式舞台前先炒点CP 　　队内可以和sqy炒，队外就找qy碰瓷一下 　　长成那样和谁嗑不起来？看脸拉郎都能嗑出爱恨交织 　　说难听点，咖位就是蹭出来的，蹭着蹭着大家就都觉得他和qy是一个咖位了，不信你看杨泓呢，都说SunL要双出，你猜他本人有多少死忠？ 　　还有那个视觉中心投票，我天呢86票就这么无声无息过去了，多好的营销点 　　万人迷词条刷起来啊，我真是…… 　　说真的，前期gxy最有优势的就是他的脸，营销神颜炒CP蹭前辈流量是最快把热度拉起来的例子 　　等再评级播了就差不多可以开始吹实力了 　　F到A不用说，神级反转。什么？你说皇族剧本？ 　　这叫小少爷勇闯娱乐圈，现在的娱乐圈反正已经不流行穷小子一步步往上爬了，大家都爱看大少爷大小姐混娱乐圈超绝松弛感，你说皇族你不会是酸人家家里有钱有权吧？ 　　一句话就能给人堵回去 　　也不用担心被人说营销咖，看这个直拍gxy是有实力和底子的，有实力什么都好说 　　等他死忠起来了这些都能洗白 　　18L 　　……你给我去曜欣上班 　　19L 　　太恐怖了，不敢想象如果gxy走这个路线现在的粉圈格局会是什么样 　　仔细一想他的优势确实很多 　　20L 　　你以为为啥刚开播对着人集火，怕啊 　　狙成那样现在还是爆了，真按18L的思路走现在跟qy争C的怕不是gxy了 　　21L 　　不是，吹得有点过了吧，不就是爆了一个直拍 　　22L 　　“不就是”，流泪了…… 　　我也想我担这样超绝不经意爆一个…… 　　23L 　　虽然但是，曜欣知道也不会这么做的 　　这就不是个会走歪门邪道的公司 　　24L 　　点了 　　真当人家经纪公司傻白甜呢 　　走得慢一点总比身上沾了泥甩不掉好，资本总喜欢把观众当成傻子 　　我倒是在想xxz当时说的那句“玩得开心” 　　我在想，会不会xxz那边真的一开始就没有让gxy一定出道的意思 　　25L 　　哎哟，我跟你想一块儿去了 　　26L 　　本来就是啊 　　曜欣的团队其实还是挺靠谱的，真有心造势，至少神颜这个名号肯定是能给他拿下来的 　　曜欣的主推很明显是sqy，对gxy应该是想放养，可能是xxz的意思，也可能就是他自己的意愿 　　没想到什么都没做呢，就参加了节目，一个平A对家们把大招全交了 　　狙又没狙掉 　　现在gxy又爆了，对家们还能拿什么来狙？ 　　皇族论已经没新意了哦 　　27L 　　啊啊啊这叫偷鸡不成蚀把米吗？我笑死了 　　28L 　　我同意17L，还是舞台说话 　　不管是外在条件还是所谓的CP体质或者跟前辈的羁绊，本质都是锦上添花的那个花 　　如果gxy的目标只是做一个一线爱豆，那他都不用靠这些，xxz给他写首solo曲就行，但如果他想走前辈的路…… 　　29L 　　现象级的、最正统的国民偶像，这玩意儿是真营销不出来 　　30L 　　燃起来了 　　31L 　　楼里燃了半天，我还以为gxy已经要拳打队友脚踢琰帝了，回头一看周排名12 　　32L 　　……我笑得 　　33L 　　节目播了至少前十能进吧 　　34L 　　大胆点，赌个前八 　　35L 　　所以直拍数据怎么样了，怎么没人报了 　　36L 　　就，还在涨啊 　　看曲线还得涨一会儿 　　能涨到什么程度就不知道了 　　37L 　　* 　　还在涨，这是这两天很多人最常说的一句话。 　　顾星熠的直拍热度登顶这件事引起的讨论比所有人预料得都要多和时间长。他不是第一次爆直拍了，主题曲那会儿就有过直拍出圈的经历。 　　但就像论坛说的，他像是真的熬出头了，身上也再没有了可供攻击的软肋，于是一切就都像是一场盛大的、高调的庆典。 　　所有人都参加了这场庆典。 　　各大博主每一天都在记录着直拍数据，不可避免的，每一个人都能看到顾星熠的直拍一骑绝尘的涨幅。 　　大数据每天都在推送，每一天，都有新的粉丝被吸引入坑。 　　闲着没事喜欢吃瓜的人每一天都去看看播放量和评论。闲聊群里每天都有人说： 　　“哎，快涨到头了吧，这都几天了” 　　但是第二天再看，涨幅还是稳稳的。 　　比他们买的股票和基金稳多了。 　　好容易真到了眼看着要涨不动的时候，却又发生了另外一件事。 　　这天顾星熠的直拍数据终于下了凡，在所有人的涨幅中看上去不太突兀。但也仅仅是不太突兀，他的直拍涨幅依然是所有人中最高的。 　　即便如此，所有人还是松了一口气，想终于结束了。 　　还没等他们这口气松完，曜欣突然发布了一条官方微博。 　　标题简洁明了，带着一种事不关己、仿佛热闹与我无关的松弛感。 　　【差点忘了，放个库存~】 　　众人点进去一看，《春舞》solo完整版练习室。 　　成员：顾星熠。 　　评论区跪了。 　　“不是，你们可真能憋啊！” 　　“wocwocwoc《春舞》solo！是解老板特意从剧组飞回来改编的那版吗！我们小熠原来打算在初评级跳的那版？！” 　　“救命我要流泪了……好伟大的练习室” 　　“我求你们速看，刚刚过十八岁生日的星星宝宝啊啊啊！素颜的！私服的！顺毛的！乖乖的！” 　　“我晕你们听到底，有解总声音！解总亲自给小熠录的！” 　　“曜欣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活爹我谢谢你，这种视频居然藏到现在，算了放出来就好，天杀的我要回味一百遍啊啊啊” 　　一片鬼哭狼嚎声中，这个视频连带着词条轻轻松松上了热搜第一。 　　互联网哭嚎一片，此时此刻的练习区却一片寂静。 　　这天中午十二点，宿舍楼的公告栏上悄然贴上了一张醒目的公告。 　　明天晚上八点，《星计划》第一轮投票正式截止。 　　所有练习生在初评级大厅集合。 　　这天晚上他们的通告只有一个，那就是录制第一轮淘汰。 　　而这次通告结束，就会有一半的练习生离开这个地方，成为首批被淘汰的练习生。 第57章 　　录制淘汰的当天下午, 顾星熠在练习室练习。 　　淘汰前的这段时间他们暂时没有什么任务，他就找了点大热男团的新单练。 　　中场休息的时候霍椿过来溜达了一圈，有些惊讶于他的练习曲目。 　　回去的时候他遇到了从宿舍出来的宋轻越, 跟他说：“弟弟最近好像稍微有点变化哦。” 　　宋轻越说：“他终于舍得抛弃他那个三点一线的机器人路线和作息了？” 　　“……那倒没有。”霍椿说。 　　他顿了顿：“但是他开始主动学跳男团曲了。” 　　“就是他之前评价为鬼迷日眼的那个团。”他补充。 　　很少有人知道顾星熠也很毒舌。 　　他的毒舌不是刻薄，是客观和直接。这种时候宋轻越和霍椿能最明显地感受到他身上因为跟社会很少接触的一种天然。 　　不过他同样擅长学习。 　　大约是知道这样会让别人感到不快，所以很多话他已经不会轻易说出口。 　　“那确实挺鬼迷日眼的。”宋轻越想起来了, “但是编舞还不错，还是值得学的。” 　　两人对视了一眼。 　　片刻后, 宋轻越说：“我去看看他。” 　　他真的去了练习室, 路上遇到了脸色不怎么好看的裘琰。 　　后者看向他，片刻后露出了一个招牌假笑。刚想说点什么, 宋轻越就路过了他。 　　一路路过, 宋轻越走到了尽头。 　　顾星熠拎了包出来, 宋轻越一眼看到了他包上栓了个卡其色的小熊。 　　察觉到他的目光，顾星熠解释：“谈清音送的。” 　　宋轻越脑子里浮现出了某个常年身上挂着各种格外挂饰和玩偶的男生，并且把他的脸和名字对上了号。 　　他说：“交到朋友了。” 　　语气好像接第一天去幼儿园上课的小朋友的家长。 　　顾星熠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两人一路往食堂走，宋轻越问他：“今天在练什么？” 　　顾星熠报了一个名字。 　　然后解释：“感觉这个舞其实很有意思。” 　　他一向问一句答一句，这是他难得回答后还主动解释。 　　宋轻越从他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出了一种被发现秘密的局促。尽管这并不算什么秘密, 只是因为他脸皮薄。 　　于是宋轻越也没有揭穿。 　　他用一种很平和耐心的语气道：“做爱豆的话，就是要关注新出的一些舞。大公司都是很会把握流行趋势的，学一学没有坏处。” 　　一旁默不作声听了全程的裘琰若有所思：“宋轻越，你从来没对我这么温柔地说话过, 你是不是真的对我有意见。” 　　“知道就好。”宋轻越淡定地说。 　　裘琰又走了。 　　顾星熠看着他的背影：“……” 　　“你到底吃黄焖鸡还是沙拉。”宋轻越问他。 　　顾星熠回过神，迟疑了两秒： 　　“沙拉。” 　　宋轻越带他去了黄焖鸡窗口。 　　排队的时候顾星熠一边研究自己要加什么配菜, 一边道：“他最近好像不太开心。” 　　“好事啊。”宋轻越说。 　　他顿了顿：“那你呢？最近心情怎么样？” 　　顾星熠沉默了。 　　片刻后, 他说：“还可以。” 　　过了几秒，他又说；“开心的。” 　　* 　　其实也算不上多开心。 　　和开心相对的词语应该是难过。但即便是之前被骂得最多的时候, 顾星熠也没有太难过的情绪。当然，客观上人接受负面的东西的时候总不会好受。 　　于是他选择性地不去看。 　　现在不会了。 　　霍椿和宋轻越每天都会跟他分享他粉丝一些有意思的彩虹屁。 　　即便没有他们，铁门外显著增加的站姐数也明显地昭示着他最近的受欢迎。 　　被那样热切的目光注视着的时候，顾星熠会感觉到自己被感染。明明是同样的、走过很多次的风景，似乎也变得更好看了一点。 　　他意识到，现在好像有很多很多人喜欢着他。 　　他开始变得不那么果断，出门的时候不再万年不变地套上节目组发的训练衫。 　　走在路上的时候，偶尔他会突然想，自己这个时候的表情是不是很凶，是不是看上去不太好接近。 　　当然保持微笑走路很有难度也很诡异，他最终还是放弃了。 　　还有，他想—— 　　“一般来说，多少kg是爱豆的标准体重呢。”他认真而严谨地问。 　　宋轻越：“……” 　　他看着顾星熠宽大的袖口下伶仃的手腕，说：“我说比你现在再胖几斤的话，你能把碗里的米饭吃完吗。” 　　顾星熠吃完了。 　　主要是他确实饿了。 　　吃完饭，他们提前到了录制大厅。 　　走廊里已经乌泱泱地挤满了人，全是排队化妆的。 　　- 　　今天录制的氛围很吵闹。 　　吵闹是个中性词，可以同时包含多种不同的、强烈的情绪。 　　比如离别的感伤，和第一次见证花开的兴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第一次淘汰，大多数人对于自己的结果早有预感，也因为时间太短，太多人还没来得及建立深厚的感情，这会儿大厅里的气氛并不算压抑。 　　提前到的霍椿给他们占了位置。 　　他们刚坐下来没多久，正式录制就已经开始。 　　导师团登上舞台，正中央的管衡今天穿了件牛仔风格的外套，看上去沉稳中多了几分活泼。 　　他拿起话筒，先是惯常的问候。 　　“大家昨晚睡得好吗？”他笑着说。 　　底下的评论异口同声：“不——好——” 　　他的身旁，今天同样也是一身清新风格女团风的dance导师班雨晗听笑了。 　　她说：“一个个这么畏畏缩缩呢。” 　　“怕什么啊。”她说，“人生是旷野。” 　　底下大家也都笑了起来。 　　很奇怪，这次的节目开始录制之前，就像顾星熠所感受到的那样，大家似乎都还没意识到这场录制意味着什么。 　　但是班雨晗这句带着安慰和鼓励性质的话一出来，空气中反而多了几分淡淡的离别气息。 　　顾星熠看到前排坐着的花灿蓦地吸了吸鼻子。 　　他垂了眼，不自觉地摸了摸手腕上解夕朝送给他的那串有些年头的手串，触感微凉，带着浸润着岁月的祥和安宁。 　　又说了几句开场词，管衡就正式进入了正题。 　　他说：“那么，我们首先进入大家最期待、也是最关心的环节。” 　　他看了眼手卡：“截至两个小时前，《星计划》第一轮投票结束。本轮投票为7pick制，每位计划创始人每天共有7票，每日票数累积计算。” 　　“本轮淘汰，共有五十名练习生可以进入下一阶段。” 　　他抬起眼：“卡位第五十名的练习生最后宣布，现在，首先由我来宣布在本轮投票中排名41到49位的练习生。” 　　整个大厅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看向了他手上的手卡。 　　那里，掌握着在场所有人的命运。 　　*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第41到第49名的竞争也并不算平和。 　　虽然说着和外界隔绝一切信息，可是哪怕像顾星熠这样手机上缴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也会被动地听到一些关于排名的消息，更遑论其他偷偷藏手机的练习生。 　　顾星熠以为这一阶段的练习生他不会很熟悉，但事实是，这九人中有一半，他都对他们的舞台有印象。 　　这其中有因为舞台表现飞升到这个位置的，也有一直在这个阶段徘徊的。 　　因为表现不佳而大下滑这里的倒是没有，节目初期，原生的粉丝基础影响还是很大。 　　宣布完名次，就是每人发表晋级感言。 　　晋级感言都是事先准备好的。 　　顾星熠也写了一份，但因为不知道具体的排名，所以只有一个大概的草稿。 　　他右边坐着楚晗，听发言听得很专注。 　　顾星熠起先有些疑惑，后来想起来，这其中有《every goes well》的组员。对方的名次原本应该在六七十左右，如果没有这个舞台，他进不了这个阶段。 　　那名练习生果然提到了这件事，言语中带着哽咽。 　　他看向楚晗，楚晗也看着他，眼神里都是温柔的鼓励。 　　顾星熠顿了顿。 　　“真好。”他听到楚晗轻声说。 　　这一阶段过后，就是31-40名，由班雨晗负责宣布。 　　她的性格爽利，报排名也不像管衡那样一句话三个悬念。 　　这一阶段里，有一个顾星熠的熟人。那就是《春舞》A组的席亦然。 　　- 　　席亦然上台的时候还是感谢了《春舞》A组。 　　顾星熠其实觉得他没什么好感谢的，《春舞》A什么都没有带给席亦然，相反，还掩盖了他的优势。 　　他是vocal，但这首不是vocal曲。 　　席亦然这次的排名是37，对于他的公司来说还不错。但顾星熠听到宋轻越说：“他原来好像32吧。也是有点粉丝基础的。” 　　有点粉丝基础，但还是掉了不少。 　　对于他这种没有背景、气质又不是很爱豆的练习生来说，这已经约等于判了死缓。 　　能不能真缓得看二公位置测评，席亦然神情淡然地下了台。 　　路过裘琰的时候，顾星熠看到裘琰笑着对他说了句什么，席亦然也回了个很淡然的笑，像是他们的关系真的很好。 　　顾星熠收回了目光，楚晗这会儿已经从感慨中回过了神。 　　他看了顾星熠一眼，突然道：“裘琰的组不好呆吧。” 　　一个显而易见的问题。 　　顾星熠说：“还好。” 　　楚晗笑了笑：“你的心态很稳，这点很适合混娱乐圈的。” 　　“他其实也可以。”他顿了顿，看向了不远处的席亦然，“就是差了点运气。偏偏他这样的位置，其实最需要运气。” 　　运气好，进了楚晗这样的人的组。 　　楚晗会给位置给机会，因为他知道，对于像席亦然这样原生条件不好、又没背景的练习生，一个适合的舞台有多重要。 　　运气不好，就是席亦然现在这样，一个无效的舞台。 　　一个可预见的未来。 　　顾星熠说：“你的组员应该谢谢你。” 　　他对楚晗的印象还是很好。 　　对方不是不聪明的人，自己的位置也不是很稳固，还愿意这样做，他的组员碰到他，确实是一种某种程度上的命好。 　　楚晗却笑着摇了摇头。 　　他说：“我没那么高尚。小裘可能还是年轻气盛了点，他不知道，渡人也是渡己。” 　　顾星熠怔了怔。 　　很快，他就知道了楚晗是什么意思。 　　* 　　虽然《星计划》这次的竞争比往届都要激烈，但一个非常残酷的现实就是，三十名开外的练习生，无论是内部还是外部，确实存在感都很低。 　　他们上台的感言除了真情实感的粉丝，也没什么人在乎。 　　因为肉眼可见，这群人是出不了道的。 　　但有一件事，大家还是会在意。 　　那就是感言中的感谢。 　　他们自己不重要，但他们的人际关系很重要。他们所在的组，C位和队长通常都是人气选手，这些人对人气选手的评价，对人气选手是一种人设的丰富。 　　这一阶段里，所有在楚晗组里的人，都认认真真地对他表示了感谢。 　　可以预见的，性格善良、排名靠前的桓一舟一会儿也不会漏掉这个环节。 　　而这个时候，此前在一公里没有体现的、楚晗对整首曲子做改编、楚晗教他们跳舞，楚晗呕心沥血地抠舞台细节，都在这个时候尽数体现了。 　　这些当然可以剪，但再怎么样，节目组也不会狠心地一剪没。 　　有那么一两句漏出来，那么这些事至少会被粉丝看见。 　　看见，就必定会宣扬。 　　顾星熠起先并没有太听懂，但随着练习生一个个上去说完感言，他也有些意识到了。再看楚晗，对方云淡风轻，像是一切都是自然而然。 　　顾星熠若有所思地收回了目光。 　　和楚晗形成鲜明对比的，就是一些组内关系并不融洽的组。 　　比如《春舞》A。 　　《春舞》A里，花灿因着公司和长相有特点的关系卡进了前二十，刚好排在第二十位。 　　他肉眼可见地紧张，磕磕巴巴地背准备好的稿子。 　　而稿子里并没有提到裘琰。 　　他甚至提到了组外同公司的哥哥陆成意好几句，也没有多提一句《春舞》A，可想而知，《春舞》A组当时令人窒息的气氛给这个刚成年不久、性格内向的男生带来了多大的心理阴影。 　　花灿之后，紧接着是第19位的孙玉熙。 　　第一次淘汰，前排基本是大公司的天下。 　　盛弘这次来了四个人，孙玉熙尽管排在第十九，却是最先上台说感言的。 　　作为贡献了《星计划》第一个车祸现场的人，他看上去显然已经认清了形势，没对自己的出道抱有太大的期望，简单说了几句就上了台。 　　他之后，又是《春舞》A组。 　　这一回上台的，是排名第18的谈清音。 第58章 　　谈清音一上台, 大多数人都短暂地集中了注意力。 　　他实在是练习生中最特别的那一类，无论是他的长相还是性格。 　　顾星熠今天早上在宿舍遇到他，他拉着顾星熠说了好一会儿话, 从他的幸运猫猫手链说到今天晚上的淘汰。 　　那个时候他神采飞扬，给了顾星熠一种他要在台上大说特说的错觉。 　　结果这会儿他看着谈清音，对方顶着一张漂亮干净的脸蛋扭扭捏捏手足无措, 白天那股窝里横的劲儿全没了。 　　他应该是对这个名字不太满意的，但这种不满意又到不了让他沮丧的程度。 　　于是结果就是, 他全程有点干巴巴地说完了要说的话, 也没有找到任何一个情绪的高点。 　　只是末了，他突然道：“……其实我还有一个想感谢的人。” 　　顾星熠看着他, 没觉得他在说自己。 　　与此同时, 他看到不远处, 一个眉眼凌厉的男生懒懒地直起了身。 　　谈清音同公司的队友万准，也是被丁云吐槽“卖得好好的干嘛突然来找我”中“卖得好好的”当事人之一。 　　顾星熠情不自禁又看了眼另一边的丁云。 　　然后他发现，对方也神色变了变，一副不情不愿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顾星熠觉得人还真是挺复杂的。 　　然后他听到谈清音说：“那个人就是小熠宝……呃我是说，顾星熠练习生。” 　　顾星熠：。 　　摄像机对准了他, 他听到一旁楚晗认真又好奇、听不出是不是在起哄的提问：“他刚刚是想叫你小熠宝贝吗？” 　　顾星熠说：“……不知道呢。” 　　谈清音还在说。 　　“谢谢顾星熠练习生，在《春舞》A组一起练习的时候每天教我跳舞，还很耐心地听我说话，都没有嫌弃我话多。”他说, “能够和你在一个组，我感觉到很幸福, 谢谢你。” 　　- 　　谈清音下台的时候又恢复了元气, 开始一步一跳。 　　他坐在万准身旁说：“吓死我了。” 　　“好紧张。”他说。 　　万准冷笑一声：“我反正是没看出来你哪里紧张了。” 　　谈清音说：“那你有点笨的。” 　　万准：“……” 　　他用一种略带恼羞成怒的眼神看向了谈清音，却发现对方根本没看他, 这句话说得心不在焉。 　　在某个时刻，他对着身后用力地挥了挥手。 　　万准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了一张好看得很出众也很出名的脸蛋。 　　顾星熠。 　　最近整个节目的大红人。 　　他自认为对这样的人很了解。他始终觉得，顾星熠进节目之后的经历就是解夕朝工作室一场巨大而精心的营销。 　　这样的人在圈子里绝对是众星捧月、大佬也要让三分的类型。 　　也就一些还没进社会的、脑子里只有单纯的黑与白的观众会天真地觉得骂他皇族就能伤害到他，又擅自原谅他。 　　这样的人会搭理谈清音是他始料未及的。 　　其实万准曾经想跟顾星熠搭过话。 　　但是对方也不知道是真高冷还是想端着，总之没怎么搭理他。努力了几次，万准只好悻悻地回来。 　　这会儿他看着谈清音，心里有点不舒服了。 　　不过他也没什么不舒服的时间。 　　《星计划》第一次排名公布的第17名是来自裕朗的陆栩。 　　《cocoon》的A、B两组都是大C路线，除了C其余人都不是很凸显，陆栩就是当初宋轻越和霍椿私底下夸过vocal不错的练习生。但是观众不像他们这么专业。 　　陆栩初舞台的时候因为他乐队贝斯手的身份和加试的自作曲排名进了前二十。 　　一公过去，他的排名并没有什么波动。 　　这对他来说是个无效的舞台。 　　他之后，就是第16名的万准。 　　这个名次对万准来说也不是满意的名次，但他上去的时候眼眶却立刻就红了。对着镜头深深地鞠了一躬。 　　裘琰觉得这个场景很有些故人之感。 　　杨泓说：“顾星熠。” 　　顾星熠之前在铁门外对着粉丝鞠了一躬。 　　这个视频当时引起了很多议论，他的不少粉丝就是被这一份真诚一脚踹入了坑底。 　　“哦。”裘琰说，“我说他怎么看着比我还装。” 　　杨泓：“……” 　　他俩说话的工夫，万准已经下了台。 　　摄像机对着他，他坐下来，顺手抓了一旁谈清音的手玩。 　　谈清音原本在走神，呆了一瞬。 　　等他回过神想把手抽走的时候，镜头也移开了。万准漫不经心地松开他。 　　第十五名，陆成意。 　　* 　　陆成意上去的时候，顾星熠看到花灿整个人都坐直了。 　　他的感言很得体，看不出高不高兴。 　　无论是镜头前还是镜头后，他给人的感觉永远都是如沐春风。 　　给人同样感觉的，还有排名第十三的井成哲。 　　两人都是节目中相对年长的类型，平日里对年纪小的弟弟们都多有照顾。他们发言的时候台下的反应很热烈，顾星熠也听得很专注。 　　这两人坦荡又洒脱，就衬托得中间排名第十三的丁云十分紧绷。 　　不过让顾星熠出乎意料的是，一向在他眼里滴水不漏、成熟又独立的丁云，在发表感言的时候也专门提到了他，且和谈清音一样，只提到了他。 　　“谢谢星熠。”他说，“正式公演前那次谈心对我受益匪浅。” 　　他顿了顿：“我们来时的路不同，以后也未必同行。但是很荣幸，在那一刻能获得你的真心。” 　　这话出口，最先给反应的是丁云同公司的队友。 　　盛弘的人今天都坐在了一块儿，几个人里性格最活泼的吉晨几乎是立刻就笑骂了一声： 　　“靠！” 　　就连一旁还在因为排名失落的孙玉熙都没忍住吐槽了一句：“……平时没见他这么会说话，也是发挥了他毕生的文学功底。” 　　台下议论纷纷，丁云也后知后觉这句话似乎感情色彩有些太过浓重。 　　他咳嗽了一声，却没什么后悔的。 　　负责这一阶段排名播报的是rap导师许潇，他没有立刻报下一个人的排名，而是点了顾星熠的名字。 　　然后，他用一种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语气说：“顾星熠练习生。” 　　他说：“又是谈心又是听人家讲话的，看样子你一公练习生活挺充实啊。” 　　顾星熠不知道怎么回应他，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就这么看着他，眼神澄澈地装傻。 　　许潇是性情中人，喜欢谁一向不掩饰。 　　他这话既是调节气氛，也是为了cue一下顾星熠。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事情就是这么巧，下一个人同样跟顾星熠有着渊源。不仅如此，这份渊源要比之前的其他人都要深许多。 　　《星计划》第一次排名发布顺位第十二名，曜欣，霍椿。 　　周围人灼灼的目光里，霍椿把喝完的空水瓶扔给一旁的宋轻越。 　　然后，他站起身，越过宋轻越走到了台上。 　　众目睽睽之下，他笑着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知道大家都很想把我们弟弟偷走。”他说，“我先说啊，我们家弟弟喜欢黑色的麻袋，不要准备错了。不过对了也不给偷。” 　　台下笑声一片。 　　一片起哄声里，顾星熠耳根通红。 　　然后，楚晗听到了他小声又有点不甘心地反驳了一句： 　　“是黑蓝色。” 　　楚晗：“……” 　　虽然但是，弟弟，这是重点吗。 　　他有些无奈，台上，霍椿已经正式开始了他自己的一顺感言。 　　“大家好，我是来自曜欣的霍椿。”他顿了顿，“我妈妈说，椿这个字代表着美好和祥瑞，所以我会成为一个幸运的人。” 　　他抬起眼，对着镜头笑了笑：“能遇到你们，我想，我妈妈说得对。” 第59章 　　霍椿的感言说得很简单, 但却是顾星熠听得最集中注意力的一次。 　　这并不只是因为霍椿是他的队友。 　　说实话，这种感言类的环节，除了选手自己的粉丝, 从屏幕前到屏幕里，基本是没几个人要听的。 　　除非做到情绪的大开大合。 　　最常见的，就是在这里放一个煽情小故事。 　　但是霍椿不是。 　　有些人好像就是这样, 在言语上有着天生的天赋。 　　同样一句话、一些事讲出来，在别人那里就乏善可陈, 在他这里却妙趣横生。情不自禁地, 就能吸引所有人的注意。 　　说完感言，他鞠躬站到了后排。 　　年轻的男孩子看上去清清爽爽, 配上刚刚轻松却不失真诚的话语, 像是给整个场子都喷了一次去油剂。 　　就在这难得清新的气氛中, 许潇报出了第十一名的名字。 　　第十一名是来自盛弘的吉晨。 　　同样是来自大公司，同样不是主推。他和霍椿的排名刚好一前一后，在场的人心思各异，吉晨自己看上去倒也很轻松。 　　大概讲了一些感言，他站到了霍椿旁边。 　　都是能说会道的人, 虽然不是很熟，但两人还是很快聊上了天。 　　与此同时，一直在窃窃私语的现场突然不知怎么的，默契地安静了下来。 　　一片寂静中, 管衡上了台。 　　他的手上同样拿着一叠手卡，许潇功成身退, 临走拍了下他的肩, 管衡就笑了一下。 　　这个笑好看又温柔，但不耽误他说出近乎恐怖的话。 　　“那么下面。”他道, “由我来宣布《星计划》第一次顺位发布的第1-10名以及第50名练习生的名字，他们，也将会成为这一次淘汰中最后一批留下来的练习生。” 　　话音落下，顾星熠放在身侧的手指微顿。 　　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抬起眼，眼睛缓慢地眨了一眨。 　　- 　　顾星熠后知后觉的时候，其余的人也在窃窃私语。 　　坐在他遥远的右前方，盛弘四人难得聚在一起聊着天。四个人里三个人已经有了结果，满不满意先不论，至少尘埃落定。 　　尘埃一落定，就要想到对家。 　　现在SunL和曜欣针锋相对，但其实节目开播前，曾经分别产出过选秀一、二名，还争夺过选秀团运营权的曜欣和盛弘才是真正的对家。 　　曜欣练习生关不关注盛弘他们不知道，他们是很关注曜欣的。 　　无论出于什么目的。 　　管衡的话音刚落下，丁云就立刻开了口。 　　他说：“顾星熠进前十了啊。” 　　用的是惊叹的语调，声音却不算太意外。 　　“热度那么高。”一旁的孙玉熙道，“想想也知道排名升了。” 　　他顿了顿：“不过公司不是说这次前二十的票池不算浅吗，他直拍爆到现在也没几天吧，能进前十，粉丝还是挺给力的。” 　　这话不乏嫉妒。 　　全网黑又大爆，话题度始终居高不下。 　　这种绝地翻盘的剧本说实话人人都想要，但是孙玉熙对自我的认知很清晰。 　　他没那个腥风血雨的体质，也没那个招人喜欢的本事。 　　喜欢顾星熠的不止是粉丝，还有他的队友。 　　且不说刚刚还在台上真情剖白的丁云，作为顾星熠的前室友，吉晨也兴致勃勃：“应该的啊，小熠那么可爱，换了我我也要给他投票。” 　　孙玉熙嘴角抽搐了一下，对他天真烂漫的话简直无语。 　　一转头，发现一向沉默寡言的男生也难得抬起了眼，挺认真地在听他们的谈话。 　　孙玉熙说：“……焕哥你也对顾星熠感兴趣啊。” 　　这话已经带着自暴自弃了。 　　不过别人不说，对于焕，孙玉熙还是有点信心的。 　　他是说，在平等地对这个世界上的所有生物都不感兴趣这件事上。 　　* 　　孙玉熙有个挺难以启齿的秘密，那就是他曾经为了出道，企图蹭过于焕，也就是盛弘自家太子爷的热度。 　　其实虽然都说盛弘的审美始终如一，但于焕只是表面冷，私底下脾气挺好的。 　　至少他没有一张舔一舔嘴唇能把自己毒死的嘴。 　　他家也算有钱有势，但他对队友的意见从来也是很尊重。 　　非要说他哪里继承了盛弘太子的一贯传统，那大概只剩下事业脑和好胜心。 　　也正是因为这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品质，让孙玉熙滋生了某种错觉。那就是对方或许并不会介意他的一些小心思。 　　事实证明，他是错的。 　　蹭热度的方式就那么几种，他选择了最简单的一种。 　　他在镜头面前和粉丝面前刻意营造出了他和于焕关系很好的假象，有意识地戴同款，学习对方的习惯。 　　没过几天，有人找了他。 　　找他的甚至不是于焕本人，而是经纪人。 　　对方的用词不算客气：“小孙，都是同公司的，我也就直说了哈。走歪门邪道不可取，也不会有效果。踏实一点吧。” 　　孙玉熙没再继续。 　　谈不上怨恨，换位思考一下一个跟自己不熟的人莫名其妙蹭上来，他也会反感。 　　他只是想，如果他是于焕，又何必做这种不入流的事。 　　- 　　孙玉熙想着想着走了神，耳边却冷不丁地听到了一声“嗯”。 　　他从感慨中回到了现实，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出现了某种错觉。他不可置信地看着于焕，后者却神情平静。 　　他说：“他很特别。” 　　“……你俩是一个文学培训班出来的吗。”孙玉熙说。 　　冷不丁被cue的丁云和于焕对视。 　　三秒后，于焕平静又带了点儿嫌弃地别开了眼。 　　太子爷的特别就是字面意思上的特别，甚至连解释一句的想法都没有。说完这句，他接着道：“他的观众缘很好，排名不会低。” 　　吉晨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不能吧？前面我感觉都是铜墙铁壁啊。” 　　丁云也赞同了他的看法。 　　“我感觉他只是刚好卡进前十了。”他说，“最多第七，卡个出道位。但我感觉希望不大，毕竟人家都是从初评级开始攒票的。” 　　这话说了个大实话，就连于焕都皱了皱眉。 　　另一边，宋轻越和霍椿也在议论。 　　霍椿压低了声音：“八？这个数吉利。” 　　“那我还说1是我的幸运数字。”宋轻越掀了眼皮，声音凉凉，“能这么算吗。” 　　“那我支持你篡位。”霍椿说，“你倒是争点儿气。” 　　宋轻越：“……” 　　他跟这个人没什么话讲。 　　他转头想跟顾星熠说话，却发现对方在走神。 　　他顿了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没事，才一公，慢慢来。” 　　顾星熠回过了神。 　　他欲言又止。 　　片刻后，他才道：“其实我在想晚饭吃什么。” 　　宋轻越：“……” 　　他看着顾星熠，顾星熠也看着他。 　　一片死寂中，管衡报出了第十名的名字： 　　炫色，夏晨唯。 　　* 　　夏晨唯上台的时候，宋轻越还用那种被伤害了感情的眼神看着顾星熠。 　　顾星熠有点心虚，但不太多。 　　他知道很多人都在猜测他的名次，不出意外，他应该是一公比较热门的选手里跃升最快的。这些人或许是羡慕，或许是嫉妒，应该都有。 　　如果是节目还没播之前的他，或许也会焦虑地等待自己的名次。 　　那个时候他一心想着要报答解夕朝。 　　解夕朝让他来选秀，他就来。没有考虑过自己适不适合。 　　管衡说他眼里没有舞台，他看人确实很准。顾星熠那个时候想要出道，但出道不是为了当偶像，只是为了报恩和还钱。 　　他现在还是感激解夕朝，还是想尽可能地把欠他的还完。 　　但他似乎没有之前那么焦虑了。 　　同样的，他想出道，但也没有之前那么迫切。 　　顾星熠也在想为什么，后来他想到了一个： 　　或许，是因为他看到了铁门外的粉丝，看到了他的黑帖下粉丝努力澄清的身影，以及宋轻越和霍椿一直在念叨的，实时排名和票池。 　　他意识到，选秀不是拍电影。不是他个人努力了，就能产出作品。 　　一个偶像的出道，是一场巨大的、集体的托举，粉丝们汇聚在一起，把一个人送上顶峰。璀璨的顶端底下，是一个个渺小却闪着光的期待和爱意。 　　这不是一件很简单的事。 　　想到这，有的时候顾星熠会觉得很不真实。 　　而不真实的事情还在后面。 　　夏晨唯说完了他的排名感言，第九名被公布，依旧不是顾星熠。 　　* 　　夏晨唯的排名不算高。 　　他是很内向很单纯的性格，最开始的时候因为炫色两个大主唱炫技般的舞台，他的排名一度卡进过出道位。 　　主唱在选秀里是很吃香的，尤其是他和队友桓一舟这种兼具情感和技巧的大主唱。相较于桓一舟，夏晨唯的外貌更突出，原本排名是要比桓一舟高的。 　　只是这次在《春舞》A，他没能得到太多的展现，所以排名掉了些。 　　他没有很沮丧，因为面对镜头的时候他总是很紧张。 　　一紧张，就没有时间沮丧。 　　下台的时候顾星熠看到他狠狠松了口气，然后，他看到了站起来的，脸色很不好看的赵跃澄。 　　“赵跃澄掉得有点狠。”楚晗道，“看热度不是很应该。” 　　他说完这句话，宋轻越看了他一眼。 　　楚晗坦然回望，宋轻越蓦然笑了一下： 　　“看热度？” 　　看热度不应该？ 　　那是不是还有什么因素和他的名次是匹配的？ 　　楚晗这话意味深长，完全听懂的只有宋轻越。但是他没有揭穿，只是道：“他的公司很不错。” 　　赵跃澄的公司星世纪，只送了他一个人来选秀。 　　这是家在公关和营销方面极其拥有优势的公司，它还有一块业务，网红。 　　赵跃澄上台了，几乎是走进镜头范围内的刹那他就收起了脸上难看的脸色，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介于感激和不甘之间的神情。 　　值得一提的是，他在感言中也cue了顾星熠。 　　他用的是顾星熠生病，第一次带花看望对方时说过的话。 　　“我是个不太会说话的人。”他说，“小熠是我在节目里认识的第一个朋友，希望一会儿，我们能在台上相遇。” 　　“那不然呢。”霍椿说，“小熠总不至于卡五十吧。” 　　宋轻越：“……没话说可以少说点。” 　　顾星熠当然不可能卡五十。 　　第九名之后，是第八名的桓一舟。 　　这个时候，周围已经有不少人开始看向了顾星熠，同时伴随着窃窃私语。 　　- 　　第八名是个很特殊的节点。 　　《星计划》的出道位是七个，虽然这并不是最后一次，但显而易见，前七对于练习生来说有着非常特殊的意义。 　　顾星熠还没上台，他不可能淘汰，所以，他百分之百进了出道位。 　　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他不是别人。 　　他有着最高的热度，但同时也挨着最狠的骂。 　　就在没多久之前，还有人刷着要他退赛，他的粉丝在各个地方从来都是阴暗爬行。在秀圈，很长一段时间里粉籍是顾星熠是会被嘲笑的。 　　在大家的心目中，11-20名和顾星熠的名字是相匹配的。 　　热度很高，但没有太多的死忠。远远达不到淘汰的程度，但绝对算不上“出道可能性很大”的选手。 　　这种惯性的刻板印象一直到顾星熠的直拍出圈也没有改过来。 　　而此时此刻，所有人终于意识到，在他们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事情早就发生了变化。 　　《星计划》第一次顺位发布的第七名，于焕。 　　相较于盛弘的前两位已经出道的选手，他的排名无疑偏低。但是他脸上却没有太多沮丧的神情，而是平静地上了台，说： 　　“我会继续努力。” 　　“虽然我好像已经形成了看见盛弘自动输出逼王的条件反射。”霍椿说，“但是客观地说，于焕这人确实还行。” 　　宋轻越道：“你下次可以在艾清源前辈面前直接说出这句话。” 　　顾星熠正在喝水，被呛了一下。 　　他抬起头，刚好和于焕四目相对。 　　对方的目光出乎意料很专注，顾星熠怔了一下，随即不太习惯地露出了一个礼节性的笑，然后转开了眼。 　　于焕收回了目光。 　　他下了台，跟在他身后上去的，是杨泓。 　　* 　　如果说顾星熠排名上升的速度堪比火箭，那杨泓下降的速度也不逞多让。 　　他前期的排名一直稳2，这回直接掉出了前五。换了任何一个人都是足够心梗的程度。顾星熠一眼望过去，就连裘琰的眼神里也没了笑意。 　　裘琰的神情冷淡，很不耐烦地玩着手上的矿泉水瓶盖。 　　杨泓也没看他。 　　他没有看任何人，只是望着虚空中的某一点，不知道在想什么。 　　然后他说：“谢谢给我投票，辛苦。” 　　顾星熠听到身旁楚晗的叹息。 　　楚晗轻声说：“他实力没有那么差的。” 　　顾星熠垂了眼。 　　他先是想着楚晗的话，他还是挺赞同楚晗的话。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和杨泓的退场，想着想着，思绪却又飘到了其他的地方。 　　他想，他到底会是…… 　　第几？ 　　其实走到现在早就出乎了他的意料，他自认他是真的没有很着急，也没有抱有不该有的期待。可是他怎么都没想到，他的排名会直接超越杨泓。 　　周围一片寂静，只能听到机器运转的声音。 　　人多的地方就是这样，一旦放空，就会产生一种盛大的虚幻感。 　　他抬起眼，越过人潮，看向了不远处那个高高的，遥远的台子，那里站着拿着手卡的管衡。 　　顾星熠听到他说：“下面宣布第五名的练习生。” 　　他的声音停顿了两秒。 　　他的目光落到手卡上的名字，然后突然笑了一下。 　　“他给我的第一印象不算好。”他说，“但是，无可否认，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知道，他将是《星计划》里最特别的练习生之一。” 　　“在过去的时间里，他经历过低谷，也获得过鲜花和掌声。” 　　他抬起眼：“每一朵花都有属于它自己的盛开的时节，我很高兴，他终于度过了自己的适应期。” 　　“《星计划》第一次顺位发布第五名，也是前二十名的选手中排名进步最大的练习生——” 　　“顾星熠练习生，你可以上台发表自己的顺位感言了。” 第60章 　　顾星熠有些恍惚地站起身的时候, 其实脑子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他听到了身旁热烈的掌声，听到了霍椿小声“我靠，小熠是真牛逼”, 听到了楚晗的“果然，好像和我猜得差不多”，但又仿佛什么都没听到。 　　他坐的位置离台子不算近, 一步步往前走的时候，他能感受到身旁各式各样的注视。 　　一直到台上, 看到已经站着的人的眼神, 他才蓦地回过了神。 　　面前的话筒黑漆漆的，他看着台下黑压压的人, 一时之间差点忘了自己要做什么。 　　好半天, 他才握住话筒, 开了口：“大家好，我是来自曜欣的顾星熠。” 　　依然是独属于顾星熠的、波澜不惊的语调。 　　可是这句话一出口，场下莫名其妙地就安静了下来。 　　顾星熠垂了眼。 　　他其实准备好了感言，但这份感言显然不适用于这么高的名次。 　　于是他几乎没怎么思考就抛弃了腹稿。 　　他说：“能站在这里，我很意外。” 　　“曾经有人对我说过一句话。”他顿了顿, “他说，我很适合站在舞台上。那个时候我不是很相信，因为我知道的偶像，好像不是我这样的。” 　　执拗、孤僻、沉默。 　　他身上有太多和传统偶像不太相符合的东西, 尤其是性格。 　　但是现实又好像并非如此。 　　真的会有人喜欢这样的他，喜欢这样不那么完美的、不那么标准的偶像。顾星熠不知道这究竟是为什么, 但是听到名次的刹那, 心里有一根弦好像被轻轻地拨动了一下。 　　他想，他好像真的正在被人爱着。 　　“希望我给大家的生活带去了一点色彩和力量。”最后, 他这样说。 　　这是高位练习生里目前时长最短的感言。 　　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煽情的故事，甚至没有对未来的许诺。他的话里甚至依旧带着一些迷茫和不确定，但在场的人都能感受到他话里的真诚。 　　选秀最缺少的，恰恰是真诚。 　　顾星熠对着镜头鞠了一躬，退到了后面。 　　他的右边是杨泓，后者自己说感言的时候全是套话，听他讲话倒是很认真。 　　这会儿，他说：“你的出现对很多人来说是惊喜。” 　　这句话是在回应顾星熠的那句“希望”。 　　顾星熠已经习惯了他的语出惊人，他说：“你的出现对你的粉丝来说，也是惊喜。” 　　杨泓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怔了一下。 　　一直到管衡念出下一个名字，他都没有再说话。 　　顾星熠抬起眼，第四名的练习生已经站起了身。是他的熟人，文耀的白墨汀。 　　- 　　相较于经历了太多大风大浪的顾星熠，白墨汀的选秀路可谓是顺风顺水。 　　他是选秀最容易出彩的那类练习生。 　　年纪小，没黑料，大公司主推。 　　他的外表走的是可爱挂，但他的可爱更偏清爽那一挂，而不是稚气，会有女友粉很喜欢这款小奶狗的类型。 　　他也是镜头前和私底下反差比较大的类型。 　　私底下顾星熠觉得他嘴毒又有点儿冷淡，但实际上镜头前他很阳光也很外向，带着一种干脆利落、与众不同的个性。 　　这两者不矛盾，但后者显然更契合他的外表。 　　他上台，说的也是很可爱的话。 　　他说：“谢谢大家给我投票，前面几位练习生都提到了对自己重要的人。我刚刚仔细想了一下，我好像没有。从小到大，比起关心我，我爸妈好像更关心企鹅和袋鼠。” 　　场上爆发出一阵善意的笑声。 　　“但是人还是要有梦想的。”他继续说，“我爸快从北极科考回来了，我妈也拍到了很珍贵的野生动物的照片，大概也是要准备回家的港湾休息一下。为了不让他们觉得我这两年一事无成，我觉得，我大概可能还是需要出个道。” 　　他诚恳地说：“请哥哥姐姐们助力每一个珍贵的梦想，谢谢。” 　　他也对着台下鞠了一躬，一头张扬的粉发掉了点儿色，褪得却很好看。 　　顶着一张又甜又乖的脸蛋，他的身上却戴满了款式夸张的首饰。走到顾星熠身边的时候，顾星熠听到了他身上的首饰互相碰撞发出的轻响。 　　他跟顾星熠打招呼：“嗨小熠。” 　　顿了顿：“我听说你跟我哥拍了宿舍花絮。” 　　他认识很多人，嘴里的“我哥”却自始至终只有一个。那就是他同公司的哥哥陆成意。 　　顾星熠说：“因为我不太会拍，所以师兄来帮我。” 　　白墨汀眼睛弯了弯，眼角的一点泪痣看着很妖。 　　他说：“下次也可以找我哦。” 　　“我真的有很认真想和你做朋友。”他叹了口气，看上去是真的有些苦恼，“你不要总是以为我在开玩笑嘛。” 　　顾星熠说：“好。” 　　嘴上这么说，他心里想的却是，其实每个人都这么说。 　　而顾星熠不觉得自己真的有这么受欢迎。 　　“每个人”包括很多人。 　　比如他左边的和他右边的，还有马上要上台的。 　　* 　　虽然节目组把气氛烘托得很紧张，但事实就是，前三对于在场的人来说根本没什么悬念。 　　排名第三的是楚晗。 　　他的粉丝基础在前期给了他很有力的支撑，其实他在节目里迄今为止镜头都不是很多，也没有什么故事线。但是他有一个非常有打投经验、也很成熟的粉圈。 　　他也对得起他粉丝的努力，在一公交了一份满意的答卷。 　　于是，在第一次顺位发布前，他粉丝冲了一把，让他从第五到了第三。 　　排名越往上，顾星熠就越发现练习生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质。 　　那就是他们私底下的性格，和镜头面前呈现出来的或多或少有一些不同。 　　相较于后面部分练习生里完全的两面派作风，高位练习生的所谓“不同”并不是指在镜头面前扮演成南辕北辙的样子，而是指一定的修饰。 　　例如将锋利和冷淡修饰成个性的白墨汀。 　　再例如，楚晗私底下一直是游刃有余、说话藏三分的样子，带着点儿波澜不惊的懒倦。但是在镜头面前，他呈现出的样子则温润如玉、带着真诚和温和。 　　当然，还有顾星熠的队友。 　　- 　　毫无疑问，前二是裘琰和宋轻越。 　　这对被节目组有意识地塑造成争C对家的“对手”自身也有着过硬的实力。 　　宋轻越不必说，出道就被看好的天赋型黑马新人。 　　因着解夕朝的缘故，很多人对曜欣天然带着滤镜和情结。那个时候顾星熠还在水深火热，家族粉大多数都在搞宋轻越，对他寄予了厚望。 　　宋轻越镜头前和私下的反差顾星熠还是能理解一点的。 　　对于这样的人来说，适当的隐藏自己的真实心情对他们来说是一种惯性的保护。 　　他在顾星熠面前的情绪已经算是很真实，但顾星熠偶尔也会觉得自己猜不透对方在想什么。他会思考，但没有探究的欲望。 　　每个人都有一个藏得最深的自己。 　　宋轻越和裘琰是一起上台的。 　　对于这件事宋轻越明显是有些不太爽的，但他忍住了。 　　上台之前宋轻越对霍椿说：“裘琰最好别再说什么欠揍的话，不然我真的会忍不住给他套麻袋。” 　　给顾星熠套麻袋是想偷，给裘琰套麻袋是想揍。 　　宋轻越爱憎分明，但对方没给他发挥的机会。 　　这次裘琰的C位候选感言非常中规中矩，也没有提顾星熠，倒是cue了句《春舞》A组。 　　他说：“谢谢我的组员，没有他们，就没有《春舞》A的舞台。” 　　台下，霍椿嘀咕：“他怎么突然学会说人话了，虽然是句废话。” 　　台上，顾星熠看着裘琰有些苍白和心不在焉的侧脸，难得地有些走神。 　　自从直拍事件之后，裘琰就没找过他。 　　路上遇到倒是会打招呼，对方也会开他的玩笑。诸如“星熠宝贝今天有没有想我”这类的话信手拈来。 　　顾星熠每次只当没听见。 　　很偶尔的时候顾星熠会看到对方和杨泓一起，不说话，只是坐着。 　　他们坐在小花园的长椅上，裘琰在发呆，杨泓低头玩手机。 　　霍椿说：“那肯定被打击了啊。” 　　“你想想。”他道，“都丢两个第一了。而且同一组里他还是C。我觉得裘琰在舞台这件事上还是很骄傲的。” 　　骄傲的人会格外受不了这样的打击，但顾星熠有的时候会想，如果真的那么热爱舞台，又怎么会组出那样一支队伍，又只是为了任性，把他选进自己的组。 　　他想不出答案，于是选择暂时不去想。 　　裘琰的感言说完，轮到了宋轻越。 　　他说话一向滴水不漏，不过往日一直不怎么在镜头面前提队友的他，这次突然在结尾cue了顾星熠。 　　他说：“星熠说，希望给大家带去了色彩和力量。其实我觉得他已经做到了。” 　　“他做到了。”他顿了顿，“或许我还没有。” 　　“我比他多练习了两年。”他说，“但我好像没有他明白偶像的意义。我想了想，我也希望大家在给我投票的前提，是从我的舞台中感受到力量。” 　　“当然，我也会继续努力。”他这样说，“做出更好的舞台。” 　　两人都说完了感言，管衡宣布了结果。 　　裘琰延续了之前的成绩，依旧是排名第一。 　　在此之后，管衡宣布了第五十名。 　　这名练习生被念到名字的瞬间，眼眶立刻就红了。 　　至此，《星计划》第一次顺位发布的所有晋级选手全部产生。 　　现场静默一片，没有被念到名字的练习生脸上已经完全没有了笑容，只是有些恍惚地坐在了原地。 第61章 　　顾星熠在门口等去洗手间的宋轻越和霍椿时, 看到了在不远处树下站着的陆成意。 　　他正在和几个他不太认识的练习生说话。 　　几个人脸上都没什么笑意，说到最后，顾星熠看到有人红了眼眶。 　　作为整个节目里较为年长、脾气又温和的哥哥, 顾星熠知道陆成意的人缘是非常好的。 　　他没有去打扰对方，收回了目光。 　　不多时，宋轻越和霍椿走出来, 说“回去吧”。 　　三人就一起往回走。 　　回宿舍的时候，他们碰到了两三个练习生拉着行李箱出来。顾星熠怔了一下。 　　他们跟三人都打了招呼。 　　“越哥、椿儿、星熠。”然后说, “走了啊。” 　　语气听着还算轻松。 　　霍椿跟他们是最熟的, 说：“走这么急啊，不是说晚上一起聚个餐的吗。” 　　为首的男生就有些腼腆地笑了一下。 　　“不聚了。”他说, “人太多了, 晚上我们几个出去一起吃个饭, 然后就回公司了。回头等你们仨出道了再聚，别忘了兄弟啊。” 　　这个时候谈出道明显还早，这话像是变相的祝福。 　　霍椿拍了拍他的肩，说“一路顺风”，宋轻越和顾星熠也在边上跟他们说了“再见”。 　　等到回了宿舍, 三人各自回房间休息。 　　顾星熠还在想刚刚遇到的男生。 　　理智告诉他，其实排名靠后的练习生知道自己要走、所以提前收拾好东西是一件很正常的事。但是他同时也知道，他们不是没有期待。 　　不是没有期待过有奇迹。 　　奇迹发生在了他的身上，而奇迹不会眷顾所有人。 　　他是天生的体验派演员, 太擅长感同身受。 　　从前在剧组，认识的导演委婉地提醒过他的父亲, 天才和疯子只有一线之隔。拍戏最忌讳入戏太深, 陷进去走不出来的结果大概率是折磨自己。 　　比较幸运的是他没有在这条路上走太久，于是这种隐形的危险就剩下了很重的同理心。 　　他感受到了一种潮水般的、安静的难过, 于是在阳台坐了一会儿。 　　夕阳西下，远行人已经远行。 　　而在路上的人，该继续的还是要继续。 　　- 　　当然，也有不那么让人心情低落的事情。 　　顾星熠一直觉得自己性格孤僻，所谓“套麻袋偷走”不过是自家队友溺爱说的场面话。但是这两天，一直陆陆续续地有他不太熟悉的练习生来找他。 　　他们有的比较害羞，就说小熠可不可以给个联系方式。有的就比较大胆了，很热情地说着对他的好感和喜欢，顾星熠都不知道他有那么大的吸引力。 　　只是不管是什么性格的人，末了的话大多都是：“星熠，苦尽甘来，未来可期。” 　　除了队友，几乎没什么人跟顾星熠提起他的遭遇。 　　但是娱乐圈没有那么多单纯的人。直至此时此刻，顾星熠才知道，有那么多人把他的事都看在眼里。 　　“你说这圈子坏。”霍椿说，“那是挺坏的，都说娱乐圈是大染缸，进来了都得一身黑出去。你说这圈子好——” 　　他顿了顿：“有的时候好像也没那么坏。” 　　而苦尽甘来的不止顾星熠。 　　还有他的粉丝。 　　* 　　如果你要问这个世界上最憋屈的群体，那么这段时间之前，一定是顾星熠的粉丝。 　　他能到第五名，并不只是一夜飞升的的结果。 　　事实就是，沉默的总是大多数。 　　很多人群情激愤的时候，不少人对顾星熠的所谓“黑料”还是抱着怀疑的态度。以他的资质，只要黑他的心没那么坚定，其实很容易动摇。 　　从顾星熠被战略性拉CP开始，他的粉圈其实就有起来的趋势。 　　经过这些天的事情发展，随着他的直拍热度登顶，他的粉丝也终于扬眉吐气。 　　前些日子后援会一直在组织着打投，第一次顺位排名发布之前，投票是他们唯一的一件头等大事。 　　投票截止之后，他们才能静下心来复盘，以及欣赏新出的物料。 　　顾星熠的直拍数据还在水涨船高，同时水涨船高的还有曜欣放出来的，他的《春舞》练习室。 　　这两个视频是同一支舞，不仅证明了顾星熠足够出道的实力，也让所有人直观地看到了顾星熠从入行以来惊人的进步。 　　一直以来，他的长相过于出色掩盖了他的实力。 　　现在，他是“哑巴花瓶”的谣言算是彻底被打破。 　　而物极必反，从前他被舆论打压有多厉害，现在舆论反弹得就有多厉害。 　　就连一向黑他最厉害的秀声，这两天也彻底转了风向。 　　当然，像这样的缺德向论坛，就算转风向一般也都是悄无声息，不会大张旗鼓地让外人看笑话。最明显的，还是在嗑CP这件事上。 　　* 　　《星计划》最近还在持续发布各类衍生节目和花絮。 　　里面录淘汰录得水深火热，外面则是陷入了公演狂欢之后的空虚期。人一旦空虚，看什么都会觉得很有意思。 　　更何况衍生和日常是最能体现人际关系和练习生性格的。 　　其实以往这种环节顾星熠的存在感就不算低，只是嗑的角度和对象都略显阴间。 　　但这其实也能反映一个问题。 　　一个很现实的事情就是，虽然很多人不承认，但是能嗑上一个人的CP，尤其是all向，说对这个练习生没有好感可能性是很小的，至少这个练习生有着足够的吸引力。 　　通俗地来说，就是不是爱，就是深柜。 　　之间秀声对顾星熠的冷嘲热讽是真的，觉得他特别被吸引也是真的。 　　这会儿顾星熠彻底被“洗白”，秀声论坛里就开始肆无忌惮。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顾星熠掌镜的那十分钟花絮播了。 　　当天晚上，秀声以一个“快去看新宿舍衍生我嗑死在里面了”的帖子为开端，直接被这个花絮的切片和截图屠了个版。 　　- 　　gxy谢谢你 　　你让一个爱嗑CP的人天降国宴 　　这是我能吃到的饭吗 　　1L 　　严重怀疑节目组故意的，“随机抽签满足对方愿望”，你看看这像是正经游戏吗，这不是把人往火坑里推吗，吸溜 　　2L 　　ls你…… 　　3L 　　gxy太神奇了 　　他怎么做到气质长相性格反差这么大的 　　长那么甜看着那么酷，和人互动的时候又那么软，嘶—— 　　4L 　　看了，感想是gxy嬷嬷有福了 　　5L 　　霍椿完全看白菜一样在看他……但是感觉完全防不住的样子，这群男的好可怕 　　6L 　　我求求了可以不把我们家椿熠舞成亲情向吗 　　我们椿熠明明是世界第一初恋 　　7L 　　这群男的真的好可怕 　　很难想象一个男的会想看另一个男的跳女团舞，好奇他对自己的第一印象并且表示被抽中陪他玩游戏是一种好运气，然后另一个人说他嫉妒了 　　8L 　　我去这啥 　　9L 　　今天的宿舍花絮，顾星熠掌镜，流程是随机抽三个宿舍然后满足宿舍成员的愿望 　　陪他的是霍椿和陆成意 　　涉及的人物有杨泓、侯睿、楚晗、花灿、陆栩、章李 　　陆栩跑路了，花灿和侯睿比较老实 　　杨泓楚晗章李你们三个人能不能自己反思一下为什么外面一人一栋和gxy的CP高楼 　　10L 　　！我们泓熠终于放饭了吗 　　11L 　　大放特放 　　12L 　　我一直以为杨泓是个酷哥 　　直到他说出“我提议，他不反对”，“感觉会好看”以及“我的愿望实现了” 　　瑞思拜，大哥心动对象在你面前你是真调戏啊 　　13L 　　他对gxy真的很特别，前两期节目我就发现他特别关注gxy，不过那会儿我以为他是因为qy所以才关注的对家，结果看这个衍生感觉完全不是 　　他就是对gxy很感兴趣，然后刚好有了一个欺负的机会 　　14L 　　呵呵，谁不喜欢调戏假装高冷的漂亮笨蛋 　　15L 　　好笨好呆…… 　　说让跳女团舞就真的跳了，还问要看什么…… 　　感觉是被卖了都会帮老公数钱的类型……宝宝我的笨蛋宝宝…… 　　16L 　　我最惊讶的是楚晗 　　哥我以前没看出来你有腹黑属性啊，“既然我很好看，那你能不能看着我的眼睛”，这是该对人家小男生说的话吗 　　你是有多想让他跟你对视啊 　　17L 　　gxy的回答也很绝 　　他真的天然钓系，从这点上我特别能理解楚晗这种出道了好几年的前辈都被他撩到 　　谁被漂亮小男生看着眼睛说“你是我心里偶像应该有的样子”会不心动啊 　　18L 　　你说他呆他是真的不懂营业这种弯弯绕绕 　　他就是主打一个真诚 　　而且我终于对顾星熠是中文系出身有了实感，这男的太会说话了 　　19L 　　我要是楚晗我也被他迷得神魂颠倒 　　楚晗这两年被肯定的次数太少了，大多数时候他都在失败，他又是那种特别执着的性格，心里肯定不好受 　　这个时候有人夸了他一直以来最在意的东西…… 　　20L 　　所以一直跟着出宿舍了啊 　　21L 　　他那句“原来最近的运气用在这儿了”真特别好品，表面上还是淡淡的，没人知道他心里有多大的情绪起伏，一切惊涛骇浪归成一句“所有的好运气都用来遇到你了” 　　gxy你晚上锁好房门吧真的 　　22L 　　晗熠99 　　23L 　　泓熠99，正宗甜宠年上风味，恨不得打包他们去演霸总娇妻弱智网剧 　　24L 　　gxy你晚上锁好房门吧 　　你叫的哥哥真的把你当弟弟吗，霍椿你看弟弟的眼神真的清白吗，人家杨泓怎么了你一进门就一副恨不得把弟弟绑走的样子 　　25L 　　有一说一这可能是因为曜欣和SunL确实不太对付…… 　　26L 　　但曜欣三人组真的蛮好嗑的 　　这次sqy不在，他跟gxy的化学反应挺独一份的 　　我记得他初评级的时候好像和gxy关系一般，有人扒过，还把他作为gxy人品不好，所以曜欣内部都不喜欢他的证据 　　27L 　　现在好像也一般吧，不咋一起 　　28L 　　然后一公就在镜头面前替gxy怼了qy 　　这可是sqy唯一一次在镜头面前挂脸，就因为qy选了gxy进组让gxy丢了C 　　29L 　　我求求你们都来嗑我们日新越熠 　　竹马天降宿敌变情人是队友也是对手最熟悉的陌生人 　　想嗑哪种风味我们都有 　　呵呵xql这次衍生又避嫌了我懂，因为是真情侣分手了所以才不愿意出现在彼此的镜头里是吧 　　30L 　　又疯一个 　　31L 　　我有个大逆不道的话想说 　　32L 　　朝熠99 　　33L 　　艹 　　34L 　　……你们胆子是真大啊，这都敢嗑 　　35L 　　xxz敢说“玩得开心”，gxy敢说“解老师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人” 　　我们有什么不敢的 　　36L 　　朝熠是纯元级别的啊 　　其实很多人在偷偷嗑的，别人都可以是演的，xxz这个咖位绝对不是 　　他是真欣赏和偏心gxy 　　37L 　　不是，主要是gxy对xxz滤镜也太重了……爸妈都往后靠了，这对吗 　　他给我一种献祭感，严重怀疑xxz哪天心血来潮跟他说做我的学生是要给我暖床的他都会说“好的老师”然后毫无反抗地接受这个设定（？ 　　38L 　　……感觉是gxy能做出来的事，还好解老板是个好人 　　39L 　　说到这我感觉章李那个问题好奇怪，gxy的回答也很奇怪，他俩给我一种有旧怨的感觉，但我看gxy的样子又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还有，gxy是真一点不提他爸妈啊 　　40L 　　避嫌吧，怕被说蹭热度 　　41L 　　可是他爸妈也不提他啊，好奇怪 　　就算他妈息影了，他爸这两年也不咋导戏了，但是他们社交账号还活跃着的，就一次都没提过自己亲儿子 　　gxy被问“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提xxz是挺好嗑的，但我在想他是不是和家里关系不好啊 　　42L 　　其实我也有这个感觉，感觉xxz更像他监护人 　　43L 　　没证据的事先不讨论了吧，毕竟这也是人家私事 　　我在意的是另一件事，都说gxy人品不好性格不好，但看这个衍生大家真的都蛮宠他的，有点出乎我意料了 　　44L 　　他咋可能人缘不好…… 　　他这样年纪小又漂亮的，本来就自带buff了，而且你看他说话 　　他说话那风格上面楼说得挺对的，就是天然撩 　　说白了大家都喜欢真诚的人，真诚又单纯干净的谁都愿意亲近，不然霍椿护他跟护犊子似的呢 　　45L 　　原来真有人信他人品不好人缘不好 　　追线下的都知道，这次衍生里的这几个人都跟他一起走过上下班，而且都跟他很熟，别的不说，就说杨泓，qy铁门聊天的时候都提过这事 　　大概意思是杨泓挺关注gxy的，关注得他都有点吃醋 　　这个被美帝家当糖嗑的，但其实我觉得更好品的是泓熠 　　46L 　　美帝快成先帝了，最近数据有点差 　　47L 　　不行了我好急，gxy镜头也太少了吧我想吃饭，谁家的都行，节目组能不能行啊，说好的大皇族呢，给点饭啊 　　48L 　　笑喷了怎么会这样 　　49L 　　不慌，马上一顺淘汰了 　　gxy估计排名升挺快的，镜头肯定不会少，可以期待一下 　　50L 　　事实证明，岂止是不少。 第62章 　　一顺淘汰节目组专门列了一整期。 　　这算是节目组的又一个贴心之处, 即—— 　　都淘汰了，也不在乎掐那一两秒的镜头，该放的都放放, 出去之后也好找找其他的工作。 　　《星计划》开播以来，热度一直居高不下，之后的出道团成绩怎么样另说, 至少节目已经做到了同期最火的现象级选秀。 　　作为节目组的总导演，戴静苗身上背着的压力总算是少了些。 　　她松了口气。 　　一顺淘汰播出的当天刚好是录制二公选曲的前一天, 导师组都飞到了A市。 　　人少有地齐全, 节目组就组织大家一起聚了个餐。 　　都是年轻人，席上的氛围很轻松。 　　饭吃得差不多了, 大家开了个休息室, 女生们在一旁端着饮料聊天, 男生则是凑了一桌玩儿牌。 　　戴静苗出去接了个广告商的电话，走到走廊上发现管衡正倚着墙低头看手机。 　　她招呼了一声：“不打了？” 　　“闷。”管衡抬起眼笑了下，“让冯老师替我了，目前大杀四方中。” 　　“冯佳姐是厉害的。”戴静苗道。 　　四个导师里，vocal导师冯佳和她年龄相仿。阅历资历摆在那儿, 又都是比较独立理性的女性类型，因此两人私交不错。 　　她顿了顿，开玩笑般：“我看你消息挺多啊，谈恋爱了？” 　　管衡“噗嗤”一声就乐了：“可别, 我哪敢啊。” 　　“经纪人。”他冲戴静苗晃了晃手机，叹了口气, “在沟通通告的事, 最近忙得要死，很多临时通告, 其他通告又都是提前排好的，只能协调时间。” 　　他弯了弯眼睛：“还得谢谢苗苗姐给我这个机会。” 　　《星计划》MC这个身份对他还是有加成的。 　　他的主持风格沉稳不失有趣，说话给建议又比较真实，加上他本身资质就不俗，吸了一大波粉。连带着他现在的团热度都高了不少。 　　一切的前提，都是戴静苗选择了他做主MC。 　　戴静苗最佩服的就是他这张八面玲珑怎么说都让人舒心的嘴。 　　两人聊了会儿他最近的发展，戴静苗就道：“其实前两天录淘汰的时候，我看着他们走，第一个想起的是你。” 　　管衡静了一下。 　　“当年热度那么高却选择退赛。”戴静苗说，“内心也挺挣扎的吧。” 　　好一会儿，管衡才开了口。 　　“不挣扎肯定不可能的。”他说，“谁没想过奇迹降临在自己身上呢。” 　　他笑了笑：“我到现在还记得，我退赛前排名是第八。五个出道位，努力一下或许就上去了。我想，万一我三公就爆了呢。” 　　“就像星熠那样？”戴静苗道。 　　管衡顿了顿。 　　片刻后，他笑着说：“对。” 　　“你的选择还是理性的。”戴静苗沉默了片刻，“没有退路的人赌不起，破釜沉舟听着厉害，一旦输了，后果只能自己承担。” 　　她停顿了两秒，道：“星熠的情况还是跟你不一样。” 　　她笑着叹了口气：“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世界上又有几个人能像他那样呢。有一对从出生就能为他保驾护航的父母，成年了又有护着他的哥哥。” 　　说不羡慕是假的。 　　一开始，顾星熠跟着曜欣其余两人来这个节目的时候，他的父母既没有出面，解夕朝的工作室也没有跟节目组特别关照。 　　title摆在那里，却没什么实感。 　　别说她，星云的高层都没有太放在心上。那个时候他们觉得，大概率就是小少爷自己离家出走了要搞点儿事业，父母也就放任他撞一撞南墙。 　　星云的某个高层甚至开玩笑地道“说不定人没出道，回头顾导还得感谢我们”。 　　现在想想，他们能有这么一致的思路也挺奇怪的。 　　解夕朝那个采访一出，别说练习生，就连戴静苗都在幻想，如果项目推进不下去的时候能有人跟她说“结果不重要，玩得开心就好”那该是多幸福的一件事。 　　可惜她不是顾星熠。 　　而最可怕的是，这样一出生就被命运眷顾的宠儿，自身的灵气和天赋也对得起这样的偏爱。 　　顾星熠现在已经确定是节目组想要的人，今后待遇肯定会比现在好很多，戴静苗也不是嫉妒他。在娱乐圈，有背景和靠山绝对不是坏事。 　　她只是想，原来这就是被命运宠爱的滋味。 　　但是管衡说：“苗苗姐，我昨天和夕朝通了个电话。” 　　- 　　戴静苗和管衡回到房间里的时候，牌桌上的几位已经杀红了眼。 　　最后一把，冯佳笑吟吟地丢了最后一张牌优雅起身，回头看到戴静苗：“导演，走了么？” 　　戴静苗却是像才回过神。 　　她说：“啊……嗯，时间差不多了。” 　　她心不在焉地走到一旁拿外套，房间里的人开始陆陆续续往外走。 　　说是聚餐，其实都是叫了餐到园子里，这会儿房间里的人走了个七七八八，冯佳留在原地等她。戴静苗跟她走了几步，突然道：“佳佳姐，你认识顾喻么？” 　　冯佳一怔。 　　很快，她道：“星熠的父亲是么？我跟顾导在颁奖典礼上有过一面之缘，跟他夫人倒是说过话。之前有个节目，我和她都是嘉宾。” 　　两人一起往外走。 　　夜风很凉，戴静苗听到自己的声音。 　　“……他们。”她说，“你觉得他们人怎么样呢。” 　　顶着冯佳诧异的眼神，她如梦初醒，勉强笑着解释了一句：“星熠现在成绩挺好的嘛，估摸着会出道。之后出道夜什么的，也想联系一下他父母。” 　　“毕竟是圈子里的前辈了。”她说，“也怕冒犯的。”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冯佳性格单纯，不疑有他，笑着道：“那你不用担心的。” 　　“他们夫妻俩人都非常好的。”她说，“相处起来没什么架子，而且很热衷慈善，都是很善良的人。” 　　“这样啊。”戴静苗应了一声。 　　她的神色看上去有些僵硬，像是被短暂地抽掉了神魂。 　　一直到冯佳跟她告别，她才慢慢回过神。 　　良久，她轻轻吸了一口气，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几乎是同一时刻，《星计划》最新一期在万众瞩目下终于上线，一开播，播放量就急速上升。 　　* 　　陈拾忙完了一天的事情，在晚上九点延迟一小时打开了《星计划》。 　　群里毫不意外地刷到99+，她秉持着不被剧透的想法，靠着顽强的意志力没有点开。而是先点开了唐禾的私聊。 　　入眼第一句： 　　我担第五。 　　嘿嘿，嘿嘿嘿。 　　陈拾：“…………” 　　她拼尽全力才没让自己没有风度地翻出一个白眼。 　　不过她也有治对方的方法。 　　宇宙星河：你担fine，下一秒mine：） 　　下一秒，唐禾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语气里都是无能狂怒：“陈拾你知不知道朋友妻不可欺啊啊啊！” 　　陈拾望天，只当没听见，宣布：“我要开始看更新了，两小时后见。” 　　说完就挂了电话。 　　这一回，她没有看任何人的信息，而是径直点开了《星计划》的最新一期。 　　冗长的片头广告播出时，她拿了包薯片。知道了自担的排名，她那种等考试成绩的感觉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隔岸观火的轻松感。 　　从这一点来说，被剧透也不是没有好处。 　　——是的。 　　陈拾，网络常用名宇宙星河，前《星计划》练习生赵跃澄知名站姐。 　　转担了。 　　看完了一公的线下公演，她忍了一个星期。 　　一周后，确定一公的后劲基本散去，不会有人再觉得她是因为线下脱粉后，她发布了一条公告，以现生忙碌为由休了站。 　　这只是个最后体面的理由，真实的原因简单又残酷。 　　那就是她因为一公移情别恋，喜欢上了别人。 　　这个别人有个非常好听的、现在已经成为她新微博号个签的名字： 　　顾星熠。 　　- 　　管衡在念41-49名的名字的时候，陈拾还在嘎嘣嘎嘣吃薯片。 　　对于转担这件事她看得很开，也没什么负罪感。 　　看完顾星熠的表演她就知道她绝对不可能错过这样一个足够让她上头的小爱豆，更何况这还是选秀期，对方是素人，而养成是这个世界上最快乐的事。 　　也不是不能双担。 　　但是说实话，赵跃澄一公的表现陈拾不是很满意。 　　没有顾星熠，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现在有了对比，陈拾觉得自己的钱和精力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跑了就跑了吧。 　　41-49念完，换了个人念31-40。 　　陈拾换了个手吃薯片，大家的感言无声播放。 　　因为她把正片的声音关掉了。 　　她的左手边放着一个平板，上面放着一个算播放量已经成为她今年年度视频的直拍，弹幕密密麻麻，全是虎狼之词。 　　【小熠宝宝今天我又来啦，用宝宝的直拍开启元气满满的一天[拳头]】 　　【不允许有任何人忤逆这个直拍，永远的……伟大的……】 　　【练习室版本好青涩，这个版本熟透了，老婆……嘿嘿……老婆……】 　　陈拾想得很好。 　　搞顾星熠就要有被防爆的自觉。 　　托她现同担唐禾的福，她知道节目组的尿性。 　　反正故事线是单薄的，炒CP永远是当工具人的，reaction镜头是永远没有的。 　　这种情况下看淘汰环节，前面没有顾星熠名次的部分基本可以直接跳过。 　　只是播着播着，她停止了咀嚼。 　　又看了一会儿，她关掉了顾星熠《春舞》的直拍，提高了正片的音量。 　　刚好，镜头又怼到了顾星熠的脸上。 　　陈拾陷入了沉思。 　　她给唐禾发消息： 　　是我还没睡醒么？我居然在短短的十分钟里看到了我们家小熠三次 　　对方秒回： 　　-你好，我也在梦里 　　-是我家小熠：） 　　陈拾无视了后一句，这一回，专心致志地看起了节目。 　　* 　　顾星熠这一期很好看。 　　今天录排名，他穿的是A班的训练服。 　　嫩生生的粉色，衬得漂亮的脸蛋也白皙水嫩。 　　他有一项天然的优势，那就是白。 　　有一次采访他自己说过，是因为不怎么出门。常年待在家里，养出了一身比旁人要白一个度的皮肤。看起来有种很淡的羸弱感。 　　虽然陈拾说“十分钟出现三次”，但其实这所谓的三次也只是说话间隙的一两个reaction镜头。 　　只是这对于顾星熠来说已经是弥足珍贵的事，所以才让陈拾格外惊讶。 　　可即便只是多了那么几秒的画面，弹幕上，他的存在感还是立刻上升了。 　　【好伟大的脸，小太子真是绝了】 　　【gxy什么都可以喷，就是长得没得喷，有这张脸我都想和自己谈恋爱】 　　【怎么能有人长这么好看……晕，太蛊了】 　　蛊的不止长相。 　　随着排名的升高，顾星熠被cue到的次数也逐渐增多。 　　从第十八名的谈清音开始，几乎每被cue一次，镜头就要切给顾星熠一次。 　　而与此同时，练习生们感言中提到顾星熠的部分几乎一刀未剪，全都放了出来。 　　甚至于，连许潇调侃顾星熠的那句“又是谈心又是听人家讲话的，看样子你一公练习生活挺充实啊。”都被放了出来。 　　弹幕笑成一片。 　　【啊啊啊，许老师好毒的嘴】 　　【那么我要说是啊，我们小熠就是一款非常招人喜欢所以非常忙碌的宝宝，大家都很爱他捏】 　　【小爱神是这样的，来到这个人世间就是为了爱人和被爱的，谁爽了，我爽了】 　　【被爱是因为爱人了啊，好想和宝宝做朋友……】 　　霍椿上台讲他的麻袋论的时候，弹幕已经疯了。 　　【黑色是吗，我偷】 　　【宝宝偷偷嘀咕说是黑蓝色！啊啊啊萌晕我了怎么这么萌呃啊！】 　　【节目组你好事做尽！爱看多放！】 　　【椿熠99……亲情向也认了反正伪骨也好嗑嗯嗯】 　　说是多给镜头，但其实给的都是练习生cue出来的镜头。 　　大家真心实意讲出来的话，自然不会是刻意安排的剧本，更何况他们讲得那么诚恳。但是与此同时，这些零碎的句子又像是一条细线上串着的珠子。 　　这条细线的名字，叫“顾星熠正在被节目里的很多人爱着”。 　　细线细细密密，一路从低位串到高位，直接串到了争C的两人身上。形成了连贯而完整的一条故事线。 　　而在此期间，顾星熠的排名也成了重头好戏。 　　几乎从第十名开始，节目组就开始用花字、镜头以及练习生的reaction来营造出对顾星熠排名的悬疑感。 　　弹幕很多都是第一次看的观众，不由自主地跟着剪辑开始揪心。 　　【前十了吧，感觉肯定前十了】 　　【第八？woc节目组别切给我担了我害怕，能不能再高点】 　　【小熠真的被好多人爱着啊，看得出大家都很关心了，焕哥别看了，话说你俩认识吗你就对着人家弟弟猛看】 　　【他俩好像真认识，初评级打过招呼的】 　　【好好好，盛弘出太子曜欣出太子妃是吧，星星宝贝给我们酷哥回个箭头呗】 　　【这BGM……节目组别钓了】 　　等到排名真的公布，弹幕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密集。 　　【！牛逼！】 　　【恭喜星星！啊啊啊第五！我在梦里吗】 　　【好萌啊听到排名呆呆的，我说镜头就要懂事一点多切我担好吗，他呼吸都可爱TT】 　　【第五很好，我现在也好希望gxy出道，出道团有这么个门面每次开场秒了其他团不是轻轻松松，想想就爽】 　　陈拾从来没这么沉浸式地看过正片，甚至于最后一二名这种没有悬念的角逐她也看得津津有味，因为宋轻越在感言中提到了顾星熠。 　　整整两个小时的正片，刨开舞台和专门的衍生，顾星熠的镜头比过去几期所有的边角料加起来还要多。 　　从陈拾的角度看，这些镜头都是非常有效的镜头。 　　有效不仅是因为顾星熠本人的有趣，也因为节目组用了心。虽然镜头多，但是并没有多得很夸张，只是每一个给到的镜头都很高质量，所以才会让人留下格外深刻的印象。 　　这是一个鲜明的讯号。 　　这才是节目组对待想推的人真正会有的态度。 　　正是因为真的想推，所以一切都会做得润物细无声。如果不是资深的老秀粉，根本看不出来这里面的弯弯绕绕。 　　陈拾已经睡意全无，当场就把视频拉到最前头开始复盘。 　　而与此同时，从食堂买了酸奶回来的顾星熠一边喝着酸奶，一边又默默在公告栏确认了一遍通知。 　　明天上午九点，录制二公选曲。 　　地点：演播大厅。 第63章 　　顾星熠第二天到演播大厅的时候, 第一反应是空。 　　明明五十个人也不少，但是有过一百个人的盛况，再看空了一半的房间, 就有一种寂寥感。 　　他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来，左边是白墨汀，右边是杨泓。 　　这是按照第一次正式排名的顺序。 　　这便宜了选择困难症, 却也带来了问题。 　　比如在顾星熠坐下来之前，白墨汀和杨泓之间就泾渭分明。两人谁也不看谁, 明明连手机都没得玩, 却还是执着地对着虚空中的某一点发呆。 　　顾星熠坐进他们中间的时候还犹豫了一下。 　　下一秒，白墨汀就凑了过来。 　　“小熠小熠。”他用一种可爱得非常做作的语气说, “我好想你哦。” 　　顾星熠：“……” 　　知道你和酷哥呆在一起很痛苦了。 　　好在人的本性是不能够被改变的。 　　没说过三句话, 白墨汀就原形毕露。嗓子也不夹了, 说话也不甜了，自家亲师兄走过他面前什么都没做还要被他吐槽一句“陆成意今天好装”。 　　喜提他师兄没好气又无奈的一暴栗。 　　陆成意原本是路过，他的位置在中间。 　　他身后跟着依旧社恐内向的花灿，后者看着白墨汀，想打招呼又不敢的样子。 　　陆成意也想说点什么, 看着白墨汀懒洋洋的样子又把话咽了回去。 　　两人走后，白墨汀抬起眼看了他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顾星熠莫名地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一股隐秘的落寞，他顿了顿。 　　还没来得及开口, 他余光瞥见了什么，情不自禁地扭过了头。 　　杨泓还在维持着原来的姿势看他, 若有所思。 　　他上次若有所思的下一秒就是让顾星熠跳女团舞。事后顾星熠在霍椿的耳提面命下知道了这是一种非常不好的行为。 　　霍椿让他警惕起来, 他很听话。 　　于是他委婉地提醒杨泓：“……我脸上有东西吗？” 　　杨泓回过了神。 　　“没。”他说。 　　他停顿了两秒：“我就是在想，依你的性格, 你会选哪个组。” 　　- 　　杨泓这话并不是随口一问。 　　不多时，导师组就来了现场准备录制。 　　开始录制没多久，管衡就宣布了二公选曲的具体模式。 　　《星计划》依旧沿袭了往届选秀的惯例，二公又名位置测评。顾名思义，这是一次特意为偏科选手设置的公演。 　　会唱的可以不用跳，会跳的可以不用唱。 　　会创作的则可以任意选择唱或是跳，只要你能写得出来一首完整的歌。 　　如果说一公对于练习生来说是出道的一块最基本的敲门砖，那么二公就是进阶版的筛子。 　　说到底，做的是男团，不是solo。 　　只要你在某一方面能突出到无可替代，照样会在这个环节脱颖而出，成为出道的有力竞争者。 　　宣布完模式，管衡接着宣布了组别。 　　“五十人，一共分成八个组。”他说，“vocal、dance、rap、创作组共四个组别，每个组别同样分成A、B组。” 　　“其中，创作组因为难度较大，因此人数设置为7人，其余组为6人。” 　　“这可不是人多就能解决问题的。”顾星熠听到白墨汀嘀咕，“一看就没做过小组作业。” 　　顾星熠深有同感。 　　“另外。”管衡道，“选曲不再按照C位选人制度。而是按照第一次顺位排名依次选择。” 　　这话一出，下面立刻就有人提问最关心的问题：“那要是人满了呢？” 　　“首次选人不限制组内人数。”管衡道，“等所有练习生选择完毕之后，采取队内投票的方式投出部分练习生，以完成人数要求。” 　　他的话音落下，台下立刻一片哗然。 　　* 　　对于二公，大方向的位置测评不变，但过去的几档选秀在具体规则上却颇有些百花齐放的味道。 　　原因很简单。 　　对于节目来说，这就是一道分水岭。 　　一般的选秀，一公出70%的高位，二公出剩下20%的黑马，三公巩固人气，顺便挑出10%的紫微星—— 　　很多时候，这10%甚至都是没有的。 　　说白了，二公结束，整个节目过去了三分之二，该出头的早就出头了。要想捧人或者搞人，这就是最后的机会。 　　所以，很多节目组会在规则上做文章。 　　《星计划》目前的分组规则，可以说是最搞事的那一类。 　　用霍椿的话说：“我的妈呀，我已经代入被投的人了。这得多尴尬啊。” 　　楚晗和宋轻越这边倒是很淡定。 　　他们这边的氛围没比一开始的白墨汀和杨泓好多少，主要原因是宋轻越右边的人。 　　不过楚晗和宋轻越意外地发现他们俩挺聊得来，这会儿，楚晗就道： 　　“轻越有什么想说的吗？” 　　宋轻越笑了：“怎么问我？这缺德规则可不是我定的。” 　　他顿了顿：“还是，你想让我作为前受害者家属发表一下感言。” 　　他这话出来，楚晗也笑了。 　　他一边笑一边说：“这不是听懂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相同的东西。 　　- 　　节目组设置这样规则的原因很简单。 　　顾星熠的直拍一爆，节目组又想要他，自然不能再在他身上制造话题。没了最大的挡箭牌，节目组又不能一味地搞合家欢，总得有人做恶人。 　　节目组也很有道理。 　　极端的情境下才能看人品，现在不逼一把，难道等到出道了再逼吗。 　　理是这个理，但未免太像养蛊。 　　至少无论是楚晗还是宋轻越，能理解能分析，但都不喜欢。 　　感到不舒服的还有顾星熠。 　　他已经见识到了选秀的残酷，但有些残酷是天然存在，比如竞争关系。在天然存在的矛盾基础上还要人为制造矛盾，他觉得实在有点没必要。 　　但是管衡已经开始cue起了下一个流程，那就是歌曲试听。 　　事实证明，节目组规则制定得残酷，选歌的审美还是一如既往地不错。 　　八个组，创作组抛开，一共六首歌。 　　vocal组一共两首歌，一首叫《雲》，是抒情伤感风的情歌，对唱功要求很高，原唱是个口碑颇佳的实力派女歌手。 　　另一首歌风格不同，名字叫《夏日汽水》，偏清新小甜歌，但同样也不好唱。 　　vocal组可以说是最能吸引大众的一个组别，毕竟大家有事没事耳机里都会放上两首歌，这种选歌的质量，很明显，节目组就是凸显实力好的选手。 　　释放出同样讯号的，还有dance组。 　　出乎意料地，这次《星计划》并没有在dance组的选曲里放一首几乎已经成为标配的中国风，而是转而选了两首偏技巧的男团曲。 　　这两首歌一首叫《澄色月光》，一首叫《Heartiest》。 　　原唱都是不太出名的男团，但曲子却意外地好听。前者偏柔软清新的性感，后者是首小甜歌，共同点是都不是很强烈的曲风。 　　中国风留给了rap组。 　　rap组A组是melody rap，名字叫《遇蒯》。另一首用的是导师组许潇的现成曲《kick kick》，这也是所有组中最性感、曲风最酷的一首歌。 　　所有歌曲试听下来，抛开后面的规则不谈，裘琰若有所思：“我好像知道节目组要组一个什么样的团了。” 　　他的话音落下，周围一片死寂。 　　裘琰看左边。 　　宋轻越装作没看到。 　　裘琰叹了口气：“你这样我很尴尬。” 　　宋轻越说：“嗯。” 　　他说：“你也可以选择不说话。” 　　裘琰就真的不说了。 　　管衡在台上已经点了他的名，他站起身。 　　《星计划》第二次公演，选曲顺序按照第一次排名顺序。 　　二顺第一，裘琰。 　　镜头对准他，他看向不远处长长的、通向各个房间的通道，微垂了眼，神色不明。 第64章 　　宋轻越嘴上不搭理裘琰, 但裘琰真正开始选歌，就连楚晗都看出了他的紧绷。 　　他本想调侃两句，却又想到了什么。 　　良久, 他垂了眸，最终什么话都没有说。 　　全场也悄无声息。 　　裘琰一公搞了把大的，谁也不知道他二公会不会依葫芦画瓢。 　　不过二公和一公选曲机制不同, 练习生选择了哪首曲子，就对应进入哪个房间, 外面的人除非也选择了同一首歌, 不然不会知道对方的选择。 　　于是众人的忐忑就变成了一种毫无落脚点的、虚无的忐忑。 　　裘琰进去了。 　　他进去没多久，管衡就按了按耳麦：“那么现在, 我们的裘琰练习生已经选好了。看来他对于选曲并没有太多的犹豫。” 　　“宋轻越练习生。”他笑着道, “你可以选择你想去的组了。” 　　宋轻越站起身。 　　他的特长很明显, 选择也没什么疑问。 　　只是临推开所在房间的门，他的手在门把手上微微悬停了一下。 　　确认里面没什么动静之后，他才没什么表情地走进去。 　　房间空空荡荡，他在中间找了个位置坐下来，开始安静地等待。 　　而另一边, 楚晗已经出发。 　　相较于一公，二公就像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一切看上去都安静而平和，但是场外的练习生看着那一条通向不同房间的幽深过道，总能想到一些会吃人的都市怪谈。 　　第四个被吃的是白墨汀。 　　他被吃的速度也很快。 　　事实上, 截至目前，前四名高位练习生, 一个都没有选择超过两分钟的。 　　原先节目组设想的勾心斗角和纠结到现在也不见踪影, 外面的人一无所知，看着视频画面的节目组人都麻了。 　　顾星熠站起身的时候, 所有人都精神一振。 　　然后…… 　　他们的心又痛苦地落回了原地。 　　- 　　节目组期待着顾星熠搞事，但熟悉顾星熠的人都知道，他是真不喜欢出格的人。 　　迄今为止，他身上那些波澜壮阔和腥风血雨全是来自于外界加诸在他身上的装饰品。于他本人，一般情况下，他都是按部就班。 　　从这一点上看，他的老师解夕朝都比他要野一点。 　　顾星熠考虑选曲这件事的思路很清晰。 　　第一，他要出道。 　　第二，他现阶段的实力还有待加强。 　　要出道，就得把握好每一次曝光，所以rap组、vocal组暂时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剩下的dance组和创作组里， dance组毫无疑问是他的强项。 　　至于创作组，如果他本人和创作的歌曲契合，那么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但问题在于，创作组的不确定性太强，开盲盒万一开出了个和他的风格大相径庭的，抑或是整组在创作能力上都有欠缺的，那么这次公演的机会就浪费了。 　　这样，他的选择方向很清晰。 　　唯一的问题，是dance组的两首歌都不是他最擅长的风格。 　　毕竟他不性感，也不甜。 　　顾星熠上台的时候还没想好选哪首，在管衡面前倒是学会了节目的套路，反正瘫着一张脸就是装。装到最后，连管衡都笑了。 　　他说：“我们小熠学坏了。” 　　学坏了的小熠站在走廊前，一扇扇门紧闭着，看不出谁在里面。 　　打开贴着《Heartiest》牌子的房门的时候，顾星熠内心唯一的想法就是他千万不要在里面看到裘琰。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祈祷终于起了作用。 　　他打开门，里面空空荡荡。 　　他成为了第一个选择《Heartiest》组的练习生。 　　* 　　顾星熠刚进门，摄像机就立刻对准了他。 　　他轻轻地带上了门，小心地在房间的最中央坐了下来。黑黝黝的摄像机慢吞吞地移到他面前，顾星熠冷不丁地和镜头对视，然后吓了一跳。 　　镜头后的摄像师猝不及防被美颜暴击，也跟着吓了一跳。 　　他的心跳得砰砰的，镜头后，年轻的男孩儿已经很乖地坐回了原地，开始望着虚空中的一点发呆。 　　不同于旁边几个房间里关注着外面动静的练习生，他自始至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就好像选择完这首曲子，就已经完成了今天所有的任务。 　　至于队友是谁，他完全不在乎。 　　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外面的人也感知到了他的态度，在一段并不算短的时间内，都没有任何人来打扰过顾星熠。 　　外面的热闹响起又落幕。 　　一直到某一时刻，房门才有重新被敲响。 　　男生的声音温和带着笑：“你好，里面有人吗？” 　　顾星熠顿了顿。 　　他先是下意识地和摄像机对视。 　　少顷，他像是终于意识到了摄像机并不是一个可以替代他去开门的人类，他才站起身走过去拧开了门把。 　　紧闭的门被打开，露出男生一张漂亮得雌雄莫辨的脸庞。 　　顾星熠顿了顿。 　　他的对面，赵跃澄看着他，笑得很灿烂。 　　他说：“我是第二个到的吗？” 　　顾星熠沉默无言，把他让进来，然后没忍住，又看了眼门口贴着的牌子。 　　- 　　顾星熠是真没想到赵跃澄会来《Heartiest》。 　　说实话，节目组的歌单对于舞担来说不算太友好，因为风格太具有局限性。 　　顾星熠已经算是占了长相的便宜，勉强和小甜歌沾点边。他不知道隔壁的于焕选的哪首歌，但对方是舞担，除非他想不开要用自己的短板挑战别人的长板，不然就只剩下《澄色月光》。 　　问题是，《澄色月光》这种带着轻盈的性感其实也不适合于焕。 　　最适合《澄色月光》的，其实是赵跃澄。 　　他的长相中性，气质特别。 　　《澄色月光》这首曲子几乎为他量身打造，顾星熠想不通。 　　大约是看出了他的疑问，赵跃澄笑着把他拉到了镜头的死角，然后轻声道：“裘琰选了《澄色月光》。” 　　顾星熠恍然。 　　不过很快，他又有点儿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所有人对裘琰的态度都好像微妙了起来。 　　当然，他可以理解。 　　裘琰为人处世确实存在问题，在一公中也没担当起队长的责任。但是在他看来，比起队伍中存在的人，选曲的基础始终应该是这首曲子适不适合自己。 　　毕竟裘琰再自私，他也不会明着给人使绊子，顶多就是放养。 　　在这样的情况下因为他放弃一首很适合自己的歌，顾星熠觉得这是舍本逐末。 　　只是大家都好像默认了这是一种正确的选择，并且作为裘琰的“对家”，顾星熠一定会觉得他们做得对。赵跃澄的语气中甚至隐隐有邀功和亲近之意。 　　顾星熠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他只是说：“挺好的。” 　　这让期待着他说些什么的赵跃澄稍显失望。 　　当然，心里失望，面上他一点都没表露出来。 　　这个房间原本因为只有顾星熠一个，显得安静又冷清。但是赵跃澄一来，立刻就变得热闹了起来。 　　他本来就很会说话，尤其是他刻意想要亲近一个人的时候。 　　顾星熠本来对他没有好感，也没有太多的恶感。赵跃澄跟他搭话，他能答上来的就答两句，答不上来的就听着对方讲。 　　就这样，在不尴不尬的白开水气氛中，他们迎来了第三个选择这首曲子的练习生。 　　而这个人一进来，就连原先侃侃而谈的赵跃澄都沉默了一下。 　　一片寂静中，这名眉眼精致凌厉、透着几分邪气的练习生神色自若地跟他们打了招呼，然后非常自来熟地在他们身旁坐了下来。 　　“干嘛这个表情。”他挑了挑眉，“看见我很惊讶？” 　　赵跃澄露出了一个漂亮得无懈可击的笑：“没有啊，你看错了。” 　　选择《Heartiest》的第三名练习生。 　　云锦，万准。 　　直至此时此刻，刚刚还在因为找不到爆点而犯愁的节目组意识到，他们一直期待的好戏，已经开始了。 第65章 　　万准会选《Heartiest》, 这件事是谁都没预料到的。 　　他是综合性选手，各项都比较均衡。擅长哪个看不出来，但他的气质和《Heartiest》绝对大相径庭。 　　当然, 硬要选也不是不行。 　　毕竟《Heartiest》再怎么甜也是男团曲，都是二十岁上下的年轻男生，妆造一搭, 只要表管在线，都不会太突兀。 　　那么问题就来了。 　　所以, 为什么不去更合适的地方, 而非要强求？ 　　镜头面前，大家自然不会讨论这种事。 　　但是节目组就不一样了 。 　　戴静苗沉吟着看向一旁的副导演, 后者抱着臂看了一会儿, 道：“是因为星熠吧。” 　　“星熠现在话题度高, 跟他一组，至少不会成为小透明组。”副导演想了想，“而且星熠性格好。高位选手如果不想着抢镜头抢part，那这组氛围就不会太差。” 　　他叹了口气：“都是聪明人。” 　　还有些话不方便说。 　　这两天顾星熠的CP很火。 　　他身上的气质矛盾又特别，而且跟同性意外很有CP感。 　　练习生们都不是真的断网的人。以顾星熠现在的热度, 除了高位那几个，谁跟他能炒起来都是血赚。而且还是那句话，顾星熠人好。 　　他大概率不会计较这些。 　　节目组的负责人都是经验丰富的，这些东西看出来很容易。 　　见得多了, 不至于产生恶感，但也不会有太多的好感。 　　戴静苗脸上的神情就淡了些。 　　而现场, 选曲还在继续。 　　经历了短暂的冷淡期之后, 原先被预测热度大约只会是中等的《Heartiest》居然变得热闹了起来。 　　- 　　万准过后第四个进房间的是孙玉熙。 　　俗话说得好，对比出真知。 　　原本长相清秀、其实也不太符合《Heartiest》的概念的孙玉熙因为有了万准的衬托, 走进来的时候所有人都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他自己倒是有点不自在，看了一圈，坐在了赵跃澄的身旁。 　　赵跃澄也没怎么搭理他，镜头后不咸不淡地跟他打了个招呼，然后转过头去继续跟顾星熠讲话。 　　只是还没讲两句，门又被敲响了。 　　孙玉熙的排名是19，名次尚未过半，房间里已经有了四个人。在场的人除了顾星熠，神色都变得微妙了起来。 　　而这一回进来的人，终于让顾星熠松了口气。 　　他罕见地主动起身跟人打了招呼：“灿灿。” 　　《Heartiest》目前来了五个人之后，终于出现了第二个跟这首歌完美适配的人。 　　花灿的脸因为房间不通风而闷得有些发红。 　　进门之后，他先是下意识有些紧张地看了一眼四周，一直到顾星熠叫他，他才终于找回了视线的聚焦点。 　　他小心地在顾星熠身边坐下来，跟他打招呼： 　　“嗨星熠。” 　　顾星熠问他：“师兄去哪组了？” 　　这本来不该是花灿会知道的问题，但是顾星熠问了，他也就老老实实答了。 　　他说：“师……哦不是，成意哥去《雲》了。” 　　顾星熠点点头：“很适合他。” 　　看来他认识的都是正常人。 　　他终于觉得这个世界没那么魔幻了，默默地继续低头看手上的歌词。 　　他身旁的万准刚刚还有些矜持，一直在自顾自地看着窗外的风景。这会儿大约是终于意识到了他不主动，在顾星熠面前就是空气。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他开口之前，顾星熠已经沉浸在了音乐的世界。 　　他嘴张开又收了回去，有些懊恼。 　　一抬头，赵跃澄托着腮看他，漂亮的脸上写着洞悉一切。 　　两人对视的瞬间，万准面无表情地扭过了头。 　　又过了半个小时，所有练习生选曲完毕。 　　《Heartiest》最终的选曲人数： 　　7 　　- 　　节目组宣布中场休息的时候，顾星熠站起了身。 　　万准等了半天和他说话的机会，好不容易终于等到了，赶紧叫住了他： 　　“星熠。” 　　顾星熠看向他，万准顿了顿，先道：“你认识我吗，我是云锦的万准。之前我们一起录过衍生的。” 　　之前的那次衍生人很多，但也没超过十个。 　　按照常理，顾星熠不会不记得他。但万准就是莫名觉得对方对他根本没什么印象。 　　他家境不错，在外面一向是被人捧着的，这还是第一次有种力不从心无能为力的感觉。说这话的时候自己都觉得自己有种舔狗的美感。 　　事实证明，顾星熠的记性没那么差。 　　但他记住的是—— 　　他微微思索了一下，然后道：“我认识你，你是谈清音的队友是吗？” 　　话音落下，万准脸上的笑意僵了一下。 　　“……是。”片刻后，他才道，“我跟音音一直一起练习的。” 　　他看出了对方对谈清音的印象还可以，刻意把称呼叫得亲昵了些。 　　顾星熠果然神色缓了些。 　　万准心下了然，正要乘胜追击再多说一些，就见顾星熠颔首道：“好的。” 　　万准：“……” 　　他抽了抽嘴角，看着顾星熠从他面前走出去。 　　好半天，他才收回了目光，问一旁的花灿：“他一直这样？” 　　花灿回了一个迷茫的：“啊？” 　　万准：。 　　他揉了揉太阳穴，正要出去找谈清音聊聊关于顾星熠的事，却突然有人叫住了他。 　　“万准。” 　　那人的声音在嘈杂的声响中并不算响，但却格外悦耳。 　　万准回过身，看到了赵跃澄笑意盈盈的脸。 　　* 　　顾星熠从洗手间刚出来，就看到了谈清音站在走廊上发呆。 　　顾星熠看了看他面前的牌子，毫不意外，是dance《澄色月光》组。谈清音也是个偏科的舞担，不在他的组，肯定就在隔壁。 　　按照常理，顾星熠一般不会主动跟人打招呼，尤其是对方根本没在看他的时候。 　　但是这一会儿，他想到刚刚万准的那声“音音”，莫名地就停住了脚步。 　　他的脚步声不算轻，谈清音听到了，转过身，看到他的时候眼睛亮了亮。 　　然后，他的脸就又皱了。 　　“小熠。”他有点可怜巴巴地说。 　　明明是顾星熠主动要和他讲话，他像是憋不住似的，没等顾星熠说话就先开了口：“你是不是在danceB啊，在我们隔壁？” 　　顾星熠说“是”。 　　谈清音立刻就追问道：“你们组多少人？” 　　顾星熠没怎么思考就回答了他：“7个。” 　　除了创作组，其他每组的人数都被限定在6个。 　　也就是说，中场休息之后，他们还需要集体投票将一个人投出去。 　　因为这件事在休息前被刻意强调，当时的气氛又非常尴尬，所以顾星熠记得很清楚。 　　他的想法很简单。这是节目组制定的规则，对所有人通用。技不如人被投出去，虽然听着有点尴尬，但也只能自己调节了。 　　至少顾星熠想了一下，如果是他因为不合适被投出去，他不会有任何怨言。 　　谈清音轻轻地“啊”了一声。 　　顾星熠察觉到了什么，道：“你们组也多人了？” 　　“嗯。”谈清音道，“我们组比你们还多，现在有8个，要投出去两个。” 　　- 　　顾星熠其实不是看不出万准刻意亲近的意图，也不是记忆力不好。 　　至少想到万准是谈清音队友的同时，他就想到了霍椿和他说过的，关于两人关系隐秘的八卦。 　　顾星熠是新人，很多事情他确实想不到。 　　正是因为这一点，他装傻起来同样也会很方便。 　　他找谈清音本来是想问一下对方和万准的事，但是谈清音上来就是几个问题，他不得不把这件事搁置。 　　这会儿，他也看出了对方在担心什么。 　　看出来了，他却有些不太能理解。 　　因为在他看来，谈清音是除了裘琰之外最适合《澄色月光》的人，他觉得对方不太会被投出去—— 　　他猜到了裘琰会来这组。 　　《澄色月光》这种淡淡的性感就像是为裘琰量身打造。 　　裘琰没跟自己杠，就不会跟公演过不去。 　　他觉得谈清音的担心有些杞人忧天，但是谈清音说：“小熠，你可能不知道。这种事情都没有这么简单的。” 　　大约半分钟后，顾星熠开了口：“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是的吧，嗯，应该是。”谈清音笑了笑，“也是不巧，这组的人我都不太熟……哎话说回来其实我熟的人也就那么几个啦。总之——” 　　他又下意识地转了下自己的小猫手链，然后才声音平静地道：“我刚路过洗手间，听到他们在讨论了，说是要不一起……” 　　他顿了顿：“我是无所谓啦。” 　　他大约是很怕顾星熠误会，急急地补充了一句：“我真的是路过哦，骗你是小狗。” 　　“总之。”他努力对着顾星熠笑了笑，“我大概是要去创作组了，说是那组空着。当然也可能是我听错了，嗯……听错了那就最好啦。” 　　他这么说，好像真的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但是顾星熠看到了他眼底的平静。 　　谈清音对自己能留下这件事没有抱任何希望，而如果他说的是真的，他也确实基本没了希望。毕竟亲耳所听。 　　就那么几个人，抱团投一个，怎么都能把人投出去。 　　顾星熠不知道该说什么，谈清音也不想听他说什么。 　　很奇怪，因着他的长相和一些其他的原因，他从小到大都没太多的朋友，异样的目光更是不少。他早就习以为常。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顾星熠是他见过最温柔最好的人，他好像格外接受不了顾星熠不喜欢他。 　　哪怕不是不喜欢，只是发现“他不讨人喜欢”这件事。 　　他很想走，但是他还有话想说。 　　他吸了吸鼻子：“万准是不是和你在一组？” 　　“离他远点。”他说，“他人……我觉得不怎么样。” 　　说完，他抿了抿唇，就离开了走廊。 　　顾星熠留在原地。 　　少顷，他垂了眼眸，慢慢地往回走。 　　在走到某个转角的时候，他停住了脚步。 　　安全通道门外，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来，他听到对方笑着说：“我跟他们几个都说过了，你也没什么意见的话，那就这么投吧。” 第66章 　　楼道里没开灯, 只有安全通道的牌子闪着幽绿的光。 　　说完这句话，见面前的人没意见，赵跃澄就要开门出去, 万准却叫住了他。 　　他说：“为什么是他？” 　　“不是我找事儿。”他道，“都二公了，怎么说都得考虑下舞台效果。我觉得剩下的人里除了花灿, 跟这首歌还算适配的就是他了。” 　　“如果你不跟我商量。”他说，“我估计就投向东了。” 　　“是啊。”赵跃澄道, “如果我不想出道, 我也会投向东，实力一般长得也一般。但你有没有想过, 一场公演下来, 哪怕是出圈的舞台, 能捧出的人有几个？” 　　“你的队友出彩，你就会泯然众人。”他说，“七个人，无论如何都得投出去一个，我问你, 你投能衬托你的，还是投你去衬托他的？” 　　万准的脸色变幻莫测。 　　片刻后，他才道：“那干嘛不投花灿。” 　　赵跃澄叹了口气。 　　“我的好哥哥，拜托你动动脑子。”他说, “花灿怎么说都在前二十，又是文耀的。你就非得搞出那么大动静？” 　　“而且就像你说的。”他耸了耸肩, “也得考虑舞台效果。花灿综合实力可以, 欠缺的是表现力。这种人不是舞台体质，但在舞台上又不会拖后腿, 其实当队友是最合适的。” 　　“我刚问过他了。”他道，“他应该会弃权。这样也好，不然太明显了。” 　　万准默然。 　　虽然觉得赵跃澄心机太重，但是他不得不承认，对方的考虑是对的。 　　大约是看出了他的想法，赵跃澄淡淡地道：“说实话，我也不想这样。说白了这事儿跟我没关系，我怎么都不会被投出去，但是万准，你不一定。” 　　“我跟你说实话吧。”他道，“是向东和孙玉熙先来找的我。说打算投你，想听听我的意见。我建议他们换一个人。” 　　万准脸色变了。 　　“行了。”赵跃澄看了眼表，“选个人投出去的事儿，又不是什么大事，别纠结这么多。最终意见一致就行了。” 　　里面传来了往外走的脚步声，顾星熠垂了眼，悄无声息地藏在了一旁空房间的门后。 　　他以为这就是这场对话的结束。 　　但是两人出来后，万准又叫住了赵跃澄。 　　“你刚刚说，你跟其他人都说过了，大家意见一致。”万准道，“这个‘其他人’不包括弃权的花灿，那包括顾星熠吗？” 　　他的话音落下，走廊里陷入了寂静。 　　片刻后，赵跃澄“噗嗤”一声乐了。 　　“想什么呢你。”他说，“顾星熠的票你也敢要？你跟他说这事儿，他反手就能直接找节目组举报我们抱团控票。” 　　万准嘴角抽搐了一下。 　　“顾星熠的性格我了解。你跟他说，那一定会出事。”大约是事情敲定得顺利，赵跃澄的语气很耐心，“但你不跟他说，他看不出来，就不会管。就这么简单。” 　　他说：“我知道你为什么选这组。放心吧，顾星熠看着冷，其实很好搞定的。反正只要不像裘琰那样发神经折腾，他不会对你有什么看法的，剩下的公司应该都培训过啊。” 　　“人家是对我没什么看法。”万准摸了摸鼻子，悻悻的，“人家是压根没把我放在眼里。” 　　赵跃澄笑了。 　　“行了。”他道，“给你蹭你就知足吧。换了别人你试试？” 　　两人有说有笑地离开。 　　他们的脚步声远去之后，顾星熠从门后走出来。 　　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慢地往回走。一直走到了《Heartiest》的门口。 　　* 　　顾星熠是最后一个回房间的。 　　他回来的时候，通向各个房间的走廊只剩下了一两个工作人员。其中一个年轻的女孩子还好心提醒了他一句：“小熠快回去吧，马上要开始录组内投票了哦。” 　　他说了声“好”。 　　推开《Heartiest》的门的时候，里面几乎所有人都停下了聊天，集体看向了他。 　　赵跃澄笑着招呼他：“星熠快来，要开始拍摄了。” 　　他们此时此刻是围绕着中间坐了一圈。他有心想起身给人让位置，奈何左右两边都已经坐了人，左边坐的是正心不在焉的万准，右边坐的是花灿。 　　后者傻傻的并没有看出他的意图，坐得纹丝不动。 　　赵跃澄嘴角轻抽，再抬头，顾星熠已经在进门初留着的空位上坐了下来。 　　顾星熠刚坐下，他右边的人就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虽然在外人看来，《Heartiest》这组的人选乍一看有些出人意料。但是实际上仔细盘点这组的人，会发现，这组在所有的组里，其实是平均实力比较高的。 　　这组目前的七个成员里，抛开适配程度，顾星熠、赵跃澄、万准、孙玉熙、花灿都在前二十。 　　而最重要的一件事是，这七个人dance都不弱。 　　说白了，做男团总不可能走一成不变的风格，实力才是王道。 　　舞一齐，舞台怎么都不会太难看。 　　哪怕节目组对这组某些成员的某些做法颇有微词，这会儿也已经把这组列进了重点关注名单。 　　而在这七个人里，顾星熠身旁这个名叫陈一诺的练习生存在感是最低的。 　　不。 　　是几乎没有存在感。 　　他的公司叫原光，送来了三个练习生。 　　不幸的是，他们的初舞台因为太过普通被一剪没。蝴蝶效应，一公的时候，三个人都没去到太合适的组。 　　于是一顺淘汰过后，整个公司就只剩下了陈一诺，排名46。 　　靠后但没有最后。 　　于是，他也失去了最后一名揭晓时会有的悬念镜头。 　　- 　　顾星熠对陈一诺也没有印象。 　　这会儿他的目光落到对方脸上，才发现他其实长得很清秀，是那种会很讨爷爷奶奶辈喜欢的乖乖牌小男生。只是因为他总是低着头，才会被人忽略他的长相。 　　顾星熠坐在他身边的时候，他有一瞬间的紧张。 　　他想说什么，但是又咽了回去。 　　顾星熠看他一分钟揪了自己身上的姓名牌十几次，他沉默了一下，突然开了口：“你一公是在哪个组的？” 　　对方差点吓得弹跳起来。 　　他好容易才克制住自己的紧张，轻声道：“……《everything goes well》A组。” 　　顾星熠想了起来。 　　这组就是开场车祸现场的第一组。 　　那个时候能听完这个舞台就已经费了他一些注意力，他实在没有精力再去分辨一群不及格的人里谁离及格更近。 　　而这是首vocal曲。 　　这样先天的debuff下，陈一诺还能靠着素人身份进前五十，顾星熠觉得这听起来比他第五还奇迹。 　　而陈一诺告诉了他原因。 　　“当时我的直拍反响还可以。”他道。 　　dance好的人，在直拍数据上的确相对有优势。 　　陈一诺不知道为什么顾星熠会突然跟他搭话，这让他受宠若惊。 　　只是对方说了两句话，就没有再往下问。 　　他既有些失望，又松了口气。 　　……近距离看他发现顾星熠更好看了，差不多的年纪，都是两只眼睛一只鼻子一张嘴，对方像是硬生生在另一个图层。 　　这样漂亮的男孩子盯着自己看，哪怕是同性，陈一诺也有些招架不住。 　　这件事对陈一诺来说，就像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插曲。 　　很快，节目组就宣布正式继续录制。 　　几乎是机器开启的瞬间，陈一诺就深吸了一口气。 　　他闭了闭眼，在脑子里又过了一遍刚刚记下的演示舞蹈动作，然后有些忐忑地睁开了眼。 　　* 　　陈一诺很紧张。 　　虽然他感觉他的紧张大概率无人在意，但是他还是很紧张。 　　二公选择《Heartiest》是他深思熟虑后的结果。 　　他是舞担，因为性格问题又没有办法跳性感风的舞。两首dance曲中有一首跟他的风格契合这件事对他来说是意料之外的机会，也让原本只打算二轮游的他重新燃起了希望。 　　他的要求不高，能多撑一会儿是一会儿。 　　这样做不是因为公司要求或者其他任何原因，只是因为这或许是他这辈子能接触到的、最大也是最漂亮的舞台。 　　他知道，离开了《星计划》，他身上的光芒就会慢慢黯淡。 　　而那些说着会一直陪着他的粉丝，大多数也会随着时间的消磨，而渐渐离开他。 　　之后的事他暂且不去想，他只是很希望能留在《Heartiest》组。 　　为此，他甚至做了一个谨慎的预估。 　　一般来说，这种踢人都会先进行一轮表演。 　　通过各自的表演，让组内的大家来判断谁更适合这首歌，从而选出自己觉得应该离开的练习生。 　　陈一诺没抱能够将高位投出去的希望，但是他想，至少跟同样四十多名的向东比，他是很明显更有优势的。 　　产生这个念头的刹那，他甚至有些愧疚。 　　就好像因为是他，所以向东才失去了一次很好的机会。 　　尽管这是节目组制定的规则。 　　不管怎么说—— 　　陈一诺想。 　　大家各凭本事，他总要试一试。 　　抱着这样的念头，他开始听临时队长赵跃澄的讲话。 　　- 　　陈一诺的运气不错。 　　虽然他有过很多不太好的预设，但是最终他们组的定下的方案，还是先表演再投票。 　　投票顺序按照抽签决定。 　　他很幸运地抽了个中间的顺序。 　　在表演的过程中，他顺利地完成了自己的部分。 　　在他前面表演的是万准，对方记舞很快，跳得也很干净利落。 　　虽然陈一诺总觉得对方似乎在这个舞的风格把握上稍微有点偏差，但他还是跟着大家很认真地热烈地鼓了掌。 　　而在他后面的则是向东。 　　向东表演的时候，他有点紧张。 　　他在想刚刚他表演时大家的神情，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自认为他表演得还不错，但是他面前的赵跃澄和万准神情都有些不易察觉的冷淡。 　　他有些怀疑自己，这种怀疑一直持续到了向东表演结束。 　　陈一诺发誓—— 　　他的意思是，他对向东真的没有任何意见。 　　但是他不明白，为什么对方获得的反馈明显要比他热烈。 　　陈一诺开始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而在这个时候，组内所有的表演都结束了。 　　抽到最后一个的是顾星熠。 　　他表演的时候，饶是陈一诺已经有些恍惚，他还是认真地看完了。 　　顾星熠就好像是他理想中的那个、在舞台上闪闪发光的他。 　　冷淡、漂亮、耀眼夺目。 　　顾星熠跳完，陈一诺听到自己小声说：“好厉害。” 　　他以为顾星熠没听到，但是对方朝他看了一眼。 　　然后，陈一诺听到对方轻声说：“你刚刚跳得也很好。” 　　陈一诺有些不可置信地抬起头。 　　另一边，赵跃澄已经开了口：“那么，现在我们开始投票吧。” 　　* 　　投票是各自在纸上写一个名字，也就是每个人心目中应当离开的练习生。 　　最快，也是最残忍的投票方式。 　　陈一诺犹豫了很久。 　　最终，他还是写下了向东的名字。 　　不仅是因为对方和他不相上下的人气，更因为对方刚刚的表现。 　　他刚写完，就听到赵跃澄笑着说：“计票就交给小熠吧，我们小熠一看就是好学生。做这项工作最合适了。” 　　这话说得亲昵，带着一点哥哥的纵容。 　　他的话音落下，一旁正在喝水的万准就被呛了一下。 　　他这么说，顾星熠也没推辞。 　　他站起了身，一个接一个地从所有人手里拿过手上的纸。收到陈一诺的时候，陈一诺不由自主地咽了一下口水。 　　顾星熠没有停顿地收走了他的纸。 　　等所有的纸张收完，他走到了一旁已经准备好的白板上。 　　所有人连着摄像机的目光都对准了他。 　　陈一诺的心跳突然变快了。 　　他实在没忍住掐了自己一把，让自己不要在镜头面前表现得那么局促。 　　但是他又想，他怎么可能不紧张。 　　这是他的背水一战。 　　是他唯一的一个、看起来会让他变得更好的机会。 　　顾星熠看向了他手上最上面的那张纸。 　　就在所有人以为，他会当场念出上面的名字的时候，他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然后他将这张纸换到了最下，看向了第二张纸。 　　“看来星熠还想吊一下我们的胃口。”万准终于找到了在镜头面前和顾星熠搭话的机会，他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完了，我开始紧张了。” 　　赵跃澄嘴角抽搐。 　　他想这什么世道……卖腐也得回合制了。 　　不过考虑到顾星熠这百年难得的身家背景和流量体质，舔点就舔点了。 　　他大方地没在这个时候凑热闹，但顾星熠却没说话。 　　万准的脸上又开始有些尴尬。 　　他忍不住抬头，想看看顾星熠在干嘛，却发现顾星熠正垂着眼看手里的纸。 　　在计票之前，他先行看完了每一张纸上的名字。 　　然后，在所有人望向他的目光里，他把所有纸折叠起来，放进了自己的口袋。 　　“不用计票了。”他用一种非常平静的语气开了口。 　　“既然多了一个人。”他说，“我退出。” 第67章 　　顾星熠推开门走进空荡荡的走廊的时候, 心情非常平静。 　　他身旁是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对方看上去小心翼翼：“小熠，如果你主动退出的话, 现在就只能去创作组B组了。” 　　顾星熠说：“好。” 　　因为事发突然，节目组甚至没能分出一个摄像机跟着他。这会儿整条走廊都安安静静，像是一切都波澜不惊。 　　他的身后也一片寂静。 　　顾星熠说出那句“退出”后, 整个房间就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万准脸上别说尴尬了，已经不知道该作出什么表情。他身旁的赵跃澄笑意完全敛了, 看着顾星熠, 几次想开口，最后都没有说出一个字。 　　所有人里反应最快的居然是花灿。 　　他先是下意识地就拽住了顾星熠, 然后又意识到什么般放开。 　　他的眼睫毛颤着, 显然是很无助。 　　顾星熠是他在这个组里唯一比较熟悉的人。 　　到最后, 是陈一诺悄悄拉了拉他的袖子。 　　他的脸色很苍白，把花灿拉回原座位，避过镜头跟他低声说了句什么之后，抬头很深地看了顾星熠一眼。 　　这一眼让顾星熠记了很久很久。 　　他曾经是个演员。 　　导演跟他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 要想演好戏，就得先练好眼神。 　　他练了很久，但是终究年纪太小阅历浅，没少因为这事吃苦头。直到这一刻, 他真正地理解了，什么叫一眼胜过千言万语。 　　他对着对方点了点头。 　　这个动作像是某种确认, 又像是安慰。 　　陈一诺慢慢地坐下来, 眼眶似是有点红，他别过了眼。 　　顾星熠跨出门的刹那, 赵跃澄终于开了口。 　　他的声音很平静，依旧是平常的语调。但面对不平常的场景用这个语气，就足以说明他的异常。最终，他尾音的紧绷还是暴露了一切。 　　他说：“小熠，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 　　他身旁的万准倒是没说话，垂了眼面无表情地捏塑料瓶。 　　大约是没控制住力道，塑料瓶发出一声巨响，把周围人所有人都吓得一抖。 　　就在这巨响声中，顾星熠说：“不用了。” 　　然后离开了房间，甚至礼貌地给他们带上了门。 　　- 　　顾星熠关了门，节目组就知道一切已经尘埃落定。 　　他们最终还是跟顾星熠商量了一下，让他在原地稍等一会儿，节目组做一下拍摄的准备。 　　顾星熠很好脾气地说了声“好”。 　　等待的时候，他就顺着走廊的窗看外面湛蓝的天空。 　　他没等多久，很快，节目组的摄像师就带着工作人员一起来了。 　　拍摄重新启动，顾星熠没怎么犹豫，顺着记忆中的创作组B组方向往前走。 　　走到房间门口，抬手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了一声“进”。 　　他推开门，跟有些意外的楚晗对上了眼。 　　顾星熠：“……” 　　顾星熠也很意外。 　　他先是下意识地看了眼门牌号，然后才道：“……晗哥，你怎么不在A组？” 　　他猜到了楚晗会去创作组。 　　对方能编舞能编曲，不去创作组才是浪费。 　　但是他以为楚晗至少会去A组，按照思维惯性，A组的练习生质量肯定比B组高。从现在只有B组还有余位就可见一斑。 　　楚晗顿了顿，用一种自己都不太相信自己的语气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刚刚在门口抛了个硬币。正面去A，反面去B，最后结果是反面。” 　　说完这句话，他蓦然想到了什么，慢慢回过了神。 　　然后他笑了：“原来是这样。” 　　他说“原来是这样”的语气跟当时他拍摄宿舍花絮说“原来最近的运气用在这儿了”的语气一模一样，顾星熠没来由地有些不自在。 　　他别开了眼，楚晗也没接着逗他，而是问：“你……被投出来的？” 　　他其实知道顾星熠的组里都是哪些人。 　　正是因为知道，所以他才觉得这件事听起来很有些不可思议。 　　“没。”顾星熠简单地回复了他。 　　他走了进去。 　　发现他真的确实来了他们组之后，一旁的男生才默默过来跟他打了个招呼。 　　刚刚，他一直在角落里张着嘴，让顾星熠很想往他嘴里塞鸡蛋。 　　这个人顾星熠认识。 　　创作组B组除了顾星熠外，目前一共就两个人。 　　一个楚晗，一个陆栩。 　　楚晗跟他介绍：“我们俩都是主动过来的。严格来说，小栩是被我拐过来的。” 　　他是第一个选创作组的，而第一个选创作组A组的是井成哲。 　　他们之后是陆栩。 　　陆栩也是个基本预定创作组的。他进来之后就下意识地就要往A组走，楚晗厚着脸皮扒着门框把他哄骗到了自己的组。 　　结果就是被罚在房间做了二十个深蹲。 　　但是他表示“这很值”。 　　简单介绍完，两个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落在了顾星熠身上。 　　顾星熠会被流放到这里，说实话谁都没想到。 　　楚晗说：“你是第一个来的。” 　　说完这句话，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若有所思地看向了顾星熠身后的工作人员。 　　然后，他就听到顾星熠说：“嗯。” 　　“我们进度是比较快。”他说，“因为没有投完票，我后来自己退了。” 　　话音落下，整个房间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楚晗看着他，脑子里突然就想到了一句话。 　　还真是…… 　　他想。 　　闷声干大事。 　　- 　　闷声干大事的人不仅吓到了已经来的人，还吓到了即将要来的人。 　　节目组这会儿的录制是这样的。 　　工作人员分了几个组，在人数超出的组同时开始录制。 　　因为顾星熠组没有进行计票和计票后的reaction，他们组的流程的确是最快的。大概过了十分钟左右，创作组B组才迎来了第四个人。 　　这个人跟顾星熠有些渊源。 　　当初宿舍花絮的时候，他问了顾星熠有些奇怪的问题。 　　只是花絮过后，两人再没有什么交集。顾星熠也就没有再问他那几个问题的真正含义。 　　章李显然也完全没想到顾星熠会出现在这里。 　　他性格一看就是那种有点儿我行我素的冷淡类型，敲了门就自顾自地往里走。顾星熠就坐在一旁，他在顾星熠身旁坐下来，先是跟楚晗简单地点了点头，然后目光一转。 　　章李沉默了一下，又抬头看了眼门背后的牌子。 　　感谢《星计划》节目组，他们贴着组名的牌子门的两边都有。 　　章李想，节目组考虑得这么周到，怕不是预言到了此时此刻的场景会发生。 　　节目组什么都没预料到，而在章李开口之前，楚晗先开了口。 　　他说：“小熠想挑战一下自我。” 　　不然都说语言的艺术。 　　楚晗用一句话解释清楚了所有，避免了顾星熠再解释一遍的尴尬。 　　顾星熠默默地闭上了嘴。 　　他这会儿又恢复了安安静静的样子，光看他现在乖巧的模样，根本想象不出他二十分钟前在镜头面前干了什么。 　　章李倒是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似是在消化楚晗的话。 　　监视器前，戴静苗沉默地看着面前的画面。 　　说实话，别说是练习生们，就连节目组的导演和工作人员，这会儿也还没有完全回过神。 　　她没想到的是，“惊喜”还没有结束。 　　又过了二十分钟，创作组B组的门再次被敲响。 　　这一回，来的是两个人。 　　* 　　虽然这事确实是巧合，但谈清音和顾星熠在录制前的对话，确实是让顾星熠对选秀的黑暗有了全新的理解和心理准备。 　　所以，他才能最快速地听懂赵跃澄和万准在安全通道的对话。 　　谈不上帮谁，他只是不想再经历一次一公那种连心气都被人磨平的感觉。 　　哪怕被磨平的不是他，他也不想。 　　也正是因此，这两人的其中一个顾星熠并不意外。 　　虽然谈清音给自己打了无数补丁，用无数“可能”“万一”来粉饰太平，但顾星熠了解他，如今也了解选秀。 　　他知道裘琰这一组谈清音会被踢出去的概率是99%。 　　谈清音看见他倒是很意外，意外得差点直接被地上的毯子绊一跤。 　　一旁的陆栩好心地扶了他一把，谈清音顾不得站稳，立刻就跑过来拉着顾星熠问东问西。 　　这是1v1式审问，楚晗爱莫能助，于是顾星熠不得不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遍，才安抚住了谈清音。 　　然后，对方也简单地跟他说了他被投出来的经过。 　　出乎顾星熠意料的是，谈到这件事的时候，谈清音悄悄跟他说，其实当时他在洗手间听到议论的人里好像并没有裘琰。 　　因为他听到其中的一个人说：“裘琰哪会管这种小事，反正他不可能被投出去。但你这么干，他肯定乐见其成。” 　　顾星熠听完，停顿了两秒。 　　他问：“你最后几票？” 　　“4票。”谈清音说，“还有一票应该算弃权。因为那个人只写了一个名字。” 　　他们组投票规则是每个人纸条上写两个名字，加起来一共十六票。 　　一个人不能重复写两次谈清音，也就是说谈清音最多拿八票。除开他自己的和弃权的，还有两个人没投他，判断不出来裘琰会不会是其中之一。 　　顾星熠没有再追问，而是换了个话题：“……那他为什么会在这？” 　　他的话音落下，“他”刚好回头。 　　一直到对方站在面前，顾星熠才蓦然发现，虽然他们两个公司渊源很深，粉丝也喜欢把他们放在一起讨论，但实际上，他跟对方最近的交集截至目前，的确只有初评级的那次打招呼。 　　年轻男生眉眼精致凌厉，周身的气质乍一看很冷，却没什么凶气。 　　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了这边的目光，他看向了谈清音和顾星熠。 　　创作组B组的最后一名成员，同样让人意想不到。 　　盛弘，于焕。 　　* 　　于焕为什么会来这里，谈清音感觉自己有点讲不太清楚。 　　憋了半天，他也只憋出一句： 　　“这谁能想到啊。” 　　就像谁也没想到顾星熠会出现在这里。 　　谁也没想到，dance组A组被投出来的第二个人会是于焕。 　　这会儿因为涉及到人员的调动，所以拍摄喊了暂停，大家休息十五分钟。 　　于焕跟楚晗说着什么，其实他俩之前也不是很熟，但这会儿姿态都很自然随意，并且仿佛自带高位选手的气场。 　　相较之下，顾星熠和谈清音两人都是骨架小的类型。 　　两人盘腿坐着凑在一起的时候，背影看上去就是毫无气势的两团，而且仿佛自带偷感。 　　这是谈清音的想法。 　　顾星熠看上去并没有任何不自在。 　　他只是问谈清音：“你们最后的票型是什么样的？” 　　于焕会来着实出乎他的意料。 　　谈清音老老实实地道：“我4票，于焕3票，董越云3票，但焕哥投了自己。” 　　他顿了顿，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唇，然后小声道：“……他也没投我，他就是那个只写了一个名字的。” 　　“本来平票要重投的。”谈清音道，“结果焕哥看了下结果，就说跟我一起走。然后就没有再重投。” 　　天知道他当时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里感觉有多魔幻。 　　这可是于焕。 　　……搞得他俩好像很熟的样子！ 　　还是于焕主动。 　　谈清音感觉自己也是好起来了。想当初他倒贴于焕的时候对方是真·一个眼神都没给他，所以他才找的丁云。 　　当然，这只是调侃。 　　他也知道于焕这句话的重点不在“和他一起”，而是在“走”。 　　他自以为说完了，顾星熠却道：“你继续说。” 　　谈清音：“……啊？” 　　“其他人的票呢。”顾星熠道。 　　“陈楠2票，剩下的除了张思斯都是1票，没人投张思斯。”谈清音想了想，“哦对了，裘琰也有1票。” 　　顾星熠拿了纸和笔记录，神情专注得像是在解哥德巴赫猜想。谈清音一面觉得迷茫一面又觉得他今天好像格外帅气。 　　顾星熠又问了谈清音自己投的是谁，他老老实实答了。说投的是陈楠还有厕所里他分辨出来声音的一个男生。 　　这算是小小的报复。 　　顾星熠写完，看着结果，停顿了两秒。 　　然后谈清音听到他说：“裘琰那票应该是他自己投的。” 　　谈清音瞪圆了眼睛。 　　他在粉丝那里的动物塑是猫，且精确到了布偶，他甜美的长相也确实像布偶。 　　这会儿他眼睛瞪圆，更像是一只猫咪。 　　顾星熠默默戳了戳他的脸，然后才道：“我猜的。他和于焕一样，闲着没事没人会刻意得罪他们。更不用说他是组内最适配这首歌的。于焕弃权，那大概率就是他自己投了自己。” 　　票数是可以推测的，只要有足够的信息。 　　谁也不会赌这个。 　　就像此时此刻，顾星熠已经大概推断出了这一组每个人的投票内容。 　　谈清音说的没错，这的确是个意外。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抱团的一共有四个人。 　　这四个人都投了谈清音，而他们的另一个目标是董越云。 　　但因为不想做得那么明显，所以针对董越云，他们只保了三票。 　　剩下的那票他们不会投抱团内部的人，而裘琰和于焕中，后者显然更合适。 　　这是于焕的第二票。 　　至于于焕的第三票…… 　　重新开始拍摄前，顾星熠站在洗手台前洗手，身旁是抱着臂看他的裘琰。 　　顾星熠说：“你为什么投于焕？” 　　“他想走。”裘琰懒洋洋地说，“助他一臂之力呗。” 　　“开玩笑的。”他转身，“他为什么想走，我就是为什么投他，很简单。” 　　的确很简单。 　　投票要利益衡量，但也不全是利益。 　　还有最原始的情感驱动。 　　顾星熠说：“你们好像不认识。” 　　“但我讨厌他。”裘琰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跟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好像特别喜欢小熠你一样。” 　　最后一句话，他是笑着说的。 　　顾星熠对着他的背影在原地站了三秒，也回到了练习室。 　　无论讨厌还是喜欢，无论阴谋还是阳谋，自创作组B组最后两人到齐的时候，二公选组已经尘埃落定。 　　节目组会怎么剪、粉丝会怎么想都是未来的事。 　　对于他们来说，目前最重要的事已经不再是纠结过程。 　　十分钟后，录制重新开始。 　　创作组B组全员到齐，但是没有人说话。 　　寂静了三秒，排名最高的楚晗主动打破了沉默。 　　“那么很高兴能有这个缘分和大家在一组。”他说，“我们练习的时间也比较紧，我们先把队长选出来吧，这样也好走接下来的流程。” 　　他的话音落下，所有人齐刷刷地看向了他。 　　楚晗：。 第68章 　　楚晗对当队长这种事倒是不介意。 　　但是他还是确认了一遍：“如果大家没有意见的话, 那就我来当这个队长了。” 　　“我先声明。”他说，“我当队长的话，要求会比较严格。一公我也是这么要求大家的, 而且一视同仁，不是说对高位选手就可以放水了。” 　　这话他说得很直白，于焕看了他一眼。 　　不怪他意外。 　　楚晗私底下给人的印象一直都是八面玲珑, 就没见他急过眼。 　　这种话其实是有些得罪人的，尤其是在镜头前, 毕竟不是所有粉丝都是那么理智。但他还是说了。 　　说明了一件事。 　　为人处世是一方面。 　　对舞台, 楚晗是相当认真的。 　　这个讯息同样传达给了在场所有人。安静了三秒后，顾星熠道：“我没意见。” 　　他很少第一个开口。 　　楚晗没忍住捏了捏他的脸。 　　顾星熠之后, 于焕也开了口：“你当队长很合适, 既然你是队长, 那我们当然都听你的。” 　　他们俩是除了楚晗之外唯二的高位圈，说话是最有分量的。他俩之后，陆栩和章李也相继表了态。 　　“晗哥你不用给我们……呃不用给我面子。”谈清音小声道，“我很听话的。” 　　他的话音落下，一旁的陆栩被呛了一下。 　　楚晗被他逗乐了, 他说：“哎哟，也不用这样。” 　　“那行。”他的声音终于柔和了些，“那下面我们来商讨一下议程。” 　　“关于议程……”他顿了顿，“如果是常规的组, 大家都知道，选队长之后就是选C, 不过我有个不同的想法, 不知道大家愿不愿意接受。” 　　他抬起眼：“我建议，我们先将所有的精力放在创作上。等曲子定下来了, 再投票选出最合适的C位，大家觉得怎么样？” 　　话音落下，房间里再次陷入了短暂的静默。 　　坐在最边上的章李也抬起了眼，看着楚晗，有些意外。 　　- 　　意外并不是因为楚晗的话没有道理。 　　恰恰是因为楚晗的话太有道理，以至于刚刚经历了波涛汹涌的创作组B组都有些不太适应。 　　尤其是顾星熠。 　　顾星熠自参加选秀以来，面对的腥风血雨不知道比普通人多几倍。 　　跟裘琰那样的人打交道久了，三观和认知都会出现一定程度的改变。 　　要不是宋轻越和霍椿一直坚持不懈地给他展示偶像界还是有正常人的，顾星熠怀疑自己可能真的会被带跑。 　　有裘琰这样的队长珠玉在前，楚晗简直正常得不能再正常。 　　而且无论是刚刚的那句“有言在先”，还是这会儿主动的，先作曲后选C的建议，其实都是主动把责任和锅揽到了自己的身上。 　　为什么大家都不愿意来创作组？ 　　第一是因为创作需要门槛。 　　第二，也是最主要的，创作组很容易有矛盾。 　　这是从无到有，无论是创作的过程，还是创作完分part的过程，都会有无数的矛盾点。不说别的，单说创作什么风格的曲子，就有可能引发巨大的争议。 　　因为每个人适合的风格都不同，这能直接影响个人的舞台成绩。 　　可以说，创作组的队长是最需要魄力和手腕的。 　　大家心里感慨万千，但顾星熠不知道的是，如果刚刚他们没有毫无异议地就通过让楚晗当队长的提议，楚晗也不会这么爽快地给出他最真实的想法。 　　先选曲再定C影响的基本就是高位，顾星熠和于焕都说“行”。 　　楚晗颔首。 　　“那下面就是重头戏了。”他道，“关于创作，大家有什么好的想法吗？” 　　* 　　楚晗的话说完，于焕就开了口。 　　“我的建议。”他说，“每个人都说一下自己的想法，然后定出几个方案，最后投票。” 　　他顿了顿：“有任何意见，出方案之前提完。投票出来的就是最终方案。” 　　他说话自带一种偏冷的质感。 　　楚晗耐心地听着，末了道：“是这样的。” 　　“大家应该都看过之前的节目。”他道，“创作组其实最容易出的问题就是来不及。因为我们得先写歌。如果反反复复的话，最后会没时间练舞台。” 　　他想了想：“那就从我开始吧。” 　　“我作曲编曲还可以，编舞会一些，需要的话可以帮忙。”他说，“作词弱了点，理科生。” 　　于焕偏头：“你学什么的？” 　　进了娱乐圈，和学校的距离就远了。 　　有的人愿意辛苦点边上学边逐梦，有的人就放弃了。 　　楚晗今年22，应该是大学刚毕业的年纪。 　　楚晗顿了顿。 　　他说：“我学天文的。” 　　他顿了顿，突然笑了一下：“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星熠和我应该是校友。” 　　顾星熠有些惊讶地抬起了眼。 　　比他更惊讶的是章李。 　　章李看向顾星熠，语气奇怪：“……你不是学表演的？” 　　顾星熠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他都来选秀了，章李对他还会想当然地有这个刻板印象。 　　他说：“我是T大中文系的，学的是汉语言文学。” 　　T大是一所排名很靠前的综合类大学。 　　谁也没想到话题聊着聊着到了这里，而其实除了这对校友，六个人里也就于焕目前在念音乐类的本科，其余的三个人学历也就到高中为止。 　　再往下就有些尴尬了，楚晗及时地打住了话头。 　　他说：“我的情况大概就是这样。我手上现在没什么现成的曲子，对于我们要走的风格也暂时没有太多的灵感，不过我个人接受度很高，所以大多数风格我都可以接受。” 　　“我说完了。”他道，“不然大家就按照座位的顺序来吧。” 　　他之后，章李和谈清音相继发了言。 　　两人说话的风格其实很天南地北，一个惜字如金，一个一紧张就絮叨，不过共同点是都在创作这一块不太行。 　　不行是真不行。 　　这事也不是一蹴而就的，大家心里都有数。 　　这两人不仅是创作不行，实力上其实也很勉强，属于组内实力最弱的那个梯队。谈清音还好点，他主要是偏科，需要花时间在vocal上。但是章李纯粹就是来刷脸的，能把最后的曲子跳好就已经是个挑战了。 　　楚晗也没有为难他们俩。谈清音说完，他就看向了顾星熠。 　　顾星熠犹豫了一下：“创作方面，我也不太行。” 　　他一向实事求是。 　　整个一圈讨论下来，这组负责创作的依旧在众人意料之中，就是最开始主动选这组的楚晗和陆栩。另外就是懂一点编舞的于焕。 　　录制到这里，时间也已经差不多。 　　节目组留了个花絮摄像机就撤走了，三个负责创作的留下来开小会。 　　只是，顾星熠准备和谈清音离开的时候，楚晗突然叫住了他。 　　“星熠。”他道。 　　顾星熠顿住了脚步。 　　谈清音察言观色，知道他们有事情要谈，主动道：“那小熠我先回去啦，白白。” 　　他冲着顾星熠用力挥了挥手，好像没怎么受白天投票影响的样子。 　　顾星熠跟他说了再见，然后看向了楚晗。 　　他问：“怎么了晗哥。” 　　“没什么。”楚晗看着他，顿了顿，“嗯……可能有点冒昧。换了别人，我就不问了，不过是你的话，我觉得你应该不会误会。” 　　他斟酌着言辞：“我知道你在创作这方面没经验，也没接触过。那你想学吗？” 　　“我没别的意思。”看着顾星熠有些意外地眼神，他笑了笑，“就是觉得你学习能力很强，在偶像这一行也很有天赋。我觉得我们挺有缘分的，如果你想学创作，我可以教你。” 第69章 　　楚晗和顾星熠讲话的时候, 于焕就站在不远处。 　　他跟陆栩显然不是很熟，两人站在那儿一副貌合神离的样子。 　　于焕倒是还好，向来众星捧月的少爷字典里应该这辈子都没有尴尬两个字。 　　摄像机走了, 他就自顾自地拿出手机回消息。一旁的陆栩看上去却是浑身僵硬，就连离他不近的顾星熠都能看得出来他现在非常纠结。 　　大概率是在纠结他到底是主动搭话还是也找点事做。 　　这个氛围下楚晗显然成了必需品。 　　顾星熠心里很理解，但同时又有些犹豫。 　　像是看出了他的顾虑, 楚晗接着道：“你也不用有心理负担。我的意思是，你可以随时提问。我找你, 主要还是想让你留下来参与我们的讨论。” 　　他顿了顿：“刚刚你也看到了, 我们组的同学都比较内向。你排名高，也比较有主见, 对我们的创作会有帮助。” 　　“你忙的话也没关系。”他笑着说。 　　顾星熠纠结的本来就是要不要学习创作这件事。 　　楚晗是不是随口客气他不知道, 他每一句说出口的承诺都是会认真兑现的。 　　至于帮忙, 他根本不介意。 　　楚晗这么说了，他不再有任何顾虑。径直道：“没事。” 　　“我有空。”他说。 　　“那就谢谢小熠了。”楚晗笑得眉眼弯弯。 　　顾星熠跟着他走到了于焕和陆栩身边，陆栩一脸得救了的神情。 　　于焕抬起头，看了顾星熠一眼。 　　“小熠和我们一起。”楚晗说，“他的想法也比较丰富, 我想听一下他的见解。” 　　于焕没多说什么，道：“行。” 　　“那就开始吧。”他说。 　　四个人重新坐下来。 　　顾星熠拿过纸和笔，主动说： 　　“我来做记录。” 　　- 　　顾星熠原本以为，楚晗的所谓帮忙是给他找了一个台阶。 　　但真正开始讨论, 他才发现楚晗实在是很有先见之明。他虽然不懂创作，但在这里绝对不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至少最开始是这样。 　　其实于焕和陆栩看得出都不是没有想法的人, 也不是敷衍的性格。 　　不过因为彼此不太熟, 刚开始终究磨合了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里，楚晗负责推进度, 而顾星熠就成为了那个接他茬的人。 　　渐渐地，陆栩和于焕两个人放开了点，顾星熠才不用兼职捧哏。 　　然后他发现，楚晗的性格也是可进可退。 　　需要他主持大局的时候，他能控得住场，也敢做决定。而当其他人逐渐开始发挥的时候，他就会适时留出空间，做一个倾听者。 　　半个小时过去，顾星熠的本子上成果斐然。 　　总的来说，他们目前手头上总结出了三个方案。 　　三个方案里，第一、二个可以归为一类，那就是从零开始写一首新歌，区别是以节目为主题做传统的男团曲还是重新想其他主题和风格。 　　第二个方案，楚晗和陆栩那里分别有两三首非成品的demo，而陆栩那里甚至有两首自作曲。 　　楚晗有demo大家并不奇怪，倒是陆栩让众人很惊讶。 　　最让大家惊讶的是，他当场就要拿出手机一首一首给大家放他的自作曲供挑选。 　　楚晗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后来赶紧赶在他真的按播放键前叫停了。 　　他说：“……宝贝儿，你先讲下大概的风格就行。” 　　这只是委婉的说法。 　　楚晗的意思，就是提醒陆栩别在镜头前一股脑把自己的家底全公开。 　　开玩笑，这可全都是未公开的原创自作曲。 　　这会儿摄像机还开着，谁知道节目组会不会为了节目效果不顾他死活地全放出来。虽然概率不大，但每个人都得有保护自己的意识。 　　裕朗可不是大公司。 　　陆栩老实又有些不好意思地“哦”了一声。 　　看上去没怎么太明白，但听话。 　　所有人都对他有了全新的认识。 　　于焕嘴角抽了一下，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咽了回去。 　　而大家都没想到的是，他们关了摄像机真的听完陆栩的自作曲，这份认识却又刷新到了新的高度。 　　* 　　顾星熠对陆栩说实话印象不太深刻。 　　节目进行到现在，陆栩给他印象最深的还是初评级。 　　不是他的初评级舞台，而是他之后抱着吉他唱的一首自作曲。 　　平心而论，陆栩的长相在《星计划》也是排得上名的。 　　他的长相就是某些短视频平台、社交网络上最吃的那种清秀小帅哥的长相，带着点儿无辜和天然呆。 　　据说公司最终的目的是培养他做网红，账号都起来了。 　　顾星熠听到的时候就觉得浪费。 　　因为在他看来，陆栩真正的灵气不在于他的脸，而在于他写的歌。 　　“我写歌是自己喜欢，我说最早的时候我在乐队做贝斯手，其实我也做过主唱、弹过吉他，那会儿队里人员流动太大了，什么都自学了点……那个，不是很专业。” 　　这是陆栩的原话。 　　当时，楚晗就说了一句：“不是所有人自学都能学到这个程度的。” 　　这个程度，什么程度？ 　　两首自作曲听完，整个房间内鸦雀无声的程度。 　　最先鼓掌的是楚晗。 　　他的掌声响起来之后，顾星熠回过了神，也跟着鼓了掌。掌声里，原先忐忑的男生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轻声道：“……谢谢。” 　　他的耳根红了。 　　“很好听。”楚晗说，“如果公开的话，我可能会单曲循环。” 　　这是非常高的评价。 　　他也公开了自己的demo。 　　相较于陆栩的，他的demo就明显地很学院派了。 　　他解释：“我是跟公司签了之后才跟着老师学创作的，其实也没几年，大家见谅。” 　　“你就不用谦虚了。”于焕说，“《talk it out》不是你写的？” 　　楚晗怔了一下。 　　顾星熠有些惊讶，他说：“晗哥，是你写的？” 　　这首歌是他少有的比较熟悉的歌之一，因为他跟着队友一起练过。 　　据说是曾经某一年的大热歌曲，也是楚晗原来所在的那个团最红的歌。只是这首歌还没火多久，团里的某个成员就爆出了人品相关的黑料，自此整个团都一蹶不振。 　　顾星熠知道这歌火，但他不知道这歌就是楚晗写的。 　　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他本人在歌里的part是倒数。 　　顾星熠很难想象，一个人会在自己写的歌里都拿到这么少的part。 　　“嗯。”楚晗说。 　　他承认了，但是看上去不是很想提这件事。 　　因为他下一句话就直接转移了话题。 　　“既然方案都出来了，demo也听过了。”他说，“那大家畅所欲言吧。” 　　沉默了片刻，顾星熠先开了口。 　　“我觉得。”他思索了一下，说，“可能还是自己写比较合适。” 　　- 　　顾星熠这话很直白。 　　在刚刚对着两个人的demo大夸特夸的情况下，这话很有些泼冷水的嫌疑。 　　顾星熠原本是不太注意自己的语气的。但是在一公的经历让他对“阴阳怪气”、“话里有话”开始变得敏感，也让他开始注意自己的语气。 　　说完这句话，他下意识地就觉得有些不妥。 　　但是话都出口了，也收不回去，他只能瘫着脸发呆。 　　呆了半秒，周围人全都神色如常。 　　三秒后，于焕抬眼：“然后？” 　　语气甚至有些奇怪。 　　他想顾星熠说了半句就不说，总不至于在等他的这句“然后”。 　　虽然但是，他还是说了。 　　顾星熠抿了抿唇，用一种很平静的语气给自己补了一句：“大家写的歌都很好听。” 　　“大家都知道。”于焕也很平静地说。 　　顾星熠：“……” 　　他看了眼于焕，觉得这个人好像攻击性有点强。 　　于焕接收到他的眼神，突然就意识到了什么，闭上了嘴，脸上有些懊恼。 　　楚晗咳嗽了一声，给他俩打了个圆场：“好了，小焕你让小熠继续往下说。小熠你说，我们知道你的意思。” 　　陆栩一脸状况外，但还是跟了一句：“嗯嗯。” 　　顾星熠松了口气。 　　然后他继续道：“不是歌的问题，是风格。感觉目前有的歌和demo，适合在耳机里听，不太适合现场。” 　　这是他刚刚听歌的时候一直在想的问题。 　　楚晗“嗯”了一声，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楚晗和周围人的专注和认真给了顾星熠一个比较积极的信号。 　　他本来也没有太多地被一公的氛围干扰，这下完全地抛却了顾虑，直接道：“我觉得你们俩手上现有的歌，风格都偏温柔。” 　　楚晗颔首：“是的。” 　　他道，“我刚刚也在想，我和小栩目前手上的曲子虽然类型不同，但给人的感觉其实挺像的。” 　　说到底，他俩就不是狂野的人。 　　楚晗的demo都是中规中矩，清爽活力的男团曲。 　　陆栩说是混乐队，结果没沾上一点儿痞气，写的歌不是民谣就是带着点儿忧郁风的慢抒情。 　　于焕说：“这个倒是无所谓，每个风格都有好舞台。” 　　他顿了顿：“我个人觉得，舞台风格还是要契合大多数人。” 　　他自己明显不是走温柔风的，这句话其实是主动作出了让步。楚晗看了他一眼，脸上的神情有些意外。 　　顾星熠想了想，却道：“我觉得大家的可塑性挺强的。” 　　于焕说：“……比如你的女团舞？” 　　他这话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说完才发现自己又说了句不合时宜的话。 　　但顾星熠平静地道：“我是还行。” 　　于焕：。 　　“我也还可以。”楚晗咳嗽了一声。 　　他顿了顿：“不过我挺赞同小熠的话的，我觉得我们组很多人的可塑性很强。而且其实各种风格之间的差距没有那么极端。所有风格里，也就可爱风比较挑人一点。” 　　“小熠的意思应该不是做可爱风吧。”他说。 　　“嗯。”顾星熠说。 　　他说：“我只是在想，我们比别的组开始得要艰难一点，但同时也有了更多的自主权。是不是可以利用这个特点，在风格上先把舞台凸显出来。” 　　这话出口，房间里安静了三秒。 　　楚晗意识到了什么：“节目组这次的选曲大部分都是清新风格的。” 　　于焕也听明白了。 　　“rap组不是。”他道，“但rap组这次的风格也没有很极端，还是偏男团风的rap。” 　　“所以。”顾星熠说，“我们是不是可以极端一些？” 　　“可以是可以。”楚晗道，“但是写歌的话，花的时间会比较多。” 　　话是这么说，但是他已经迅速地拿过了顾星熠的本子，把其他组的几首曲子一一列了出来，然后在旁边标注了风格。 　　然后，他听到顾星熠说：“不是写。” 　　“是改。” 　　他对陆栩道：“你刚刚放的倒数第二首demo，我觉得可以换一个风格。你觉得呢？” 第70章 　　结束讨论散场的时候, 楚晗三两步跟在了顾星熠后面。 　　天色已经黑透了，周围都是从食堂三三两两出来的人。两人都不是很饿，于是一前一后地往宿舍走。 　　某个时刻, 楚晗突然笑了。 　　他说：“好像大学放学的时候啊。” 　　顾星熠回头看他，看到了他笑得弯弯的眼睛。 　　楚晗今天的心情好像确实很好。 　　顾星熠谨慎地作出了判断。 　　然后他道：“之前哥也会经常去学校吗。” 　　他上学早，虽然年初才满十八, 但已经上了一学期的大一。 　　为了参加节目，他办了短期休学。不过在他短暂的印象里, 大学还是很美好的存在。 　　“去啊。”楚晗笑着说, “在团的时候又没什么活儿。” 　　“我今年毕业的，还申请推迟答辩了呢。”楚晗道, “本来初稿都写了一半, 工作也有眉目了。是朋友看到节目招募通知之后发给了我, 我才决定最后来试一下。” 　　他的语气轻松，像是在说很平常的事，但是顾星熠却听得怔然。 　　这些话，楚晗好像从来没在镜头面前说过。 　　他很想确定一下：“所以……你原本不打算再当偶像了，是吗？” 　　“如果我没出道的话, 今后应该也不会。”楚晗道，“我跟前公司的合约已经到期了。我爸妈都是知识分子，当时跟公司签约，我跟家里吵了很久的架。当偶像应该是我做的最叛逆的事。” 　　他顿了顿：“不说我了。” 　　“你呢。”他道, “怎么想到转行的？” 　　顾星熠诚实地说：“因为我跟公司签约的时候，也是刚好碰到节目组招募, 解老师说我挺合适的, 就让我来了。” 　　楚晗等他的下文。 　　等了几秒，他发现顾星熠好像说完了。 　　他有些不可置信：“……就这么简单？” 　　“其实原因我好像说过不止一次。”顾星熠说, “确实就这么简单。” 　　楚晗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确认他真的不是开玩笑之后，他作出了客观的评价。 　　他说：“星熠，你的老师是对的。” 　　- 　　虽然这话听着有些奇怪，但楚晗留下顾星熠，的确部分是出于自己的私心。 　　有些人就是这样，遇到他的时候你会觉得他是自己的命中注定。但同时你又清楚，或许对对方来说并不是。 　　楚晗从前从不信命。 　　但从那一次宿舍花絮开始，他总觉得，或许遇到顾星熠是自己的冥冥之中。 　　他不是太拧巴纠结的人，第一眼见到顾星熠时他会因为有好感主动跟对方搭话，现在感觉到了对方的特别，也不会吝啬于靠近。 　　当然，他对顾星熠说的理由也真实存在。 　　只是他没想到，顾星熠真的会表现得那么好。 　　顾星熠说完那句“可以改demo风格”，在场几乎所有人都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这的确是最快捷也是最能出效果的思路，之所以没有想到，只是因为大家还陷在陈旧的思维里，那就是创作组是流放组。 　　流放组理应是艰难的。 　　要么无中生有，要么生搬硬套。 　　顾星熠那句“我们有更多的舞台自主权”把原本他们以为的劣势转化成了优势。 　　只有在这样的情况下，思路才会陡然开阔。 　　顾星熠说完那句话，连陆栩都有些激动了。他说：“可以，我觉得可以啊。那首我只写了旋律，编曲什么的都还没做的，完全可以改。” 　　话说完，他才想起了什么：“但是我好像不太会改。” 　　“我跟你一起。”楚晗道，“确定了曲风后，编曲不算太难。等我们的部分差不多了，再叫上小焕和星熠讨论编舞。有现成的旋律的话，做起来应该很快。” 　　他顿了顿：“这首demo很好听。” 　　话说到这里，所有人的意见都已经达成了一致。 　　楚晗不知道隔壁组的进度如何，但参考往年，他们已经是神速。 　　这一切，顾星熠要占一半的功劳。 　　惊讶之余，楚晗意识到，顾星熠在这一方面，应该是真的有天赋的。只是从前他没有入行，所以天赋也就没有办法开发。 　　当然，现在也不晚。 　　“还好你来了。”他说。 　　而与此同时，同样的话也出现在了另一个地方。 　　那就是刚刚结束了一顺排名狂欢的秀圈。 　　* 　　秀圈这周过年了。 　　上周刚刚过完一公，有遗憾也有惊喜。 　　其实照理说刚放完重头戏物料，这周会寡很多。但节目组很懂得什么叫播出节奏，紧接着就在空档期播了个近似于团建的综艺。 　　团建是所有人都去的，一天，包场了个游乐园。 　　游乐园什么设施都有，大家自由选择。到处都架好了摄像机，等着捕捉一些自然流露。节目组甚至开放了练习生们直播的权限。 　　于是，大家终于能够看到实时的、鲜活的自担。 　　而不是由节目组剪辑拼凑的结果。 　　其实这就是个过渡期，但效果意外地好。 　　都是年轻的男孩子，到了这个时候也都混熟了，碰撞出的化学反应特别有意思。 　　而对顾星熠的粉丝来说，这周的物料对于他们这种前几期都在夹缝中找自担的人来说，简直是在梦里的皇粮。 　　这两周顾星熠的存在感本来就很强。 　　他的脸和性格注定了他不会是在人群中被淹没的体质，节目组不压他的镜头之后，他的讨论度就呈几何式的爆发。 　　第一话题是永远的舞台，第二话题是脸，而第三话题，就是人际关系大讨论。 　　此前提到顾星熠，因着皇族论，大家都默认顾星熠在节目里就是人缘不好的边缘人物。加上他那个时候就镜头也少，这个洗脑包一直没有被破除。 　　随着这两期他镜头的增加，大家改观之余，也渐渐发现他似乎人缘并没有那么差，相反，很多练习生好像都很喜欢跟他亲近。 　　最开始，大家对这点都还很谨慎。只有在论坛CP板块做all向饭或者口嗨的时候才能初露端倪，且风格阴间而缺德。 　　而这一次直播，算是彻底打破了“顾星熠人缘不好”的洗脑包。 　　首先是跟顾星熠交集比较多的练习生。 　　曜欣不必说。 　　曜欣三人组里，霍椿对顾星熠的关心是最明显的。 　　宋轻越跟顾星熠最开始CP火过一阵，但他俩一公不在一个组，加上宋轻越又在镜头前刻意地拉远了距离，导致他俩的CP一直不温不火。 　　但是剪辑可以剪，直播显然不行。 　　宋轻越倒是想避嫌，但是顾星熠没那个意识，想找就找了。 　　他其实有点慢热，在陌生的环境里更愿意找熟悉的人一起呆着，一天下来，日新越熠的CP超话排名创了历史新高。 　　除了自家人，其他就是主动找上来的比较多。 　　楚晗、杨泓、裘琰、谈清音、夏晨唯、白墨汀、陆成意，还有跟着陆成意的花灿。 　　以及选曲之前还没跟顾星熠彻底闹掰，有意无意“路过”的赵跃澄、万准。 　　他们每一个人在节目里跟顾星熠的互动有多有少，但在直播的镜头下，无一例外，他们看上去跟顾星熠都很熟。 　　有些是双向的，有些是单方面的。 　　其次，就是平时在镜头前跟顾星熠像是陌生人的练习生。 　　这点顾星熠自己要背一点锅。 　　他没来过游乐园，小的时候是没条件，大了之后是觉得一个人去有一点奇怪。结果就是整个园子对他来说都是陌生又新奇的。 　　他很少流露出这个样子，就是有点儿无措。 　　这种无措削弱了他平时散发出的疏离冷淡，加上他年纪小，走过路过的练习生都忍不住调戏他一把，再跟他讲两句话。 　　这次的节目还没上，光游乐园直播当天，顾星熠的名字就刷了秀声满屏。 　　【灌水】所以，小太子是真的人缘挺不错的吧 　　观首页刷屏有感 　　很难想象节目初期他是那样的人设 　　1L 　　已嗑死在all熠超话别管我了 　　2L 　　很明显被人搞了，不过我觉得他本人也有点问题 　　我发现他再怎么喜欢一个人脸上都是那个淡淡的样子，才十八岁的小男生怎么这么酷的，你看看人家花灿，再看看你（指指点点） 　　3L 　　可我就喜欢冷脸咋办，又冷又乖的，迷倒我了咋回事 　　4L 　　队友也被迷倒了 　　sqy你再避嫌我默认你俩有染了啊 　　5L 　　真的很搞笑 　　sqy上一秒：弟弟吗？不知道啊，没跟他走一起 　　下一秒看到gxy一个人坐在椅子上等冰激凌，哎哟我天呢手机都来不及放就过去了，然后gxy还问他：你不是说等你直播完吗，所以我就在这等你了，怕一会儿找不到你 　　sqy当时那个表情我永生难忘 　　6L 　　sqy晚上睡不着突然坐起来确认性取向.jpg 　　7L 　　他人缘好我太理解了 　　超级乖超级纯，而且是那种无意识的，感觉是很招哥哥们喜欢的类型 　　8L 　　感觉是很招“已经被丑陋的人类社会毒打”的哥哥们喜欢的类型 　　9L 　　笑死，真相了 　　10L 　　看直播看得尸体暖暖的 　　虽然大家都是来自不同的公司，彼此之间也都是竞争的关系，但是一起出来玩的时候这些好像都不存在了，因为是刚刚成年的、第一次来游乐园的弟弟，所以都乐意带着他玩儿 　　小顾也真的很好啊，每个人跟他说话他都特别认真在听 　　小白又菜又爱玩，想去坐过山车没人陪他小顾就陪他一起去了，明明自己也没坐过不知道能不能适应，下来的时候嘴唇都白了，但是小白问他的时候他还是说没关系 　　我们顾的白特别温柔特别好TT 　　11L 　　这个CP名笑死我了…… 　　12L 　　小太子人是真的好，没有别的意思但我相对更喜欢他和下位圈的互动，尤其是跟花灿、谈清音这些性格比较内向的 　　看得出他是特别温柔细腻的人，很会照顾别人的情绪 　　13L 　　我一想到节目初期熠琰CP粉给他塑造的人设是阴暗舔狗我就想笑 　　qy粉：真舔狗竟是我担.jpg 　　14L 　　他和他老公都超爱，已经有人舞一家三口了，不知道qy和yh自己接不接受这个设定 　　15L 　　话说他居然第一次来游乐园吗，震撼 　　不会是演的吧 　　16L 　　虽然但是，演这玩意儿好像没有啥意义 　　大家又不会因为他没去过游乐园就认为他不是星二代 　　估计是小的时候就在拍戏没时间吧，我感觉他们家是家教比较严的类型 　　17L 　　gxy人缘好这个毋庸置疑 　　我只是好奇是谁在节目初期就狂带他的节奏，感觉很恨的样子，我现在看他的性格感觉他得罪不了任何一个人 　　18L 　　爱而不得何尝不是一种得罪 　　19L 　　我喷了 　　20L 　　也是时代变了，早一个月前我说gxy这种气质很适合万人迷团宠设定全是喷我粉丝反炒滚的 　　你们首页这些写all熠粮的别让我查到一个月前你们有在我的帖子下开喷过 　　21L 　　我服了真的好多 　　最搞笑的是我昨天看了个直播CP混剪，热度前二十他占了七对 　　好险，一周七天差点不够分 　　22L 　　啊啊啊好险…… 　　23L 　　这个直播真的对gxy加成太大了 　　他的性格靠剪辑就是死路一条，因为他不是发箭头的是收箭头的 　　除非节目组要捧他给他专门剪一条独立的团宠剧情线，不然就他那张看什么都冷漠的脸知道的是他在发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随时随地找人约架 　　但是直播就不一样，直播里很明显就能看出来其他人对他的箭头，真的就是外表有点酷但芯子很乖的一小孩 　　我有预感，他的热度远远没有到头 　　24L 　　看二公了，二公要是能续，出道基本就稳了 　　25L 　　虽然但是…… 　　只是出道吗，我怎么感觉，不止呢 　　26L 第71章 　　与此同时的另一个数据帖里, 有人发出了同样的疑问。 　　没人发现吗，gxy最近超话数据涨得好快 　　[图片] 　　签到排前三了，新增粉丝数今天居然是第一, 比sqy还高，绝了啊，这是奔着争C去的？ 　　1L 　　额, 好久不见琰帝怎么这么拉了 　　签到居然往第四去了，说好的断层C 　　2L 　　梦里的断层C 　　一公组内投票一公直拍播放被第五吊打的断层C反正我是没见过 　　3L 　　qy最近数据不行 　　他一公选gxy真的是走得最差的一步棋, 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但凡不作那一下他口碑也不会下滑成这样, 粉丝还嘴硬说没影响 　　被吊打怎么可能没影响…… 　　这下被gxy家反击了之后喜提营销麦麸咖不说，数据镜头也没赚到, 粉也没虐到, 输麻了 　　4L 　　能说吗, 他和yh感觉都是海外一个模子流水线包装出来的，也就靠个信息差和新鲜一开始能把大多数人唬住 　　qy舞台还行，yh是真的摆 　　5L 　　我感觉gxy看上去都比yh想出道 　　6L 　　莫名其妙笑了一下 　　7L 　　虽然但是，gxy从来没说过他不想出道吧，是初评级导师说他眼里没有舞台 　　这是两个概念 　　我很想采访一下gh现在改观没 　　8L 　　他看gxy跟爹看儿子一样你说他改没改观, 前段时间xxz有个采访还说过这事儿，说gh私底下问他哪儿挖的宝贝 　　9L 　　解帝也好爱 　　我感觉gxy是那种……嗯，努力能弥补热爱的人 　　他目前是不是真的喜欢舞台我不知道，但是他在舞台上拼尽了全力我是看出来了, 讲真这种程度我是完全OK的 　　毕竟这个世界上还有那么多声称自己热爱舞台的爱豆其实眼里只有圈钱 　　10L 　　我感觉他不是不喜欢吧，就是之前没接触过没概念 　　11L 　　我也感觉 　　不是说解帝送他来的吗, 感觉主要就是这个原因 　　糟了, 又给我嗑到一口朝熠 　　12L 　　所以回到主楼，gxy家会争C吗 　　13L 　　不好说 　　14L 　　不好说+1, 还是要看二公 　　不知道他二公去哪个组，希望他不要脑子进水去vocal组挑战自我 　　15L 　　他不蠢，不会的 　　16L 　　不如来捋一下现在的高位圈吧 　　目前第一的琰帝各项数据绝赞下滑中，看二公能不能爆一把，不爆感觉就要让位了，毕竟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不过出道应该没问题 　　第二sqy最近势头挺不错的，不过谁让他队友是小太子 　　我要是sqy粉我就要开始卖惨了，什么给别人做嫁衣，陪读balabala，他家粉看起来脾气蛮好的，还是日新越熠真的要美帝了 　　第三楚晗 　　呃，私心角度我挺喜欢，但说实话他这个剧情线不太乐观 　　如果三公结束还能在前五就有戏，三公结束已经在卡位边缘估计就pass了 　　17L 　　楚晗……没公司太伤了，高位里难得的主唱ACE 　　但是没镜头没剧情线话题度就低，这届高位又卷生卷死，唉 　　18L 　　有意思，这是催票来了 　　19L 　　还挑事哈哈哈 　　虽然我也感觉gxy和sqy家终有一吵 　　20L 　　补药啊补药吵架，我的日新越熠…… 　　21L 　　第四白墨汀，小白应该挺稳的吧，文耀剩下俩感觉都不太行的样子 　　22L 　　其实我蛮喜欢陆成意的 　　咱们陆哥糊逼一个，我就不打缩写了 　　23L 　　这届真的好卷 　　目前的前五没一个废物还ACE溢出，都能唱能跳的 　　我觉得gxy估计最后中位出吧，对门面来说这个位置也比较合适 　　24L 　　gxy粉在看吗，这回催的你家的票 　　25L 　　怎么二公催票就催出了决赛圈的架势……不过17L还在吗，感觉很专业，想听听剩下的高位圈分析 　　26L 　　在，白出的概率挺大的，出的话是忙内位 　　他个人特色比较明显，只要不中途换风格高位代餐还是比较少的 　　第六第七就有点撞型了，都是冷脸酷哥，这波是SunL和盛弘的对决捏 　　27L 　　刚问就刷出来了好幸福 　　甚至杨泓和于焕的缩写都是yh，我笑得…… 　　支持狗咬狗 　　28L 　　等等，炫色那俩呢，都掉出前七了啊 　　补药啊，救救大主唱 　　29L 　　一个第八一个第十 　　他俩偏科啊，长得又不出挑，高位那么卷，不知道节目组保不保 　　想保的话夏晨唯比较有机会，他更好看点，虽然我喜欢桓一舟的嗓子，很厚很扎实的声音 　　30L 　　得，才发现赵跃澄被卷到第九去了 　　31L 　　总感觉赵会卡位 　　他公司其实很给力，到现在为止镜头和剧情线都在线 　　他在高位里风格也是独一份的 　　32L 　　我也感觉 　　33L 　　这么一看前十真的很挤…… 　　别说现在的前四，就是后面的感觉也虎视眈眈，则会都还没算十名开外的黑马，我感觉这届至少前二十五都是有姓名的 　　太恐怖了 　　34L 　　gxy能不能争C真得看二公 　　或者说前二十五的人气格局都得指望二公重新洗牌 　　目前来看他只是一公效应比较足，别说争C，出道都是不算稳的，如果二公能稳住那才是真的稳住了，希望他知道二公对他来说很重要 　　35L 　　啊啊啊二公快来点消息吧，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36L 　　- 　　顾星熠并不知道现在秀圈已经替他八百倍速地开始展望争C，对他来说，这天的二公选曲最开始大开大阖，最终却还是归于了风平浪静。 　　他在宿舍门口跟楚晗分了别。 　　他本来想的是立刻回宿舍进行构思，但临进门，他突然又想到了什么，转而去了别的宿舍。 　　《星计划》的墙和门都不算太隔音，隔着一道门他就听到了里面的吵闹，门打开，露出一张他不算太熟悉的脸。 　　看到他，对方有些惊讶：“咦，小熠，你找谁？” 　　“我找谈清音。”顾星熠说。 　　门里安静了一瞬。 　　然后，顾星熠看到了角落里正戴着白色头戴式耳机趴桌上补觉的人。 　　开门的男生有些尴尬，说了句“他好像睡着了，你等等哈”，然后走过去拍了拍对方的肩。趴着的人吓了一跳，弹了起来，眼神里透露出了迷茫。 　　来开门的男生摘了他的耳机，道：“星熠找你。” 　　谈清音慢吞吞地说“喔”。 　　男生继续打游戏去了，谈清音打了个呵欠走到门口，说：“小熠你找我有事吗？” 　　“嗯。”顾星熠说，“去我那儿？” 　　他现在耳边全是游戏的音效声和男生连麦的声音，吵得他耳朵都发麻。 　　他不知道谈清音是怎么在这个环境下还能睡着的。 　　谈清音说好。 　　他拿了个钥匙和外套就往外走，路过那个男生的时候对方头也没抬。一片喧哗中，谈清音关上了门，世界安静了。 　　等到了房间，谈清音解答了顾星熠的疑惑。 　　他说：“习惯就好了。反正特别困的时候怎么样都能睡着。” 　　* 　　顾星熠找谈清音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选曲时对方特意嘱咐他的那句话。 　　谈清音让他离万准远点。 　　彼时他没来得及细问，这会儿录制结束了，顾星熠想了又想，还是打算找谈清音来问下具体原因。 　　当然，对方不愿说他也不会强求。 　　毕竟他和谈清音也只是刚好因为一公在一组，所以才比别人熟了点。 　　或许别人也并没有把他当成多好的朋友。 　　果不其然，他的问题出口，谈清音脸上就浮现出了微妙的神色。 　　他镜头面前总是像只活泼的小麻雀，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哪怕被他骚扰的人爱答不理也不会影响他自娱自乐的能力。 　　这是顾星熠第一次看到他独自一人—— 　　他默认了对方的舍友是空气，因为他感觉谈清音也是这么想的。 　　总之，谈清音私底下的样子比他想得要冷淡很多。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顾星熠是目前为止唯一一个能听他逼逼叨还不嫌烦的朋友，片刻后，对方还是给了顾星熠面子。 　　他慢吞吞地说：“这个啊……” 　　“因为我和他做了很久队友嘛。”他说，“所以知道一些事。总之，离他远点就行。” 　　“不过你现在不跟他一组了，这个顾虑也不存在了。” 　　“对了。”他终于清醒了些，想起了什么，“你们讨论得怎么样啦？” 　　顾星熠顿了顿：“我们打算把陆栩的倒数第二首demo换一个风格。” 　　他把大概的方案跟谈清音说了一下，对方直起了身体，虽然坐得还是有些歪七扭八，但还是听得很认真，末了，他道：“我感觉很好哇。” 　　“哎。”他说，“这组感觉比之前那组好多了。” 　　顾星熠看了他一会儿。 　　“所以。”他说，“你说知道一些万准的事，这些事跟你有关系吗。” 　　他看出了谈清音不愿意多讲，甚至在转移话题。 　　但是他还是问了。 　　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谈清音一直以来对他的友善和亲近。很多人都想靠近他，但是他看得出来，谈清音对他的友善不是因为他多有热度。 　　而仅仅是因为他是顾星熠，而对方很喜欢这样性格的他。 　　他的话音落下，谈清音嘴角抽搐了一下。 　　饶是情况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还是没忍住自己的吐槽欲：“小熠，你真的很会聊天。” 　　顾星熠看着他，眼睛黑白分明。 　　谈清音看了他一会儿，转开眼。 　　这一回，他沉默了很长时间。 　　而在长时间的沉默后，他突然问了顾星熠一个问题：“小熠，一公的时候你是不是跟丁云聊过不少次天，他是怎么跟你说我的，你能告诉我吗？” 第72章 　　谈清音的这个问题着实突如其来, 而且，它并不算好回答。 　　丁云说了什么—— 　　顾星熠努力回想了一下，回想了起来。 　　关于谈清音, 他们的确讨论过。在湖边的那次，在他们讨论命运和梦想之前。 　　丁云说谈清音是故意接近他们所有人，目的昭然若揭。他还说允许谈清音接近他只是因为无聊想玩玩, 毕竟对方长得很漂亮。 　　当时顾星熠问他，他是不是介意他是谈清音的“退而求其次”, 毕竟谈清音在找上他之前, 找的是丁云羡慕又嫉妒的队友于焕，丁云承认了。 　　可即便如此, 这些好像都不是能直白地跟谈清音说的东西。 　　顾星熠在处理人际关系上实际是有点弱的。 　　他的性格更被动, 思维也很简单。 　　谁是真心地对他好, 他会记在心里。而对于那些明显跟他不是一路人的，他会避开，更不会主动接近。 　　无论是谈清音还是丁云，他们的做法其实都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 　　最后，他道：“不用太在意别人的想法。” 　　他顿了顿：“最了解你的只有你自己。所以不用管别人怎么说。” 　　谈清音看着他, 停顿了一下。 　　他刚刚的情绪其实不算很好。 　　缺觉加上被原来的队排挤，让他失去了原有的维持社交人设的能力。 　　顾星熠叫他的时候他已经有些强撑，问出那个问题只是为了让顾星熠知难而退。 　　他知道顾星熠说不出丁云能说出的话。 　　但是顾星熠就是有这种魔力，你跟他说话—— 　　不, 你呆在他身边，就会有一种奇妙的平静感油然而生。 　　谈清音在心里叹了口气。 　　然后他道：“你说得对, 但小熠宝宝, 那可能是因为，你本身就是一个很讨人喜欢的人, 只是你自己没有发现。” 　　- 　　谈清音的这句话说得很温柔。 　　他没比顾星熠大多少，但这句话却显得很老成。 　　顾星熠沉默了一下，刚想说什么，却被谈清音打断了。 　　他大约是也不想让自己的事占用太多的练习时间，毕竟已经很晚了。 　　于是，他用一种直截了当的语气说：“我的意思是，小熠你是个很好的人，所以会有很多人喜欢你。” 　　“但我不是。”他道，“我不是个讨人喜欢的人，而且，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顾星熠抬起眼：“比如？” 　　“比如。”谈清音道，“丁云说得没错，我一公的时候接近你，的确就是为了蹭你的热度。我想出道，但我想出道不是为了什么梦想，只是因为我缺钱。” 　　“我要还债啊。”他笑了笑，“当时签公司的时候不懂事没看清合约，现在欠了公司一屁股钱。就算我没有债要还，我连高中都没读完，能找到什么工作。我仔细想了一下，我全身上下最值钱的就是我的脸，但我总不能真的去卖吧。” 　　迎着顾星熠有些讶异的眼神，谈清音顿了顿：“忘了说了，我家里条件一般。” 　　“我爸就是一进城打工的，年轻的时候挺帅的，我妈那会儿在发廊，估计是颜狗加恋爱脑吧，未婚先孕生了我。”他耸了耸肩，“结婚久了他俩才发现不合适。不过他俩都挺想得开，各玩儿各的，也不存钱够用就行，至于莫名其妙多出来的孩子么。” 　　他想了想，给自己了一个客观评价：“反正给养到成年了。” 　　“从小到大就有人说我是有福气的人，我都觉得挺莫名其妙的，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啊。”他笑了笑，“不过有的时候我又想，我确实也有点不知足。” 　　他顿了顿：“至少我还有条路能走。” 　　现代社会又是和平年代，空有美貌不至于像旧时代一样那么危险。 　　只是他运气不好，签约的云锦并不算良心公司。而中性风无论是在男团还是女团都不算是大众喜欢的长相。 　　没流量没背景，在选秀要想出头，只能走点儿旁门左道。 　　而万准，就是公司指定给他的麦麸搭子。 　　“其实他讨厌我。”谈清音道，“我可以理解。因为他其实家庭条件很好，热度又比我高，和我炒CP算是在扶贫。而且他这个人挺直男的，不太喜欢……” 　　他顿了顿：“你知道我的意思。” 　　“他是真的看不上我，不是既要又要。”他道，“这点我可以确定。” 　　他模糊性别的长相让他的异性缘还不错，同性缘却始终微妙。要么是极端地把他当女孩儿对待，要么像万准这样，对他几乎有生理性厌恶。 　　像顾星熠这样把他当普通人对待的，其实少之又少。 　　顾星熠没说话。 　　谈清音的思路很清晰，而且评价很客观。 　　他意识到他的直觉是对的，对方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大大咧咧，而的确是一个敏感又细腻、但同时又很有同理心的人。 　　这意味着他并不会因为万准对他的偏见就让顾星熠远离这个人。 　　一定还有别的原因。 　　谈清音告诉了他答案。 　　“我可以接受他不喜欢我，甚至讨厌我嫌弃我。”他说，“但我不能接受他恶意揣测我，还传播我的谣言。我是做了很多不那么光明磊落的事，但我没做的事，就是没做。” 　　* 　　事情其实很简单。 　　当初谈清音和万准搭档算是公司授意，两人虽然互相看不对眼，或者说是万准单方面看不起谈清音，但至少两人还算是能维持表面和平，粉丝也嗑得很开心。 　　云锦这个公司对艺人是没什么规划的，说白了就是想赚快钱。 　　一开始两人差点被打包送去做直播，后来又凑了几个练习生打算组团。后来其他的人陆陆续续解约走了，只差他们两个人气最高的，才被送来了选秀。 　　也就是在被送来做选秀前期，谈清音偶然听到了关于他的流言。 　　有人说他之所以这么受捧，是因为和公司里一个喜欢同性的高层有不正当的关系。而这个谣言的源头，是万准的一句“你看他那样儿，为什么你还不清楚么？” 　　从知道这一件事开始，万准在谈清音心里真正地被判下了死刑。 　　他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顾星熠是他的朋友。他看出了万准有意接近顾星熠，顾星熠说聪明也不聪明，总是喜欢把人往好的方向想，谈清音想，他该提醒。 　　提醒了一句却惹来了顾星熠的刨根问底，谈清音也觉得很无奈。 　　但同时，他意识到，这是顾星熠关心人的方式。 　　顾星熠性格一向冷，难得主动关心人。谈清音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那点被迫揭露过去的窘迫就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轻飘飘的开心。 　　很小的，像是很轻的气泡一样漂浮着的那种开心。 　　他说：“好喜欢你啊宝宝。” 　　他抱了顾星熠一下，顾星熠被他抱着，感受到他身上隔着衣料的温暖的温度，也闻到了他身上的洗衣液味道。 　　他耳根有点红。 　　只是谈清音临走时，他还是坚持问完了最后一个问题。 　　“你说你是缺钱才想出道。”他轻声道，“这么认真地练习唱跳，也只是为了博一个出道名次吗？” 　　谈清音在一公的练习时长可以排组内前三。 　　他知道自己vocal不好，所以一直很努力地练习。最常请教的是丁云。丁云虽然嘴上说着嫌弃，但只要谈清音问，他都会讲。 　　这一些，顾星熠都看在眼里。 　　谈清音的脚步停了一下。 　　这个问题让他恍惚了一瞬，然后他笑了笑：“嗯……那我也有粉丝的嘛。他们为了我这么努力地投票，我在这里也不能干别的，就尽量做到最好吧。” 　　“要不然他们花的钱和精力多浪费啊。”他这么说。 　　顾星熠点了点头。 　　他说：“我知道了。” 　　* 　　这天顾星熠晚上睡得不算太沉。 　　白天接收的信息量太多，晚上就容易多梦。 　　他躺在床上，意识模糊间都是零散破碎的梦境。有的是他自己的过往，还有的画面很陌生。 　　等他第二天早上醒过来回忆，他才想到，那些是楚晗和谈清音跟他分享的经历。 　　醒过来之后他在床上坐了一会儿，床边的闹钟响了，提醒他今天的工作时间要开始了。 　　他洗漱完去吃了个早饭。 　　等到了练习室，大家也都准时到了。 　　不知道是不是昨天刚跟顾星熠倾诉过的原因，谈清音今天的状态看起来自然放松了很多。他看上去还是不太敢接近于焕，好在这里还有个楚晗。 　　楚晗总是能温柔地照顾到每一个人，这会儿正靠在窗边跟谈清音聊天。 　　发现顾星熠来，谈清音很用力地跟他挥了挥手，然后扑过来给了他一个熊抱。顾星熠被他撞得甚至踉跄了两步，然后才看到被他们俩挡住的，抱着电脑坐在一旁发呆的陆栩。 　　五分钟后，一身休闲高级性冷淡风穿搭的章李踩着点到了现场。 　　人齐了，摄像机架好。 　　一群人就坐下来，开始了他们的第二次讨论会。 　　- 　　刚坐下来，楚晗就开了口：“我们昨天后来初步讨论出了一个方向，是小熠给的建议，想听听大家的意见。” 　　他简单地把昨天的思路跟谈清音和章李说了一下。 　　前者已经听顾星熠说了一遍，毫无意见并且已经成为创作组B组全肯定bot，倒是章李听完皱了皱眉。 　　他说：“直接用之前的合适么？” 　　“至于要不要弄激烈点的风格我倒是无所谓。”他道，“顾星熠说得挺有道理。” 　　在场的所有人里只有他叫顾星熠是叫大名，三个字念得平铺直叙又冷淡。不过内容倒是还算客观。楚晗解释道：“会重新编曲和填词的，只是用一下旋律。” 　　章李默然不语。 　　他不说话，作为作者的陆栩就有点紧张。 　　只是片刻后，章李开了口，却没有对他的作品多评价什么，而是道：“倒数第二个demo的话，确实挺好听的，不过我提个建议，考虑风格的时候，也可以同时考虑一下主题。毕竟我们是创作组，我觉得不能没有立意空有旋律吧。” 　　他以前是模特，一般来说每场时装秀确实都有明显的主题，这也算是一种职业习惯。 　　这个建议很有道理，一时之间众人都开始默默地思考。 　　楚晗沉吟着：“主题……常规的就那几个，爱情、粉丝羁绊、成长、梦想，大家觉得哪个方向比较合适呢？” 　　“选秀的话。”谈清音小心地道，“粉丝羁绊？” 　　“最贴合的肯定是这个。”于焕说。 　　他很少出声，惜字如金。这回开口肯定谈清音的想法让谈清音受宠若惊。 　　章李也没说话，指关节轻轻地在地板上敲着。 　　一片静默中，顾星熠开了口，问的却是一旁的陆栩。 　　他说：“我看了你写的词，我想问问你当时是在什么情况下写的这首demo的？” 　　话音落下，所有人俱是一愣。 　　“对。”楚晗回过了神，笑了，“傻了。小栩你当时是怎么想到要写这首demo的？最初的那个版本肯定是最贴合旋律情绪的。” 　　大家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了陆栩，陆栩有些不太适应地往墙边靠了靠。 　　然后他才结结巴巴地道：“好像是……十七岁那会儿。那个时候都还没进乐队，就是觉得未来很迷茫，脑子里一直有很多想法。” 　　刚开始几句话他说得还有点颠三倒四，说着说着，大约是沉浸在了回忆里，所以也逐渐顺畅了起来。 　　他不好意思地抓了下头发：“现在看看，我当时写的词挺矫情的。” 　　“但那个时候就是有点。”他纠结了一下措辞，“不知道自己将来要做什么，加上成绩不好，又好像没什么优点，就有点……” 　　“讨厌自己？”谈清音熟练地接过了他的话。 　　“嗯。”陆栩道。 　　他笑了笑：“那个时候想，要是我不是我，是更厉害更不平凡的什么人就好了。” 　　“好巧。”谈清音眨了眨眼睛，“我也这么想。” 　　他的语气轻快活泼，只有顾星熠知道他这句话的真正意思。 　　他一直没说话，不是在走神，而是在想。 　　想很多东西。 　　想昨天晚上光怪陆离的梦境，时间倒退，想睡前笑着跟他说“这是我自己的选择”的谈清音，想下午平静地告诉他“如果没有出道，以后也不会”的楚晗。 　　偶像这么光鲜亮丽的职业下，好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求而不得。 　　而他突然想起来，很小的时候，他也有过这个念头。 　　如果，他不是顾星熠就好了。 　　或者如果，他可以是更完美的顾星熠就好了。 　　这个世界上好像总有人比自己过得容易，更漂亮的外表，更幸福的家庭，更衣食无忧的生活。每个人都在被别人羡慕，每个人又在羡慕别人。 　　而最羡慕的，是那个午夜梦回、幻想中的自己。 第73章 　　顾星熠轻轻地吸了口气。 　　他的耳边, 楚晗等人还在进行着并不算激烈但内容丰富的讨论。思维的碎片碰撞出火花，而他的脑海中此时此刻也都是乱糟糟的思绪。 　　虽然顾星熠没有进行过歌曲创作，但他接受过最基础的义务教育。 　　而作为文科生, 他多少也进行过输出和表达。 　　他很清楚，这些东西叫灵感。 　　灵感不止于此。 　　每个人都在羡慕幻想中完美的自己，继续往下, 偶像的职业是造梦的职业。 　　从前他对这句话只有最浅显的理解，造梦, 当然是给粉丝编织美好而动人的幻梦。可是真的是这样吗, 或者说，真的只是这样吗？ 　　偶像对于粉丝来说是闪闪发光、遥不可及的存在。 　　可偶像对于偶像本人来说, 好像同样也是一层漂亮光鲜又完美的外衣, 外衣底下的大家性格各异, 或许皮囊比普通人更优越，但内里却依旧是一个个普通鲜活的灵魂。 　　都说偶像是商品，或许他们具有商品的属性。 　　可当偶像真的完全变成了商品，那些说着爱豆要摒弃人性的人们会真的喜欢他们吗？ 　　偶像是粉丝的梦，是“我”。 　　也是“我”的梦。 　　正是因为这样, 才会有这么多练习生前赴后继，才会有所谓对偶像这份职业的热爱，才会有粉丝心甘情愿的付出。 　　才会有爱豆这个繁华盛大的产业。 　　耳边的声音突然安静了下来，顾星熠抬起眼, 看到了周围人关心的目光。 　　“小熠有什么想法吗？”楚晗关切地问。 　　与此同时，谈清音关心地将手背贴上了顾星熠的额头。 　　“没发烧啊。”他小声说, “怎么看着呆呆的。” 　　顾星熠：“……” 　　虽然他刚刚一直在想事, 但是间隙还是有在听大家讨论的。 　　不知道是不是陆栩的话引发了大家的共鸣，刚刚楚晗他们讨论的方向其实和顾星熠思考得很相似。 　　顾星熠说：“还是想从自我表达的角度出发吗？” 　　“嗯。”楚晗也没有问他是不是听进去了, 只是用自己的语言总结了一下大家的发言，“我们是觉得，既然小栩最初的立意是这方面的，这跟现阶段我们的状态又比较贴合，可以继续沿用这个立意，适当调整一下歌词就可以。” 　　他顿了顿：“就是这个作词……” 　　顾星熠犹豫了两秒：“我可以试试。” 　　他刚刚的样子一看就是有了灵感，楚晗点了点头：“需要人帮忙吗？” 　　顾星熠说：“暂时不用。” 　　他高中的小组作业都是一人代表一个组。 　　对他来说，这样的效率更高。 　　他没注意到的是，他说这句话的同时，一旁的章李和谈清音同时张开了嘴，差点就要说话，是因为他的拒绝才默默地重新闭上了嘴。 　　不过谈清音很快也有了事干。 　　楚晗说：“就是这个表现形式，我们还得再想想。” 　　“先前星熠的提议我觉得很好。”他道，“现在所有组都是偏清新的风格，我们要想给大家留下印象，最好是用强烈的风格。但是我们要怎么和我们目前的主题适配我觉得还得考虑一下。” 　　关于自我认知和成长的歌也不少，一般来说总体还是偏清新忧郁的基调。 　　而这个时候，谈清音默默地举起了手。 　　“我有个想法。”他弱弱地说，“不知道可不可以。” 　　* 　　创作组B组结束讨论从练习室出来的时候，宋轻越和霍椿正在外面等顾星熠一起吃饭。 　　饶是楚晗一向知道他们关系好，此时此刻也没忍住调侃：“也不用看这么紧吧，我们又不会把小熠卖了。” 　　霍椿说：“晗哥，你是不是嫉妒我们和小熠一个公司啊哈哈哈。” 　　楚晗：。 　　这个“哈哈哈”，挺精髓。 　　他拍了拍顾星熠的肩，说了句“走了”。 　　其余的人里，章李一向是独来独往走得最快的。谈清音探头探脑，想加入又觉得不妥，刚准备遗憾放弃，听到身后有人叫他：“回宿舍？” 　　他扭过头，看到了一脸高冷的于焕。 　　他今天第二次受宠若惊，立刻道：“回回回！” 　　然后像只小狗一样凑了上去，看上去充满了情绪价值。 　　于焕不知道为什么原本精神萎靡的人突然支棱了起来，只觉得对方一张漂亮得甚至称得上妩媚的脸蛋露出这样略显狗腿傻气的表情实在是有些违和。 　　违和但不算讨厌，于是他默许了。 　　临走他很深地看了顾星熠他们三人一眼，顾星熠在走神想刚刚的创作思路，并没有接收到这意蕴丰富的眼神，倒是霍椿注意到了。 　　于焕的眼神和刚刚的楚晗颇有些神似。 　　他“啧”了一声：“小熠。” 　　顾星熠说：“在。” 　　霍椿捏他的脸蛋，又不解气地揉了一把。 　　“招蜂引蝶。”霍椿说。 　　顾星熠：“……” 　　他回过神，觉得霍椿莫名其妙，说：“可能因为现在是夏天吧。” 　　霍椿：。 　　他不知道第多少次被顾星熠的真诚打败，道：“好的。” 　　三个人一起走向了食堂。 　　不多时，就找好位置坐了下来。 　　- 　　调侃归调侃，其实因为不同组，他们三个人一起的次数最近还真不多。 　　尤其是顾星熠没有手机，只要不在宿舍人就约等于失联状态，要找他就只能当面堵。为此宋轻越一度觉得非常不爽，用霍椿的话说，宋小少爷这辈子没干过这么像流氓的事。 　　流氓但还是忍不住找一下，主要是顾星熠要么不吭声，一吭声就是搞个大的。好在询问完，这次顾星熠的组似乎还算靠谱。 　　他们问完，轮到了顾星熠。 　　他说：“你们俩最近顺利吗？” 　　“天呢小熠居然会主动关心哥哥了，好感动。”霍椿用一种异常矫揉造作的语气感叹了一句，然后才道：“我还行吧，越哥呢？” 　　宋轻越惜字如金：“我是C位和队长。” 　　言下之意，大权在握，想不听话的也得听话。 　　一时之间整个餐桌上充斥着平和的气息，让顾星熠几乎有一种错觉，那就是他经历过的一公只是因为他运气不好的意外。 　　然而霍椿告诉他，事情并不是这样。 　　* 　　《星计划》二公共分了八组。 　　曜欣的三人组里，除了顾星熠去了创作组B组，霍椿和宋轻越都在vocal组。 　　其中，宋轻越是《雲》组的C位兼队长，组内比较高位的选手有陆成意和桓一舟。霍椿则是在隔壁《夏日汽水》组，C位是白墨汀，他年纪小，但也很靠谱。 　　他们适应能力强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这样的阵容也很难不和谐。 　　事实证明，每届选秀都有一些特殊的魔咒，在二公，魔咒最终降临在了dance组。 　　顾星熠听说《Heartiest》组内部不和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好几天。 　　自从他主动退队，他就再也没有主动跟《Heartiest》组的人交流过，甚至包括陈一诺和花灿。当然这俩主要是因为碰不到。 　　他们组的队长是赵跃澄，自一公在他组的人说，赵跃澄对组内成员的控制欲很强。 　　很强意味着要求严格，赵跃澄长相温柔漂亮但性格却极其强势，队友性格软一些还能勉强相安无事，要是遇上同样脾气爆的，那就很容易引发矛盾。 　　而这一组里，有万准。 　　他俩本来就是冲着顾星熠来的，现在顾星熠本人都走了，两个人心里都憋着一口气。据说吵架的源头，就是part分配不均。 　　这一架吵得轰轰烈烈，据说在镜头前都没能撑住。 　　万准摔了门走了，留下脸色难看的赵跃澄。 　　这天过后《Heartiest》组整整两天没有出现在练习室，最后是节目组前去调解才勉强维持住了事态发展。 　　可面上维持住了，却不代表事情结束了。 　　赵跃澄和万准这对同盟经过此事算是彻底破裂。 　　前者还算理性，虽然因为顾星熠的离开而导致计划落空，但他面对顾星熠至少面上还是笑语盈盈，在他的努力下，两人的CP热度也维持得不错。 　　但是万准就不一样了。 　　作为多年队友，谈清音对他还是挺了解的。 　　这个人的喜好和厌恶都藏不住，之前勉强讨好顾星熠让他心里憋屈得够呛，顾星熠的离开让他所有的忍耐都到了极限。 　　在发现谈清音和顾星熠玩到一起，彻底把他抛到一边之后，他对顾星熠的厌恶就到了顶峰。 　　- 　　这一天他们有个中插广告录制，节目组一共找了五个练习生，顾星熠也在其中。 　　除了他之外，剩下的四个人分别是万准、白墨汀、于焕和杨泓。 　　中插广告的金主是一个很出名的饮料品牌，他们拍摄的广告内容也很简单，就是拍摄一下打篮球的画面，然后打完篮球再顺势拿出饮料，形成一个简单的场景情节。 　　这种广告不需要花费多长时间，也不需要真打比赛，五个人在球场上大概意思一下就行。不过为了画面效果，衣服还是要准备的。 　　节目组给他们准备的是一套蓝白相间的运动T裇和短裤。 　　这是件再普通不过的小事，谁也没放在心上。 　　只是拿到衣服的时候，万准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笑了一下。 　　他说：“导演，你们这不真实啊。” 　　他这么一说，周围人都怔了怔。 　　一旁的工作人员信以为真，赶紧道：“怎么了，衣服尺寸不合适？” 　　万准笑着道：“不是啊。” 　　“这不是要拍打篮球么？”他道，“我寻思着，要打球总得有啦啦队吧，要不然多单调。” 　　他这话一出口，工作人员松了口气。 　　她只当万准是随口开玩笑，接了话茬笑道：“要求这么高呢，那篮球还要对抗呢，你们这人也没齐啊，再说了，这会儿工夫，上哪给你找啦啦队去？” 　　万准却道：“这不是有现成的吗。” 　　顺着他的目光，所有人望向了一个方向。 　　然后，空气就突然静默了下来。 　　“依我看，咱们还是要发挥每个人的长处。”他慢悠悠地道，“我们小熠长这么好看，就适合穿着漂漂亮亮的小裙子在旁边给哥哥们喊加油，反正他跳女团舞那么熟练，也算专业对口了。小熠，你说是不是？” 　　“哎对了。”他顿了顿，“你会打球么？” 　　“我看你这细胳膊细腿儿的。”他笑着道，“别一会儿连球都抢不到。虽然是拍摄，哥哥们可也不会让着你的哦？” 　　他的话音落下，周围鸦雀无声。 　　顾星熠顿了顿，抬起眼，对上了男生有些妖异的丹凤眼中饱含恶意的目光。 第74章 　　不是没有人对顾星熠说过这样的话。 　　他的长相虽然不像谈清音、赵跃澄那样雌雄莫辨, 但在男生中绝对是偏秀致的。别的不说，如果不是本身的气质在那里，杨泓也不会想到让他跳女团舞。 　　可即便是当初的杨泓, 抑或是天天追着他叫“小熠宝宝”“漂亮宝贝”的谈清音，他们对顾星熠都是带着欣赏而不是恶意。 　　简而言之，朋友之间开玩笑跟侮辱, 还是有区别的。 　　他们此时此刻正处在体育馆通向篮球场靠出口的一间休息室里，房间里除了准备换衣服的练习生就是工作人员。 　　都是听说过二公选曲时候八卦的, 万准什么意思大家都听得出来。 　　一时之间, 整个房间里安静得落针可闻。刚刚跟万准搭话的工作人员笑容都僵了，有些求助地看向另一旁的负责人。 　　后者皱了眉, 想开口打个圆场, 顾星熠却已经开了口。 　　他平静地说：“谁告诉你我不会打的？” 　　万准一噎。 　　这事儿他的确是猜测。 　　在他看来, 顾星熠这种看上去瘦弱又漂亮的男生最剧烈的运动可能就是签了经纪公司之后开始练舞。 　　他顿了顿：“那可真是人不可貌相。” 　　“确实是人不可貌相。”一旁的白墨汀懒洋洋地说，“毕竟有的人看上去人模狗样的，其实满脑子的刻板印象，小心眼还记仇，又坏又low。” 　　他停顿了半秒, 顶着万准不可置信的眼神露出一个乖巧无辜的微笑：“啊，别误会，我在说我录节目前看的那部八点档男二。” 　　小疯子一向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万准懒得跟他计较。 　　他说刚刚的那些话纯粹就是趁着没镜头恶心顾星熠一下, 反正口头上说的话也不会留证据。而且这话其实有点儿模棱两可，说开玩笑也行, 说挑衅也行, 节目组不会多管闲事。 　　至于顾星熠会不会打球，虽然结果让他有点意外, 但是说到底，这件事并不重要。 　　他的目的，就是恶心顾星熠又让对方没办法回击—— 　　这样的话怎么回击？ 　　他只是开个玩笑而已，谁较真才显得小肚鸡肠。 　　想到这，他也不想继续在这呆下去了，拿了衣服就准备去隔壁的更衣室，却有人挡在了他的路上。 　　他抬起眼，看到了一张让他有些意外的脸。 　　盛弘太子爷于焕长了一张仿佛世界崩裂在他面前都不为所动的帅脸，这会儿那张脸上依然没什么表情，他只是淡淡地说： 　　“说了不合适的话，不该道个歉？” 　　他的话音落下，在场的所有人都露出了有些意外的眼神。 　　万准先是有些愕然，随后，脸色就变得难看了起来。 　　- 　　于焕这个人，从开播以来就是节目组的重点观察对象。 　　他身上贴着盛弘的title，从盛弘那里的反馈和节目里的表现来看，他也是盛弘几个人里天赋最高、星味最浓的一个。不仅dance出色，rap和创作也都是长项。 　　和他耀眼的能力和出身相比，他目前的排名就显得没那么如人意。 　　当然，第七名对任何一个普通练习生来说都是做梦都达不到的成绩，但他曾经是节目组考虑过用来争C的对象。 　　节目组也进行过大量的分析，得出的结论和当初管衡对他的评价差不多： 　　技巧有余，感情不足。 　　说白了，天之骄子和普通人的差距和人和狗的都大。 　　少爷腕上一块表能买他们一整个节目，当年他师兄艾清源身上还兼具了二胎危机、情商低所以黑粉多、被竹马抛弃等等debuff。 　　简而言之，多少有点儿活人感，这位是真生活在云端。 　　他是家里独子，他的家庭不反对他在年轻的时候多尝试，他也没有一句话毒死别人的癖好，他更不会对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产生雏鸟情节然后因为对方的离开而狠狠受伤—— 　　因为从小到大，他身边根本没有这样的人。 　　他的人生过于顺风顺水，以至于戴静苗开玩笑般道：“说真的，我都怕小焕哪天觉得我们节目没意思了就退赛继承家业了。我甚至想不出他留在这个节目的理由。” 　　于焕觉得这个节目有没有意思在场的人不知道，但他有没有在意的人在场的目前算是都看出来了。 　　向来惜字如金的人主动打抱不平，一时之间，大家看着顾星熠的眼神目露敬佩。 　　除了万准。 　　万准跟于焕没什么交集，无冤无仇的，他也不高兴多得罪一个少爷。 　　但是这会儿他快气炸了。 　　于焕不说这句话，事情还不至于这么不可收场。但是他那句“道歉”一出来，他无论如何都得给个回应。 　　给什么回应？ 　　这不是把他架火上烤么？ 　　万准怒极反笑，也顾不得对方是于焕还是什么焕了，直接道：“我说什么不合适的话了？” 　　“我夸他好看还不行啊。”他直直地看着面前的人，“我说于焕，我提到你了吗你就跳出来替人打抱不平，你跟顾星熠很熟？” 　　他的最后一句出口，于焕的眉头动了一下。 　　一旁的白墨汀饶有兴趣地从口袋里摸了几粒糖，顺便给一旁的杨泓也塞了一块：“哇哦，好扎心的一句话。” 　　杨泓瞥了他一眼，把糖剥开吃了。 　　刚吃一口，他就被齁得皱了眉，一看外包装，三倍果汁夹心，致死量甜度。 　　杨泓：。 　　他面无表情地把糖纸叠好塞回白墨汀口袋。 　　另一边，于焕已经恢复了平静。 　　他并不接万准的第二句话，而是言简意赅：“是不是那个意思你自己心里知道。” 　　万准冷笑：“我可不知道我还有什么其他意思。” 　　两人看着对方，都寸步不让。一时之间气氛剑拔弩张，彻底僵在了那里。 　　一旁的节目组负责人额头上汗都下来了，正准备直接打电话联系正在另一边办公楼的戴静苗，就听到了一个微哑的声音。 　　“比一场吧。”那个声音道。 　　他抬起头，看到了顾星熠秀丽干净的侧脸。 　　作为万准的直接攻击对象，也作为这场闹剧中的当事人——抑或是受害者，自始至终，顾星熠看上去都非常平静。 　　当然他大多数时候都是这样波澜不惊的样子。 　　但自从二公选曲之后，没有一个人会觉得这代表着好欺负。 　　相反，刚刚负责人一度担心顾星熠一句话不说是在憋个大的，这会儿顾星熠真的开了口，他反而松了口气。 　　而另一边，顾星熠已经抬起了眼。 　　他先是伸手，轻轻地拽了一把挡在万准面前的于焕的胳膊，示意他让一让。 　　没用多少力气，但于焕沉默了片刻就让开了些。 　　然后，顾星熠看向了万准。 　　他把那句话补充完整：“拍摄结束之后，我们俩1v1比一场。你赢了，这件事我们就当没发生过。你输了。” 　　他顿了顿：“为你所有做过的事情道歉。” 　　这句话外人听来意味不明，万准却听懂了。他先是有些讶异地看向了他，随即意识到了什么，脸上风云变幻。 　　片刻后，他的神色才恢复如常，嘴上却依旧没有松口：“我为什么要跟你比？” 　　“只是开了个玩笑而已，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他笑了笑，眼睛却没什么笑意，直直地盯着顾星熠，“星熠，不至于吧？” 　　顾星熠也笑了笑。 　　他一句废话都没有说，而是道：“你可以选择接受这个方案，或者换一个地方道歉，随便你。” 　　说完，他就拿了衣服离开。 　　他的身后，万准脸色骤然变了。 第75章 　　顾星熠这话什么意思？ 　　他说得很简单, 但在场的人都听得懂。今天这件事在他这里是过不去了。 　　万准只有两个选择。 　　第一，接受顾星熠的赌约，那他说不定还能靠着自己挽回点儿面子。 　　第二…… 　　白墨汀含着糖从万准身边走过, 声音有些含糊不清：“我说，平时走歪门邪道不是挺机灵挺熟练的吗，人看起来脾气好真当人家无权无势小白花了, 你也不想想人背后是谁。” 　　他顿了顿：“哦，不过你能对顾星熠说出那样没品的话, 可能你本来也想退圈了, 那当我没说。” 　　他冲对方露出了一个人畜无害的微笑，然后也施施然走了。 　　他走之后, 杨泓和于焕也相继离开。 　　后者原本还在跟他僵持不下, 这会儿又恢复了原先冷冰冰的样子, 像是也终于意识到他刚刚出头的人不是小白花。 　　前者倒是特意关心了一下他。 　　杨泓礼貌地说：“下次犯贱的时候可以不用带上别人，谢谢。我不是你。” 　　他在说万准那句“女团舞”，并且和他进行切割。毕竟女团舞最初是他的提议。 　　于焕瞥了他一眼：“这句话刚刚他在你怎么不说？” 　　杨泓说：“留给你发挥空间，我现在找他说也来得及。” 　　两人走了，周围的工作人员鸦雀无声。 　　五分钟后, 万准脸色铁青地站在了顾星熠面前。 　　他咬着牙：“我赌。” 　　- 　　这天的拍摄很顺利。 　　本来这条中插就只有几十秒，人选都是广告商选定的。选的时候他们甚至只考虑了人气和外形，没有对是否会打篮球进行过限制，因为涉及到的相关画面实在是很少。 　　这样的通告能衍生出一场这样的一场赌谁也没想到, 以至于拍摄期间，连工作人员的心思都没有完全在拍摄上。 　　这其实也是选秀的特色之一。 　　外面的粉丝永远也不知道在镜头没有拍到的地方节目里发生了多少的drama。节目呈现的, 不过是真相的冰山一角。 　　有的时候, 甚至都不是真相。 　　篮球场上，刚刚进行完拍摄的顾星熠平复了一下呼吸, 拧开矿泉水瓶盖喝了口水。 　　万准站在他的面前，球场空荡荡的，脸上风云变幻。 　　1v1比赛，大家都自觉站在场外给他们腾出了场地。 　　摄像机在一旁黑洞洞的，其实没开。 　　顾星熠好歹是没提出来要记录下来，但是万准还是不想往那个方向看。 　　某个时刻，他突然开了口。 　　“不比了，我现在就给你道歉行不行？”他道。 　　顾星熠抬了眼。 　　“我也没别的意思。”万准看着他，语气听着有点咬牙切齿，却还是说了下去，“你应该心里清楚，二公那次你退队给我们造成了很大影响，无论如何节目组都会把这段播出来，到时候粉丝会怎么想谁都控制不了。” 　　他顿了顿：“所以我对你有意见。我也承认，我今天确实是为了恶心你，所以你让我道歉，我能接受。” 　　他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把那句话说了出来：“闹这么大，有必要？” 　　顾星熠停顿了两秒。 　　他看着万准，后者眼神阴鸷，话也硬邦邦的。但顾星熠看得出，他是认真的。 　　他应该并不觉得自己会输给顾星熠，只是对对方会用这样的方式回击感到费解。 　　还有，应该就是其他人的话提醒了他，他终于意识到顾星熠如果真的较真，他是讨不了好的。 　　所以他主动选择了后退一步。 　　这对万准这样的人来说已经近乎极限，换做往常，顾星熠也不会因为对方的言语过界就不依不饶。 　　但是这一次，他没有。 　　他只是道：“你可以接受，我不能。可以了告诉我，我们开始。” 　　* 　　宋轻越和霍椿从别人嘴里听到这件事的时候，事情已经发酵得节目里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 　　之所以发酵得这么快，一部分原因是故事的主角是顾星熠，另一部分原因—— 　　“原来我们星星终于懂得仗势欺人了吗。”霍椿感叹，“好令人欣慰。” 　　宋轻越头也不抬：“你信这个还是信我是秦始皇？” 　　霍椿：。 　　“穿越到现代还习惯不始皇陛下，要不我v你50请你吃疯四？”他诚恳地问。 　　宋轻越抽走了他手上的餐盘，顺手帮他扔掉了。 　　不信不是因为没有这个能力。 　　别人不知道，他俩很清楚。 　　顾星熠在解夕朝那是真的有话语权的。 　　因为那不只是顾星熠的老板，还相当于他的监护人。 　　不信只是因为，他们太了解顾星熠了。 　　如果顾星熠真是一个仗势欺人的人，那他早在节目里横着走了。节目组也不至于手里握着他的背景资料还敢在开播的时候做那些事。 　　如果是自己的利益相关，顾星熠很少会较真。 　　他较真的几次，都是为了其他人。 　　跟裘琰是因为对方影响到了解夕朝，二公选曲是因为组内投票的时候其他人集体排挤陈一诺。至于这次的“不依不饶”，宋轻越看着不远处呆呆的人： 　　“谈清音是不是和万准一个公司？” 　　霍椿：“嗯哼。” 　　于是一切都柳暗花明。 　　两人往篮球场走的时候谈清音也在往同一个方向赶，路上人出奇得多，他一边走一边想看热闹果然是人类的本性。 　　当然他不是来看热闹的。 　　他走到人满为患的篮球场边沿，看着场中已经做好准备的两个人，想到的是前两天和顾星熠的对话。 　　- 　　这两天其实他们很忙。 　　《Heartiest》组忙着吵架闹矛盾的时候作为进度条读起来最慢的创作组B组简直全员赶ddl模式，确定了最终风格之后几个人就分了一下工。 　　rap词交给了于焕，大概雏形出来之后他兼顾和楚晗一起编舞。 　　楚晗的主要任务是编曲，章李辅助。作词则交给了顾星熠。至于谈清音，一方面，他负责和顾星熠一起想词儿，另一方面，因为他当时提出的“想法”，他还有一项重大工作。 　　因为这项重大工作，谈清音焦虑得简直睡不着。 　　睡不着的时候他就找顾星熠聊天。 　　顾星熠也睡不着，他从来没写过词。 　　但他有个特点就是不会做又要做的事会被他反复磨到完全驯服为止。 　　好几个夜深人静的夜晚谈清音在顾星熠那张单人床上迷迷糊糊睡了又醒，醒过来之后对方跟他睡之前没什么两样。 　　谈清音怕他学傻了，拉着他讲话。 　　有一次顾星熠问他：“他这么对你，你想过反击吗？” 　　“小熠你这说得好像什么苦情八点档的台词。”谈清音先是习惯性地吐槽，然后道，“当然想过啦……我又不是没脾气。” 　　他托着腮：“但是好像没什么办法来着 。” 　　“只能在幻想的时候打爆他的头啦。”他用一种很无奈的语气这样说。 　　事实比这更糟糕。 　　他不是顾星熠，万准自始至终没把他放在眼里。 　　万准对他的偏见让他几年都陷在舆论的风波里，但这件事的源头的确只是对方轻飘飘的几句话。他无从反驳，无从自证。 　　也没什么人在乎。 　　这也是他这些天焦虑的原因之一。 　　他们的主题是自我表达，是成长。 　　可真正开始实施他才发现这个舞台或许比rap组对他来说还是个挑战。 　　因为他习惯了自己的无能为力，他默认了这个世界是带着偏见的并且接受。这么多年他都把自己埋在厚厚的躯壳里，他甚至—— 　　谈清音想。 　　他甚至没有袒露真实的自己的勇气，更不用说打破和重塑。 　　说出这些话的时候谈清音自己都觉得自己懦弱。 　　顾星熠那么关心他，顾星熠又是个那么勇敢坚强的人。他甚至在所有人都不看好的情况下做到了逆风翻盘。 　　谈清音比任何人都知道言语的力量，他觉得顾星熠太厉害了。 　　但是顾星熠说：“没关系。” 　　“不是你没有我厉害。”他顿了顿，“是我比你幸运。” 　　* 　　时至今日谈清音还能记得自己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的……丢人。 　　在那个瞬间他以为自己已经坏掉的泪腺重新开始运作，他不得不拼了命忍住才没有在顾星熠面前当场跟他结拜，与此同时他只剩下两个念头—— 　　人跟人的差距果然比人跟狗的都大。 　　以及，好温柔。 　　他从来没想过他能从一个十八岁的、弟弟一样的男孩子身上获得这样的感觉，非常强大的、令人安心的、细腻的温柔。 　　顾星熠确凿无疑是个文科生，也确凿无疑有着天生爱人和被爱的能力。 　　他以为这就是结尾了。 　　他从顾星熠的这句话中获得了自我解脱，至少能够尽量平和地面对自己的无能。 　　但是现在他发现，好像还没结束。 　　耳边传来了口哨声，谈清音回过了神。 　　来不及多想，他抓着身旁的人就开始劈头盖脸地问：“这……怎么比的啊？” 　　他已经知道了赌约的内容。 　　他确信顾星熠那句“为之前做过的一切道歉”里包含了关于他的事情。 　　这是一场带上他的总账清算。 　　耳边响起了一个有些偏低哑的声音：“一局定胜负，3分球算3分，线内2分，罚球1分，谁先到11分谁就赢了。” 　　谈清音说：“喔。” 　　然后他才发现他情急之下抓着的是于焕。 　　谈清音瞬间放开了对方的手。 　　于焕倒是没说什么，只是道：“不用担心，他应该很会打。” 　　并不是他一个人看出了这一点。 　　开场没多久，在场的人就都意识到，顾星熠会提出这个赌约或许并不是一时兴起。而对这个感受最强烈的，就是场上的万准。 　　- 　　顾星熠说完那句话之后，万准就放弃了所有的幻想。 　　彻底认清现实后他反而冷静了下来。 　　他想，能打服了也好。 　　在他看来顾星熠就是那种从小没吃过苦、一直被众星捧月的任性小少爷，操着正义的心多管闲事不说还被捧得不知道几斤几两。 　　他是这么想的，并且打算用实际教对方做人。 　　然后他就被教做人了。 　　开场两分钟，他本来想着温柔一点，结果是一分没拿，而顾星熠已经拿了三分。 　　一个线内球，一个罚球。 　　万准额上渗出了些汗。 　　他叫了暂停，然后定了定神。 　　他说：“你练过？” 　　顾星熠说：“文科班男生少，我是班长。” 　　万准：“……” 　　他额角青筋跳了跳：“人都不够了，又拿不到名次，有必要那么认真？” 　　“最后拿到了。”顾星熠说，“我盯着他们练了两年，毕业前的那次班级联赛拿的前三。” 　　万准：“…………” 　　一旁的吃瓜群众听呆了，万准咬了牙： 　　“行了，来。” 　　他定了定神，这一回终于没有再抱着轻敌的想法。 　　一时之间场上只剩下脚步声和篮球在地面上碰撞的声响，万准眼一闭心一横，也顾不得体面和姿态了，拼上了自己的全力。 　　又过了几分钟，比分渐渐拉到了6：8。 　　万准6，顾星熠8。 　　万准的背上已经被汗浸透了，他全副身心都集中在了球上，耳边所有的声音仿佛都已经消失，只剩下猎猎的风声。 　　他的打算很简单，先磨到持平，然后再伺机反超。 　　又是一次交锋，近身的时候顾星熠身形一晃，就要从他边上过。 　　万准不敢大意，直接就要拦上去防死。这么多次的交手他已经看出来了，顾星熠这人跟他的长相就tm野得完全不是一个路子—— 　　他拦了个空。 　　万准瞳孔一缩。 　　刚刚他们一直在近场纠缠，他下意识地就认为对方跟他是一个想法，不仅如此，顾星熠的一系列动作也仿佛在告诉他，他只是想要再进一个球。 　　仿佛，只是。 　　可是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事情都能在预测之中。 　　就像三个小时前他也没想到他会和他心目中那个弱不禁风的花瓶在场上打得有来有回，他骄傲又目空无人，总觉得他的意志就是这个世界的运转法则。 　　而有人用实际行动告诉他： 　　不是。 　　“砰”的一声，是篮球稳稳当当地被投进篮筐的声音。 　　谈清音抬起眼，夕阳给年轻的男孩儿镀上了一层不那么真实的金光。 　　没有来回的拉扯，没有挣扎和反转。 　　最后一个球。 　　顾星熠用一个三分结束了这场开始得荒谬、结束得平静的战斗。 　　鸦雀无声中，他走到场边，接过了于焕给他拿着的水。 　　“记得你的承诺。”他对万准说。 　　最后一刻，他还记得，他们的赌约里有一部分是另一个人的隐私。所以他放弃了让对方在众目睽睽之下让对方道歉。而谈清音想，或许于顾星熠自己，他要的从来也不是一个道歉。 　　反击是为了让别人承认自己。 　　而顾星熠从来不需要别人的承认。 　　自始至终，他都知道自己是怎样强大的一个人。 第76章 　　顾星熠离开球场的时候, 听到了身后有人在叫他。他回过头，是个意料之外的人。 　　于焕走近了些，在他几步远外站定。然后开了口：“打得很好。” 　　顾星熠说：“没有。” 　　然后他顿了顿：“今天谢谢你帮我说话。” 　　在场的几个人里, 哪怕杨泓替他说话他都不会意外。但是他没想到于焕也会开口。 　　说实话顾星熠对于焕真是没有太……明确的印象。毕竟这位天天被他亲队友耳提面命，说是惹不起的对家太子爷。 　　他就有点儿谨慎。 　　而事实上，对方看着也不像是很会多管闲事的样子。 　　所以今天的帮忙就显得更出乎意料。 　　不知道是不是没想到他还记着之前的事, 于焕听到他的这一句后好几秒后都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 他才开了口。 　　他说：“不是帮你, 换成任何一个人我都会这样。是他有问题。” 　　顾星熠恍然。 　　他真心实意地评价：“那你人挺好的。” 　　于焕：“……” 　　顾星熠看着他，一双眼睛干干净净：“还有事吗？” 　　他有事。 　　万准和谈清音那边还等着他去处理。 　　他本来是想直接把万准带到谈清音那边的, 没想到后者主动过来了, 说要先单独聊聊, 顾星熠就同意了。 　　但是他总怀疑单独了万准就不会好好聊。 　　就像任务结项了归档才能叫结束，顾星熠对这种事也是负责到底的态度。 　　他心里藏着事，于焕心里也藏着。 　　过了好一会儿，顾星熠听到他说：“有。” 　　“今天晚上七点后203。”于焕道，“一起练习吧, 如果你想，也可以叫上谈清音。” 　　- 　　球场的另一个走廊里，谈清音、宋轻越、霍椿三个人一人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着，正各自低头刷着手机。于焕说完这句话之后, 宋轻越按灭了屏幕。 　　他的面容平静：“走吧。” 　　霍椿头也不抬：“干嘛？把又一个企图祸害小白菜的人杀人抛尸？” 　　宋轻越：“……” 　　一旁的谈清音战战兢兢：“你们曜欣民风这么彪悍的吗。” 　　他今天穿了件白色的开衫和牛仔裤，有点长的头发扎起来露出光洁的额头, 看起来像是朵清纯无辜的小白花。 　　美人总是有特权的。 　　霍椿露出亲切而标准的八颗牙微笑：“那也没有啦。” 　　“主要是杀不过来。”宋轻越客观评价。 　　谈清音：。 　　他很不客观地说：“小熠是很好的。” 　　“是啦。”霍椿叹气, “所以那么多人喜欢他咯。其实我以为焕哥会坚持再久一点的，毕竟他跟他师兄的傲娇感觉是一脉相承。” 　　“可惜了。”他说, “他这么快就掌握了拿捏我们小熠的真谛。” 　　宋轻越：“……拿捏他的真谛是什么？” 　　这种东西他怎么没听说过？ 　　“因为你也是傲娇。”霍椿道，“而我们小熠只吃直球。” 　　现实就是这么残酷。 　　顾星熠在众人眼中的形象变幻莫测，唯一不变的一点是不好接近。 　　但其实所谓的不好接近纯粹是大众的臆想，熟悉他的人如霍椿之流只恨不得在他身旁筑一道铁栅栏，因为他对顾星熠再了解不过—— 　　他会以善意回应所有的真诚。 　　简而言之，这是棵非常好骗又好哄的小白菜。 　　走廊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三人面面相觑。几秒后，霍椿咳嗽了一声。 　　“所以谈老师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来着。”他道，“在我们的计划里你此时此刻不应该跟某万姓男子对簿公堂然后狠狠抽他两个大耳刮子吗，呃……我什么都没说。” 　　糟了。 　　忘记他们此时此刻理论上应该不知道真正的受害人姓甚名谁的。 　　但是谈清音很大度。 　　他说：“没关系的啦。” 　　“你们是小熠的朋友嘛。”他这么说。 　　* 　　谈清音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很简单。 　　他不想和万准聊，哪怕对方确实跟他道了歉，样子看上去也挺诚恳。 　　诚恳是为了息事宁人。万准现在脸上写满了“你们爱咋咋老子不想混了”，顾星熠退组，danceB组其实有点儿献祭的意思，他也有点心灰意冷。 　　他不像谈清音，没了这次选秀他还有很多机会。他的道歉也不是真心实意。 　　证据就是他最后问谈清音：“哎，我就随口一问哈，你这样子，最后顾星熠能替你弄一个出道位吗？别最后还是要回云锦讨饭啊。” 　　人的偏见就像是一座大山，真正碾压了万准的顾星熠尚且不能得到一句真心实意的佩服。 　　遑论被他带飞的谈清音。 　　而谈清音其实也已经不在乎。 　　万准的话只提醒了他一件事。他想的是顾星熠最后三分的那个眼神，沉静坚定，带着灼灼的野心。 　　这样好的人，这样幸福的日子。 　　待在顾星熠的身边每一天都很幸福，顾星熠好像就是幸福的代名词。 　　可是如果他没有出道，这样的日子就只剩下短短的几个月。 　　谈清音一路上回来都很恍惚，他没想到这件事的结果是他前所未有地对最后的结果产生了不该有的期待和恐慌。 　　明明他原本就没有抱过任何期待。 　　是的，他努力着。但他没有抱过任何期待。 　　这也是认命的一种。 　　而现在顾星熠给他展示了不认命的时候人应该是什么样子。 　　谈清音…… 　　谈清音发现自己已经死去的心居然有些蠢蠢欲动。 　　这是诈尸啊。 　　他想。 　　谈清音觉得自己不应该这么不自量力心比天高，他的感性和理智疯狂地斗争着，可即便是走到门口他也没有斗争出一个结果。 　　好在这个世界是唯物的，客观不以主观为转移。 　　不管他的想法多丰富现实世界他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努力。 　　是的。 　　他是来找顾星熠讨论二公的。 　　* 　　顾星熠对于谈清音的选择没有太多反应，谈清音说恩怨两清，他就说“好”，于焕觉得他像小说里做好事不留名的江湖大侠。 　　大侠跟他说：“没多少时间了”。 　　他们没多少时间了。 　　二公的练习时间其实非常紧。 　　几个人没日没夜地熬，方案一版版地出，废稿一摞摞地丢。 　　于焕在这天之前的时间里都在遗憾于明明跟顾星熠一组了却还是没能跟他熟悉起来，然后他发现等熟悉起来对方把他当成自己人了那确实是一种很微妙的感受。 　　“你可以直接说痛并快乐着的。”他的亲队友吉晨说，“哥，被他们曜欣蛊了不丢人。” 　　毕竟有前车之鉴。 　　被蛊不至于。 　　但于焕确实真心实意地感受到了什么叫所有人为了一件事情拼尽全力，以及水平相当的人进行思维碰撞时候的那种脊背酥麻的爽感。 　　当然也有痛苦的时候。 　　创作总是痛苦的，全员参与的创作是加倍的痛苦。 　　最绝望的时候全员睡在了练习室，软垫上躺得四仰八叉，于焕眼神都快恍惚，听到一旁的谈清音喃喃地说：“焕哥，真想不到啊……” 　　于焕：？ 　　谈清音闭上眼睛：“CP粉说我们热恋的时候，你一个眼神都不给我。CP粉都说我们离婚了，结果我们躺一块儿了。这叫什么？” 　　于焕：“……” 　　一旁的楚晗闭着眼睛：“知足吧，小熠在同人文里给每个人生了三个起步，现在还不是在这里毫无人性地折磨他的好哥哥们。” 　　顾星熠：。 　　他说：“晗哥。” 　　“哎，在。”楚晗坐起来，“怎么了宝贝儿。” 　　“我又改了一稿，你看看合不合适。”顾星熠说，“有些专业的地方我不懂。” 　　楚晗说：“……说实话你现在已经比我专业了。” 　　“等我五分钟。”他说。 　　他出去买了点水和吃的，一人发了一点，然后又重新坐回了顾星熠身边，开始看他手上的稿子。 　　就这样，他们一直熬到了二公正式公演的前一天。 第77章 　　这天发生了一件很有些尴尬的事。 　　一般来说, 公演前大家都会彩排两到三次。 　　对于彩排的重视程度不同选秀不一样。但《星计划》只要有彩排，导师是一定会来现场指导的。这里的导师基本特指管衡。 　　一公之后《星计划》的热度不降反增，好几个公演舞台出了圈, 连带着导师也吸了不少粉。 　　戴静苗对管衡有知遇之恩，再加上热度因素，管衡对练习生们很上心。 　　问题就出在这个上心。 　　这天上午彩排的有三组, 创作组B组排在第二个。 　　他们组是管衡盯得最紧的，效果卓著。这一天排练对方基本没多说什么, 反而在末尾夸了楚晗一句。 　　他说：“你在原来的团有点埋没了。” 　　这话直白又坦诚, 楚晗睫毛微动，笑着说：“谢谢管老师。” 　　然后又开玩笑般道：“星熠算我们副队长吧, 这几天他也很辛苦。” 　　“我知道。”管衡乐了, “他跟那谁一样卷得要死, 跟这俩呆在一组的人真是有福了。” 　　事情到这里听上去都很和谐。 　　只是回去的路上，谈清音突然发现自己充电线忘在了彩排厅，于是顾星熠就和他一起折返回去取。 　　谈清音叽叽喳喳地说了一路，临到门口，却突然迟疑地噤了声。 　　门内, 管衡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严肃和沉冷。 　　顾星熠和谈清音对视了一眼，后者无声地对顾星熠做了个口型。 　　“澄色月光。”他说。 　　《澄色月光》，裘琰在的组。 　　也是把于焕和谈清音投出去的组。 　　而管衡说的话恰恰基于此。 　　他说：“我以为，选择队友的前提是基于客观的考量而不是私心。” 　　“裘琰, 你让我很失望。” 　　- 　　回去的路上谈清音犹豫了很久还是开了口。 　　他说：“其实之前的组内投票和裘琰应该真的没关系。” 　　顾星熠“嗯”了一声。 　　谈清音瞪圆了眼睛，像猫, 语气夸张：“你也知道他没投我啦？” 　　“现在知道了。”顾星熠沉默了一下, 说。 　　他那个“嗯”就是表示在听的意思。 　　谈清音：“……喔。” 　　“我那天听节目组的staff在说来着。”他也没有炸毛，老老实实地解释, “他们说的和你当时分析的一样，裘琰那两票一票投给了他自己，一票投给了焕哥。” 　　他顿了顿，小声：“这就是狼来了吗。” 　　一个人作妖的次数多了，某一次没作妖，大家都会把账记在他的头上。 　　谈清音觉得裘琰之前的事确实不地道，这会儿又觉得他有点惨。 　　但是顾星熠却道：“管老师未必不知道。” 　　谈清音愣住了。 　　顾星熠没有过多地解释，因为这是他的第六感。 　　管衡聪明又情商高，如果他不知道结果，不会用这么笃定的语气。裘琰那两票就算不是抱团也称不上认真，说是私心也不为过。 　　管衡一直很欣赏裘琰，别人不知道，顾星熠知道。 　　一公选曲之后，管衡曾经找裘琰私下谈过话，具体内容顾星熠不清楚，但显然不会是夸他做得好。 　　现在看来，他的努力基本约等于无效。 　　选秀有个特点，很多时候是以组为单位活动。 　　自从开始二公之后顾星熠就一直宿舍、食堂、练习室三点一线，裘琰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他的视野。以至于他都快忘了对方在一公的时候跟他的纠葛。 　　他跟谈清音在宿舍门口分别。 　　回去在宿舍坐了一会儿，他去走廊尽头打水。身后传来脚步声，他回过头，发现是杨泓。 　　杨泓跟他打招呼，神色如常：“练完了？” 　　“嗯。”顾星熠道，“你们是下午？” 　　杨泓点了点头：“对。” 　　顿了顿：“你们组后面是裘琰组？” 　　顾星熠说：“是。” 　　身后就没了声响。 　　水壶里的水位逐渐上升，顾星熠专注又一心一意地看着。杨泓莫名觉得他这个眼神还挺萌的—— 　　顾星熠总是这样，做很多事的时候自带诡异又不自知的萌感。 　　杨泓总觉得如果有24小时日常花絮摄像机这种东西，顾星熠应该早就断层C了。 　　他走神的时候顾星熠的水已经接完了，他拿了水壶给杨泓让开。 　　杨泓把水杯放到接水口下面，突然听到身后男生的声音。 　　顾星熠说：“你其实一直很关心他。” 　　水流声在安静的空气中显得很清晰，杨泓停顿了两秒：“最近好像更关心你一点。” 　　顾星熠：“……” 　　他说：“不要说奇怪的话。” 　　说完这一句，他又补充：“不要听霍椿瞎说。” 　　他发现最近在他面前说怪话的人数直线上升，一问才知道是霍椿给他做了一波虚假宣传。 　　杨泓笑了。 　　他关了接水口，把杯子拿在手里，然后接住了顾星熠的上一句话：“毕竟也认识这么多年了。” 　　他顿了顿：“他原来还没这么作。” 　　顾星熠沉默了一下。 　　他不得不承认杨泓的形容词总是一针见血。 　　然后他欲言又止。 　　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了他在想什么，杨泓突然道：“问你一件事。” 　　“我听说万准最后也没真心实意跟谈清音道歉。”他说，“谈清音也没有跟他较真。这样的结果，你满意吗？” 　　顾星熠愣了愣。 　　这个问题有点奇怪，他想了想，道：“谈不上满不满意。” 　　“我只是觉得他做错了。”他说，“我尽力做了我能做的事，结果不是我能干预的。” 　　杨泓看着他，慢慢地道：“不会有挫败感吗？” 　　“你付出了时间和精力。”他道，“但是结果并不是很圆满，甚至可能毫无效果。如果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你还会去做这件事吗？” 　　顾星熠似有所觉。 　　片刻后，他才道：“如果我觉得他确实需要我的帮助，我会。” 　　杨泓垂了眼。 　　“那你很善良。”过了很久，他才说，“可我不是这么善良的人。” 　　说完这句话，他转身离开，只留给了顾星熠一个背影。 　　* 　　这段对话给顾星熠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主要是杨泓说那句话时候的状态。 　　那是他第一次感受到杨泓流露出明显的无奈。但是话说到这里，也只能说到这里。说到底，在这个节目的练习生都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成年人应该为自己的人生负责。 　　顾星熠消化了一会儿，就把情绪搁置在了一旁。 　　当天晚上他们又彩排了一遍，确认效果还不错之后就各自回宿舍休息。 　　正式的公演前，他们一共彩排了三次，做到了把每一个走位和细节都烂熟于心。一切都确认完毕，正式的公演也到了。 　　这天晚上七点，所有练习生乘坐大巴来到了第二次公演的现场。 　　第二次公演，依旧是五百人的场次。 　　他们到的时候外面已经人满为患。隔着透明的玻璃，顾星熠能看到广场和路两旁的应援。 　　和上一次公演相比，他的应援数量显著增加。 　　说实话，看到自己的照片被印在各种应援物上其实还挺羞耻的。顾星熠尽量选择性地忽略一些怼到眼前的大头，专心地又在脑海中复习了一遍舞台。 　　很快，大巴绕到了场地后门。 　　按照staff的安排，各组按照顺序开始陆续换衣服化妆。 　　顾星熠穿过人声鼎沸的换衣间，走到最里面的倒数第二排，在贴着创作组B组的衣架上找到了自己的衣服。 　　白皙纤长的手指搭上黑色的布料，他顿了顿，把整套搭配好的衣服抽了出来。 　　霎时间，耳边就传来了丁零当啷的细碎声响。 　　白墨汀就站在他的身旁找衣服，一眼瞥见他的衣服，“wow”了一声，吹了个口哨。 第78章 　　白墨汀问顾星熠：“你们自己弄的衣服？” 　　“嗯。”顾星熠道。 　　《星计划》背靠星云, 作为星云平台今年的三大重点综艺项目之一，星云对它的资金投入并不少。至少在布景和服装等客观条件上都没吝啬过。 　　因为创作组无法事先确定歌曲风格，所以他们的服装没办法提前准备。 　　节目组给了两个选择, 一个是他们尽早提要求，由节目组准备。第二，就是他们自己准备。 　　这件事上曜欣给托了个底。 　　顾星熠联系杨立杉说了这件事后, 对方就立刻找了服装师团队过来。沟通了几次想法之后，最终他们的服装是先由团队采购然后再二次修改。 　　也就是说, 他们组的每件衣服等于都是私人定制的。 　　同为大公司, 白墨汀对这种事自然清楚一二。 　　他锐评：“有钱果然可以为所欲为。” 　　顿了顿，又道：“好看, 看上去是我喜欢的风格。” 　　顾星熠说：“……谢谢。” 　　白墨汀：“……” 　　“你为什么迟疑了。”他看着顾星熠, 不可置信, “你觉得我喜欢的风格很另类是不是？” 　　顾星熠说：“没有。” 　　依旧是他平时镇定平稳的语调，却难得地多了几分没有底气。 　　白墨汀听出来了。 　　经过了一番言语上的拉扯，白墨汀终于逼着顾星熠说出了“我觉得你审美很好，真的，我特别喜欢你的私服穿搭”这句话。 　　他心满意足地走了, 而顾星熠终于找到了空开始换衣服。 　　等他换好衣服化完妆，他又遭遇了一次目光的洗礼。 　　和一公一样，他每走到一个地方，都会有人的视线落到他的身上, 夹杂着窃窃私语的交谈声。 　　只是和一公不同，这次的视线惊艳的同时大方了许多, 大多数的人的眼神里带着的不仅是意外, 还有羡慕。 　　顾星熠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然后深吸了一口气, 走进了待机室。 　　- 　　和一公一模一样的流程。 　　进入待机室，等待实况转播。 　　观众入场的同时，舞台上一面最后调试着机器，后台一面开始录制抽签。 　　这次抽签派的是谈清音。 　　熟了之后谈清音在队里的角色就变成了团欺。 　　他平日里总晃荡着他的小猫手链说那是他的幸运手链，这会儿到了运气要发挥作用的时候，楚晗很自然地就说：“那就让猫猫之神眷顾我们一下吧。” 　　猫猫之神的主人傻了。 　　他期期艾艾地看了一圈，目之所及目光一片回避。唯一没回避的是顾星熠。 　　他说：“要投喂小鱼干才能工作吗。” 　　“……不要一本正经地说这么萌的话呀小熠！”谈清音崩溃了。 　　眼一闭，心一横，他也不纠结了。一个箭步冲到投票箱前伸手就摸了一张。 　　纸条躺在他莹润的掌心，他不敢看，闭着眼让旁边的于焕看。 　　于焕看了眼：“抽到了1。” 　　谈清音：？！ 　　他脸都吓白了，大惊失色地就朝着纸条看过去。 　　上面赫然写着个3。 　　谈清音：“……” 　　于焕说：“不好意思，看错了。” 　　一旁的楚晗别过眼，咳嗽了一声。 　　一阵鸡飞狗跳但攻击力为0的队内互相伤害后，几个人找了个中间排的位置坐下来。 　　不多时，所有组就都抽好了签。 　　而与此同时，观众们也都入场完毕。 　　耳麦里传来了节目组的声音，通知说十分钟后录制正式开始。 　　待机室里逐渐安静了下来，一时之间，各个练习生仿佛都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 　　平心而论，谈清音的手气还是比较好的。 　　3这个顺序既给了他们一定的时间缓冲，顺位又比较靠前。一般这个时候观众都还比较有精神，看舞台也会更专注。 　　有了这个顺序，其实他们前后是谁都已经不太重要。 　　但楚晗还是关注了一下所有的顺序。 　　“我们的前面是《澄色月光》。”他道，“后面是《雲》，很不错啊。” 　　《澄色月光》是温柔性感风，《雲》是偏抒情。两首都是安静的歌，需要一个风格不同的舞台来做缓冲。 　　别说创作组B组，节目组都挺开心。 　　然后，楚晗的视线又往上挪了一寸，他停顿了两秒。 　　片刻后，他笑了笑：“看起来，这次有人的运气不是特别好。” 　　他们面前的白板上此时此刻用黑色墨水笔写着表演顺序，而从刚刚开始，就有一方角落陷入了鸦雀无声。 　　《星计划》第二次公演一共有八组。 　　而此时此刻，排在首位的是—— 　　danceB组：《Heartiest》 　　节目的名字下面，所有人都看到了这组的简要信息。 　　这组的C位是赵跃澄，而队长后面，却赫然换成了另一个名字： 　　万准 第79章 　　顾星熠有点懵。 　　他获取信息一向比别人要滞后。 　　到现在他对隔壁的八卦还停留在赵跃澄做队长, 和万准因为part分配不均的问题闹矛盾从而停练两天的阶段。 　　他下意识地就往身边看，楚晗接收到讯息，压低声音跟他解释：“赵跃澄说他身体不好, 主动把队长给万准了。part也让步了。” 　　他顿了顿：“就在你们打比赛第二天下午。” 　　顾星熠怔了怔。 　　他很想问“是真的生病了吗”，又觉得这话问出来不太妥。 　　无论如何，谁也不想身体不舒服。 　　不过楚晗一向是最善解人意的, 他道：“他没去医院，倒是去医务室开了点感冒药, 然后在宿舍休息了大半天。” 　　顾星熠默然。 　　楚晗以为他是听懂了。 　　然后他听到顾星熠说：“又休息了大半天, 所以他们总共加起来练了几天呢。” 　　楚晗：“……” 　　一旁竖着耳朵听的谈清音：“……” 　　这个毫无人性的卷王。 　　他们说话的工夫，《Heartiest》组已经到了台上。 　　作为一首清新的小甜歌, 节目组给他们准备的衣服自然也是偏甜美风的。 　　出乎大家意料的是, 哪怕是原先他们以为最不适配这首歌的万准, 在换了衣服做了妆造后，到底长相和年纪摆在那儿，看着也不算违和。 　　一群二十岁上下的年轻男孩子穿得漂漂亮亮的站成一排，看着很赏心悦目。 　　一时之间待机室的练习生都被吸引住了目光，台下的粉丝更是欢呼声都穿透了隔板。 　　然而, 所有的和谐，都在舞台开始的半分钟后戛然而止。 　　- 　　《Heartiest》是一首描述少男少女在生日派对上聚餐游戏的歌，表达的是青春期特有的美好和活力。整个舞台也不布置成了粉蓝色调，到处都点缀着鲜花和礼物。 　　开场第一个是花灿。 　　不得不说, 门面开场这句话还是经得起考验的。 　　花灿虽然舞台经验不足，实力也没有到优秀的级别, 但是他有一张格外适配这个氛围的漂亮脸蛋。 　　几乎是他的脸刚出现在大屏上, 现场就掀起了一阵尖叫。 　　开场两句词，他唱得很稳。 　　虽然社恐, 但是一公对他来说也是一次珍贵的历练。 　　待机室里，陆成意不自觉地露出了欣慰的笑意。 　　文耀的三个人里，花灿和他是一起练习时间最长的，也是关系最近的。同样是弟弟，花灿的性格不像白墨汀那样张扬外放，陆成意总忍不住担心他一点。 　　好在现在，他应该可以放心许多了。 　　白墨汀也在看屏幕，他的反应却和陆成意不同。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切”了一声，说了句“装嫩”，听得一旁的霍椿哭笑不得。 　　他说：“弟弟，人跟你一样，也就才十八。” 　　白墨汀不管。 　　认识的时间久了，霍椿就发现他跟文耀其他两个人的关系挺微妙的。 　　一开始他以为是陆成意和花灿因为白墨汀的成绩格外突出所以才刻意疏远他，但是跟白墨汀在一个组之后，他才发现并不是这样。 　　陆成意不用说，他对谁都是一副老好人的哥哥样。 　　可哪怕是不善言辞的花灿，看得出他对白墨汀还是很想亲近的。 　　是白墨汀对他们总是—— 　　从霍椿的角度看，甚至有些冷漠。 　　清官难断家务事。 　　就像旁人也会误解曜欣的关系一样。 　　霍椿大多数时候都只当没发现，今天也不例外。 　　白墨汀没多说，他也没多评价。两人继续看屏幕。 　　花灿之后是一张有些陌生的脸蛋。 　　这张脸在美人众多的娱乐圈可以说是平平无奇，但是他一开嗓，霍椿却蓦然有耳边一亮的感觉，他有些意外：“这是谁来着？” 　　白墨汀也一脸茫然。 　　而不远处，顾星熠脸上的神情松了些。 　　“这是陈一诺吧。”楚晗道，“他唱跳都可以啊，难怪能成为他们公司的独苗。” 　　就连一旁的于焕也难得开了口。 　　“他跳舞的力道很好，而且细节很到位。”他说。 　　谈清音抓着一旁陆栩的手，把后者弄得满脸通红，他却没在意，一脸星星眼：“天呢好甜好可爱，好想一口吃掉。” 　　顾星熠：“……” 　　他默默往后挪了挪，企图远离这个食人魔。 　　然后，他就蓦然听到了一句有点刺耳的唱腔。 　　他抬起头，在屏幕上看到了一张有点僵硬的、熟悉的脸。 　　- 　　万准表现得很失常。 　　这是所有人共同的想法。 　　他本来就跟这首歌不是很适配，无论是他一贯的唱腔、舞蹈风格还是表情管理。这就意味着他需要花比别人更多的努力才能适应这首歌。 　　适应的意思，是到及格线，而不是出彩。 　　可就这个要求，万准也没做到。 　　他的part是所有人里最多的，甚至超越了C位赵跃澄，至少给人的观感是这样。 　　恰恰是因为这个原因，他的缺点也暴露得淋漓尽致。 　　赵跃澄也不适合这首歌，但是他仅有的几个part他都表现得中规中矩，至少是符合歌曲调性的。加上他的表情管理出色，基本挑不出毛病。 　　而万准最大的问题甚至不是vocal拉胯，是他的表情管理。 　　他其实是想做好的。 　　这点从他的舞蹈力度和竭力控制的声音就能听出来。 　　但是不知道是因为不熟悉歌曲所以无法如鱼得水地表演、还是内心抗拒于做这些他觉得“矫揉造作”的动作，总之，每一次怼脸，他的表情都很僵硬。 　　别说待机室，台下的反应也都有些尴尬。 　　除他之外，剩下的向东等四个人各有各的毛病，要么就是有点儿走调，要么就是舞蹈没跟上。 　　整个舞台下来，不至于像一公那样被称为车祸现场，也显然有些平平无奇。 　　舞台结束，管衡例行做了表演后的采访。 　　他问万准：“作为队长，可以说说在平时的练习中发生了什么有意思的事吗？” 　　待机室内，白墨汀懒懒地接话：“可能是提升了口才和辩论能力吧。” 　　他周围的人想笑不敢笑，憋得要命。 　　台上，万准一脸僵硬。 　　他说：“……让跃澄来说吧，他平时在队内比较活跃。” 　　然后，僵硬的就轮到了赵跃澄。 　　整个采访在尴尬中结束，《Heartiest》组所有人回到待机室等分数。 　　十分钟后，大屏上放出了本次的组内投票结果。 　　赵跃澄（C）：168 　　万准（L）：54 　　花灿：109 　　陈一诺：101 　　* 　　结果出来的刹那，万准的脸色霎时就青了。 　　他竭力控制着面部的表情，到最后却还是没忍住，猛地一下站起身就往外走。 　　花灿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就要跟着站，还是陈一诺拉住了他。 　　把队友劝回来之后，他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屏幕。 　　这是一个预料之中又意料之外的结果。 　　预料之中是他已经竭尽了全力，他的人气和其他人差了一截，比不过其他人是很正常的事。意料之外是他的票数最终过了百，超过了万准，和花灿相差无几。 　　万准和花灿都在前二十，这样的票数至少意味着他被现场的很多观众看到了。 　　在这个刹那，过去的日子里那些孤独的、带着自我怀疑的刻苦练习都像是画上了句号。 　　他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气，几乎有一种重获新生的感觉。 　　然后，他悄悄往后看了一眼。 　　赵跃澄微笑着道：“不用看了，星熠他们抽到了第三组，这会儿已经去后台准备了。” 　　陈一诺恍然。 　　他下意识地说了句“谢谢”，然后才回过了神。 　　一旁的赵跃澄已经漫不经心地收回了目光。 　　陈一诺神色复杂。 　　而与此同时的另一边，顾星熠已经和其他人一起等在了后台。 　　厚重的舞台幕布前，《澄色月光》组已经上了台。 　　这组的队长，也是C位： 　　裘琰。 　　* 　　裘琰今天的妆造很美，这是顾星熠看到他的第一想法。 　　他很久没有跟对方接触。 　　原先对方在他眼里就像是一朵很张扬的荆棘玫瑰，笑语盈盈但带着十足的攻击性。 　　但是今天，对方一袭烟霞色的渐变纱制长衫，笼罩住清瘦的身形和一双又长又直的腿，看上去竟然有几分慵懒和温柔。 　　他的语调听着也懒懒的，尾音带着钩子。 　　隔着一道帘，顾星熠听到了台下的阵阵尖叫。 　　他从外表到状态看上去都很好，如果顾星熠没有听到昨天管衡那一番毫不留情的失望的话，几乎会产生一种错觉，那就是裘琰今天的表现会非常出色。 　　只可惜，于焕的队友，也就是盛弘的吉晨和裘琰在一组。 　　今早于焕遇到吉晨，对方用一句话概括了他们的二公表演—— 　　“谢天谢地。”他苦笑着说，“赶紧结束这场闹剧吧。” 　　据他说，裘琰根本不管练习，所有练习都是他们自己组织的。 　　而和一公不同的是，这一次，他甚至连自己的练习都没有太过上心。 　　他每天做得最规律的一件事，甚至是去超市固定买同一个牌子的牛奶，然后一边对着窗户发呆，一边慢慢地把它喝完。 　　最开始，杨泓还会给他带牛奶。这是他以前一直会做的事。 　　带的时候他会顺便跟裘琰聊个一会儿。那个时候裘琰的心情稍微会好一点，但是他也只是心情好，嘴上却丝毫没有表露。 　　用吉晨的话说：“知道的是队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仇人。” 　　渐渐的 ，杨泓也不怎么来了。 　　吉晨原先一个大大咧咧活泼开朗，刚见面就敢调戏顾星熠的人，硬生生地被折磨得能不说话就不说话。 　　当然，在这样的情绪冲击下，他的练习效果也没好到哪去。 　　他说其他人也一样。 　　“要不然管老师也不会骂我们那么狠。”他说，“他平时还是挺温柔的。” 　　骂是因为实在不像话，而这一点显然不可能用一天不到的时间改变。 　　因为顺序问题，顾星熠没能看到舞台。 　　只是结束之后，他明显能感觉到外面的尖叫声没有他们刚上场时的激动。最终，因为组内没人分票，裘琰的票数还是最高的，拿了239票。 　　他的后面是吉晨，拿了123票。 　　不过两人看着也都没有很高兴的样子。 　　下台的时候，裘琰和顾星熠擦肩而过，顾星熠扭过头，看到了他苍白消瘦但又写着漫不经心的脸庞。 　　他以为对方会再跟他说点什么。 　　嘲讽或是挑衅，毕竟这是裘琰最擅长的。 　　但这次裘琰什么也没说。 　　他的视线先是在顾星熠身上停留了一瞬，然后很快就收回了目光，平静地从顾星熠的身旁走了过去。 　　他不主动开口，顾星熠就更不会了。 　　他垂了眼，最后调整了一下耳麦。 　　随着耳机中的指示，他跟着队友们一起上了台。 　　而他们出现在台上的刹那，台下就响起了一阵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顾星熠抬起眼，看到了台下的星光点点。 第80章 　　几乎是顾星熠刚上台, 台下就响起了几声清脆响亮的尖叫： 　　“啊小熠宝贝！” 　　“天哪星熠，好帅好帅，妈妈爱你啊啊啊！” 　　“顾——星——熠——” 　　前所未有的热烈反响回荡在露天场馆的上空, 就连负责站在最前排维持秩序的保安小哥都忍不住抬头看了眼舞台，想看看是什么样的大明星出来了才会引起这么热烈的反响。 　　然后，他也怔了一怔。 　　客观来说, 站在台上的六个人都是很帅的。 　　毕竟是经过层层筛选的练习生，和普通人相比颜值还是有壁的。可即便是在这么几张帅得都很突出的脸中间, 他也第一眼就看出了—— 　　或者说猜出了台下的女孩们此时此刻在喊谁。 　　这是一张好看得几乎让人恍惚的脸庞。 　　他让小哥想起了陪小女儿去逛玩具店的时候, 看到的橱窗里价格昂贵而精致的娃娃。 　　男生的五官比例都是浑然天成般的秀丽精致，原先应当是偏秀气的长相, 却在妆容的加持下突出了五官, 从而达到了一种浓墨重彩的冲击力。 　　他最漂亮的是眼睛, 此时此刻，屏幕也正好放大了他的脸庞。 　　小哥看到，他的右眼下点了一颗黑色的泪痣。 　　这颗痣和他黑色的耳钉交相辉映，位置恰到好处，立刻就给他的脸增添了几分敛着的野性。 　　他的衣服也是黑色的。 　　这件胸口由白色手写喷漆英文和彩色印象图案结合的黑色T裇明显是oversize, 露出了白皙伶仃的锁骨。 　　T裇外面叠穿了一件牛仔外套。 　　这件牛仔外套应该是设计款，颜色是从浅到深的渐变，比T裇要稍长一些，袖口被他挽到手肘, 露出了细腻白皙的手腕。 　　手腕上叠戴了很多东西。 　　小哥辨认了一下，有银链, 有核雕, 最引人瞩目的是一串十八籽。 　　今天他的穿搭主题似乎是复古和繁复。 　　从衣服到首饰，到处都点缀着细节。黑银的配色下各种漂亮精致、长短不一的链条交织, 碰撞出清脆的声响。 　　至于裤子，独特的镂空设计让白皙的皮肤若隐若现，让原本精致的穿搭多了几分松弛。 　　俗话说，人靠衣装。 　　虽然说好看的人套麻袋都好看，但是同样的人，套麻袋和精心打扮出来的效果肯定是不同的。小哥看得几乎入了神。 　　而此时此刻的后台，早已经陷入了沸腾。 　　- 　　《星计划》最近有个梗火了。 　　这个梗火的原因是因为一个人的热度上升了，这个人就是顾星熠。 　　在物料再次空白的情况下，顾星熠最近的热度不降反升，原因是新粉入坑得太多，这会儿都在反刍之前的物料，然后，他们发现了一件事。 　　那就是练习生们对顾星熠的reaction其实非常多。 　　无论是在节目中，还是边边角角的花絮中。 　　这里面最明显的物料就是顾星熠镜头井喷的一公淘汰，还有之后的游乐园直播。大家发现无论和顾星熠认不认识，很多人其实都很关注顾星熠。 　　这个时候，就又有人翻出了当时视觉中心投出的87票。 　　用顾星熠家大粉的话说：“我怎么感觉我们家宝在这个地方有点危险。” 　　有点危险是开玩笑的说法，但练习生对顾星熠的确是格外关注的。这种关注追根溯源是因为一种神秘感，同样是练习生，他们总觉得顾星熠距离他们很远。 　　这种感觉谁都说不清楚，而宋轻越说：“这也是星相的一种。” 　　顾星熠很特别。 　　他的特别在于很多明星的不食人间烟火都是成名之后红气养出来的，但是他仿佛与生俱来。 　　人人都想靠近他，但做朋友也靠缘分。 　　于是很多人和他的缘分，就注定止于擦肩而过。 　　可是这不耽误大家热情。 　　有摄像机就要给reaction，与其把reaction把舞台概念都理解不明白的人，还不如留着力气给真正的美少年。 　　顾星熠今天和往常都不同、但充满着野性美的风格让所有人的狼叫真情实感。 　　一片混乱里，霍椿默默地捂住了耳朵。 　　他不听，有些事情就没发生。 　　宋轻越没捂耳朵，他在研究顾星熠那个耳钉。 　　据他所知顾星熠对这种伤害身体的事情格外抗拒，他比较在意是谁居然能说服他。 　　他不是想知道那个人的名字，只是想知道怎么说服的。 　　嗯，他想，就是这样。 　　然后他身旁的陆成意告诉他：“是耳夹。” 　　宋轻越：“……哦。” 　　同组的桓一舟说：“越哥，其实成年之后还过度关心弟弟也是一种兄弟关系不太正常的表现。” 　　宋轻越说：“你现在的任务是卸载掉晋江小说。” 　　桓一舟腼腆地笑了笑。 　　台上，管衡耐心地等着台下的尖叫潮过去，然后抬手压了一下现场的气氛。 　　短暂的寂静声中，他笑着开了口：“那么，我们这组的队长和C位是？” 　　楚晗先开了口：“队长是我。C位的话……” 　　他的身侧，顾星熠举了一下手。 　　然后，他拿起话筒，平静而言简意赅地道： 　　“我。” 　　他的话音落下，台下又掀起了一阵尖叫。 　　- 　　顾星熠的手心出了点汗。 　　他这会儿正处于一个有点儿说不清楚的状态。 　　说紧张算不上，但是一定不是很平稳。硬要说的话，是一种隐约的、微微的肾上腺素飙升的感觉。 　　他发现他上舞台就会出现这种感觉。 　　尤其是，他很想把自己做好的东西展示给喜欢他的人的时候。 　　他本来不想要这个C，因为他觉得于焕和楚晗比他更适合他们做的这首歌，但是楚晗那天看了一会儿他练习，道：“你得做C。” 　　他不是在给顾星熠提建议。 　　楚晗给他的理由是：星熠，我不是谦让。但是一个组最镇得住场的人如果不做C，那这个组的舞台是发挥不出来最大的效果的。 　　顾星熠说：“……镇得住场？你说我？” 　　他真没这个感觉，但是楚晗很肯定。 　　他说：“这事儿你相信哥哥，没错。哥哥是出过道，跟那么多团打过交道的人。” 　　于是顾星熠妥协了。 　　这会儿他仍然不知道楚晗的话是否正确，但他看到了台下粉丝期待的眼神。 　　这眼神让他心跳又加快了些。 　　简单地跟管衡交流了几句，耳机里就通知说可以准备开始了。 　　他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状态，灯光暗下来。 　　完全的黑暗里，一切都像是骤然陷入了寂静。 　　顾星熠闭上眼睛，耳边是自己的呼吸。 　　他在心里默数： 　　3，2，1。 　　三秒后，灯光依然没有亮起来。 　　只有背后的电子屏突然闪烁了一下，然后亮了。 　　这一下像是信号恢复般的屏幕抖动让所有人都下意识地看向了这唯一的光源，然后，他们看到了一幅由极简的线条组成的黑白画。 　　虽然是线条，且手法有些稚拙，但画面的内容却很好懂。 　　这应当是一座小镇。 　　镇上有一棵很有些年头的大树，大树下面放着一把椅子，上面是拿着蒲扇的老人，他的身旁蹲着一只大黄狗。 　　黄狗边上，则是一座空荡荡的屋子。 　　在某个时刻，黄狗突然动了。 　　画面开始缓慢地变化，老人摇着蒲扇，黄狗开始一下一下地摇尾巴。 　　这个场景让所有人都觉得好奇又新鲜。 　　待机室内，裘琰原本在玩自己表演服的飘带，冷不丁看到这个场景，愣了一下。随后他道：“他们还找了广告公司？” 　　“整个动画是找广告公司做的。”杨泓道，“但是图是谈清音自己画的，画了好几个通宵。” 　　他顿了顿：“你能不能回你自己的座位上去？” 　　裘琰若有所思：“这个看起来不太聪明的画风确实像他的风格。” 　　杨泓看了他三秒，揉了揉太阳穴，收回了目光。 　　不远处，上了个洗手间就发现自己位置被占了的练习生一脸无辜。 　　屏幕上，不太聪明的动画还在继续。 　　在他们说话的工夫，画面上已经有了新的变化。 　　老人还在摇着蒲扇，黄狗在院子里跑动。身旁的屋子里，出现了一对年轻的夫妻，然后，是一个被画成团子的婴儿。 　　其实画面的刚开始，整个屏幕几乎是定格的。 　　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背后场景四季的变迁，画面变化的速度越来越快，就像是一本被持续翻动的年历。 　　婴儿成为了小孩，逐渐成长为少年。 　　在这个过程中，他似乎经历了一些困扰。 　　他被打骂，被罚站。黄狗在他身边转来转去。 　　小孩向他扔石头，又被老人举着拐杖赶走。一切都像是无声的默剧。而就在某一刻，黄狗和老人都消失了。 　　整个画面黑下来，天上挂着星星和月亮，男孩子躺在草垛上，看向天空。 　　星点的夜空下，一行字浮现出来，上面是一串英文。 　　也是创作组B组这首歌的名字： 　　《YOUTH AND DEATH》 　　而也就是在这个标题出来的同时，所有人的耳边响起了一个清脆干净的声音： 　　我第一次遇见死亡，是在八岁那年的夏天。 　　- 　　谈清音站在黑暗中，台下星星点点的应援透着微光，映出空气中漂浮的尘埃。 　　他站在尘埃中间，面前是立着的话筒。已经有些长的头发扎成小揪随意落在脑后，露出发尾的一点渐变幽蓝。 　　手心的汗水滑腻，他紧紧地握着话筒，竭力让自己的声音不要颤抖。 　　“我第一次遇见死亡，是在八岁那年的夏天。”他慢慢地、努力地用一种平稳的语速念着自己的台词，“阿黄死了，死在我的脚边。它是老死的，走得很安详。爷爷跟我说，每个人都会有生老病死。于是第二年，他也走了。” 　　“我时常在想，生命的意义究竟是什么？爸爸妈妈说我是个怪小孩，没人会追究这样的事。有一天我告诉他们，我要去当偶像。他们说，我是在浪费生命。” 　　“我要当偶像，偶像光鲜亮丽，好像不会烦恼，也不会觉得自己有病。我开始学唱歌和跳舞，前往大城市旅行。经纪人问我，你有什么特技？” 　　他顿了顿，凑近话筒：“你们说，长得特别好看算吗？” 　　这句话像是一个疑问句，台下刚刚还在因为动画出神，这会儿都怔了一下，随即笑声一片。 　　有个女孩儿的声音响亮，应该是他的粉丝，她大声说：“算，当然算！” 　　谈清音就笑，笑得很甜。不太像平时在镜头前刻意大大咧咧的他，这个笑有点娇俏羞涩，又有点腼腆。 　　全场的欢呼声中，他说完了最后一句话： 　　“……于是我开始成为一名偶像，重生在十八岁的夏天。” 　　“一首《youth and death》送给大家。”他这样说。 　　说完这句话，他让开位置去到了旁边，身后的动画继续变幻。现场乐队的鼓手敲响第一个鼓点，霎时间，旋律倾泻而出。 　　场下开始断断续续地响起尖叫，尖叫声里，台上突然打下一束光。 　　所有人都看到了最中央那个穿着繁复华丽的精致少年。 　　他站在话筒后面，垂着眼，身形清瘦又挺拔，宽大的牛仔外套松垮地罩在身上，看上去散漫又野性。 　　哪怕全场的目光此时此刻都聚焦在他身上，他看上去却依然沉着又冷静，他的右手按着耳麦，跟着旋律轻轻地律动。 　　在某个时刻，他冲着一旁的乐手点头示意了一下。 　　霎时间，所有的乐器轰然奏响。 　　盛大的前奏和全场骤然掀起的尖叫声里，顾星熠拔掉话筒拿在手里，冲着镜头笑了笑，开口唱出了第一句词。 第81章 　　顾星熠这一组正在表演的时候, 管衡就站在台下看着。 　　尽管看过好几遍彩排，这一会儿他依旧目不转睛。 　　有的时候世事就是这么残酷。有的舞台不用看现场就知道会糟糕得一塌糊涂，而有的舞台即便彩排的时候已经感觉到精彩, 却仍然会被现场震撼。 　　这个开头是创作组B组讨论出来的。 　　动画是谈清音的想法，说是自己会画一点画，看看能不能把整首歌的背景用画串成一个故事。 　　旁白也是他的提议, 但他只是觉得前面应该加一段内容配合动画，具体不知道该怎么弄, 是顾星熠帮他写了词, 策划了互动。 　　这就是他们俩会一直凑在一起捣鼓的原因。 　　虽然研究得很热烈，但是事到临头谈清音还是有些退缩, 他说：“我弄不好, 星熠, 还是你来念这段旁白吧。反正也是你写的。” 　　顾星熠想了想，说：“一个组最适合念这段旁白的人如果不做这件事，那这个组的舞台是发挥不出来最大的效果的。” 　　当时楚晗正好在他们边上理谱子。 　　这个舞台不太需要编舞，他负责重新做编曲。 　　他总觉得顾星熠这话熟悉，等谈清音走了, 他终于想了起来。 　　他欲言又止：“……宝贝儿，你抄哥哥的话一个字都不带改的？” 　　顾星熠看着他，一脸无辜。 　　他说：“记住了。” 　　楚晗：。 　　他没话讲了，另一旁的谈清音正在努力跟台词打架, 他总觉得自己拿捏不好尺度。 　　这一回给他建议的是管衡。 　　管衡说：“我感觉你做你自己就可以。” 　　论台词，谈清音怎么都不可能比得上自小打磨的顾星熠。 　　谈清音适合念白是原生态的适合, 经过了包装反而显得矫揉造作。 　　事实也是如此。 　　谈清音带着细微颤音的声音被话筒放大, 夹杂着电流声。管衡在那个瞬间看到了台下无数观众有些恍惚的神色。 　　他和之后出场的顾星熠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而反差，就是这个舞台的主打标签。 　　- 　　《youth and death》整首歌的背景故事由简笔动画和歌词相互补充, 讲述的是一个出生在小镇的怪才少年一步步走向大城市成为一名偶像的故事。 　　少年所在的小镇封闭落后，父母性格暴躁。他没有见过世面，也没什么钱。除了陪着他长大的一条黄狗和他的爷爷，没什么人给过他爱。 　　只是在他十岁之后，这样的陪伴也没有了。 　　在日复一日枯燥的生活中，少年开始思考生命的意义。 　　这种思考暂停在他上初中之后。他看到班里的女孩偷偷地分享着喜欢的明星周边，图片上年纪相仿的年轻男孩看上去精致张扬又意气风发。 　　像是他这个年纪能成为的、最耀眼的样子。 　　耀眼而光彩夺目、和奇怪敏感又一事无成的他完全不同的样子。 　　管衡一开始以为这是创作组B组某个人经过艺术加工之后的经历，他猜的就是谈清音。 　　这个男生身上带着一种非常特别的气质，俗气又纯净，他跟顾星熠玩在一起的时候管衡甚至替他松了口气。 　　因为这样的性格太容易受身边人影响。如果有人带他走歪路，那他一辈子就毁了。 　　和他相比，顾星熠就像是故事里的那个“最耀眼的少年”。 　　一开始，管衡是这么想的。 　　而这首歌的第一段主歌歌词，也似乎是这么写的。 　　- 　　顾星熠的开场开得很成功。 　　如果说谈清音是调动气氛的那根引线，那么他就是点燃引线的那根火柴。 　　刚开始看到他的妆造的时候别说现场的观众，连管衡都恍惚了一瞬。毫无疑问，顾星熠有一张天生就应该出现在大荧幕上的脸，成年前是，成年后更是。 　　长相甚至氛围的完美无缺是流量的要素，有这一点，他已经会被各大经纪公司争抢。 　　但是当他站在舞台中央，所有人才蓦然感受到“控场”两个字的具象化。 　　——他天生应该站在C位。 　　这是管衡看到灯光打在他身上时的第一想法。 　　谈清音结束念白，顾星熠登场的刹那，整个场子的气氛就被推向了高潮。这对于表演来说既是好事又是坏事。 　　好事是说明至少这场表演开场很成功。 　　坏事是整首歌曲还没进入副歌的高潮部分，很容易出现高开低走。 　　顾星熠站C，完美解决了这个问题。 　　他能够轻而易举地点燃所有人的情绪，但同时，他身上又自带一种沉静得近乎疏离的气场。 　　他刚开口的时候，台下还有些残留的吵闹。他在伴奏中做了一个下压的手势，然后，台下就像是自动被他打了一针镇定剂。 　　大约是台下观众听话得让他有些意外，他拿着话筒还没唱，先没忍住笑了一下。 　　这个笑刚好被大屏捕捉。 　　霎时间，管衡就听到了台下姑娘们的尖叫。 　　他的心也空了一拍，自个儿都觉得自己为老不尊。 　　等台下安静下来，前奏的旋律也刚好走到末尾，顾星熠开了口，轻轻地唱了第一句主歌。 　　少年刚刚送走最关心他的爷爷。 　　下着细雨的夜晚，他坐在窗前看着窗外被雨幕笼罩的大地。 　　[阴雨连绵的晚上没有月亮 　　星星和流云一起长眠 　　远方传来风的呼啸 　　天空很黑我听到树的呼吸] 　　为了突出背后的电子屏，整个舞台都陷在朦胧的、有些暗的幽蓝光晕里。 　　只有演唱者头顶打着一束光。 　　原本滚烫如岩浆爆裂的情绪被他下压的手势压了一大半，如今所有的情绪由乐队的演奏延续。 　　拿着话筒的年轻男生整张脸被光笼罩着，声音带着少年特有的清澈中混着几分哑的质感，沉稳又带着蛊惑人心。 　　这一声一出来，待机室里宋轻越就开了口。 　　他说：“稳了。” 　　谈清音的前摇是意外和惊喜，顾星熠的开场才是真正的开场。 　　这几句词，他给整首歌定了调。 　　以至于接下去接着他的章李虽然明显弱了一个台阶，但是观众被前摇调起的情绪已经被顾星熠很好地承接。 　　这就能看出楚晗分part的聪明。 　　整个组合实力有强有弱，但实力弱的总不能把他们的part拿掉。 　　章李所处的位置是相对最不重要的位置，观众刚因为他的唱腔有些回神，于焕就稳稳地接上了他的part。 　　他的部分是一段rap。 　　少年开始有了去往大城市的梦想，他开始偷偷地搜集各种各样的讯息和资料，同时好像获得了新的、生的勇气。 　　于焕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T裇，没穿外套。 　　他的T裇下摆随意地扎进泛着金属光泽的皮带里，拿着话筒垂着眼唱他的词，有些哑的音调被刻意调得有些漫不经心的慵懒。 　　[我开始注意街上的每一道目光 　　幻想今后的某一天他们会齐齐地望向我的方向 　　带着艳羡、渴望或是嫉妒 　　就像他们曾经看向电视和画报上的偶像 　　我每天偷偷学着唱歌 　　在没人的地方练了几个小时却好像依然有些走调 　　偶像不该是这样 　　但我还是想要成为一名偶像 　　于是有一天，我踏上了我向往的遥远方向] 　　他的话音落下，乐队的演奏节奏蓦然变幻。 　　陆栩用两句bridge过渡，下一刻，舞台的光晕随着乐队的骤然激烈的鼓点变幻成耀眼的金色，楚晗拿着话筒用一个高音开启了副歌。 　　- 　　楚晗一开口，整个待机室里就陷入了新的一轮沸腾。 　　他的实力所有人都知道，但是在一公里因为part的原因，他的vocal几乎没有得到太多的展现。以至于很少有人能想起来，其实他的vocal也是大vo的级别。 　　《youth and death》有一种很复古的摇滚感，对vocal的音准要求甚至都没有那么高，但是它的副歌一定要有“打破”的感觉。 　　因为这是整首歌除了开场以外的第二个高潮点。 　　顾星熠定海神针般的开场过去之后，所有人就在等这一个高潮。 　　不仅是在等旋律，还在等承接的这个人。 　　所有人都以为会是C位来承接这个part，毕竟顾星熠的第一段part是开场。谁也没想到，会是楚晗。 　　但谁也不能否认，楚晗就该在这里。 　　他的vocal技巧太强了，以至于唱最高的高音都游刃有余。 　　他唱： 　　[这是我的生之所往 　　这是我的梦和远方] 　　他背后的电子屏上，少年终于登上了顶峰。 　　他的周围是高楼大厦和车水马龙，远处是一轮灿烂的太阳。 　　台下星星点点的光点仿佛和阳光呼应，汇聚勾连成盛大的星海。 　　他唱： 　　[我站在光里 　　一切都是我想要的模样] 　　在那个瞬间，所有人都仿佛看到了曾经作为正式出道成员，站在舞台C位时光芒耀眼的他。 　　至此，整个舞台的第一段结束。 　　间奏起来，而此时此刻的整个场子，已经彻底被点燃。 　　* 　　很难形容这是一种怎样的感受。 　　从那段动画开始，无论是在场的观众还是待机室的练习生就都很清楚，这不会是一个常规的选秀舞台。他们怀着好奇和期待。 　　而他们没想到的是，在讨论概念之前，最让他们惊喜的是歌曲本身。 　　这是一首非常好听的原创歌曲。 　　有些歌好像需要重复一千遍以及反复的洗脑才会变得好听，有些歌从第一遍开始就可以跟着哼唱。《youth and death》毫无疑问是后者。 　　它有着极为朗朗上口的旋律以及非常精妙的编曲。 　　无论是从歌曲的完整度、成熟度甚至从乐队伴奏各方面来说，这都可以说是一首成品歌。 　　待机室内，另一组创作组已经陷入了一种平静的麻木。 　　用队内成员井成哲的话说：“人搭了个大别墅，咱刚建了个毛坯房，这还玩啥啊，当当鼓掌观众去吧。” 　　鼓掌是要鼓的，不仅是为了歌曲。 　　还为了成员的演绎。 　　从第一段歌曲大家就看出了楚晗作为队长分配part的合理性。事实上，第二段主歌开始，这个定律依然在发挥着作用。 　　楚晗唱完高潮，这回接他的part的成了陆栩。 　　他唱的是一开始顾星熠的同位置part，但作为第二段的主歌，这段的情绪更激烈。 　　陆栩平日里一声不吭，但这一回他的表现却打破了所有人对他的刻板印象。 　　他唱得非常稳且自信。 　　虽然表情管理仍然有些欠缺，但单论发挥，他几乎能和顾星熠并驾齐驱，甚至技巧上要更好。 　　只是因为他的控场能力和镜头经验远远不如顾星熠，所以现场的反应没有顾星熠刚开始那个开场那么惊艳和震撼。 　　但内行人依旧看得出门道。 　　待机室内，霍椿道：“到底还是自己写的歌。” 　　自己写的歌，所以一切都很熟悉。 　　也正是因此，楚晗让他负责了和顾星熠同位置的、非常重要的一部分。 　　这次接陆栩的是谈清音，而负责brdge架桥的成了章李。 　　谈清音刚开场还有些紧张，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都已经是第二段主歌了，他已经放松了。他唱的时候声音丝毫没有再抖。 　　他发挥超常，台下的反应也很给力。 　　刚刚回应他的女孩子叫着“小音宝宝啊啊啊！”，高举着他的应援物。 　　谈清音的脸激动得有些红，眼睛亮晶晶的。 　　而接着他的—— 　　所有人都以为，接他的会是于焕。 　　于焕是舞担，也是rap担。 　　他的rap很稳，甚至是参加过比赛的。上位圈目前rap担稀缺，也正是因此，很多粉丝在畅想成团位的时候都会把他当rap担往里填。 　　还有最重要的原因。 　　到现在为止，这个舞台的C位顾星熠就只唱了开场四句。 　　按照惯例，他应该至少分到一段副歌。 　　他是副歌，那rap就只剩下了第二段还没开嗓的于焕。而小团只有一个rap担，负责两段rap也是非常合理的。 　　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 　　也正是因此，顾星熠开口的时候，就连今天特意来看现场的杨立杉都惊讶地站了起来。 　　* 　　杨立杉是来跟节目组喝茶的。 　　虽然说现如今都是公开透明的选秀，但是不跟节目组时刻沟通他们就敢在背后给你来个大的。实时了解节目组对选手的态度也是经纪公司的分内事之一。 　　来之前杨立杉还有些担心。 　　二公创作组是最容易出事故的组，相比之下宋轻越和霍椿这两轮公演都省心得让他感觉不真实。 　　然而刚刚看了舞台，他的心却完全放下了。 　　一个非常才华横溢的舞台，一群看上去关系很好的朋友。 　　他相信顾星熠在这个组收获了很多。 　　而作为熟知顾星熠身世的人，他多少能察觉出这个歌曲的创作背景。创作来源于生活，他很高兴顾星熠找到了正确的创作方向。 　　那就是把经历和情绪当作创作的养料。 　　当然，也不是没有担心。 　　顾星熠是舞担，二公是位置测评。说到底这首歌的主创作已经不会是顾星熠，整首歌又几乎舍弃了编舞，他担心顾星熠这个C名存实亡。 　　他是真的没想到，顾星熠会直接大胆到去尝试rap。 　　他手心都是汗，紧紧地盯着舞台。 　　而台上，年轻的男生额角渗着细汗，牛仔外套已经被他脱掉拿在了手中。 　　他拿着麦，神情依旧是波澜不惊的平静。 　　背后的动画悄然转场，背景音的乐队伴奏渐弱。这是整首歌最重要的转折。也是在此时此刻，歌曲真正的核心概念浮出水面。 　　少年成为了一名偶像，披上了他认为光鲜亮丽的外皮。他甚至和以前只能在电视上、画报上见到的那些人成为了朋友。 　　然后他发现，事情和他想象得好像并不一样。 　　他靠着一张脸，活在他以为的、虚幻又完美的人设之下，好像终于成为了那个梦想的自己。而他的朋友们看上去也同样光鲜亮丽，但是…… 　　长相温文尔雅、看上去才华横溢的前辈其实自始至终都没有得到家人的认可，写的歌被制作成只有粉丝听的专辑； 　　在网上被千万人追捧的网红其实是一个社恐，曾经穷到兜里只有二十八块钱，现在在最美好的年纪反复思考自己存在的意义； 　　众人眼里活在云端的小少爷其实是个不知道如何处理人际关系的AI，纸醉金迷堆出来的除了孤独还是孤独； 　　天赋异禀的模特其实也曾经在最严苛的圈子犯过最低级的错误，众目睽睽之下摔跤的时候他遭受了来自全世界的瞩目和嘲笑，至今还是阴影； 　　还有—— 　　被世界遗忘又重新走到世界面前的少年。 　　不理解、嘲笑、讥讽、流言蜚语。 　　这些旁人眼中的遭遇在曾经真正的暗无天日面前甚至连挫折都算不上，顾星熠从未在意过这些。他感谢他此时此刻呼吸的每一分、每一秒。 　　顾星熠手上的麦闪着梦幻的暗蓝色。 　　他垂了眼，在彻底的寂静中轻轻地唱完最后的两段词： 　　[我还在反复思考什么是生命的意义 　　是凌晨两点三十三楼向下俯瞰的高空还是被遗忘后和世界的擦肩而过 　　是午夜梦回的潮湿还是破晓光亮之前的黑色 　　痛苦被完美的糖霜包裹之后还是痛苦 　　我把糖果咬碎 　　在痛苦中找回最真实的自己] 　　youth and death 　　在最美好的年纪死亡又重生。 　　不完美，却最真实。 　　唱完最后一句，全场寂静。镜头推向他，定格他的的脸庞，他的眼睫轻轻地眨了一眨，像是蝴蝶振翅。 　　下一刻，盛大的旋律重新铺天盖地地倾泻。 　　在楚晗和于焕的声音中，顾星熠抬起头，看到了无垠的夜空。 第82章 　　这是一场毫无疑问的视听盛宴。 　　以一个意料之外但又带着些小巧思的小清新开场作为起点, 结尾却是将浓郁的情感推到极致后的尽数迸发。 　　高音由楚晗承担。他的vocal在第二段的副歌高潮中体现得淋漓尽致。 　　其余的人负责给他垫音和音，伴随着台下如海潮一般的尖叫。 　　最后一个鼓点落下，一切重归寂静。 　　万籁俱寂的几秒钟后, 是来自台下更盛大、更竭尽全力的反馈。 　　顾星熠额角都是汗，感觉到整个后背已经几近湿透。 　　他听到耳畔自己的喘息声，感受到了自己血管里流淌着的滚烫的血液和兴奋。在周围人的欢呼中, 他慢慢地回过神。 　　有人拍了拍他的肩。 　　于焕拍了拍他，下一刻, 他被谈清音扯过去用力抱住。 　　漫天爆开的彩带里, 他们在台上相互拥抱，在一个个镜头里被模糊成遥远又梦幻的光景。 　　现场的气氛已经完全沸腾, 而待机室里也很热闹。 　　从顾星熠的那段rap开始, 这首歌已经到达真正意义上的最高潮。 　　白墨汀无意识地就抓住了身旁人的手, 换做往常被他抓住的霍椿总要吐槽一番，但他早已看着屏幕陷入了精神恍惚。 　　他们的不远处，杨泓看着屏幕默然不语，不知想到了什么。 　　裘琰身旁气氛冷凝，大家面面相觑, 眼底除了惊艳还有欲言又止。吉晨早就转过头开始和临组讨论，叽叽喳喳的声音不绝于耳。 　　裘琰向后靠在凳子上，被捏得变形的瓶子被他松开。 　　他突然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偏过头去背对着镜头, 神情和狼狈一起被掩藏。 　　所有人里最淡定的可能是赵跃澄。 　　他很清楚这一场过后在场的估计没人还会记得他们这个第一组出场又贡献了一个平平无奇舞台的倒霉组。 　　不过被遗忘比鞭尸要强。 　　而此时此刻最忙碌的得数节目组staff。 　　因为看舞台看得太入神，以至于忘了通知要候场的第四组《雲》。 　　结果这一组从组长宋轻越到组员也没一个记得自己马上要表演, 这会儿才急急忙忙地在后台调试, 所幸候场的时候一般一切都已经就绪，也就是个心态调整。 　　心态调整需要时间, 这点上节目组还是很公平的。 　　管衡耳麦里接到通知，让他在台上用赛后free talk来拖延一会儿时间的时候就已经看透了一切。 　　他调整了一下耳麦，笑着开了口。 　　他道：“好的，非常感谢创作组B组的精彩表演。现在请几位练习生回到舞台中央。” 　　几个人排成一排站定，看上去居然很乖。 　　管衡站在一旁，背后的电子屏上最后定格的画面是盛大的烟花。 　　他顿了顿，找到了开启这场拖延性质谈话的切入点。 　　他说：“那么，烟花是为什么呢？” 　　顾星熠还在最边上恍惚，手上被塞了个东西。 　　楚晗对着他眨了眨眼，他低头，发现他被塞的是一个话筒。 　　顾星熠：“……” 　　说好的由队长负责谈话环节呢。 　　他默默地、谴责地看了一眼楚晗，但也知道对方是在给自己表现的机会。于是开了口道：“烟花就是寓意转瞬即逝但盛大，这是我们对生命的理解。” 　　管衡顿了顿：“谁的生命呢？” 　　顾星熠虽然不喜欢主动说话，但真要他开口了他也不怯场。 　　他很平静地解释：“每个人的。” 　　“我们认为，每个人的生命都一样珍贵。”他说，“是属于自己的独一无二。” 　　他的话音落下，几乎是所有听到这句话的人，观众、待机室的练习生、甚至台前幕后的工作人员，都不约而同地恍了一下神。 　　管衡也愣了一下。 　　他并没有觉得这里的“生命”指的是某个具体的人，问出这个问题只是因为他下意识地觉得，能称得上“盛大”的，好像总得带着点儿震撼人心的东西。 　　就好像选秀里的第一名和一百名。 　　前者最后会被鲜花簇拥，而后者连退出都寂寂无名。 　　顾星熠这话出口，他意识到，他这个念头正是陷入了《youth and death》这首歌核心概念中表达的某种误区。 　　不是只有完美才值得被爱。 　　也不是只有世俗意义上成功的人生才叫有意义。 　　追求世俗意义的完美永远是无止境的，要想真正快乐，最好的方式是自洽。 　　在某个瞬间管衡几乎感觉到了自己心中的某个角落被轻轻拂动了一下。 　　“原来是这样。”他笑了笑。 　　每组都有花絮，创作组的花絮一定会讲述创作历程。他不再追问，转而换了一个对练习生来说更实用的问题。 　　“那么各位是怎么创作出这样一首歌的呢。”他道，“可以讲讲吗？” 　　顾星熠把话筒往旁边一塞，然后目不斜视地看向了前方。 　　楚晗：。 　　他笑着接过话筒：“整个创作过程大家都是全程参与的，不过歌曲最初的demo是小栩提供的，这是他写的歌。” 　　他没有把分工讲得太细，也是考虑到花絮会提。 　　只是陆栩是这首歌最初的创造者，这是必须要提的。 　　他的话音落下，场下传来了讶异的窃窃私语。 　　陆栩涨红了脸，有点不好意思。 　　他今天穿得像个学生，同样是复古牛仔风，造型师给他配了一条挺酷的背带裤，里面搭了件条纹短袖，衬得他原本就有些青涩的脸更加显小。 　　管衡又问了几个问题，几乎把每个人都cue了一遍之后，耳麦里终于传来了节目组“收尾”的提示。 　　创作组B组依次下了舞台。 　　《雲》组已经等在了后台，摄像机正在按照惯例拍摄他们准备的花絮，看到他们下来，所有人俱是一顿，眼神微妙。 　　宋轻越叹了口气，语气无奈：“还给不给活路了啊弟弟。” 　　半开玩笑的真心话。 　　这样优秀的舞台之后，一般优秀水准的舞台都会黯然失色。也就是他们风格不同，影响小点，宋轻越尚有闲情逸致说这样的话。 　　他是调侃，顾星熠一开始下意识地有些无措，后来也回过了味。 　　事已至此怎么说都好像炫耀。 　　于是他想了想，决定用最简单真诚的话回应和表达祝福。 　　他认真地说：“哥哥加油。” 　　宋轻越：“……” 　　顾星熠鼓励完队友，自觉自己已经完成了任务。 　　等宋轻越回过神，他人都已经到了待机室。创作组B组的人一起坐在一起，等候着他们的组内投票结果。 　　* 　　投票结果最终还是分票了。 　　对于这个结果所有人都不意外。 　　创作组B组高位圈不少，其中甚至有两个前五。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所有人才意识到这个组阴差阳错之后实力的强悍。 　　他们意外的是最终的票型。 　　五百票里，票数第一的是顾星熠，他拿了181票。 　　紧跟着他的是楚晗，一共是146票。 　　于焕和谈清音票数差不多，一个拿了72票，一个拿了63票。 　　排名第五的是陆栩，拿了34票。 　　章李是票数最低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不过其实他在舞台上的表现也还可以，算得上无功无过。 　　这个结果一出，整个创作组B组的人脸上都没有太多的意外，倒是后面响起了窃窃私语。 　　角落里，裘琰看着屏幕出神。 　　杨泓看了他几眼，以为他又要来找自己讨论，结果对方像是忘了这回事。 　　杨泓只好收回目光，反正他早已习惯对方的反复无常。 　　他身旁坐着的是席亦然，他倒是有很多话要讲。 　　席亦然说：“顾星熠的票居然超过了楚晗那么多啊。” 　　他的身旁，第一次参加选秀的练习生懵懵懂懂：“怎么了吗？我感觉星熠很出彩啊？我还是第一次知道他也能唱rap呢，而且唱得好酷。” 　　“楚晗也很出彩。”杨泓说，“他基本分的是副歌。一般来说，人气差不多的情况下，这种投票顶高音的vocal会比较吃香，因为有记忆点。而且他本来排名就比顾星熠高一点。” 　　《星计划》在线下筛选观众时还是比较严格的。 　　它筛选的基本规则是路人优先，其次才是各家粉都放一些。 　　对于路人来说，强感官刺激会给他们留下更深刻的印象。事实上在场的所有人都感觉顾星熠这个C有点儿名存实亡，因为他的part真的很少。 　　但他们又不得不承认，这是个很聪明的做法。 　　因为顾星熠的vocal确实相较于dance要弱，他撑不起高音。 　　杨泓在想这个决策到底是谁做出的，但是看着创作组B组的样子他不得不遗憾地承认这或许是共同商讨的结果。 　　顾星熠是实实在在地舍弃了C位part换来了舞台的整体效果。 　　但是票数却好像不是这么回事。 　　节目组的控制室内，戴静苗看着票数垂了眼眸也在若有所思，一旁的副导演道：“静姐，SunL的陈总过两天想约您见一面。” 　　戴静苗摇了摇头，道：“先不见。” 　　她顿了顿：“曜欣那边怎么说？” 　　副导演：“额……” 　　戴静苗看他：“怎么了？” 　　“他们最近休假去了。”副导演有些尴尬地道，“说是小齐总突发奇想想搞个公司福利，于是组织整个公司的员工都出国旅游去了，得下个星期才回来。” 　　“他们整个公司能接通电话的只有杨经纪一个人，我就给他说了，说您想跟他喝个下午茶。他说没什么紧要的事下周回来再喝……” 　　戴静苗额角青筋直跳。 　　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才道：“直接打解夕朝工作室。” 　　副导演说：“……也打过了，他们一起休假的。解总为了给全公司放假甚至自己也休息了，现在在家天天发逗猫小视频。” 　　他顿了顿：“要打他本人吗？他对星熠好像挺上心的。” 　　“……就是因为上心。”戴静苗揉了揉太阳穴，“他不可能不知道现在的情况。他们工作室没来主动和我们沟通，就已经说明问题了。” 　　她以前也接触过解夕朝，对方是挺平易近人的，但这并不代表好说话。 　　之前的事大约是真的把人得罪了，真要想再上对方的牌桌，还是得拿出足够的诚意才行。 　　这个行事作风说实话挺嚣张的，但之前的采访过后，戴静苗有点儿摸透了对方的心思。 　　解夕朝未必真的是仗势欺人的人，甚至这件事如果是跟他自己的利益相关，他可能都不会计较。但他深谙娱乐圈法则。 　　他很清楚，他的态度可以直接决定别人对顾星熠的态度。 　　所以他一定要摆出足够的姿态。 　　想清楚了，戴静苗也做出了决定。 　　“他们收假之前，我和你一起找解夕朝一趟。”她道，“再叫上几个星云的管理层，联系好后直接上门跟他谈。” 　　副导演想了想：“……平台那边会同意么？” 　　“会的。”戴静苗收回了目光，“他们也不想同样的错误再犯一次。今天上午管理层已经跟我通过话了。” 　　只是彼时，她还不能给一个准确的答案。 　　现在，她想，是时候了。 第83章 　　待机室内的练习生们并不知道节目组又有了新的规划和安排。 　　创作组B组的票型引起了不少讨论, 但毕竟他们身处现场，节目组的录制时间非常紧凑。 　　结束了票数公布之后《雲》组就上了台。 　　这组今天全员穿的仙气飘飘，主打就是一个温柔抒情风。 　　为首的宋轻越刚刚还在台下跟顾星熠吐槽, 这会儿已经变得人模狗样—— 　　霍椿的原话。 　　他向来是不吝啬吐槽除了顾星熠之外的队友的，一旁的白墨汀听得津津有味，他说：“刚开始初舞台看你俩的样子, 我还以为你挺怕他的呢。” 　　这不是他一个人的印象。 　　都是练习生，虽然各家都竭力不外扬家丑, 但总体还是能看出些门道的。 　　那个时候很多人都看出了宋轻越和顾星熠之间存在矛盾, 至于霍椿，陪读两字足以说明一切。 　　当然第二句话在白墨汀看来是绝对有失偏颇的。 　　霍椿也就是在宋轻越和顾星熠身边的时候稍有逊色, 实际上无论是外貌还是实力, 他在这个节目里都是上乘的。 　　霍椿说：“……那是因为星熠来了, 我得调和他俩关系。” 　　“不过阿越他以前确实挺冷的。”他如实说，“我跟他也没那么熟，这么说的话，星熠来了之后，我俩关系才好了许多。” 　　有些事不去刻意想就不容易发现。 　　霍椿和宋轻越虽然一起练习, 但总归有其他人在。 　　霍椿也不是傻子，这年头有钱人性格古怪的多了去，没深交之前谁知道对方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交浅言深在这一行是最大的忌讳。 　　抛开队友关系也能够毫无顾忌地称一句朋友, 确实是在顾星熠加入他们，或者再精确点儿说, 是节目开播他俩关系缓和之后。 　　因为顾星熠是一个真诚又直来直往的人。 　　久而久之, 他们所有人好像都受到了他的影响。 　　霍椿一时恍惚，台上《雲》组已经开始表演。意料之中, 这一组非常地稳。 　　- 　　《雲》舞台在表演的时候，台下有很多人在叫宋轻越的名字。 　　镜头扫过整体画面，顾星熠看到了不少关于宋轻越的手幅和灯牌。能在节目组这么严苛的筛选下混进来，粉丝可谓是良苦用心。 　　白墨汀有个想法是有道理的，霍椿也就是遇上了宋轻越和顾星熠。 　　而对顾星熠来说，解夕朝是他对于偶像的启蒙，但真正第一次让他全方位地了解什么是标准爱豆的人，其实是宋轻越。 　　他们第一次见面并不是私下，而是在曜欣的月考。 　　那个时候杨立杉让顾星熠先熟悉一下练习生的日常生活，其他练习生考试的时候他就坐在边上看。 　　宋轻越穿着一身看上去就很贵的私服就上了场，衣品倒是很好，气质也很特别，就是神情冷淡态度敷衍，活像在场的所有人都倒欠他一个亿。 　　顾星熠以为他是来混的，宋轻越用三分半教了他做人。 　　他用一支手麦完成了一整个solo舞台，结束的时候全场掌声雷鸣。 　　后来他才知道，宋轻越不爽是因为他来了。 　　而对方也不是总这么卷，只是为了证明他的偶像解夕朝把顾星熠塞进来纯粹是眼瞎了，所以刻意在顾星熠面前炫技。 　　宋轻越今天也在炫技。 　　《雲》这首曲子最大的特色就是副歌的转音山路十八弯。 　　宋轻越是vocal，但他在这次公演之前一直都被夸的是音色。黑粉黑他最多的就是他只能做点缀但不能担主唱，跟他队友顾星熠一样是个花瓶。 　　花…… 　　顾星熠表示，这纯粹是无稽之谈。 　　宋轻越会选择《雲》整首歌中难度最高的高音part他完全不意外。 　　他在秀粉那里的人设一向是温润又矜贵的小少爷，只有顾星熠知道这人其实性情凉薄且报复心很重，一旦记上仇，一定会找机会打对面的脸。 　　两段副歌，第一段给了桓一舟，第二段留给了宋轻越自己。 　　两人的表现都很出色，前者扎实沉稳，后者轻灵惊艳。搭配上流云散淡、清新梦幻的布景，让在场的人都听得入了神。 　　虽然宋轻越这次超常发挥，但大部分人也同时发现，桓一舟的vocal稳得像是定海神针。 　　两人配合默契，合唱的时候众人感觉自己的耳朵得到了狠狠的洗礼。 　　这个时候，vocal拯救世界这句话被真正地具象化。 　　两人之外，陆成意的表现也很不错。 　　他的脸实在是太出众了。 　　出众到大屏一播放他的怼脸镜头，场下就会掀起一阵尖叫。 　　相比之下，他的vocal只能算是无功无过。 　　而出乎大众意料的是，这组的组内投票贡献了目前为止单人票数的最高： 　　宋轻越在投票中拿了271票，超越了此前第一裘琰的239票。 　　这个结果出来，众人的目光倏然集中向了…… 　　顾星熠？ 　　- 　　顾星熠也很懵。 　　他被看得难得有些坐立不安，询问地看向了一旁的楚晗。 　　楚晗在他眼里一向是靠谱的成年人。 　　然后这个靠谱的成年人说：“是这样的，一般第一名赢了大家都要看家属。” 　　顾星熠：“……” 　　眼见着顾星熠脸色微妙，楚晗才结束自己的调戏。 　　有些话不适合在人多的地方讲，于是他只是拍了拍顾星熠的肩，意味深长：“群众的眼光是雪亮的。” 　　群众的东西是雪亮的，下意识的反应更能说明问题。 　　裘琰面色坦然，甚至也回过头冲着顾星熠笑了笑。 　　顾星熠沉默无言，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好在这时宋轻越已经从前排往后走，经过他的时候避着镜头捏了一把他的脸。 　　顾星熠躲闪不及，于是更沉默了。 　　在他的沉默中，rapB组《kick kick》上台，C位和队长： 　　丁云。 　　* 　　丁云表演的时候，顾星熠没怎么敢动。 　　因为丁云是盛弘的组，所以负责捕捉reaction的摄像机一直对着他身旁的于焕。 　　节目组应该是有心想多给点于焕曝光，只可惜于焕从头至尾没什么表情，如果做成花絮可能要取名“一张帅脸定格的三分钟”。 　　这事也不怪于焕，因为这组表演得确实很普通。 　　客观来说，丁云的实力是不错的。 　　但是他错就错在选了一首英文歌，而他的英文水平并不好。 　　这并不是说他表演的时候唱错词或是犯了什么语法错误，而是在面对自己不熟悉的领域，他会显得有些不自信。 　　这首歌符合他有点儿温柔绅士的气质，但是他并没有在舞台上把这种气质完全发挥出来。用于焕最后的评价形容，就是： 　　“绷得太紧了点儿。” 　　他大概自己也知道这件事，结束表演之后有些沉默地坐了一会儿就出去了。 　　顾星熠看着谈清音在自己旁边纠结了两分钟，也站起了身。 　　“我去个洗手间。”他小声说。 　　有些心虚的样子。 　　顾星熠让开，于焕却迟疑了一下。 　　等谈清音走后，他才道：“其实丁云不是很看得起他。” 　　他是有点不理解。 　　顾星熠说：“他知道。” 　　于焕突然就有点沉默，他面无表情的时候有一种天然的凌厉。顾星熠看出他在努力理解谈清音的行为逻辑。 　　不管最终能不能理解。 　　他知道，这对于焕来说都是一种全新的人生体验。 　　拥有新的人生体验的不止是于焕。 　　作为另一组创作组，创作组A组虽然没有像B组那样创新又热烈的舞台，但同样贡献了一首非常精彩的原创。 　　它的作词作曲是人生经历非常丰富的井成哲。 　　这首名为《无烬夏》的民谣有着独属于井成哲的浪漫和个人标签，就像是带着众人去往了一个无拘无束而又自由热烈的夏天。 　　这组过后，待机室里剩下的都是已经表演过的练习生。 　　今天表演的最后两组： 　　rapA组《遇蒯》 　　vocalB组《夏日汽水》 　　* 　　《遇蒯》组上台的时候，顾星熠看到裘琰终于微微坐直了身体。 　　这个动作很细微，几乎没有人注意。而光看他的侧脸，还是那副惫懒浅淡的样子，要不是顾星熠刻意地留意了他，就一定会错过他的变化。 　　他收回了目光，屏幕里，杨泓已经站在了舞台的中央。 　　他上一次的排名是6，这固然有CP粉的加成，也有他自身的魅力原因。 　　事实上泓琰这对CP在经历了大爆之后目前粉圈正处在一个非常混乱的状态。裘琰的第一岌岌可危，唯粉焦虑的同时也指望着CP粉和家族粉能拉一把。 　　但偏偏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积累，其实杨泓也有了自己的死忠，和偏向自己的CP粉。 　　他的气质其实是在目前的上位圈基本没有代餐的类型。用某些乐子人秀粉的话说，如果有一天《星计划》里只剩下一个1，那这个人一定是杨泓。 　　他长得酷，行事作风也酷，并且从不媚粉。 　　无论是他的长相还是他的行为都很小众，但小众同时意味着粉丝粘性强。 　　发觉裘琰粉开始用话术要求CP粉来救裘琰的票之后，杨泓的唯粉也不甘示弱，指出了这对CP一直以来粉圈氛围的偏心。 　　一时之间小作文和吵架齐飞，一直到公演的现在，场外还在持续地吵着架。 　　杨泓本人看上去很淡定。 　　事实上从进节目以来他一直都是这个波澜不惊的样子，管衡刻意cue了他，他依旧惜字如金。顾星熠看到不远处的裘琰微微皱了眉。 　　不过最终的结果还不错。 　　《遇蒯》这歌是中国风的rap，带着点儿非常传统的武侠感，和杨泓本人的形象挺相符。 　　他的rap也还可以，这件事出乎了顾星熠的意料。 　　楚晗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杨泓以前在团内是rap担。” 　　rap需要口齿清晰，对语言的要求很高。 　　非本国人却能在团内做rap担当实际上是一件很难得的事，但杨泓自己好像并不是很在乎，从没在镜头前刻意提起过。 　　舞台结束掌声雷动，顾星熠也鼓了一下掌。 　　难得的，他在杨泓身上隐约窥见了他过去的意气风发。于是对方经过他的时候，他甚至开口说了一句：“很厉害。” 　　杨泓很明显地愣了一下。 　　在他愣神期间，裘琰已经没骨头似的又坐了回去。 　　满场热烈的氛围中，杨泓垂了眼，说了句“谢谢”，然后回到了原来的座位。 　　而今天晚上的最后一组，此时此刻已经登上了舞台。 　　- 　　顾星熠以前曾经想过一件事。 　　那就是像霍椿这么话痨又快乐小狗的人如果遇到了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这个世界会不会都被连带着变得很吵。 　　事实证明他的担忧是非常有道理的。 　　白墨汀不话痨，但他欠。 　　顾星熠这辈子没见过这么欠这么拽的十八岁小孩，偏偏他还长了一张可爱得非常有欺骗性的脸蛋，比起团宠，这位更像是靠着脸横行霸道的团霸。 　　但总有人不吃他这一套。 　　比如霍椿。 　　霍椿也欠，他对顾星熠是宠，对欠小孩白墨汀是更欠。 　　两人一言不合就要在练习室掐架，宋轻越都看不过去劝了两回，但是收效甚微。 　　最后一组的时候其实所有人都很疲惫，但是他们上场之后，无论是待机室还是台下都眼前一亮。 　　从多巴胺配色的服化道妆造到活泼的氛围，这组实在很抓眼。 　　但最抓眼的，还是舞台。 　　刚一开场，谈清音就给出了自己的锐评。 　　他一脸不可思议地说：“小白也太神奇了，怎么能做到不管什么风格的歌都唱得气势汹汹的。” 　　这不是贬义词。 　　白墨汀的气势汹汹是一种风格之内的个人特色。 　　这首歌元气甜美，他也豁得出去装甜扮乖，画着两道小彩虹的脸上露出两颗小虎牙，就连一旁的于焕都缓和了神色。 　　但哪怕是他最甜的笑，都没丧失他的招牌。 　　骨子里，他还是肆意嚣张的少年。 　　“家庭教育果然很重要。”楚晗感叹。 　　有一对满世界疯跑的爸妈，才能养出这样灵魂都带着自由的孩子。 　　相较之下，这组第二出彩的霍椿稍微显得没那么有特色。 　　没特色，但还是很出彩。 　　这首歌跟霍椿的气质非常相符，他就是那种大学里最受女孩子们喜欢的小奶狗，举手投足间仿佛能洗掉全世界的油。 　　所谓《夏日汽水》，真的做到了清新又热烈。 　　在满场的欢呼和跟唱声中，在绚烂而又五彩斑斓的布景中，在爆开的彩带和练习生们“怎么还来这一套”的吐槽声中—— 　　在清凉而又梦幻的夜色中，《星计划》的第二次公演最终落下了帷幕。 　　圆满收官。 第84章 　　这天晚上, 几乎所有的练习生都感受到了什么叫畅快淋漓。 　　无论是表演还是看表演，他们都从不同的维度真正感受到了什么叫精彩的舞台。哪怕是最不相信选秀所谓燃烧梦想这套话术的现实主义者，在这一晚都有片刻的动容。 　　见惯了舞台的练习生尚且如此, 台下的观众就更不用说。 　　当天晚上五百人的场喊出了五千人的架势，现场的保安工作压力骤增，一边忙着维持秩序, 一边还会情不自禁被台上的人吸引。 　　他们大多甚至不知道选秀是什么，但好的音乐、好的作品永远是不分受众的。 　　当天晚上十二点半, 公演结束。 　　顾星熠回到宿舍的时候, 耳边还仿佛萦绕着粉丝的喊声。 　　他卸了妆，在床上翻来覆去, 久违地竟然有些失眠。去阳台散心的时候听到隔壁的响动, 一转头, 看到了隔壁的宋轻越。 　　顾星熠哑然，倒是宋轻越率先打破了沉默。 　　他说：“我以为你不会是参与到创作里去的类型。” 　　夜风很凉，他的嗓子带了一点儿哑，声音漫不经心。没有解释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也没有问顾星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顾星熠顿了顿：“晗哥教我的。” 　　楚晗说到做到, 创作的每个环节真的都手把手带着他。耐心又温柔。 　　宋轻越轻嗤了一声。 　　“不是会不会的问题。”他说，“你应该知道我的意思。” 　　他把话说得更明白了一些：“你当时不是因为解老师才来的么？说是还钱什么的，反正听起来茶茶的，我当时还以为你故意的。” 　　“你又那么怕麻烦。”他道, “我以为你混一混就算了。” 　　倒数第二句才是重点，顾星熠没忍住笑了一下。 　　然后他才道：“可能是因为, 我开始有点理解你了。或者说, 你们。” 　　- 　　对于顾星熠这样的人来说，喜欢一件事的过程很漫长。 　　但是真正喜欢上的那个刹那, 他身上的每个细胞都像是在发出讯号。与其说是舞台上尽兴的那一刻，不如说是跟着楚晗他们一起日夜创作的时刻，他就已经意识到—— 　　他或许已经找到了人生中又一件对他来说具有无与伦比意义的事。 　　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他并不意外，甚至很平静。或许是因为唱跳是他回归普通人之后踏出舒适圈的第一步。 　　而他这样的人，如果不是原本就感兴趣的事，不至于能坚持到现在。 　　宋轻越对他的话并没有发表太多的看法，像是同样也在意料之中。两人就着夜色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会儿舞台。宋轻越问他们的小组作业究竟是如何做出来的。 　　顾星熠说：“就和晗哥说得差不多吧。” 　　“他负责编曲，demo是陆栩提供的。”他道，“整个舞台设计是我和谈清音在负责，设计确定之后，我和于焕各自弄各自的rap部分。” 　　其实细究分工已经不重要了，只要总体组内和谐、舞台精彩，这次公演就是有效的。 　　顾星熠是这么想的，但是宋轻越突然道： 　　“少了一个人？” 　　顾星熠愣了愣。 　　随即他反应了过来，解释：“章李也全程参与的，但是他没有主要的分工。” 　　“听说他好像跟你关系一般。”宋轻越说。 　　顾星熠很诚实地说：“跟我关系好的人也没有很多。” 　　宋轻越：。 　　他惊讶地发现顾星熠这句话居然是对的。 　　虽然这事儿的主要责任还在顾星熠，这人实在是有些高冷。 　　他只好说：“但他挺奇怪的。” 　　事实上这并不是他一个人的想法，霍椿都曾经有意无意地跟他提了一嘴，说当时录宿舍花絮的时候章李的态度有些咄咄逼人。 　　宋轻越问顾星熠：“他跟你一组的时候没针对你吧？” 　　他怕顾星熠是太善良，替章李隐瞒了。 　　大约是他的语气很认真，顾星熠思考得也很认真。 　　片刻后，他说：“没有。” 　　“他都不怎么跟我说话。”他道。 　　宋轻越皱了眉。 　　对他来说，这句话就很能说明问题。 　　他没多说什么，只是道：“好的，知道了。” 　　顾星熠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他知道，宋轻越只要说了，就一定会把这事放心上。 　　- 　　不出顾星熠所料，宋轻越回房间之后就联系了杨立杉。 　　杨立杉据说是在度假，背景的海浪声听得宋轻越想隔着电话线给他一拳，但他还是耐着性子把事情跟杨立杉说了一下。 　　杨立杉先是怔了怔，然后道：“你先别急。” 　　“星熠既然说了不认识他，那应该问题不大。”他道，“别说不认识了，就算认识，你们这个年纪能有什么深仇大恨的。” 　　“话不能这么说。”宋轻越不认同他的观点，“万一又碰上神经病呢。” 　　杨立杉乐了。 　　“你说SunL那俩孩子啊。”他道。 　　“你还别说。”他往遮阳伞下躲了躲，冲着正兴致勃勃玩沙子的老板竖了个大拇指，然后才道，“我前些天还遇上我一朋友，说是SunL本来都不想送他俩回国的，觉得国内选秀饱和了，这节目会糊。是听说我们公司要出练习生，他们才放他俩回来了。” 　　宋轻越：“……那我们还得谢谢他们呗。” 　　“我的意思是。”杨立杉笑了，“轻越啊，有的时候想法别那么极端，人生是很奇妙的。” 　　“你说SunL，他们来之前也没想到节目会爆，现在再怎么说，他们还能至少保住一个出道位。”杨立杉道，“人生是很奇妙的，很多事情你意想不到。我知道你想保护小熠，但混娱乐圈，一张白纸是不行的，有些事他早晚得经历。” 　　“话说我记得你不是很喜欢他啊。”他道。 　　宋轻越：“……” 　　“鞭尸这种事提第二次就没意思了。”他面无表情。 　　他顿了顿：“那就先这样。” 　　他这么说，杨立杉反倒没急着挂电话。 　　“我的意思也不是不管。”他说，“这样，我下周三回来。章李是吧？我记得他原来是模特？回来之后我找人问问他原来的那个经纪公司他的情况，如果他人品不错，我们也好放心。” 　　宋轻越“嗯”了一声。 　　他挂了电话，发现时针已经指向了半夜两点半。 　　脑子依旧没什么困意，他索性从床头柜里翻出了锁起来的手机。 　　他以为这会儿大部分人已经睡了，而事实证明，公演之后的秀粉都是不需要睡眠的。 　　马上凌晨三点，各大娱乐向平台和论坛却丝毫没有要休息的意思，光是宋轻越点进去的那个瞬间，首页就又多出了十来个新帖。 　　映入宋轻越眼帘的第一个，就是一句暴言。 　　【灌水】理性讨论，退一万步说，我们曜欣就真的不能三个全出吗 第85章 　　首先, 我们曜欣统共只有三个练习生，甚至不到出道位的二分之一，此为一胜 　　其次, 我们曜欣的三个人都在排名前十五，最远的椿哥距离出道位也就只有五个座次，此为二胜 　　最后, 我们曜欣三个人每一个都是帅哥，此为三胜 　　综上, 我们曜欣在《星计划》里可以说是大获全胜, 我劝节目组识相一点立刻送我们曜欣三个人全员出道谢谢 　　1L 　　因为过于嚣张以至于看不出是反串还是真情实感 　　@管理，要不当裸/奔的封了吧 　　2L 　　曜欣粉今晚确实可以扬眉吐气, 每个人都被各大repo吹得天花乱坠, 尤其gxy, 盛弘高管们今晚上还睡得着吗 　　3L 　　[图片]反正公司大楼是灯火通明 　　4L 　　怎么还真去拍人家大楼了神经吧我笑死了…… 　　5L 　　盛弘自家太子看repo也可以啊，就是听现场的姐妹说仿佛已经入赘了 　　6L 　　焕熠99 　　今天talk的时候嗑死我了 　　现在就是一把子期待正片和花絮 　　7L 　　所以二公到底怎么样，有人能简单概括一下吗 　　8L 　　[图片]看repo总结的分组和票数 　　到目前为止的repo看上去平均质量还可以，至少没有一公那样的车祸现场 　　然后就是像上面说的那样，有几个高位圈选手特别突出, 以至于现在粉丝都疯了 　　9L 　　发微博怕被骂，我可以来楼里repo一下，就是比较缺德，有人要听吗 　　10L 　　我的菩萨姐, 快说我跪下来求你 　　11L 　　！要！要听真实的 　　repo我还是比较信任论坛的姐妹 　　12L 　　就要缺德就要缺德，受够买家秀卖家秀了, 我总感觉有人下水军了 　　13L 　　那我就说了哈, 按出场顺序，没提的就是没印象 　　第一组danceB《Heartiest》 　　群魔乱舞, 一群明明年纪不大的男的不知道为什么跳出了老黄瓜刷绿漆的效果，点名万准，我是真想不通他为什么在这里，原来还有点好感的，现在只觉得他脑子有问题 　　不过这组有俩名次不高的练习生表现得还比较正常，虽然镜头少得可怜我既没记住脸也没记住名字 　　第二组danceA《澄色月光》 　　一个字形容：普 　　整首歌旋律普，这群普男跳得也普，怎么不算一种双向奔赴…… 　　唯一不普的是琰帝权威的脸 　　但我真的很想问琰帝粉他最近是生病了吗，感觉舞台状态好差，很想嘴两句但还是不嘴了，毕竟当初美帝粮还是吃得我挺爽的 　　第三组，额 　　14L 　　？别停啊，就等第三组呢 　　15L 　　姐妹真妈生好嘴，我也看到别的repo说qy状态差了，看来是真的啊 　　16L 　　他是不是一直在生病 　　我之前看他站姐出图感觉他又瘦脸色又差 　　话说repo姐妹怎么没提zyc 　　17L 　　赵跃澄？之前说了啊，没提就是没印象 　　我的第三组呢，急急急 　　18L 　　第三组创作组《youth and death》 　　不知道怎么评，很奇怪的感觉，有点中二又有点无厘头的热血，形式很新颖，理论上是非常容易尴尬的模式但并不尴尬 　　现场氛围是真的很好，rap词也写得很好 　　怎么说呢…… 　　我觉得这本来应该不是我喜欢的风格，但我却莫名其妙挺喜欢的 　　这一组应该是唯一一组我记住了很多词和旋律的组，明明这对于创作组来说是挺劣势的，光凭这一点我就没什么嘴的欲/望了 　　PS：这组人员还挺特别的，不知道他们咋到的一组，但看上去感情很不错 　　还有就是，gxy有点东西 　　19L 　　小太子真的有点儿东西，这会儿工夫多了五个新站了 　　20L 　　？？？ 　　21L 　　他不是没拿全场第一吗，什么情况 　　22L 　　他们组分票了啊，你也不看看他们组都有谁，这次yh的票都被分得没过百，我要是他心态得崩掉 　　就这样他还稳稳地拿了第一，他这次应该真的挺突出的，我见过的repo没有不提他的，说反差非常大 　　23L 　　哦是的，不说我还忘了 　　我之前其实不太喜欢他，因为我不喜欢太柔的男生 　　他之前那个神级直拍我看了，感觉不是我的菜，但是这次的确有get到，具体你们到时候看正片吧，感觉他会大吸粉 　　这组的楚晗也挺不错的，感觉顾有让高光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私交不错想捞一把楚，我感觉节目组不想要楚 　　24L 　　……这种事情补药啊 　　25L 　　星云想要谁其实很明显的，就是给正面的镜头和故事线 　　它不仅不想要楚晗，它还不想要宋轻越 　　我感觉星云的理想阵容是：SunL俩全出，然后qyC，第三yh，剩下的人里曜欣要一个gxy当门面，炫色要一个做主唱，再加白墨汀、赵跃澄 　　26L 　　真的假的啊，我觉得宋能争C的…… 　　27L 　　节目组反正肯定是只想曜欣出一个的，这个我觉得没啥疑问 　　人选么，没有gxy的话肯定是宋，现在两人之间我也更倾向于顾，虽然gxy综合实力不如sqy，但他不管是背景、经历还是独特性都是千年一遇，这很难得的 　　其实练习得多了大家最后实力都大差不差，但是能不能大爆真的要有点星运 　　28L 　　有人在意下lz吗，她好像要碎了 　　29L 　　抬头看了眼标题，笑死…… 　　30L 　　hc好像评价也挺好的，每次涛曜欣总是默认他炮灰了，哎，明明他现在还在12呢 　　没投个好胎，换个小公司说不定就是主推了 　　话说repo姐还在吗 　　31L 　　在，刚在备忘录打完，剩下的就一次性发吧 　　32L 　　第四组好像是《雲》吧？ 　　挺牛逼的一个组，vocal对飚高音爽到谁了爽到我了 　　这组有我担我不想嘴也不想多说，不好意思哈，不过抛开客观滤镜这组质量也很高，和《youth and death》一起并列我最爱的三个舞台之一，还有一个待会儿讲 　　第五组《kick kick》 　　我只能说，在二公这么神仙打架的现场能有这么一个普得毫无记忆点的舞台也是挺难办到的一件事，甚至是rap组 　　听得我想睡觉我说真的 　　丁云粉不是一直说一公是和琰帝在一组才被耽误的吗，这会儿当C了也没见多出彩啊 　　琰帝是快被废了但也不至于什么锅都要他背吧 　　第六组创作组B组《无烬夏》 　　嗯…… 　　挺好的，普的舞台里可以排第一 　　井成哲还是去当网红博主吧，是个好人但是选秀不适合你 　　哦对了，这组还有个夏晨唯，差点忘了，夏晨唯的vocal可以，但这个民谣没什么难度限制他发挥了，五六两组连起来我差点真睡着 　　第七组《遇蒯》 　　出乎意料还可以，我仔细想了一下可能是yh那个半死不活拽得一逼的样子跟这首歌恰好比较适配 　　yh我真的觉得蛮可惜的，他到底为啥啊，有粉丝来答疑解惑吗 　　我总感觉他出现在这个节目的唯一作用就是和琰帝炒CP，但是他明明实力挺不错的，我很喜欢他的rap吐字，很清晰而且很稳 　　顺便他们下班的时候泓琰久违地一起回宿舍了，我产品99 　　第八组《夏日汽水》 　　我最爱的三个舞台的最后一个 　　很完美的一个收官舞台，白真的是这个节目里独一份无代餐的小疯子，又元气又洒脱的那味儿一如既往恰到好处 　　霍椿也可以，他很适合这个风格，赞同前面的一句话，他是在小公司会更合适的类型 　　希望他无论出不出道都能保持初心，也不要觉得是自己不够优秀，谁让你俩队友都超神了呢 　　总的来说二公比一公质量还是好了不止一星半点的 　　有我没提到的也可以问 　　33L 　　看完了，脑子里只剩下普这个字 　　34L 　　侧面体现了这回真的没有车祸现场呢，也算可喜可贺，这届不愧是公认平均实力最强的一届 　　35L 　　我好像猜出repo姐粉籍了 　　难怪评第三组的时候那么冷静hhh 　　36L 　　我也猜出来了哈哈哈，不过看样子应该不是毒唯，不说了，回头repo姐跑路了 　　37L 　　感觉跟我看到的repo红黑榜大差不差 　　所以这次公认比较好的舞台就《youth and death》《雲》和《夏日汽水》，其他的都普得各有千秋 　　全场第一是sqy吗？ 　　38L 　　对的，271票 　　39L 　　有点意思 　　repo有意思，这楼也有意思 　　我开始期待二顺发布了 　　40L 　　…… 　　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宋轻越回过神。 　　他发现手机已经显示三点。 　　他又看了眼其他的帖子，内容大差不差。 　　刚刚结束公演，这个点大多是大家的自己写的或者搬运的repo，只是签了保密协议，能说的东西也有限，落脚点还是会回到目前的人气格局上。 　　简而言之，一切都很虚。 　　虚就容易有偏差。比如除了宋轻越最开始点开的这个帖里的repo，其他大多数帖子提到《youth and death》都是大夸特夸，有的甚至说是现象级的舞台。 　　除了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到了二公，大家基本都有了自己的pick，心中也会有所偏向。 　　这种repo对宋轻越这种亲自经历现场的人来说基本是没什么参考性的，他也就是看个乐子。 　　真要看二公对人气格局的真正影响，还得看之后的正片播出，以及二顺排名。 　　他没再继续往下翻，第二天和顾星熠一起去食堂的时候，果然看到铁门外多了不少新面孔，热情地叫着顾星熠的名字。 　　顾星熠如今已经没有最开始那么局促，大多数情况都能应对自如。 　　到了食堂，宋轻越眼看着他直奔黄焖鸡窗口，打了一份心心念念许久的微辣黄焖鸡。坐在桌子面前拿筷子的时候看上去甚至有几分虔诚—— 　　为了公演状态好，顾星熠已经吃了很久的沙拉。 　　他那个样子把宋轻越看笑了。 　　但是转瞬，他又想起了一些别的事。 　　他家里经商，算得上是家境不错。 　　顾星熠严格来说其实比他家境还好，但是无论是吃还是穿，他都跟普通的大学生没什么两样，甚至称得上朴素简约。 　　至少在宋轻越看来，他们这个重油又预制菜的食堂实在没什么好吃的。 　　但顾星熠每次都吃得很认真。 　　一开始因为这事他都跟霍椿私底下说过对方小家子气，直到他从经纪人那知道了对方的家庭情况。 　　他抿了抿唇。 　　他说：“……你，以前吃都不能保证吗。” 　　顾星熠对食物珍惜，但吃相却很文气。闻言，他怔了一下。 　　犹豫了片刻，他还是道： 　　“算是。” 　　“小时候还好。”他想了想，“主要是十来岁的时候，因为那个时候上镜也算是对形象有要求的。我爸妈希望我养成自律的习惯。” 　　他顿了顿：“不过主要还是用来惩罚。” 　　宋轻越有些不能理解：“你是有其他兄弟姐妹吗？还是……” 　　他自己的家庭环境虽然复杂，但至少还是有“亲情”这种东西可言的。他想象不出顾星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一对父母。 　　“没有。”顾星熠笑了笑，“没那么狗血。” 　　他曾经也想过，是不是因为他的存在让他的父母受到了伤害，抑或是他其实根本不是他爸爸妈妈的亲生孩子。这固然也不是那么容易让人接受，但至少可以解释他受到的一切。 　　但现实是，没有。 　　他父母只有他一个孩子。 　　而他们也并不热衷于创造新生命。 　　他的出生更像是意外，但是他出生了，所以他必须按照他们的要求成长，就像是被精心修剪的、没有灵魂的枝叶。 　　一件摆得上台面的摆件。 　　如果可以选择，顾星熠宁愿自己不要出生。 　　这句话他没说出口，宋轻越也没有再多问。两人安静地吃完了饭，大约是顾星熠觉得气氛有些太沉重，他主动打破了沉默。 　　他说：“没关系，已经都过去了。” 　　宋轻越道：“当时是解老师出面跟你爸妈谈的？” 　　顾星熠点了点头。 　　“那你……”宋轻越犹豫了一下，“你来选秀之后，他们有联系过你吗？” 　　做素人也就算了，重新回到娱乐圈，再怎么样也能听到动静。 　　一个是知名大导，一个是影后，哪怕是曾经的人脉都会多少知会一声。 　　顾星熠诚实地道：“我没有他们联系方式，应该没有吧。” 　　宋轻越欲言又止。 　　他总觉得像父母和子女这样的关系不太可能断得这么干净，尤其是顾星熠还是他们唯一的孩子。但是转念一想，顾星熠的父母看样子脑回路也是异于常人。 　　他不想给顾星熠添堵，最终还是把心里的担忧暂且咽了回去。 　　而另一边，顾星熠吃完饭就回了宿舍。 　　他打算补一补觉，只是回去的路上，他还是因为宋轻越的话有些出神。 　　他想起刚刚来节目的时候遇到陆成意，对方说他的父亲正在国外筹拍一部新电影。那是他时隔很久才听到来自于他父母的消息。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他意识到，他又回到了娱乐圈。 　　这个对于普通人来说遥不可及，但是对于他来说，曾经像是家一般熟悉的地方。 　　他不知道自己这会儿该是什么心情，索性不去想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 　　只是，他刚掏出钥匙打算开门，就似有所觉。 　　他抬起头，身形颀长、气质特别而冷淡的男生站在不远处正看着他。 　　他的手停顿了一下。 　　也就是在同时，章李开了口：“能进去坐坐吗。” 第86章 　　顾星熠去阳台关门的时候, 还能听到不远处铁门外热闹的声音。 　　虽然二公还是只放了五百人的票，但实际上这一次来线下的人要比上一次多很多。 　　这里面固然有《星计划》高开高走，正在慢慢扩圈的原因, 也有马上要二顺淘汰，很多人抱着看自担最后一眼的想法的原因。 　　其实刚刚顾星熠还想起了章李。 　　因为他路过铁门的时候，看到了章李的粉丝。 　　那是两个年纪明显不是很大的小姑娘, 也没有带很专业的相机。只是站在铁门外很专心地等着章李出现。 　　顾星熠之所以认识她们，是因为上次和章李一起回宿舍, 对方特意停下来跟她们打了招呼。 　　她们是章李当模特时期就跟着的粉丝。 　　能让粉丝长情也是需要能力的。 　　章李身上最让顾星熠觉得适合当爱豆的一点, 就是他看上去冷淡，也像是来刷脸的, 对他的粉丝却比很多排名靠前的练习生还要好。 　　也正是因此, 虽然章李明显不是很喜欢他, 但顾星熠依然对他没什么太多的恶感。 　　关完阳台门，他回到室内坐下来，章李正在打量他的房间。 　　见到顾星熠，他说：“你房间还挺干净。” 　　顾星熠顿了顿。 　　章李这句话内容其实很普通，但语气却带着微微的讽意。 　　起先他以为这是对方的说话习惯。 　　后来他才发现, 对方跟其他人说话虽然话也少，但语气都很正常。 　　章李只是在针对他。 　　他没有接章李的这句闲聊，而是直接道：“你找我有事吗？” 　　这句话出口，空气凝滞了一瞬。 　　大约是没想到顾星熠会这么直接, 章李面色有些微妙。 　　过了片刻后，他开了口：“我要淘汰了。” 　　第二次淘汰, 卡到的人数是前二十五。章李上一次的排名就是二十出头, 这一次的舞台虽然出色，但出色的并不是他。 　　换做旁人, 这个时候大约会安慰几句。 　　但是顾星熠不是这种性格。 　　他说：“比起选秀，做模特可能更适合你。” 　　他是客观地评价，也是真心的建议。 　　章李不是他。 　　同样是因为一些客观的原因放弃自己原本的事业，顾星熠是很明确，自己可能无法再进入影视拍摄的环境。那种被镜头后的人专注注视着的感觉会让他呼吸困难。 　　因为那会让他想起他的父亲。 　　但是私底下小组闲聊的时候，他听到章李曾经对楚晗说过，其实他早就觉得自己当初的决定有点儿年少轻狂。 　　只是那个时候他实在太心高气傲，接受不了一点异样的眼光。 　　现在想想，谁都会犯错。 　　顾星熠自认这句话说得很平和，他甚至用了“可能”这样的词语。 　　说实话，如果不是章李主动来找他，他都不会对对方说出这样的话，但是章李开了口，声音冷漠又尖锐。 　　他说：“顾星熠，你有必要这样吗。” 　　- 　　有很长一段时间，顾星熠都怀疑自己是突然失去了中文的语言能力。 　　片刻后，他才有些迷茫地道： 　　“……什么？” 　　“你应该看得出我在针对你。”章李看着他，语气嘲讽，“明明你也不想跟我打交道，却还要说这些违心的、好像是为我好的话。就像之前那样。” 　　“顾星熠，你扪心自问，以你的出身，你真的能理解谈清音吗？替他出个头，几句轻飘飘的‘我和你一样’就骗人家把伤痛说出来作为你向上爬博流量的阶梯。 　　“明明虚伪又冷血，却还要作出一副伪善的样子，你这样活着不累吗？” 　　这段话太过尖锐和刻薄，以至于他说完之后，顾星熠有好几秒都没回过神。 　　他的长相很乖，素颜的时候尤其。 　　这样愣而迷茫的样子看上去无辜中带着几分可怜，章李原先说得起劲，冷不丁看到他的表情，突然顿了一下，更刻薄的话就这样没能说出口。 　　可是光这几句话已经够了。 　　房间里原本还算温馨的氛围被这一席话毁得一干二净。 　　昔日那些似是而非的情绪终于落到了地面。 　　空气里安静得落针可闻。 　　就在章李以为，顾星熠因为他的话因为无地自容的时候，他终于听到了对方的声音。 　　顾星熠看着他：“我们之前认识？” 　　语气是出乎章李意料的平静。 　　他并没有回答章李的问题，刚刚的沉默也不是因为被戳破了而不知所措。 　　而是在思考。 　　他在思考章李这突如其来的恶意源头，并且意识到了，这种恶意并不是无缘无故，也并不是他之前所以为的，仅仅是不喜欢。 　　章李停顿了一下。 　　不过很快，他就干脆地开了口：“不认识。” 　　他的声音冷冷的：“我只是觉得你虚伪得很可笑而已。” 　　顾星熠：。 　　他的神色已经恢复了正常，又变成那种漂亮得无与伦比的、高高在上的漠然。 　　“随便你怎么想。”他用一种章李最痛恨的平静声音说，“提建议只是因为我们之前是同一组，谈清音的事和你没关系，至于你说的不想跟你打交道。” 　　他顿了顿：“现在是了。” 　　“所以没什么事的话，你可以走了么？” 　　* 　　章李怒气冲冲地离开的时候，整条走廊上刚好出来的人都感受到了他的怒火。 　　几个人的眼神里都透着诧异，面面相觑。 　　顾星熠没有多解释什么，关了门回到床边坐下来。 　　章李的话还在他耳边回荡，他闭了闭眼，好一会儿，那种脑子“嗡嗡”的感觉才在寂静的空气中尽数消失。 　　顾星熠重新睁开眼，漂亮的眼眸清澈而干净。 　　谈不上难过，他只是觉得荒唐。 　　他跟宋轻越说章李并不是针对他不是在给对方开脱，是一来，对方在今天之前确实没说什么过分的话，除了小组作业划水外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 　　有了一公的对比，队友不拖后腿已经是天使，顾星熠不觉得这有什么。 　　二来，他的记忆中，他和章李确实没有过交集。 　　没有交集，就不会滋生出矛盾。 　　所以他怎么都没想到，章李内心对他的厌恶会比真真切切跟他发生过冲突的万准还要剧烈。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可是他相信章李说的话。 　　章李说不认识他的时候语气笃定。 　　如果顾星熠不是被系统清洗了记忆，那么如果他认识这个人或是听过他的名字，他不会不记得。 　　顾星熠揉了揉太阳穴。 　　他知道章李一定瞒了他什么。 　　但是对方不肯说，他也无计可施。 　　- 　　虽然这件事很糟心，但是并没有给顾星熠带来什么实际的伤害。 　　毕竟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会被别人讨厌，只要对方不将这份讨厌付之行动，心态好的人大可以视而不见。 　　顾星熠不属于心态好的人，在某些事情上他有些执拗。比如对于制定的目标和计划，再比如在原则上的坚持。 　　但是比较巧的是，人际关系是在他生命中少有的、对别人来说很重要，对他来说无关紧要的事。 　　尽管章李让他感觉到有些困惑，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也逐渐忘了这件事。 　　这其中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二公正片的播出。 　　为了投票的公平性，二公依旧是全一期。 　　节目组紧赶慢赶地照常播出，也得到了如他们预期的反馈。 　　当天晚上《星计划》几乎可以说是在热搜刷屏，有些是节目组买的，有些是真实打实的自来水。 　　这其中，最受好评最出圈的，还是《youth and death》。 　　这就是创作组的独特之处。 　　它可以直接把练习生们锤到地底。 　　队内矛盾，粗糙的词曲和平平无奇的旋律，无论是哪一种，都能够轻而易举地让这场公演变成一场灾难。 　　但当组成创作组的成员真的能够拿出一首好歌的时候，它的优势又是其他组绝对无法比拟的。 　　因为这是练习生真正的内心吐露。 　　它可能稚嫩、可能不完美，但是它是带着成员自己的灵魂的。 　　在经过了一天的沉淀之后，这首歌的视频下面滚动着这样的热评。 　　[我认为选秀的灵魂其实就是虚构出一个童话世界实现大家对热爱最纯粹的幻想，这个童话世界的核心是人，所以我一直无法赞同偶像是商品的说法。因为商品是无法让灵魂和灵魂共情的，真正顶级的偶像，一定保留着最鲜活的人性] 　　[一首词听着很丧很文艺但是内核却充满韧劲的歌，每个人都不完美，但每个人都在学着拥抱伤痕累累的自己。这是自我的剖析和展示。 　　真的是非常聪明的创意，三分半就能让粉丝更好地了解最真实的偶像，不仅拉近了距离，而且也展现了才华，最重要的是真的很好听啊，现在对这组所有的成员都有好感了] 　　[好喜欢星熠……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小爱豆，感觉自己在和他一起摸索和成长。我从前一直觉得他来当偶像很可惜，但是有能力的人果然在哪儿都会闪闪发光] 　　[无需多言，伟大] 　　伴随着对歌曲赞美的同时，创作组B组的几个成员也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夸赞。 　　[晗哥我是你的狗……声压和台风太牛逼了，编曲也超级牛超级好听……人怎么能这么强……] 　　[谈贵人愚蠢但实在美丽，我对我之前一直嘴谈清音现眼包道歉，这场又纯又欲，念白好蛊，唱得也稳，最关键的是美爆了老婆] 　　[焕，rap就是你的绝对领域，答应我多唱rap好吗，而且你到底是被谁调成这样的现在怎么舞台感那么好，你还是我认识的跳舞机器吗] 　　[ls没看花絮吗，他老婆调的啊@顾星熠，保持住，队外也多麦，爱看] 　　[gxy老子爱你，你听到了吗老子爱你！] 　　最后一条迅速被点上热一。 　　而在各大营销号的评论区，夸顾星熠的话基本占到了一半以上。 　　如果说当时在现场，顾星熠的组内第一投票还没让大家对这个舞台对他的加成有太多的实感的话，正片播出后的舆论，才让大家真正意识到了他在这个舞台的突出。 　　这其中，热度最高的，是一个知名秀粉博主单独的一条博文。 　　@第101次打开选秀： 　　一公开始我就一直想单开一条讲讲顾星熠。 　　不是讲他长得有多好看背景多牛逼，这太无聊了。我想说的是，他真是一款百年难得一遇的非常特别的爱豆。 　　他最特别的就是一开始他不想当爱豆，家人们你们懂吗。 　　一个条件非常优越的（别跟我杠他实力不行，有这张脸就够出道了，更何况他只是偏科）的素人，一张懵懂的、可以上面涂抹任何颜色的白纸。 　　我觉得任何一个资深秀粉都不可能抵御这样的诱惑的。 　　所以总有人问为什么顾星熠吸粉能力这么强，我想说你是真的没追过选秀。养成感在选秀绝对是一款最致命的杀器，没有之一。 　　而且他性格也很有魅力。 　　有人说谁把于焕调成这样的，我还想说谁把顾星熠调成这样的。 　　他很神奇的地方就在于，你能感觉到他非常地需要你，但他又不是菟丝花，他有主见又独立，于是你只能一边溺爱他，一边被他吸引。 　　最后，这人成长的速度是真的太惊人了。 　　我之前一直不敢讲他就是怕翻车。我很怕他最后也没有真的爱上舞台，或者就止步于有野心但没实力，但我现在发现了，这人就是来打破所有的不可能的。 　　我真的没想到他会在二公就改风格挑战rap，还做得那么好。 　　现在就是一整个：啊啊啊…… 　　宝贝你怎么这么牛逼啊[大哭][大哭][大哭]真的有亲手种的种子开花的感觉，好满足，好幸福…… 　　这条博文一发，底下就迅速地多了无数评论。 　　[老师也搞我们星星宝贝！嘿嘿嘿，我们小宝真的入股不亏] 　　[太理解了……我不是他的粉，但今天一看这个舞台我就知道他粉丝绝对要发疯，养成系的魅力就在于养成的那个刹那啊，我真的能感受到他已经开始享受舞台了，这对粉丝来说真是最好的回报] 　　[舞台太完美了，不同的风格，非常稳的台风，看得出已经彻底消化了概念，整场都很游刃有余，有人说为什么副歌给了别人还这么突出，答案很简单，有的人就是不用在乎part，因为他有本事把他的每一部分都变成killing part] 　　[你们好理性，我满脑子都只有小熠好漂亮好酷好乖好想亲扁……我是bt] 　　[你是bt，那我也是] 　　…… 　　就这样，这场舆论的狂欢持续了一天一夜，都不用宋轻越和霍椿代为转达，顾星熠从门外每天喊他名字的站姐数量就知道他这场舞台又爆了。 　　他心态稳，依旧每天过着雷打不动的生活。 　　相较之下，他的队友反而比他要兴致勃勃一些，尤其是霍椿。 　　而就在整个舆论到达了某个顶点之际，一些镜头之外的、已经积压了许久的过往，也随着节目的播出而引发了大量的讨论。 　　那就是二公选曲时，组内票人的全过程。 第87章 　　这件事最开始的引线在论坛。 　　作为整个舆论场上最鱼龙混杂的地方, 节目播出的第二天，就有人做出了二公票人的全过程分析，包括投票者和每个人的票数。 　　不得不说, 秀粉的另一个职业可能真的是侦探。 　　在仅仅通过正片、以及对选手人际关系的分析的情况下，这个lz就达到了跟真相相比几乎80%的正确率。 　　她得出的结论是： 　　整个二公选曲有闹矛盾，不止一组。 　　而且是当时闹得很僵的、不可调和的矛盾。 　　这句话的重点在第二句。 　　因为节目组是有剪辑矛盾的, 但通过剪辑，一切都停留在意见不合的层面。 　　像顾星熠当初的直接退组, 虽然连剪辑师都觉得这段很有戏剧冲突, 但因为这段一播整件事会变得非常不可收场，于是最终, 还是一剪没了。 　　可是剪辑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 　　双休的某个晚上, 人最多的时候, 首页飘起了一高楼。 　　【灌水】都说这届是史上最平和的二公，我咋觉得不像呢 　　我才知道创作组B组有三个人都是被投到这组来的，可以说吗，对比了一下原组，甚至三个人我都不太理解, 我觉得每个组里都有更适合被投出来的人 　　1L 　　点了…… 　　大家都在说后面的组内互动 　　没人发现节目组前面票人环节剪了非常多吗，就留了五六分钟 　　我不觉得它弄了这么个搞事的环节是为了最终这么高高举起轻轻放下的 　　2L 　　这么简单的事 　　说明最后练习生搞出来的事不是节目组想要的呗 　　3L 　　我看到有瓜说yh和gxy都是自己走的，都是因为看不惯组内抱团，tqy是被抱团投出去的那个人, 真的假的啊 　　4L 　　tqy被票出去太正常了 　　他的人气不上不下的，长相又很有特点, 聪明点的都不会把他留在组内抢风头 　　yh和gxy不确定 　　yh和tqy一组的, 他跟tqy很熟吗 　　太子看起来不像是会多管闲事的人啊 　　5L 　　我以前也是这么想的但是他甚至会给因为T裇太大又比较大大咧咧没注意走光的tqy默默把衣服下摆拉回去…… 　　6L 　　还会给嗓子不舒服的gxy倒热水 　　第一天是去饮水机现倒的，第二天和喉糖一起准备好放在gxy手边[图片] 　　虽然没明说吧, 但这喉糖盛弘练习室在出现过 　　7L 　　救命，太子你什么时候变成了人妻…… 　　8L 　　ls雷到我了，但是焕熠99 　　创作组B组关系看得出确实蛮好的 　　9L 　　跑题了啊喂 　　我觉得yh不是多管闲事的人，但是他烦的时候也不会给人面子 　　他和tqy关系好不好我觉得不是重点，重点是如果这组真的抱团狙人了，以他的性格应该会觉得挺反感的，直接走人也不是不可能 　　同理可得gxy也是这样 　　10L 　　没有根据的事别瞎鉴男团学了吧…… 　　11L 　　但是真的很奇怪啊 　　如果瓜是假的，他俩是被票出去的 　　那问题来了，他俩一开始进的组其实都很适合他们，又是高位人气选手，队内成员究竟是出于什么理由要把他们投出去呢 　　还是大家不约而同投出的票，我理解不了啊家人们 　　12L 　　是的，除非是抱团排挤上位圈 　　13L 　　哦豁 　　14L 　　所以现在就是抱团排挤小透明和抱团排挤人气选手二选一，有点意思 　　15L 　　粉丝自己认领吧 　　不过我提醒qy的粉丝，这已经是第二次他有这方面争议了 　　第一次可以说巧合，第二次呢 　　16L 　　这不是根据不根据的事，就像12L说的，这个结果如果不存在矛盾，本身就是不符合逻辑的，区别只是这几个可能性里不知道哪个是事实 　　除了这个帖子还有人提这件事吗 　　17L 　　有啊，qy家和gxy家已经打起来了哈哈哈 　　18L 　　这两家真的是…… 　　二公他俩都不在一个组呢 　　19L 　　因为qy家又把一公的事拖出来一起洗白了，说当时选gxy只是因为关系好，gxy也没意见 　　20L 　　咋敢的，还当小太子现在全网黑呢 　　他家我感觉现在战斗力好强，我都怀疑他二顺要C了 　　21L 　　他这周排名3？ 　　没舞台的时候都能往上升，感觉不是没可能啊 　　我觉得前五票差现在应该很小 　　22L 　　我还是想说他不该让part，楚晗这周排名本来都掉到5了，这期剪辑也基本没什么故事线和镜头，节目组就快把不想要他写脸上了 　　结果小太子在舞台上反手送了个顶级高光 　　楚晗实力真可以的，这不是给自己造了个竞争对手吗 　　他咋想的 　　23L 　　猫猫虽然看上去高冷，但猫猫其实是个心很软的傻白甜 　　24L 　　粉丝想咯噔去超话好吗好的 　　25L 　　我倒是觉得他人品不错又聪明 　　让他唱高音他也唱不起来啊，这样让part既有了口碑又不至于硬撑，而且选的是没尝试过的rap，也算是有效舞台了 　　26L 　　人品不错我同意，聪明就算了 　　是不是他老板一个人八百个心眼让你们对曜欣有了点不该有的滤镜…… 　　他是真没想赚口碑，你们就不要把他这个人想得太复杂 　　他所有的出发点都是为了舞台，因为这首歌契合主题，所以他觉得可以用陆栩的demo，因为觉得楚晗适合唱副歌，所以他就让楚晗唱了 　　你们没看花絮里他还不想当C吗，楚晗说服他就是用的他适合舞台这个理由 　　跟他说这个，他觉得有道理，他就接受了，就这么简单 　　当然我感觉他确实是挺喜欢楚晗的，估计也有觉得他可惜想拉他一把的原因，但主要绝对还是因为舞台 　　27L 　　懂了，于焕是人妻，顾星熠是人机 　　28L 　　……别逗我笑 　　29L 　　楚晗是真替他考虑啊 　　我以前一直感觉他挺淡的，就是那种虽然八面玲珑但对谁都不走心的类型但对gxy是真的能给的都给了，总感觉当初那个宿舍花絮gxy狠狠把他蛊了 　　30L 　　淡是因为之前的队友吧 　　被背刺过 　　所以我一直觉得晗熠好嗑，“我给你的别人也能给你，但我给你的这些，是赌上了我所有重新再来的勇气” 　　被背叛过还愿意付出的真心真的很难得 　　31L 　　我发现现在gxy存在感真的好高，这帖子明明是在涛票人的事最后都能拐到他头上，之前老觉得他风评转变有点不太真实，现在是真有实感了 　　32L 　　大人，时代变了.jpg 　　你以为他是怎么做到没拿副歌还组内投票第一的 　　33L 　　gxy早晚要上去争C的，区别是跟他争C的是谁，现在的人气格局就是前五一个层，铁打的前五流水的后二，至少前十二看着都有出道的希望 　　按照往年的黑马定律，可能还有人要往前冲 　　34L 　　《YAD》出圈的话我感觉tqy会冲上来诶，他开头那段独白cut挺多的，主要是怼脸太漂亮了，气质又很清纯干净，感觉没什么代餐 　　35L 　　如果票人的事是真的那他还能上 　　被抱团狙绝对虐粉利器 　　36L 　　其实我挺喜欢陆栩的……感觉写的歌好灵，会写歌但不会表现的就是这点吃亏，其实没有他就没有《YAD》，但是现在他存在感有点低 　　37L 　　所以抱团狙的事确认了吗 　　我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qy、zyc、wz这三个人看着都蛮精明的 　　选秀傻白甜不吃香，但我也不喜欢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38L 　　wz万准吗，糊逼请打大名谢谢…… 　　赵跃澄是真的，至少他的公司太会营销了，论中性风他比不过谈清音，论情商高他比不过楚晗宋轻越甚至裘琰，论团宠他比不过顾星熠 　　上位圈被碰瓷了个遍，以为很厉害结果发现各个方面都是低配 　　39L 　　万准也是的，我觉得谈就不想和他卖，他感觉是那种有点讨好型人格的类型，表面大大咧咧其实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我看花絮感觉他是真的喜欢顾，老黏着叫漂亮宝宝，对其他人也亲近的 　　反观他之前和万准就有点营业感 　　40L 　　开场就绑定的CP都挺工业糖精的其实 　　同样是队友，你看日新越熠一开始就是大冷门，曜欣应该是几个大公司里最不喜欢营销和炒作的，是不是刻意卖参考他们就行 　　41L 　　报，真瓜主来了[图片] 　　说确实是闹了矛盾，yh和gxy都是主动退的，不过秒删了 　　42L 　　嘶，她啊，她不是锤了是节目组内部人员吗 　　看来节目组也不是很想保有些人啊 　　43L 　　好家伙，吵起来了 　　44L 　　这不吵啥时候吵，都是热度，二顺之前节目组就指着这个流量了呢 　　45L 　　所以是哪家和哪家在吵架 　　46L 　　呃…… 　　好像是，所有 　　47L 　　最后一句话并不是空穴来风。 　　如果说一开始，大家都只是提出质疑的话，那么从这个公认的真瓜主下场开始，整件事情的性质就已经变了。 　　用宇宙星河陈拾在站姐小群里的发言： 　　节目组这就是明示啊，有些事我们不好直接在正片放，毕竟面子还是要给的，但这事儿吧是真做得不地道，所以你们都懂了哈。 　　群里都是老秀粉，对这种套路再熟悉不过。 　　只是她发完这句话，TH.0107唐禾就小窗了她： 　　所以，怎么说？ 　　她俩都去了二公，本来是试图通过线下祛魅的。尤其是感觉自己又上头的陈拾，但是祛魅失败，现在就是更上头了。 　　而作为大粉，她们跟顾星熠的后援会无疑是很熟悉的。 　　外界吵得沸沸扬扬，但无论是她们，还是顾星熠的后援会，心里都很清楚—— 　　舆论说重要也没那么重要。 　　对于选秀来说，最重要的永远只有一个东西。 　　陈拾喝了口牛奶，打字： 　　她们定了。 　　不等三公了，就这次。 第88章 　　唐禾拨了个语音给陈拾。 　　后者接起来, 声音里带着笑：“干嘛不打字啊。” 　　“我吃东西呢。”她道。 　　“我们这种社畜就是这样的，见不得天天混吃等死的大学生。”唐禾道，“大晚上的别吃了, 你跟我讲讲什么情况？” 　　“没什么啊。”陈拾道，“就是我跟你说的。” 　　她又喝了口牛奶，声音隔着电流听起来气定神闲, “她们之前不是打算先稳三，然后三公的时候靠抢C提一下士气, 最后三顺再冲C吗。” 　　“现在不了。”她道, “还有五天，就冲这次。” 　　——选秀最重要的东西, 不是谁今天又上热搜了, 也不是谁今天又被论坛屠版了。 　　而是排名。 　　只有在最终的决赛中进到出道位, 才能出道。这才是所有练习生和粉丝最终的目的，其他都是虚的。 　　唐禾一边关公司电脑，一边乐了，她说：“这么自信。裘琰家答应了吗？” 　　“说的好像C位写了他家名字一样。”陈拾“切”了一声，“他家答不答应有用吗, 你怎么不说宋轻越家和楚晗家还有白墨汀家答不答应。” 　　唐禾听她报菜名，若有所思：“所以他们在干嘛？” 　　“呵呵。”陈拾说，“预谋争C。” 　　唐禾：。 　　她说：“提前为琰帝退位默哀三秒。” 　　“裘琰家也要保C啊，你以为。”陈拾道, “他们为什么这会儿提一公的事，不就是为了跟我们干架虐粉。我有个小道消息, 你随便听听, 就是别外传。” 　　唐禾：“嗯哼？” 　　“说是裘琰不在抱团狙人的小团体里面。”虽然寝室没有人，但陈拾还是压低了声音, “所以他家这次敢跟我们打，就是为了两次一起，洗白一公顺便虐粉。” 　　她顿了顿：“这事是我一个朋友认识里面的选管，偷偷告诉我的。她说当时选曲闹得特别僵，后面节目组还专门因为这事开了会，为了应对后面的舆情，当时的投票情况他们也特意留下来一一核实好了。所以内部的人都知道。小团体里有一些人节目组估计不准备保。” 　　她说完，唐禾就知道为什么陈拾要特意叮嘱她不要说出去。 　　这个世界上如果要论起人脉这种东西，其实只要生活在这个社会里，每个人都多少有一点。 　　如果像她和陈拾一样生活在A市，像这样的关系找找说不定也能搭得到。只是一来，像她们这样愿意费劲去找的人不多，二来，认识不代表人家肯说。 　　两个条件都满足，还有一个道德问题。 　　人家是出于信任才告诉你内部消息，要不要冒着让对方暴露的风险把消息透出去。毕竟内部人员都是签了保密协议的，被发现了就等于违约，要担责的。 　　唐禾和陈拾都是做不出这种事的人。 　　唐禾沉默了一下：“他们家是真的学聪明了。” 　　“正主不给力啊。”陈拾道，“裘琰粉都是奔着搞C来的，这会儿沉没成本投下去了，咬着牙也得稳住。如果他这次不是C，绝对会跑一大波粉。” 　　“不过他这次至少妆造很出彩。”陈拾说，“也算有可以吹的点了。” 　　唐禾未置可否。 　　裘琰是她曾经的担，她和对方的后援会大粉也都有联系方式。彼时谁也没想到，现在这个节目会是这样一个格局。 　　不高兴的事索性不去想，她干脆地换了个话题。 　　“所以你还是没说为什么要冲。”她开玩笑般道。 　　这话就真是开玩笑了。 　　如果前五其他家都准备趁这次争C，那么这次他们不争也要争。不争，就是默认退出了争C，之后想冲也冲不起来了。 　　但是电话那头，陈拾却没有笑。 　　她沉默了许久，然后才道：“你有没有觉得，星熠身上有一种孤独感？” 　　唐禾微怔。 　　“我总觉得他太独立了。”陈拾道，“当然我也没近距离接触过他，可能是我的错觉吧。只是我每次看物料的时候都觉得他跟这个世界好像隔着一层。” 　　她斟酌着言辞：“就好像，这个世界抛弃了他，而他也默认了这件事。” 　　“他每次都很努力，好像所有的事只能靠他自己。”她低声说，“所以我和后援会的姐姐都觉得，哪怕是溺爱一次，也要选在这次。” 　　“我们想告诉他，不用那么努力，累的时候也可以休息一下。他的身后，还有我们。” 　　- 　　虽然陈拾跟唐禾反复说，她的消息来源也并不准确。 　　但这其实是一种比较谦虚的说法。 　　她知道她的信源是靠谱的，事实也证明了这一点。 　　票人的事发酵之后，就迅速成为了粉圈的焦点。一开始是论坛，后来连秀粉口中最傻白甜的微博都开始讨论起这件事。 　　各个地方的复盘帖层出不穷，用秀粉的话说，这仿佛已经发展成了一门专门的学问。 　　而随着各位显微镜的不断深入和节目组有意无意的推波助澜，整个投票的全过程也基本被还原了出来。 　　虽然涉及的人数众多，但被骂得最多的还是裘琰、赵跃澄和万准。 　　一个非常悲哀的事实就是，如果没有人气，那么连挨骂都是没有资格的，只能混在“小团体”这样的词汇里。 　　只是没过半天，事情突然发生了反转。 　　最先爆料的真瓜主又冒了出来，给裘琰作了澄清。 　　这件事瞬间一石激起千层浪，一时之间原先仿佛消失了一般的裘琰粉瞬间成群结队般出现，耀武扬威地要求所有嘴过裘琰的人道歉。 　　裘琰的风评暂时得以挽救，而与此同时，另一个爆料又出现了。 　　有瓜主声称，在某个中插广告拍摄期间，有两个练习生曾经发生过冲突，为此，两人还打了一个赌。 　　他说得隐晦，只是在最后发了个篮球的表情。 　　各位显微镜们查看了所有的中插广告，然后发现，涉及篮球的就只有一条。 　　结合瓜主的爆料，万准成了众矢之的。 　　* 　　杨立杉休假回来得知这件事的时候，事情已经发展到了万准成为了秀圈的万人嘲。 　　他翻看了一下整个事情发展的时间线，很快就意识到这中间是节目组下了场。对此他没什么想法。 　　节目组缺德，万准是自作孽，只能说是双向奔赴。 　　至于裘琰和赵跃澄，节目组会保他并不意外。作为有力的竞争对手，这两人的身家背景他都是熟悉的，他们的公司和星云走得太近，只要不是原则性错误，平台肯定会力保。 　　这件事对他们是有益的。 　　因为在这件事里，顾星熠的形象完全正面。 　　节目组是真的很想要顾星熠，为此开出的条件称得上诱惑。 　　但是他们的谈判最终不了了之。 　　个中拉锯都是虚的，谈不妥的是结果。 　　对此新来的小助理十分天真。 　　他说：“节目组想要星熠这不是很好吗，星熠也想出道，为什么谈不拢呢？” 　　杨立杉道：“因为有种东西叫资源置换。” 　　还有一句话他没说出口。 　　因为曜欣送的不是一个人，是三个人。 　　这件事很尴尬。 　　尴尬的原因不仅是节目组的置换条件，更尴尬的是顾星熠严格来说其实是寄养在曜欣，他真正的娘家是解夕朝的工作室。 　　这就导致了，这中间不是两方，而是三方。 　　虽然代表工作室来谈判的方箐箐一直对他很客气，但杨立杉心里清楚，亲疏有别。 　　唯一庆幸的就是，如今节目无法做票，能谈的也就是镜头和分量。解夕朝工作室那边看上去也没有要跟节目组真的谈下去的样子。 　　三顺之前，他们还能够粉饰一下太平。 　　杨立杉掉头发去了，还有一群人也在掉头发的过程中。 　　吵架归吵架，一个明晃晃的事实就是，二公播出距离二顺投票截止只剩下五天时间。 　　几乎是每家都在使劲浑身解数催票。后援会和散粉每天都在盯着自家的动静和别家的动静。 　　而在这个过程中，又发生了无数次大大小小的“战争”。 　　这其中，战斗力最强的就属裘琰家。 　　或者说，SunL。 　　SunL是个非常聪明的公司，在裘琰的舆论转好后，他们带领着粉圈直接跟万准之流站在了对立面，跟着舆论一起痛斥抱团的练习生。 　　与此同时，他们把裘琰塑造成了受害者的形象。 　　而在私底下，他们却没少给其他高位圈的练习生下黑通稿。 　　其中最有流量的一篇，是针对顾星熠的。 　　《Youth and death》大爆之后，不少人在分析这首歌的创作心路历程。 　　花絮中有提到，这是各位练习生的经历融合起来，凝聚的词曲。 　　一时之间担纲旁白和主线的谈清音的身世引发了热议，他的家庭情况也被曝光。 　　原先他没少被嘲做作、吸血怪，那些恶意没来由又明晃晃。 　　于是在二公之后，这些东西都化成了回旋镖。 　　他的粉丝彻底成为了死忠，甚至有不少路好也因此彻底进了坑，开始花钱做事。 　　和他形成对比的，是顾星熠。 　　SunL下的水军引导舆论对顾星熠的词提出了质疑，认为作为天之骄子，顾星熠的那几句rap就是在无病呻吟。 　　虽然顾星熠粉丝用“你又不是他本人，你怎么知道他以前的经历”反驳了回去，但是这应该算是整个二公里攻击顾星熠的无稽之谈里最能站得住脚的一个点。 　　投票截止的时候，每个人的粉圈基本都精疲力尽。 　　而他们结束了战斗意味着另一件事。 　　投票截止的第二天下午，所有人都接到了第二次公演排名发布录制的通知。 　　第二次淘汰，开始了。 第89章 　　这天下午顾星熠收拾了一下东西, 就和霍椿、宋轻越一起来到了录制现场。 　　原先的一百张椅子已经撤了一半。 　　而过了今天，又会有一半的人离开这里奔赴远方。 　　人和人的关系就是这样。 　　相逢之时平平无奇，离别的时候才发现, 有的时候，短暂的几个月光阴，就是两个人一辈子的交集。 　　他们到得早, 远远地看见盛弘组的几个人在不远处站着，看不清神情。于焕站在最外侧, 看见他们, 冲他们轻轻点头算是招呼。 　　顾星熠冲他认真挥了挥手，然后和宋轻越一起往第一排走。 　　盛弘一共四个人, 上次排名都很靠前。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 大公司的光环也在逐渐褪去。 　　按照排名坐好后, 霍椿凑过来跟他们聊天，提到了这件事。 　　他低声说：“孙玉熙这次不知道能不能留。” 　　他没提盛弘另外的、几乎已经确定留下的人，只提了可能卡位的。 　　宋轻越说：“悬。” 　　- 　　宋轻越这个言简意赅的字几乎概括了大多数排名在15-35的所有练习生此时此刻的心理状态。 　　也就是在此时此刻，所有人才蓦然发现，往常在其他选秀已经泯然众人的二三十名, 在《星计划》里或多或少地都有记忆点。 　　所谓，平均质量最高的一届选秀。 　　刚坐下来开始录制的时候，大家都有些没进入状态，但是24名的宣布, 让大家几乎是立刻清醒了。 　　《星计划》第二次排名发布第24名： 　　陈一诺。 　　这个名字出来的时候一部分人还有些愣神。但大部分最近偷偷冲浪的人对这个名字已经非常熟悉。 　　谁也没有想到，当初被danceB组集体排挤的小透明在组内的高位选手吵成一团的情况下还能悄无声息地爬到现在这个位置。 　　就连当初算是为他出头的顾星熠都有些意外地抬起了头。 　　他左边的白墨汀为他解了惑。 　　“他和花灿都挺努力的。我练习室在他们隔壁, 路过的时候经常能看到他们在练习, 这次公演他妆造不错，直拍数据不错。”他道, “算是小火了一把。” 　　他顿了顿，“当然比不上其他组，但是也够用了。” 　　前十每升一名都是天堑，但从几十到前二十五却不需要那么多的奇迹。 　　鸦雀无声中，陈一诺走上台，管衡笑着道：“陈一诺练习生，作为本次排名上升得最多的练习生，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陈一诺的眼睛亮亮的，握着话筒看向镜头的样子让顾星熠想起灵动的雀鸟。 　　他真心实意地为对方鼓掌，而对方感言的末尾也提到了他。 　　陈一诺有些紧张地说：“还有，我还有一个想感谢的人。” 　　他的话音落下，无数人脸色微妙。万准神色微变，不过很快，他就恢复了面无表情。赵跃澄则是神情都没变一下，像是和陈一诺毫无关系。 　　“感谢星熠。”陈一诺说，“谢谢你的鼓励和……努力，如果不是你，我不会有坚持到现在的勇气。” 　　说完这句话，他退开一点，对着顾星熠的方向深深地鞠了一躬。 　　镜头对准了坐在第一排漂亮又耀眼的少年，就见他神情微动，最终，落点在难得的动容之上。 　　* 　　有的时候，很多事情就像是命运的安排。 　　如果赵跃澄和万准没有抱团，那么顾星熠大概率也不会退组，陈一诺可能阴差阳错也会被投出去，但他大概率会因此失去心气，更不用说进前二十五。 　　自然的，也不会因为这样因此获得发言的机会，从而彻底坐实多日的流言。 　　陈一诺一发言，节目组就知道二公票人的事要盖棺定论了。 　　他的发言有利于顾星熠，但这也是节目组喜闻乐见的结果。 　　而虽然赵跃澄暂时被保下，但是他心里应该很清楚，节目组对他是在重新考量的。 　　总而言之，除了加害者，所有人都皆大欢喜。 　　除了陈一诺之外，第二十二、三名也是一名从后面升上来的练习生。 　　第二十一名却有些出乎意料。 　　盛弘练习生，丁云。 　　说出乎意料也没有太出乎意料，丁云二公这次的表现的确有些失常。 　　只是他上一轮排名是14，相较之下掉的速度堪比陈一诺升的速度。 　　他上台发表了感言，神情并不算太好看。 　　但他也知道，他本来就几乎没有出道的可能。高名次是吃了公司的红利，现在的低名次是褪去光环。 　　这么一想，他又有些释然。 　　同样释然的，还有从十五名掉到二十的陆成意。 　　- 　　陆成意会掉到二十，多数人都没预料到。 　　他在二公是《雲》组，虽然比不上队内桓一舟和宋轻越的出彩，但是他的脸也还是一如既往被夸赞的。 　　一时之间周围都是窃窃私语，顾星熠也有些恍惚。就在这时，他身旁的杨泓开了口。 　　“他的脸更适合荧幕，粉丝也都想让他做演员。”他道，“实力不行没有故事线又虐不了死忠，也只能到这了。” 　　他顿了顿，“还有就是，他们组还有其他更强的人。” 　　有更强的人，光芒就无可避免地会被掩盖。 　　这是客观情况。 　　还有就是，优越的长相如果没有实力的加持，那么最终只会止步于泛人气。 　　更何况节目里还有个正经演员出身，相貌一骑绝尘的顾星熠。 　　他难得说那么多话，顾星熠一时有些茫然：“你在和我说话……吗？” 　　他难道不小心把脑内OS说出来了？ 　　杨泓：“……” 　　“他不是你师兄吗。”他说，“我以为你会比较关心他。” 　　这倒是的。 　　顾星熠恍然，道：“是的。” 　　杨泓看上去已经不太想和他说话。 　　他们聊天的工夫，台上的20到24名已经说完感言，依次坐到了另一边对应排位的空位上。 　　顾星熠看了一眼陆成意，却发现对方恰好也在看他，两人对视了一眼，顾星熠抿紧的唇，后者递了他一个安慰的眼神。 　　顾星熠心里知道或许陆成意未必志向就在此，也稍稍释然了些。 　　只是他释然，有人却难以接受。 　　这次明显排名上升的花灿这会儿失魂落魄，看上去眼睛红得快哭了。 　　陆成意起先还试图用眼神安慰，后来还是没忍住，趁着一阶段告一段落暂时中场休息，避着摄像机去给弟弟递了张纸。 　　对此，刚刚还不太想跟顾星熠讲话的杨泓又没忍住开了口。 　　“其实。”他说，“他俩大概率三公一起淘汰，他现在倒也不用哭这么惨。” 　　顾星熠：“……” 　　这话虽然缺德，但不是没有道理。 　　他理解花灿，对方只是一时情绪上了头，所以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说到底，还是跟陆成意感情太深。 　　但其实真要说到时候大概率会有被迫分离情况的，其实是文耀剩下的成员，白墨汀。 　　不过白墨汀的性格…… 　　顾星熠刚想着，白墨汀虽然年纪小，但看上去是精神内核强大又独立的人。 　　一扭头，却发现白墨汀也正在出神。 　　他出了一会儿神，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般扭过头—— 　　顾星熠猜测，他是要找陆成意的。 　　因为他的视线落点就是在陆成意原本坐着的地方。 　　对方的眼神不出意料地落空，逡巡半天，只看到了正在角落里安慰花灿的陆成意。 　　他的视线定格，随即，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就这样收回了目光。 　　顾星熠看到了他的侧脸，他的神色冷漠又平静。就好像刚刚急着转头找陆成意的，根本不是他自己。 第90章 　　白墨汀的异样只是一瞬。 　　就在顾星熠想要开口的时候, 他就重新变得若无其事了起来，甚至抢在顾星熠之前说起了话。 　　他问顾星熠：“陆成意20了，你觉得19会是谁？” 　　顾星熠回过了神。 　　他看着白墨汀坦然自若的样子, 沉默了一瞬，然后才道：“一公20名之后的吧。” 　　他不太擅长猜这个，脑子里有姓名的感觉都不至于到19的位置。 　　白墨汀“嗯”了一声, 倒是赞同他的看法。 　　他说：“15-19里估计很多升上来的。” 　　这句话并非空穴来风。 　　《星计划》目前的票池里，15往后都是很浅的, 这一点从很多人大开大合的名次就可以看出来。 　　这种时候除了练习生的表现, 粉丝的策略也很重要。过去几届里，就有出现卡位的练习生因为后援会的决策而没有出道的案例。 　　排名第19的侯睿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他两次公演都没有出圈, 但胜在状态稳定。粉圈也很成熟。 　　这次在投票截止前, 后援会组织散粉冲了一把, 直接把他送进了前二十。 　　排名17、18的同样是从二十名后升上来的练习生。虽然他们知道自己可能最终就止步二轮了，但依然不妨碍他们在此时此刻感到发自内心的开心。 　　第16名，花灿。 　　被叫到名字的时候，他眼圈还残留着一点红意，看上去有点愣。 　　陆成意率先给他鼓了掌, 掌声里，他有点着急忙慌地站起来，一直到站到了台上，他才仿佛找回了点自己。 　　宋轻越坐在第二个位置, 这会儿跟第三的楚晗聊天，他说：“保护得太好了。” 　　语气里都是不赞同。 　　楚晗跟他开玩笑：“小熠被你和霍椿保护得也很挺好啊。” 　　宋轻越先是说“难道没有你的一份子吗楚老师？”, 然后才反驳他的话。 　　“不一样。”他说。 　　用一种很淡的语气。 　　楚晗表示洗耳恭听。 　　宋轻越就道：“首先, 他们遇到的问题不一样。星熠是真的从进节目开始就在被恶意攻击，我们提醒他, 是因为他缺乏面对这种极端环境的经验。其次，星熠和花灿不一样。” 　　“星熠是独立的，而且是独立过头了。”宋轻越确认了一下麦是关着的，然后才继续道，“你不拉他一把，他就会直接选择远离人群。而花灿他需要人际关系，陆成意或许是好心，但他没想过，总有一天花灿要独立面对这个世界的。到那个时候，他该怎么办？” 　　“这个世界上没有谁能一直做别人的救世主，亲密关系都不行，更何况队友。” 　　宋轻越道。 　　楚晗默然不语。 　　他知道宋轻越是对的，所以他并没有反驳，而是选择了另一个角度。 　　他说：“所以其实对于星熠的话，某种程度上，也是我们需要他吧。” 　　宋轻越：“……楚老师，你怎么能做到用这么自然的语气说这么咯噔的话的。” 　　楚晗一脸无辜：“你就说是不是吧。” 　　宋轻越：。 　　“是是是。”他状若敷衍地说，“这个世界没了顾星熠就不能转，行了吧。” 　　话音落下，他才发现花絮摄像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游走到了他的身旁。 　　宋轻越抽了抽嘴角，破罐子破摔，只当没看见地看向了台上。 　　第15名，吉晨。 　　- 　　吉晨的感言说得很简短。 　　他曾经是这个节目最活泼开朗的男孩儿之一，这会儿看着却有点肉眼可见的疲惫。 　　用白墨汀的话说“果然选错了组容易被吸精气”，声音不大不小，不远处莫名被cue的裘琰笑吟吟看了他一眼。 　　他的脸色还是很差，没比吉晨好多少。这个笑让他看起来无害又纯良。 　　笑完，他又把头扭了回去，挺专注地看着台上。但要是细看，就能看出他其实也没有看台上的人，视线只是落在了虚空中的某个点。 　　吉晨讲完下去了，换第14名。 　　这个人的名字出来，刚刚在和宋轻越聊天的楚晗敛了神色。 　　14名，陆栩。 　　宋轻越说：“他都14了，你们组平均排名是不是有点太高了。” 　　楚晗却说：“小栩可惜了。” 　　楚晗是真的觉得可惜，有同样想法的还有不远处的顾星熠。 　　《youth and death》的demo源自陆栩，但他却是整组内红利吃得最少的之一。 　　顾星熠心里感到抱歉，却无能为力，陆栩倒是很坦然。 　　他甚至没怎么提自己就是原作者的事，只是翻来覆去地道：“能和创作组B组的大家共同创造这个舞台是我的幸运。” 　　非常不聪明的说法，但却足够真诚。 　　他鞠躬下台的时候，连管衡都有些动容。他在心里叹了口气，继续履行自己今天唯一的职责。他说：“那么，下面公布排名第13的练习生，他是一位vocal。” 　　这句话刚出口，所有人就都看向了某个方向。 　　夏晨唯眨了眨眼睛。 　　管衡叫了他的名字后，他意料之中地站起身，不远处，桓一舟的视线一直落在他身上，分辨不出是什么表情。 　　* 　　夏晨唯上台的时候，顾星熠正在帮谈清音算可能的排名。 　　得出的结论是谈清音的排名已经超出了可预测范围，毕竟他上一周的排名是18，而现在已经念到了13，依旧不是他。 　　他的表现出彩，显然不太可能往后掉，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顾星熠挺为谈清音高兴，然后一抬头，看到了夏晨唯的神情。 　　他知道这位一公的队友实力有多扎实，但是事情就是这么现实。 　　夏晨唯两次都没有选到合适的组，于是炫色主唱二人组里，明明他比桓一舟在外貌和年纪上更有优势，但他的排名始终没有两次公演都有机会唱高光的桓一舟高。 　　这很残酷。 　　直到现在，顾星熠才真切的感受到了那句“选秀，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和夏晨唯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排名第12的赵跃澄。 　　作为被节目组保下来的“加害者”，12名对赵跃澄来说是个糟糕的名次，但是他看上去却很轻松。 　　这种轻松一直维持到他上台。 　　一上台，他就仿佛突然换了个人。 　　他用一种非常沉默而压抑的语气说感谢粉丝对他的支持，说到最后几乎泣不成声。 　　全场沉默地看着他，顾星熠看了他好几眼，确认面前看到的赵跃澄不是自己的幻觉。 　　他几乎有些茫然了，一旁的杨泓言简意赅解释：“虐粉呢。” 　　顾星熠：“……” 　　他说：“你懂好多。” 　　“……你是怎么做到把很多话说得仿佛在阴阳怪气的。”杨泓道。 　　他顿了顿，“混久了就知道了。” 　　顾星熠虚心求教：“出道团没有利益冲突，也会像选秀一样勾心斗角吗？” 　　杨泓说：“当然。” 　　说完这句话，他突然沉默了一下，然后，他才道：“不是没有利益冲突，只是没有明面上的冲突。” 　　他笑了笑：“你知道最绝望的是什么吗，是你明明出道前就知道这群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却发现自己还要和他们朝夕相处以年为单位计算的时间。” 　　他的话音落下，顾星熠顿了顿。 　　台上，赵跃澄还在声泪俱下地说着自己的感言。他说完，全场很配合地鼓掌以表示对他的鼓励，甚至有人叫了他的名字，让他“不要哭”，一片热闹中，顾星熠侧过头，看到了杨泓平静的、很淡的侧脸。 　　后者笑了笑，说：“好没意思。” 　　顾星熠开了口：“你说的人里，包括裘琰吗。” 　　这句话他说得很轻，时机也不是很巧，淹没在如潮的掌声中。 　　他停顿了两秒，没有再继续往下问。他也没有听到杨泓的回答。 　　赵跃澄终于完成了他的表演。 　　他下了台，路过裘琰的时候后者笑着说了句：“赵老师心态真好。” 　　赵跃澄一时分辨不出这句话是在阴阳还是真心的，迟疑几秒客气回了一句： 　　“谢谢关心。” 　　裘琰一直笑着，没再说话。 　　一直到赵跃澄回到座位上，他还是维持着原来的姿势坐着出神。 　　而台上，管衡宣布了11-19的最后一名练习生的名字。 　　第11名，井成哲。 　　虽然创作组A组反响平平，但是作为原创作者加上C，这个舞台对井成哲的加成还是非常多的。尤其是，这个舞台非常好地发挥了他的优势，他既是vocal，又擅长弹唱。 　　他还是一贯的潇洒自若的状态，一时之间，众练习生只觉得整个厅里的空气都骤然轻松了许多。 　　他的感言结束，11-19名的练习生一起坐到了对应的位置。 　　也就在同一时刻。 　　场内突然有些非比寻常的静默。 　　所有人都意识到了一件事。 　　按照一公顺序坐在最后的一些练习生脸上已经有了释然，只有少数还残留着一线希望。 　　而此时此刻，坐在第一个位置的，今天整场录制90%的时间都在走神的裘琰终于短暂地回了神。 　　然后，他面无表情地抬起头，看向了管衡手里的手卡。 第91章 　　裘琰一抬头, 宋轻越就发现了。 　　他下意识就皱了眉，却忍住了没有说什么。可是他不说，裘琰却要找他。 　　裘琰说：“你要C了吧。” 　　宋轻越：“……” 　　神经病。 　　他冷冷地说：“不知道。” 　　“我觉得你是C。”裘琰说, “说实话，你取代我，我挺开心的。你配得上这个位置, 我觉得也只有你。” 　　他顿了顿，好奇又无辜地道, “不过你们曜欣现在主推已经不是你了吧？说起来, 你偶像是不是解夕朝来着，他怎么不顺便收了你做学生, 你比顾星熠实力强多了呀。” 　　如果说刚刚那个问题还像闲聊的话, 这一段话的挑拨离间就像是溢出屏幕。 　　一旁的楚晗起先在喝水, 一口水愣是没喝下去。他们身后，第二排的霍椿没忍住，呛得疯狂咳嗽。 　　一片混乱里，宋轻越面无表情。 　　他没有问裘琰为什么平日里看上去都像是对顾星熠一见钟情的样子，这会儿却对他毫不留情。 　　裘琰是神经病, 他不需要理解神经病的逻辑思路。而对于裘琰说的话—— 　　宋轻越垂眼，沉默了好几秒后，他突然笑了一笑。 　　他用一种轻飘飘的语气道：“我们曜欣没有主推一说，能上就上, 不能上就是技不如人，我们都认。倒是忘了问……” 　　他偏了偏头, “你们SunL的主推是谁来着？应该一直是你, 没换吧？说起来，你跟杨泓炒了这么久CP, 我看着都快领证了，他知道他自己就是个陪读吗？” 　　楚晗：。 　　他把水喝完，同时默默地往旁边靠了靠，以免被战场波及。 　　另一边，裘琰的神情敛了。 　　他看着宋轻越，表情甚至有几分不易察觉的狠戾。霍椿在后面看得心惊肉跳，宋轻越却是一脸淡然。 　　他说这些话的目的就是让裘琰闭嘴，现在裘琰不说话了，他的目的就达成了。 　　他不再理会身旁的人神色有多难以捉摸，只是抬起头看向了台上。 　　管衡已经念完了手上的新手卡。 　　第十名：谈清音。 　　- 　　谈清音上台的时候，特意往顾星熠那里绕了一绕。 　　他今天也把略有些长的头发扎了个小辫，淡彩色的发绳，衬得容貌愈发秀气。 　　他经过顾星熠的时候冲他晃了晃手，顾星熠就伸手勾一下他的小猫手链。 　　勾一下又默默放开，谈清音浪费感情惊慌失措了一秒，随即怒瞪向他，像一只哈气的猫咪，却没有真的生气。 　　顾星熠看他，一脸无辜。 　　谈清音上台，台下观众神色各异。尤其是原本已经沉浸在失望中的万准。 　　他早就忘了谈清音到现在还没出排名，看到对方的瞬间连表情管理都忘了。他惊疑不定地看着谈清音，后者也很淡定。 　　他拿了话筒，管衡温声问他：“谈清音练习生，首次进入前十，有什么感想吗？” 　　谈清音握着话筒，眼睛眨了眨：“感想就是……我的粉丝特别特别爱我，所以我也要特别特别爱他们。” 　　他的眼睛弯起来，漂亮又生机勃勃的样子，有点俏皮地说，“谈清音一直是个有点倒霉的人，但今天他觉得他好像开始变幸运了。” 　　台下响起善意的笑声。 　　二公之后，随着《youth and death》这个舞台的出圈，作为这首歌背景的核心人物，谈清音的家世也被翻了个底朝天。 　　说实话，练习生里同情有之，因之前的偏见愧疚有之，我行我素有之，但更多的是敬而远之。 　　很奇怪的一件事就是，当一个人身上充斥着太多悲剧的时候，你或许会同情，但同时也会下意识地想远离。说是逃离负面情绪的旋涡也好，不想苦大仇深也罢，总而言之，就是不太想和这样的人呆在一起，尽管对方并没有做错任何事。 　　这当然是没有任何道理的。受害者也不需要为此作出任何的改变。 　　但是谈清音主动改变了。 　　他收起了自己的伤痛，用玩笑的方式化解了过往收到的所有委屈和偏见，给了所有人一个台阶。 　　同时，也让现场和镜头前的粉丝都感受到了一种焕然一新的重生感。 　　这个做法太聪明了。 　　聪明到就连跟他没什么交集的宋轻越也短暂地给吸引了一下注意力。 　　他压低了声音问楚晗：“你教的？” 　　楚晗摇了摇头。 　　他只说了一句话：“不要小看一朵污泥里开出的花。” 　　花朵芬芳，也柔软。 　　它们最脆弱最容易受摧折，但同时也最坚韧最强大。 　　在结尾，谈清音第一次对着镜头清晰地表达了自己想出道的愿望。 　　他说：“我想做更好听的音乐和舞台，给我自己和大家都带去纯粹的快乐和能量。” 　　说完这句话，他对着台下深深地鞠了一躬。 　　台下的练习生们神色各异，顾星熠用力而认真地给他鼓了掌。 　　第九名，霍椿。 　　* 　　霍椿上次的排名是12，这次进步了3名。表面上看似乎没多大的变化，但在场的人甚至比谈清音排第十看上去还要沉默。 　　谈清音坐在井成哲旁边，后者本来就是自来熟，坐下没几句话就跟谈清音建立了深厚的友谊。井成哲轻声说：“星熠有跟你说过曜欣有什么打算吗？” 　　谈清音很老实地摇头。 　　“他看上去应该也不知道。”井成哲若有所思，“不过小椿这排名……” 　　第九相对于第十一，可谓是质的跨越。 　　霍椿刚来的时候，大家都以为是陪读角色。事实上除了他以外，各个大公司除主推以外的人排名基本都在下降。谁也没想到，都二顺了，他居然还能往上走。 　　曜欣到底想出几个？ 　　这个问题几乎浮现在了在场所有人的脑海中。 　　许多人都下意识地看向了宋轻越和顾星熠脸上的神情，但他们发现，顾星熠一脸与己无关的纯粹就罢了，就连宋轻越脸上也没有什么紧绷的样子。 　　两个人都很专注地看着台上，然后在霍椿开口说第一句话的时候笑了。 　　霍椿说：“作为曜欣第一个上台的人，我由衷地感觉我们公司是一个很厉害的公司。首先，谢谢齐总和杨哥以及曜欣的hr给我感受这份荣耀的机会，谢谢谢谢。” 　　“然后就是。”他说，“那个，轻越、小熠，多坐会儿哈，咱不着急。” 　　“我说真的。”满场的爆笑声中，白墨汀由衷地给顾星熠提了建议，“你们真不考虑拿个胶带给他嘴封上吗，明明挺清爽一校草怎么长了张会说相声的嘴呢。” 　　顾星熠严谨地说：“你没封上之前，他肯定不至于的。” 　　白墨汀：？ 　　他说：“顾星熠，你学坏了。” 　　一旁的杨泓公平公正地评价：“进步了。” 　　一片混乱中，霍椿发表完了他的晋级感言。 　　虽然他的开场很幽默，但真正开始说感言的时候，他却一反常态地认真。 　　这种认真和赵跃澄的不太一样，它甚至带着点对情绪的刻意压抑。他的本意应该就是做一个较为轻松的、听上去不会给任何人压力的感言，但到了最后，连谈清音都没再和井成哲继续聊天。 　　他对着镜头深鞠躬的时候，全场很安静。 　　井成哲轻声说：“他粉丝也不容易。” 　　选秀产业发展到今天，早已不再是刚开始看什么都新鲜的年代。除了一部分因为节目破圈而来的初恋秀粉，大多数粉丝也都学聪明了。 　　这么多节目，资质好背景好的练习生那么多，很少有人会选择那些一看就没有希望出道的选手。 　　这里不仅包括小透明，也包括大公司的陪读们。 　　霍椿的情况就更特殊。 　　他有两个光芒一开始就非常盛的队友。 　　曜欣不受星云待见是众所皆知的事，宋轻越和顾星熠能不能一起出道尚未可知，至于他，秀圈在讨论的时候甚至都没有把他放在讨论范围内。 　　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坚持把他送到这个位置的粉丝，说一句真爱绝不为过。 　　都是练习生，都知道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霍椿下来的时候整个场子的氛围都低迷了一些。 　　霍椿深感罪孽，跟一旁的谈清音说都怪他，谈清音没好气地让他别笑了，这一点都不好笑。他犹豫了一下，拍了拍霍椿的手背，后者怔了一下。 　　他神色终于暖了一些，嘴上却依旧在跑火车：“谈老师，我感觉我们有点暧昧了。” 　　谈清音淡定地说：“那要谈一下吗？” 　　霍椿：。 　　他悻悻地闭嘴了。 　　台上，名次的公布还在继续。 　　* 　　相较于之前的排名公布，到前十的时候，管衡念名字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上位圈选手就是这样，节目组和舆论的重视程度体现在方方面面。 　　当然，也有前十的部分排名重新洗牌的原因。 　　第6-10名中，有三个人还是老面孔，他们三个人的排名公布过程中，管衡就没有制造太多悬念。 　　他们分别是上周排名6、7、8的杨泓、于焕和桓一舟。 　　而在二顺当中，他们三个的排名变成了于焕6，桓一舟7，杨泓8。 　　三个人的排名都很正常。其中的于焕、桓一舟在第二次公演的表现都很突出，之所以还在这个名次徘徊大家都很理解，毕竟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前面是谁。 　　杨泓的名次略有些出人意料。 　　只是他和别人不同，像谈清音、陈一诺、花灿他们，大家都是惊讶于他们上升的速度之快，但是对于杨泓来说，更多人的感觉是： 　　他为什么还能在这里。 　　杨泓自己显然也有些意外。 　　顾星熠坐在他旁边，明显能感觉到他整个人在原地暂停了两秒。 　　这两秒他大概是真的认真思考了一下自己过去做了些什么让他的粉丝把他送到了这个位置，但显然也没太想出来。 　　因为他上台的时候，整个人还有些不在状态—— 　　这是顾星熠的视角。 　　敏感细腻的性格让他能够比旁人观察得更细致，也更容易了解其他人当前的情绪和心理状态。 　　在其他人眼中，杨泓酷得一如既往。 　　杨泓拿起了话筒，几次想说话却又陷入了沉默。 　　片刻后，他道：“谢谢大家对我的喜欢。” 　　“感觉接下去就要说结束语‘以后我会更加努力’这种毫无营养的废话了。”白墨汀压低了声音犀利评价。 　　顾星熠没忍住，嘴角勾了一下。 　　但是他知道杨泓不会。 　　他看得出来，杨泓是认真地想要说些什么。 　　他也挺希望杨泓认真说些什么的。 　　客观来说，杨泓这次的表现还可以，但远远不到拼尽全力的程度。 　　他能到这个位置无非两个原因，一个是妆造不错舞台还算亮眼吸了点新粉，最大的原因是因为正在和裘琰家吵架，虐粉提纯比较成功。 　　可再怎么说，都是不容易的。尤其是后面有人名次滑落得那么夸张的情况下。 　　顾星熠见过杨泓的粉丝，他不夸张地说，杨泓的粉丝比他本人要焦虑太多。因为他们知道杨泓现在的名次很危险。 　　而杨泓不焦虑，因为他不想出道。 　　杨泓不想出道，这是他在一个深夜在食堂遇到顾星熠的时候告诉他的。 　　那个时候顾星熠其实是去食堂买了一杯热粥。 　　那个点食堂也只有这种东西卖。 　　他付钱的时候发现旁边站着杨泓，后者手上打包了两杯粥，正低头发消息。抬头看到他，也顿了一下。 　　他们后来一起走回了宿舍，路过铁门的时候外面也有杨泓的粉丝。 　　那是个年纪不大的女孩，穿着很萌的衣服背着很萌的包，看上去风尘仆仆，因为奔跑脸都有些红。她扒拉着门框叫杨泓，顾星熠推了推身旁的人。 　　杨泓就看过去，女孩子眼睛亮起来，然后叫他： 　　“哥哥！这么晚还在练习吗？辛苦啦。” 　　杨泓顿了顿，说：“没有，只是去了一下食堂。” 　　“嗷！”女孩子赶紧说，“没关系没关系，吃好饭也很重要的！” 　　她扒拉着门框认真叮嘱，让杨泓好好吃饭好好休息，其他的都不要担心。 　　这是个很单纯的女孩子，她甚至不懂粉圈的弯弯绕绕，也不是很关心竞争关系。甚至在末尾，她还跟顾星熠打了招呼。 　　她说：“小熠，你跳舞好好看，不过你太瘦了，记得也要好好吃饭哦！” 　　顾星熠就认认真真地冲她晃了晃手上的粥。 　　女孩儿心满意足地走了，顾星熠和杨泓往宿舍走，然后，顾星熠听到杨泓说：“其实我从来没担心过出不出道的问题。” 　　顾星熠：“……嗯？” 　　“因为我不想出道。”杨泓说。 　　- 　　顾星熠仍然记得，那天的夜风很凉。 　　杨泓说这句话的时候很平静。 　　但顾星熠心情却难得的不是很平静，他喉咙有些干，过了许久才道：“可是……” 　　“跟公司签了合同啊。”杨泓笑了笑，“原来的团就够赔本了，你别看我原团不至于糊锅底，但公司培养我们也是花了力气投资的。说实话，我出道这么几年还没拿到过工资，经纪人让我和裘琰回来也是这个原因，内娱钱还是好赚一点。” 　　他顿了顿，“不过也有点后悔。” 　　他没有说为什么，但他选择此时此刻坦白，让顾星熠想到了刚刚的那个女孩。 　　如果可以，谁也不想辜负真心。 　　顾星熠看得出来，杨泓也不是真的和外表一样冷血。 　　他犹豫了一下：“或许，出道也没有那么不好。” 　　杨泓摇了摇头。 　　他说：“我不太想赌这些。” 　　“其实我也只能和你说说。”他道，“我知道我对不起努力的粉丝，但我没有别的办法，我是个自私的人，所以我目前只能选择先爱自己。” 　　而此时此刻，顾星熠听到了同样的话。 　　杨泓站在台上。 　　除了开头，他的感言只说了三句话：“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先爱自己。” 第92章 　　杨泓说完这句话就结束了他的发言。 　　满场响起了有些犹豫的掌声, 原因无他，他的发言实在太简洁。 　　但是一方面，他的性格就是这样惜字如金, 无论是练习生还是粉丝习惯了。另一方面，他说的几句话也属于一种精髓的概括。 　　也就是说，他的使命已经完成了。 　　八千字和一万字都能毕业, 那么除了要评选优秀毕业论文的人，也不会有太多的人在乎字数。 　　整个场子内只有裘琰没有鼓掌, 他甚至不在乎一旁的摄像机, 只是直勾勾的，像是走神一样看着杨泓。 　　他的时间仿佛停滞了, 但其他人的、节目的都没有。 　　杨泓之后, 紧接着上场的是桓一舟和于焕。 　　6-10名宣布完毕, 整个场上出现了一瞬短暂的静默。 　　随即，管衡拿起话筒开了口。 　　“那么下面。”他道，“我来宣布排名第五的练习生。” 　　后面的名次公布之后，前五是哪几个人几乎没有了悬念。 　　大家也不是来看这个的。 　　管衡的话音落下，摄像机就对准了顾星熠。 　　他右边的位置已经空了, 杨泓坐在不远处，左边坐着上周第四的白墨汀。 　　两人都在看顾星熠，管衡开了口。 　　“顾星熠练习生。”他道，“你第一次顺位发布的排名是第五, 上一周的排名是第三，有想过第二次顺位, 你的排名会是多少吗？” 　　工作人员把话筒递给了顾星熠, 周围静悄悄的。 　　顾星熠认真想了想：“想过。” 　　“每个名次都想过。”他说，“每一个都能找出合理的理由。所以后来我就不想了。” 　　他的话音落下, 管衡神情微顿。 　　他讶异的不是顾星熠回答的名次相关，说白了这种开放性问题回答什么样的答案都可以。他惊讶的是，顾星熠第一次在镜头面前流露出了一样东西—— 　　一样，之前无论是镜头内还是镜头外，都没在他身上看到的东西。 　　这样东西的名字叫不安。 　　一向看上去沉稳、冷静的男生会因为名次而感到不安，而在最开始，他看上去并不在意这个节目，所有人也都默认了他有无数条退路和选择…… 　　管衡微微颔首，他说：“很真实的答案。” 　　而大多数的人们都喜欢真实。 　　他不再继续询问顾星熠，而是看向了手上的手卡。 　　几句简短的描述后，他公布了第五位练习生的名字。 　　第五，白墨汀。 　　- 　　白墨汀上周是第四，这周掉到了第五。 　　考虑到第五的顾星熠显而易见是上去了，他约等于名次没变。 　　对于这个结果，他脸上看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只是经过顾星熠的时候，他非常自然地伸手捏了一下顾星熠的脸蛋。 　　顾星熠莫名被攻击，还是和他差不多大的同龄人，一时之间有些沉默。 　　白墨汀已经走到了台上。 　　他的人设一以贯之，表里如一，就是又甜又疯的小孩。 　　考虑到他二公虽然表现得亮眼，但惊喜的成分较少，而相较之下，前五的其他人可以说是神仙打架，这个名次在正常的预测范围内。 　　白墨汀虽然闹腾，但该正经的时候却很正经。他的发言也很成熟，看得出是有精心准备和独立思考过的。 　　这点和他一贯表现出来的样子都不太一样，管衡在内的不少人都有点意外。 　　意外的人里也包括陆成意。 　　从管衡说要公布前五开始他就一直注意着对方的手卡，念出白墨汀的名字的时候他先是愣了一下，显然是有些预期之外。 　　但很快，他还是收起了情绪，热烈地为白墨汀鼓起了掌。 　　白墨汀说感言的时候，他抬起头听得很认真，末了，他神色有一丝恍惚。 　　他的身旁坐着侯睿，对方跟他开玩笑，说：“陆哥，是不是感觉孩子长大了哦？” 　　陆成意笑了笑。 　　然后他很真心实意地说：“小白一直很成熟，从来不需要人操心的。” 　　侯睿很赞同。 　　“那是的。”他说，“现在的弟弟都早熟。你看小熠也这样。” 　　他话说完，白墨汀也下来了，坐到了已公布排名练习生座席里的第一排。 　　左边的位置前排几个人被摄像机来回“扫射”。 　　然后，摄像机又对准了顾星熠。 　　第一次顺位排名时的第三是楚晗，他若有所思：“总有一种我要上班的预感。” 　　他的身旁，宋轻越无奈地看了他一眼。 　　他说：“也可能是我。” 　　上周的排名，顾星熠第三，楚晗则是第一次到了第二。某种意义上说明了前五的票差其实并不算大。 　　两人调侃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被摄像机和台上的管衡同时听见。 　　原本紧张的氛围被冲淡了些，管衡不再卖关子，笑着公布了结果。 　　第二次顺位第四：楚晗。 　　- 　　楚晗的排名一出，最先回神的是节目组。 　　其实他们早就知道了结果，但此时此刻也不免唏嘘。 　　他们比谁都清楚，楚晗现在还能在第四是谁的功劳。对于选秀来说，公演可以说是最有用的曝光。对于一些在淘汰边缘的练习生来说，甚至有公演定生死的说法。 　　而之于楚晗这样没有背景也不受待见的练习生，其实离这种境况也不远了。 　　楚晗显然很清楚这一点。 　　他在说感言的时候除了粉丝，cue的就是顾星熠和《youth and death 》组。 　　他说：“无论结果如何，因为有《youth and death》这个舞台的存在，我觉得我来参加比赛这个选择是非常正确的。” 　　整个场子里，只有顾星熠知道他这句话的真正意思。 　　楚晗如果没出道，那他就会回归素人。这个舞台对楚晗来说已经不仅是职业生涯的宝贵记忆，更是人生当中的。 　　队友也不再仅仅是临时的队友，而是缘分很深的朋友。 　　楚晗下去了，顾星熠还没回神。 　　他的身边，宋轻越看了他一眼，又看一眼，还是没忍住。 　　他说：“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能走神？” 　　裘琰早已回过了神。 　　他看了眼身旁的两个人，没有说话。 　　《星计划》第二次顺位发布目前只剩下四个位置，除了第二十五名卡位，就剩下前三没有公布。 　　没有爆冷，目前还坐在左边第一排的三个人，就是最终的前三名。 　　管衡按了按耳麦，确认了来自于节目组的指示。 　　然后他说：“裘琰、宋轻越、顾星熠练习生，请你们站到台上来。” 　　* 　　灯光璀璨，安静无声。 　　三个人并排站在台上，镜头对准三张各有特色的年轻而漂亮的脸庞。 　　不管内心的真正想法如何，至少此时此刻，每个人的脸上看起来都很平静。 　　管衡最先问的，还是顾星熠。 　　他说：“顾星熠练习生。” 　　顾星熠抬起眼。 　　“现在呢。”管衡笑着说，“有什么不一样的想法吗。” 　　顾星熠笑了一下。 　　他说：“想法就是，谢谢我的粉丝。” 　　一句每个人都会说，但从顾星熠嘴里说出来就格外不一样的话。 　　宋轻越也想过为什么。 　　为什么很多放在旁人身上很平常的事放在顾星熠身上就显得格外意义重大，后来他在某个论坛找到了答案。 　　那个lz其实不是顾星熠的粉丝。 　　所以她的口吻冷静而客观。 　　她说：“你们知道白月光吗？我个人觉得白月光的精髓不在于他本身的美好，这个名词的核心和关键其实是另一个词，遥不可及。” 　　顾星熠好吗？ 　　那肯定是很好的。 　　但顾星熠看上去不会爱任何人，也不会被任何人的爱所打动。 　　这样的顾星熠把宋轻越当哥哥，宋轻越会觉得自己对他是特别的。 　　同理可得，看上去好像什么都不在乎的人突然垂眼看向了一直仰望着他的万千星辰，那么自然，这些星辰也会感觉到被特殊眷顾。 　　问完顾星熠，管衡又简短地问了裘琰和宋轻越的感想。 　　两人都答得很简单。 　　然后，管衡看了一眼手卡。 　　他抬起头和管衡对视的刹那，后者就明了了结局。 　　他平静地听着管衡宣布了自己的名次。第二次排名，他的名次是第三。 　　只是临下台，他抱了一下顾星熠。 　　宋轻越抱顾星熠的原因很简单。 　　从前他顾忌着同公司、上位圈抱团的想法一直不在镜头前跟顾星熠表现得太亲密。 　　但是在刚刚，意识到顾星熠特别的同时他也意识到了自己跟顾星熠其实是有很深厚的缘分的，至少在顾星熠眼里，他同样是特别的。 　　而缘分不显现出来就等于暴殄天物。 　　在某个瞬间他突然深刻地理解了同行们地下女朋友的心情。 　　真的。 　　他想，这真的忍不住。 　　当然他也没太过分，这个拥抱还有另一个用途是安慰。 　　他对顾星熠说：“平常心，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顾星熠点点头。 　　宋轻越下去了，台上只剩下顾星熠和裘琰。 　　顾星熠抬起头，看到了台下无数双注视着自己的眼睛。 　　- 　　顾星熠在想一件事。 　　他想无论是宋轻越还是管衡……好像都越来越了解他了。 　　他的确是有点紧张，这种罕见的情绪在今天频繁地出现，让他意识到他是在意自己的排名的。 　　这种感觉很陌生，他一向不太在意不可控的东西。 　　就像从前他的情绪几乎不外露。根本不像今天这样，队友和前辈都能看得清楚透彻。他好像越来越擅长在亲近的人面前袒露自己。 　　楚晗说这次选秀对他来说意义非凡，对顾星熠来说又何尝不是。 　　当然，他的骨子里还是理性。 　　顾星熠很清楚，他再怎么在意，他都已经做了自己能做的。 　　于是他不再走神，而是安静地等待着自己的结果。 　　与此同时。 　　一旁的裘琰看上去也不再那么波澜不惊。 　　裘琰从上台开始就一直没怎么说话，像是最开始对宋轻越的挑衅只是他的一场错觉。 　　宋轻越在楚晗旁边坐下之后就在和楚晗聊天。 　　他说：“人可以这么善变吗，我有的时候真的怀疑自己和有些人不在一个世界。” 　　是吐槽，也是真不解。 　　楚晗却仿佛更理解裘琰一些，他说：“每件异常的事情背后都是有原因的。你不理解他，他可能也不理解你们曜欣怎么做到在这种竞争关系下毫无芥蒂的。” 　　宋轻越默然不语，然后换了个话题。 　　他说：“你觉得是谁？” 　　楚晗停顿了两秒。 　　“裘琰。”他说。 　　白墨汀也过来凑热闹：“为什么啊。” 　　“星熠这次舞台很出色啊。”他说，“而且他排名冲得挺快的，吸粉也多，我觉得会是他。” 　　他说完，却发现宋轻越也默然不语。 　　他怔了怔：“队友也没信心？” 　　“不是没信心。”宋轻越说。 　　他顿了顿：“我觉得裘琰的粉丝黏性很强。” 　　这并不是他的臆测。 　　裘琰在海外本来人气也不低，尤其是中粉很多。最初SunL的造势太好，以至于一开始提起这个节目，秀圈路人最先想到的就是SunL双子星。 　　最关键的是，在顾星熠皇族事件反转之后，其实裘琰家一直在被虐粉。 　　选秀顺是好事，但一直顺就成了坏事。 　　如果不能让粉丝有危机感，那么很多散粉就会觉得没有自己也可以。 　　花时间精力的前提是真情实感。而人们显然不会对看上去就衣食无忧、生在云端的少爷有什么共情。 　　表面上看，裘琰一直处于逆风，但是实际上，他的路人盘相较于节目初期小了，死忠却多了。他和顾星熠更像是倒了个个儿。 　　而他和很多走同样路线的人不同的是： 　　他的个人业务能力是合格的。 　　这是他吸粉的基石。 　　当然，宋轻越也不知道票池。 　　只是这几周，裘琰的名次都稳在第一。他觉得，至少一二名的票差还是有的。 　　事实证明，这并不仅仅是他一个人的想法。 　　别说在场的练习生，哪怕是此时此刻论坛开的预测投票帖，目前裘琰：顾星熠的票数也稳在了7：3。其中，30%还是友情路人票。 　　“三顺可能会换人，不太可能这次” 　　“我真的蛮喜欢星熠的，但感觉这次争不了C，主要是人气累积时间太短了啊，看超话人数就能看出来” 　　“球家好像和圈外换票了吧，他们家帮内娱一个团投人气团体，人家帮他们投这个来着，我看他们后援会的意思就是不管三公怎么样，这次一定得稳一” 　　“……有点惨烈了，怎么打出了决赛的架势” 　　“裘琰后援会真的太灵活了，他俩粉圈成熟度差的不是一星半点，怎么想的gxy争C，楚晗家还差不多” 　　“楚晗不可能的，粉丝活跃度还不如顾星熠家，不过我也觉得这次不太可能，这次太特殊了，各家都在争排名，氛围已经起来了，说难听点裘琰家就是破釜沉舟，三公的C不要都得保这次的，不然士气垮掉就是一夜的事” 　　“他家知道的” 　　“可是……” 　　可是。 　　大家都在努力。 　　有的人努力是怀揣着希望、感动和爱意。有的人努力是因为焦虑、痛苦和自我怀疑。 　　爱不分高低贵贱，但爱有各种各样的形态。 　　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直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最终的结果。 　　管衡将手卡换到了最后一张。 　　几乎是在同一时刻，顾星熠的余光里，裘琰的唇倏然抿紧。 　　从今天顾星熠见到裘琰开始，他就一直是心不在焉的。也就是杨泓的事才会让对方产生一丝情绪上的波动，也就是此时此刻，顾星熠意识到，对方还是在乎的。 　　他还是在乎他是否获得了认可。 　　或许是因为，就像他在采访中说的那样，他曾经也为之付出了全部的心血和努力。 　　哪怕他现在距离当初已经很遥远。 　　“那么。”管衡道，“下面公布《星计划》第二次顺位发布排名第一名的练习生。” 　　他抬起眼，视线停留在了一旁的裘琰身上。 　　然后—— 　　移开。 　　“顾星熠练习生。”管衡道，“恭喜你，获得了《星计划》第二次顺位发布的第一名。接下来，你可以说你的C位感言了。” 　　而此时此刻的监视器后，戴静苗面前的电脑上也同时放着一张统计图。 　　那是用于最后确认排名的票数统计。 　　图上，最顶上的两个数字在开头几位一模一样。 　　《星计划》第二次顺位发布，C位换人，没有人知道这是一场多么无声而惊心动魄的交锋。 　　不公布的票池，始终稳稳的第一，始终不看好的舆论。 　　在这样几乎看不到任何希望的前提下，顾星熠的粉丝一直坚持到了投票的最后一秒。 　　然后，以仅仅15862的票差超越了裘琰家。 　　这不是奇迹。 　　是精心准备的礼物，是炙热满溢的爱意。 　　是最盛大的孤注一掷。 第93章 　　几乎是在管衡宣布名次的同一时间, 场外，也有不少人在时刻关注着手机。 　　今天晚上秀声论坛开了栋专楼，作用就是收集来自各处的瓜主消息。 　　最开始, 瓜主放出的前五顺位是： 　　裘琰、宋轻越、顾星熠、楚晗、白墨汀 　　这是个还算权威的瓜主，80%的消息基本是准确的。又因为他是第一个报排名的，粉丝又不知道具体的录制进度。 　　因此, 这个排名一出来，当然有小部分人还持怀疑态度, 但大多数人已经信了。 　　一时之间, 专楼几乎沸腾。 　　[你琰帝还是你琰帝，爽了] 　　[qy家真虐出死忠了啊, 不过他舞台表现……哎, 算了不说了] 　　[他舞台表现很好谢谢, 这周舞台又万转出圈播放第一了哦，假装理中客之前记得藏好你的皮] 　　[。还有人记得秀声禁裸奔吗，我们论坛看上去好像是真的完蛋了] 　　[我还挺期待gxy的，既然这样sqy能不能争个C，真的讨厌SunL……] 　　[这周舞台sqy花絮基本被一剪没, 他家也很厉害了，感觉真可以争C，就是不知道gxy家答不答应了，太子太子叫了快一大半节目了, 结果最后队友C出，感觉挺尴尬的哈哈哈] 　　[今天我们日新越熠被挑了吗, 被挑了, 既然如此说句xql99吧] 　　[别哈，sqy独美, 不敢高攀] 　　[这排名还不错啊，就按这个出好不好，我爱看] 　　[SunL粉丝别装……] 　　[SunL粉丝咋可能接曜欣23位出，倒是gxy家，正主舞台两次表现都很好，粉丝有点跟不上正主的努力了感觉] 　　…… 　　实时楼的特点就是，因为是一次性的直播楼，所以很容易因为意外事件而出现群魔乱舞的现象。 　　这也是最容易带节奏的时候。 　　陈拾起先还在跟楼，后头看得心烦意乱。竭力忍着对线的冲动才能继续看下去。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她看到了新的跟帖。 　　[woc，又有瓜主发帖了，说第一是gxy] 　　[妈呀我也看到了，是我关注的博主，粉见说的，她也一直还挺靠谱的] 　　[救命……这反转] 　　她精神一振，恰逢这个时候，微信也响了一下，她解锁的时候差点把手机摔了。 　　然后，她看到了唐禾的消息。 　　只有两个字： 　　成了。 　　全世界都在沸腾，最冷静的地方反而成了录制现场。 　　准确地说，是台上。 　　有很长一段时间，台上都是静默的。 　　满场的哗然声中，顾星熠才慢慢回过神。 　　刚刚管衡说的话在他脑海中又滚了一轮。他握着话筒的手紧了紧，一时之间竟然不知该作什么反应。 　　他的身旁，裘琰面无表情。 　　管衡给他们俩都留足了反应时间，一直到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才适时开了口。 　　“星熠。”他轻声提醒。 　　顾星熠蓦然回神。 　　他下意识地就看了眼管衡，眼神里少有地带了些无措。接触到对方鼓励的眼神，他才慢慢稳住了心神。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眼的时候，已经又恢复了惯常的冷静和平稳。 　　他开了口：“我真的没想到……谢谢。” 　　说完这句话，他停顿了一下。 　　然后，他才继续道：“其实我来这个节目的时候，什么都不知道，所以很多事情我都是问我的队友。” 　　他慢慢地边想边说，一字一句都说得很慢，很轻，“他们告诉我，每一个出道位都是由粉丝一票一票投出来的，那个时候我其实听懂了，但是我没有概念。后来我经历了第一次排名公布，我发现，原来真的是这样，每一次计票，后面是一个活生生的，对我满怀着期待的人。” 　　“发现这一点的时候。”他顿了顿，“我突然很悲观。” 　　在众人讶异的眼神中，他笑了笑：“因为我觉得我承受不起、也回报不起这份喜欢，我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说好听点是独立，说难听点是冷漠和自我。 　　长时间的脱离人群和社会让他在性格上的确是有缺陷的。 　　所以当初他会和解夕朝说，或许他不适合选秀。 　　当初是模糊的概念，现在深入其中，他更真切地意识到，他不是正统的那种、能给粉丝带来欢乐和能量的偶像。 　　从意识到这点开始，他第一次生出不安。 　　因为他知道，付出是需要回报的。 　　“我能给大家的只有舞台。”他继续道，“至于其他的，情绪价值、营业能力，很多东西我好像都给不了。所以我接受任何结果，但是……” 　　他沉默了很久，然后说：“但是你们给了我全部。” 　　他没有再说任何感谢的话语，把这句话作为了他全部感言的结尾。 　　满场的雅雀无声里，他对着台下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退开了一点，把话筒让给了裘琰。 　　- 　　虽然有很多人在期待裘琰的反应，对方在一段不长不短的时间内也一度失去了表情管理。但是他真正开始说感言的时候还是得体的。 　　说完话，他甚至和顾星熠拥抱了一下。 　　一、二名的宣布由意外开始，却在平淡中结束。 　　紧接着，管衡就宣布了卡位的练习生。 　　卡位的是盛弘的孙玉熙。 　　孙玉熙原本已经完全不抱希望，听到排名的时候几乎有些不可置信，于焕拍了拍他的肩，孙玉熙的眼眶红了。 　　除了他，剩下的淘汰区一片静默。 　　顾星熠抬起眼，自一张张面孔上略过，有一瞬的恍惚。 　　和第一次排名公布不同，第二次排名剩下的这二十五名练习生可以说每一个至少都是他眼熟的。 　　可以预见，最后一次淘汰和决赛，这种离别的情绪会更浓烈。 　　而这对于他来说，其实是很陌生的。 　　他消化着这种近乎低落的情绪，宋轻越招呼他回宿舍。 　　当天晚上，节目组在食堂开了个送别宴。 　　第二天，就有练习生陆续买了票离开。 　　而此时此刻，因为最新的排名瓜，整个秀圈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 　　其实像《星计划》这种选秀综艺，各种各样的瓜一向满天飞。 　　这些瓜有的是为了吃流量，有的是各家公司为了带节奏，更有甚者是节目组官方下场。 　　其中最集中的，就是在公演结束后和排名发布那期节目前。 　　本来裘琰第一，大家虽然会对其他高位圈开嘲讽，但总的来说，这件事是在可预测范围内的。这下有了新变数，一时之间大家都懵了。 　　在新一期播出的整一周内，整个《星计划》的粉圈都处于一种极度混乱的状态。真瓜和假瓜齐飞，节奏没有一分钟是停下的。 　　战火纷飞中，打得最凶的自然是C位之争的两家。 　　可是争论也是有镜头的。 　　《星计划》新一期，节目播出，一切尘埃落定。 　　当天晚上，论坛就起了高楼。 　　【灌水】gxy1了，怎么看 　　家人们我惊呆了啊 　　1L 　　gxy只能是0谢谢 　　2L 　　看到bt我沉默了，进楼我笑了 　　此时此刻感觉还得有一句：用眼睛看 　　3L 　　我服了你们。。。补药再玩烂梗了好吗好的。。。 　　4L 　　居然真第一了 　　牛逼…… 　　5L 　　首页疯了……已经无人关心其他排名…… 　　真是legend级别的逆袭 　　6L 　　qy家跟死了一样安静 　　代入一下粉丝感觉要心梗了 　　假瓜害人啊 　　7L 　　真的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他家最近本来就被虐疯了，指着连C扬眉吐气，这下被溜了一圈，架吵了，C位丢了，面子里子都没了 　　这下琰帝的时代感觉是真落幕了，唏嘘 　　8L 　　不至于吧？就一次二顺啊，而且票差就一万多，下次努努力就追上去了 　　9L 　　这还真至于（。 　　这次二顺各家本来就都拼尽全力了，整个秀圈都知道上位圈家把二顺当决赛打，这个关头没守住C意味着 all in的话就是技不如人 　　他家本来就一堆买股的红人粉，这谁能忍 　　票差小才怄气好吗，要是我担虐粉虐了半天还因为差了一万多票掉到第二我能气一辈子，追星是来爽的又不是来当M的 　　反正我刚去wb逛了一圈，已经有一堆悄没声黑头像的了 　　10L 　　一万多票啊……哪里多赶一赶这些票就出来了…… 　　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11L 　　话不能这么说，我之前关注了他们打投组 　　说良心话，qy家和gxy家这次都是没保留地拼尽全力的，其实会被超原因很简单…… 　　12L 　　哈哈，是的 　　就是人气实打实被超了 　　1是名副其实的1，2是名副其实的2，根本就没有什么不小心 　　13L 　　点了 　　又不能做票，就是人粉丝真金白银一票一票干到第一的 　　qy粉丝还是接受现实吧 　　14L 　　……我还是有点恍惚，怎么第一就换人了啊 　　而且换的是gxy 　　节目前就一路跟过来的真的觉得太魔幻了，刚开播的时候gxy还是全网黑的啊，甚至还有个哑巴花瓶的黑称 　　15L 　　现在黑称都消化成爱称了 　　甚至匿名区gxy的emoji都是花瓶，笑死 　　16L 　　匿名区也屠版了，不知道为什么有种见证历史的感觉，现在就是恍惚，不敢相信…… 　　17L 　　虽然但是，我发现SunL的营销话术还是太深入人心了 　　qy早就该掉下来了，他的人气其实很虚，之前还被扒过超话签到和直拍数据都买水，他能一直1真全靠买股的红人粉以及营销忽悠散粉，但这又不是长久之计 　　既没有好舞台又没有爽文剧本，他不掉C谁掉C 　　18L 　　qy还不爽啊我天，节目都没播呢拉踩大营销就上了，都说他回国是来扶贫下凡的，当时一堆他和yh要1、2位出道的 　　到现在为止剪辑就没剪过他负面的内容 　　要故事线有故事线，要人设有人设，要分量有分量 　　他不爽完全是他自己作的好吗，别的不说，有人逼他一公选gxy了？ 　　19L 　　一公真是万恶之源 　　就是从他选gxy开始，他的人气开始下滑，gxy的人气开始上去的，不知道qy现在后悔没 　　20L 　　他后悔个屁 　　我真溺爱不了了，我真感觉他现在回国之后跟梦游一样 　　当初他明明不是这样的…… 　　21L 　　哦豁，粉丝现身说法了，能不能细说一下，路人也很好奇 　　22L 　　前粉丝谢谢 　　没什么好说的，就是非常非常失望 　　反反复复出现争议忍了，卖腐卖得飞起忍了，反正我是事业粉不是女友粉，但是业务能力变差真的忍不了 　　qy你还记得你当初在海外拼了命一天练习十几个小时高烧也不休息的时候吗 　　你记得你出道战的时候抓住每一个曝光机会跟我们说想出道的样子吗 　　你记得你纪录片说的可以为了舞台去死的样子吗 　　我不要你为了舞台去死，我就想要你好好地完成你的本职工作，可是你呢，你到底在做什么啊 　　23L 　　……妈呀，非粉也看心酸了 　　24L 　　所以到底是怎么了 　　25L 　　谁知道呢 　　可能是被娱乐圈这个大染缸染到了吧 　　26L 　　所以qy掉C真的是必然的啊 　　没人觉得gxy家很牛逼吗，感觉是闷声干大事的类型 　　27L 　　他家站姐和后援都很牛逼的，我个人觉得是节目里目前最成熟的粉圈，所以他这次能第一我真的完全不意外 　　28L 　　他本人也很牛逼啊…… 　　谁还记得他是演员转爱豆，相当于素人 　　就练习那么几个月业务能力能达到现在这个程度我真的觉得不止是天赋了，他真的很拼 　　29L 　　gxy也是光做不说的类型，他就是那种想要什么就all In的，而且是极度自律的学霸，我上学的时候最佩服的就是这种人 　　这种人其实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30L 　　他感言也挺有意思的 　　有一点他没说错，他确实不是很传统的偶像类型 　　他那些感想没点文化说不出来，有文化的也做不到像他那样得体又艺术，不愧是中文系 　　31L 　　你不说我还没想起来，那个感言真的听得我一愣一愣的 　　刚开始我满脑子“这可以说吗”，最后他那一句“你们给了我全部”一出来我真的“哎哟我天”，太会了 　　32L 　　。。。我感觉我可能是被同人文骗了 　　同人文里老把他写成那种智力低下全靠老公养的小娇妻，导致我对他的印象就是什么也不懂的笨蛋美人 　　但这个感言真的让我完全改观，很含蓄却很真诚的感谢 　　我要是粉丝我死心塌地 　　33L 　　主要他日常有点人机…… 　　咋可能真笨，真笨怎么考上重本的 　　34L 　　人机宝宝真的很萌的，不许说我们机器人宝宝是弱智…… 　　35L 　　不行了还是觉得很爽 　　怎么会有这样做什么都能成功的人生赢家 　　自小就是星二代，完全不愁影视资源，从小就能跟影视大咖接触，基因还好，长了一张牛逼得做梦都要笑醒的脸 　　长大之后突然叛逆换赛道了，结果全内娱最牛逼的顶流给他当老师 　　好不容易全网黑一次，最后还逆风翻盘到了第一 　　真的，求投胎教程，我也想像gxy这样爽一次 　　36L 　　…… 　　不说还好，最后一条回复这么一说，简直是迅速地引起了共鸣。 　　很快，就有营销号截图了这一条。 　　他们原本就是想蹭一下新晋C的流量，却没想到这条内容却意外爆了。#顾星熠人生赢家的词条迅速上升，很快竟然都快盖过他第一的词条热度。 　　词条下，感慨他逆风翻盘的同时，不少人也在真情实感地羡慕顾星熠的爽文剧本。 　　一时之间，顾星熠和裘琰像是成为了对照组。 　　一个是顺风顺水的人生赢家，一个是光环褪去一地狼藉的前人气偶像。 　　顾星熠的粉丝数涨得飞快，而同时，裘琰家开始不断跑粉。不少人甚至开始原地转担。用老秀粉的话说，人气这种东西就像是滚雪球，雪球都是越滚越大的。 　　最开始，是裘琰吃了这个红利，而现在，靠C位这个光环吸粉的成了顾星熠。 　　排名公布的两三天里，他几乎成了整个《星计划》秀圈讨论度、也是路人缘最好的人。 　　这段时间里，他身上只有一个唯一的争议。 　　* 　　争议还是在于他说的那段感言。 　　其实虽然大家调侃顾星熠拿了爽文剧本，但这跟一开始的皇族论不同。 　　所有人都有眼睛，他们也知道顾星熠能走到这一步有多不容易，这不仅是靠他自己的努力，也是靠粉丝的努力。 　　而粉丝之所以死心塌地，也是因为正主足够努力。 　　粉圈说复杂很复杂，说纯粹也很纯粹。 　　至少对于老秀圈路人来说，一个偶像究竟是怎么样的人他们面上说法不一，心里还是有个相对统一的认知的。 　　顾星熠显然是那种让人讨厌不起来的小偶像。 　　无论是他的脸还是性格。 　　至于他唯一的争议，是他的感言里提到了自己的性格。 　　用黑粉的话说“你顾星熠含着金汤勺出生，要什么有什么，粉丝要个情绪价值你还提供不了，你在这装什么装？” 　　这件事也引起了小范围的讨论。 　　业务能力上的努力归业务能力上的努力，但在大多数人眼里，顾星熠确实是可以称得上无忧无虑的身世。 　　当然，粉丝很快怼了回去。 　　[这句话的意思当然是他第一次做偶像没经验，性格又不是很会来事的类型，所以对我们感到抱歉啊，粉丝都还没意见呢，管你屁事] 　　[……我只觉得我担爱我，那么自信的大学霸也会因为没办法回馈粉丝而不安，这难道不是一种下凡吗，谁爽了我爽了] 　　[们情感丰富的小男生是这样的，理解一下吧，别咬文嚼字了，他愿意跟我们分享最真实的想法我们都很开心，内娱都变成人机没有活人了你们就开心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性格啊，你又不是他你怎么知道他经历了什么，管好你自己] 　　今时不同往日，顾星熠早已不再是那个人人喊打的靶子。 　　很快，黑粉的话就被淹没了。 　　然而，他们并不气馁。 　　“这明明就是在无病呻吟……粉丝吃点好的吧，拿着三千的工资被太子爷的几句卖惨骗到，gxy在节目里从不提他父母不就是为了塑造一个全靠自己的人设，可是他真的全靠自己吗，骗骗别人就算了可真别把自己骗到了] 　　这些话固然被大批量地反驳，但终究看着惹人心烦。 　　顾星熠的背景放在那儿，粉丝只好选择避而不谈。而有更多的粉丝，则是抱着搞资源咖的心态入了坑，一时之间超话进了一堆牛鬼蛇神，氛围比二顺前要差了不少。 　　曜欣的公关部很快注意到了这个现象，不过他们并没有太紧张。 　　因为这是人气上涨的一个必经之路，也是扩圈的必然结果。团队开会商量了一下，重新制定了新的路线，同时也和后援会进行了联系，让他们及时做好粉圈引导。 　　只是会还没开完，杨立杉突然接到了个电话。 　　他接起来的时候语气甚至还是轻松的。 　　然后，他就听到电话那头方箐箐的声音，带着一点非同寻常的严肃。 　　“在忙吗？”她问。 　　“开会呢。”杨立杉道，“怎么了？方大经纪突然有空给我打电话了？” 　　表面调侃，他心里其实有些忐忑。 　　他怕方箐箐找他商量出道的事。 　　结果下一秒，他就听到方箐箐开了口。 　　“星熠的父母回国了。”她道，“据说是因为他母亲精神状况又恶化了，所以回国调养。我不太确定他们会不会回头来找星熠，但媒体一定会找到他们。我先给你打个预防针。” 　　她顿了顿：“我的建议，做好最坏的心理准备。” 第94章 　　C市, 城郊别墅。 　　脚步声由远及近，一片昏暗的、巨大而空旷的客厅里显露出男人穿着黑色浴袍的身影。 　　他刚洗过澡，后梳的头发湿漉漉的, 露出英俊的眉眼。 　　眼角眉梢的细纹透露出些许岁月的痕迹，但是那双眼睛却依然敏锐黑沉。 　　他正在打一通电话，电话那头的声音听起来急躁而不安, 他的面容却依然沉稳镇定，末了他道：“好了, 我知道了。” 　　“我刚到国内, 还有些事要处理。”他说，“这样。” 　　他想了想, 温和地道：“等后天吧, 后天中午我们一起吃个饭, 你把你的事再说一说，能帮的我一定帮。” 　　在电话那头千恩万谢的道谢声中，男人挂掉了电话。 　　他挂掉电话的瞬间，他轻轻地吐出了一口气。 　　年轻的助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客厅的入口处，这座富有现代艺术特色的大厅在半明半暗的光影中像是神的宫殿。 　　助理站在光的暗面, 恭敬俯身：“先生，您要的东西到了。” 　　男人颔首：“辛苦了。” 　　客厅的门被重新关上，男人的脚步没停，重新走向了走廊的深处。 　　顺着长长的旋转楼梯一级一级下去, 尽头是一个亮着灯的房间。 　　房间内最为瞩目的是一张大床，床边正坐着一个约莫十八九岁的年轻男孩, 听到声音抬起头, 看见他的瞬间，眼睛就是一亮, 带着些不可置信。 　　他很快地站了起来：“顾导，真的是您，我还以为……” 　　男人笑了笑，笑意未达眼底。 　　他打量着面前的男孩，视线扫过他白生生的胳膊和腿。 　　年轻的男孩面容鲜活而姣好，带着一点未语先出的自然天真。察觉到他的目光，对方有些不好意思，却又有些热切： 　　“我很干净的，顾导，我还在念大学……” 　　顾喻颔首：“念的什么大学？” 　　“T大。”男生道，“顾导，我是T大艺术系的。” 　　男人神情微顿。 　　男生察言观色，有些不安：“请问有什么问题吗，顾导？” 　　他是今天被通知要来“伺候”大人物的。 　　这是他第一次做这种事。原因也很简单，他因为年纪小没人管教误入歧途，欠了一大笔赌债。本来他也过不去心里那个坎，一直到踏进门前，他还犹豫不决。 　　要不是对方的出价高得离谱，这会儿他都已经打了退堂鼓。 　　可是，如果伺候的人是顾喻，那又不同了。 　　男生长得好看，本来就在寻门路进娱乐圈。 　　顾喻是享誉国内外的大导，虽然男生惊讶于在外人眼里和妻子是模范夫妇的顾喻私底下也会做这种事，但是兴奋明显压倒了他的意外。 　　而且，对方长得还那么英俊。 　　比伺候那些脑满肠肥的老男人要好多了。 　　他现在甚至担心顾喻因为某些原因不要他。 　　他问得忐忑，顾喻面上却看上去云淡风轻。 　　“没什么。”他道，“只是突然想起来，我儿子好像也是T大的。” 　　男生一愣。 　　他对顾喻的家庭没什么了解，还在怔愣之际，又听到顾喻道：“他现在不在我身边，不过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应该也跟你差不多年纪。” 　　“……这样。”男生呆呆地应声。 　　他突然产生了一股羞耻。 　　为男人说的话。 　　同样是同龄人，人家的儿子在好好地上着大学，他却出来做这种事…… 　　或许，顾喻是在委婉地提点他？ 　　男生忽然有种如梦初醒的感觉，他深吸了一口气，就要抬头。却听到男人漫不经心的声音：“最后一个问题。” 　　他顿了顿：“你怕痛么？” 　　- 　　两个小时后，顾喻自地下室走出来。 　　刚刚的烦躁一扫而空，他心平气和地将鞭子放回一旁的架子，身后，被子上伏着一个微微起伏颤抖的人形，他的背上鲜血淋漓，混杂着鞭伤和烧灼的痕迹。助理只看了一眼，就让身后的医生提着医药箱进去。 　　很快，里面传来了微弱的惨叫声。 　　带着哭腔的声音里，顾喻道：“已经和他说过了，之前提的价格，翻倍打到他卡上。” 　　“好的先生。”助理道，“夫人已经到了，听说您在忙，就现在客厅休息了。您需要现在见一见她吗？” 　　“嗯。”顾喻道，“没事，是我让苏老师来的。” 　　“这里的事情处理好，我先过去。” 　　助理躬身，男人顺着长长的过道往前走。走道的尽头，穿着黑裙、面容艳美干净的女人站起身，视线落到了他的袖口上，微微一顿。 　　顾喻顺着她的视线看向自己的袖口，发现了上面干涸的血迹。 　　短暂的静默后，女人开了口。 　　她轻声说：“怎么还见血了，最近压力这么大？” 　　“还好。”顾喻道。 　　他顿了顿：“那个孩子的眼睛和星星的有点儿像，所以没忍住，下手重了点。” 　　“不过也就几分像。”他笑着道。 　　女人没说话，眼神里出现了一瞬的恍惚。 　　片刻后，她才道：“你从前就说，小熠是你最得意的作品，又有谁能和他完全相似呢。” 　　“他是你我共同的作品。”顾喻纠正。 　　他将沾了血的外套脱下，过去拥抱了女人。 　　舒缓安静的音乐声里，两人温存了一会儿，苏缘月才开了口。 　　她的声音很低：“我今天在电视上看见小熠了，师哥，我看到他，心里突然觉得好难受。” 　　“你说。”她的嗓音有些颤，“当年……我们是不是做错了？” 　　房间内出现了一瞬的寂静。 　　片刻后，苏缘月听到顾喻很沉的声音。 　　“当年。”他缓缓地说，“我把他当成上天送给我和你的礼物，倾尽了所有的心血培养他，严格要求他，希望他能成为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天才。” 　　“你我都清楚，他身上有多么难得的天赋。”他看着苏缘月，一字一句地道，“是他自己浪费了这一切，浪费了你和我的好意。既然如此，那我们又何必再在他的身上花费感情。” 　　苏缘月张了张口。 　　“行了。”顾喻有些烦躁地道，“既然回来了就安心养病，好好吃药，别整天寻死觅活的在外面给我丢脸。你也不想想，你现在再回头去找他，他还认你这个母亲么？” 　　苏缘月哑口无言。 　　没等她继续开口，门外突然传来了管家的声音。 　　“先生，夫人。”老管家道，“有客人来访。” 　　顾喻和苏缘月对视了一眼，后者慢慢走过去，顺着可视门铃望出去，却有些意外地看到了一张年轻的、有些陌生的脸。 　　而此时此刻的曜欣办公室内，杨立杉终于从呆滞中回过了神。 　　于是整个办公室里都听到了他不可置信的破音： 　　“你说什么？” 　　* 　　“不是。”杨立杉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被一秒点燃的引线，他几乎是立刻就从椅子上坐了起来，“那俩神经病早不回国晚不回国，偏偏在星熠选秀的时候回国，有病吧？！” 　　电话那头，方箐箐默默地将电话挪远了一点。 　　一直到杨立杉发飙结束，她才道：“……应该是巧合。” 　　“说是苏缘月最近精神状态很不稳定，第一次在公众场合发病了。”方箐箐道，“顾喻这才紧急把她带回国的，刚好他那边的电影也遇到了点小问题停拍了，嗯……” 　　“总之，就是巧合。”她道，“不过媒体肯定会抓着问，所以我的意思是，在公关上，你们要时刻做好应对。” 　　杨立杉声音安静了几息。 　　片刻后，他才道：“你觉得他们会出来搞事吗？” 　　“他们主动提的可能性其实不大。”方箐箐道，“毕竟当年的事是他们理亏，而且还有解总在呢。不过如果被问到也不会说什么好话就是了。” 　　这才是她打这通电话的核心目的。 　　有了她这句话，杨立杉稍微放心了些。不过，方箐箐的这个回答衍生出了他的另一个问题。 　　“我一直想问。”杨立杉道，“解老师当初是怎么说服他俩放弃自己亲儿子的？” 　　虽然他总感觉解夕朝无所不能，但这也太万能了。 　　“……你问我我问谁。”方箐箐道，“反正解总和小熠肯定是有自己的渊源在的。而且当初小熠是主动找上解总的，也可能他跟他父母也做了沟通吧。” 　　“行吧。”杨立杉吐出了一口气。 　　然后他犹豫了片刻，“那你说，这事要告诉星熠么？” 　　这句话出口，电话那头突然静默了一瞬。 　　然后，方箐箐道：“……我说句实话，除非他生活在真空中，不管你告不告诉，他早晚都会知道。” 　　* 　　方箐箐的这句话并不是空穴来风。 　　几乎是她说这句话的同时，就有人在食堂门口叫住了顾星熠。 　　这人顾星熠甚至不认识，对方语气激动，冲着他道：“小熠，你爸妈回国了，你知道不？他们是不是来应援的啊？苏老师之后会来现场吗？” 　　他说得太快，宋轻越捂顾星熠耳朵都来不及。 　　他面容和嘴角一齐抽搐，一扭头，顾星熠看着他，神色奇怪。 　　他问：“你刚刚要捂我耳朵吗？” 　　宋轻越：“……” 　　“你多大了啊。”顾星熠笑了，“又不是放鞭炮，这种事捂耳朵又没用。” 　　他的神色看上去平静无比，宋轻越难得有些哑口无言。他听到顾星熠和那个练习生说：“我也刚知道，谢谢你。” 　　对方走了，宋轻越问他：“要借你手机打个电话问问吗？” 　　声音很轻，小心翼翼的。 　　他只会在很少的事情上小心翼翼，顾星熠的家庭是其中一件。 　　但是顾星熠摇了摇头，他说：“不用。” 　　“我跟他们已经没关系了。” 　　宋轻越说：“……嗯。”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像往常一样跟顾星熠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练习的日常。 　　到了宿舍，两人在门口分别，宋轻越终于没忍住，又一次确认： 　　“小熠，要我陪你呆一会儿吗？” 　　他很少用这样亲昵的称呼叫顾星熠，或者说任何人。这一回看得出是真担心。顾星熠眼眸微动，终于有了几分动容。 　　但是他还是说：“不用。” 　　他说不用一向是真的不用。 　　再问就招人烦了，宋轻越不再多说，道了晚安回房间。 　　看他关门之后，顾星熠也回了房间。 　　一片寂静的单人宿舍里，他像往常一样，安静地收拾背包、整理桌面、将外套放进衣架上挂好，然后去阳台给自己洗水果。 　　水流潺潺，葡萄被放在碗里。 　　在某个瞬间，他突然好像听不到任何声音。 　　等他再回过神，他已经在身后的洗手间里，强烈的反胃感铺天盖地，他扶住一旁的扶手，弯下腰开始干呕。 第95章 　　大约三分钟后, 顾星熠止住干呕。 　　他站在原地缓了一会儿，然后沉默地回到洗手池边把水果拨到一旁开始漱口。 　　水流声停止后，他回到了房间内。白炽灯很亮, 他把灯关上，在床沿坐着。 　　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顾星熠的心里很平静，他知道他只是一时的应激。他只是没想到, 过去了这么久，仅仅是听到只言片语的消息, 他的身体就会出现这么大的应激反应。 　　从前他以为他没有选择艺考, 没有选择他以为、抛开他人影响他也依然喜欢的表演只是一种衡量之下的选择。直到现在他才发现，或许他只是潜意识地进行了逃避。 　　就这样坐了十分钟, 他打开了灯。 　　在他开灯之后的两三分钟,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他打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宋轻越和霍椿。 　　两人什么都没有问，顾星熠停顿了两秒，也没有问他们为什么还是出现在了这里。 　　霍椿脸上难得没什么笑，他说：“去花园走走？” 　　顾星熠点点头。 　　几个人挑了最偏僻的一条小径，走了一会儿, 他们走到了上次顾星熠和丁云谈心的那个湖边。喧闹声被隔绝在耳后，他们在长椅上坐下来，霍椿这才开了口。 　　他的语气轻松：“想聊聊吗？” 　　顾星熠笑了一下。 　　他一笑，霍椿心里那块大石头就稍微往下落了点, 他把顾星熠扒拉到怀里用力地揉搓了一下，又把他的脸捏得变形。 　　一直到顾星熠一张漂漂亮亮的脸蛋已经被蹂/躏得完全放空, 他才放过了对方。 　　顾星熠默默地、谴责地看了他一眼。过了好一会儿, 他才道：“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他们有自己的逻辑闭环。” 　　“之前听杨哥说过。”霍椿想了想，“你父母是不是精神方面不太正常？” 　　顾星熠点了点头。 　　“我母亲早年就确诊了重度抑郁, 一直有在接受相关治疗。”顾星熠轻轻地道，“我父亲没有去看过，他觉得自己没病。实际上他很容易狂躁，掌控欲和施虐欲都很强。狂躁是因为没有灵感，施虐是他的灵感刺激源。” 　　他顿了顿，“他一直自诩天才，容忍不了任何人诟病他，说他的平庸或是一些缺点。或许是因为这样，他的性格才会压抑成这样吧。不过我母亲挺理解他的，他们在一起前是同校的师兄妹，她是我父亲的狂热粉丝，她一直觉得，我父亲是这个世界上最有才华的人。” 　　霍椿张了张口。 　　“一对b人。”宋轻越作出了中肯而客观的评价。 　　顾星熠又被逗笑了。 　　“确实……挺配的。”他说，“如果没有我，他们应该也会过得很好。” 　　这并不是在自我贬损。 　　顾星熠知道系统的存在后，他就意识到，这个世界的很多东西是在围着他转的。 　　单看他父母的性格，孩子对他们来说可有可无。之所以把他留下来，未尝没有命运驱使的原因。 　　但是这话听在宋轻越和霍椿耳朵里，就很有些不是滋味。 　　霍椿抿了抿唇：“那他们完全可以放养你。” 　　他只模糊听了冰山一角，但已经让他接受不了。他实在想象不出，为什么会有父母这样对待自己的孩子。 　　顾星熠摇了摇头。 　　“你不知道我父亲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轻轻地道，“他……” 　　他顿了顿，“如果可以，他想掌控这个世界。但是事实是在我出生之前，他能完全掌控的只有我的母亲，我的出生对他来说是一个礼物。更何况……” 　　更何况，他符合顾喻对“奇迹”的所有定义。 　　无论是长相。 　　还是天赋。 　　- 　　顾星熠第一次听到顾喻说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时候他已经记不清。 　　他只记得最开始的时候他懵懵懂懂，还以为这是来自于父亲的夸赞。那个时候顾喻的暴力倾向已经很明显，在外人面前的面具让他在面对自己掌控的“玩具”时愈发放纵。 　　大多数时候顾星熠都很害怕，只是那个时候他对顾喻还抱有父亲的期待，这些夸赞的话让他觉得，或许父亲还是爱他的。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顾喻的确是爱他的。 　　他会定期让助理寻找圈子里年轻的男男女女发泄他的施虐欲，但他从不在顾星熠身上使这些手段。尽管顾星熠知道，他非常想。 　　想的原因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顾星熠在他眼里是完美的。 　　而美的极致是被打碎。 　　他不彻底摧毁顾星熠只是因为他最爱的始终是他的事业，而他觉得顾星熠能够完全承载他在电影上的艺术理想。 　　“他希望把我培养成他想要的样子。”顾星熠道，“每个阶段，从出生到我成年。这个过程让他感到兴奋，但是……我是个人。” 　　是人，就会有七情六欲。 　　顾喻想要的是一个符合他所有要求的“神”。 　　可是他忘了，这件他亲手打造的作品只是个很小的小孩子。 　　而最开始他的所有听话和努力，都只是为了赢得他父亲的一点点表扬和认可。 　　- 　　这天下午顾星熠说了很多，用一种很平静的口吻。 　　这其实是他第一次完整地跟其他人讲述他的童年过往，他被解夕朝带走的时候才十二岁，并不具备完整的认知能力。 　　很多事，都是他在漫长的青少年时期反反复复地回想，然后在某些时刻幡然醒悟。 　　说完的时候他蓦然感觉轻松了不少。 　　然后他想起解夕朝说过的话。 　　看着霍椿和宋轻越专注的眼神，他想，或许他的确应该给喜欢他的人多一点信任。 　　这次谈话的最后，霍椿道：“那他们这次回国……” 　　“应该就是回国。”顾星熠道。 　　他顿了顿：“我了解他们，他们不会隔了这么久，突然想到要找我麻烦。不至于这么闲。” 　　至于命运的遗留影响。 　　根据顾星熠的经验，在他腰上的烙印消失后，命运最多让他比普通人更不幸一点，真要专门来搅他的局，已经没有这个能力了。 　　但是顾星熠没想到的是，现在命运的确已经拿他无可奈何。 　　可是当初的事并没有画上句点。 　　而有些在当时没有解决的问题，总会在一个合适的时刻，悄然引爆。 　　* 　　接下来的几天里，顾星熠过了一段非常忙碌的日子。 　　也是C了之后他才发现，第一名带给一个人的影响是全方位的。 　　他的镜头量开始大幅上涨，无论是平时的游戏花絮还是正式的采访，他都是位置和话题的中心。而在视频和一些画面的拍摄中，他也永远是C位。 　　偶像本就万众瞩目，C位则是所有目光的焦点。 　　顾星熠一开始有些不适应，但是他毕竟只是不爱说话不喜欢闹腾，不是真腼腆内向，时间久了，他还是习惯了这种聚焦。 　　和他相对应的是裘琰。 　　作为曾经的C位，每一次站在顾星熠的两侧，对他来说都是一次失败的提醒。 　　如果是顾星熠，他不会有太多感觉。但是裘琰显然和他不一样。 　　至少顾星熠见他的每一次，他看上去都面无表情。 　　而且，他更瘦了。 　　顾星熠没有去安慰，毕竟人家同公司的队友还在。 　　只是杨泓最近反而关心他比较多，得知他父母的事情之后他还来串了一次门，他说：“说起来都没问过你，你怎么不去演戏了？” 　　对于不知道真相的人顾星熠一向宽容，他好脾气地道：“想换个赛道试试。” 　　杨泓未置可否。 　　他说：“你演的那个《春生》挺好看。” 　　那是顾星熠拍的最后一部电影。 　　主角春生是个自闭症少年，在封闭落后的山村内被霸凌、被歧视，却意外地和动物很亲近。在又一次的霸凌中，他被几个坏孩子堵在深林里没办法出来。 　　一头带着灵性的小羊带他走出了森林。 　　他离开原生家乡，跟着牧羊人在草原上放起了牧。 　　顾喻的作品以画面唯美著称，这一部帮他拿下了他导演生涯中的第三个最佳导演。这也被誉为小清新之最。 　　没人知道，在拍摄之间，顾星熠真的被关到精神病院生活了两个月。 　　也是真的被扔进了荒无人烟的深林长达十几个小时。 　　这一切都埋在他的心里，他只是对杨泓说：“春生是很好的。” 　　他害怕过去，却感谢他的每个角色。 　　最黑暗的时候，是他演绎的角色陪伴着他，让他不至于那么孤单。 　　杨泓走后，又有人陆续跟他聊起他的过往。 　　顾星熠隐约觉得有些不对。 　　直到有一天，节目组通知他，说杨立杉要见他。 　　- 　　再见外面的世界，顾星熠总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虽然这么形容很不好但他真的有种…… 　　他是在节目里坐牢的错觉。 　　总而言之，坐在回公司的车上的时候，他的心情还是挺平和，甚至带了点雀跃的。 　　然后，他听到杨立杉道：“你父母最近接受了一个专访。” 　　顾星熠抬起头，怔了一下。 　　“关于你的。”杨立杉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准确地说，是你母亲接受了这次专访。我和方箐箐原本都以为她会拒绝，但是她接受了。” 　　“不仅接受了，她还在节目里哭了。”杨立杉道。 　　顾星熠垂了眼：“她经常哭。” 　　“她没办法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天可以从早哭到晚。”他平静地说，“我发高烧的时候她还会在我床边哭，明明是她亲手把我关进地下室的。” 　　杨立杉：。 　　顾星熠抬起头：“所以她哭什么？” 　　“她说你不回家。”杨立杉道，“她想见你。” 　　顾星熠怔愣之际，杨立杉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平板。 　　那是一段整理好的cut，眉眼艳丽卓绝眼神却哀戚的女人在节目里泣不成声，说了好几遍“宝宝，想你”，可是，当主持人追问她“星熠经常不回家吗？”的时候，她却又恍若如梦初醒。 　　她开始慌乱地解释：“不是的，星星很亲近我们，他每天都会给我们打电话。” 　　顾星熠：“……” 　　果不其然，他听到了主持人诧异的声音：“可是据我所知，节目里所有练习生的手机都是被没收了的。您是说，他每天都打吗？” 　　于是女人就看着他，有些无措。 　　顾星熠沉默了。 　　他沉默了，杨立杉也沉默了。 　　饶是已经看过这个片段，他还是没能控制自己急速升高的血压。 　　他不得不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才道：“苏缘月已经息影很久了，之前顾喻一直把她保护得很好。这次是有人帮她偷偷从家里出来的，顾喻估计也没想到，所以完全没有准备。等知道的时候，采访视频的成片已经出来了。” 　　顾星熠明白了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看着杨立杉，一双漂亮的眼睛澄澈平静。 　　他说：“还好吗。” 　　“不太好。”杨立杉实话实说，“她的状态太糟糕了，说的话也太夸张了。现在全网都是在关心你的家庭情况的，夹杂着一小部分人质疑节目组是不是真的切断了练习生和外界的联系。” 　　“不管哪种。”他深吸了一口气，“都对你有点不利。” 第96章 　　杨立杉这话并不是危言耸听。 　　苏缘月和顾喻不同。 　　顾喻有才, 但毕竟做的是幕后。 　　苏缘月虽然息影多年，但当时的几部得奖的电影几乎红遍了大江南北。她有不少影迷至今仍在等待她的复出。 　　这个采访一出，就迅速地上了热搜。 　　这是真正国民级别的女星, 她引起的讨论早就不局限于秀圈的一亩三分地。 　　从这个角度看，杨立杉的“全网”一点儿都不夸张。 　　童年女神在镜头面前梨花带雨，一时之间收获的是无数的同情。与此同时, 疑问也纷至沓来。 　　苏缘月为什么会这么想顾星熠？ 　　他们有多久没见，又是为什么没见？是顾喻不让他们见面, 还是顾星熠不愿意让他们见面？ 　　还有, 为什么她说完又要矢口否认？ 　　她在怕什么？ 　　一时之间众说纷纭，猜什么的都有。 　　整件事情中唯一让人庆幸的点在于, 苏缘月的话颠三倒四、前后矛盾, 很明显, 她出现了一些精神问题。而精神病人的话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来理解，事情还有可转圜解释的余地。 　　当天，顾喻接受采访的时候承认了这件事，并且表示苏缘月这次回国就是为了接受心理治疗。不过他同时也声明了，这是个人隐私, 希望媒体不要过多的探听。 　　他的每句话都很得体，唯独对独子的情况只字不提。 　　只是以一句“孩子有自己的人生”带过。 　　一代影后最终出现了这样的情况，这件事固然令人唏嘘。但心理疾病在现代终究不是什么罕事，更何况娱乐圈本就是一个压力聚集地。 　　这样的回应在大众层面算是有了交代。 　　可是在秀圈。 　　这件事却远远没有结束。 　　- 　　这天在车上, 杨立杉问顾星熠的最后一个问题是—— 　　“星熠，从你的角度。”他道, “如果我们进行一定的澄清, 你觉得你父母会出面进行干预吗？” 　　顾星熠看着他，眼睛很干净, 声音很轻地说：“……澄清吗？” 　　“嗯。”杨立杉道，“不公开你的家庭情况，只是借着顾导的话头，把整件事情引到你母亲身上。这样是影响最小的。” 　　他顿了顿，“我和你箐姐都觉得，就算要公开你的家庭情况，最好也要等到赛后。赛时节奏太多了，很容易会影响你的出道成绩。” 　　这其实才是杨立杉把顾星熠叫出来的核心目的。 　　事情既然发生了，就必须要解决。 　　有方箐箐的提醒在前，事发之后，杨立杉和公关部虽然无语，但还是很快做好了一套方案。但是问题就在于，这件事牵涉得不仅是顾星熠一个人。 　　虽然顾喻的态度让杨立杉能模糊地看出一二，但他终究不是顾星熠和解夕朝，他需要一个确定的答案。 　　顾星熠听懂了。 　　他很快地说：“不会。” 　　“你们只要不影响他的事业和名声。”他轻声道，“他不会多说什么。” 　　他没有解释为什么，但是语气很笃定。 　　有了他这句话，杨立杉一直以来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些。 　　他吐出了一口气：“那就好。” 　　也就在他说这句话的同时，手机上传来了方箐箐的消息，他看了一眼，第一句是： 　　就按你说的方案办。 　　第二句…… 　　他眉眼舒展：“解老师回来了。” 　　顾星熠手指微顿。 　　杨立杉拍了拍他的手背：“没事啊宝贝儿，我们都在。” 　　直到这句话出口，车内的氛围才真正轻松下来。 　　车子一路开到曜欣旁边的酒店，杨立杉看着顾星熠进了房间。 　　只是临走，他突然叫住了顾星熠。 　　他说：“星熠。” 　　“你是不是还是不太想把这件事曝光。”他犹豫了一下，道。 　　虽然只是一瞬，但他并没有忽视刚刚他在说赛后把这件事公布的时候，顾星熠脸上一闪而过的紧绷。 　　顾星熠沉默了一下，没有否认。 　　没等杨立杉开口，他就道：“……我知道这不是我的错。” 　　“我只是，不想。” 　　他知道这一切如果曝光，他的角色只会是受害者。 　　甚至一直泼在他身上的“皇族论”的脏水也会无所遁形，人们不再会嘲讽他是所谓的星二代，只会同情他。 　　但是顾星熠觉得他不需要同情。 　　他不需要靠卖惨来获得任何的目光，他希望他在众人眼里只是顾星熠。 　　一个重新开始的顾星熠。 　　他的语气很轻，但执拗。杨立杉欲言又止，最后叹了口气。 　　他说：“你这倔孩子。” 　　他没再多说什么，挥了挥手让顾星熠进去。 　　顾星熠回到房间，先是吃了顿酒店准备的饭。然后才打开手机，开始浏览词条。 　　* 　　为什么顾喻已经出面了，杨立杉还要把他接出来，又为什么这会儿还如临大敌，其实如今的顾星熠还是能多少猜到些的。 　　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他在选秀。 　　选秀是乌托邦，也是养蛊场。 　　苏缘月再怎么红极一时，大家也更多地关注她的作品，对于她的人，得到答案的那一刻或许有惋惜，但也不至于一直纠结在此。 　　可是在秀圈，尤其是正在进行时的秀圈，这简直是送上门的把柄。 　　顾星熠浏览了一下词条下的讨论，感觉保底有最起码五家公司在此时此刻下了场。角度各有不同，有的攻击方向顾喻和苏缘月看了都要说一句荒谬。 　　攻击的内容是揣测的，但恶意却是实打实的。 　　就连苏缘月的部分影迷，因为顾星熠是苏缘月的亲生儿子，在心疼苏缘月的同时也留下了对顾星熠比赛的祝福，但在顾星熠的黑帖里，他却仿佛十恶不赦。 　　这些人可能上一秒还在“顾星熠皇族星二代”的帖子里义愤填膺，一转眼就仿佛换了副嘴脸，突然之间开始变得感情充沛，一秒都没犹豫地共情上了他们嘴里原本唾弃的“208w”。 　　顾星熠没去点那些为他解释的帖子，点了一个语气最恶劣的。 　　果不其然，他看到了这群人最真实的样子。 　　我真是怜爱苏姐了，生了个白眼狼 　　1L 　　gxy敢不敢出来说一下自己做了什么把亲妈逼成这个样子的啊，一句精神病反反复复说，精神病也是时时刻刻发疯吧 　　幻视那些被家庭逼疯还要被指责精神状况不稳定的女人了 　　2L 　　我有朋友在业内，他说gxy这个人…… 　　反正挺冷血的 　　他还说他跟家里已经很久不联系了，苏缘月执迷不悟一直想让他回家，所以才会崩溃 　　3L 　　但是为啥啊 　　我有这样一对爹妈我做梦都要笑醒好吗 　　4L 　　生了块叉烧呗，你们不觉得gxy一看就是很会冷暴力的那种人吗 　　而且他都搭上xxz了，那爹妈确实可有可无 　　5L 　　有人扒了他之前的所有采访，提到他父母的时候他真的很冷漠 　　感觉里面一定有很多故事 　　我真的很爱苏姐的……超级温柔超级平易近人的女神，我还记得gxy刚出生的时候她每次采访都会提自己孩子，但是后来越提越少了 　　啊啊啊补药欺负我女神啊该死的 　　6L 　　@SunL@星世纪@盛弘@文耀@炫色@云锦，出来干活咯 　　谁能扒出gxy家里情况让谁家太子上位好吧 　　7L 　　我笑死了，但是真的！ 　　我接受不了这件事不了了之 　　快来个正义制裁！ 　　8L 　　最后一句话像是说出了所有脂粉水军的心声。 　　说实在的，只有这段采访，还远远不够给顾星熠泼脏水的程度。 　　因为再怎么样，顾星熠还是苏缘月的亲生孩子。用常人的眼光来看，父母和子女之间大多数都是没有隔夜仇的，很难生出黑点。 　　顾星熠也知道，所以他没有再看下去。 　　接下来的几天里，他也终于见识到了曜欣的公关手段。 　　- 　　虽然说是为了解决问题，但顾星熠第二天也没有立刻就回节目。 　　他去了一个被很多人知道之后会被真心实意嫉妒的地方，那就是解夕朝在A市的家。 　　解夕朝的戏到了休息期，现在整天在家打游戏撸猫。顾星熠来了之后他就带着顾星熠打游戏撸猫，美其名曰给顾星熠散心，顾星熠确实散心了—— 　　他拘谨得坐立难安，压根没空去想舆论。 　　他怎么都没想到解夕朝会直接让他住到家里，虽然解夕朝表示其实他队友或者拍戏搭子也会来小住，但这不妨碍顾星熠坐在沙发上的时候手都没地方放。 　　解夕朝兴致来了甚至还给他做饭。 　　顾星熠浑身僵硬地吃完了。 　　他是真的紧张，解夕朝最后没忍住笑了，他边笑边叹气，说：“你们能不能把我当个人看。” 　　不要当神。 　　最后解夕朝采取了个极端措施。 　　他给顾星熠灌了两罐啤酒。 　　顾星熠喝晕了，被他老实地牵着回去还会乖乖叫哥，解夕朝舒服了。 　　微凉的夜色里，他一边让顾星熠在小板凳上坐着，一边跟他一起看曜欣公关群里的消息记录。消息刷得很快，公关就是没有硝烟的战争。 　　而这场战争，曜欣打得很好。 　　他们先是通过节目组放出了一个集体打电话的新花絮，这一次顾星熠记得，当时他本来想打给解夕朝，又觉得可能会给他带来麻烦，然后他做了一个决定。 　　他打给的是苏缘月在国内的旧号。 　　而他心里很清楚，这个号码是打不通的。 　　最后，节目组问他，他就说：“收手机之后就没打过电话，不知道是不是去国外了，他俩都挺忙的。” 　　这句话顾星熠真的只是场面话，而且也算不上错。毕竟收手机之后没打过电话，收手机之前也没打过。两人很忙，经常出国也是事实。 　　只是他们不忙的时候，他们和顾星熠也完全不联系而已。 　　这句话可谓是派上了大用场。 　　当天，诟病顾星熠藏手机的帖子就基本没有了。 　　而紧接着，论坛出现了一个新的帖子“苏缘月的病看上去很严重啊，她会不会是因为孩子进节目了联系不上所以病情加重了？” 　　这是一个猜测，也是一个疑问。 　　它并没有坐实任何，却提出了一个一直被刻意回避的可能性。 　　那就是如果苏缘月真的同时具有分离焦虑和精神问题，那么封闭式的比赛引起的断联，是很有可能引起她的病情恶化的。 　　而对于精神病人来说，普通人觉得很平常的分离，对他们来说也可能是致命打击。 　　这个帖子是风向转变的真正转折点。 　　自这个帖子开始，顾星熠的粉丝开始反击。 　　他们并没有把目光停留在这件事上，甚至不怎么提苏缘月。只是很一针见血地指出，自从顾星熠在二顺拿了第一之后，针对他的攻击明显增多。 　　这些攻击力甚至有很多都是谣言，是站不住脚的脏水。 　　事到如今，顾星熠的路人缘早就好了不是一星半点，他的粉丝基数也已经可以称得上是庞大。很快，整个舆论基调就变成了： 　　果然人红是非多。人火了什么妖魔鬼怪都出现了。 　　这句话一出，整场蓄势待发的“围剿”也基本偃旗息鼓。 　　这个时候，顾星熠已经被调……适应了在解夕朝家的生活，甚至开始跟他学起了做饭。 　　而真正的暴风雨，也是这个时候来临的。 　　* 　　那天是顾星熠计划回去的最后一天。 　　三公的流程还是和以往一样，由粉丝选择练习生进入哪一组，是否能够获得这组的C位。 　　这也是历届比较腥风血雨的时候，所有粉丝都蓄势待发。 　　顾星熠回去是想听一下demo，还有就是出来的时间实在是有点久了。他怕线下看他却见不到的粉丝着急。 　　那天解夕朝在楼上看剧本，他在楼下勤勤恳恳给猫弄罐头。 　　弄着弄着，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他把猫放到膝盖上，另一只手给杨立杉发消息： 　　杨哥，你那天说，有人帮我妈跑出来的，那个人是谁啊？ 　　消息打完，发送，却迟迟没有得到回音。 　　在某个时刻，他听到了楼上传来的、解夕朝的声音： 　　小星熠？ 　　这个声音听起来有些不同寻常，不太像平时解夕朝面对他时会用的那种温柔又放松的声音，反而带着一丝少有的认真和冷沉。 　　顾星熠想回答他，手指却蓦地一抖。 　　就这样，他点开了来自微博的最新推送。 　　一个视频就这样自动被点开播放，里面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顾星熠吗？”年轻男生的声音带着一丝喑哑，“嗯，二公一组。但是不熟。” 　　他顿了顿，“不熟就是不熟。” 　　几秒的静默后，他突然冷笑了一声。 　　“非要我讲他吗？那好，我讲。”他道，“顾星熠就是一个虚伪又冷血的人，精致利己又自私冷漠，他父母这辈子最倒霉的事就是生了他。” 　　“ 不过没关系。”男生抬起头，看向镜头，瘦削的脸庞苍白，“他虽然踩着队友的伤痛上位，利用自己的母亲洗白，把疼他爱他的父母当做累赘吸完血就扔，但是他找了个好靠山啊，几天过去，舆论干干净净，谁不说一声曜欣好手段？” 　　他的话音落下，弹幕已经密密麻麻。 　　透着镜头，顾星熠跟屏幕里的人遥遥对视，他动了动唇，念出了对方的名字： 　　章，李。 第97章 　　一切都已经很明了了。 　　为什么第一次宿舍花絮, 章李要问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是谁”，为什么二公分组，章李始终对他爱答不理, 甚至连同组的人他都不愿意多接触，又为什么…… 　　顾星熠想到了那天，章李来找他。 　　不是没想过事出有因, 但终究没有联系到他父母身上。现在想想，他跟这个世界的交集少得可怜, 他应该想到的。 　　视频播放第二遍的时候解夕朝下楼了。 　　他穿得很随意, 刚刚他叫顾星熠的时候是带着些情绪的，这会儿却早已恢复了镇定。 　　他说：“走吧, 我带你去公司。” 　　顾星熠抬起眼看他, 解夕朝经过他, 顺手从他手里抽走手机锁了屏。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自然而然，顾星熠在原地发了一会儿呆，然后跟在了他的身后。 　　解夕朝开车，车子很快开到曜欣。下车的时候他们遇到了蹲守的狗仔。 　　看到他那几个人脸色明显变了，解夕朝却宽容地道：“没事。” 　　“拍吧。”他说, “把我俩拍好看点。” 　　狗仔：“……” 　　几个人沉默地目送他俩进楼。 　　进楼后，两人径直往里走。一路上遇到的每个人仿佛都输入了同一套程序，先是如临大敌地跟着解夕朝打招呼，然后目光落在顾星熠身上。 　　顾星熠抿紧了唇。 　　进了杨立杉的办公室, 所有的视线被格挡在门外。刚看见他的瞬间，杨立杉就忍不住想要说些什么, 解夕朝按了下他的肩膀。 　　他说：“直接说你这边了解到的信息吧。” 　　直到他的这句话出口, 顾星熠才蓦地回过神。 　　所有的放空在解夕朝的冷静和有条不紊中被妥帖地安抚和包容。 　　在此时此刻，顾星熠终于消化了已经发生的事实, 睁开眼，重新回到了这个世界。 　　- 　　杨立杉也是着急了。 　　最让他后悔的事就是当时宋轻越跟他讲章李的事的时候他没有太重视。 　　主要是他对顾星熠也很信任，这孩子年纪小但成熟，一般情况下都能把事情处理得很好。他想的是孩子也没怎么接触过社会，还是要让他历练历练。 　　却没想到，这次就是难得的非一般情况。 　　一看到顾星熠他就着急对方有没有受到视频的影响，被解夕朝一按他才回过神，意识到这种事直接问只会更尴尬。 　　再看顾星熠，在解夕朝说完那句话之后，他明显放松了下来。 　　他现在不想被关注。 　　杨立杉终于冷静，心下却叹了口气。 　　整理了一下思绪，重新开口，他的语气已经沉稳了下来。 　　“视频都看过了，虽然他也提了节目里的事，但那个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也不是他的重点。”他道，“我刚和章李的前经纪联系了，她表示并不知道对方和小熠的父母是否有交集，但是她提到了，章李十六岁的时候，曾经给一部电影做过客串。” 　　“那部电影刚好需要一个模特角色，他们就直接选了模特出身、形象气质也符合的章李。”他道，“我怀疑，是不是因为这个，他有了认识顾喻的机会。不过那部电影不是顾喻执导的。” 　　“是不是他执导不重要，只要在国内电影圈，有交集就不奇怪。”解夕朝道，“那部电影的导演是谁？” 　　杨立杉说了个名字。 　　解夕朝一秒都没耽搁，他说：“这个人我认识，你等等。” 　　他走到一旁翻通讯录。 　　这期间，杨立杉终于又找到机会看一旁的顾星熠。后者面前是助理倒好的温水，因为房间里开了空调，所以他的膝盖上放了一条小毯子。 　　他膝盖因为练舞受过伤，团队的工作人员都知道。 　　察觉到杨立杉的目光，他抬起头，然后轻声道：“杨哥，没事。” 　　杨立杉拍了拍他的肩。 　　一两分钟后，解夕朝就回来了。 　　他直接拨通了对方的电话，那边几乎秒接： 　　“喂，夕朝？” 　　“陆导，打扰您午休了。”解夕朝客气地道，“有个事想请您帮忙回忆一下。” 　　他言简意赅地将章李的信息告知了对方，然后问他：“对这个人，您还有印象吗？” 　　“这个啊……”电话那头的人显然还没看到热搜，有些意外于他的问题。 　　但是解夕朝主动给他打电话这件事已经足够他重视这件事，他道，“你等等先别挂，我让我助理过来，他当时也跟了这个组。” 　　不多时，对方的助理接过了电话。 　　相较于他的上司，他知道的细节显然就多得多了。 　　“章李当时也就十六七岁吧，是当时他们公司推给我们的简历。”助理道，“印象中他家庭条件不是太好，他的父亲早逝，是母亲一个人在带他，所以他很小就出来赚钱了。我们选中他是因为他很符合剧中角色的形象。” 　　他顿了顿，“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孩子挺内向的。” 　　“是。”导演道，“我也记得。所以他很符合剧里那个角色，就是表面高冷实际腼腆单纯。” 　　他想了想：“他应该也没进多久组吧，那个角色戏份不多。” 　　“他就拍了一周。”助理道。 　　解夕朝耐心地等着他们说完，然后道：“那这一周里，他身上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吗？” 　　“……好像没有吧。”导演的声音开始有些犹疑。 　　他一旁的助理却没说话。 　　顾星熠抬起眼，刚好跟解夕朝对视。 　　后者眼中一丝浮光掠过，他慢慢地道，“比如，遇见过什么人？” 　　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 　　随即，一个模糊的声音响起，是助理的声音。 　　他对导演说了句“我大概知道，我跟他们说吧”，然后，他就重新接起了电话。 　　“喂？解老师。”他的声音冷静地响起，“是这样的。” 　　“当时章李跟组的时候，跟那部电影的一个特邀主演产生了一些矛盾。”助理道，“那个特邀主演现在已经消失在大众视野里了，就去年出的事，原因是□□未成年。” 　　整间房间里突然安静得只剩下呼吸声。 　　一片死寂中，解夕朝的声音平静地响起：“谁把章李保下来的？” 　　“……是顾喻，顾导。”助理轻声道，“当时，他也带组在那个影视城取景。当天晚上那个酒局闹得很难看，章李跑出来的时候刚好撞上顾导，我赶过去的时候，他们已经撞上了。” 　　“那个时候对方很生气，一定要章李给他喝酒赔礼道歉，然后……” 　　他还记得当时的场景，印象深刻。 　　灯光璀璨下，这个世间最丑陋的恶就这样肆无忌惮地被摊开。 　　始作俑者的嘴脸令人作呕，和他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一旁瘦弱又如惊弓之鸟的少年。 　　少年的衣衫上还沾了酒渍，狼狈不堪，却仍挺直着腰，强撑着最后的体面。 　　那个时候他心里很惋惜。 　　惋惜又无能为力。 　　他知道这样的单纯干净在这个圈子里没有人保护就是被吞噬的命，然后他和少年都听到了另一个响起的声音。 　　那是个温和又儒雅的男人。 　　他知道对方，享誉国际、赫赫有名的鬼才导演。 　　他以为这样的人不会插手这样与他无关的事，抑或是早已同流合污。 　　但是他开了口。 　　“行了，跟小孩子计较什么。”他笑着道，“昌宁，就当给我个面子，放人家走吧。你想喝酒，我一会儿过去跟你一起喝一杯，也好久没见了。” 　　他这么一说，对方也无法再说什么。 　　两方客套寒暄了几句，对方就先行回到了包厢。 　　顾喻本来也已经准备走了，余光却看到了少年定定看向他的目光。 　　他顿了顿，少顷，回身摸了摸少年的头。 　　他温声问：“几岁了？” 　　“……十五。”少年轻声道。 　　眼神依然直勾勾的。 　　“十五啊。”男人笑了，“我儿子跟你差不多年纪。” 　　在少年愣怔的目光里，他直起身：“走吧，再不回去你父母该担心了。下次再遇到这样的事……” 　　他顿了顿。 　　少年就在这时开了口，口齿清晰：“下次再遇到这样的事，我还可以找您吗。” 　　片刻的寂静之后，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了男人的声音。 　　“可以。”男人道，“我叫顾喻，如果需要我帮忙，你可以打名片上的电话。” 　　他把名片递给了少年，“有缘再见，小朋友。希望你不会再有用到这张名片的机会。” 　　少年的确没有再用到这张名片。 　　但他也没有忘记这个晚上。 　　这个，他最不幸也是最幸运的晚上。 　　在这个晚上，他好像短暂地拥有了父亲。 第98章 　　顾星熠原本以为, 他们找到源头要费一番工夫。 　　但是他们比较幸运，遇到了一个愿意告诉他们真相、思维逻辑也很清晰的人。当然，对方也可能只是卖导演和解夕朝的面子。 　　这通电话打完, 方箐箐的消息也来了。 　　她径直走进房间，言简意赅地对解夕朝道：“问到了，章李和顾喻之前在某次饭局见过一面, 顾喻帮他解了围。自此就保持着联系，不过是章李单方面的。频次不高, 一年几次。” 　　“就是逢年过节的时候呗。”一旁的杨立杉叹了口气, “这孩子……” 　　“他很重情。”顾星熠开了口，“他模特时期跟过来的粉丝, 他每一个都记得。” 　　这是顾星熠自从看到视频之后说的第一句话。 　　几乎是他一开口, 除了解夕朝, 房间里其他所有人都看向了他。 　　他们眼里藏着不敢流露的担忧，就连如今被誉为铁血女王的方箐箐都有些难以掩饰的怜爱。眼看着空气就要陷入令人尴尬的沉寂，解夕朝开了口。 　　他道：“有的人是这样的，因为获得的爱太少，所以会记住每一份善意。” 　　“不过飞蛾扑火的前提是知道是火, 对着一堆渣还一腔热血就没什么意思了，还显得有点儿蠢。”他道，“所以，他出节目之后又去拜访顾喻了, 是么？” 　　他看向方箐箐，后者终于回过了神。 　　“……是的。”方箐箐道, “顾喻回国之后他就去拜访了对方, 待了大概半个小时，当时是夫妻俩一起接待的他。” 　　解夕朝：。 　　“看来偶尔做好人的感觉也不错。”他轻飘飘地道。 　　在场的人虽然不了解顾喻, 但了解解夕朝。 　　这样的语气绝不是在真的夸赞，杨立杉也回过了神，和方箐箐对了个眼神。 　　后者试探着道：“那我们现在……” 　　弄清楚章李为什么这么说的原因很重要，只有知道对方的动机，才能对症下药。但是最终，他们还是要解决问题。 　　事实上杨立杉哪怕刚刚也没有停止过看手机。 　　有些言论触目惊心，已经不能用难听来形容。顾星熠拿C挡了太多人的路，这是送到对方手上的把柄。 　　他心急如焚。 　　除了急，还有担忧。 　　被泼脏水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反击的途径。 　　他们当初是怎么谈判的？顾喻知不知道这件事，还是这件事就是他的授意？ 　　如果是，那意味着他要跟顾星熠彻底撕破脸，那么问题来了。 　　他凭什么敢这么干？ 　　顾星熠被虐待的时候年纪那么小，时间又那么长，顾喻这么心思缜密的人，绝对不会轻易留下把柄，那么，他们有没有证据？ 　　如果没有证据…… 　　杨立杉想。 　　以如今的舆论形势，但凡他们的证据有一点儿瑕疵，就会立刻被抓着质疑，对顾星熠的二次伤害先不说，他们要完善这点瑕疵大概率也是困难的。 　　杨立杉焦头烂额，一旁的方箐箐脸色也不好看。 　　两人都看向了解夕朝，后者若有所思。 　　片刻后，他道：“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也不用着急一时。” 　　“你们俩先按照公关的常规流程把任务布置下去，如果顾喻或者章李那边来联系，不要给任何确定的回复，先听听他们是怎么说的。”他道，“其他的之后再说。” 　　他顿了顿：“星熠，你跟我单独来一下。” 　　在所有人有些意外的眼神中，顾星熠站起身，跟着解夕朝去了隔壁会议室。 　　- 　　一进空旷无人的房间，顾星熠胸口那股憋闷的感觉终于消散。 　　他自以为不易察觉地轻轻吐出一口气，一扭头，解夕朝正老神在在地看着他，顾星熠猝不及防，差点被自己绊倒，扶了把桌子才站稳。 　　解夕朝……好吧，顾星熠想，解夕朝果然笑了。 　　不知怎么的，明明是有点儿尴尬的事。解夕朝一笑，他也有点儿想笑。笑完，一切好像都已经过去了，再看窗外，依旧天高云淡。 　　什么事都会过去，什么事在发生的那一刻都已过去。 　　这是解夕朝教给他，也是这个世界教给他的。 　　叫他进来的原因很简单，毕竟两人是唯二在这件事上的当事人。 　　见他情绪好了，解夕朝也不废话，直接道：“你怎么想的？你觉得你爹是真的改邪归正了么？” 　　顾喻是真的帮了章李，从他的话来看，他甚至对顾星熠是怀念的。 　　但是顾星熠道：“他对外人一直是这样的。” 　　他抬起眼，看着解夕朝，用一种认真又平静的语气说：“他对他的学生都很好，对后辈也很好。因为他享受被人追捧和崇拜的感觉。” 　　“不过对章李……可能是那天心情好吧，一般他也不怎么多管闲事。”他顿了顿，“至于他说的话，可以不用听。父亲这个角色和天才一样，都是他热衷打造的人设。” 　　无论是章李，抑或是当初被他叫一声师兄的陆成意。 　　他们可能永远都不会想到，一个人会为了在外人眼里打造一个完美的自己花费这么多的时间和精力。只有他亲生儿子知道，这就是顾喻的毕生追求。 　　他要做天才，要做伟大的造物主，要做世人眼里高不可攀的完美月亮。 　　解夕朝：。 　　他叹了口气：“好好的人，怎么就疯成这样。” 　　一句话替这位天才作了总结。 　　顾星熠笑了一下。 　　这是他今天的第一个笑，解夕朝直至此时此刻，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他顿了顿：“那你那位一腔真心喂了狗的队友呢？” 　　顾星熠：“……” 　　这个形容。 　　他轻声道：“他应该是自己替顾喻出头的。” 　　这是个只有他和解夕朝确定并且知道原因的判断，也是他们此时此刻还如此淡定的原因。 　　果不其然，解夕朝没有反驳。 　　他只是“嗯”了一声，然后笑了笑：“我都怀疑顾喻在骂他。” 　　“他可能没空。”顾星熠道，“按照我对他的推理，他这会儿应该已经在找人抽鞭子了。” 　　解夕朝：。 　　两人脸上都不约而同地露出了“真是地狱笑话”的感慨神色，然后解夕朝道：“所以。” 　　他顿了顿：“小顾同学，你的答案呢？” 　　顾星熠神情微顿。 　　“他们都很担心你会因为这件事被影响。”解夕朝看着他，语声温和，“但你心里清楚，在家庭的这件事上，从签协议的那一刻开始，主动权就始终在你手上。” 　　他顿了顿，突然笑了笑，“其实当初你答应我，是为了找个理由签我的工作室，然后还你那笔所谓的债务吧？” 　　猝不及防被揭穿真相，顾星熠眼睫颤了一下。 　　他先是有些无措，但很快，他意识到解夕朝此时此刻说这句话的用意。 　　“如果你还是觉得爱豆对你来说是一个可选可不选的职业。”解夕朝道，“那一会儿我们就和团队说，发个澄清声明，表明立场然后退赛，至于他们信不信，不重要，我们先把大学念完。我不需要你还钱，你要真觉得愧疚，替我多喂几次猫就行。” 　　“等你毕业，这事大众也忘得差不多了。”他道，“你想就此做普通人也可以，想做演员，我给你挑几个合适的本子。当然，如果你还想出道，那咱们就solo。” 　　他说得不紧不慢，顾星熠意识到，或许解夕朝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天。 　　他慢慢地握紧了掌心，听解夕朝慢慢讲述他可能经历的未来，只是在末了，解夕朝道：“……这一切的前提，都是你现在不想选秀，不想出道。你愿意放弃你现在拥有的一切。” 　　顾星熠抬起头，对上了解夕朝漂亮的眼睛。 　　“如果你想出道。”对方道，“那这件事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你要做你不愿意做的事，可能会受到二次伤害，但是一旦你去做，这件事就会尘埃落定，从此以后再也不会再有人把这件事当做你的把柄。” 　　他看着顾星熠：“小顾同学，你长大了。自己做选择这件事是负担，也是权利。我能给你的保证，就是无论你选择哪一种，你都会有很好的人生。但是在此之前，我需要知道你的答案。” 　　他的话音落下，空气寂静无声。 　　顾星熠动了动唇，放在膝盖上的手就这样，攥紧了掌心。 　　* 　　解夕朝和顾星熠谈话的时候，杨立杉和方箐箐就在外面。 　　他俩也没闲着，布置完工作就在盯热搜广场。然后他们意料之中地发现，这会儿顾星熠的广场已经完全沦陷。 　　谣言是一回事，真有人出来定性是另一回事。 　　几乎是章李直播后的五分钟内，词条就冲上了热搜第一。 　　底下的评论从“？”到开始冷嘲热讽和辱骂大概只花了十分钟。而论坛里，关于顾星熠的家庭，早就已经被扒疯了。 　　查到了，gxy确实早就在A市租房子了 　　[图片]他当时在这个高中念书，替他办手续的都是解夕朝工作室的人 　　1L 　　哥们有盒你是真开啊，你真不怕律师函警告？ 　　2L 　　所以他差不多十一二岁就跟家里断绝关系了，我服了，影帝的诞生啊 　　3L 　　虽然但是，人家也从没说过跟家里关系好 　　不过当时那通打给他亲妈的电话就挺搞笑的，打得通吗你就打？ 　　你咋不打电话给你便宜哥 　　4L 　　是便宜哥还是老师还是老公啊 　　5L 　　好阴间，我先嗑了 　　6L 　　虽然我之前也一直在说不要造谣 　　但是这真的没法解释，非亲非故的，除了不正当关系还能是啥 　　@xxz粉丝在吗，什么心情 　　7L 　　xxz粉丝真稳得住，不愧是顶流粉，这会儿还在艾特工作室发声明和告黑，换我正主被后辈这么败坏名声早开骂了 　　不过这是我见过人设崩得最塌的秀人 　　怎么能十二岁就这么有主意的，我十二岁的时候还在玩泥巴呢 　　8L 　　我最膈应的是他对他妈的态度 　　他妈是真有精神病吧，不知道是不是被他气的，好歹是亲妈啊，真就这么多年问都不问一句，亲妈忍不住节目里说个想字立刻精神病通稿一条龙 　　这是亲母子吗，这是仇人吧 　　9L 　　生gxy不如生块叉烧…… 　　又有人爆料了，说顾导对gxy真的是倾尽心血培养的 　　但gxy非觉得是爹妈跟他过不去，这么多年一直很恨他们 　　顾导有一次还反思过，说自己对孩子太严厉了，他们当时不知道这句话什么用意，现在算是明白了 　　10L 　　好幼稚好玻璃心啊 ，真的是被惯坏了 　　讲真这塌房和有些人相比其实算轻的了，但就是楼上说的，人设崩得太彻底了，这么一看就是一个被宠得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自私鬼白眼狼啊 　　而且好冷血，六年 　　11L 　　xxz在想啥，他脑子没问题吧 　　12L 　　gxy脑子也有问题，有这样的爹妈我做梦都要笑醒 　　13L 　　笑死，真是越扒越有 　　有人总结了gxy提到家庭的所有，太精彩了，除了那通明知道打不通的电话 　　初舞台说父母就是生物学意义上的父母，在宿舍花絮说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是xxz，你妈十月怀胎把你生下来比不上一个陌生男的 　　我觉得叉烧已经不足以形容这个傻缺了 　　14L 　　…… 　　诸如此类的楼几乎在每个娱乐向论坛都有几栋。 　　杨立杉起先还耐着性子看，后来就放弃了。这里面除了辱骂就是谣言，夹杂着一些以嗑CP之名行造谣之事的阴间话术。 　　事情已经很明了了，他们的对家要趁着这一波直接把顾星熠按死。 　　而真正大规模的舆论还没到来。 　　现在是工作日的傍晚，而这一天，是周五。 　　- 　　这一天，是杨立杉印象里选秀期过得最艰难的一天。 　　这也是唯一一次，他以为顾星熠的爱豆生涯真的会就此结束的一次。 　　这天他们接了无数个电话，大多是媒体，还有几个却是来自于顾喻。只是解夕朝事先吩咐了，说不要给确定的回复，他们照做了。 　　说话的时候杨立杉忐忑得要死，却没想对方态度却诡异得好，只说有消息了请第一时间联系。 　　挂了电话，杨立杉和方箐箐隐约有了猜测，却不敢确定。 　　而与此同时，谣言愈演愈烈。 　　这中间曾经有过一次反转，或者说，是挣扎。 　　反转来自于谈清音。 　　章李提到了不少事，其中提到了二公《youth and death》组的时候顾星熠利用了队友的伤痛进行创作以此博名声。 　　谈清音不该知道这件事的。 　　但是他不顾被人说“藏手机”的风险，当天就在铁门外借粉丝的口进行了澄清。 　　“没有，真的没有。”他道，“小熠没有做这样的事，愿意说出过去从来都是我自愿的。他帮了我非常多，我很感谢他帮我走出阴影。希望大家能够冷静下来先等等，小熠绝对不是那样的人。” 　　他不是会说话的人，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段着急而笨嘴拙舌的澄清唤醒了一部分人，顾星熠的整个团队也迅速地借此机会至少把节目里所谓人设和踩着队友的事进行了澄清。 　　但是，他们很快又被打成了“收买谈清音”“洗白无关紧要的事来掩盖重点”“转移注意力”。 　　杨立杉简直要吐血，光垃圾桶就踹了不止一次。 　　只是他心里也清楚，这就是围剿一个人的最常规流程。 　　无能狂怒过后，他也只能重新冷静下来，按捺着性子，一边做力所能及的事，一边等着那间紧闭的会议室重新打开。 　　他等了很久。 　　从下午一直等到傍晚。 　　就在助理来问他，要不要进去送饭的时候，门终于被打开了。 　　顾星熠逆着光走出来，杨立杉站起身，有些激动又有些忐忑地看着他，就听顾星熠道：“哥，我想吃黄焖鸡。” 　　* 　　这天一直关注着网络的，还有一个人。 　　章李这一天第三次鼓起勇气给顾喻发短信，却依旧石沉大海。 　　他没有对方的微信，只有手机号码。 　　他尝试添加过，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却始终没有回音。前两天拜访的时候他终于试探性地提到，苏缘月愣了一下，然后告诉他，可能是添加的人太多了，被压到下面了。 　　可即便如此，他们也没有提出让章李再加一次。 　　章李虽然失望，但顾喻对他温柔又鼓励的态度又冲淡了所有。回来之后的那个晚上，他还是激动得半宿没睡着。 　　只是，顾喻对他越温柔，他就越恨顾星熠。 　　顾星熠拥有他得不到的东西。 　　他拥有了，却不珍惜。 　　苏缘月眼神黯淡地跟他说想念顾星熠的时候他感同身受，心痛得不能呼吸。而最让他难过的，是一旁的顾喻。 　　几乎每一次拜访，顾喻都会提到顾星熠。 　　但章李是后来才知道，顾喻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到始终被他挂念着的孩子。 　　他说：“小章，你说他为什么不明白我对他的用心良苦呢。” 　　“我那么爱他。”他叹息，面容甚至有些沧桑，“我想把最好的都给他。我甚至都不舍得……我为他忍耐着我所有的脾气，但是他却还是不领情。” 　　他看着章李，“要是你是我儿子就好了。” 　　这当然是气话，但章李在那个瞬间几乎感觉到了战栗。 　　在那一刻，他下定了决心。 　　他要让那个让他的“神”陷入痛苦的人身败名裂，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想到这，章李就定了定神。 　　他扫了眼热搜，看到“谈清音澄清”的字样时冷笑了一声。 　　他原本打算等顾喻回他信息之后再继续，这会儿却感觉自己已经有些忍不了了。 　　于是，他换了身衣服，重新点开了直播。 　　- 　　几乎是章李刚开始直播，他的直播间人气就飞速上涨。 　　弹幕飞速划过，直播间全是礼物特效。 　　【主播今天爆料什么，期待】 　　【主播怎么认识顾导的啊，你不是模特吗，这么为他说话，他给了你多少钱？】 　　【曜欣水军滚】 　　【主播主播，gxy粉已经开始洗白了，说不能听你的一面之词，你能不能甩点实际的证据啊，光说没意思】 　　章李大概浏览了一下弹幕，然后开了口。 　　他说：“沈昌宁认识吗？” 　　【！那个□□wcn的sb】 　　【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他对你？】 　　“有这个想法，我跑了。”章李平静地道，“是顾导救的我。” 　　【妈呀……顾导大好人】 　　【原来是这样，那我知道为什么主播要开直播爆料了，gxy粉都说你疯子啊啊啊，气死我了，我要去和他们对线】 　　【唉，我要是顾导我一定又欣慰又难受，萍水相逢救的小孩儿替他打抱不平，亲儿子却要跟他断绝关系】 　　一时之间弹幕飞速地飘过，章李垂了眼。 　　他高估了自己的控制力。 　　提到顾喻，他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定了定神，他才重新开了口。 　　“行了。”他道，“不是想知道更多爆料吗，你们问吧，一会儿我看着答，先声明，我只答我知道的，你们别拿我的话断章取义造谣。” 　　弹幕一片答应。 　　章李也知道，有些事他控制不了，比如那些狂欢般的造谣。 　　不过相较于一些谣言，他更想让顾星熠的事彻底曝光。于是他压下了心里的不适，准备开始看弹幕上的提问。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屏幕下方突然弹出了一个连麦申请。 　　这种直播平台的机制，点错也是常有的事。 　　章李下意识地就要叉掉，却在看到名字的时刻眸光一凝。 　　而与此同时，弹幕已经疯了。 　　【woc，顾星熠？？？】 　　【妈呀，正主来了，他想干嘛】 　　【gxy终于疯了……woc，跟爆料人连麦……】 　　【主播快点接受啊！愣着干嘛！】 　　弹幕疯狂地催着他接受，章李下意识地就按了确定。下一刻，顾星熠的声音响了起来：“喂？” 　　男生低哑带着些少年气的声音响起，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晚上好。”他道，“好久不见，章李。” 　　不知怎么的，章李突然就有些心悸。 　　他竭力按下心中莫名其妙的不安，重新打开了麦克风：“好久不见，有什么事么？” 　　“如果你是想澄清。”他道，“那不必了。我手上有你跟你家里断绝关系的全过程时间线和证据，我也跟你父母谈过，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只能说，顾星熠，你真的对不起他们。” 　　他本来不想说这么多，但是看到顾星熠，他就忍不住。 　　他以为顾星熠要辩解或是澄清。 　　事实上，他也一直在想，顾星熠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要舍弃对他来说那么幸福的一切，难道真的是因为太幸福了，所以才会生出不甘心和不知足吗？ 　　他等着顾星熠给他一个答案，顾星熠的回应是： 　　“好的。” 　　章李：“……” 　　他额角青筋一跳，差点被顾星熠气笑，然后他听到顾星熠接着道：“我手上有顾喻先生和苏缘月女士对我进行长达十二年的人身禁锢、虐待和精神PUA的证据。” 　　“你的直播间，决定权在你。”他道，“你看是你先放，还是我先？” 第99章 　　章李感觉自己坠入了一个很虚幻的梦境。 　　他上一次做这种清醒梦是在几年以前, 那一年他万众瞩目风光无限，却在众目睽睽之下犯了最低级的失误。 　　摔倒的刹那，他整个人仿佛骤然失重。 　　周围所有人的声音都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过来, 他只能听到自己蜂鸣般鼓噪的心跳。 　　那是章李第一次意识到什么是极致的、无能为力的恐惧。 　　他在外人眼里一直是冷淡又性格怪异的形象，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其实是一个非常胆小的人。所谓的真性情, 不过是他逃避恐惧源头的借口。 　　他以为，不做模特之后他这辈子都不会再经历这种恐惧。 　　但是听懂顾星熠在说什么的刹那, 那种恐惧在瞬间卷土重来, 几乎要将他淹没。 　　一片窒息似的安静中，他听到了自己机械般的声音： 　　“你说……什么？” 　　机械的不止他一个。 　　章李今天的直播人数创了历史新高。 　　甚至超越了当红大热团体在同平台直播时的最好数据。 　　此时此刻直播间的观看人数早已过百万, 实时在线人数最开始一直保持在八万多, 顾星熠一来, 就直接突破了十万，这会儿更是达到了惊人的二十多万。 　　这早已不是章李一个已淘汰练习生能有的流量。 　　二十几万人同时在线，此时此刻弹幕已经疯狂被“？”刷屏。 　　顾星熠坐在直播用的手机前，他的团队给他腾出了足够的空间，却没有一个人离开。 　　这会儿, 所有人都在外间的会议室里盯着直播间的一切动向。包括解夕朝，甚至还有刚刚度假回来的齐胤。 　　而同一个城市的另一栋大楼内，《星计划》节目组连同星云所有高层也同时得到了消息，通过线上和线下会议结合的形式, 共同观看着面前的屏幕。 　　戴静苗神色沉静，手却无意识地攥着笔。 　　无数人正在关注着这场史无前例的直播, 而这场直播的当事人, 一个仿佛已经陷入了思维的迟滞，另一个却依旧神色平静。 　　小小的隔间内, 光线明亮。 　　顾星熠垂眸思索了片刻，手指微动，取消了连麦。 　　下一刻，章李的屏幕上弹出了一个视频邀请。 　　他几乎是瞬间就按下了同意。 　　然后，他看到了一张一如既往干净漂亮、带着少年气的脸。 　　顾星熠看着他，准确地说是看着镜头。 　　他声音很轻地说： 　　“还是我先开始吧。” 　　- 　　顾星熠的开场白是：“首先，我要和正在看直播间的所有关心这件事的人道一个歉。” 　　“我的确已经在解老师的帮助下，和我生物学意义上的父母在六年前断绝了关系。”他道，“因为我的确是我父母的亲生儿子，所以法律意义上我们无法断绝血缘上的联系。但是私下里，我们曾经签署过一份仅仅用来约束双方的相关协议。” 　　他顿了顿，“这份协议已经发布在我的微博主页，想看的话，大家现在就可以去看。之所以没有在节目里说清楚，是因为我个人不太想公开这些事，给大家造成了误解，占用了公共资源，我很抱歉。” 　　随着他的话音响起，直播间终于不再全是问号，开始有弹幕飞速飘过。 　　【嗯？？六年前，这时间点真的和瓜说的一样啊】 　　【不是，好刚……怎么能这么刚……】 　　【唉，其实不用道歉的，这种事本来就是个人隐私啊，有什么义务向大家公开】 　　【我去看了那个协议，拟得很完整，看得出是深思熟虑了】 　　【……老天爷，这是真的恨到极致了】 　　【主播呢？说话啊！我们不能问你能问啊！到底咋回事！】 　　章李看到了眼前飘过的弹幕，他条件反射就要开口。但说话之前，他却突然停住。 　　顾星熠要说的，其实就是他知道的。 　　他查到，顾星熠六年前就已经和父母断绝关系，实际的监护人就是解夕朝。他的一应生活起居都是由解夕朝的生活助理打理，一直到他开始有足够的生活自理能力。 　　这个时间很早，他离家出走后三个月左右，他就已经基本能够独立生活。 　　他要说的，都说完了。 　　顾星熠根本不在乎这些事被曝光，因为他觉得…… 　　这不是他的错。 　　不是他的错，那是谁的错？ 　　章李脸色苍白，放在一旁的私人手机在这个时候震动了起来。他意识到这是谁打来的，手机已经被他抓在了手里，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迟迟没有按下接听。 　　他脑海里是刚刚接通视频，顾星熠看向他的眼睛。 　　……就一次。 　　他丢了魂似的对自己梦呓。 　　就一次，他要听听这个被他嫉妒了三年多的男生究竟要怎么辩驳。他就给对方一次机会。 　　他手抖着按灭了手机屏，几乎是扑到了麦克风前。 　　他说：“你最开始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虐待，什么证据？” 　　【好，主播终于醒了，看起来他也不知道】 　　【啊啊啊急急急！】 　　“字面意思。”顾星熠道，“我有最后一次被虐待的时候录下的视频，靠着这份视频，顾喻和苏缘月才愿意跟我签那份协议，条件就是我不把这份视频对外公布。” 　　其实他们的要求是销毁，但这显然不可能。 　　章李重复了一遍：“……视频。” 　　顾星熠停顿了一下。 　　其实他完全可以像公布协议那样，把视频直接以文件形式放到微博上。这也是杨立杉的建议，基于顾星熠想要彻底公开的前提。 　　但是顾星熠拒绝了。 　　他说：“算了，太麻烦了。” 　　他选择了一种最简单的做法。 　　他直接选择了屏幕分享，在短暂的加载后，视频陡然陷入了一片黑暗。 　　与此同时，所有人都听到了一个声音： 　　“星星，醒了吗。” 　　- 　　耳边是安静的风声，画面一片漆黑，却不是纯净的黑暗。 　　这个视频拍摄的角度很刁钻，看得出拍摄设备被竭力藏在了角落，就像是伸出的触角。而随着遥远的、男人温和的声音，画面终于开始出现了色彩。 　　先是一点模糊的光源，随即，光自门缝倾泻。 　　背光的男人有一张大多数人都很熟悉的脸。但是此时此刻，无论是弹幕，还是正在看视频的所有人，他们的注意力都已经不在门口的顾喻身上。 　　弹幕又开始疯狂地刷起“？”，而星云的会议室里，有人发出小声的惊呼—— 　　随着光源的出现，所有人都看到了蜷缩在角落里的男孩。 　　他的身上是一件几乎不能被称为衣服的、近乎破烂的衣衫，裸露的皮肤上是凝固了血痂和交错的鞭痕。 　　他整个人被笼罩在阴影里，瘦弱得完全看不出已经十二岁。 　　他有一双黑葡萄一样的眼睛，睁得很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门口，里面是男人的倒影。 　　最后一次，男人没有克制。 　　因为被背叛。他终于放纵了一直以来的阴暗施虐欲。 　　男孩儿动了动唇：“……父亲。” 　　嗓音哑得几乎听不出声调，与其说是回应，更像是呓语。 　　顾喻慢慢地走近他，蹲下身，捏过他的下巴。 　　近乎爱怜地端详了他良久，他才慢慢地开了口： 　　“你还知道，我是你父亲。” 　　男孩儿没有说话，他的嘴角是凝固的血迹，脸上有清晰的巴掌印。他就这样沉默地看着男人。在这样的视线中，男人的笑意敛了。 　　他突然快步地起身，然后所有人都看到了他手里的东西—— 　　鞭子劈头盖脸地打在男孩儿身上，一下一下，毫无章法。黑暗里，男人的脸色狰狞而恐怖，眼底都是暴虐。 　　就这样毫不客气地打了几十下，男孩儿起先还有闷哼声，后面已经完全没了气息。 　　他被翻过来，开始剧烈地咳嗽。 　　然后，他听到了男人近乎阴森而快速的声音： 　　“……你不理解我，你也不理解我。你也觉得我是在虐待你、为难你，你也想要走。我做错了吗？我只是想要你更完美，你知不知道你有多完美？你知不知道你比我这辈子拍得最好的电影都要像神迹？你跟解夕朝说你很痛苦是吗？我告诉你宝贝，痛苦才是对的，痛苦的时候你才是最美的，忍一忍，忍一忍不行吗？你会成为最伟大的艺术家！这都忍不了，你还能做什么！” 　　他一把抓住顾星熠的领子，把他怼到了一旁的柜子上，上面摆满了男孩儿的杀青剧照，和刻录的光盘。他喘着粗气，“你觉得我在逼你，你觉得我打你、关你是虐待你，可是星星，你知不知道，你是上天送给我的礼物！你看看这些，你看看……你是我最伟大的作品，现在你告诉我，你想要跟着一个外人走？你不想演戏了？！顾星熠，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他的手越收越紧，男孩儿的眼睛已经快失去神采。 　　他的喉咙里发出呜咽的声音，他能感觉到自己生命的流逝，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真的死在这里，而在抵达死亡之前，他挣扎着，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所有人—— 　　屏幕前的、连线对面的、还有此时此刻，坐在隔间里，看着过去的自己的顾星熠，都听到了男孩儿微弱的声音。 　　他一字一句地说：“……我不是……你的礼物……不是。” 　　他说：“我是……人。” 　　- 　　几乎是视频走到最后一秒的瞬间，方箐箐就直起了身。 　　她的眼角已经全红了，嗓子也是哑的，声音却出奇地镇定：“别看了，联系所有能联系的营销号和媒体，把直播的词条全部铺满，营销号那边让他们直接发视频切片，还有所有跟选秀有关的地方，从现在开始，我要看到这件事出现在所有网络接通的地方。” 　　房间里静默不语，人几乎都走完了，留下的只有解夕朝和齐胤。 　　后者喉咙发干，看着屏幕。 　　弹幕这会儿已经疯了，说什么的都有。当然大多数都是些无意义的词句，在这种时候，一些经典国骂才能够最大限度地表达情绪。 　　顾星熠的面容平静，他对面，章李已经完全控制不住自己脸上的情绪。 　　他看着顾星熠，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了，可是那样扭曲的眼神里分明有着巨大的震惊和悲恸—— 　　其实他已经知道了事实，只是脑子还不愿意承认。 　　齐胤想，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今天就会在这个孩子的人生中定格。而顾星熠的每一句话、视频里的每一帧，都会成为他午夜梦回里摆脱不了的、最深的阴影。 　　从这个角度来看，选择直播播放视频的方式的确是最有冲击力的。 　　可是他一点都没有他们赢了的感觉。 　　齐胤说：“他一直这样吗。” 　　解夕朝说：“嗯？” 　　“……就是。”齐胤不知道该怎么说，“愿意为了自己坚持的东西，燃烧自己。都不能说是破釜沉舟了，应该是玉石俱焚。” 　　放这样的视频，受伤害最深的人，只有顾星熠，没有之一。 　　解夕朝垂了眸。 　　片刻后，他道：“我很讨厌顾喻这个人，因为他自以为是，为了所谓的艺术抛弃了最基本的人性，他以为他明白了艺术的真谛，实际上他只是一个跳梁小丑。但是他有一句话说得很对。” 　　解夕朝看向齐胤：“他说，我的儿子是这个平庸世界里的奇迹。” 　　奇迹的从来不是顾星熠多有天赋。 　　而是在经历了常人无法忍受的折磨后却仍然屹立不倒的、坚韧的灵魂。 　　他站起身：“走吧，孩子播了也挺久了。给他弄点吃的送进去，别饿坏了。” 　　* 　　这天晚上，顾星熠一直播到了凌晨。 　　从视频播放开始，弹幕量就达到了一个非常夸张的程度，无数个问题向他蜂拥而至，他几乎解答了所有能解答的问题，事无巨细。 　　他没有开自己的直播，一直用的就是章李的直播间。 　　章李从某一刻开始就关掉了视频，再也没有出过声。可是在凌晨一点多的时候，顾星熠那边突然有些卡，他重新发起了连麦申请，他以为章李已经走了，对方却立刻通过了。 　　重新接通的时候，顾星熠对着屏幕轻声而礼貌地道： 　　“谢谢。” 　　当初章李淘汰前来找他，他对对方是有恶感的。但是这会儿，他也不想继续对对方再说什么重话。 　　一是没必要，二是，他知道章李会永远后悔今天的这一场直播。 　　没有人说话，说话的是弹幕。 　　【谢个屁，让他滚】 　　【章李，sb，看到了吗？你就是个sb】 　　【顾星熠不许谢傻逼，我求你了你能不能对自己好一点】 　　【宝宝我真的崩溃了……谁来救救我我感觉我控制不住我自己了，人渣能不能去死能不能去死能不能】 　　【小熠，今天的月亮很好看，你看到了吗】 　　顾星熠的目光落到最后一句话上。 　　他怔了怔。 　　然后他抬起眼，看向了旁边的窗户，果然，看到了晴朗天空下一轮皎洁的弯月。 　　他垂了眸，很轻地笑了一下。 　　这个笑让顾星熠的粉丝想到了很多时刻。 　　在铁门外被站姐喊宝宝好好吃饭好好睡觉的时候，发表C位感言的时候，还有很多很多，对粉丝，对观众，顾星熠永远温柔。 　　别人是严于待人，宽于律己。 　　顾星熠最温柔的一面永远对着外人，最狠的一面永远留给自己。 　　月亮成为了直播间最后一个话题。 　　最后的时刻，整个直播间的在线人数是34.8万。 　　顾星熠在34.8万人的陪伴下看完了这天晚上的月亮，然后对着镜头道：“没有其他问题的话，那么大家晚安。” 　　他在一片晚安的弹幕中关掉了直播。 　　而对于互联网、尤其是娱乐圈来说，直播的结束，才是他们真正的开始。 第100章 　　章李刚开播, 论坛就立刻有人开了同步的直播楼。 　　这里的论坛并不只是“秀声”这样专门讨论选秀的论坛，而是所有相关的娱乐向论坛，甚至于一些毫无关系的生活相关论坛, 都有相关的帖子。 　　最夸张的，是曜欣的工作人员中有关注宠物论坛的，点进去就看到首页飘着一个： 　　“那个小明星开播了, 是不是又要爆什么料了？” 　　虽然后来因是无关帖子很快被删除，但足可见这件事的影响力。 　　这影响力不是章李带来的, 甚至不是顾星熠和整个《星计划》节目带来的。只是因为苏缘月和顾喻当年也算是娱乐圈金童玉女的国民级夫妻。 　　很多人都不知道顾星熠的名字, 但是他们对这两个名字非常熟悉。 　　因为论坛关注内容的不同，讨论的侧重点也各有不同。总的来说, 所有的论坛里, 最关注顾星熠本人的, 还是“秀声”这样的选秀论坛。 　　和最开始顾星熠被全网黑的境况不同，其实事情发生之后，秀声的态度很微妙。 　　最开始苏缘月的采访刚爆出来的时候，顾星熠的家庭情况可谓扑朔迷离，一切尚未盖棺定论, 这个时候秀声是嘲讽得最凶的。 　　那段时间每天都会有顾星熠各个角度的黑帖，版主几乎每天都要封一批号。 　　但是章李直播“实锤”了顾星熠的家庭情况是因为他自身原因之后，论坛的态度反而比外界一边倒的舆论要复杂。 　　这一点，从直播楼刚开始的楼层就能看出来。 　　【报, zl又开直播了，他是不是终于受不了曜欣的水军了】 　　好期待, 希望内娱放瓜向他靠齐 　　咱不整那些虚的, 就是刚 　　1L 　　？他戏好多 　　2L 　　曜欣能不能行了，第一次直播结束居然还没拿钱把这事公关掉, 草台班子名不虚传 　　3L 　　这人真挺搞笑的 　　当初二公就属他表现最拉，拖了整个舞台的后腿，淘汰了开始手撕gxy 　　还替小谈打抱不平，结果小谈亲自出来打假 　　同意1L，这人是真的戏多 　　4L 　　……我缺德我先说，他是不是顾喻梦男啊，我感觉他提到顾喻的时候好狂热 　　说难听点gxy家里闹得再难看，这都是人家家事，轮得到他一个外人指指点点？事情到现在苏缘月和顾喻出来说过什么吗？没有吧 　　而且我突然想起来，他甚至和顾喻连个师徒的名分都没有 　　陆成意还能被gxy叫句师兄呢 　　5L 　　楼上，你这些话被章李看见你信不信他当场破防给你看哈哈哈 　　感觉他这辈子最恨的事就是没有投胎到顾家，如果这个世界有超能力他第一件事应该就是夺舍gxy然后狂舔他爹妈 　　6L 　　笑疯了 　　7L 　　……不是 　　我没搞懂，为什么都对章李恶意这么大啊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gxy就是很过分，没有他大家就永远不知道这些事了，说不定他父母有什么难言之隐没法说呢 　　而且他刚刚不是说了吗，顾喻当时救了他 　　我感觉他挺重情义挺直的 　　8L 　　点了，说梦男的不知道什么成分，真的恶意很大 　　9L 　　0人敢说秀声早已被gxy粉控场 　　这帖子里盯着爆料人骂也是超绝精彩哈，gxy也是好起来了，最开始涛个皇族就被骂成论坛官禁，看得出来是真吸粉咯 　　就是不知道你们这么努力曜欣给不给你们结工资 　　10L 　　合着嘲zl就是gxy粉，那这粉籍挺好领的 　　我说zl一巴掌gxy更是降龙十八掌可以了吗，就是讨厌zl还不让说了，到底谁在捂嘴 　　11L 　　你讨厌总得有理由吧 　　理由不会是他把你心肝做的丑事说出来了吧哈哈哈 　　12L 　　…… 　　就这样，这栋刚开的直播楼硬生生地吵了起来，一直到gxy进直播间，楼里的人才被拉回了注意力。 　　在此之前，甚至连章李的开场白都没什么搬运。 　　而在gxy进直播间后，楼瞬间就多了上百层。 　　！gxy申请连线了 　　13L 　　我去，这些人都玩这么大？！ 　　14L 　　啊啊啊我还在公司没法看直播，急急急！gxy跟zl说什么了！他们对线了吗！ 　　15L 　　…… 　　等到gxy的视频真正被放出来，整整五分钟，整栋楼几乎都是凝固的。算上视频延迟的时间，七八分钟后，这个帖子才被顶到了首页。 　　可以说吗，我现在感觉自己在做梦 　　243L 　　…… 　　244L 　　说个题外话吧，我刚刷到营销号路透了，gxy今天和xxz一起去的公司，前段时间那个他住在xxz家的瓜应该是真的 　　狗仔还放了视频[链接] 　　xxz出道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是这么幽默 　　245L 　　狗仔又被他整懵了，但是视频里两个人都好好看，应该都是素颜吧 　　246L 　　不行了我好想哭 　　247L 　　不知道该说什么 　　祝连亲儿子都虐待的人渣早日下地狱吧 　　248L 　　。。。这喷不了，这是真畜生 　　不是 　　gxy，我，唉 　　249L 　　他何必呢，真的…… 　　这种视频是一辈子的心理阴影吧，就这么在几十万人面前放出来，我真的不是gxy粉，代入一下感觉心都要碎了…… 　　而且他自己肯定是最不好受的那个…… 　　250L 　　那你让他怎么办呢 　　父母是精神病但是外人根本不知道，什么都没说，只是不想提家里的情况被人喷装逼皇族，不想被人说蹭热度假装打了个电话还被扒出来打假 　　勤勤恳恳带组员拿了高分结果被人说是拿别人的伤痛卖惨（小谈很好希望他幸福） 　　好容易公演结束了，sb队友淘汰了，还要开个直播替他亲爹打抱不平，打着维护正义的旗号其实根本不了解事情真相 　　偏偏这sb这节奏一带，全网都信了，明明这是他的隐私啊 　　你让他怎么办？ 　　让工作室发不痛不痒的澄清说明，人家会问所以到底关系怎么样？ 　　把这事曝光，人家会问证据呢？ 　　你信不信，如果他不放这段视频，仅仅说他被家里人虐待，绝对会有一大帮人说他脆弱，说他玻璃心，说顾喻和苏缘月那么好的人怎么会做这种事，一定是家里人管得太严了被他夸大其词 　　欢迎来到娱乐圈 　　这就是一个能把人骨血都打碎扒干净的地方 　　他该庆幸他还有这一段视频可放，不然，他一辈子都是舆论嘴里的那个白眼狼 　　251L 　　刚看视频没哭，看楼上看哭了 　　我担不是gxy，但我前担也有过被逼着剖肚取粉自证的经历，他还只是因为一个人品争议，不想去想那个时候他的心情 　　更不敢想gxy在重看这段视频时候的 　　……一个小女孩轻轻地碎了 　　252L 　　有人告诉我gxy现在怎么样吗，刚切出去把所有的票都投给他了，但是不敢看直播，我真的受不了这种…… 　　253L 　　他还在播，情绪挺稳定的 　　大家方便的话去直播间跟他说说话吧[链接] 　　就是有一个，不要问之前的事情的细节了，看见这种评论也帮忙点点举报，不要再给他造成二次伤害 　　254L 　　他情绪是真的稳定，大心脏 　　255L 　　他才十八…… 　　大心脏也是因为之前的遭遇被迫早熟的 　　我不敢想他第一次被虐待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会觉得迷茫吗，那么小的孩子，一开始会不会以为爸爸妈妈真的只是在因为自己做错了事惩罚自己呢？ 　　他又是什么时候真正意识到，其实他什么都没做错 　　只是他周围没一个人把他当人看呢？ 　　256L 　　楼上…… 　　257L 　　[是凌晨两点三十三楼向下俯瞰的高空还是被遗忘后和世界的擦肩而过 　　是午夜梦回的潮湿还是破晓光亮之前的黑色 　　痛苦被完美的糖霜包裹之后还是痛苦] 　　其实是什么感受他早就已经回答了 　　258L 　　？？这什么 　　259L 　　……《youth and death》的他部分的歌词，我真的要碎了 　　260L 　　当时他们说这段矫情的时候我就感觉不对劲 　　这段太细节也太写实了，尤其是凌晨两点和三十三楼，我当时就怀疑他是真站过天台，不过后面那句痛苦被糖霜包裹我没看懂 　　现在想想，或许最开始的时候，他也祈祷过爱吧 　　261L 　　“爸爸妈妈其实是爱我的，只是我的表现还不够好” 　　“如果我再努力一点，他们或许就不会关我了” 　　“可是要努力到什么程度呢？难道别人家的小孩子也要像我一样这么努力才能获得爸爸妈妈的爱吗？” 　　“爸爸妈妈……真的爱我吗？” 　　262L 　　啊啊啊！天杀的我要杀了顾喻！ 　　263L 　　所以，然后呢？ 　　264L 　　* 　　然后呢？ 　　在一切都真相大白之后，在所有恶意的言论几乎在一夜之间退去之后，在所有人都在自发地刷“顾星熠你是这个世界的奇迹”词条之后，在…… 　　伤口被血淋淋地剥开之后。 　　这件事就这样结束了吗？ 　　很多人这么希望。 　　那些伤害过顾星熠的，那些躲在水军后面给他使绊子的，那些跟风用最恶毒的语言骂他的人，他们无比地希望这件事停留在心疼顾星熠这个结局上。 　　顾星熠很惨啊。 　　他是这个世界上最惨的小孩。 　　所以大家都要安慰他，都要鼓励他。甚至于，大家都应该给他投票。 　　那些视频每一帧都要被细细分析，顾喻这种道貌岸然的人渣需要永远地被钉在耻辱柱上，还有苏缘月，她又凭什么隐身？ 　　当初她的精神病让所有人都同情他，可是顾星熠被整整虐待了十二年，她真的一点不知情吗？ 　　是不知情，还是故意放纵，甚至就是帮凶？ 　　这件事有太多的点可以挖掘了，甚至可以出一期专题的采访。 　　他们希望，也是真心觉得事情会这么发展。 　　不惨的爱豆尚且要找个理由卖惨，更何况顾星熠是真惨？ 　　可是…… 　　他们猜错了。 　　当天的直播盛况空前，第二天节目组就联系了曜欣，说辞很委婉但内容很直白就是—— 　　希望这件事能在节目里也体现。 　　体现的方式有很多，采访、出花絮，甚至可以专门做一期练习生们安慰顾星熠的、跟顾星熠谈心的节目。 　　电话打给了杨立杉，被他拒绝了。 　　不仅拒绝，他还道：“不好意思，我希望贵节目不要用一切形式把这件事作为话题点炒作，谢谢。” 　　星云的管理层还有些不甘心：“不需要请示一下吗，杨经纪。” 　　而杨立杉告诉他：“这就是老板的意见。” 　　不仅如此，第二天，几乎所有视频网站上关于顾星熠被虐待的录屏片段都被下架。而关于这件事的热搜上了大概两天之后，也没有再出现在公众的视野中。 　　但这并不意味着这件事热度低。 　　事实上，直播这晚过去，几乎全民都在讨论这件事。 　　它的热度早已超过了秀圈甚至娱乐圈的范畴，就连一档专门做近期热点评论的官方节目也提到了这件事，深入讨论了家庭教育和未成年人的身心健康保护问题。 　　人人都知道这件事，但这件事却始终没有像第一晚那样抢占所有人的视线。 　　起先大家还都以为这是对家在阻挠，后来，随着顾星熠被送回节目，在铁门外跟粉丝神色如常地打招呼，他们终于意识到—— 　　这或许是顾星熠自己的意愿。 　　就像他说的那样，他做的所有事都只是为了澄清。 　　痛苦已经过去，他在痛苦中找到了最真实的自己。他也无意用这件事炒作，挤占公共资源。 　　可是，没有炒作，却不代表没有其他行动。 　　直播结束的第三天，解夕朝工作室突然发布了两条微博。 　　第一则微博，工作室把当初热度最高、影响最恶劣的几个拿这件事造谣顾星熠的营销号直接告上了法庭。 　　白纸黑字，把每一个营销号的造谣内容、名字都列得清清楚楚。 　　名单长长一串，甚至追溯到了比赛刚开始的时候。 　　其实工作室什么都没有说，但名单集合后，所有人就都发现，有好几个营销号出现在了每一次的造谣事件中，而与此同时，他们的首页却在暗暗地安利别的练习生。 　　这份声明迅速地联动了各大论坛和娱乐营销号，一时之间引发了众多的讨论。 　　第二条微博就很生活化了。 　　甚至带了点官方不应该有，但放在这个工作室身上就很正常的贱兮兮的俏皮。 　　@解夕朝工作室V： 　　孩子已经送去学校上学了 　　所以，趁他不在，大家想看萌萌的幼崽吗？ 　　我们老板独家珍藏的限量男高版小熠物料，超级乖超级可爱，他说可以偷偷给你们看一眼，你们想看的话，明天晚上八点半，老板亲自上号，我们直播间不见不散哦[爱心] 　　这条微博一发，评论区炸了。 第101章 　　其实在工作室发微博之前, 大家就知道它今天要憋个大的。 　　不因为任何，只因为它上午的时候就上线了好几回。而按照解夕朝工作室的惯常效率，小事大事, 他们都是憋不过三天就要处理掉的。 　　非常急性子，非常暴躁。 　　负责微博的工作人员发完这两条之后再刷新，就看到了成千上万的点赞评论。他们以为大多是针对声明的, 结果第二条也不少。 　　点进去一看，全是热情洋溢的粉丝。 　　“幼崽宝宝……我要晕过去了” 　　“曜欣……解老师……你们太会了, 你们怎么知道我们就要看这个……” 　　“xxz：是的, 我有一个孩子” 　　“我真的喷了，虽然但是, 幼崽万岁, 男高万岁” 　　“啊啊啊好幸福！急需萌萌崽崽治愈TT甚至还是朝熠饭感觉更幸福了owo” 　　“笑死, ls光速被咔，这是们dw咔掉的第几个嫂子” 　　“什么b动静，不管了先预约了” 　　“不愧是你们啊，永远不按常理出牌，但是男高非常好, 老板亲自分享育儿心得也非常好[玫瑰]” 　　——是的。 　　尽管工作人员很多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在风波刚过的时候突然直播，还是解夕朝直播。尽管粉丝们更懵逼，评论区乱成了一锅粥。但是大家都光速接受了这个现实。 　　因为没有人能拒绝男……（划掉） 　　因为从章李的那场直播开始，已经过去了三天。 　　戴静苗一看到这条微博, 心里对星云高层打电话给杨立杉的事就又多了几分吐槽的欲望。 　　居然想着要去薅内娱最精明工作室的便宜，是真觉得全世界智商都下降到和资本平齐了, 果然, 还是得遭遇一下现实的毒打。 　　为什么要在三天这个节骨眼上开这样一场直播？ 　　第一，这事结束了也还没结束。 　　顾星熠已经回归了正常的练习生活, 但是章李那边、顾喻和苏缘月夫妇那里却始终没有回音。热度需要继续维持。 　　戴静苗猜想，他们应该是在进行私底下的交流。这件事还会有后续。 　　不过度占用公共资源，不意味着这事真就要被轻轻放过。 　　第二，也是最重要的。 　　这三天里，无论是粉丝还是路人，基本都处于一个哀鸿遍野愁云惨淡的状态。虽然听起来很残酷，但任何一个人每天处于这样的情绪，必然是会烦躁压抑的。 　　久病床前无孝子，更不用说路人粉丝对偶像本人。 　　追星是为了快乐的，如果不快乐了，哪怕这件事偶像本人是受害者，很多人也会受不了。 　　这就是虐粉不能过度的原因。 　　在所有人已经被负面情绪影响，自身的负面情绪也已经到极致的时候，适时用这样轻松的直播进行主动的情绪疏导。而与此同时，考虑到顾星熠本人的性格特点，以及避免他因为弹幕、评论等受到二次伤害等原因，让和他关系最密切的解夕朝来帮忙主持这一场直播…… 　　戴静苗觉得，公关能做到这个程度的，内娱应该没有第二家了。 　　光解夕朝这个咖位亲自下场替艺人澄清，整个内娱就找不出第二个。99%的公司也没有这样有影响力和号召力的艺人。 　　戴静苗认清现实，已经开始准备顾星熠C位出道的规划方案。 　　而她猜测的也没有错。 　　工作室发微博的同时，整个解夕朝工作室确实在和顾喻、苏缘月夫妇进行谈判。 　　- 　　顾喻和苏缘月是上午到的。 　　他原本的方案是把解夕朝约出来，找个地方单独谈。 　　但是对方婉拒了他，理由是工作忙。 　　工作忙，但是有时间陪着顾星熠在工作室呆一晚上。顾喻坐不住了，架子也不端了，直接和苏缘月亲自上门拜访。 　　方箐箐亲自迎接，把他们带到了会客室。 　　解夕朝倒也没做晾着他们这种没什么意义的事情，一会儿就到了。 　　只不过言辞之间很直接。 　　他说：“顾先生，这件事我觉得没什么好聊的。您不如赶紧回去解决一下您正在筹拍的电影，我猜，您这会儿电话应该挺忙的。” 　　是挺忙的。 　　从三天前开始，顾喻的电话不断。 　　除了媒体，就是要跟他提解除合作的。甚至他原本的团队也在大批量地提离职。 　　顾喻起先还能维持以往的风度，到后来直接把电话摔了。而他这一摔，直接把原本就战战兢兢的、家里的佣人和管家都吓走了。 　　大家要赚钱，但更要命。 　　谁也不想跟随时会发疯打人的魔鬼呆在一起。 　　三天下来，顾喻眼窝青黑，神情疲惫阴郁。他的大脑几乎已经停止思考，停止面对这个一夜之间改天换地的世界。 　　这会儿他看着解夕朝，只重复了一句话。 　　他一字一句地说：“解夕朝，业内都说，你是最信守承诺的人。可是在我这里，这已经是你第二次毁约。” 　　他的话音落下，工作室里一片安静。 　　空调运转的声音在耳边簌簌作响，解夕朝看着面前的男人，面容平静。 　　他笑了笑：“然后呢？” 　　明明在笑，他的眼神却很冷。 　　他看着顾喻，慢慢地道：“顾喻，我不管他，他就死了。你知道吗？” 　　“不是我要毁约，是命运太眷顾你了，以至于当初，我不得不和你用谈判来换一个结果。现在命运不眷顾你了，你也不用觉得是全世界都在和你作对。” 　　“因为所有的一切，都是你应得的。” 　　* 　　顾星熠的视频放出来的时候，曾经有过少许言论质疑他为什么会提前拍摄这样的视频。 　　这样的言论当然很快被喷得删了，因为顾星熠不是被虐待一天两天，而是被虐待了十二年。大家都觉得，十二年里或多或少都能存上些证据。 　　而关于视频里提到的解夕朝，也有人曾经提出，像解夕朝这么周到的人，怎么会在被求助之后还把人放回原来的家里。 　　只是因为视频里只是零星的只言片语，所以很快也被解夕朝粉丝喷删了。 　　只有解夕朝知道，当年的那纸协议，几乎是顾星熠拿命换来的。 　　解夕朝的第一次毁约，在六年前。 　　那个时候他跟顾星熠萍水相逢，看出了这个孩子身上的特殊性。所以顾星熠鼓起勇气向他求助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因为他知道，除了他，没人能帮顾星熠。 　　但是还是遇到了问题。 　　顾星熠要对抗的是命运，说白了也是系统。 　　一旦他偏离既定的轨迹，系统就会想方设法地让剧情回到原定的轨道。 　　其中最明显的就是，在以往他逃跑过程中一些概率事件上，他的运气差到已经违背了自然定律。 　　其实录到的证据只有一段。 　　之前顾星熠自己不是没有偷录过，但无一例外都会被发现。 　　而他每一次精心做好从家里逃跑的计划，最后的结局都是被抓回去，然后遭受更过分的对待。 　　过去的十二年里顾星熠最幸运的事应该就是和解夕朝在同一栋大楼进行了广告拍摄并且和他结识，而解夕朝那个时候猜测，之所以这件事没有被系统拦截，是因为他自己是系统里出来的，已经不受所谓命运规则的控制。 　　于是，有了第一次谈判。 　　解夕朝假意告诉顾喻，顾星熠向他进行了求助，让他感觉很苦恼。并且亲自将顾星熠送回了顾家，只是在回去的时候，解夕朝将自己的手机和录音笔交给了顾星熠。 　　这是顾星熠自己提出来的，重新回到噩梦的地方，只为了验证一个可能性。 　　这就是在赌。 　　赌命运无法预料和识别解夕朝的干预。 　　他们赌赢了，代价是顾星熠差点死在顾家。 　　而这，也成了当时他们能做到的极限。 　　那次过后系统就明显对他们有了防备，不是没有尝试过彻底解决这件事，但是那个时候顾星熠的状态很不好，根本没有精力对抗来自系统的全方位干涉。 　　于是他们用一纸协议换来了顾喻和苏缘月的妥协。 　　也换来了系统的妥协。 　　那一次，顾星熠并不只是从顾家逃走，而是真正地、正式地脱离了命运的控制。 　　而第二次毁约，就是现在。 　　* 　　话说到这个份上，顾喻也明白了解夕朝的意思。 　　他的脸色已经难看得不能再难看，深呼吸了几下，站起来就要走。顾星熠却叫住了他，准确地说—— 　　是叫住了他一旁始终一言不发的苏缘月。 　　他说：“苏女士。” 　　“你说想星熠，是真的想他吗？” 　　话音落下，苏缘月浑身一僵。 　　“我相信你说那些话的时候是真心的。”解夕朝说，“不过你的真心的确害了他。如果不是你反反复复地告诉他，父亲爱他，只是脾气不好，他再乖一点，他父亲就不会那样对他了，他不会自我怀疑那么久。” 　　作为在这次事件中最后不再被提起的人，苏缘月仍然选择陪伴在丈夫身边。 　　她未必不爱顾星熠。 　　顾星熠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当初第一次抱起那个小婴儿，她也有过无限的惊喜。 　　但是这份爱抵不过对丈夫的爱和妥协。 　　她也在反复地叩问自己，处于时刻的煎熬中。就是因为她的这份煎熬，顾星熠花了很长时间来确认，他是真的不会得到拯救。 　　他的妈妈爱他，但不够爱他。 　　她最爱的，是自己的伴侣。 　　就像顾星熠曾经自嘲的：“没有我，他们也会过得很好”。 　　苏缘月的背影在发抖，她的一旁，顾喻阴郁地看了她一眼，扯住了她的手腕。他们踉跄着走出了办公室。 　　解夕朝的目光落在他们的背影上，良久，收回了目光。 　　然后，他拨打了一个电话。 　　“喂？嗯。”他道，“我是解夕朝，你之前的事我知道了，你可以联系我的助理。他们会协助你报案，去的时候记得带上之前让你开的验伤证明。” 　　他从来不指望一句话能感化一个人。 　　这是童话故事。 　　有的人需要的不是感化。 　　而是代价。 　　几天后，又一则新闻悄然引爆。 　　有一名表演系学生联系媒体，声称曾经被顾喻哄骗至家中，名为潜规则，实际为虐打。据他所知，他并不是个例。 　　而新闻报道的时候，该案已经立案。 　　顾喻、助理等一干嫌疑人被传唤到案，他再也不用考虑自己的名声会不会影响自己的事业。 　　因为他已经不会再有事业。 　　* 　　时间回到这一天晚上。 　　处理完顾喻的事，解夕朝收拾了一下心情就准备开始直播。 　　直播之前，他联系了一下杨立杉。 　　顾星熠是昨晚回的节目住宿地，他简单问了问情况。 　　“情绪挺稳定的。”杨立杉说话有一种不自知的冷幽默，“到的时候不少粉丝在等他，主要是他安慰粉丝，也不知道谁才是被虐待的那个。” 　　“……我没送到宿舍，孩子不让。大概是觉得都长大了有家长接送很丢脸。” 　　“不过轻越和小椿都来接他了，这俩孩子挺靠谱的，放心吧解老师。” 　　解夕朝顿了顿，突然笑了一下：“小宋现在不别扭了？” 　　这话一出，杨立杉懵了。 　　片刻后，他背上立刻起了一身冷汗，几乎是瞬间坐直了：“啊？什么，哈哈哈，他怎么会别扭，都是小孩儿，熟了就好了，他现在跟星熠关系可好了，他俩CP还很火呢，哈哈。” 　　解夕朝咳嗽了一声。 　　杨立杉面如死灰。 　　当初宋轻越一开始对顾星熠态度不冷不热，两人有过一段尴尬期，这事他思虑再三没怎么告诉解夕朝。这当然主要是为了宋轻越考虑。 　　他知道这孩子人不坏，就是单纯地一时没想开。 　　可是这事被解夕朝知道，对方说不定心里会有想法。 　　他没想到，解夕朝自始至终都知道。 　　他已经做好了负荆请罪的准备。 　　但是—— 　　“欸，诈出来了不是。”解夕朝笑了，“我猜的啊，杨哥，你怎么这么老实。好好骗哦。” 　　杨立杉：？ 　　杨立杉：！ 　　可恶，还能不能愉快地做朋友了？！ 　　他哭笑不得：“解老师，您……” 　　“没事，我知道的。”解夕朝道，“不是怪你的意思。” 　　他顿了顿，“小宋这孩子我一直觉着挺好的，过程不重要，他们现在关系好就行。” 　　挂了电话，杨立杉还没回过神。 　　而另一边，解夕朝简单调试了一下直播设备，就开启了直播。 　　- 　　因为有了提醒，所以刚开播，直播间已经有人在蹲着了。 　　解夕朝等了两分钟，等瞬间涌入的流量稳定下来，直播间没那么卡顿了，才开了口：“hello，大家晚上好。” 　　【啊啊啊老公晚上好！！！这是在哪！！】 　　【笑得……居然真的老板亲自上号】 　　【小熠我来了——解老师，我家宝宝老公呢，他人去哪啦？】 　　解夕朝的直播间弹幕要想每一条看清楚是不现实的，他一向都是随缘看，看到哪条回哪条。 　　“在公司呢，播完回家” 　　“说亲自上号那肯定是亲自上号，不会骗你们的” 　　“gin同学，你的宝宝老公去上学了，说你不关心他吧，你还知道来看直播，说你关心他吧，他今天回训练基地你都不知道，反思啊，建议反思” 　　虽然说解夕朝在内娱已经是天花板级别的人，但人民币尚且不能做到人见人爱，知道他这个人但不是他粉的路人也不少。 　　这两天顾星熠的事已经是现象级的出圈，直播间不少都是路人。 　　不过惯常来说，路人再多，解夕朝的粉丝都是可以碾压控场的。现在这样粉丝和路人掺半的和谐情况，是因为下午的时候解夕朝后援会做了号召。 　　号召内容很简单，大意就是这场直播虽然是解夕朝在播，但主要作用还是为了给顾星熠的事收尾，如果想跟解夕朝聊天，可以改天再来直播间。 　　粉丝大多没什么意见。 　　一来顾星熠的经历确实令人共情，他本人也没什么黑点。二来，他们直播群里也通知了，过两天解夕朝的个人号也会开直播，想跟他聊天的话可以在那个时候。 　　一切都处理得妥帖的结果就是，这会儿直播间的氛围很轻松也很友好。一时之间，路人对解夕朝和他粉丝的好感也上升了不少。 　　而在预热了差不多十来分钟后，解夕朝进入了正题。 　　“好了。”他笑着说，“说了要分享幼崽的，你们有什么想知道的吗？我边说边看看有没有什么有意思的东西给你们看看。” 　　【！想问解哥和弟弟怎么认识的，为什么会想要帮他！】 　　【对对对，谢谢解哥收留崽崽，想听听当时是怎么把崽崽捡回家的qwq】 　　“当时啊。”解夕朝想了想，“当时咱俩在一起拍摄来着，休息的时候摄影师跟我说今天来了个漂亮小孩儿，我就去凑热闹看了，结果真的蛮漂亮的，就认识了。” 　　“后来也是有缘吧。”他说，“我觉得他挺适合我当时看的一个本子里的某个角色的，就问他要了联系方式。” 　　“至于为什么要帮忙？”他顿了顿，笑着说，“其实你们遇到这种事也会帮忙的，尤其是你很清楚，对方能依靠的只有你，你又有能力帮他的时候。” 　　【……小解老师高估我们了，这事还是很少人能做到的】 　　【换位思考了一下感觉我会同情但我不会多管闲事……解老师真是好人了】 　　【提问！哥感觉养孩子费劲吗！】 　　“其他人我不清楚。”解夕朝道，“小顾同学蛮好养的。当时我怕他住我家不自在，就让我助理帮他租了个房子，给你们看他给我报备的聊天记录啊。” 　　他点开手机，找出了事先截好的图：“我先声明，我跟他说过了要放的，他不介意。” 　　他把手机怼到镜头前，于是所有人都看到了上面的对话。 　　14:27 　　顾星星：哥哥，我住好了，谢谢 　　顾星星：房租是一个月4000，我会还的，还有违约金 　　：没事，你住着 　　：还习惯吗？环境怎么样，拍个照我看看呢 　　顾星星：[照片]这是门 　　顾星星：[照片]这是厨房 　　顾星星：[照片]这是客厅 　　…… 　　：。 　　：好的，那你现在在哪儿呢宝宝 　　14:35 　　顾星星：[照片]这是我，我现在在门这里 　　图片点开，视角歪歪扭扭，十二岁的男孩儿一双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怼着镜头，睫毛长得像是小刷子。 　　【！救命……萌晕了……】 　　【太可爱了我的小人机宝宝……从小人机到大……怎么能这么萌……】 　　【哈哈，萌得我鼻血都出来了】 　　【哥你咋逗孩子！孩子呆！真的会信！】 　　【这个时候就好漂亮啦，但是好瘦好瘦，是被养得很差的小宝宝呜呜呜】 　　“这个时候真的挺瘦的。”解夕朝道，“所以头几个月都请了营养师配餐，孩子挺乖的，给什么吃什么，也不挑。” 　　他想到了什么，没忍住笑了。 　　“那个时候怕他刚刚出来不适应。”他道，“因为刚转学嘛，人生地不熟的，也没什么朋友。我就规定他每天把三餐给我报备一下，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应该是一餐都没落。” 　　他边说边笑，“我那会儿为了角色在身材管理，天天看这倒霉孩子给我拍吃的，真的，那种感觉你们都必须来体验一下，太痛苦了。” 　　【我真的要笑死了……】 　　【小猫懂什么呢！小猫只知道执行饲养员的命令呀TT猫好人坏】 　　【好萌，好萌，各种意义上的好萌，哥，求你了，能不能再多说点】 　　“还想听什么？”解夕朝托着腮看弹幕，这应该是他近期最轻松的一场直播，说真的，他也有些怀念，“其实他刚来A市的那几个月联系得比较多。” 　　“说起来还有点感慨。”他说，“那几个月真的蛮乖蛮可爱的。后来就不了。” 　　他叹了口气，“后来就变酷了，从……上高中开始吧？哎哟，你们不知道，我助理说他走在路上人学校的小女生都在偷偷看他，结果这小子一个不搭理，人家要他微信他说不需要推销谢谢。” 　　“哦对了。”他道，“他是不是在节目里打篮球来着。” 　　“他高中的时候是班长，也是他们班篮球队的队长。给你们放一个我助理去学校的时候给他拍的比赛视频，我觉得挺帅的。” 　　他又捣鼓了一会儿手机，然后调出了一个视频。 　　几乎是他刚调出视频的一瞬间，弹幕就密密麻麻地刷过一大串诸如“救命，视频ptsd了”、“啊啊啊已经到了听到视频两个字就害怕的地步”。 　　然而…… 　　他们很快意识到，这个视频并不一样。 　　解夕朝按下播放键的瞬间，整个画面就变得明亮了起来。 　　这是一个天气晴好的下午，因为拍摄者使用的设备并不专业，所以刚开始，画面甚至是有些晃动的。 　　镜头从不远处茫茫的操场短暂地转向晴朗的天空，随即又转向近处。 　　这是一个看上去很新的篮球场，不远处站着几个穿着夏季校服的年轻男生，宽大的白色棉质衬衫搭配着短裤和球鞋，满眼的青春活力。 　　而几乎是镜头转过去的一秒内，所有人就都认出了站在侧面的男生。 　　他有一张要比现在稍稍青涩一些的脸庞，整个侧脸都被阳光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但是五官却已经好看得很明显。 　　因为是素颜，这种好看褪去了舞台上的秾艳，更偏向一种原生态的漂亮。 　　他比现在也要瘦，整个人罩在有些宽大的校服里，露出胳膊和一双笔直的腿，整个人身形挺拔又修长，硬生生地把普通的校服穿出了校园剧的效果。 　　哦，他好像也的确是个演员。 　　总而言之，解夕朝感觉面前的弹幕要晕过去了。 　　从顾星熠出现开始，满屏都是“啊啊啊啊啊”的尖叫，解夕朝几乎有种被隔着屏幕被声浪攻击的感觉，他默默地后退了一些，而屏幕里，男生们商量好战术，开始了比赛。 　　虽然顾星熠在节目中总是被夸漂亮，但这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爱豆妆会把人往柔和秀致的方向画。 　　他的素颜其实是很标准清爽的南方校草脸，动起来就更褪去了柔和。 　　所谓…… 　　长得最好看，打得却最凶。 　　一场比赛打得稀里哗啦，到了最后，高大威猛的男生搭了他的肩，真心实意地说了句“队长，牛逼”，而他的漂亮小队长默默看了眼他搭在肩膀上的手，忍了又忍，还是把那句“手收回去”咽了回去。 　　而这天晚上，解夕朝放了三四个这样的视频。 　　从他的视频和图片、甚至是聊天记录里，所有人都仿佛跟着他一起，一点点地见证了这个运气不太好的孩子每一阶段的成长。 　　从拘谨，到成熟。 　　从又乖又呆到乖得内敛懂事。 　　从污泥里被捞出来、和世界格格不入的小可怜到一点点开始耀眼的少年。 　　从…… 　　那个视频里悲惨的男孩儿形象被这一帧帧的鲜活逐渐覆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弹幕已经忘了当初那个给了他们极大精神冲击的视频，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漂亮的、勇敢活着的少年。 　　最后，镜头定格在出发的前一夜。 　　这一天，顾星熠给解夕朝发了条消息。 　　顾星星：哥，我出发了 　　顾星星：[照片]这是出发的机场 　　从哥哥到哥，跨越了六年的光阴。变的是称呼，不变的是自始至终的真诚。到此时此刻，所有人终于得以窥见这个沉默内敛的男生成长的全貌。 　　解夕朝下播了。 　　他和顾星熠的名字却没歇着。 　　当天晚上，这场直播就又冲上了热搜，再一次出了圈。 第102章 　　霍椿在顾星熠房间里赖着不走的时候, 刚好是解夕朝刚下播。 　　他、顾星熠和宋轻越基本是一起看了直播的全程。 　　过程中最激动的是霍椿，最平静的是顾星熠。宋轻越全程一副“根本不想看这种东西”的样子，但自始至终都没走。 　　看到一半顾星熠还问他来着。 　　他善意地提醒宋轻越：“你昨天不是说这个点要去健身房的吗？” 　　宋轻越不知道是不是没听见, 总之没搭理他。 　　看完直播，顾星熠被拉回了那段生命中算是最平稳、最快乐的一段时光，宋轻越陷入了沉思, 霍椿点进顾星熠的超话开始疯狂存物料。 　　宋轻越沉思完，扭头看到他对着手机上十二岁的顾星熠嘿嘿傻乐, 嘴角一抽。 　　他说：“你是变态吗。” 　　“干嘛啊。”霍椿道, “多可爱。唉，好羡慕解老师, 我也想养十二岁的小熠。” 　　顾星熠默默地看他。 　　霍椿补充：“也想养现在的。” 　　顾星熠：“……” 　　其实他不是那个意思。 　　三人面面相觑, 宋轻越轻轻踹了霍椿一下：“都上网了能不能看点有用的, 怎么样，那群跟风狗现在有在给小熠下跪道歉吗？” 　　霍椿打了个响指：“等我巡逻一下啊。” 　　他点开了热搜词条，又点开了论坛。片刻后，得出了一个客观的结论。 　　他说：“下跪道歉已经是过去时了，现在是‘解老师拔刀吧’时代, 恭喜小熠，你现在已经成为国民儿子了，到处都是要来偷你的麻袋。” 　　他的话音落下，空气中陷入了诡异的静默。 　　- 　　霍椿这话并不是夸张。 　　从顾星熠那次直播开始, 其实就没有什么人再提之前泼在他身上的所有脏水。相反，他连麦章李的整个过程太过沉稳冷静, 经历又太过戏剧动人, 以至于不少路人都对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这些印象都是正面的印象，这里的路人甚至包括秀圈的一些老油条。 　　可以说, 正是因为是老油条，所以才更容易被最原始朴素的真诚打动。这些人一旦被圈粉，那对于粉圈来说，就是一剂强心剂。 　　而顾星熠原本的粉圈，因为澄清得及时，也基本没有跑粉。 　　并且随着这大起大落的一遭，原先喜欢他的粉丝直接变成了真爱粉，多担的也几乎把所有的精力都留给了他。 　　虽然这不是顾星熠和公司的本意，但他这次是的的确确虐粉固粉了一把。 　　本来，如果只有虐粉，可能效果还没有那么好。但是解夕朝的那个直播可谓是对整件事画了一个完美的句号。 　　大家真正认识顾星熠的同时，最后对他的印象也是美好的、鲜活的一面。 　　直播那条微博的底下，全是粉丝和路人的正向评论。 　　【感谢解老师！现在是真的可以放心追我担了，毕竟从小到大的黑历史都被扒了个底朝天，还有谁比我担更透明[笑哭]】 　　【现在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小孩了[不是]，刚刚补了舞台，是我喜欢的台风，给弟弟投票了，一定要出道啊】 　　【啊啊啊家族粉哭了！小熠和解老师都要走花路！】 　　【吃瓜的路人朋友们补药放过这个可盐可甜的全能ACE小甜豆啊，孩子现在真的有在认真地学习做小偶像，现在入坑你就是第一批老粉！很珍贵的！请看后援会整理的全物料[链接]，欢迎关注@顾星熠后援会V，置顶就有打投教程和物料指路！】 　　【小熠——没了你我该怎么活啊啊啊——星计划速速给我端新物料，我要新鲜猫！】 　　…… 　　除了这些评论，顾星熠现在所有的数据都已经排到了第一。这固然有吃瓜群众的加持，但他的个人综合素质摆在那里，这些被吸来的路人转化率非常高。 　　现如今，他已经可以说是名副其实的C。 　　可以说，整个粉圈都和顾星熠一起走进了一个新的开始。 　　霍椿和宋轻越走后，顾星熠也上网看了看舆论。 　　因为他之前的事，节目组特批他把手机留在了身边，方便他随时联系公司和经纪人。 　　这固然给顾星熠带来了方便，比如这会儿他可以很方便地看到他微博底下所有粉丝的鼓励。言语是有力量的，再铁石心肠的人被这样鼓励，心情都会比原来好上一点。 　　当然，也有坏处。 　　比如顾星熠原本打算是看一小会儿，结果再一抬头，时针就已经指向了十一点。 　　这不是个例，自从把手机留在身边，顾星熠或主动或被动，已经因为手机熬了好几天夜。仿佛迟来的青春期和叛逆期。 　　- 　　今天顾星熠发誓要早睡，于是发现十一点之后，他就洗漱完上了床。 　　手机的消息最后一条是发给解夕朝的。他发的是“谢谢哥帮我澄清”，那边发了个表情包，然后回了一句“转人工”。 　　顾星熠给他发了三个[怒火中烧]过去。 　　发完他自己也笑了。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 　　过了一会儿，手机响了一下。 　　他重新点开屏幕，解夕朝回了个[乖巧.jpg]。 　　他发了个[摸摸头]的小猫表情包，结束了这场对话。 　　结束了，但还是睡不着。顾星熠看着时间还有一点，打算看一下自己微博私信。还没来得及点开，微信却突然跳出了一条新的验证消息。 　　看到消息的瞬间，顾星熠停顿了一下。 　　片刻后，他按下了通过。 　　对方似乎一直在等着他没有睡，他一通过验证，对方就发来了消息。 　　：我在门口那棵树下面的长椅上 　　：来不来都可以 　　顾星熠手指悬停。 　　他看了眼右上角的时间，现在是11：57分。 　　再过三分钟，就是他日常睡觉的时间。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对方发完这两句话，却也没有催促。顾星熠望着天花板沉默了一会儿，在某个时刻坐起了身。 　　他没有回复对面，而是按灭了屏幕。 　　找了件外套穿上之后，他悄然出了房间门。 　　现在不是公演期，走廊上几乎没什么人。他一路往外走，出门的时候选管问他：“小熠，这么晚还出门哇？” 　　他礼貌地道：“姐姐，我去买个牛奶，马上就回。” 　　对方冲他挥了挥手：“去吧去吧，门给你留着不关。路上注意安全。” 　　顾星熠说“好”，然后走出大门。 　　他先去买了两瓶牛奶，一瓶原味一瓶巧克力。然后才转身去到了对方说的那个位置。大树下的椅子上果然坐着一个人。 　　见他来了，对方抬起了脸。 　　这是一张眉眼精致漂亮、此时此刻却明显苍白瘦削的脸庞。 　　顾星熠站定在原地，被他这个样子弄得愣了一下神。 　　也就是在这个瞬间，裘琰开了口。 　　他笑着说：“好久不见啊，小星熠。” 　　* 　　顾星熠在裘琰身旁坐下的时候，对方已经把他的巧克力奶顺了过去。虽然顾星熠的确是给他买的，但依旧被对方这个理所当然的态度弄得沉默了一下。 　　裘琰用吸管戳开牛奶，吸了一口，脸上浮现出一种单纯的满足。 　　然后他才道：“是不是吓到你了？其实我也是才拿到的你的微信号，本来以为你睡了呢。” 　　顾星熠倒是没被吓到，他只是道：“我以为是别人。” 　　裘琰的神情停顿了两秒。 　　他漫不经心地道： 　　“章李？” 　　这并不难猜，顾星熠“嗯”了一声。 　　他说：“他没联系过我。我以为他会的。” 　　说话的同时，他也打开了牛奶。 　　裘琰思索了两秒，然后道：“如果是我，我不会。” 　　顾星熠看他，眼神里写着疑问。 　　“如果是我。”裘琰笑着说，“我在情绪失控的情况下做错了事，伤害了一个无辜的人，这事还闹得那么大。我当然想道歉，但我更多的是没有勇气去面对。我只想逃避，逃避得好像这件事根本没有发生。这样，我才能勉强有继续活下去的勇气。” 　　他顿了顿，“当然，他或许有自己的想法。” 　　他说话的同时，顾星熠的手机震了一下。 　　顾星熠把牛奶吸管咬在嘴里，单手点开了锁屏。一面看消息，一面想了想。 　　他说：“那他还是好好活着吧，不然我也会很有负担。” 　　裘琰被他逗乐了。 　　他在那边一边笑一边说“小星熠你好可爱啊”的时候，顾星熠开始低头看消息，消息是宋轻越发来的，这人居然也没睡。 　　宋轻越：人呢，怎么不见了 　　宋轻越：你应该还没睡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前两天偷偷玩手机，玩出黑眼圈了都，小心我给解老师告状 　　宋轻越：……上洗手间了？ 　　宋轻越：算了，我直接微信跟你说吧，刚刚有个事忘记告诉你了 　　宋轻越：我听说的，内部消息，裘琰跟节目组提了退赛了，就在你回来的前一天，节目组那边已经和他的经纪公司确认了，估计这事已经板上钉钉了，这个消息暂时还没对外公布，我是不知道他又抽什么风，不过这对我们来说都是好事，就是一个，你遇到他绕着点，我怕他又逮着你发疯 　　顾星熠的手指微顿。 　　他抬起眼，对上了一双漂亮的眼睛。 　　裘琰直勾勾地盯着他，漫不经心而平静地说完了最后一句话：“……话说，今天晚上的月亮还挺漂亮的。” 　　顾星熠按灭屏幕，把手机放到一旁。 　　他也盯着裘琰看了一会儿，对方歪了歪头 ，眼底适时流露出疑惑。 　　两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地对视了好一会儿，顾星熠停顿了两秒。 　　然后，他用一种同样很平静的语气回答裘琰： 　　“嗯。” 第103章 　　夜风很凉, 空气很安静。 　　顾星熠说完这个“嗯”字，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内裘琰都没说话。 　　事实上此时此刻他还是残留着意外，意外于顾星熠会在这么晚的时候通过他的微信消息, 又毫不犹豫地来找他。 　　而且……裘琰想。 　　而且对方听完他的话，居然也没什么意外的样子。 　　他从大概两年前变成了一个连自己都觉得自己很讨厌的人，他知道他自己有的时候会不受控制地说出一些不那么正常的话。 　　讨人厌的, 奇怪的，尴尬的。 　　最好脾气的杨泓——虽然大家都说杨泓看着凶, 只有他知道杨泓是他见过最没脾气的人。 　　这个仿佛能够包容他一切喜怒无常的人也对他说过：“裘琰, 我真受不了你。” 　　虽然他事后道了歉，但裘琰知道, 那是他的真心话。 　　杨泓的道歉也是真心的。就像从进节目开始, 裘琰就始终在乐此不疲地以“感兴趣”为名行“针对”之实, 那个时候他是真心地想看到顾星熠最不受控的情绪。 　　但是此时此刻，他说的话也是真心的。 　　他静静地说：“对不起。” 　　顾星熠抬起头，看到了他平静的侧脸。 　　他顿了顿：“你看了我和章李的那次连麦。” 　　陈述句。 　　他当然不会以为裘琰是真的在和他表白。哪怕对方真的喜欢同性，对于他，对方一直的表现也和真正的喜欢沾不上边。 　　裘琰一说月亮他就知道, 对方在指那次连麦。 　　那天夜里，所有人都想安慰他，但所有人都很怕会触到他的伤疤。 　　于是，“加油”变成了“小熠, 今天的月亮很好看”。 　　今天的月亮也很好看。 　　顾星熠和裘琰并排坐在椅子上，是从未有过的平和。 　　他听到裘琰说：“看了。” 　　“一开始觉得挺有意思。”他笑了笑, “我以为狗咬狗呢, 寻思这事发生在你身上还挺难得。就拖着杨泓一起看了，结果……” 　　他顿了顿, 客观评价，“你爸妈挺不是东西的。” 　　他向后靠了靠，语气轻松，“对不起啊，我以前一直觉得你挺幸福的，要什么有什么。可能针对你也是因为嫉妒吧，没想到你过得也这么惨。” 　　“告诉你个好消息。”他对着顾星熠眨了眨眼，“我要退赛了。” 　　“其实退得有点晚了。”他叹了口气，“这个点退人家都以为我是没拿C被气跑的呢，这听起来也太丢脸了。不过……” 　　“你也算少了个竞争对手吧，或者说，身边少了个苍蝇？” 　　他笑了笑，“总归对你来说是好事，所以我第一时间来通知你了，开不开心？” 　　他等着顾星熠回答，等到嘴角都僵了，对方却只是看着他。 　　裘琰突然感觉浑身发冷。 　　他开始注意到自己的呼吸，一下比一下重，那过响的呼吸声仿佛重响在他的耳旁。吵得他几乎听不清外界的声音。 　　他用力地闭了闭眼，突然开始后悔自己出现在这里。 　　他就不该见顾星熠。 　　他见顾星熠干什么呢？ 　　这么晚，对方一定觉得他是个神经病。 　　他还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顾星熠需要他的道歉吗？顾星熠甚至都不需要章李的道歉。 　　那个伤害了他的人，那个…… 　　可是对方做了懦夫，不代表他也要做懦夫。 　　可是他…… 　　一切的混乱的思绪在顾星熠再次开口的时候戛然而止。 　　看上对方微动的唇，裘琰有些茫然地开了口：“……你刚刚说什么？” 　　于是顾星熠重复了一遍。 　　“裘琰。”他说，“别笑了。” 　　裘琰不笑了。 　　他费劲地把笑容一点点收回去，有些愣神地看着面前的人。看着他平静地按住自己有些发抖的手，看着他平静地、慢而轻地把他的袖子往上拉，看到他—— 　　看到顾星熠平静地注视着他手上的伤疤。 　　一道道的刀痕纵横交错，有深有浅。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再也没穿过短袖的衣服。 　　连杨泓都不知道，他又开始重新伤害自己。 　　他不敢说。他怕挨骂，怕被讨厌，最怕的是被彻底丢弃。 　　但是顾星熠猜到了。 　　裘琰动了动唇。 　　顾星熠的手心还覆在他的手背。 　　手心温热。 　　他还是那个曾经让裘琰恨得牙痒痒的平静音调 ，那个时候他觉得凭什么都是人，对面这个人就能含着金汤勺出身，永远沉稳永远波澜不惊。 　　他想要打破对方的面具，至少看到对方的崩溃。 　　他没有看到，对方却看到了他的。 　　而看到之后，对方跟他说： 　　“没事的。” 　　裘琰面无表情，咬紧了牙关。 　　他用力地、狠狠地深吸了一口气，可是片刻后，还是有什么温热的东西顺着脸侧落下来，砸在了顾星熠的手背上。 　　* 　　裘琰想走了。 　　他无比清晰地意识到他今晚坐在这里的确就是个错误。 　　但是顾星熠没给他走的机会。 　　他长得漂漂亮亮乖乖巧巧，真要按住人的时候却异常地执拗。裘琰被按住的时候不可置信地看着对方拽着他手腕的那只漂亮而骨节分明的手，一时之间跑路都忘了。 　　顾星熠说：“来都来了。” 　　裘琰混乱之中甚至被这句话逗乐了。 　　他一乐，心一横，那点儿乍然被戳破的尴尬也烟消云散。 　　带着一股破罐子破摔的气息，他重新在顾星熠身旁坐下来，然后吐出了一口气。 　　“宝贝儿，你赢了。”他干脆地说。 　　他顿了顿，“怎么知道的？” 　　“你的阶段我也经历过。”顾星熠道，“我能看出来。” 　　裘琰闭了闭眼。 　　他又想起了那个触目惊心的视频。 　　苦难不能被比较，但无可否认的是人在面对比自己还要惨的人的时候总会生出一些可耻的怜弱和自我安慰。 　　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对顾星熠就不可能再有脾气。 　　顾星熠问他：“可以跟我说说么？” 　　裘琰没说话。 　　顾星熠又坚持不懈地问他：“是因为我么？” 　　裘琰：“……” 　　他都快被气笑了顾星熠明明知道不可能是因为他，他抬头，触及顾星熠清凌凌的眼睛。 　　他意识到这个人在关心他，很笨拙地引导他说出让他痛苦的东西。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他知道，他故意的。他只是想听他说。 　　于是他又沉默了。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顾星熠听到了他很低、很哑的声音。 　　裘琰用一句让顾星熠记了很久的话做了开头。 　　他还是笑了，一边笑，他一边说：“顾星熠，要是早点遇到你就好了。” 　　* 　　裘琰早点遇到顾星熠，会发生什么呢。 　　他十四岁开始当练习生，那个时候顾星熠正在家里饱受折磨。 　　他们早点相遇，顾星熠也不用受苦，而裘琰也不会在最绝望的时候，也只能靠撞墙来保持清醒。那个时候他十七岁。 　　那个时候，SunL甚至还没有成立中国分部。 　　他的练习时长是三年，在海外练习的时长则刚满一年。 　　“我是十六岁那年签约的SunL。”裘琰道，“之所以签SunL，只是因为当时老板告诉我，他们正在做一个男团企划，只差一个人，而他觉得我就是他想要的那个人。” 　　“现在听听是不是觉得挺画饼的？”他笑了笑，“但当时我真的信了。因为那会儿我已经练习了两年，在国内已经算很久了，加上当时公司倒闭，我觉得前途很迷茫，所以他当时一说，我就觉得，我一定要去。” 　　顾星熠开了口：“因为你想继续唱跳？” 　　空气里安静了一下。 　　片刻后，顾星熠听到了裘琰的声音。 　　“是。”他轻声说。 　　“我家其实也在农村。”他笑了笑，“没比谈清音好多少。我跟他真挺像的，那会儿我也是看了电视才有了当偶像的想法，不过我和他不一样，我当时就是觉得……” 　　他顿了顿，“喜欢。” 　　“我觉得唱歌跳舞的时候我很享受。”他看向远方，“我可以什么都不用想，无聊的现实，讨厌的文化课，还有幼稚的同学。我只需要做好这一件事，这件事让我闪闪发光，给了我自信，也让我感觉到了纯粹的快乐。所以我从家里来到了大城市，又从大城市到了海外。” 　　“你也是运气不好。”他对顾星熠说，“不然你这样的家庭，真的会让你少走很多的弯路。至少你绝对不会被骗到海外，然后才发现，出道不仅遥遥无期，你还需要在养蛊场厮杀。” 　　而那是对他来说，最恐怖的一段回忆。 　　他说：“二十多个人，七个出道名额。这二十多个人里有一半都已经练习了三年以上，他们没有太多的时间了，错过了这一次出道的机会，下一个男团的平均年龄摆在那里，他们是绝对没有机会加入的，只能白白耗到合约结束。” 　　他想起了什么，“对了，杨泓跟你说过吗？” 　　“我第一次被霸凌，是他救的我。”他慢慢地道，“当时我根本不知道那些人是什么样子的，跟他们语言也不通，所以别人阴阳怪气我还在那里傻傻地以为对方在夸我。不知道是不是他们觉得我在装啊，总之，某一天，他们就决定要给我个教训。那一天晚上应该是第一次月考后，我的成绩还不错，晚上，他们就把我关在了厕所。” 　　“我在那个洗手间被关了一夜，虽然那个洗手间位置偏时间也晚，但也不是没有人进来，每进来一个人，我都努力向他呼救，但始终没有人理我。最后，因为前一天晚上怕水肿没吃饭，我低血糖晕倒了。是第二天早上杨泓他注意到我一直没来练习，也不在宿舍，猜到发生了什么，一间间屋子找过去，找了两三个小时，最后才找到的我。” 　　他笑了笑：“现在想想，没有他，我可能就死掉啦。” 第104章 　　或许每一个人都会有长大的那个瞬间。 　　对于有的人来说, 长大是从青葱迈向成熟的自然过渡。 　　那么这个瞬间就是踏入心仪的大学开始新的人生的那一刻，抑或是十八岁成人礼时收到的祝福和表白。 　　而对于像顾星熠和裘琰这样的人，长大是生活给予的重重一击。 　　顾星熠在无数次被惩罚之后的某一次突然意识到或许他想要的、来自于父母的爱从来都不存在。而裘琰用一个晚上就感受到了来自全世界的恶意。 　　他被送到医院, 厕所门口的监控损坏，于是这件事不了了之。 　　自此之后他不再刻意对任何人示好，而冷眼旁观之后, 他才看到了这个世界的全貌。 　　“我不知道你之前有没有听说过SunL。”裘琰道，“据我所知, 其他的公司虽然淘汰机制也很残酷, 但很少有公司生态恶劣到这种程度的，后来我才知道, 这就是管理层的目的。” 　　他抬起眼, 看向顾星熠, “很多人爱说偶像是商品，但很多人都只是嘴上说说。粉丝嘴硬心软，说着不喜欢就换，其实还是会溺爱。路人会嚼舌根，但无冤无仇也不会要人命。真正把偶像当商品的, 其实是资本。” 　　“它不在乎你本质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慢慢地道，“只要你能从他创造的养蛊场中厮杀出来，同时具有漂亮的脸蛋和能力，你就符合了他们的标准。” 　　他顿了顿, “我突然有点儿好奇。” 　　他看着顾星熠有些疑问的眼神，问他：“如果是你, 你会怎么办？” 　　这个问题一出, 顾星熠也有些猝不及防。 　　不过裘琰虽然笑着，眼神却很认真, 是真的很想从他这里得到一个答案—— 　　一个，或许是迟来的答案。 　　于是他也认真地思考了一下，然后回答他： 　　“我会离开。” 　　裘琰怔了怔。 　　片刻后他才道：“这好像不太像你的风格。” 　　他眼中的顾星熠是固执得近乎偏执的。 　　但是顾星熠告诉他：“我只对有意义的事执着。” 　　“我觉得这件事没有意义。”他说，“你的目的是为了出道。可是哪怕你在这里把自己消耗得差不多，然后赢了，最后出道了。你的公司对你不好，你的队友对你也不好，并且你还在海外。你生命里80%的时间都要和不喜欢的人在一起相处，这件事的意义是什么呢？” 　　他顿了顿，“难道折磨自己，只是为了争一口气吗。那我觉得这并不是胜利，是另一种失败。” 　　他最近跟人谈心谈得很多，主要是解夕朝，前几天又和队友谈了一次，说这些话的时候很顺畅也很自然。但是说完，他发现裘琰没有说话。 　　他意识到了什么，停顿了两秒。 　　然后他听到裘琰轻轻地说：“是的吧。” 　　“没有意义……”他重复了一遍顾星熠的话，然后释然地叹了口气。 　　他笑着说，“你说得对，我的确是在做没有意义的事。这样一个已经烂掉的环境，我还想在里面证明我自己，真是……愚蠢至极。” 　　- 　　不是没有退路。 　　SunL前三个月解约是不需要赔付违约金的，属于一个双向选择的阶段，这也是它被外界夸奖人性化的唯一一个证据。这段时间也是练习生离开的高峰期。 　　但是裘琰没有。 　　他经历了一个很复杂的阶段。 　　最开始，是愤怒。 　　当时送他到医院的是杨泓，那个时候两个人其实根本不熟。用裘琰的话说“这个人真的太b了，是个人有选择都不想跟他讲话”。 　　这个裘琰眼里的b王那天也很b，黑衣黑裤子。 　　他把裘琰从洗手间背出来，又翘了白天的练习陪着他在医院输了一天的液—— 　　裘琰要求的。 　　他用中文跟他说：“杨泓，你能不能陪我。” 　　前后辈制度分明的海外，裘琰从不叫大他整整两岁的杨泓哥哥。 　　当天，杨泓听他用母语愤怒地控诉了一下午。 　　他听进去多少裘琰不知道，他只知道最后自己也有点不好意思。那个时候他十六岁，脸皮还很薄，他说：“……不好意思，我是不是有点吵。” 　　而杨泓很直接地跟他说：“这里不适合你，我建议你能走就走。” 　　这句话杨泓一共跟裘琰说了三次。 　　这是第一次。 　　而第一次的时候，裘琰觉得，这是懦弱。 　　- 　　裘琰并没有把杨泓的话放在心上。 　　愤怒之后，是斗志。 　　在他看来，因为别人的错误而主动退出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他就要在那些看不起他的人面前狠狠地打他们的脸。 　　这天他唯一的收获就是他发现杨泓虽然b，但好像是个好人。 　　于是他开始黏着对方。一开始杨泓不胜其烦，最主要的方面是其实那些霸凌者已经不针对他了，但因为裘琰和他一直在一起，他们又是同国籍，所以霸凌者默认了他的立场。 　　他几次想把人撵走，但总之下不了狠心。 　　而让他转而下定决心接纳裘琰的，是一个下雨天。 　　那天刚好是小考。 　　这两天裘琰那边都很清净，在经历了椅子上放图钉、衣柜里的衣服不翼而飞等等一系列灵异事件之后，他本来心情平静地做好了迎接更过分的事情的准备。 　　确定了目标之后他干劲满满。 　　他就是热爱舞台，他就是要出道。那么他只要超过所有人，拿到那个出道位就好了。 　　至于这些人，只要不整死他，他们就有得玩儿。 　　他拼了命地跳舞唱歌，跳舞唱歌又成了他的精神慰藉。SunL出道考核完全量化，他每一次考核都排名前三。 　　渐渐地，开始有人气练习生来跟他搭讪。 　　裘琰表面客气，但其实心里很清楚，他们说不定就是霸凌者之一。 　　他唯一信得过的人是杨泓。 　　而那天杨泓跟他说，他不参加小考了。 　　“你不参加怎么行啊。”裘琰懵了，“你哪怕拿个C你也有分呢，缺考可就是0分，你想淘汰啦？” 　　他们是末位淘汰制。 　　杨泓的排名没有裘琰高，但也一直稳在前五。 　　他表面看上去一直冷冷的，但裘琰知道他是喜欢舞台的。 　　杨泓没说话。 　　他不说话，裘琰就自己找答案。 　　他转了半天，然后发现，杨泓的鞋不见了。 　　杨泓家境也不好，他家在他出来当练习生之后就跟他断绝了关系。他日常都是两双鞋换着穿，阳台上是一双刚洗过的，还有一双裘琰在角落里找到了。 　　已经泡了水，被人剪烂了。 　　他沉默地看着杨泓，而杨泓只是道：“所以我让你走。” 　　裘琰没说话。 　　他把脏鞋拎着，在众目睽睽之下一路气势汹汹地拎着它去了走廊的尽头，然后“哐”得一声把它扔进了大垃圾桶。 　　那架势比他自己被霸凌时凶多了。 　　然后他对杨泓说：“你先穿我的。” 　　杨泓说：“……咱俩不是在一组，而且你不是只有一双鞋。” 　　裘琰打算去买，但还没来得及。 　　他在等合同签完之后给的第一笔奖金。 　　裘琰说：“别废话。” 　　他跟杨泓一起到了小考的房间，然后把自己的鞋子脱给了他，自己光脚上了场。 　　* 　　不知道是不是心里堵着，那一天裘琰跳得很凶。 　　愤怒激发潜力，他跳得心无旁骛又酣畅淋漓，最后他拿下了最高分。舞蹈老师难得地夸他“非常具有生命力的舞蹈”，而他只想让那些人遭报应。 　　他开始变得脾气糟糕，笑意盈盈但所有人都知道他不好惹。 　　他开始跟杨泓学着健身和打架，把那些欺负他的人的脸按在厕所的地上的时候杨泓就在旁边验收他的学习成果。 　　就这样，渐渐地，他们的日子好像终于变得好过了一点。 　　而随着时间的流逝。 　　很快，他们也迎来了考核出道的日子。 　　SunL的出道战历来都是有一档节目的，就叫《SunL的闪耀时刻》。虽然SunL后来出的团因为种种原因糊了，但是当时他们团的出道战很火，可以说是同期中热度最高的。 　　这场出道战让裘琰一战成名。 　　他的长相出挑，能力出众，而且是绿卡。SunL本来就把他作为重点培养对象。 　　说是出道战，其实大部分的名额已经定了，至少裘琰手上就有着一份详细的剧本，他甚至有一个卖腐对象，就是当初第一个跟他示好的人气选手。 　　这个人叫李允灿，是SunL某个董事的儿子，也是后来他们团体的概念核心。 　　那一段时间，是裘琰记忆里，自己最意气风发的时间。 　　他有了很多舞台，第一次在聚光灯、甚至粉丝的注视下跳舞。站在真正的舞台上的感觉比他想象得还要好一万倍。 　　他有了不少粉丝，他们有的用异国的语言真诚地为他应援，有的、来自国内的粉丝不惜跨国来看他。 　　他甚至有了除杨泓之外的朋友。 　　进一步接触之后，裘琰才发现李允灿其实脾气挺好。 　　一开始他因为之前被霸凌的事一直对陌生人保持着过分的警惕，也很难敞开心扉。他的所有坏脾气都对着杨泓，杨泓有时惯着，有时不惯着。 　　不惯着的时候裘琰就自己生闷气，或者和杨泓冷战然后坚持不下去被杨泓教训一顿。 　　现在他有了另一个倾诉对象。 　　李允灿和他是室友，一直很照顾他，会教他本国的语言和一些风俗，不会嫌他吵，永远温柔地倾听他说的话。最重要的是—— 　　“他听不懂中文。”裘琰神神秘秘地跟杨泓说，“我可以用中文吐槽他。” 　　杨泓：“……” 　　他说：“那我夸夸你？” 　　他不是很在意裘琰是不是有了新朋友，裘琰年纪小，性格又倔，不撞南墙不回头。如果他能在异国建立新的友谊，杨泓也觉得挺好。 　　唯一的问题就是：“你稍微有点边界感，人有部分原因也是因为要和你营业。” 　　他说话不好听，但是事实。 　　李允灿什么想法他不确定，但十七岁的裘琰黏起人来有多过分他知道。 　　裘琰一口答应。 　　他勤勤恳恳地工作，认认真真营业。 　　私底下，他牢记杨泓跟他说的话，黏人但不失距离，礼貌而不失活泼。 　　第一个月，李允灿在镜头前说“小琰真的很可爱”，第二个月，李允灿在镜头外用生涩的中文说“小琰，你长得真的很好看”。 　　第三个月的某个晚上，李允灿喝得烂醉。 　　裘琰替他打掩护，把他扶回宿舍，甚至在思考要不要给他买蜂蜜水。 　　而李允灿把手伸进了他的裤子，在他挣扎的时候扇了他一耳光，叫他“婊子”。 第105章 　　那天的最后其实什么都没有发生。 　　醉鬼的力气并没有那么大, 更何况裘琰也是年纪相仿的年轻男生，两人的力量悬殊相差很小。他在挣扎中打通了杨泓的电话，杨泓到的时候, 他已经用曾经学过的技巧把人打晕了。 　　两人把醉鬼拖到床上，一句话都没说。 　　裘琰坐在床边，脸掩在阴影里。杨泓站在阳台抽烟。 　　抽到第三根的时候, 他开口问裘琰：“你打算怎么办。” 　　裘琰说：“你觉得如果我去跟公司告状，公司为了伸张正义把太子爷踢出去的概率有多大？” 　　杨泓沉默着, 烟头的一点亮光明明灭灭。 　　五分钟后, 他说： 　　“裘琰，走吧。” 　　这是杨泓第二次对裘琰说让他离开。 　　而裘琰只是很平静地笑了笑：“怎么走啊。” 　　“合同都签了。”他轻声说, “节目都参加一半了。” 　　他付不起违约金, 更不可能让期待他出道的粉丝失望。他什么都做不了, 而他甚至不知道明天李允灿醒了之后会不会反而来找他算账。 　　十六岁的裘琰无所顾忌。 　　他横冲直撞，他满腔热血。他可以独自一人对抗这个对他充满恶意的世界。外界的恶意越多，他越不愿意屈服。 　　他用一年的时间、用头破血流换来了一条看似光明的路。 　　然后他发现，这条路也荆棘丛生。 　　而他走不了回头路。 　　杨泓没有说话。 　　裘琰深吸了一口气：“……没事。” 　　“没事。”他像是对杨泓，也像是对自己说, “大不了被雪藏。实在不行我等合同到期解除再回国内，总有办法的。” 　　事实上，事情甚至并没有那么糟糕。 　　第二天醒来的李允灿的确脸色很难看，但因为裘琰的人气那会儿已经很高, 且是那会儿团内唯一一个确定的中国籍练习生，公司并不太愿意放弃他。 　　最后, 整件事以裘琰在酒局上喝到烂醉并且对李允灿赔礼道歉作为结局。 　　可是这件事对裘琰来说, 却始终没有画上句点。 　　- 　　“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裘琰问。 　　他在问此时此刻眼睛里都是讶异的顾星熠。 　　他很少在顾星熠的眼底看到这么激烈明显的情绪，除了讶异还有一点儿不太明显的愤怒。这对顾星熠来说已经非常难得。 　　他们已经在外面坐了快半个小时。 　　裘琰没说过这么长的话, 但顾星熠是个很好的倾听者。 　　他不说话，但从眼神到姿态都写着专注。裘琰出来的时候状态很糟糕，但此时此刻情绪反而被他抚平。 　　他的话音落下，顾星熠刚开始还没回过神。 　　等他回神之后他想了想，然后道： 　　“固执。” 　　这不是过往的印象。 　　而是从裘琰刚刚的话中总结出来的。 　　裘琰是什么样的人？ 　　他不服输，不认命。他摇到了最恶劣的环境但是仍然从里面杀出了重围。 　　一年，从SunL离开的练习生数不胜数，裘琰在其中是遭受霸凌最严重的一批人之一，但是他熬过来了。 　　就像他在《星计划》的开头说的，他甚至希望生命的最后一刻是在舞台上。 　　再艰难，只要给他舞台，只要他还能当爱豆，他就可以继续下去。就像是快要枯萎的花朵汲取那一点点养分。 　　然而在团的那几年，他发现，现实也和他想的并不一样。 　　- 　　李允灿事件之后裘琰消沉了好一阵子。 　　他其实并不是太大心脏的性格，从进入SunL开始，虽然他坚持到了现在，但每一次的霸凌对他来说都是一次无可避免的伤害。 　　他本来就是在熬，李允灿作为他在异国交到的除杨泓外的第一个朋友，他的背叛无疑对他来说是重重的一击。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所有的力气都透支给了镜头。 　　镜头外他一句话都懒得说，每天机械地三点一线，也就是杨泓和他说话，他才能勉强打起点精神。 　　但也只是一点。 　　他不再每天愤愤地跟杨泓吐槽奇葩的人和事，不再非要对等报复每一个欺负他的人。而随着他人气的越来越高，欺负他的人也变少了。 　　他最专注的时候，永远是在练习室和舞台。 　　然后有一天，他看到了一直跟着他的老粉的一条私信： 　　“歌越来越口水了，歌词毫无内涵。流水线一样的回归，无止境的综艺和营业……哥哥，我知道不是你的错，可是我真的好心累啊。” 　　“还有，镜头前的你真的是真实的你吗？还是公司给你打造的人设呢？我总感觉我离你好像很遥远，我想知道现在的你是真的开心吗。” 　　这条私信来自于国内，这个粉丝他也认识。 　　这是一个每一次回归都会来亲自给他拍图的站姐。 　　发完这两条私信没过两天，她的头像就黑了。签名写着REST，评论区粉丝哭天抢地，而裘琰翻来覆去地看那两条私信。 　　他没有回复。 　　因为他知道，对方说的都是对的。 　　从出道开始，他们每一个人都被框定在公司设定的人设里，每一首主打被选出来的首要目的都是迎合市场。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始终不开心的原因。 　　可是…… 　　他还能怎么办呢。 　　最难的时候走过来了。 　　他扛过了霸凌。 　　最黑暗的时候他有惊无险地渡过了。 　　李允灿后来并没有怎么为难他，那次之后，他又几次进行了暗示，发现裘琰确实没有那个意思之后他也丧失了兴趣。 　　很快，他就有了新的目标，而裘琰在出道后也没有再继续和他当室友。 　　他在做自己喜欢的事，不再有阻碍和困扰，他有爱他的粉丝，他有重视他的发展的公司，他的人气很高，团的热度也不低。 　　他每天辗转于各种死亡行程，在镜头面前永远元气满满，他…… 　　十八岁生日那天，他第一次尝试了自杀。 　　他抑郁了。 　　* 　　裘琰今天说话的语气和他平常都不一样。 　　平时他的语气总是轻快的，尾音上挑，永远带着点欲拒还迎的勾引。 　　他的粉丝说他是天生的钓系，他的CP也有好几对都很火。顾星熠却总觉得反感。现在想想，或许是他的第六感在作祟。 　　他不讨厌轻佻，只讨厌伪装。 　　而裘琰在讲他的过往的时候，用的是一种很平静的语调。仿佛他并没有经历那么多的黑暗和痛苦，只是普普通通地活到了现在。 　　但顾星熠却第一次耐心地听完了。 　　末了，他道：“所以你选择了回国，是吗。” 　　“也不是。”裘琰道，“回国是因为团终于糊了，公司不甘心，还是想赚钱。让我和杨泓回国，也是打算压榨掉我俩的最后一点价值吧。” 　　顾星熠顿了顿：“那你想出道吗？” 　　这句话出口，裘琰沉默了。 　　片刻后，他笑了笑，说了一句话。 　　“我以为。”他说，“我是想的。” 　　他在名利场里混迹了太久，竞争和厮杀几乎刻在了他的骨子里。即便是出道后，他也无时无刻不在因为镜头和曝光勾心斗角。 　　第一次自杀之后公司对他进行了心理干预，那一次回归他病退。 　　那段时间，他短暂地有了好转。 　　但是很快，随着他的回归，他发现他又回到了那个令他无法理解和适应的环境。 　　生病令他感到恐惧，而抗拒却无法改变现状这件事又让他无所适从。为此，他一度自暴自弃，开始随波逐流。 　　他成为了他曾经最讨厌的人，开始变得很有攻击性。他开始对公司高层有意识地进行讨好，他开始抢夺团里的资源，为了人气，他甚至愿意开始和李允灿营业。 　　他不断地洗脑自己： 　　你是成功的，你是胜利的。 　　你争取来的、现在的生活很好，有朝一日你红了，你就会更幸福。 　　这些东西一直持续到他回国。 　　从一开始，他给自己设定的目标就是第一名。 　　他并不觉得这对他来说有任何实际的意义，他只是固执地、偏执地、浑浑噩噩地觉得，他必须要拿到这个荣誉。 　　“其实偶尔。”裘琰道，“看到那些支持我的粉丝，看到那些真金白银砸出来的数据，还是会有点开心的，尤其是初评级被管老师表扬的时候。” 　　他顿了顿，“那个时候真的很开心，大概也是因为回家了，一切都很亲切。” 　　“……我以为我好了。”他低声说，“然后，我发现了公司的营销。” 　　就像是在童话世界里被一棒子打回了现实。 　　他意识到他依旧没有摆脱那些困扰着他的噩梦，不过是从陌生的环境换到了熟悉的环境。只要他还在这个圈子里，他想要的东西对他来说就永远难于登天。 　　于是，他彻底地放弃了自救。 　　他的眼里只剩下了C位那个位置。 　　没有了想要的东西，至少，他还有虚无缥缈的名和利。 　　可是，他遇到了顾星熠。 　　-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裘琰突然道，“我一开始选你进我的组，我以为是想打压你，但我这两天仔细想了想，好像只是想亲近你更多。” 　　顾星熠：……？ 　　他抬起头，发现裘琰并没有跟他开玩笑的意思。 　　他重复了一遍：“亲近……我？” 　　“嗯。”裘琰笑了笑，“有点儿像……上学的时候小男生拽喜欢的女孩子辫子，大概，就是想引起你的注意吧。” 　　顾星熠：“……” 　　他说：“那你挺成功的。” 　　裘琰笑了。 　　他的脸色因为有些凉的夜风和长时间的病痛折磨而有些苍白，这个笑却显得很真心。 　　他轻声说：“不过你不喜欢我，我知道。” 　　“你不喜欢我。”他慢慢地说，“是我咎由自取。我做了很多伤害你的事，直接或者间接。如果我和杨泓一样，正常地和你交朋友，你或许也不会讨厌我。” 　　顾星熠想说的话都被他说完了，又把话默默地咽了回去。 　　其实他能理解裘琰。 　　某种意义上他是最能理解裘琰的。 　　就像他从很早就猜出裘琰有精神方面的疾病。 　　扭曲的环境造就扭曲的人格，不干预的话，生病只是时间问题。而精神病人的想法异于常人，他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是不能评价和审判，只是没有什么意义。 　　就像此时此刻的裘琰，他的想法别扭又拧巴。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在做错误的事情，只是他控制不住自己。 　　他唯一能问的只有一件事。 　　“为什么突然退赛呢？”顾星熠问。 　　为什么会突然放弃自己已经洗脑自己很长时间的东西。 　　明明已经放弃了初心，已经忘掉了自己最开始的坚持，选择了一条更浮华的道路。为什么就不能干脆放任自己沉溺其中。 　　当然，沉溺并不能掩盖痛苦。 　　痛苦总有一天会爆发。 　　但。 　　为什么是现在？ 　　裘琰看着他，神情很安静。 　　他说：“小熠，我也想问，为什么啊。” 　　他轻轻地碰了碰顾星熠的脸颊，触感温软。他轻声道：“为什么能坚持下来呢，宝宝。为什么那么坚强，为什么那么勇敢啊。” 　　为什么这个世界对你那么糟糕，你还能用最美好的一面来面对它。 　　我曾经以为，妥协和放弃是唯一的选择。 　　可是你告诉我，不是的。 　　只要坚持不放弃，我仍然可以有另一个选择。 　　那个刹那，他意识到，自己始终没能从十六岁那年走出来。他想要的，自始至终不过是一方能够展现最真实自己的舞台。 　　他依旧可以为舞台去死。 　　但凡有人告诉他，这件事有一丝的可能性。 　　只可惜这一天来得太晚。 　　他的身体和精神本就已经在强弩之末，这件事成为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他从浑浑噩噩中彻底清醒的那个刹那，他所有压抑着的痛苦也尽数爆发。 　　从这一刻开始，他已经无法再站上舞台。 第106章 　　宋轻越找到顾星熠的时候, 他身旁已经没有人了。 　　顾星熠的私服总是很简约。他穿着简单的T裇和工装裤，看样子就像是个大……高中生。宋轻越感觉自己像叛逆期小孩的社畜哥哥，虽然他也就比顾星熠大了两岁。 　　也是他该, 毕竟刚经历了之前的事，发现顾星熠没回消息后，他就有点儿不放心。 　　鬼使神差往楼下看了一眼, 他差点怀疑自己出现了错觉。 　　这会儿看到顾星熠完好无损地坐在位置上发呆，他才松了口气。 　　他说：“大半夜的不睡觉跑来跟一个神经病聊天干嘛？” 　　顾星熠犹豫了一下, 默默纠正： 　　“是精神病。” 　　一个是客观陈述, 一个是骂人。后者还是有点不太好听。 　　宋轻越：“……” 　　其实这事他们大都知道，毕竟裘琰的症状实在是有点明显, 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他从善如流：“行。” 　　“那你不睡觉跑来跟一个有点神经的精神病聊天干嘛？”他问。 　　顾星熠：“……”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 宋轻越这样的人其实很适合裘琰去交往。 　　至少在裘琰发病的时候宋轻越会毫不犹豫地把他晃醒, 而杨泓那种只做不说的酷哥帮人干翻了全世界也不会安慰人。 　　他们最后还是提到了杨泓。 　　事到如今裘琰和杨泓关系到底怎么样已经不需要顾星熠多问，如果这不叫关系好，那这个世界上也没有几对关系好的朋友了。 　　杨泓在裘琰的过往中占据了不可或缺的角色。 　　但是顾星熠发现，裘琰似乎在有意无意地回避提到杨泓。 　　即便提到，他也没有用太多情绪化的表述。 　　他在最后终于忍不住提问了, 他说：“你退赛，杨泓有什么想法吗？” 　　裘琰刚刚还在黏着他，像猫一样。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他就突然僵硬了。 　　顾星熠的第六感又开始发挥作用。 　　他说：“你还没跟他说？” 　　裘琰说：“……他不可能不知道。” 　　毕竟到处都是风言风语。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突然变成了心虚的小孩子, 眼睫眨得异常快速。 　　顾星熠试着分析他的话里之意：“所以他知道你要退赛了，但没来找你。而你知道他知道, 你也没去找他解释。” 　　一直到结束, 裘琰也没回应他的这句话。 　　- 　　裘琰和杨泓究竟要如何收场顾星熠暂且不知，这也不是他能关心的。宋轻越现在看上去被他气得不轻是真的。 　　顾星熠自知理亏, 默默跟在宋轻越后面。 　　宋轻越一边走一边数落他，顾星熠看着他的背影，突然道：“越哥。” 　　宋轻越：“嗯……嗯？” 　　顾星熠思考了一下措辞：“没什么。” 　　“就是感觉自己好像变幸运了不少。”顾星熠说，“还好有你和椿哥。” 　　一年前他根本想不到他会被解夕朝之外的人如此关心。宋轻越嘴硬心软，霍椿开朗心细，都是很好的人。他很幸运。 　　可是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倾尽所有对人好。 　　再好的关系都需要维护和磨合，不然就会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走向破裂。 　　顾星熠下定了决心。 　　眼瞅着宋轻越突然僵直的背影，他继续道：“如果我有什么让你们不高兴的地方，你们一定要告诉我。我不太懂这些，你们不告诉我，我意识不到。” 　　宋轻越一下子顿住了脚步。 　　他扭过头看着顾星熠：“……裘琰跟你说什么了？” 　　顾星熠差点撞他身上，闻言解释：“没什么……” 　　“就是感觉他和杨泓。”他说，“明明关系很好，变成现在这样有点可惜。感觉可能是因为缺乏沟通。” 　　他顿了顿：“我不想这样。” 　　宋轻越顿了顿，也翻译他的话：“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不太想失去我们。” 　　这话有点肉麻，顾星熠不说话。 　　他不说话，宋轻越就当他默认了。 　　他先是重重地咳嗽了一声，顾星熠问他“你嗓子不舒服吗”，宋轻越那个瞬间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门口的那棵大树。 　　然后宋轻越沉默了一下。 　　片刻后，他道：“知道了。” 　　顾星熠放下心来。 　　他走到自己的门口，说：“越哥晚安。” 　　“晚安。”宋轻越轻哼一声。 　　“不省心的小兔崽子。”他这样说。 　　* 　　虽然裘琰和顾星熠晚上谈论得轰轰烈烈，但是这件事毕竟牵涉复杂，因此天一亮，整个园区内又回归了风平浪静，顾星熠甚至能看到裘琰去食堂买包子。 　　据说这是他这几天第一次在白天出来—— 　　霍椿的原话。 　　顾星熠说你说得他好像是什么吸血鬼，霍椿说那人家确实也白。 　　白白的人从顾星熠身旁幽幽地飘了过去，又飘回来，问他们你们要吃包子吗。霍椿说“啊？”，顾星熠说要个肉包，裘琰就去边上扯了个塑料袋给他装了起来。 　　霍椿大为震撼，问旁边熟知一点内情的宋轻越：“他失心疯了吗？” 　　宋轻越说：“吃你的包子。” 　　霍椿说：“可我不吃包子啊，我今天想吃手抓饼来着。” 　　两人嘀嘀咕咕，一扭头，看到旁边一个黑影。霍椿吓了一跳，再定睛一看，黑影不是什么神秘杀手，杨泓一身黑T黑裤子站在门口，脸色看着也黑黑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 　　霍椿说：“额，裘琰刚走。” 　　杨泓转身走了。 　　霍椿大为愤怒：“他们SunL什么毛病！” 　　“哦对了。”他补充，“今天的裘琰除外。” 　　宋轻越说：“有人单方面被分手，你理解一下。” 　　霍椿：“啊……啊？” 　　顾星熠默默地咬了一口包子，只当自己什么都没听见。 　　三个人吃过饭，又到了练习室。 　　他们的助教过来告诉他们，说三公的选曲已经出来了。 　　* 　　《星计划》的三公依旧是传统赛制，现有的25名练习生一共分成5组分别表演曲目，而这次和前两次公演不同的是，每名练习生表演哪首歌不再由他们自己选择，而由粉丝决定。 　　每组投票前五的练习生自动成为该组成员，而每组投票第一的练习生则成为该组的C位。 　　这就是民间常说的三公抢C。 　　正常情况下，高位练习生都想互相避开。但由于曲目风格、公司策略等种种因素，有的时候撞上也是难免的。 　　尤其是《星计划》出道位有7个，但这次只有五首歌。 　　表面上看，顾星熠事件的热度还在持续，但实际上，各家吃瓜之余早已暗流涌动。 　　这天上午，粉丝和练习生们几乎是同步听到了公开的曲目。一时之间到处都是讨论的声音。 　　曜欣三人都在一个练习室练习，今天加了俩编外，一个自由人楚晗，另一个晃悠过来找他们玩儿的白墨汀，几个人围在一块儿开了外放听完五首歌，然后陷入了沉思。 　　楚晗先开了口：“感觉有点被针对了。” 　　“也不能这么说。”白墨汀道，“确实得考虑一下偏科选手。” 　　五首歌，两首算是综合男团曲，其他三首各有偏向，一首rap《越千山》，一首偏劲舞的dance《run run run》，一首抒情vocal《风动》。 　　而两首男团曲里，一首《All right》是元气风小甜歌，一首《蹁跹》则更偏中国风。 　　当然，这不是位置测评，就算有偏向，也是要唱跳的。 　　几个人面面相觑。 　　能混到这个位置，情商都不会特别低。 　　大家默契地没有问彼此的喜好，各回各家。 　　中午，杨立杉给宋轻越来了电话。 　　他说：“怎么样啊祖宗们，有没有什么想选的曲子。” 　　几个人一时都没说话，顾星熠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先开了口。 　　他说：“我可能比较喜欢《翩跹》。” 　　以他对队友的了解，这俩就算要突破自我也会优先选其他的曲目，基本上不可能选到这首，果不其然，他的话音落下，两人明显都松了口气。 　　顾星熠也不是为了谦让。 　　他跟他们，也是跟杨立杉解释了一句：“我之前演戏的时候和专业的老师学过，会一点戏腔。” 　　这首里有rap，也有戏腔，是一首很多元的国潮歌曲。 　　杨立杉也想起来了，他大喜过望：“可以可以。那我就跟后援说了。” 　　“轻越和小椿呢？” 　　宋轻越和霍椿又陷入了沉默。 　　杨立杉没听到这边的声音，以为是信号不好，“喂”了两声，顾星熠如实告知：“他俩现在正在对视。” 　　杨立杉：。 　　宋轻越、霍椿：“……” 　　霍椿咳嗽了一声：“我可能去《All right》。”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神色不可避免地有些尴尬，但他也只能选这首。 　　他实力比宋轻越差了一个位阶，又不像顾星熠那样有特别擅长的技巧，现阶段为了求稳，只能选最符合他风格的歌。 　　问题是，这歌也和宋轻越的风格很匹配。 　　而且他二公刚去过vocal组，作为ACE，他不可能局限于一个方面。 　　宋轻越瞥了他一眼，霍椿望天，手心都是汗。 　　他紧张得都快耳鸣，然后听到宋轻越说：“我去《run run run》。” 　　“嗯……嗯？” 　　所有人都有些讶异，就连顾星熠都惊讶地睁圆了眼睛。 　　宋轻越轻嗤一声，大概是觉得麻烦，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解释了一句：“我总得告诉大家我也会跳舞吧。” 　　“劲舞比中国舞好。”他说，“中国舞我是真不会。” 　　杨立杉想了想，觉得也行。 　　到这，他终于彻底松了一口气。 　　他乐呵呵地说：“那咱公司仨就没有撞歌哈，挺好挺好。” 　　他挂了电话，三个人面面相觑。 　　霍椿先说：“得，下午我出去一趟，等晚上我请大家吃饭。” 　　有些东西不用说出口，大家都懂。顾星熠说“好”，宋轻越直接往宿舍走了，只是临走的时候目不斜视地拍了一下霍椿的腰。成功地收获了后者一声哭笑不得的“喂！”。 　　顾星熠跟上他，不远处是万里无垠的晴空。 　　他的嘴角也不自觉地上翘了一下，在心里默默地说了句“真好”。 　　只是，他们这边风平浪静，有的地方可不是。 　　这天不知道多少有不止一个练习生的公司暗流涌动，而比整个园区内更像一触即发的战场的，就是还没看到各家决策的秀圈。 　　曲目释出的当天下午，“秀声”就起了吃瓜高楼。 　　【灌水】买定离手了，各家都会怎么选 　　已经开始期待一出出精彩大戏了 　　盛弘、曜欣、文耀、SunL，你们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 第107章 　　急死我了, 这都下午了怎么没有一家后援会发公告 　　生产队的驴都不带这么歇的啊 　　1L 　　？快中午才公布曲目，这才下午1点 　　不过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快发我要看乐子 　　2L 　　秀声终于又恢复了往日的腥风血雨，真是令人欣慰 　　前段时间的温馨画风看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小姐姐们，还是这样混乱邪恶的你们我比较习惯 　　3L 　　这不是出了gxy那档子事儿吗 　　小太子都这么惨了还骂他显得很没有人性，不过他的特殊待遇感觉很快就没有了 　　光今天上午就有三个节奏帖 　　4L 　　秀声唯一断层流量诚不欺我, 论坛黑帖比票数先断层还有谁 　　5L 　　那很有生活了 　　6L 　　说起来小太子会去哪组有人压一下吗，感觉这次dance组的歌不是很适合他诶 　　7L 　　确实, 没见过他跳劲舞 　　但他感觉更不可能去vocal和rap 　　大概率两首综合没跑了 　　8L 　　那这不得撞生撞死 　　9L 　　想开点, 这局面怎么可能不撞 　　撞出银河系还是撞出宇宙的区别罢了 　　不过其他家肯定最不乐意撞他家，他那事没出前就已经C了, 出事之后从大粉到散粉甚至路人都被结结实实虐了一轮, 这个时候撞他家简直是找死 　　10L 　　这个艰巨的任务就交给琰帝吧 　　11L 　　《越千山》：杨泓 　　《run run run》：于焕、吉晨、丁云 　　《风动》：楚晗、桓一舟、夏晨唯 　　《All right》：白墨汀、花灿、谈清音、陆栩 　　《蹁跹》：顾星熠、裘琰、宋轻越、霍椿 　　只写了记得的 　　12L 　　那你记性很好了, 我差点都没想起来lx是谁 　　13L 　　很会写歌的小帅哥，我记得 　　就是有点社恐 　　14L 　　12L你是不是很讨厌竹马啊我笑死了 　　总感觉要不是前美帝风格差异实在太大你都能把他俩整一块儿去 　　15L 　　安啦，同公司肯定尽量会避开的 　　俩yh感觉都会去《越千山》 　　gxy必出，他肯定是主舞，出道团要是小清新风格的话劲舞可能不太吃香, 于焕可以竞争rap担，杨泓感觉是真不想出道 　　《run run run》感觉可以捡漏诶 　　炫色俩必有一打，但ch在的话其实没什么悬念 　　不过我总觉得sqy也会去《风动》，他和ch打一下吧, 我挺好奇这两家哪家更能打的 　　曜欣除了sqy剩下的俩都更适合《All right》，bmt看不透, 这小孩有点妖的, 谈清音家打一下琰帝吧 　　16L 　　gxy的门面定位还不够明显吗…… 　　还有楼上，你37°的手是怎么云淡风轻打出“谈清音打一下琰帝”这种话的, 谈清音听到这话都要在铁门那里给你当场跪下 　　17L 　　srds，小谈看着软还挺刚的 　　当时gxy那事他顶着公司给gxy澄清啊 　　别的不说感觉挺真性情的 　　18L 　　。我说下位圈粉丝裸奔也不要这么明目张胆吧 　　19L 　　tqy也是好起来了 　　这也是个粉黑都极端的类型 　　不愧和gxy是闺蜜组 　　20L 　　妹妹……嘿嘿嘿……都是妹妹 　　21L 　　话说zyc是真没存在感了啊，都没人提了 　　他其实大概率也会去《蹁跹》的 　　22L 　　他家因为二公选曲的事情跑粉太多了，以前人气就靠营销虚得很，现在原形毕露了 　　我突然发现这届上位圈好像综合型选手挺多的，其实大家去哪儿都有可能，感觉只能以后援的消息为准了 　　23L 　　这届卷啊，谁还记得小太子刚进节目还是个花瓶 　　24L 　　小太子也是个狠人 　　话说现在这花名就专指gxy了吗 　　25L 　　是的吧，不加限定词基本就是指gxy，不过我不叫，我叫小公主[爱心] 　　26L 　　。。。忍你们很久了，这个楼里gxy的泥塑嬷都滚出去 　　27L 　　ls你这ID我懒得揭穿你 　　28L 　　笑死，大水冲了龙王庙，整肃粉打泥塑嬷 　　曜欣老传统了 　　29L 　　我更好奇另一件事，前美帝最近咋了，感觉热度低了关系也变差了，好久没看他们一起上下班了 　　30L 　　本来公司安排他俩捆绑麦麸吸CP粉，现在琰帝自身难保解绑了呗 　　这有啥难猜的 　　琰帝在前团跟yh一年能说上三句话吗我表示怀疑 　　31L 　　可能不能，前团粉 　　琰帝每天和他的外国老公如胶似漆，压根没空搭理他同胞 　　yh看上去也懒得搭理他，我记得有一次他直击麦麸现场，当时琰帝和他老公就在他房间里边直播边调情，都快不知天地为何物了yh搁旁边架子上拿了个沐浴露就走了 　　真的是看都不带看一眼的 　　他俩当时全网可能三十CP粉吧，每天超话说的都是“爸爸妈妈你们认识一下可以吗”。 　　32L 　　也是先婚后爱了 　　33L 　　所以他为啥要去琰帝房间拿沐浴露 　　34L 　　呃…… 　　35L 　　盲生你发现了华点 　　36L 　　woc，曜欣三家后援会同时宣了！！！ 　　37L 　　省流： 　　gxy：《蹁跹》 　　sqy：《run run run》 　　hc：《All right》 　　牛逼，难怪有底气同时宣，果然都避开了 　　38L 　　这个策略是对的，现在还不到内战的时候 　　不过我原先总以为hc是陪读，现在看来曜欣也挺在意他的啊 　　39L 　　曜欣就是这样，不管是红还是糊，不管资质好还是稍微差一点，只要是招进来的，就是曜欣认定的人，不会有一个人做炮灰的 　　退一万步说，就算hc这次没出，这次选秀也是一次很好的展示机会 　　曜欣从来不挣快钱的，考虑的都是长远的规划 　　PS：家族粉不算裸奔吧 　　40L 　　谁都敢说曜欣艺人是内娱最招人羡慕嫉妒恨的 　　41L 　　只可惜他们挑 　　不看资质不看人脉只看眼缘 　　不然我都想替我内娱担寄简历过去 　　42L 　　唉 　　43L 　　唉！ 　　44L 　　所以只有曜欣家宣了吗 　　45L 　　目前是的 　　有gxy在别家肯定先等他们的 　　46L 　　笑死，ch家马不停蹄宣了，《风动》 　　47L 　　炫色麻了 　　48L 　　炫色还有气儿吗，谁去试一下 　　49L 　　炫色有没有气我不知道，zyc家要疯了，他们十五分钟前宣了《翩跹》 　　果然他是秀声唯一指定透明人 　　50L 　　《翩跹》其实偏vocal吧，小太子能行吗…… 　　51L 　　怕什么，戏腔高音有琰帝顶 　　52L 　　SunL怎么跟死了一样没动静，急急急急急 　　53L 　　SunL这两天物料都没发，运营也不上线，感觉像是真死了，让我们把它风光大葬吧 　　54L 　　woc！白墨汀家宣了！《翩跹》！ 　　55L 　　得，现在很明显了 　　这次选曲绝对有练习生意愿在里面 　　按文耀的性格绝对不会让小疯子去跟gxy撞，白哥你是真疯啊 　　56L 　　小白一看就是喜欢哪首选哪首，至于这首还有谁选了他根本不在乎。。。说不定到时候看到小太子名字了还会挺高兴地打招呼说嗨你也在啊好巧。。。 　　粉丝加油吧 　　57L 　　而gxy会认真地说“是的好巧，你也选了这首歌吗” 　　然后两人开始一起练习不知天地为何物 　　58L 　　都说了癫子和人机不能放一起养 　　59L 　　报！炫色宣了！ 　　桓一舟《风动》 　　夏晨唯《All right》 　　60L 　　跟我猜的一样，炫色也是两个都想保 　　61L 　　笑死，太精彩了 　　其他家快点抬上来啊 　　62L 　　盛弘我说你什么好 　　于焕《越千山》，丁云和吉晨《run run run》 　　俩陪读安去吧 　　63L 　　它怎么敢学曜欣同时宣的哈哈哈，人家曜欣同时是因为做到最优解了啊，官博现在被陪读粉骂到开精选了，目前广场yh家1打2中 　　64L 　　不过有一说一，他俩本来也不可能C吧，这有啥好骂的 　　65L 　　就是要一个态度吧 　　这明显就是给焕太子精心挑了首歌之后把他俩随便塞了首歌打发了 　　你看花灿去《翩跹》他粉丝就挺满意的 　　已经争不了C了，那去个合适的歌也挺不错，还能卖卖队友情顺便蹭把流量热度 　　66L 　　陆栩家宣了，《风动》 　　他确实vocal还行 　　67L 　　？谈清音还真去《翩跹》啊 　　68L 　　精彩，晋西北乱成一锅粥了 　　69L 　　我的妈呀他家怎么想的，去跟gxy和bmt打？？不要命啦？ 　　为什么不去《All right》 　　70L 　　没想到这次捡漏的是焕太子 　　71L 　　谈清音家不想争C吧，保留所有实力冲决赛，他的风格更适合《翩跹》 　　他家正主呆呆的怎么粉丝那么聪明啊 　　72L 　　虽然但是为什么别人都是练习生自己选的到谈清音这就变成粉丝聪明了，什么说法 　　73L 　　因为他这脑子想不出来这策略 　　据说他对粉丝特别好，大粉的意见都会听 　　楼上开玩笑吧哈哈哈这肯定也有他自己的意思在里面的 　　74L 　　不是SunL呢，真死了啊？ 　　75L 　　SunL官博也被冲烂了，果然三公选曲是最精彩的诚不欺我 　　76L 　　插播一条 　　刚练习生录衍生下班 　　前方传来实时播报，前美帝在离铁门五十米的地方当众上演八点档 　　帝说yh你冷静一点 　　美说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帝说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我只是不知道怎么说 　　美说没事，反正你告不告诉我我都无所谓，说到底我们又不熟 　　好像是真吵架，各家站姐都粉见了 　　77L 　　woc 　　78L 　　好家伙，这么劲爆？！ 　　79L 　　SunL一直不出声原来是在处理家庭纠纷吗，救命，这俩啥情况 　　80L 　　不过前美帝姐还好吗，正主亲口认证的不熟 　　81L 　　前美帝姐超话已经boom了，笑死了站姐说现场还有第三人 　　小太子你怎么也在 　　路透说小太子在旁边非常无措地说： 　　你们能不能不要在这里吵，会被粉丝听见的…… 　　82L 　　他还有无措这么大的情绪波动？ 　　83L 　　看照片好像还挺冷静的其实，估计就是人机地劝了两句，发现没劝住就默默地替他们挡住了铁门的视线 　　84L 　　小太子[系统音提示]：这里吵好像不太好，会被粉丝听见 　　美、帝：已读不回 　　小太子：那好吧[开始尝试挡门] 　　↑感觉是这种情况 　　85L 　　我理解前美帝 　　真动气了吵起来就是不知天地为何物 　　但是小太子你这瘦弱的身躯能挡住什么呢，你连那根电线杆都挡不住 　　86L 　　啥情况，这不是三公选曲楼吗 　　87L 　　突发情况理解一下 　　大家都想吃瓜，这可是前线一手劲爆大瓜，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 　　88L 　　我以为前美帝是不熟，没想到是有仇 　　let's提纯 　　89L 　　话说现美帝是谁？越熠？ 　　90L 　　算场外其实是朝熠几倍断层了，但节目里是越熠 　　按热度顺序目前前十应该是：朝熠（场外）、越熠、泓琰、晗熠、焕音、焕熠、琰熠、意灿、泓熠、越椿 　　91L 　　……gxy你有什么头绪吗 　　92L 　　把咱们小太子当逗号使了这是 　　小太子在现实世界从小到大喊着要赢啊不服输啊谁也不能决定我的命运啊就冲上去了，同人文还007全年无休上班刷存在感 　　不愧是xjh唯一铁血事业批 　　熠丝，tag送你们，拿去不谢 　　93L 　　他甚至还能被卷进别人感情生活的战场，刚前方传来一手消息，还在吵 　　美说你宁可告诉顾星熠都不告诉我 　　帝说我就是说了怎么了，他比你理解我一万倍 　　94L 　　噗嗤 　　95L 　　原来是修罗场 　　96L 　　不是，到底啥事啊，讲给我们也听听 　　97L 　　我真服了看路透照片小太子现在像个被迫拉来参与主线任务的NPC，他看上去好呆啊，不是前美帝二位，你们确定他能整明白你俩在干嘛吗就拉他下水 　　不过小太子今天穿好嫩啊，素颜顺毛背带裤 　　小腿好直好漂亮，rua一下 　　98L 　　。。。虽然但是，SunL这俩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怎么想的啊，粉丝面前吵架 　　99L 　　qy不至于啊，他一直很体面人的，这次怎么这么沉不住气，天大的事不能宿舍里吵 　　yh也是，平时三棍子打不出一句话的人 　　我是真的有点好奇了 　　100L 　　上热搜了，词条广场乱成一锅粥了，前美帝大型提纯现场，唏嘘 　　101L 　　居然还在吵 　　美说：你想怎么样 　　帝说：不是你想让我走吗，我走了，你应该为我高兴 　　102L 　　嗯……嗯？？ 　　103L 　　不是，等等，走，走去哪儿？？？ 　　104L 　　裘琰你别吓我 　　105L 　　……美冷静下来了，他好像终于发现了旁边的粉丝 　　他说算了回去说 　　哥你现在说这个好像已经有点晚了捏 　　106L 　　…… 　　107L 　　我草 　　108L 　　woc！！！ 　　109L 　　不是，你们在惊讶啥？ 　　110L 　　……刚刚裘琰道歉了 　　感觉他好像精神状态已经完全崩盘了，说话怎么有点颠三倒四的 　　他先是说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 　　然后他说，我也不想退赛的…… 　　111L 　　我去，裘琰退赛了？！ 　　112L 第108章 　　论坛楼层疯狂刷新的时候, 铁门外已经沸腾了。 　　这是时隔许久的上下班，今天来的站姐本来数量就很多。裘琰的这句语无伦次的话一出，裘琰的站姐直接就炸了。 　　耳边是此起彼伏的“裘琰！裘琰你怎么了！”、“裘琰你要退赛吗！” 　　裘琰头晕目眩, 眼前一片模糊。 　　他几乎能听到自己突突的心跳声，手在不停地发抖，他在虚空中无意识地抓了一把, 有人抓住了他的手腕。 　　“冷静点，跟我走。”杨泓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来。 　　裘琰被他几乎是半拽着走到了空旷地带, 然后安置在长椅上。周围声音逐渐远去的刹那, 他终于渐渐地听见了耳畔清晰的风声。 　　他再睁开眼，杨泓正在不远处跟顾星熠说着什么。 　　顾星熠认真地听着, 末了点了点头, 犹豫了一下, 又跟他说了两句话。 　　裘琰努力想要分辨他的口型，但脑子实在是混沌。心悸的反应还在持续，他抖着手从口袋里拿药，手边却没有水。 　　正无措之际，有人给他递了瓶水。 　　没开封的小瓶矿泉水, 刚刚做节目的时候发的。 　　他抬起头，雌雄莫辨的漂亮男孩子额角还有汗，被他盯得有些尴尬。 　　“那个……”谈清音说，“我没喝过。” 　　顿了顿, 又小声补了一句：“有话好好说，身体最重要。” 　　他试探性地等了两秒, 确定裘琰不再需要他的帮忙了, 于是转身小跑跑开。 　　看着他的背影，裘琰拿着瓶子的手不自觉地攥紧。 　　其实他和谈清音虽然连着两次都差点在一组, 但实在没说过几句话。 　　他还记得对方二公选曲时候的窘迫。 　　不是不知道他们在集体针对一个人，那个时候他冷眼旁观，毫无感想。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弱肉强食，没有人会在乎被吃掉的弱者。 　　而今天他被弱者怜悯。 　　……或许不是怜悯，他想。 　　曾几何时，他也是会在同伴难过之时给予陪伴和安慰，并觉得这件事和吃饭喝水一样平常的人。 　　那个时候他还没去往海外，那段短暂的练习生涯对他来说就像是一场遥远的美梦。 　　他拿水过了药，感觉到药性逐渐在体内发散。 　　难过和痛苦逐渐被隔离，他又回到了这个真实的世界，变得无比宁静。 　　有人走到了他身前。 　　他抬起眼，太阳已经快要落山。 　　杨泓看着他，面容平静，已经褪去了刚刚急怒的样子。 　　裘琰停顿了两秒。 　　他开口：“……我刚刚说的都是真的。” 　　没有人回答他。 　　“不是说回来说吗。” 　　一片寂静。 　　裘琰喉咙发干。 　　过了片刻，他低低地说：“杨泓，别这样对我。” 　　毫无办法。 　　妥协，哀求，耍无赖。 　　没人知道裘琰青春期是个多执拗又难搞的小孩子，只有杨泓见过他从最初成长到现在的全过程。他不该理的。 　　回国之后他跟裘琰发生过多少次争执，每次对方都是这样来求和。 　　他有的时候甚至想彻底做个了断，就像他和顾星熠说的那样，说到底他又不是裘琰的爸妈，他又不可能管裘琰一辈子，可是裘琰没有爸妈了。 　　他父母在他做练习生的时候离婚，各自再有了家庭。 　　他也没有爸妈。 　　他爸妈说就当没有他这个儿子。 　　这么多年他们都是这样过来的，做彼此的支撑、为对方舔舐伤口，裘琰会把仅有一双的鞋让给他，他总是替裘琰打架。 　　练习生时期他们一起走过异国的无数街头。 　　一起吃过便利店的拉面，一起淋过突如其来的大雨，吵过，但最后还是一起。 　　这么多年。 　　杨泓闭了闭眼。 　　片刻后，他轻轻吐出了一口气。 　　他说：“我有没有劝过你。” 　　裘琰说：“我错了。” 　　“我有没有跟你说。”杨泓看着他，冷冷地道，“不要听他们说的话，不要做和他们一样的人。你如果跨出了这一步，你才是真完了。” 　　裘琰重复了一遍：“我错了。” 　　他看起来是如此可怜而听话，杨泓的第三句话突然说不下去。 　　谁不懂呢。 　　谁都懂。 　　裘琰会退赛，就是因为他懂了。 　　裘琰说得对，他应该高兴的。 　　他早就劝裘琰离开这个地方，裘琰这么去做了。他想要裘琰迷途知返，裘琰也知道错了。他现如今唯一的愤怒—— 　　杨泓想，他现如今的愤怒，只是源于一件事。 　　他说：“跟公司怎么谈的？” 　　裘琰看着他，顿了顿。 　　片刻后，他小声说：“先休息一段时间，好好治病。” 　　说是休息，其实也约等于雪藏。 　　不过裘琰不在乎。 　　他早就已经什么都不在乎。这些年他拼了命还是有用，至少攒了点钱。只要不大手大脚地挥霍，供他生活养病是没问题的。 　　杨泓没说话。 　　裘琰继续道：“我……后天就走。” 　　这句话他说得艰难且心虚。 　　杨泓冷笑了一声。 　　他深吸了一口气，正要说些什么，却听到裘琰突然道：“我以为你已经厌倦我了。” 　　-为什么要走不跟我说？ 　　-我以为你已经厌倦我了。 　　裘琰总是这样，随心所欲，说他想说的话。 　　没有前因，也不求后果。 　　杨泓大多数时候拿他没办法。 　　但少数时候有。 　　他说：“你如果真的觉得我厌倦了你，你根本不敢和我说一句话。更不用说和我吵架。” 　　裘琰眼睫颤了一颤。 　　杨泓看着他：“裘琰，自始至终，我只是想让你开心一点，好好生活。” 　　裘琰别开了眼。 　　杨泓揉了揉太阳穴。 　　他在裘琰身边坐下来，两人一起看着夕阳渐渐地在天边落下最后一丝光芒。 　　然后，夜色重新笼罩了大地。 　　* 　　就这样静坐了十五分钟之后，杨泓才重新开了口。 　　他的声音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他说：“走了也挺好的，回去之后好好养病，别折腾有的没的。既然休息，就彻底休息。” 　　裘琰说：“嗯。” 　　“我打算养个宠物。”他说，“你有什么推荐的吗。” 　　杨泓有些无语：“……你能把你自己养好就不错了。” 　　过了会儿，又道：“狗吧。” 　　裘琰“汪”了一声。 　　这一声没能让杨泓有任何反应，却把裘琰自己逗乐了。他笑得停不下来，杨泓就冷眼看着他发疯，末了，裘琰擦了擦笑出的眼泪。 　　他说：“感觉回到了练习生那个时候。” 　　其实在他俩关系变亲近、又很少有人再霸凌他们之后，在遇上李允灿之前，他们有过一段还算平静和轻松的时光。 　　那个时候裘琰有空就拉着杨泓去city walk。 　　他一个人路痴，总想拖着人一起。杨泓对这种事压根没兴趣，每次都恨不得把他丢街上。 　　“你那个时候怎么忍的。”裘琰自己都觉得自己太过分。 　　杨泓顿了顿：“也不算忍。” 　　“其实偶尔走走也很有意思。”他说。 　　裘琰学他的语气：“所以你那个时候大发善心把我从厕所捞出来也是心血来潮是吧。” 　　杨泓没有否认：“不然谁高兴给自己惹麻烦。” 　　裘琰笑了。 　　他笑，杨泓反而不自在。 　　他当然不会承认第一眼看到裘琰的时候就对对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漂亮小孩，眼神干净。那个时候他想这样的人在这里怕不是要被吃得骨头渣都不剩。 　　可是裘琰比他想象得要顽强。 　　为什么始终狠不下心。 　　所有人都可以谴责裘琰，他伤害了不少人，所有被他伤害的人都可以要求裘琰的道歉。 　　但是他不能。 　　因为裘琰从来没有对不起他，而他眼睁睁地看着裘琰从那样干净的小孩变成现在的样子，理智告诉他，不是谁都会误入歧途，但是感性上…… 　　感性上他永远无法对裘琰说不。 　　李允灿的事刚出的时候，他又何尝没有痛恨过自己的无能为力。 　　而裘琰跟他说：“杨泓，你该为自己考虑一下了。” 　　杨泓突然僵住了。 　　他抬起眼，裘琰看着他，眼神有些涣散，但眼底都是他的倒影。 　　他重复了一遍。 　　“杨泓。”他说，“你该为自己考虑了。” 　　“不要管我了，走好你自己的路。我已经辜负了很多人，不要再让爱你的人失望了。” 　　- 　　空气里一片寂静。 　　杨泓看着面前的人，听到自己冷静的声音。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道。 　　“我想着我一定，我一定得跟你聊一次。”裘琰笑了笑，“我就是想说这个。” 　　他顿了顿，“其实走不走的……你早晚都要知道。我知道你也会理解我，杨泓，你比你嘴上说得要心软得多了。” 　　“就是你太心软了。”裘琰轻轻地说，“杨泓，你受我影响太深了。” 　　他们在彼此的生命中都占据了太多的时间，杨泓几乎是陪着裘琰把那些痛苦经历了一遍。可是裘琰想，这些和杨泓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知道杨泓。 　　杨泓十六岁就敢为了梦想离家出走。 　　他又不是没有经历过霸凌，只是敢霸凌他的人都被他一一报复回去了。 　　没有人会不害怕不要命的疯子。 　　那个时候SunL所有的练习生都知道本部有个中国练习生不好惹。 　　这一切都只是为了一件事。 　　他还是想留下来。 　　曾几何时，杨泓也是为了梦想和舞台可以拼尽全力的人。 　　裘琰的话音落下，杨泓脸色就变了。 　　他张口想说话，裘琰却轻轻地打断了他： 　　“你听我说完。” 　　“你有天赋，也有能力。”他道，“我知道你因为我的遭遇对这个世界很失望，但是你看看顾星熠，你看看谈清音，这个世界或许没我们想的那么糟糕。” 　　他笑了笑，“我不是逼你一定要做些什么，只是……杨泓。” 　　“我只是希望你。”他道，“偶尔也想一想自己一路走来的日子。” 　　杨泓轻轻地吐出了一口气。 　　他说：“托你的福，一路走来边上都有你。” 　　裘琰笑了。 　　笑完，他轻声说：“现在没有我啦。” 　　“杨泓，到更高的地方去吧。你值得，你也能做到。真的。” 第109章 　　在裘琰说完这段话的很长一段时间里, 杨泓都没有说话。 　　他就这样直直地看着裘琰。 　　他的眼睛很黑，乍一看带着点凶气。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裘琰几乎鼓起了十足的勇气才敢主动和他搭话，那个时候他怎么都没想到, 这么多年了，他们俩还在一起。 　　可是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如果可以，他也想和杨泓一起出道。 　　可是他已经很累了。 　　他想好好地睡一觉, 去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在太阳底下发一整天的呆, 走之前, 他想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和杨泓谈这一次话。 　　他看得出杨泓很想走。 　　这个人脾气说好很好, 说坏也有点坏。 　　冷战的时候杨泓说不过他就会默不作声地离开, 自顾自地生闷气。 　　但是这次杨泓没有。 　　或许是因为他知道, 这次他走了，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是真的会见不到面前的这个人。 　　大约过了五分钟，裘琰觉得自己等得肩膀都有点发酸。 　　他还没有等到杨泓的回答，却等到了从不远处匆匆赶过来的staff。 　　看到两人, 她明显松了一口气。 　　“你们俩在一块儿呢。”她道，“正好，SunL来人了，你俩得跟我一起去会议室开个会。” 　　她顿了顿, “小裘现在感觉怎么样，能坚持吗？” 　　裘琰站起身, 笑着道：“可以的。” 　　吃了药之后药效发挥了作用, 加上刚刚他和杨泓聊得很好，他现在的状态还算稳定。 　　“那就跟我来吧。”staff道。 　　她在前面引路, 裘琰跟在她后面。 　　经过杨泓的时候，后者终于跟着站了起来。 　　他跟上了裘琰，并肩的时候，裘琰听到了他的声音： 　　“不要以为你很了解我。” 　　冷冷的。 　　裘琰笑了，他说：“好哦。” 　　杨泓抿紧了唇。 　　良久，他一直攥着的掌心也松了开来。 　　他轻轻地吐出了一口气。 　　- 　　这场会开的时间不长。 　　裘琰后天走，今天又是三公抢C的开端，SunL最晚最晚今天也要发退赛公告，不然就有遛粉丝的嫌疑了。 　　之所以拖到现在，也不过是不甘心，想要再挽留一下裘琰。 　　现在也不用纠结了。 　　SunL的高层脸色很难看，但终究按捺住了性子。 　　他说：“既然闹成了现在这样，那索性一会儿就把公告发了。只是裘琰，你毕竟退赛了，在你们俩的矛盾这件事上，公司可能会在措辞上有些偏向。你有没有意见？” 　　裘琰很平静地摇了摇头：“没有。” 　　高层还要再说些什么，裘琰接着道：“都可以，只要对他有利，你们做就行，我不会跳出来说什么的。” 　　杨泓看了他一眼。 　　外人不知道，公司内部对他们俩的关系还是清楚几分的。 　　饶是这位高层被他们俩的任性弄得很恼火，现如今脸色也禁不住缓和了几分。 　　临走，他安慰了裘琰。 　　“年轻人。”他说，“什么时候再开始都来得及，不要把话说得太死，也不要把路走得太绝。过几年再往回看，会发现除了生死，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大事。” 　　他顿了顿，“公司还是很看好你的。当然你想暂时先休息，公司肯定尊重你的意愿。” 　　裘琰有些讶异。 　　他其实没太见过SunL中国部的高层，面前这位更是全然陌生的面孔。 　　对方能说出这样的话让他始料未及，他话里传递的东西也有些意味深长。 　　裘琰心情突然有些复杂。 　　其实回国之后，他面对的环境好像早已比外面好了许多。只是他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才忽略了这些细微的变化。 　　直至放弃了所有，他终于腾出时间和心境。 　　于是，他才从阴霾中看到了一缕阳光。 　　片刻后，他轻轻地道：“谢谢您。” 　　高层拍了拍他的肩，离开了会议室。整个房间里安安静静，只剩下空调运转的声响。 　　而此时此刻的外界，已然乱成了一锅粥。 　　* 　　从裘琰和杨泓在大庭广众面前吵架开始，整个舆论的走向就已经完全丧失了控制。 　　虽然他们俩的热度都有所下降，但是毕竟是节目刚开播时的一、二名，加上泓琰CP一直都算热CP，一时之间，整个《星计划》相关的公共平台都在讨论这件事。 　　原先的抢C讨论楼更是直接成了瓜楼。 　　[什么情况？前美帝真当众撕逼了啊哈哈哈这也太精彩了] 　　[我为我从前骂过这对工业糖精道歉，泓琰不愧是你们，能不能再多骂两句，要撕就撕个大的，也让观众老爷们看看乐子] 　　[这什么恨海情天男同性恨，果然CP是最好的滤镜，我现在看qy也不觉得他作妖了看yh也不觉得他无聊了只想说哥俩要不再做点饭] 　　[……这是什么新型洗白和营销手段吗，两个都有病，这对神经病夫妻能不能一起抬走] 　　[CP粉能不能别装路人各大五十大板，杨泓一直以来做错了什么我请问呢] 　　[攻梦女再踩受试试看，前美帝到底谁吸血上位心里有点b数谢谢：）球粉脾气好不代表你们能踩在我们头上作威作福哈] 　　[所以qy是真退赛了吗我只关心这个] 　　[点了，我也只关心这个，SunL能不能给个准话] 　　像是感受到了群众的呼声一般，这天晚上八点，SunL官博终于慢吞吞地上了线，然后准点发布了一则公告。 　　公告内容倒是很简洁。 　　一是解释了下午的吵架事件是两位练习生之间产生了一点误会，二是明确了，裘琰练习生因身体原因即日退出比赛。 　　这一下，整个舆论算是彻底点燃了。 　　“误会”一词语焉不详，退赛这件事倒是异常明确。 　　偏偏这件事对于整个选秀比赛来说才是最关键的。 　　一时之间什么节奏都出现了。 　　顾星熠遇到谈清音过来串门的时候，舆论已经开始一边倒地开始骂起了裘琰。 　　* 　　谈清音今天是特意来串门的。 　　他虽然自己过得挺惨，但偏偏是一个很容易跟别人共情的人。 　　从前他并没有很喜欢裘琰，甚至因为顾星熠被裘琰坑得挺惨而对这个人有些反感，但白天看到对方的样子，他又心软了。 　　他现在养成了一个不太好的习惯： 　　一遇到事，他就想找顾星熠讲话。 　　偏偏这事他又不好讲，于是在顾星熠房间里蹲着哼唧半天，他也没说清楚特意来找顾星熠是干嘛。 　　到最后，还是顾星熠先开了口。 　　他说：“裘琰的事闹得挺大的吗？” 　　“……嗯。”谈清音道，“他被骂得挺惨的。” 　　顾星熠先是有些讶异。 　　随即，他垂眸思索了一会儿，道：“也正常。毕竟……” 　　他顿了顿：“其实有没有用心，有没有真的在努力，粉丝都是能看出来的。” 　　如果裘琰和管衡一样，在退赛前始终拼尽全力，退赛不过是看不到希望之后给自己寻找一条更好的出路，那么即便是粉丝，大多数也都是以祝福为主。 　　但裘琰的问题在于，他前期的表现并没有达到大多数人的预期，只能说是中规中矩。 　　相较于他的表现，他的营销和虐粉倒是隔三差五。 　　粉丝也是人，再多的喜欢也会被消耗。 　　如果说原先裘琰还在节目中，那他们至少还有一个出道的盼头的话，现在盼头没了，虽然公司说了是身体原因。 　　但有的时候，情感是会先于理性的。 　　谈清音也沉默了。 　　这事太过于沉重，一时之间两人都没怎么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谈清音才打起精神换了个话题：“对了，节目组有通知你后天去拍摄吗？我听他们说这次是按排名选人的。” 　　果不其然，顾星熠点了点头：“通知了的。” 　　- 　　谈清音说的拍摄并不是节目中的常规拍摄，而是每个选秀基本都会有的杂志拍摄。 　　这一次，节目组把拍摄的时间定在了空档期。也就是三公选C的投票期。这个时间段三公的练习尚未开始，练习生也能腾出一定的空余时间。 　　这也算是给高位练习生的一个特殊曝光。 　　《星计划》作为星云系节目，在时尚资源上显然是没得说的。这次他们选择的杂志合作方就是一个非常著名的一线杂志的正刊，人选则是二公排名前七。 　　也就是现在处在出道位里的七名练习生。 　　选秀的残酷再一次在这样的细节昭示。出道了，就是万众瞩目，没出道，就失去了所有的曝光和资源，只能等待下一次的机会。 　　七个人里由于裘琰退赛，名额顺延给了第八的杨泓。 　　这件事公布之后成为了杨泓和裘琰唯粉吵架的又一导火索。 　　但是再吵，显然也改变不了现实。 　　两天后的清晨，杨泓最后一个上了通向拍摄现场的大巴，他上车的时候原本就安静的大巴更加鸦雀无声。 　　他之所以最后一个上车，所有人都知道原因。 　　他对周围的目光熟视无睹，环视了一圈，发现空位只剩下了一个。 　　他在桓一舟的身侧坐下来，开始低头发消息。 　　他一坐，桓一舟肉眼可见地僵硬了。 　　倒是跟杨泓隔了一条过道的宋轻越没忍住嘴欠，开了口。 　　他说：“你去送你前妻了啊。” 　　他的话音落下，顾星熠默默地闭上了眼。 　　杨泓瞥了他一眼，越过他看到了装死的顾星熠，他顿了顿。 　　“还不算前妻。”他说，“你有事？” 　　所谓…… 　　以毒攻毒。 　　宋轻越挑了挑眉。 　　“没事。”他耸了耸肩，“就是关心一下，裘琰走了，你是不是要顺便继承一下他的出道位。” 　　这话直白，但考虑到曜欣和SunL一直以来的微妙关系，可以直接理解为宋轻越是终于找到了一个时机来报复此前对方和对方公司对他们的冒犯。 　　就像顾星熠说的那样，宋轻越是个非常记仇的人。 　　杨泓显然也看出了他的挑衅。 　　他沉思了一会儿：“冒昧地问一个问题。” 　　宋轻越：“嗯？” 　　“曜欣打算出几个。”杨泓轻描淡写地吐出了一句话，“你们考虑好了吗？三出三还是三出二？三出三好像不太可能，三出二的话，你和霍椿谁打算牺牲一下？” 　　他顿了顿，“应该是霍椿吧，毕竟他到现在都没进过前七。不过我挺好奇的，他自己知道这件事吗。” 　　宋轻越：“……” 　　一时之间车内气氛微妙至极，到最后，还是楚晗咳嗽了一声。 　　“那什么。”他道，“不然我们讨论一下一会儿拍摄的事情吧。听说这次的摄影师要求还挺高的，我还有点儿紧张。” 　　一句话，车内紧绷的气氛骤然消散。 　　所有人开始顺着楚晗的话讨论起了一会儿的杂志拍摄。 　　对于练习生来说，这毕竟是相较于舞台来说相对陌生的事，说实话，在场的人多多少少有些紧张。 　　所有人中，只有顾星熠始终默不作声。 　　到了最后，就连桓一舟都忍不住关心了他一句。 　　“小熠。”他说，“你是有点紧张吗？不要紧的，一会儿他们应该会给我们作指导的，不会让我们一通瞎拍的。” 　　顾星熠愣了一下。 　　不过，他还是很快地道：“没有，我知道的。” 　　他这句话并没有起到解释的作用。 　　相反，他说完这句话，车上的人更加开始关心起了他的状态。 　　作为在场年纪最小的练习生，一个非常神奇的现象就是，哪怕大家是竞争状态，对于顾星熠，绝大多数练习生更多的态度是照顾。 　　就连只比他大了一个月的白墨汀都故作老成地安慰了他一句。 　　而所有的这些关心，在他们进入拍摄现场的时候戛然而止。 　　来之前，所有人都知道他们这次拍摄的主摄影师叫靳澄。这是一个性格非常古怪、且要求刁钻的摄影师。 　　因此，所有人都做好了被刁难的准备。 　　事实上，刚一进门，靳澄的态度看上去也非常冷淡—— 　　直到他的目光落到了某个地方。 　　看到顾星熠的刹那，他的眼神就蓦然一亮。随即，所有人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个穿得像是扑棱蛾子的摄影师朝着他们的老幺猛扑了过来。 　　哪怕顾星熠倒退了一步，也没能阻止自己落入一个充满香气的怀抱。 　　靳澄的声音响了起来：“honey，又见到你啦~” 　　“怎么不说话。”他的眼神殷切，“不认识你靳澄哥哥啦？哥哥小时候还在片场抱过你嘞，哎哟，宝贝儿一晃长这么漂亮了！” 　　顾星熠说：“……认识的，哥，好久不见。” 　　现场鸦雀无声。 　　直至此时此刻，所有人才终于想起了顾星熠的另一个身份—— 　　在选秀界，他的确是新人。 　　但是在娱乐圈，他早就是比管衡还要资深的前辈。 　　非要说的话，他接触过的人、接过的时尚资源甚至可能比在场的人走过的桥还要多。 　　担心他会露怯，实在是没有必要的事。 第110章 　　顾星熠其实也有点儿尴尬。 　　他从昨天看到通告的时候就隐约觉得靳澄的名字熟悉。 　　可是毕竟他当初在娱乐圈混的时候年纪还太小, 合作过的人又太多，说实话也只是略略留了个印象。这还得亏他记性好。 　　来之前他还抱着侥幸心理—— 　　当初他接触的，基本都是顾喻和苏缘月的人脉。 　　出了前阵子的事后, 他想或许这些人再见面也会默契地装作陌生人。却没想到第一个遇到的就不按常理出牌。 　　靳澄对他释放了善意，他也不能不给人家面子。 　　两人僵硬地、主要是顾星熠僵硬地跟对方寒暄了两句之后，在助理的委婉催促下, 靳澄终于放过了他。 　　他拍了拍顾星熠的肩：“行啦宝贝，还有正事呢。” 　　“早点来就是跟你打个招呼。”他说, “我这边先准备着, 你跟你同伴先去换衣服做妆造吧。放心，有哥哥在, 今天一定给你们每个人都拍得帅帅气气的。” 　　说完, 他冲顾星熠抛了个媚眼。 　　这句话出口, 顾星熠身后默不作声的练习生连着staff终于全都松了口气。 　　杂志方的工作人员领着他们去做妆造。 　　路上，节目组的staff小跑两步，跟上了顾星熠。 　　她小声问：“小熠，你和靳老师很熟？” 　　“不算。”顾星熠回答得倒是很诚实，“只是很久之前有过一次合作。” 　　他说了个拍摄项目的名字, 一行人全都诡异地沉默了一下。 　　且不说—— 　　staff想。 　　且不说这个系列项目如今已成经典，多少名流大腕抢破头要上。 　　单论刚刚靳澄特意早到，又对顾星熠那样亲亲热热毫不见外的主动态度，他和顾星熠, 至少他对顾星熠绝对不是曾经合作伙伴那样简单的印象。 　　当然，作为节目的staff, 她知道的还要更多。 　　靳澄虽然挂靠在现在的杂志名下, 但他本人的名气其实要更响。 　　比起东家和打工人的关系，他和杂志方的关系说互惠互利的合作更为合适。 　　能请到他来亲自给未出道的练习生拍摄, 哪怕是前七，也是节目组没有预料到的。 　　到底是未出道。 　　现在看来，一切皆事出有因。 　　时至今日，staff终于理解了为什么《星计划》总导演戴静苗会在一次会议中对着星云高层毫不客气地说出“练习生？顾星熠要只是一个练习生我们根本就不会坐在这里开会，SunL都知道开播之前就把人家当最大的靶子打，就我们节目高贵，只把人家当普通练习生哈。” 　　……这种话。 　　好在时代总是在进步的，资本也是。 　　他们到底没有真被顾星熠人畜无害的表象所迷惑，从而重蹈覆辙。 　　总的来说，如今的C在节目里的待遇还是实至名归，不至于像从前那样荒唐。 　　娱乐圈场面话很多，不过靳澄显然不是这种人。 　　到了化妆室之后，所有的工作人员都训练有素地开始分别按顺序给他们做妆造，并没有因为他们还没出道就对他们轻慢。 　　等到妆造做完，他们就开始了正式的拍摄。 　　- 　　虽然被通知今天要来拍摄，但其实在场的练习生都不知道他们具体拍摄的主题，以及要如何进行拍摄。 　　来之前顾星熠听楚晗、杨泓他们几个出道过的在车上的讨论，知道他们担心的点在那里。 　　事实上，他虽然没说话，但他是所有人中最清楚他们这次拍摄的难度的。 　　拍摄是个技术活。 　　无论是演员还是偶像，他们相对于平面模特来说都不是专业的。本来就是新的挑战，更何况他们是大型团体拍摄。 　　大型团体拍摄的难度可以说是几何形增长。 　　七个人，既要体现杂志调性，又要做到风格统一，因为是比赛期间，节目组一定也会提一些关于主题的要求。 　　几个debuff加上，拍失败的概率非常高。 　　大家都长得挺帅，并不想还没出道就留下名垂千古的黑历史。 　　当然，在杂志调性和节目组要求之间，一般都会有一定的偏向。 　　考虑到节目组一直以来对于出道团的风格导向，顾星熠原本猜测这次的拍摄也基本会以清新为主题。 　　只是见到靳澄之后，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每个摄影师都有自己的风格，靳澄显然是主意很大的类型。 　　果不其然，给他们的衣服虽然风格很统一，但是和清新不能说是毫无关系，只能说是基本不沾边。 　　所有人换好衣服各自从试衣间出来，顾星熠因为衣服比较复杂落在了最后。 　　只是，在他出来的瞬间，已经有些忙乱的拍摄现场突然不约而同地安静了下来。 　　不远处，靳澄看着面前的少年，微微眯起了眼，眼中精光闪烁。 　　而与此同时，已经吵了两天两夜的秀圈终于从一片混乱中回过了神。 　　* 　　整个秀圈真正冷静下来，是在拍摄这一天的凌晨。 　　裘琰的退赛可讨论的点太多，无论是粉是黑甚至是路人都忍不住全情投入。 　　可是再投入，也改变不了他已经退赛的既定事实。 　　对于眼下的秀圈来说，至少，对于有自己pick练习生的粉丝来说，把目光放在这件事上有意义，但意义着实不大。 　　毕竟再怎么样，他也只占了一个出道位。 　　而节目还要继续。 　　轰轰烈烈的节奏带了两天，最后，除了裘琰粉之外的秀圈终于想起了他们当前的正事。 　　那就是在裘琰退赛当天零点开启的三公选曲投票。 　　本次投票总共五天，每天零点截榜，第二天早上七点重新开启投票通道。这不仅是争分夺秒的速度之争，更是体现各家后援会决策能力的时刻。 　　有裘琰的事在前，这原本被重点关注的事居然就这么被忽视了。 　　一直到第一天截榜，整个《星计划》的相关秀圈舆论才终于把注意力从八卦中拉了回来。 　　当天，针对截榜的排名，秀声专终于有了讨论的高楼。 　　【灌水】差不多得了，别涛八卦了 　　球粉骂姐夫一万遍也改变不了姐夫成功美美吸血上位内部再无竞争对手的事实 　　姐夫粉也不用逞那点口舌之快了，姐夫都那么努力了粉丝也得跟上啊 　　[截图] 　　咋抢C都没投过你们看不上的对家 　　说好的盛弘什么垃圾过气小公司现在是SunL时代呢 　　1L 　　。好炮 　　一点炮点三家，lz粉籍好难猜 　　2L 　　看得出lz心肝退赛了lz现在已经疯了，再带你杨泓爹你担原地变素人哈 　　3L 　　yh粉？ 　　4L 　　这个缩写就很精髓 　　5L 　　差点忘了还有三公选C 　　要命，这两天吃瓜吃得我都快忘了 　　qy啥时候退赛不好这个时候，不过他粉丝倒是可以歇着了，这么一看qy人还怪好的 　　6L 　　lz和ls可以别演了吗，球粉都忙着反黑可没空搭理下家 　　7L 　　好多裸奔的，我们秀声看起来是真的要完蛋了 　　8L 　　晋西北乱成一锅粥了.jpg 　　所以有人贴一下今天截榜情况吗，我倒要看看哪家吃瓜吃得都忘了做数据 　　9L 　　来了，隔壁记录楼的，只按票数截了前二 　　《越千山》：于焕、杨泓 　　《run run run》：宋轻越、丁云 　　《风动》：楚晗、桓一舟 　　《All right》：霍椿、夏晨唯 　　《蹁跹》：顾星熠、白墨汀 　　我体感是都在意料之中，看来各家后援会脑子还是清楚的，没被带跑 　　10L 　　这才第一天，正常 　　妖魔鬼怪还没开始发力呢 　　11L 　　目前来看3run没什么悬念，其他几家都有得打啊 　　12L 　　琰姐夫果然去《越千山》了，看起来真的要和焕太子互认对家了 　　姐夫也是好起来了 　　13L 　　姐夫这个花名到底谁想的。。。 　　怎会如此缺德又精准 　　14L 　　毕竟你坛泓琰资深研究十级学者，教材甚至可以装订成册 　　15L 　　姐姐姐夫99 　　16L 　　泓熠99 　　17L 　　？ 　　18L 　　支持小太子加入SunL演三人游 　　19L 　　woc恶俗啊 　　20L 　　你坛最虐恋的果然还是小太子 　　地位无可撼动 　　这也能拐 　　21L 　　本来的事 　　22L 　　我觉得《风动》也没啥悬念……前五和后头还是有点儿断层的 　　就是不知道桓一舟这波会不会拼一下，炫色不知道是不是出的都是歌手，感觉不是很会玩粉圈的样子 　　我还挺好奇《All right》和《蹁跹》的 　　说实话我有点摸不透hc家的底，他家一直给我一种能打又不能打的感觉，说能打吧，至今没进过前七，说不能打吧，排名一直在往前进 　　还有就是，我好奇小太子的C是不是稳了 　　23L 　　曜欣家族粉多，要看死忠得看1pick的时候 　　我又要说了，担是曜欣的真的蛮爽的，公司基本没有脑子昏的时候，每个决策都很聪明，基本把矛盾和风险规避到最小了 　　24L 　　小太子的C肯定稳了啊…… 　　都虐粉虐成这样了还不稳，招笑呢 　　25L 　　ls你马上被截图到小太子家超话虐粉一条龙 　　26L 　　甚至已经 　　27L 　　小太子家对你坛也是很虐恋 　　这波啊 　　这波是双向奔赴 　　28L 　　是因为快决赛了吗，感觉你坛画风越来越癫越来越阴间了 　　29L 　　说句客观话，gxy目前和曜欣其他俩完全不能归一类 　　曜欣其他俩其实吸家族粉比较多，因为公司的原因泛人气也很好，但小太子因为不是本家亲生的原因感觉没吃到太多红利 　　曜欣挺多粉丝其实潜意识觉得他有解帝管，没把他当自家人的感觉 　　倒是解帝粉我感觉溺爱他的挺多的 　　他现在死忠在xjh里绝对断层第一 　　毕竟从节目开播就开始被黑到现在，还能担上都是大心脏，感觉他家已经基本全员铁血战斗粉了 　　30L 　　嫡庶文学也是照进曜欣了 　　31L 　　哎哟，这炮高级 　　32L 　　他家妈粉比例高，妈粉很多事业粉 　　33L 　　那我要说了 　　白家也很多妈粉事业粉 　　《翩跹》花落谁家还不一定 　　34L 　　ls你别害人家bmt 　　35L 　　只有我在期待《蹁跹》，这组好多小可爱 　　36L 　　zyc给你点了个赞 　　37L 　　澄姐其实长得挺美的…… 　　不过你不说我还没发现，他家居然连tqy家都打不过了 　　想想二公选曲那时候，唏嘘 　　38L 　　长得好看人品不行有啥用，我反正不喜欢他 　　39L 　　话又说回来了，没人觉得小太子撑不起C吗 　　我总觉得他好看是好看，就是年纪太小，气场也不够，在团当个门面团宠更合适 　　40L 　　你可以选择把其他人投上去 　　41L 　　熠粉就这么水灵灵破防 　　42L 　　但是话倒也没说错 　　现在不能做票了，都是真金白银一票票投上去的 　　你觉得谁不合适就把其他人砸上去呗 　　43L 　　srds，40L只是说不合适，又没说其他什么，你们是不是着急得有点太明显了 　　44L 　　点了，谁不知道现在不能做票了 　　只是说句不合适也不行 　　熠粉未免太霸道 　　45L 　　那还是霸道不过把秀声当CP专场的SunL，练习生辛辛苦苦无数个舞台比不过俩b人铁门十五分钟八点档 　　然后就是八百倍速提纯大戏 　　谁看了不说一声SunL把内娱玩转了 　　46L 　　不是朝熠粉屠版秀声的时候了，要卖还是解帝会卖，不愧是鼻祖 　　47L 　　卧槽ls你要死啊 　　lz在吗，快把47L删一下 　　48L 　　[可不敢说，这可是要杀头的.jpg] 　　49L 　　又开始热演了 　　50L 　　小太子是有点，看CP榜就知道了，还不如sqy上 　　我相信日新越熠CP粉应该不会有意见的 　　51L 　　今天你楼真是欢声笑语妙语连珠 　　52L 　　演员的诞生下一季就在秀声拍吧，我看各位都很有天赋 　　53L 　　讲真，演归演，我是真觉得gxy当C不太行 　　长得好看不代表能撑住C 　　他气场真的有点太软了，冷脸都能看得出好欺负的那种，真搞不懂现在内娱的审美了，我感觉就连桓一舟都比他台风强 　　我真怕他到时候往团里一站被压没了 　　54L 　　那他倒也有个180，不至于 　　55L 　　不是身高，我懂54L 　　一个是性格好，还有一个我总觉得他像男高 　　他家不是挺有钱的吗，本人穿得也太朴素了，日常上下班不是训练服就是全身上下没超过两百块的私服穿搭 　　好看是挺好看，但是吧…… 　　也太接地气了 　　56L 　　唉，多的不说了 　　免得人家又说我们冷血 　　其他家加油吧 　　57L 　　…… 　　灯光闪耀的拍摄现场内，除了摄影师时不时的指导，周遭的一切都尽可能地做到了低调安静。所有工作人员紧张而训练有素地在场内各自推进着拍摄的进度。 　　今天的拍摄似乎比想象中顺利，很快，就已经到了最后一组照片。 　　不同于前面的单人照和小分队，这一组的照片就是七个人不同风格的集体照。 　　靳澄调试了一下设备，然后开始指挥在场的练习生。 　　都是聪明人，经过前面的拍摄，大家也都有了一定程度的磨合。 　　很快，所有人都按照指挥或站或坐地摆好了造型。 　　靳澄在镜头里看了一会儿，招呼最后一个人：“来，星熠，按照刚刚说的，你坐最中间。” 　　在旁边等着的人简单地应了一声，往镜头中间走。 　　他一动，所有人的目光都情不自禁地落到了他的身上。 　　刚刚成年的年轻男孩子有着相较于其他人来说更为纤细的身量，身形却笔直，线条流畅而美好，刚从体态上来看，像是一丛挺拔的青竹。 　　但是他此时此刻穿的衣服却远没有青竹那么朴素。 　　他的上身是一件合身却自带些许褶皱的白色衬衫，搭配随性披着的黑色外套。袖口被挽起，露出光洁纤细的手腕。 　　衬衫的部分下摆被扎进裤子里，一根纤细的、镶嵌着暗银色繁复花纹的皮带勾勒出一把清瘦的腰。 　　衬衫的上首开了两颗扣子，领口散漫地敞着，圈着一根细而松垮的黑色领带。 　　和领带相配的，是胸口的一根很长的银链，末尾坠着一颗钥匙状的银色吊坠，与之相匹配的，是右手手腕上一块璀璨晶莹的表。 　　如果说男生的衣服只能略略看出“很贵”两个字的话，那这块表，但凡熟悉奢侈品圈的人都不会对它陌生。 　　全球限量三百支的表，戴在这样年轻的男生身上却丝毫不显违和。 　　而顾星熠的面上也没有丝毫的拘谨。 　　周围人的目光都落在他的身上，他的神色却依然平稳沉静。 　　他就这样从容而平淡地走到已经各自做好定点的同伴面前，然后在最中央的凳子上坐了下来。甚至于坐下后，他还花了几秒钟整理了一下手表的腕带。 　　确认自身所有的状态都就绪后，他抬起了眼，看向了镜头。 　　刹那间，靳澄镜头里的空白被填补。 　　一切都严丝合缝得恰到好处。 　　而此时此刻，他的眼里已经只能看到最中央的那双、冷静而漂亮的眼眸。 第111章 　　结束拍摄的时候气氛很和谐。 　　靳澄拍摄的时候不近人情, 末了倒是给了极高的评价，声称诸位是他近几年拍过的最帅的一组男爱豆，希望各位都能顺利出道。 　　一群人自然是客气恭敬地感谢。 　　临走之前, 换回私服卸了妆的顾星熠一脸懵地被靳澄拽走了。 　　再出来的时候小机器人看上去还是那副天塌下来都无动于衷的人机样，靳澄倒是一脸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满面春风，哥哥们面面相觑。 　　上车的时候宋轻越的脑子在“问了是不是有些冒犯毕竟是私事”和“但是到底发生了什么靳澄怎么那个表情顾星熠不会被欺负了吧”之间来回摇摆。 　　最后一秒他一咬牙：“你俩……刚去干什么了？” 　　顾星熠抬了眼, 眼底写着茫然但还是老实回答：“加了一下vx。” 　　宋轻越：。 　　妈的变态啊。 　　就加了个联系方式到底在爽什么？？？ 　　他深吸了一口气，对着不明所以的顾星熠微笑：“好的。” 　　一行人上了大巴回到训练基地, 这个通告终于告一段落。而他们也终于能够腾出手开始来练习自己大概率会去的歌。 　　- 　　虽然随着节目的进程, 现在《星计划》的各家粉圈早就没了最开始的和谐，但是在练习生的内部, 除了个别人, 其他人氛围还是比较友好的。 　　毕竟对于练习生本人来说, 大家既是同事，又是伙伴。 　　谁都有不理智的粉丝，较真就没意思了。 　　而有的情商高的人，甚至可以在无聊之余主动聊起这些场外而不至于尴尬。 　　代表人物就是楚晗和曜欣顾星熠之外的二人组。 　　这三个人目前在的组，除了他们, 其余组员都是和他们不太熟的。这会儿又没到时间紧迫的关头，于是练习之余，他们基本就成了《蹁跹》组的编外人员。 　　这天霍椿跟着组里的人练完就又溜达到了隔壁，结果发现宋轻越已经坐在了里面。 　　他匪夷所思。 　　他说：“不是, How old are you？” 　　怎么老是你啊。 　　宋轻越翻了个白眼。 　　他说：“所以你为什么也在这儿。” 　　霍椿摸了摸鼻子。 　　两个人默契地停止了这个话题，霍椿拎了盒小卖部买的猫咪舒芙蕾坐到宋轻越边上, 意思意思先分了宋轻越一个。 　　然后两个人一起坐在角落落地镜前面看《翩跹》的排练。 　　和其他组一样, 《翩跹》也是默契地让目前排名最高的练习生顾星熠带练。 　　只是和其他组不同的是，《翩跹》的人是最齐的。 　　无论是和顾星熠还算熟悉的白墨汀、花灿和谈清音, 还是和他甚至称得上有点过节的赵跃澄，他们基本每天都会一起练习。 　　这天也是如此。 　　昨天基本把整首歌的舞学了一遍，今天是分part扣细节。 　　顾星熠先带着跳了一遍，然后站在最前面看所有人跳。在某个时刻，他按了暂停。 　　他开了口：“澄哥，刚刚你的动作错了。” 　　赵跃澄愣了一下。 　　“……没有吧。”他道，“我记得示范的时候就是这样。” 　　因为不确定各人都是哪个位置，他们现在是轮C。 　　今天的C是赵跃澄。 　　空气里一片静谧，一旁的花灿下意识地就想要开口，白墨汀目不斜视扯了一下他的袖子。 　　前者就默默地闭上了嘴。 　　赵跃澄这么说，顾星熠也没说什么。 　　他径直跨过地上的几根线，按了下遥控器的某个键调出了视频，然后精准地调到了刚刚赵跃澄跳错的那个小节。 　　几秒钟播完，赵跃澄脸上的笑挂不住了。 　　顾星熠看着他，顿了顿。 　　“不过你改成现在这样也可以。”他说。 　　“……不用。”赵跃澄道。 　　“我跳错了。”他说，“我照着原版改回来就行。” 　　顾星熠点了点头：“行。” 　　他又走回去蹲下身调播放器。 　　不多时，熟悉的伴奏重新响了起来。 　　而角落里目睹全过程的霍椿和宋轻越一人咬了一口舒芙蕾，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相同的讯息。 　　- 　　“进步了。”先开口的是宋轻越。 　　他私底下永远是漫不经心的样子。用霍椿的话说，人家是未语三分笑，这人是未语三分欠揍。他同组的夏晨唯好奇地问那语了呢。 　　霍椿说语了是十分欠揍。 　　这三个字的语气就有点儿欠，爹爹的。 　　也就顾星熠钝感不会计较。 　　正是因此，白墨汀曾经锐评，《星计划》这群男的之所以在调戏和保护顾星熠这件事上无比热衷，纯粹是因为这傻孩子的性格能非常满足男人的劣根性—— 　　占有欲和掌控欲。 　　果然，霍椿眼神鄙视，不过说出的话却不是那么回事。 　　他咬了一口舒芙蕾：“这也好几个月了吧，我们小熠又不是真的机器人。情商这玩意儿本来就该丢进人堆里练。” 　　他顿了顿：“虽然进步得有点有限。” 　　复现错误是不客气地打人脸，顾星熠那句“改成现在这样也可以”显然是意识到了自己的生硬试图找补。 　　意识是好的。 　　只可惜找补的内容实在是让人沉默。 　　他要是赵跃澄，甚至会觉得这是在挑衅和阴阳。 　　话虽然是如此说，霍椿的语气还是很欣慰。 　　他们才不会去考虑赵跃澄的感受，反正无论是赵跃澄还是他粉丝都没办法拿顾星熠怎么样。 　　不过…… 　　“赵跃澄最近挺消停哈。”霍椿压低了声音，“星世纪就他一个，他本来肯定打算出道的吧，现在眼瞅着出道无望了，居然坐得住？” 　　“……那不然？”宋轻越问，“第十二跟第一决一死战？那能叫决一死战吗，那叫拼尽全力试图碰瓷吧。” 　　霍椿：“……” 　　好像也有道理。 　　“小熠的C很稳哈。”他说。 　　宋轻越语气冷静客观：“至少比你稳得多。” 　　霍椿：“……你跟我说实话，你真没因为你这张嘴挨过揍？” 　　“你讲点道理好不好。”宋轻越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也想你C啊。可是人家炫色两个人首先是内部竞争，他们已经很难双出了。就等于内部打赢了才能出来继续争出道位，现在的情况，桓一舟跟楚晗打你觉得打得过吗？前五跟后五基本有个断层，后面票池要浅得多。如果夏晨唯打赢你拿了C，那绝对是强心剂，他们家这次绝对比决赛还拼。” 　　霍椿不说话了。 　　宋轻越沉默了一下，思考自己是不是话说重了。 　　其实霍椿有句话说得没错。 　　他自小因为家世被奉承惯了，有的时候说话的确没轻没重。 　　正要开口找补，霍椿突然闷声笑了。 　　一边笑，他一边说：“哎，难得见你也有紧张的时候。” 　　“看来我对你还挺重要。”他说。 　　他拖长了音调：“感觉好荣幸啊——宋少爷。” 　　语气欠欠的。 　　宋轻越：“……” 　　他没忍住，又犯了个白眼。 　　两人又聊了会儿出道位。眼瞅着顾星熠那边结束了，便都一起站起了身。 　　只是临去找人，宋轻越突然道：“不过，其实都很难说。” 　　霍椿看他：“嗯哼？” 　　宋轻越就笑：“喂，当时复盘之前节目我俩好像一起复盘的吧，你睡觉去了啊？” 　　“三公选C一直很妖的。”他轻轻地道，“不到最后一刻，谁知道呢。” 　　* 　　宋轻越的这句话并没得到什么回音，因为说完这句话，顾星熠就已经走到了他们的边上。 　　虽然在节目里，但说实话，外面的争议练习生都清楚。 　　顾星熠最近被诟病撑不起C位大家都知道，无论是宋轻越和霍椿，还是其他练习生都没人当真。 　　气场这种东西是很玄，但没玄到一张嘴就能颠倒黑白的地步。 　　至少这两天看顾星熠带练，宋轻越觉得他别说是站整个团中间，就算直接做队长都绰绰有余。 　　这人表面上看甚至冷得有些没心没肺。宋轻越和霍椿一直把他当弟弟照顾，关心他的一切，包括他的票数和实时的舆论，但他似乎从来没关心过他们的。为此，还有人偷偷嘴过曜欣其他俩是舔狗。 　　不过宋轻越从没往心里去过。 　　没人比他和霍椿更了解顾星熠，这是他们看着进入这个圈子的弟弟，他知道顾星熠都记着。 　　比如现在。 　　顾星熠看着他和霍椿，眼神在他们俩面上分别停留了一刻，黑白分明的眼睛直勾勾的，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们俩刚刚在讲什么？” 　　家养的猫看着高傲，其实对饲主的情绪变化很敏感。 　　没人回应，顾星熠又试探着道：“要一起去吃饭吗。” 　　甚至打算做矛盾的调解者。 　　宋轻越笑了。 　　“吃。”他揉了揉顾星熠的头发，说，“你先吃个蛋糕垫垫肚子，我俩刚吃过了。” 　　他把蛋糕塞进了顾星熠的手里，搂着他的肩往外走。 　　刚走没几步，身后传来了霍椿的声音：“喂，不是，你们两个吃饭倒是等等我啊！” 　　声音飘散在空气中。 　　三个人一起去食堂吃了个简单的晚饭。 　　当天晚上，他们难得地都熬了个夜看这一天的截榜。 　　谁也没想到，这一次，他们还真没白看。 　　* 　　这一天是三公选C的第三天截榜。 　　在这之前的第二天，截榜数据和第一天相比并没有什么大变化。 　　至少C位没有一组是变动的。 　　所有的变化里，变动最大的首先是C以外的名次变动。 　　《run run run》组，丁云的票数超过了吉晨，到了该组第二。《All right》组，陈一诺的票数超过了孙玉熙，终于不再是垫底。而《翩跹》组，赵跃澄的票数超过了谈清音。 　　其次，就是差距的缩小。 　　《越千山》组，于焕虽然还是第一，但第二的杨泓家把票差缩小了差不多三分之二。《风动》组也是同样的情况，桓一舟家追了差不多三分之一的票差。 　　剩下的就是《翩跹》组。 　　所有C里，顾星熠的票数其实是最断层的。 　　他第一天截榜的票数是第二的白墨汀家的三倍，考虑到白墨汀家二顺的排名甚至是第五，而前五又和后面的有相当程度的断层，这已经是非常恐怖的差距。 　　大约是觉得这样的差距实在是有点丢脸，白墨汀家第二天追了许久，堪堪将差距缩到了2.5倍左右，虽然也还是差得有点大，但至少也是在进步，不至于太打击粉圈的信心。 　　这一切都是第二天截榜的情况。 　　而第三天的零点，曜欣三人组一边吃卤味夜宵一边看顾星熠刷新榜单，看清各首歌排名的瞬间，霍椿的鸡腿直接掉回了盆里。 　　“我草。”他如是说。 　　《星计划》三公选曲投票第三天截榜结果： 　　《越千山》：杨泓、于焕、井成哲 　　《run run run》：宋轻越、丁云、吉晨 　　《风动》：楚晗、桓一舟、陆成意、陆栩 　　《All right》：夏晨唯、霍椿、侯睿、陈一诺、孙玉熙 　　《蹁跹》：白墨汀、顾星熠、赵跃澄、谈清音、花灿 第112章 　　霍椿把他的鸡腿夹了回去继续啃。 　　空气里充斥着卤味的香气和他折腾塑料袋和盆筷的声音。顾星熠觉得他啃得实在是有点香, 默默地又重新拿起了筷子。 　　然后被宋轻越一眼看了回去。 　　顾星熠试图给自己澄清，他小声说：“我就吃一口。” 　　“你平时晚上又不吃东西。”宋轻越无情地收走了他面前的碗筷，“突然一下子吃太撑不好, 不能吃了。” 　　霍椿咽下最后一口鸡腿，打了个嗝，然后附和：“就是就是。” 　　“小熠听话哈。”他说。 　　顾星熠默默地、谴责地看了他一眼。 　　等酒足饭饱, 两人又过足了家长瘾，页面还停留在投票界面。 　　霍椿瘫在椅子上叹了口气。 　　他说：“宋轻越, 你个乌鸦嘴。” 　　白天刚说到三公投票妖, 晚上就立刻狠狠妖了一把，这怎么不算一种言出法随。 　　宋轻越轻嗤了一声。 　　然后他道：“这票太离谱了, 肯定出问题了。” 　　他没有说是谁, 但在场的人都知道。 　　如果说其他所有人的排名变动都勉强能算在正常范围内—— 　　虽然在同一天发生同时发生这样的变化也有些奇怪, 但总的来说，大家都不会到大吃一惊的地步。 　　只有一首歌的排名，是超出常理的。 　　那就是《翩跹》组的一二。 　　“我以前怎么不知道文耀有这么癫。”霍椿摸了摸鼻子，“他们这次比赛也没作什么妖吧，甚至连营销感觉都没什么, 全靠小白自己。” 　　“因为他们这次主推只有一个。”宋轻越道，“而且目前来看是稳出道的。” 　　他顿了顿，“今天这个操作我也没看懂，就算要争C, 这也得讲究个循序渐进吧，是不是太夸张了。这不是讨骂吗。” 　　他们在讨论的时候, 顾星熠就在认真地听。 　　他一边学习来自队友的新知识, 一边目光落到了自己的名字下面。 　　那里是一串数字，代表目前的累计票数。 　　顾星熠默默地数。 　　个, 十，百，千，万…… 　　他沉默了。 　　……好像有点多。 　　节目进行到现在，他每每看到这些票数还是总有种不真实感。 　　一想到这是每一个粉丝一票票投出来才攒到这样一个庞大的数字，他就好像透过这些票数看到了当时在公演舞台上看到的一张张鲜活各异的脸庞。 　　顾星熠几乎恍惚了。 　　另一旁曜欣二人只当他是因为票数有些失望，也没再刻意逗他说话。 　　又聊了会儿天，他们就各自散去，打算先等一等白天的情况。 　　然而，他们淡定，有人不淡定。 　　第三天的截榜数据刚出来不过五分钟，所有跟《星计划》相关的讨论区都炸了。 　　- 　　【灌水】我请问呢这对吗 　　数据折线图都快nm90°垂直了 　　@bmt粉，对于这种统计学奇迹请问你们有什么头绪吗 　　1L 　　我知道lz很急但你先别急，你有点裸奔了 　　2L 　　srds，秀声一直可以鉴数据的，比起lz裸奔我感觉楼上你更像空降 　　3L 　　终于有意思起来了 　　前两天的论坛刷得我直打呵欠 　　4L 　　……这真是把大家伙当傻子 　　见过水的没见过这么水的，你家进过几次前三啊就敢这么玩儿 　　不会真信了前五争C这种洗脑包吧 　　5L 　　？前五争C怎么就洗脑包了，看看二顺票差再说话呢 　　6L 　　二顺确实没拉开差距…… 　　那个时候其实琰帝差点就能蝉联了，最后被偷塔了，小太子家投票一直很有策略 　　他家我记得从后援到站姐都不是新手 　　前五每家之间票差也很小[图片]说句C位上有五个人我觉得不过分 　　7L 　　那我知道bmt家为什么要注了，当了一次C大家就默认你一直是C了，哪怕当初只有一万多的票差 　　等出道了再当一下八秒记忆的金鱼 　　一本万利啊 　　8L 　　？我说跑题了各位 　　9L 　　这哪是跑题，这是影视城又开张了 　　二顺那会儿才哪跟哪，小太子家底都没爆出来，能一样吗 　　10L 　　还得是虐粉，一虐粉丝就哭爹喊娘、真情实感地心疼上了，也不想想他们挣多少你们挣多少 　　建议bmt家立刻爆一个爹不疼娘不爱的身世魔法对轰 　　哦他好像确实是留守儿童，那正好啊.jpg 　　11L 　　……我有的时候真的很讨厌你坛为了带节奏和黑人连人性都丢了的风气，总给我一种人类果然还是毁灭吧的感觉 　　12L 　　我来说句公道话 　　光看前几楼对小太子的虐恋就知道小太子早已飞升next level 　　而且其实重点也不在这 　　哪怕小太子C不稳，但是这次投票前两天他的票数确实都是很稳的，白太子家第二天苦追一天就追了那么点票现在一夜反超怎么想都离谱啊 　　有人去看白太子家广场吗，他们家现在在干嘛 　　13L 　　他家广场全是gxy粉，已沦陷 　　14L 　　。 　　15L 　　唏嘘，这两家原本关系蛮好 　　16L 　　都是忙内定位早晚有一战，等决赛就是两两车轮战 　　到那个时候不是死仇就是在结死仇的路上 　　都搞秀了就别指望团结友爱了 　　17L 　　我去看了广场，真沦陷了，不过gxy粉比我想的有素质，除了个别不理智的，大多数人只在艾特节目组要求清票 　　但人是真的多啊…… 　　十条里九条是gxy家，一条是bmt家 　　感觉之前的三倍票差还是gxy家保留实力了 　　18L 　　不是，这有点太幽默了 　　白太子家不会只在论坛下水军吧 　　19L 　　那还有投票器 　　20L 　　保留实力不至于，但小太子家这次好像确实挺收着的 　　他家其实二公那个舞台吸了超多秀粉，后面和解帝那俩先后的直播又吸了很多路人粉，据我观察这些路人粉转化率还挺高 　　不过这些在你坛说不得，说了就被打成他家粉 　　21L 　　无人敢说，xjh破圈的自始至终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小太子 　　琰帝都得靠边站 　　22L 　　说到琰帝 　　无人在意的角落琰姐夫第一了 　　以及hc大约真要无了，xcw已经超了，票差还蛮大 　　21L 　　琰姐夫正常 　　琰帝殉了，前美帝CP粉招魂失败，昨天在超话立军令状说是一定要送姐夫一个C，好像说是琰帝飞机落地的时候很多粉丝接机 　　当时他提了一句，希望大家多多支持姐夫 　　那段视频我反复咀嚼 　　hc不了解，不过他家感觉和xcw家一直都是同一梯队的 　　如果这回没打过的话，gxy的C都快保不住了，家族粉也没空救hc，曜欣只能三出二了吧 　　sqy感觉还是稳的 　　22L 　　琰帝是真的爱，他快被他粉丝骂死了，当时有大粉当场黑头像 　　23L 　　琰帝粉何必 　　都退赛了一看就是什么都不在意了 　　都是同公司的，又一起练习了那么久，帮忙拉个票很正常 　　24L 　　事已至此嗑一口吧，姐夫昨儿在铁门也提琰帝了，说没吵架，就是有点误会，还让琰帝粉别对琰帝太苛刻，他也不容易 　　25L 　　把粉丝当play的一环了这是，这么爱不然一起退赛去国外领证吧 　　26L 　　又给你们嗑上了 　　只有我在关心hc被xcw超了的事 　　我印象里hc家其实挺能打的，因为他家一直用曜欣三出二来虐粉，所以这次三公选C有机会粉丝都冲得很起劲，怎么会被反超还票差那么大的 　　我看签到也对不上啊 　　27L 　　谁知道呢，反正无人在意，外面都被白太子屠版了 　　你这么说的话zyc也超了tqy，tqy家也很凶啊，他家二公那个时候跟着小太子吸了一波舞台粉，之前帮小太子澄清吸了一波人品粉 　　zyc在你坛都默认殉了这都超了，这找谁说理去 　　28L 　　不是，这届咋这么扑朔迷离，我真不懂现在的人气排名了 　　29L 　　报—— 　　比节目组声明来得更快的是小太子家后援会的声明 　　他家号召粉丝理智维权，不要攻击练习生本人，最后艾特了官方要求清水，但也表明了不管清不清水，都会尽最大努力送小太子一个C 　　30L 　　。格局 　　31L 　　？这是真格局 　　这波确实有点拉好感 　　32L 　　* 　　顾星熠家后援会的微博发于凌晨三点。 　　谁也没有想到，最先出来回应的是他家的后援会。毕竟作为受害者，他家其实并没有什么发声明的必要。 　　还发什么声明呢？ 　　都水漫金山了，除了维权和干也没别的事可以做了。 　　但他们还是发了。 　　发的声明措辞也很诚恳。 　　关于呼吁不要网暴的部分，里面有一段话是这样的。 　　“我们深知各位喜欢星熠的小心意们此时此刻的愤怒和难过，星熠一路走来都很坎坷，路上的每一步都是大家一点点努力的成果。 　　但是，正是因此，我们更要在此呼吁大家： 　　就事论事，不要攻击无辜的练习生。 　　因为经历过最黑暗的时期，所以知道网络上的攻击对一个人的伤害有多大。因为在最无力的时候祈祷过奇迹降临，所以现在，也希望大家可以保持理智。 　　这件事和练习生本人没有关系，两个都是刚刚成年的孩子，我们自始至终的诉求都是要求节目组及时地针对不正常的票数采取措施，没有别的。 　　也希望节目组能及时给我们一个答复。 　　最后，peace & love， 　　All For 星星.” 　　小心意，也是顾星熠的粉丝名。 　　同时取了最后一个字和名的谐音，意义是： 　　每一个粉丝，都是这个世界送给顾星熠的一份小而珍贵的心意。 　　这一条微博一出来，实名区原本就一边倒的舆论彻底变成了一个风向。 　　广场上，无论是死忠还是路人都在齐心协力地艾特节目组进行维权，原本还在和白墨汀粉丝扯皮的顾星熠粉丝也清醒了过来。 　　他们中的一部分开始跟着后援会用各种途径联系节目组，另一部分人则是直接加入了打投组。 　　能出号的出号，能出力的出力。 　　到这天的下午，票差已经基本要追平。 　　只是，而就在顾星熠的票马上就要重回第一的时候，又有另一方发布了声明。 　　@白墨汀后援会V： 　　所有的争议已知悉。 　　自始至终，我站都是本着良性竞争、共同进步的原则在组织第三次公演的投票工作，只是目前的结果令人意外。 　　身正不怕影子斜，没做过的事就是没做过。 　　因此，我们在此同样呼吁@星计划对票数进行再核实。 　　同时，我们希望@星计划启动官方调查，核实票数异常的原因，出具官方的调查报告，还我站一个清白。 　　流言再多，我们问心无愧。 　　这一下，整个评论区彻底炸了。 第113章 　　白墨汀家后援会发布声明的时候, 他本人正好和顾星熠在一起练习。 　　这天花灿有点感冒，赵跃澄告假，练习室只有三个人。 　　休息的时候三个人都坐在垫子上, 白墨汀玩手机，谈清音拉着顾星熠让他帮自己过卡关的消消乐。顾星熠从来没玩过这种手机小游戏，玩得很专注。 　　白墨汀看了他一眼, 又看一眼。 　　一局卡关过完，顾星熠把手机还给谈清音, 谈清音继续玩, 白墨汀的手机被他按亮又按灭。 　　好不容易他下定了决心，手机停留在黑屏。 　　他清了清嗓子刚准备开口, 谈清音又把手机往顾星熠那一杵。 　　“小熠。”他可怜巴巴地说, “又卡了。” 　　白墨汀：“……” 　　他忍无可忍：“消消乐都卡关, 你是弱智吗。” 　　谈清音：？？？ 　　他大怒：“那你来！” 　　白墨汀干脆利落地把他手机拿了过去。 　　谈清音其实也不是真过不去，就是觉得顾星熠连这种国民游戏都没玩过，联想到了他的童年，有心想让他过几把手瘾。 　　三个人就这样你玩一把我玩一把，期间顾星熠的耳边充满了白墨汀的嘲讽和谈清音无力又愤怒的反驳。 　　眼瞅着练习室快要变成幼儿园, 他终于履行了作为临时队长的职责。 　　他默默地说：“不然我们还是练习吧。” 　　两个人这才鸣金收兵。 　　等练习完，白墨汀也没了说话的心思。 　　他最近在身材管理，晚上不吃晚饭，于是先回了宿舍。顾星熠和谈清音收拾完练习室, 一起慢慢地往食堂走。 　　路上，谈清音开了口。 　　他说：“小白人还蛮直的。” 　　顾星熠：？ 　　“他刚有话跟你说啊。”谈清音皱了皱鼻子, “我估计是因为最近投票的事。不过后来不是打岔打掉了, 他估计也不高兴提了。” 　　他看着大大咧咧，但从来不是真傻。 　　自小在社会上摸爬滚打的人, 一颗心都是玲珑剔透的。 　　顾星熠恍然。 　　“好像是。”他说。 　　然后他顿了顿：“这种事，感觉没必要。” 　　没必要是指白墨汀没必要单独提，提了反而尴尬。而且白墨汀大概率是觉得丢脸，如果是这样顾星熠觉得就更没必要。 　　资本本来就是这样，连自己的艺人都是他们赚钱的工具。 　　别说白墨汀控制不了公司，就算是有决策权的公司老板，大多也不会因为自己今天使了个阴招就对对家心虚。 　　举个例子，曜欣和盛弘是业内公认的死仇，可是曜欣老板齐胤酒局上遇到对方老总，也能谈笑风生笑着称兄道弟那么半小时。 　　当然这种恶心的情况一般齐胤会提前溜号就是了。 　　总而言之—— 　　顾星熠说：“可能因为他还小。” 　　“你俩小朋友说小朋友哦。”谈清音觉得他好萌，又好奇地问，“那你不生气吗？” 　　顾星熠摇头。 　　他又想到了什么：“而且，也不一定就是他后援会的问题。” 　　这谈清音倒是赞同。 　　他说：“那大概率感觉不是呢。” 　　他的手晃啊晃，猫咪手链也跟着晃。 　　顾星熠默默拽拽，谈清音没骨头似的被他牵过去，碰瓷似的往他身上倒，扒拉着他往前走。一边走，他一边拖长了音调：“问心无愧啦——” 　　“这个圈子里真的敢说出这句话的人可不多。” 　　他笑眯眯的，顾星熠嘴角也勾了一下。 　　- 　　如果白墨汀的后援会会长能听到他们俩此时此刻的对话的话，应当会把他俩都引为知音。只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传声筒和读心术。 　　于是此时此刻，她只能在酒店里无能狂怒。 　　委屈是真委屈。 　　毕竟是真的什么都没干就突然天降一口锅。看清排名的时候她手机都差点吓掉了，赶紧跟副会长以及后援会其他能说得上的话人狂打一个多小时语音对情况。 　　可这不是最委屈的。 　　最开始其实是真没想到有人栽赃。 　　白墨汀是素人，他的后援会是赛时建起来的。所以其实现在的管理层彼此之间并不算太熟。一开始，大家都以为是谁太心急了，偷偷买了水。 　　毕竟这玩意儿如果是机器刷的确实不怎么贵。 　　他们甚至想到了富婆散粉，但是越对越觉得不对劲。 　　一个是对不上。 　　找不出会干这件事的人。 　　至于富婆，能联系的也都联系了，大家态度都很诚恳。 　　另一个，其中一个富婆说得挺对。 　　“我傻吗我干这事。”她说，“但凡我们前头是宋轻越我都找人刷了。谁不知道顾星熠现在稳C啊我把我们小白架前头去挨骂，我是粉啊还是黑子啊？” 　　一语惊醒梦中人。 　　于是一边研究一边赶紧往公司汇报。 　　问题就出在汇报上。 　　不是不知道文耀这个公司在内娱几个比较出名的经纪公司里是相对比较草台班子的，但是她怎么都没想到，这公司能草台班子到这个地步。 　　不仅草台班子，还格局小。 　　知道这件事之后，公司的部分高层的第一反应不仅不是担忧被泼上莫须有的脏水，甚至觉得是一个天赐的良机。 　　在他们看来，无论过程如何，现在白墨汀已经超过了顾星熠。 　　这不仅有了话题度，还在不明真相的路人眼里有了一定的造势—— 　　路人才不会管这个第一是怎么来的，只会觉得白墨汀比顾星熠要火，票数也要更高。 　　道理是有几分道理但是…… 　　她只想叹气。 　　说是路人缘，可除了顾星熠，现在的前几能有多少路人在关注？ 　　白墨汀原本在上位圈和楚晗一样，几乎从不卷进他们几大经纪公司的腥风血雨里。孩子自个儿性格也招人喜欢，多pick的时候不知道被其他家带了多少票。 　　这一下，一切全毁了。 　　在舆论上，从天堂到地狱也不过如此。 　　不过她再怎么想都没有决定权。 　　团队争执了半天，回头一看人顾星熠家都要把票数追平了，这才感觉这不澄清的话好像有点赔了夫人又折兵，于是赶紧让后援会发声明。 　　可是已经晚了。 　　这条微博一发，最先来的不是支持，而是质疑。 　　“有点意思哈，gxy家发公告，你家赶紧也发一个，是发现节目组一直装死所以想搏一搏单车变摩托吗？” 　　“……是在挽尊吗，票数都快追平了” 　　“这都下午了，后援会睡眠质量还挺好” 　　“我真服了皮下干不了能不能换人干，小白的路人缘都要被你们败完了：）” 　　“水货滚出xjh谢谢” 　　一直到这天零点榜单刷新，顾星熠重回第一，舆论的声音才好了些。 　　开始有人分析后援的这一条公告。 　　可是分析的人也寥寥无几。 　　因为这次刷新，节目组对白墨汀的票数做了清票处理。于是，所有人都看到了他和顾星熠的票数差距。 　　清完票，顾星熠的票数变成了白墨汀家的4.5倍。 　　这一下，舆论对于白墨汀家的质疑转了个风向，又尽数变成了嘲笑。 　　* 　　这天的白天已经是投票的第四天，还有一天整个投票就将结束，大多数练习生已经提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这天跟顾星熠吃饭的只有宋轻越。 　　他向宋轻越问起霍椿，宋轻越顿了一下，只说身体不太舒服。 　　顾星熠就沉默了。 　　当时楚晗也在，拍了拍他的手背。 　　饭后，他主动跟顾星熠一起回了宿舍。 　　路上他们碰到了白墨汀，白墨汀的脸色也有点差。他一向把心情写在脸上。楚晗主动跟他打了个招呼，然后问他：“要不要来我们这玩？” 　　顾星熠也跟着抬起头，他没说话，但眼睛写着同样的话。 　　白墨汀先是愣了一下。 　　他看上去几乎要答应了，但最后出口的话还是：“……不了。” 　　“我去练习。”他小声说。 　　顿了顿，明明已经走开了，但他又停下了脚步。 　　他低低地说：“谢谢。” 　　回了顾星熠宿舍，楚晗感慨：“小白这性格，真是……” 　　他顿了顿，找了个最精准的形容： 　　“倔。” 　　“比你还倔。”他对顾星熠说。 　　都是早熟的小孩儿，白墨汀和顾星熠的不同在于，顾星熠最难过、最痛苦的时候至少以前有解夕朝开导，节目里又有宋轻越和霍椿安慰。 　　他现在也学会了撒娇。 　　虽然他自己可能没这个意识，但是他每次一声不响地往哪个哥哥身边一坐，哥哥们就知道他这是有点不开心了，就会哄他两句。 　　但是白墨汀看起来自始至终好像都只有他自己。 　　至少在外人面前，他永远是那个又冷又酷、不会被任何事情影响的疯小孩。 　　当然，楚晗和白墨汀也不算太熟。 　　他只是随口一说，他更想说的是别的。 　　他说：“霍椿的事，你不要太纠结。他看着开朗，很多事也需要自己消化。你给他一点时间。” 　　投票的第四天，霍椿的排名依旧排在第二，且和排名第一的夏晨唯票数差距有些大。 　　其他组的情况先不论，这对霍椿来说是不合格的。 　　二轮淘汰，他排名在第9，夏晨唯在第13。 　　那个时候是曜欣三出三言论最热的时候，毕竟不能做票，上了就是真上了。 　　但是看现在的结果，又好像不是这样。 　　楚晗这么说是怕顾星熠过分关心引起反效果，所以特意来提醒一句。这种事公司内部练习生的关系其实最尴尬。 　　顾星熠乖又聪明，他以为对方很容易就能听懂。 　　但是顾星熠却一直没说话。 　　就在楚晗琢磨着要再说两句的时候，顾星熠抬起了头。 　　他说：“晗哥，票有问题。” 　　* 　　顾星熠说这句话，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说实话他的确是不太了解三公选C的机制。毕竟当初看节目的时候正片也不会说这些，都是一笔带过。 　　但是不了解可以学。 　　这天他没去练习就是在宿舍里学习。 　　学习的教材是公司内部资料里以前节目的复盘，超话的长篇思路分析，论坛里的一栋栋高楼讨论帖和数据汇总。 　　干扰很多。 　　尤其是论坛，黑话太多，反串和节奏也太多。 　　顾星熠皱着眉跳过人身攻击、跳过没有意义的嘲讽，跳过all熠文……总之他统统跳过，钻研了几个小时，他在最终得出了一个结论。 　　票还是有问题。 　　有问题的不是他的票，而是其他人的。 　　这个其他人里的票，就包括霍椿和夏晨唯。 　　发现这件事之后他就打电话给了杨立杉，后者没有直接回答他，语气倒是很欣慰。 　　他说：“星熠进步不少啊。” 　　顾星熠说：“椿哥因为这件事不开心。” 　　他的语气平铺直叙，电话那头的杨立杉听得一怔。他又听顾星熠问：“公司想让椿哥出道吗？” 　　他回过神，又叹了口气。 　　顾星熠是想歪了。 　　“公司希望你们都能出道。”杨立杉说，“小熠，你不用怀疑这个。你也可以把这件事直接转达给轻越和霍椿，不到最后一刻，我们不会放弃任何一个人。” 　　他顿了顿，“至于你说的事，其实公司也在关注。这件事我们这边已经在和节目组沟通对接，他们答应我们尽早给我们答复，你也可以先思考一下，这件事里究竟有几方在参与。” 　　这就是让顾星熠继续学习的意思。 　　顾星熠说“好，我知道了”，又说“对不起杨哥”。 　　后一句是为了刚刚的问题。 　　杨立杉只觉得欣慰。 　　他说：“小熠，你是个好孩子。” 　　这个世界上幸运的人很多，有能力和才华的人也很多。经历了无数磨难却仍能保持纯粹的本真和善良的人却不多。 　　顾星熠是其中一个。 　　他是一个越了解越让人喜欢的孩子。 　　他带着慈爱和欣慰挂了电话，顾星熠想着他刚刚说的话。 　　票是肯定有问题的。 　　杨立杉的话确认了这一点。 　　只是他原以为这里面有某种交易，例如用霍椿的出道位置换他和宋轻越的高位，虽然不能做票，但是镜头分量和场外也是非常关键的因素。 　　可是这势必就牵涉到节目组，前提是节目组知情且一手操控。 　　可如果是这样，那么曜欣根本就不用和节目组谈判，那么现在…… 　　他顿了顿，意识到了什么。 　　而此时此刻，秀声的首页悄无声息地多了一栋楼。 　　【灌水】所以，这事就这么结束了？ 　　官方的调查报告呢，白太子是被清水了，但谁给他灌的水？ 　　他自家的后援会可都跳出来喊冤了，不给大家伙个说法不合适吧 　　1L 　　自家灌的呗，节目组给面子不直说，这有啥难懂的 　　2L 　　小太子还是牛逼 　　本人和后援会都给力，这波确实拉好感了 　　3L 　　都说了他肯定稳…… 　　也就你坛一直嘴硬不稳不稳，你坛眼里他出道位都不稳，这还聊个屁 　　白太子么，不清楚，我看节目组是想装死 　　4L 　　其实我也觉得他家不会自己灌，何必呢，灌到第一了三顺是不是也得第一？他们家哪来的本事 　　5L 　　可能被你坛忽悠瘸了吧 　　真觉得小太子的C是不稳的，你坛真是作恶多端 　　6L 　　。赛博木鱼敲一敲功德+1 　　7L 　　不是，只有我觉得真的很有疑点吗 　　退一万步说，就算要注也得循序渐进啊，第一天第二天不注，第三天狂注 　　他们又不会集体催眠，这事肯定要被踢爆啊 　　我倾向于他家后援说的是真的 　　8L 　　会不会是公司下场注但是后援不知道呢，文耀挺蠢的我感觉 　　9L 　　那bmt要被公司坑惨了 　　不愧是xjh唯一一个被家族粉唯二排在外头的 　　10L 　　……这么搞笑的吗，我只知道曜欣家族粉有三排二的，排的小太子 　　11L 　　那还是小巫见大巫了 　　曜欣毒唯明面上排小太子是要被各家超话挂黑的 　　文耀那边如果说自己是家族粉一查主页恨bmt是很稀松平常的事，就这么夸张 　　12L 　　哦这事我知道点，因为家族粉基本是意灿粉，他们觉得白太子打扰他们嗑CP了，还有就是糊人粉多作怪啦，排top 　　13L 　　意灿是好嗑，太正宗的年上味儿了 　　14L 　　又歪了 　　我倒是觉得文耀也不至于 　　主要是这操作有点骚一般人脑回路没这么曲折 　　15L 　　我发个图吧，你们自己意会 　　[图片] 　　16L 　　？没看懂，啥意思，咋把所有人的票数都贴出来了 　　17L 　　等等 　　18L 　　？？？ 　　19L 　　我去，我好像看懂了 　　20L 　　网卡了看不到图急死我了，有没有人告诉我楼上发的啥 　　21L 　　发的是24小时涨幅统计 　　一般来说这种24小时涨幅统计各家虽然涨幅都不同，但大致的走向是一致的 　　但楼上刚刚拉的表，有几个人和其他人走向不一样，他们在大家都不怎么涨的时间段却有明显的涨幅，且他们几个的涨幅趋势是一致的 　　大概率是买了同一个渠道的水，是不是互相分享资源了我就不知道了 　　我懂楼上的意思了，这事如果是真的那真是大瓜 　　22L 　　。我也懂了 　　23L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bmt家是谁注的就确实要打上一个问号了 　　他家的走势跟这几个水货也是一致的，但他家是这几个里最没必要注的，而且现在还在继续 　　24L 　　外面拉表的说他们是脸皮厚，我觉得不像 　　这还注是真的蠢了 　　25L 　　。很简单 　　这波是被拉出来当枪咯 　　这招数谁想的，真阴啊，今天是投票最后一天了，而一般人也不会把二十五个人都拉二十四小时，还放到一起 　　尤其是bmt和gxy家吵这么厉害的情况下 　　26L 　　我看不懂，但我大为震撼 　　27L 　　我也大为震撼 　　所以是有人为了转移视线，给白太子家注了 　　白太子这是睡着睡着天降一口锅 　　28L 　　不止 　　29L 　　你猜节目组在清白太子的水的时候发没发现这个问题？他们后台拉表可是很简单的 　　30L 　　。。。傻逼 　　31L 　　所以节目组只清了白太子的水，其他的没人提他就装死 　　按照这表如果整个全清了会影响到它的哪几个心肝呢真是好难猜啊 　　32L 　　曜欣你就坐实内娱第一大反派的名号吧 　　真资本的弃子 　　全世界围剿的对象 　　33L 　　谁看了不说一句曜欣惨 　　34L 　　惨的不止曜欣还有我的糊糊担，哈哈，跟小太子惨一块儿去了 　　35L 　　无所谓，我会轻轻按下举报 　　[图片] 　　受不了被资本当傻逼玩儿了哈哈，都给我死 　　36L 　　楼上冷静 　　37L 　　…… 　　实名区也有帖子了，感觉要闹大了 　　1138L 　　怎么可能不闹大，今天投票最后一天了，等截榜了一切都完了 　　发现了问题受委屈的几家又不是傻子 　　这都不是粉圈那点纷争了，这是整个投票体系的公平问题，选秀都不能做票了，三公选C难道不是选秀的一部分吗，在这打什么擦边球啊 　　节目组在想什么啊，是不是不想办节目了 　　气死我了，我担清清白白一小孩，他那么想出道不许害他 　　1139L 　　很简单 　　节目组一不想曜欣三出 　　二是要给皇族面子（我不觉得节目组真想让这人出，毕竟都有污点了，但估计对方水了又不明显他就睁只眼闭只眼） 　　三要保至少一个大主唱同时节目组有机会的话还是不想要ch 　　至于剩下那个，可能不争馒头争口气吧 　　1140L 　　所以主谋是谁 　　1141L 　　这家可是从一开始就一路营销上去的，实力应该是所有上位圈最差的 　　当然最有力的证据还是他和小太子白太子同组 　　前头成浑水了正好浑水摸鱼 　　1142L 　　还有五分钟截榜了，节目组还装死吗 　　1143L 　　！ 　　1144L 　　我草我眼花了吗？ 　　1145L 　　不是，清水了，全清了 　　1146L 　　我去，我去 　　1147L 　　…… 　　截榜了，清水之后的C位： 　　《越千山》：杨泓 　　《run run run》：宋轻越 　　《风动》：楚晗 　　《All right》：霍椿 　　《蹁跹》：顾星熠 　　3057L 　　。霍椿家牛逼 　　3058L 　　节目组发公告了 　　“在第三次公演选曲投票中，以下几位练习生的票数存在异常，经查明，存在违规刷票行为。” 　　实锤了，真注了 　　3059L 　　那么光荣榜是？ 　　3060L 　　而与此同时，杨立杉和戴静苗的对话框里，也以一份名单尘埃落定。 　　三公选C票数异常人员名单： 　　白墨汀，赵跃澄，夏晨唯，桓一舟，丁云 第114章 　　戴静苗的这份名单并不是随便给的。 　　杨立杉收到名单的同时, 这份名单也同步公布进了公告中。 　　底下的评论区全是“？”。 　　对话框里，杨立杉也发了个“？”给戴静苗。 　　：星世纪和炫色我都能理解，盛弘是想干嘛？ 　　对方回： 　　个人行为。 　　也不是人人都冲着出道位。 　　她已经被折腾得精疲力尽, 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想解释。 　　杨立杉调回去对着整张投票名单琢磨，隐隐约约心里有了数。 　　的确。 　　别说丁云，就连桓一舟, 最后一天也没注到超过楚晗，只是将票差拉到了一个比较小的距离。 　　因为他的目的不是创造会被群嘲的“奇迹”, 只是为了造势。 　　每一次的数据排名在选秀期都非常重要。 　　对于桓一舟来说, 他的目的是出道。那么在现阶段他的人气明显低于上位圈的情况下，公司要做的是是让他的人气稳步提升—— 　　至少看起来是在一步步接近出道位。 　　这样, 粉圈的氛围才是向上的。 　　所以, 在票差上营造“努力就离上位圈不远”的错觉, 他们就已经完成了任务。 　　至于他的队友夏晨唯，夏晨唯的对手是霍椿。 　　霍椿二顺排名才大幅上升，且坊间舆论一直对他不算看好，在这种情况下夏晨唯能在选C中超过他，那对粉圈来说是一剂非常重要的强心剂。 　　相对应的, 霍椿这次输了，那本就焦虑的粉圈将会彻底崩盘。 　　所以，夏晨唯必须赢。 　　对于旗下的两个练习生，炫色的确一个都没有放弃。 　　相较于炫色, 盛弘就不近人情太多了。 　　盛弘目前有四个练习生在前二十五，但除了排名始终稳在出道位的于焕, 其余人脸上都明晃晃地写着两个字“弃子”。 　　卡位进来99%没希望的孙玉熙先不说, 丁云和吉晨排名都在十几，路人看来是基本当炮灰了, 但粉丝又怎么可能这么想。 　　事实上，丁云和吉晨两家早已互认对家。 　　丁云家这次参与注水，一方面可能是因为后援会管理层刚好和炫色的选手后援会交好，了解到了这个渠道。 　　另一方面，也是存了要证明自家比吉晨家要强许多的心思。 　　当然，戴静苗最后提供了一点其他的东西。 　　白墨汀家的水大概率不是他们自己注的，因为他的异常数据和另一家来自于同一个IP，而这个人的公司很明显，依然没有放弃出道位。 　　这个人就是赵跃澄。 　　赵跃澄和桓一舟家的思路差不多，也是尽量在票数上拉小差距，至少不能连最近人气新高的谈清音都比不过。 　　只不过星世纪这个小作坊也是十分精明。 　　他们知道，如果他们的票数发生异常，必然会引起讨论。所以他们就先拉了同组的白墨汀家下水，赌的就是舆论更关注高位圈的斗争，而节目组非必要不会出手干预。 　　杨立杉…… 　　杨立杉还能说什么呢。 　　饶是他知道，选秀就是勾心斗角的集中地。 　　但此时此刻，他还是不免想要重重地叹一口气。 　　- 　　叹气归叹气，这件事的结果对曜欣来说还是好的。 　　节目组到底没敢真的把一池水搅浑，在最后关头让真相大白于天下。 　　没受到波及的宋轻越不用说，顾星熠和霍椿家的粉圈这会儿都是斗志昂扬。尤其是霍椿家。 　　霍椿家除了前两天和最后五分钟在第一，其余的时间都是第二，且越到后面票差越大。别说散粉，后援会的心态都快崩了。 　　但还是坚持到了最后一秒。 　　最后几个小时，后援会连物料都不发了，超话里全是投票帖。 　　清水的那个瞬间，整个超话的帖子数量直接爆炸了。 　　就连一向最刻薄的秀声，对这样的粉圈也很难下得去嘴—— 　　再怎么样乐子人，能天天在这样的圈子里混，也一定曾经是某个人或者正在是某个人的粉丝。是粉丝，谁都能体会到这其中的不容易。 　　好在，他们也不是没有攻击对象。 　　在论坛的帖子差不多把每一家的动机和来龙去脉都捋了一遍之后，除了基本可以确认是天降横祸的白墨汀家，其余的四家在论坛几乎成了众矢之的。 　　丁云由于太糊被迫隐形，炫色直接更名泫色。 　　至于在白墨汀事件中嫌疑最大的赵跃澄家，则是彻底声名狼藉。 　　而这一回，这些场外终于还是影响到了练习生。 　　* 　　投票结束的时候顾星熠在宋轻越宿舍跟他一起等结果。那个时候霍椿还不知道自己粉丝给自己制造了一个多大的惊喜，试图一睡解千愁。 　　他不在，空气都安静了不少。 　　宋轻越收拾屋子，顾星熠搬个小板凳坐在阳台边上玩消消乐。 　　地拖到他脚边，宋轻越戳戳他鞋尖：“祖宗，挪挪。” 　　顾星熠就换了个方向。 　　他跟谈清音加了好友，现在每天两个头像忽上忽下。 　　谈清音杀红了眼，装菜都忘了，每天除了练习就是消消乐，已经到了五米之外人畜不分的程度，有一次还撞上了走廊里倒完水回来的于焕。 　　于焕远远地就看见了他，就站在原地等着。 　　结果谈清音真往他身上撞。 　　于焕：“……” 　　顾星熠当然没谈清音那么夸张，不过他有个毛病就是执着。他是那种做一件事就要把它做穿的性格，但是消消乐是个无底洞。 　　宋轻越最后听见消消乐的音效就头皮发麻。 　　还好顾星熠不耽误正事，就是休息的时候玩。不然他高低得抓孩子去戒网瘾。 　　这会儿顾星熠玩儿了半天，星星头像成功越到了谈清音前面，他非常有分寸地收工。一看时间刚好还差两分钟。 　　点进投票界面，登录，刷新。 　　顾星熠揉了揉眼睛。 　　宋轻越一直在看他的表情。 　　小少爷一年份会干的家务都在今天干完了，纯粹就是焦虑的。这会儿看到顾星熠一脸茫然的样子，他也顾不上故作矜持了，直接看了眼屏幕。 　　宋轻越：。 　　他说：“就这？” 　　“椿哥第一了。”顾星熠抬头看他，“我感觉他粉丝很厉害。” 　　他觉得宋轻越的反应太平淡。 　　宋轻越面无表情：“我的意思是，他突然第一了，你居然就这反应。” 　　转人工啊喂！ 　　两人面面相觑地对视了三秒。 　　三秒后，宋轻越抓起外套和顾星熠就往外走。 　　霍椿果然没睡觉，开门的时候眼睛都红了。宋轻越原本想逗他两句，话到嘴边最后咽了回去，只是拍了拍他的肩。 　　这天以霍椿把顾星熠按到怀里狂揉一百下为结束。 　　而和他们一墙之隔的其他宿舍，就远没有他们这样放松。 　　- 　　三公也是线下，时间非常紧。 　　投票一结束，饶是节目组也焦头烂额，但还是迅速就通知了所有练习生练习和上课的日程安排。 　　安排很紧凑。至少当天晚上宿舍走廊里没了平时的吵闹。 　　第二天，大多数人早早就到了练习室。 　　顾星熠也到得很早。 　　前一天晚上宋轻越特意叮嘱他，说如果赵跃澄作妖的话可以直接告诉节目组，到现在这个时候，应该没人再会保他。 　　顾星熠记下了，但事实上赵跃澄很安静。 　　他们一起又过了一遍舞蹈，管衡过来指点了几句。 　　休息的间隙，赵跃澄就一个人坐在角落。 　　也没人主动和他讲话。 　　顾星熠本来觉得这样好像有点不太好，临起身又坐了回去。 　　他也不是圣人。 　　他最介意的，是赵跃澄一开始的善意就带着目的。 　　练习的第三天，赵跃澄请了假。 　　后来顾星熠听说他是去找戴静苗聊了退赛的事，据说戴静苗语气平和，但直接否决了他的提议。 　　退赛是走投无路的自我放弃。 　　这句话不仅对于练习生自己适用，对节目组也适用。 　　裘琰的事他们借机炒作了一把，但这并不是节目组的本意。比起这种热度，他们还是更希望看到正面的出圈。 　　赵跃澄碰了壁，却又狠不下心放狠话。 　　那天下午练习的间隙，他就在练习室外给公司打电话。 　　顾星熠去上洗手间，听到了他压抑的语气。 　　他说：“什么叫再等一等？” 　　“我出不了道了。”他说，“在这还有什么意思？当初是公司跟我说，一定会保我一个出道位的。” 　　他的语气决绝，手指却不自觉地攥紧。 　　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他的脸色又转为颓然。 　　沉默几息，他低低地说：“那我再等等。” 　　话是这么说，他的语气里听上去丝毫没有还抱有希望的样子。 　　挂了电话，他烦躁地点了根烟。 　　呛鼻的烟味里，顾星熠皱了皱眉，悄无声息地从另一侧走了出去。 　　* 　　顾星熠想的是，虽然赵跃澄人不怎么样，但他最起码在组里没干什么影响进度的事，那他就只当对方是个NPC就算了。 　　但他没想到的是，赵跃澄可能真的是流年不利。 　　投票事件过了几天，本来舆论基本都消停了。偏偏这个时候，有个营销号爆了他的抽烟照。 　　照片里的男生面容模糊，依旧看得出美和精致，神情却冷漠。而无论是他手上拿着的东西，抑或是他身处的地方，这显然都是一桩负面新闻。 　　这一下，连他原本的老粉都坐不住了。 　　【营销可以说是公司行为，发大水也可以说是公司行为，那现在呢，赵跃澄，你又是在干什么】 　　【哈哈，还有谁不知道水货哥线下动不动就给粉丝脸色看吗，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哦，本质就是个文化程度不高素质也差的霸凌咖罢了】 　　【小妹妹们别骂公司啦，当初二公那么实的抱团霸凌锤都能有人洗，也就仗着云锦是fw公司所以才能把锅全甩万准身上，出这种瓜我真是一点都不意外】 　　【终于有人说了哈哈哈，星计划够尽心尽力了】 　　【室内抽烟也有人洗……没素质不说，人设全崩了吧，他家不是老营销高情商万人迷优雅美人人设的吗】 　　【这人设我笑了，不是当初倒贴小太子大卖特卖的时候了】 　　【笑死，我也想说，当初小太子火的时候水货哥拉着小太子大卖特卖，小太子被黑了又火速切割装陌生人，变脸比翻书还快的除了水货哥没有第二个】 　　随着一条一条的爆料，赵跃澄的人设算是彻底崩塌。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粉早已快跑完了，聊着聊着，他们甚至还聊跑题了。 　　关于赵跃澄，秀声最热的楼的标题甚至是： 　　【灌水】所以他跟小太子有什么铁门的爱恨情仇 　　小太子咋哪都有你 　　1L 　　这题我会，水货哥当时麦可大了，还给小太子送花，结果小太子全网黑之后他秒避嫌，一星期出不了一张同框 　　也就小太子这种单细胞生物还能跟他和平共处 　　2L 　　今天秀声迫害小机器人了吗 　　迫害了 　　3L 　　水货哥天天靠倒贴营销万人迷人设，不如小太子一个十分钟宿舍花絮人设立得稳，连万准这种领反派剧本的都泥过小太子，说万人迷谁是万人迷 　　4L 　　那个花絮真的经典咏流传 　　@节目组，能不能再拍个类似的 　　比如让小太子带大家扫一下宿舍楼之类的，然后玩那种不能拒绝的小游戏 　　5L 　　算响听 　　6L 　　关键水货哥也不好看啊…… 　　同赛道他都不如音姐 　　7L 　　音姐最近越来越妹了，请尊称一句音妹 　　8L 　　xjh帅哥挺多的，不过真帅得毫无争议的确实只有那一个 　　9L 　　gxy粉丝咋这么不爱吹颜值 　　出道了就是同代毫无争议的神颜啊，来一个暴揍一个那种 　　结果我一刷超话全是数据帖和小作文，好吧 　　10L 　　可能因为出道被骂过哑巴花瓶，哑巴略显恶毒，但花瓶我都把它当荣誉称号的 　　11L 　　我发现小太子聊哪个点都有人挑刺 　　除了他的脸 　　聊起他的脸的时候你坛真的异常平和，仿佛打了镇定剂 　　12L 　　因为实在没得挑 　　13L 　　我有罪，我手机壁纸是他，但我不是粉 　　14L 　　人之常情 　　15L 　　那很有生活了 　　16L 　　呃，我壁纸也是他…… 　　就那张之前他同学爆料的，背景黄昏的图 　　当时他就穿了个黑T吧，站在树下面看手机，像素还有点糊，但巨有氛围感 　　我朋友还说你对象那么帅 　　谁懂啊她一句话我爽了好久…… 　　17L 　　人之常情啊人之常情 　　甚至男的网恋盗图都不用他的照片，因为太帅了一下子就会被揭穿 　　18L 　　这帅得非常有含金量了 　　19L 　　他真的很帅…… 　　骨相无可挑剔，小时候就好看，长大居然没长残 　　看了这楼我才发现把他当壁纸的我不是一个人，嘿嘿，不心虚了 　　20L 　　楼上，你担is watching you 　　21L 　　果然大战之后必有休战期，难得的真话楼居然没被封 　　所以最近有新图吗，能不能发点 　　想换壁纸了 　　22L 　　话题就这么歪到西伯利亚 　　不过楼上别急，之前不是说练习生去拍杂志了吗，感觉会有新饭 　　23L 　　急急急急急 　　24L 　　！我草，好像真发了 　　25L 　　？这就召唤出来了，不是吧 　　26L 　　是真的，杂志方开始放预告预热了，第一张就是小太子 　　27L 　　我的妈美炸了 　　家人们，速速去微博！饭，是新饭！ 　　28L 第115章 　　前几的练习生拍杂志这件事所有人都不陌生。 　　尤其是星云系的选秀。 　　众所周知, 星云最不缺的就是钱。 　　星云缺的是口碑。只可惜这种东西一般和良心不能兼具，于是星云选择了用钞能力让大家又爱又恨。 　　无数粉丝骂星云狗资本，但内娱依旧在往星云源源不断地送艺人。 　　原因只有一个：钱够, 资源好，臭名—— 　　啊不，名气响。 　　这次星云请来了靳澄, 这件事吊足了不少人的胃口。 　　靳澄的名气不算响，但履历非常漂亮。他不是那种网红的、天天靠猎奇博出名的摄影师, 星云请他的确是为了拍作品的。 　　因此, 这个消息一出，前七家每家都非常期待。 　　要不是因为同步出了个大瓜, 这才是这段时间大家每天都会关注的消息。 　　当然, 也不是所有人都忽视了。 　　靳澄是有个人微博的, 一直有各家的粉丝问他拍摄的进度。他平常一直表现得挺高冷，这一回却一反常态，回复了好几个粉丝的消息。 　　一口一个人机包： 　　靳老师，想知道您这次和xjh的特别策划拍摄感觉怎么样呀 　　可以期待一下吗[可怜] 　　靳澄V：可以 　　小熠是笨蛋： 　　啊啊啊靳老师看我！ 　　关注您好长时间了，特别喜欢您的拍摄风格, 这次您和我担合作简直双厨狂喜呜呜呜 　　想知道这次拍摄是什么风格，青春吗还是您的擅长风格？ 　　私心里想让您的风格在我担身上发挥一次，感觉他真的很适合！ 　　靳澄V：不剧透，不过可以期待 　　顾星星天下第一： 　　靳老师！…… 　　他的热情让所有偷偷看他微博的粉丝都大为意外, 同时也稍稍放了心。 　　愿意说，至少合作的过程中没什么不愉快。 　　但是很快, 就有人发现了新大陆： 　　不是, 靳澄怎么专挑gxy粉丝回啊？ 　　这个标题出来的当天，刚好是节目组清水, 迅速地被淹没在了各个数据复盘中。 　　而时至今日，所有人都知道了这是为什么。 　　- 　　陈拾今天依旧是晚课，下课看到99+的群消息的时候她已习以为常。 　　一边点开群消息，她一边跟室友讨论着新出的电视剧，讨论着讨论着，她往屏幕上一瞥，然后瞬间就忘了自己上半句说了什么。 　　“你咋不说了。”她室友捅捅她，“男主后来咋了？” 　　陈拾神情恍惚地说：“……不是，你先等下。” 　　她室友见她表情奇怪，视线下意识地顺着向下，然后发出了一声尖叫。 　　陈拾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喂！” 　　“唔唔唔……”室友被她捂着，好几秒才得以解脱，但她的第一反应却不是找陈拾算账，而是—— 　　“我去陈拾这就是你在追的那个小偶像吧！这也太帅了啊？！” 　　陈拾抽了抽嘴角。 　　她想说你至于吗，但是视线落在屏幕上，话又说不出口。 　　屏幕上是她刚点开的，群里的图片。 　　严格来说图片有点糊，毕竟不是原图。 　　但这轻微的糊度完全不影响照片上的男孩儿给人的视觉冲击力。 　　这是一张构图简单的怼脸照。 　　它的背景是朦胧的黑灰调，没有任何的装饰。最大限度让观看者的目光集中在了被拍摄者脸上，而这张脸又的确是一张完美得无可挑剔的脸。 　　少年微微仰着头，下颌线条锋利而又流畅。 　　以脖颈为分界线，照片的上面是流丽精致的五官，鼻梁高挺，唇色浅淡，睫毛卷而翘。 　　黑得像是墨一样的细软碎发被简单地打理，呈现出一种蓬松而柔软的效果。这让他在整张图呈现的矜贵感的间隙，又流露出一种与年龄匹配的少年气。 　　脖颈往下，最惹人瞩目的则是那截明显的洁白锁骨，以及锁骨上银色的项链。 　　项链贴着白皙的皮肤，没入微敞的领口，留下无数遐想的空间。 　　而和项链相匹配的，是少年细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上那枚简约而高级的银戒，银戒上拴着细细的链子，一路蜿蜒至手腕。 　　他的手就搭在领口，像是解，又像是扣。 　　这让整张图呈现出一种高级得近乎圣洁的色气。 　　顾星熠好看吗？ 　　好看的。 　　这个事实不需要陈拾反复强调，哪怕是最刻薄的秀声，对这件事都呈现出默认而心照不宣的态度。 　　但好看和会拍是两件事。 　　顾星熠的超话里没有丑图，但有很多奇怪的图。 　　他的脸注定了只要把他完整地拍进框里就不会难看，但一些不会拍照的小妹妹会给图叠上无数死亡的滤镜，陈拾有的时候看了都想闭眼。 　　她一般只收关注的特定站姐的图。 　　顾星熠的站姐已经算会拍的了，可是毕竟不是专业的，顾星熠也不是摄影的状态。 　　因此，直至今日，她才真正看到了这个人美貌火力全开地营业时带给人的震撼。 　　这是娱乐圈真正顶级的容貌。 　　顾星熠用脸诠释了，有的人天生就是吃这一碗饭的。 　　哪怕再讨厌他的人，在这样慑人的美丽面前都会哑口无言。 　　就像此时此刻，#顾星熠预告照的热搜词条早已冲到了第一，甚至超过了杂志方的商务词条。 　　* 　　顾星熠靠一张预告照就冲上热搜第一这件事其实杂志方也没预料到。 　　他们当然不是觉得这图不好，只是顾星熠再怎么说也只是一个没出道的练习生，《星计划》又不是真的火到现象级的综艺，他们觉得不至于。 　　可是真的上去了，杂志方的几个高管拿着图左看又看，又觉得…… 　　也不是不行。 　　相较于见惯了美人的业内，这会儿的词条下已经完全疯了。 　　“prprpr小少爷我亲亿口，宝宝你怎么不是妈妈生的[大哭]妈妈好绝望” 　　这是妈粉。 　　“老公……老公你带我走吧老公，帅成这样……” 　　这是女友粉。 　　“越熠99，两位对我的眼睛太好了，以及你俩一个仰头闭眼一个低头整领带是打算借位亲上吗” 　　这是CP粉。 　　“主人主人汪汪汪” 　　这是…… 　　呃，这是不知名生物。 　　此外，词条下还涌入了大量路人。 　　“我去这是顾星熠？？？小孩都长这么大了，他是又回娱乐圈了？帅啊弟弟” 　　“我真在首页刷到过好多次他了，之前主要是吃瓜还没什么感觉，这张真给我惊艳到了，老天爷喂饭吃还真不是随便说的” 　　“质疑顾喻，理解顾喻，成为顾喻（只说天天做亲儿子痴汉这方面” 　　“怎么长的这小孩儿……靠这张脸感觉这辈子已经有了” 　　“他真的太帅了，而且不是那种很艳俗肤浅的漂亮，一看就是有文化自带故事感的，他还是适合大荧幕，选秀对他来说太局限了，出道以后闯闯时尚圈吧，顺带能不能挑点本子演演，影视圈真的需要这张脸” 　　“他哪用闯，之前不就是时尚圈宠儿吗，现在这张图一出感觉更不用愁了” 　　最后一句话已经不是预言，而是事实的客观描述。 　　事实上现在杨立杉接电话接到手软，验证消息更是堆了一堆，有的眼光高的编辑甚至根本不知道选秀的弯弯绕绕，直接“勒令”他做票也要给人做出道，后续好对接资源。 　　杨立杉：……哥，这我真的做不到。 　　好在顾星熠的出道位如今是稳得不能再稳，他也没客气，能谈的都先赶紧谈了起来。 　　只是，在谈的间隙，他还是抽空给自家小孩儿去了个电话。 　　- 　　杨立杉很少联系顾星熠。 　　或者说，他连宋轻越和霍椿都很少主动沟通。 　　其实他挺赞同节目组收手机的做法的，他认为未出道的时候，练习生不应该受太多场外的声音干扰。 　　只是现在这项规定基本形同虚设。 　　别人都这样，他也不能太对自家艺人严格要求。 　　一般来说，他只会在重大节点对手下的艺人做一点适时的提醒。例如前阶段选C的时候，他也给霍椿单独去了个电话。 　　相较于选C，现在看起来简直风平浪静一切向好。 　　但杨立杉还是打了。 　　不仅打，他甚至抱着今天这个电话一定要打通的准备。原因很简单—— 　　最近是多事之秋。 　　顾星熠的身世、裘琰退赛、选C，甚至于现在的美貌出圈。 　　每一件都跟选秀有关，细究却又无关。 　　选秀选秀，选的是偶像是爱豆，对爱豆来说人品、样貌、经历每一项都很重要，但最重要的，始终只有一样东西。 　　顾星熠是个好孩子，心稳得住。杨立杉相信以他的经历和心性，他不会太受这些场外因素干扰。 　　杨立杉对他其实是放心的，但他还是要尽到这份提醒的义务。 　　他希望顾星熠既不要被那些走捷径的人影响到心情，又不要沉溺于浮华而纸醉金迷的娱乐圈里，沉溺在那些只吹捧外在的言论中。顾星熠和解夕朝不同，他的实力还是有薄弱的地方的，现在他们的每一步其实都是在扬长避短。 　　他想好了所有委婉劝说的话，但是这通电话却迟迟没有打通。 　　于是他只好转而打给宋轻越。 　　宋轻越倒是接得很快。 　　“哥你找顾星熠？”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心不在焉，背景音能听到练习生们聊天说话的声音，“我这会儿就在练习室，他在上声乐课呢，应该没看手机，一会儿我让他回给你。” 　　杨立杉：“……行。” 　　打都打了，他想着跟宋轻越也说两句，那头的人却突然不说话了。 　　与此同时，杨立杉听到了一声悠扬而婉转的音调。 　　这是一句清唱的戏腔。 　　虽然是清唱，音质却清脆干净、余韵悠长。几乎是听到的一瞬间，杨立杉就醒了。 第116章 　　顾星熠并没有注意旁边的动静。 　　他甚至到现在为止都不知道之前拍的杂志已经发了第一张预告。从昨天晚上到现在, 他一直在练习三公的曲子。 　　顾星熠也有自己的原因。 　　三公是C位自动兼任队长，他要带着成员练习，自己就得先对歌熟悉。 　　他的练习时长在《星计划》整个节目里都是最短的那批, 能到今天的程度已经是天赋和之前的特长基础在帮忙。 　　所以在练习上，他从不敢懈怠一丝一毫。 　　毕竟舞台才是他的本职工作。 　　这一点和热不热爱甚至都没什么关系，只是他一贯的习惯。当然事到如今, 再说他来选秀只是为了体验，谁都不会信了。 　　包括他自己。 　　《蹁跹》这首歌很特殊。 　　相较于比较传统的国风, 它的风格更偏向国潮。 　　整首歌在旋律结构上还是采用最传统的五声音阶, 歌词上也是带着古韵风雅，但是同时它在和声和节奏上却又融入了流行音乐的特征。 　　歌曲里加了两段rap, 副歌部分则由戏腔表现, 内容很丰富。 　　顾星熠曾经在年少的时候因为一个角色短时间速成过戏腔, 其实够用了。但他还是觉得既然做，就要做到最好。 　　所以节目组请的专业老师来的时候，他趁着这几个小时就上去讨教。 　　没人不喜欢漂亮又认真的孩子，下课的时候是四点半，他们一直讨论、练习到了黄昏。等老师意犹未尽地被一通电话叫走, 室内已经只剩下了顾星熠和宋轻越两个人。 　　宋轻越站起身：“走吧小黄鹂。” 　　顾星熠有些不好意思。 　　“下次你可以先去吃的。”他说，“不用等我。” 　　宋轻越说：“没事。” 　　“我也正好跟着学点儿。”他说，“万一以后用得上呢。这机会挺少的。” 　　这也是个卷王。 　　顾星熠恍然。 　　两人一起往食堂走，宋轻越转达了杨立杉的意思, 然后吐槽：“我看杨哥是更年期了，一天天操心些有的没的。” 　　顾星熠：“……可是杨哥才三十一。” 　　他的重点也在别的地方：“我们之前拍的杂志已经出了吗？” 　　宋轻越说：“嗯。一会儿吃了饭回去看看。” 　　两人一人点了份麻辣香锅, 吃完之后又在园子里溜达了几圈, 聊了聊白天的练习，就一起回了宿舍。 　　而此时此刻, 当初他们拍的那套图已经全部释出。 　　- 　　虽然顾星熠的那张预告一发就爆了，但其实这次拍摄整套图的平均质量都很高。一方面是靳澄心情好超常发挥，另一方面，跟练习生本身也有关系。 　　就像杂志方在小号粉见说的那样： 　　“别的不说，这届颜值是真高。” 　　目前参与拍摄的前八，除了桓一舟稍显逊色，其余的人基本都帅得各有特点。深刻地体现了“选秀是民选团”这件事。 　　顾星熠点开杂志买的那个词条的时候，里面已经全是乱七八糟的感慨。 　　“该说不说，这套图每个人都对我的眼睛很好，节目刚开播时大家都嘲顾星熠是花瓶，我当时就想说，花瓶也是有颜值门槛的” 　　“看这图我才发现目前的前七好像风格都不太一样诶，投票投得心累，不如就按这个出吧” 　　“曜欣仨真的都好看，之前就说他家颜控，名不虚传” 　　“其他人我没意见，泫色滚” 　　“楚晗宋轻越好权威两张脸……你俩少跟顾星熠混一块儿了真的，不跟他混你俩早被提名颜值line了” 　　“把小白也打包送走吧，泓子哥留下，你太1了，你负责跟C麦麸” 　　“驳回，晗哥绝世温柔控场1” 　　“驳回，楚晗是0，不接受任何反驳” 　　“我是楚晗粉，我同意哥跟小太子物理隔离（以及哥是1，嬷嬷挂黑了）” 　　“我是白墨汀粉，我附议（小白勇敢飞，做1做0都精彩）” 　　…… 　　“看广场我真笑死了，所以之前是谁说顾星熠撑不起C的，各家都已经怕到不让自担跟他同框了，这不叫撑得起什么叫撑得起？” 　　发布这个微博看主页是个选秀乐子人。 　　而这条微博一经发出，很快就得到了大量的点赞转发。 　　[点了，我就搞不懂了天天说顾星熠撑不起C，那我就要问了，目前断层基本出道的前五里有谁能换掉他站中间的吗？] 　　[真的，不止脸的问题，气场也压不过，顾星熠早年被黑的时候一直被说又冷又b这会儿大家倒都全失忆了，我都怀疑他天天被嬷是对家的战术了] 　　[我说句实话这张脸只能在中间……在其他任何地方都会导致视线重心偏移，有的时候星味儿真的就是一种无法描述的感觉，他身上的星味真的太浓了] 　　[笑死，这个转发区，我说顾星熠反黑站怎么一秒上线八百回] 　　[顾星熠反黑站：乐子人们你们每个人轻轻缺德一下留我们面对各家围攻光明顶，你们清高] 　　[但是是事实啊！顾星熠粉怂屁啊，历届选秀哪个TOP不是一打三一打四甚至一打全团的，怕这怕那的人家怎么不怕你们家一天天的给你担发C不稳的洗脑包，清醒点儿吧，曜欣也是，艳压通稿发起来，我看着都来气] 　　——一个事实就是，在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提到顾星熠的二顺第一，大家都把它作为一次意外和暂时的登顶。 　　这当然也有原因，毕竟当时票差也确实很小。 　　但是随着三公选C的尘埃落定，所有人都看到了顾星熠粉丝的实力。 　　白墨汀家也在前五，虽然不是高位前三，但投票能力毋庸置疑。在这样的情况下，顾星熠的票数能倍杀他们，足以可见他现在的人气之高。 　　而之前疯传的“顾星熠太软撑不起大C”这样的论调，也随着这套杂志图的出圈尘埃落定。 　　所有图中，最有说服力的是主图。 　　也是被杂志方官方置顶作为宣传图的一张图。 　　图上的内容不是别的，就是当初顾星熠坐在中间的那张大合照。图片上除了他，所有人都是站着的，可即便如此，他也丝毫没有被压一头的感觉。 　　照片上的小少爷面容精致，气质矜贵。整个人的姿态随意自然却不懒散。 　　单看他的脸，其实远远不如他身后的杨泓凌厉有攻击性，甚至称得上柔和，但就是这样惊艳柔软的漂亮，安在他身上却丝毫变得弱气，反而更像是深藏不露。 　　这已经不是单靠一时的伪装能装出来的，这就是经年累月养出来的气场。 　　——只有从睁开眼开始，就被带着见过无数大场面、经历过生死边缘劫难的人，才会在面对无数道视线、无数份常人看来近乎高压的挑战，依旧能波澜不惊。 　　这套图大爆之后，没有人再质疑顾星熠撑不撑得住C，那些原先在论坛带节奏的有些甚至直接销了号。 　　而唯一让他们庆幸的，也就是至少现在还没真的出道，顾星熠的C依然要加上“二顺C”这样的前缀。 　　这也是各家粉丝、尤其是前五想要争C的粉丝的想法。 　　这次杂志方同步释出了花絮，因着花絮中各位练习生关系看上去都很和谐，加上前段时间刚刚闹腾过一轮，因此评论区也很和谐。 　　哪怕是不少路人蓄意想要搞事，用“艳压”等话术来借顾星熠拉踩其他练习生，各家的回应也以自嘲玩梗居多。 　　一方面，顾星熠这会儿风头正盛，他们很难在舆论上占上风。 　　另一方面…… 　　被艳压了，也的确是客观事实。 　　就这样，在一片表面欢腾和谐实际上暗流涌动的氛围中，大家一起迎来了《星计划》的第三次公演。 第117章 　　第三次公演当天发生了不少意外。 　　先是顾星熠早上起来的时候, 突然发现自己嗓子有点哑。 　　他谁也没有说，自顾自地捧着杯子喝热水，平均每一个小时测量自己额头的温度。 　　一直到快中午, 一杯咖啡下去彻底清醒，基本确认了自己是练太多嗓子哑而不是感冒，他才彻底放下了心。 　　然后他去化妆室, 却听说陆成意感冒了。 　　当时整个化妆室都乱糟糟的，他只来得及在人群当中听到那么一两句。 　　做完妆造他遇到下一个进来的白墨汀, 对方看到他的脸先是愣了一下, 然后才心不在焉地道：“你刚说什么？” 　　顾星熠：“……” 　　他不得不重复了一遍：“师兄生病了吗？” 　　白墨汀：“……哦。” 　　“好像是。”他平静地说，“说是烧到39.7了, 人都烧傻了, 早上才退到38°左右。” 　　他想了想, 补充：“不知道现在有没有烧回去。” 　　顾星熠：“……” 　　那你还挺严谨。 　　他说：“他在医务室吗，我去看看他。” 　　白墨汀说：“是，行。” 　　顾星熠顿了顿：“你要和我一起吗？” 　　白墨汀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一旁已经收拾好在等他的化妆师。 　　“队长，我可能没空。”他说。 　　顾星熠：。 　　自从进了他的组，白墨汀就喜欢叫他队长。每次语气总是带着调戏似的、拉长的尾调, 顾星熠无力地反抗过一次，越反抗他越来劲，后来就随他去了。 　　这会儿他也只是无奈地看了白墨汀一眼，就抓紧时间往医务室走。 　　今天他们的行程很满, 他也只有一小会儿时间。 　　到了医务室，陆成意正一个人半靠在床上, 看见顾星熠, 他有些惊讶地直起了身。 　　“星熠。”他说，“你怎么来了？” 　　他的嗓子是明显的哑, 顾星熠一听心里就一沉。 　　陆成意这样，即便能上台，状态也不会太好。 　　心里这么想，他脸上却完全没有表现。 　　他只是道：“听说师兄病了，来看看你。” 　　他给陆成意带了点东西。本来是他给自己准备的润喉糖、维生素C还有矿泉水，以及一点水果，主要是清热润肺的梨和香蕉。 　　陆成意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眼里已经有了感激。 　　两人简短地聊了几句天，陆成意就催着顾星熠赶紧去准备舞台。 　　顾星熠看他苍白的脸色，还是有点儿不放心，陆成意就道：“我已经退烧退得差不多了，现在就37°出头，一会儿吊完水就直接去做妆造了。” 　　顿了顿，他道，“这两天晚上多亏了小白，前天晚上我高烧还是他大半夜的打车送我去医院的，昨天晚上吊水也是他陪着我。” 　　他的语气中有些感叹，顾星熠想到刚刚轻飘飘跟他说话的男生。 　　现在回想，白墨汀的脸上确实带着疲惫。 　　难怪他走的时候，还听到化妆师在说白墨汀的黑眼圈重，要给他多上几层遮瑕。 　　他顿了顿：“花灿呢？” 　　“小灿体质太差了，我怕他被我传染，他想来我没让他来。”陆成意无奈地道，“其实小白我也一直催他回去，但他不愿意。” 　　这话还是委婉。 　　白墨汀的原话是：“拉倒吧，就这破医务室连个护士都没有，晚上你烧又起来烧晕了没人发现我看你怎么办。” 　　“老实呆着。”他把陆成意按回去，“反正我天天熬夜。” 　　陆成意说：“……你之前不是跟我保证过你要早睡早起的吗。” 　　白墨汀嗤笑一声。 　　他说：“哥，这你也信啊。你真好骗。” 　　陆成意：“……” 　　最终，陆成意还是没有拗过他。 　　白墨汀嘴上没一句好听的话，做事却很麻利。 　　陆成意晚上还真烧起来了，白墨汀熟练地给他敷毛巾，又给他找了退烧药倒好温水喂他吃了，陆成意退烧的时候一身汗，白墨汀甚至连衣服都给他备好了。 　　最后陆成意也庆幸，幸亏在他身边的是白墨汀。 　　要是花灿，说不定当时已经急哭了，还要自己反过来哄他两句。 　　这当然不是嫌弃，陆成意自己经历了太多，对比自己小的弟弟总是带着友善和宽容。他惊讶于白墨汀的熟练，对方的解释倒是言简意赅。 　　“我爸妈不在家。”他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说，“又没人管我。” 　　一句话让陆成意第一次有了五味杂陈。 　　他恍然间意识到，都是弟弟，相较于花灿，自己好像真的不太了解白墨汀。 　　至少在对方说出这句话之前，他一直觉得白墨汀的家庭自由、开明，这才养出了小孩儿独立大胆的性格。 　　但是这句话让陆成意第一次想，这是他的想法。 　　那白墨汀呢？ 　　这个问题让陆成意一早上都昏昏沉沉地没睡好，一直到顾星熠来了，才短暂地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当然，这些话不适合对顾星熠说。 　　于是他只是道：“所以真的没事了，你快回去吧。我吊了水就去做妆造，下午节目组单独安排了车送我。” 　　顾星熠这才起身离开。 　　- 　　顾星熠选择特意来看一下陆成意一方面确实是因为听到了对方高烧，害怕对方没人照顾，见面之后，对方的样子也确实不算太好。 　　只是陆成意说了，节目组的人一会儿就来，他也没有坚持。 　　另一方面，从早上开始，他心里就有些不安。 　　这份不安从他早上误以为自己感冒开始，刚刚听到陆成意生病的时候又加剧了。这是一种隐隐约约的第六感。 　　所幸两件事都没太严重，他便也只能压下这份不安。 　　驱车前往三公的场馆后，他们下午又排练了一遍，基本顺利。 　　顾星熠的不安总算稍稍减轻了些。 　　他先是跟已经下意识看了自己三次的白墨汀告知了陆成意的情况，得到了一句“哦，跟我有什么关系”，然后又安慰了有些紧张的谈清音。 　　安慰完，他一抬头，看到了角落的赵跃澄。 　　顾星熠停顿了两秒。 　　自从赵跃澄的黑料爆出来之后，对方就一直是一副很消沉的状态 。顾星熠当时在厕所听到了他和公司的电话，知道他其实早已无心节目。 　　但是退赛这件事是需要勇气的。 　　除非像当年的管衡那样有正当的理由和过硬的实力，不然很有可能就是直接沦为素人，还要被粉丝和路人嘲。 　　哪怕是之前退赛的裘琰，他的心理疾病后来被曝光，也时不时有人冷嘲热讽“不会是借口吧”“为什么人家都行你不行”。 　　遑论像赵跃澄这样因为黑料退赛的。 　　赵跃澄显然也知道。 　　但是知道和能接受是两回事。 　　这两天赵跃澄失魂落魄，练习的时候连连失误。刚刚彩排那边已经是他发挥出色的时候了，但也进错了拍。 　　虽然只是半拍，但是顾星熠也听见了。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跟之前的几次那样，直接走了过去。 　　听到脚步声，赵跃澄抬起了头。 　　顾星熠看着他的眼睛，难得用非公事的话做了开场白：“你是有点不舒服吗？” 　　“……没有。”赵跃澄道。 　　他顿了顿：“我刚刚有个地方失误了，我知道。” 　　顾星熠说：“没事，那里确实比较难唱。” 　　赵跃澄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道：“其实你不用这样。”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他靠回了原处，语声浅淡，“当初我也的确动过利用你带热度的心思，这件事是我的问题。你放心，我不是裘琰那个疯子，分得清是非对错，没工夫刻意给你找麻烦。所以你没必要特意来哄着我。” 　　顾星熠沉默了一下：“没哄。” 　　“实话。”他说。 　　赵跃澄笑了一声，显然是没信。 　　他问：“有咖啡吗？” 　　他的眼下都是青黑，乍一看比生病的陆成意脸色还差。 　　顾星熠不动声色地皱了下眉。 　　“你直接去休息室休息一会儿吧，那里有沙发。”他说，“接下去没事了。” 　　赵跃澄理都没理他，直接走了。 　　顾星熠听到他在跟staff沟通，说是要一杯冰美式。他捏了捏眉心，在心里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一转头看到了白墨汀。 　　白墨汀手里也拿着杯冰美式，他应该也没睡好，看上去状态却跟赵跃澄天差地别，带着一种摄入咖啡因之后特有的精神亢奋。 　　他说：“你跟这种人多说什么，我一开始还以为他跟裘琰一个路子呢，结果既没有人家癫也没有人家疯，就一精致利己的小人，遇到点挫折就道心破碎了，你对他好，他以为你要算计他，也不想想他身上有什么值得别人惦记的。” 　　他这一通输出，顾星熠还没来得及说话，一旁的管衡先咳嗽了一声。 　　现场诡异地沉默了一瞬，管衡若无其事地走开。一副你们有话继续说，我什么都没听见的样子。 　　白墨汀继续道：“所以你就别理他，把他当空气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他一边说一边继续吨手里的超大杯冰美式，看上去杀气腾腾。 　　顾星熠默然，片刻后道：“我只是觉得，他这个状态不太适合上舞台。” 　　白墨汀停止了吨美式。 　　他想了想：“……是吧，他这两天状态确实一般。” 　　“不过这影响的也是他自己吧。”他说，“错拍跑调什么的，他要不怕被嘲就继续混呗。” 　　话是这么说。 　　顾星熠没再多说什么，他知道白墨汀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刚好，节目组来通知队长去抽签。 　　他便跟着staff去了签箱前面。 　　而事实证明，有的时候，人的第六感，往往是最准确的。 第118章 　　抽签抽到了第五组。 　　抽到这个结果的时候顾星熠受到了所有组队长无声的注目礼。 　　他自己倒是早已习惯生活中这种如期而至的坏运气, 把签折好带回给了还在吸冰美式的白墨汀，并且向他汇报：“《风动》是第一组。” 　　第一组对整个组来说顺序不好，但有一点好处。 　　陆成意在这一组, 早点结束他可以早点休息，这对他来说是再好不过的顺序。 　　白墨汀先是“哦”了一声，触发程序般回了一句：“关我什么事。” 　　半秒后他跳起来：“顾星熠你抽了个啥玩意儿？” 　　“是五喔。”霍椿飘然而过, 替自家弟弟甩锅，“你的二顺排名。你是不是该反思自己一下？” 　　白墨汀：？ 　　他看看顾星熠, 又看看霍椿, 冷笑一声：“连我二顺排名都记这么清，我深柜？” 　　霍椿：。 　　他果断地一把搂住顾星熠, 把人薅走。 　　“来宝贝儿。”他说, “咱不跟已经黑化的小孩玩, 要学坏。” 　　霍椿组倒是抽了个挺好的顺序。 　　这孩子自己是个乐天派，不知道是不是吸引力法则，运气也一直很不错。 　　这回他所在的《All right》抽到了第二组，作为一首小甜歌，前面是偏抒情的vocal曲《风动》, 后面是rap曲《越千山》，风格上完全岔开了，可以说是非常有利的位置。 　　他把顾星熠直接拐到了一会儿要在的待机室，这会儿里面的人还很少。 　　宋轻越坐在最里面补眠, 远远地就听到他俩的动静，眼睛也不挣就把顾星熠拽过去当抱枕搂着, 顾星熠挣扎无果, 索性也跟着休息了一会儿。 　　一直到晚上八点，观众进场完毕。曜欣三人才各自归位。 　　而此时此刻, 这场公演的MC已经登上了舞台。 　　- 　　三公的MC从管衡换成了rap导师许潇和dance导师班雨晗。 　　管衡在这个节目太劳模，节目组要留着他在总决赛镇场。对此霍椿表示“可是老师也就一个三公了吧与其让你单独缺席一场干嘛不让你全勤逼死强迫症啊”。 　　管衡露出了一个神秘的微笑。 　　虽说对练习生们一视同仁，但是相较于其他公司的，管衡显然还是跟曜欣的几个人更熟悉一些。 　　私下里不说顾星熠，宋轻越和霍椿都会经常去请教他一些舞台技巧。管衡没什么前辈架子，久而久之，他俩偶尔也会跟他开玩笑。 　　这会儿管衡终于有了一次可以好好坐下看表演的机会。 　　他进来之后整个待机室声音都小了一圈，他环视了一圈，顾星熠刚好坐在第一排最左边，他索性就拖了个椅子，在他边上坐了下来。 　　他一坐下，花絮摄像机也跟着游了过来，对准了他们。 　　顾星熠小声跟他打招呼：“管老师。” 　　管衡“嗯”了一声，闲聊般问他：“你早上去看你师兄了？” 　　“嗯，是。”顾星熠一向问什么答什么，诚实地说，“我听小白说他身体不舒服，刚好还有点时间，所以就去看看他有没有什么不方便的。” 　　一旁的白墨汀瞥了一眼摄像机，没说话。 　　不说话他也不闲着，扒拉谈清音的小猫手链玩。 　　镜头之下，谈清音敢怒不敢言，试图用眼神制止熊孩子的可恶行径但毫无疑问地宣告失败。 　　就在几人闲聊的档口，第一组的练习生已经都来到了台上。 　　而这一组练习生刚亮相，管衡就“wow”了一声。 　　顾星熠也抬起头，视线情不自禁地就被站在最中央的人吸引了目光。 　　* 　　《星计划》目前聚集粉丝最多的娱乐向社区“秀声”论坛最近非常热闹，一方面是最近节目的爆点比较多，另一方面也是临近了决赛。 　　赛程过了三分之二，最近论坛里经久不衰的两个话题就是复盘和开赌。 　　赌出道位，复盘每个选手的赛时故事线。 　　这其中，楚晗是公认的把一手稀烂牌打出奇迹的类型。 　　二次出道、无公司、节目组弃子、无故事线无热点，每一个debuff对于练习生来说都是致命的。他能走到现在这个地步，一靠自己，二靠顾星熠。 　　二公之前，哪怕是一公他表现得优异，但是他的镜头还是只能按秒计。 　　是二公创作组那首《Youth and Death》出来之后，他跟着整组一起出了圈，又因为顾星熠把高光part让给了他，他才得以稳住核心粉丝，同时吸了一批新生秀粉。 　　这件事当然已经是过去时，现如今，楚晗家和顾星熠家也是难得的高位圈关系较好的两家。 　　只是当楚晗现在基本确定可以出道、曝光多起来之后，秀圈才发现，他身上有几乎爱豆所必备的全部特质。 　　《风动》虽然是抒情曲，但相对前两次公演的vocal曲来说更偏阳光一些。 　　作为C位，楚晗今天难得地露了额头，绑了一根发带。身上一身偏休闲牛仔风格的舞台服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还没毕业的大学生，温雅的气质中带着青春，非常招人。 　　在此前，他一直被夸奖的都是vocal和高情商。 　　但是在场的人此时此刻都相信，这一次公演之后，他的颜值也不会再被人忽略。 　　“晗哥今天挺帅的。”白墨汀客观地评价。 　　他身旁坐着的是谈清音。 　　谈清音眼睛都看直了，猛点头。 　　然后他感叹：“成意哥也帅的，不愧是演员脸。” 　　楚晗本来就挺帅，今天的妆造又合适，衬得周围的人基本都逊色了三分。也就和他隔了一个人的陆成意照样帅得一如既往，和别人仿佛不在一个图层。 　　只可惜，帅归帅，他今天的身体状态还是影响了他的发挥。 　　- 　　《风动》的开场是陆成意。 　　非常楚晗的安排。 　　楚晗向来不吝啬于发挥每个人的长处，像开头这种不是很难唱、又相对重要的part，如果他是队长，他百分之九十九是交给组内门面。 　　放在往常这绝对是个正确的决定。 　　只可惜今天陆成意到底还是没恢复好，上来第一句，他就抢了拍。 　　他还算镇定，在混乱的第一句之后找回了正确的拍子。 　　只是这个错误持续的时间有点长，换言之，无论是现场还是之后的剪辑里，这必定是一个非常明显、说不定还要被节目组反复播放三遍的失误。 　　顾星熠听着心里就是一紧。 　　他下意识地去看身旁白墨汀的神色，发现他的嘴唇抿得很紧，整个人的脸上都是紧紧绷着的，是顾星熠几乎没有在他脸上看到过的样子。 　　好在接下来的舞台里陆成意没有再失误。 　　舞台结束，所有人鞠躬谢幕。 　　除了一开始的插曲，以及中间桓一舟有一句高音不太明显的抖了一下，整个舞台总体来说还是称得上精彩的，因此台下掌声很热烈。 　　只是临下台，就在所有人快出镜头的那一刻，待机室的人都清晰地看到走在最后的陆成意晃了一晃。 　　顾星熠只来得及眨了一下眼，身旁已经有人着急地冲了出去。 　　他扭头一看…… 　　花灿。 　　“刚就快急死了。”谈清音老实举手汇报，“他说想去看看成意哥，我就说那去呗。反正我们第五个，怎么样都来得及。” 　　顾星熠说：“好。” 　　他是队长，这种事肯定要跟他说一声。 　　事实上他下意识也是想去看一眼，但是他毕竟不是文耀的，而且楚晗他们肯定会留在原处照顾，人太多也闹腾。 　　于是他最终放弃了这个打算。 　　他在原地坐了一会儿，却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 　　两秒后，他扭头看向白墨汀：“你想去的话也可以去。” 　　白墨汀刚刚已经起身，不知道怎么又坐了回去。这会儿听到他的话，他的神情明显顿了一下。 　　但是片刻后，他道：“不去了。” 　　“去干什么。”他说，“我又不会治病。” 　　顾星熠：。 　　他想说些什么，耳边却传来了一阵异常热烈的欢呼声。 　　在他们说话的工夫，第二组《All right》已经上了场，走在最前的，是队长兼C位霍椿。 　　* 　　霍椿最近心情非常好。 　　他本来就话多，最近话更是密密麻麻。 　　其实三公练习的时间相对之前来说比较紧，作为队长压力更是大，顾星熠都有点儿扛不住，只是霍椿却依然每天像个活泼的疯…… 　　啊不，快乐的E人。 　　当然这是为什么大家都知道原因。 　　不止是霍椿，霍椿的粉丝最近也仿佛过了今年第二个年。 　　当初三公投票霍椿家一战成名，存在感终于从“命中注定的陪读”变成了“这个陪读粉的粉丝好像疯得有点东西”，用秀声的话说： 　　也是好起来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霍椿这两天的练习状态也好。 　　顾星熠看过他们组练习和彩排，虽然相对于其他组，这组的高位练习生没有那么多，但是整个舞台整体并不逊色。 　　而且，他们组还有个别的组都没有的必杀技。 　　他们一上台，管衡就笑着说：“哎哟，每次看到他们组就好开心。” 　　——是的，开心。 　　作为一首极其元气的小甜歌，这组相对于其他组最大的优势就是氛围快乐、活泼，非常容易就能调动起观众的情绪。 　　所有人站到台上之后，镜头一一切过去。 　　切到霍椿的时候，他对着镜头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男生本来就长得清爽，这一笑两边就是两个浅浅的酒窝，衬着他眼侧亮晶晶的用碎钻和色彩铺陈的妆容，霎时就引发了一阵尖叫。 　　台下有个女孩子大喊：“霍椿出道吧！” 　　顿时引起了一阵共鸣。 　　欢呼声中，霍椿眨了眨眼睛，眼眶突然就有些红。 　　情绪上来只是一瞬间的事，他不得不背过身努力调整自己的状态。 　　顾星熠看着镜头里的他，眼神既欣慰又带着忐忑。 　　管衡轻声说：“别担心，这组可以的。” 　　顾星熠点点头。 　　简短的free talk之后，舞台灯光暗了下来。欢快伴奏响起的一瞬，灯光也随之同步亮起。 　　青春洋溢的少年踩着点回眸对着镜头露出一个俏皮的笑容。灵动漂亮得恰到好处。不是别人，正是当初和顾星熠颇有渊源，差点在二公被投出去最后被顾星熠拦下的陈一诺。 　　- 　　《All right》给了在场的观众、甚至包括练习生一个出乎意料的惊喜。 　　在此之前这组的话题度几乎全靠抢C投票撑着，加上小甜歌其实很难出彩，所以一开始，很多人都没抱什么期望。 　　但是这组的配置其实很不错。 　　这组的五个人都很契合这首歌的风格，C位霍椿更是在清爽男大小奶狗赛道上一骑绝尘的类型。 　　组里除了他，还有两个热度不高但始终很努力的练习生侯睿和陈一诺，而剩下的人里，夏晨唯和孙玉熙实力也都不弱，夏晨唯更是可以顶高音的类型。 　　因此，这组公认的小透明组竟然最终有了超常发挥的效果。 　　他们在中间甚至和观众还有互动。 　　漫天的彩带下，五颜六色的玩偶被抛向观众席。 　　穿着也同样五颜六色的男生们把“青春”两个字诠释到了极致，从台上到台下，整个场馆都变成了欢乐的海洋。 　　整个舞台结束，就连待机室都被感染。 　　整个组返回待机室，所有人都起哄，叫着霍椿哥哥问他要玩偶，霍椿笑骂了一句“你们一个个的”，要不要脸这句碍于镜头硬生生咽了回去。 　　他手里的玩偶最后塞给了顾星熠。 　　顾星熠本来还挺高兴地搁那看热闹，这人路过他的时候按着他的肩： 　　“来小熠，叫哥。” 　　顾星熠：“……椿哥？” 　　“嗯哼。” 　　霍椿微笑应答。 　　下一刻，笑得憨憨的小熊就落进顾星熠的怀里。 　　他有点儿懵地抱着人生中第一只属于自己的小玩偶，另一边，下一组已经上了台。 　　第三组，rap组《越春山》。 第119章 　　《越春山》组上台的时候, 观众和待机室的练习生都不约而同地安静了一瞬。 　　原因无他，之前的八点档还历历在目。 　　用霍椿的话说“艹，瓜吃多了看杨泓都想叫姐夫”。 　　被一旁的宋轻越白了一眼。 　　宋轻越不像他那么八卦, 他关心的是另一件事。 　　他说：“裘琰对谁都一般，对杨泓是真不错。他这一退杨泓吃的红利可太多了，这蠢货还要专门给人拉票, 他是生怕自己粉丝没地方骂他啊。” 　　他说的是裘琰退赛之后开的唯一一场直播。 　　直播画面里男生的背景看上去像是家里，总之温馨又安静, 跟直播间战火纷飞的弹幕形成了鲜明对比。 　　其实宋轻越这话还是有失偏颇。 　　裘琰开这直播的主要目的还是给粉丝道歉和解释。 　　他也没有让粉丝继续等他, 只说了一句“让你们失望了，不管会不会继续喜欢我都希望你们幸福”, 这句话算是挽回了一小半的粉丝。 　　当然, 骂他的更多。 　　其中一个原因就是他在最后说“我跟杨泓没有任何矛盾, 希望大家能够支持他。他真的是一个非常优秀的人，也会是很好的偶像。” 　　这段话被秀声截了嘲出高楼。 　　高赞的一句话是“姐姐姐夫99”。 　　第二高赞是“为了你的吸血队友创这个时候还在支持你的真爱粉，裘琰你够可以的”。 　　腥风血雨里只有一件事被证明了，就是八点档的两位男主角确实关系匪浅。裘琰算是献祭自己给杨泓铺了条路，这个直播出来, 前美帝粉再没有疑虑。 　　至于杨泓粉，虽然非常膈应这位前嫂子，但为了票还是不得不承了情。 　　毕竟前嫂子是真的殉了，但CP粉的票也是票。 　　总而言之现在杨泓的势头上涨得非常明显, 从他三公投票超了于焕就能看出来。 　　而他本人，似乎也变了个样子。 　　- 　　《越千山》这组有两个高位选手, 剩下的还有一个比较有姓名的是井成哲。 　　井成哲来rap纯粹是挑战自己顺便尝试一下新事物, 他出道机会已经很渺茫，毕竟年纪也摆在那儿, 他自个儿心态也挺好。 　　相较之下，这组两个高位圈基本是针尖对麦芒的撞型。 　　顾星熠最近没怎么碰到于焕，碰到杨泓的次数就更少。最终是楚晗给他解了惑，他说两个人都在铆足了劲儿练习。 　　一个是大公司新秀，一个是前海外厮杀出来的练习生。 　　都是酷哥类型。 　　这几个关键词摆在这，顾星熠已经替喜欢这一款的粉丝开始痛苦。 　　今天两人的妆造也都做得很不错。 　　两人都是黑蓝相间的造型，其中杨泓作为C位衣服更复杂些，他最引人瞩目的其实是那张脸，棱角分明带着凌厉，是非常干脆利落的俊朗。 　　相较之下，于焕虽然走的是同一个风格，但还是带着如今的男爱豆比较普遍的精致感。 　　两人站一块儿的时候都是目不斜视。 　　刚刚沉默了一首歌的白墨汀缓了过来，默默跟顾星熠咬耳朵：“你说他俩在练习室到底说话不？” 　　顾星熠：“……” 　　这个问题他也很想知道。 　　说不说话不知道，舞台上他俩倒是挺默契。 　　《越千山》这首歌曲风带着潇洒和杀气，中间有一段紧凑的rap，谁也没想到，被杨泓改编成了一人一句的对唱形式。 　　对唱的两个人就是他和于焕。 　　也就是在这一段，顾星熠第一次感受到了杨泓不收敛时真正的台风。 　　很狂，很野。 　　非常肆意张扬的rap风格。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的气场太足，往常在顾星熠印象里rap得很学院派的于焕这次风格也变得比他往日张扬了许多。 　　总之两人像是在舞台上真的用rap打了一架。 　　整个舞台结束，镜头里都能看到他们额角的汗。 　　顾星熠看舞台时屏住的一口呼吸在这个时候也终于得以放松，他意识到他当初的rap还是有很多需要精进的地方，他把这些要点都记了下来，准备到时候随机找一个人请教。 　　第四组，《run run run》。 　　* 　　《run run run》这组上台的时候，顾星熠已经没有机会看他们的表演。 　　按照公演节奏，他和队友这会儿已经在后台准备候场。化妆师紧张地给他们一个个补妆，等所有人妆补完，外面的表演已经进行了一半。 　　他们在后台虽然看不到舞台，但能听到动静。 　　音响震得仿佛地都在震，这是首劲歌。隔着外面一浪高过一浪的声浪，谈清音问他：“话说轻越怎么去dance组了？” 　　顾星熠停顿了两秒，沿用了宋轻越的说法。 　　他说：“他想展现不同的自己吧。” 　　谈清音说“哦哦”。 　　他没多说什么，一旁的赵跃澄冷笑了一声。 　　他的冷笑意味很明显，顾星熠没说话。 　　其实他也不知道宋轻越说的是不是实话，当然宋轻越的dance水平也算中上，但毕竟比不过他最擅长的vocal。 　　当时选曲，他先选了《翩跹》，剩下的曲子里肉眼可见去了《风动》就大概率要和楚晗打，再剩下的就是《All right》。他跟这首歌的风格也契合。 　　可是要说宋轻越是为了霍椿，这好像又不是他的性格。 　　只能说或许兼而有之。 　　谈清音的话像是一个开关。 　　喧闹声中顾星熠禁不住就走了神。 　　节目到今天这个地步，再怎么孤陋寡闻他也听过曜欣二出还是三出的争论，更听过一些其他的。 　　例如霍椿要是在小公司早就锁了出道位，没公司都比现在强，参考例子就是楚晗。还有的言论就是—— 　　如果没有顾星熠，宋轻越就锁C了。 　　这个言论最近很火。 　　那个复盘帖楼主也算有理有据，她并没有拉踩任何人，只是客观叙述。顾星熠太火了，火到谈到曜欣，路人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 　　无论是红还是黑，他在曜欣这个名号下占据了大半的注意力。 　　可是宋轻越曾经也是炙手可热的黑马新人。 　　顾星熠没问过宋轻越怎么想。他潜意识里觉得宋轻越和霍椿都不像是会被这种言论影响的人，但他那天看宋轻越和霍椿的相处，他意识到这样的言论其实也并不是毫无存在感。 　　毕竟，有些东西无关节奏，是客观事实。 　　他走神得太久，等他回过神，台上已经开始赛后的采访环节。 　　许潇的主持风格相比管衡要更活泼也更百无禁忌，在此之前他就cue得在场频频笑声一片。 　　宋轻越在镜头前倒是比私下里要端着许多。他的理论是维持比较积极的人设也是爱豆职业操守的一种，霍椿说他是闷骚。 　　闷骚有闷的一面也有骚的一面。 　　许潇问“接下来一组的C位好像和你有点儿缘分所以你有没有什么话要带给下一组的”的时候台下突然就热闹了起来。 　　顾星熠老神在在，然后听到宋轻越笑了一下。 　　他说：“有话是有话，但是想私下说，不好意思了哦各位。” 　　谈清音说“哎哟”，白墨汀说“我靠啊这里有男同”，赵跃澄……赵跃澄又冷笑了一声。 　　所有人沉默无言，宋轻越下了台。 　　他经过顾星熠的时候顾星熠特意停下来等他，隔老远都能听到白墨汀的起哄声。 　　一片吵吵嚷嚷中顾星熠问：“顺利？” 　　宋轻越点点头，然后拍了拍他说：“放松，加油。” 　　要说的话其实就这些。 　　带着他的祝福，顾星熠掀开隔帘，霎时间，熟悉的光芒又扑面而来。他在耀眼的灯光中看到台下广袤的人海，他深吸了一口气，跟着队友站上了舞台。 　　* 　　如果要问顾星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偶像这份职业，他说不清楚确切的时间。 　　但是有一点很确定。 　　在第一次站上正式的舞台的时候，饶是面对的都只是业内的同行，饶是身上还带着灼烧的疼痛，所有的这一切都掩盖不了那种头皮发麻的战栗感。 　　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就像顾星熠此时此刻站在舞台上，他其实根本看不清台下观众的脸，但是那种被无数份爱意托举的感觉仍然让他灵魂震颤，不由自主地挺直脊背。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他打量观众的时候，观众也在看他。 　　此时此刻的待机室内，练习生们已经前所未有地沸腾成一片。 　　星云的舞台布景和妆造一向以财大气粗著称，这一次也不例外。几乎每组练习生的舞台服都是整体和谐但是细看个体又根据他们的性格特点各有千秋。 　　这是很多出道团都做不到的事。 　　顾星熠这一组的整体风格非常大胆，摒弃了中国风比较惯用的水墨风或者仙气感，取而代之的是鲜艳的黑、银、红三色配色。 　　五个人中穿得最飘逸的是谈清音。 　　他长得本来就是雌雄莫辨的漂亮，这回的妆更是把他往中性的方向在画，他身上衣服80%的材质都是纱，看上去轻柔飘逸。 　　这一回，造型师甚至别出心裁地给他搭了一只古式耳坠，愈发衬得他面容姣好。 　　和他风格相同的是赵跃澄，只是相较于谈清音脸上明显的活力和生机，他看上去要黯然许多。 　　尤其是他刚上台的时候，他几乎不敢看台下，始终紧紧地握着手上的话筒，脸上是僵硬而机械的笑容。 　　不过他的衣服倒也很精致。 　　除了他们俩以外，白墨汀和花灿的风格则是更偏向温润如玉的小公子，一个头束发带、衣服剪裁干净利落，看上去洒脱不羁，另一个则从衣服到面容都显出温雅。 　　每个人都各有风格，足以体现造型师费劲了心思。 　　这组也是所有组里几乎颜值最高的一组，完全没有颜值的短板，反而各有长处。 　　可即便如此，第一眼，所有人还是只能看到一个人。 　　- 　　顾星熠今天其实穿得很不“C”。 　　C位一般来说造型都是整组最华丽的，黑银红三色，红色显然是最显眼的，但是他身上的衣服主色调其实是黑色。 　　黑色纤薄的宽大外套上是银色的繁复刺绣，仙鹤的图案将衣身包裹。 　　外套的内里是一件简约的纯黑立领盘扣衬衫，曾经被粉丝反复放大prpr的锁骨被包裹，但收腰的设计却让所有人都看到了外套下那一把好像一只手就能环住的腰。腰部以下则是一条宽松的、具有明显垂坠感的裤子，露出精致的脚踝。 　　整套衣服仅以红色纹样作为点缀，最集中的也就是腰间的一根编织腰链。 　　照理说这样的配色其实很容易用低调来形容，但是顾星熠有一张无论如何都低调不起来的脸蛋。他的脸素颜就称得上秾丽，更遑论上了妆。 　　而这个时候，不那么花哨的衣服反而成了最有效的衬托。 　　但是衣服不花哨，不代表其他地方不花哨。 　　和队友相比，顾星熠身上的配饰基本数量在几倍以上。 　　手上叠戴的银链和戒指以及他一直戴着的那根红绳编就的十八子手串衬得他的手腕白皙而骨节分明。 　　脖颈的银色链条和手上的银链形成遥遥的呼应。 　　而整套造型的点睛之笔—— 　　顾星熠今天戴了一枚黑色的耳钉。 　　镜头对准他的瞬间，黑宝石晶莹剔透，衬得男生的皮肤白皙透明得几乎在发光。 　　他的面容秀丽，一双眼睛干净漂亮如湖泊，恍惚间，仿佛真的是山林里走出来的精怪。只需要看上一眼，就会被吸入绮丽的梦境。 　　而事实上，《蹁跹》这个舞台的概念，也正是： 　　“幻境” 第120章 　　灯光暗下, 台下却依然很热闹。 　　杂志中有一个花絮采访，每个练习生都被针对性地提了问题。 　　问及顾星熠的时候免不了提及他独特的转业经历，问到成为爱豆之后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分享, 顾星熠想了想，说了一句： 　　“我很喜欢每次舞台开始前，灯光暗下的瞬间。” 　　全世界都暗下了, 但是你知道，周围所有的人都还在。 　　所有的, 那些爱着你的人。 　　你能看到黑暗中星点闪烁的荧光, 那是应援棒的颜色。你能听到有人在小声议论着今天的舞台，带着快乐轻松的笑声。 　　空气中是潮热的气息, 爱你的人为你而来。 　　而灯光亮起—— 　　灯光亮起, 那些星点散落的爱意便汇聚成海, 随着头顶的聚光灯一起倾泻而下，像是点燃了整个夜晚。 　　顾星熠是开场。 　　也就是开场之后，所有人才发现他袖子里还藏了把黑色的扇子。 　　精致的扇子踩着点被展开，顾星熠从前一直被诟病跳舞风格软，而此次此刻, 所有人蓦然发现，他不仅精准地卡上了每一个该卡的节奏，而且动作干净利落。 　　黑色的扇子后是一张绮丽面容，强烈的色彩反差让视觉效果一下子拉升了一个层次。 　　他的嗓音也很特别。 　　整个《星计划》里唯一被夸过音色的高位圈严格来说只有宋轻越, 他的音色是真的老天爷赏饭吃的清凉华丽。 　　但是顾星熠一开嗓，宋轻越就挑了挑眉。 　　他身旁坐着的是盛弘的两个人, 吉晨作为顾星熠曾经的室友, 这会儿看舞台看得兴致勃勃。 　　他说：“星熠的咬字好好听啊。” 　　他身旁的丁云没说话。 　　倒是前面的楚晗接过了话头。 　　“《翩跹》的词挺文绉绉的。”他说，“我记得小熠之前演过不止一部古装题材的电影, 应该是有相关的台词功底吧。” 　　一语惊醒梦中人，吉晨恍然。 　　可即便知道了答案，再听顾星熠唱歌，他还是听得入神。 　　顾星熠的vocal技巧的确不是很好，但是他唱歌的样子和他的人一样都带着一种很特别的韵味。不能说自信，只能说是一种很淡的稳感。 　　这在往常不能算加分项也不能算扣分项，而放在此时此刻的这首歌里却恰到好处。 　　意蕴悠长的开场结束，接上他的是谈清音。 　　- 　　《星计划》评颜值的时候总会划分赛道，而谈清音毫无疑问是如今中性风的top1。 　　他的改变和楚晗一样，也是从二公开始。 　　《Youth and Death》的那段独白被单独剪下放到短视频平台上之后几乎立刻就爆了，下沉市场面对新鲜事物语言总是很直白。 　　热评第一总是：这位美人是谁。 　　漂亮是真的漂亮，拉出去穿女装都毫无违和的地步。 　　最难的是他适合全妆之后的艳丽，也适合素颜毫无遮挡的清纯。 　　今天的他介于两者之间，妆并不很浓，但透着清新和俏丽。而二公之后，他脸上的笑容看上去再也不显得拘谨而尴尬。 　　尤其是，这组的C是顾星熠。 　　两个人交接的时候谈清音的纱袖勾到了顾星熠的扇子，他惊慌了一秒然后发现顾星熠早就淡定地把扇子用一种神奇的技巧抽走了。 　　他眨了眨眼，呆在了原地。 　　于是顾星熠经过他的时候目不斜视地用扇子拍了一下他的后背以示提醒。 　　那个瞬间，镜头刚好对准谈清音。 　　于是，所有人都看到了他脸上带着点儿恼的、灿烂无比的笑。 　　这个笑实在太漂亮，以至于台下刚刚平息的观众又一次掀起了一阵尖叫。待机室里，霍椿“啧”了一声，结果最后也忍不住笑了。 　　欢呼的浪潮中，谈清音完美地完成了他的部分。 　　而此时此刻，白墨汀早已站到了C位。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这一回，他负责的是整首歌中的rap。 　　这是他的rap首秀。 　　随着白墨汀开始rap，他们身后的大屏画面镜头终于从地面不断向上，以一个俯瞰的视角看向了以一种极为清新写意的画风绘就的桃源幻境。 　　烟波浩渺，画面上的世界气象万千。 　　而顾星熠的戏腔，也是这个时候出来的。 　　* 　　顾星熠的戏腔出来之前，就连待机室的练习生也不知道他要唱这段。 　　当初《翩跹》的试听demo里并没有这一部分，戏腔这种东西，唱得好是全曲的核心，唱得不好就是全方位的拉胯。 　　但是问题在于，有的歌曲它必须要有这一段，不然，它就会沦为平庸。 　　《翩跹》就是这样一个例子。 　　他的编曲结构就是很传统的国风歌曲会有的结构，以传统乐器的器乐伴奏打底，编织出极富古韵特色的旋律。 　　而到白墨汀的rap为止，一共分为了三段。 　　一段稳，一段柔，一段飒。 　　三段各有特色，却有一个共性，那就是都是在铺陈。 　　一层一层地铺陈，堆叠的不止是旋律，还有情绪。 　　到了副歌的高潮部分，所有人都知道大的马上就来了。但是他们不知道这个最大的爆点，整个组会如何呈现。 　　顾星熠给了他们答案。 　　几乎和本音已经完全脱离了相似点的婉转戏腔落入在场观众每个人的耳朵的刹那，整个场馆都仿佛寂静了一秒。 　　大屏的背景上，凤凰自流云中冲跃而出，清脆的鸟鸣环绕着整个场馆。 　　盛大绚烂的舞台中央，像是从神话里都出来的少年扶着麦，柔美而华丽的戏腔一字一句都是被雕琢过的成熟动人。 　　在场的所有人被这猝不及防却又绝顶惊艳的一段震得头皮发麻。 　　清丽华美的唱调一层一层直冲云霄，而在最顶端的刹那，所有的伴奏连着鸟鸣都齐声停下。寂静了半秒后，场馆内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狂潮。 　　几乎要把人耳膜都震破的声浪中，顾星熠微微喘着气，把原本已经要和谈清音一起到后面跳间奏双人舞、这会儿却仍然僵在原地的赵跃澄轻轻一推，交给了一旁的白墨汀。 　　然后自己顶上了他的位置。 　　下一刻，伴奏骤然缓了下来。 　　浮动的光影中，谈清音按照原本的练习动作后仰下腰。 　　他的身后，顾星熠稳稳地接住了他，随即将他一把托起，开始了间奏的双人舞。 　　待机室里，原本坐在最前排看热闹的霍椿已经没忍住站起了身。 第121章 　　顾星熠把谈清音托起来的时候看到了他吃惊的双眸。 　　谈清音的性格一向是一惊一乍的, 要不是临时换的人是顾星熠他这会儿可能早就在镜头面前暴露了。 　　顾星熠应该是他在《星计划》唯一有这种待遇的人。 　　即便如此他还是在镜头看不到的地方瞪圆了眼睛，顾星熠对他做了个“继续”的口型，他就老老实实地无声“喔”了一下, 继续了。 　　继续得非常丝滑。 　　舞台上光影变幻，昏暗的光线中能看到空气中漂浮的灰尘颗粒。 　　一直到跳起来，所有人才发现谈清音今天的这身装扮或许其实就是为了这一段双人舞。 　　轻纱在顶级的朦胧打光中显得缥缈而梦幻。而格外轻盈的质感又很好地勾勒出了他的身段, 让他看起来像是古代御前跳舞的举世闻名的舞姬。 　　和他穿着相同风格的其实是赵跃澄。 　　如果是懂行的人，一看衣服基本就能把他们的part排布猜测得八九不离十。 　　有的时候带概念的舞台其实更偏向情景剧, 就像很多已出道的团都会拍摄带剧情的MV, 因为个人风格的不同在人设上多多少少会有区别。 　　谈清音和赵跃澄都是偏柔和的长相，一组很合适。 　　相较之下顾星熠完全走的是另一个风格。 　　C位要镇场。 　　可是此时此刻, 他和谈清音一起跳舞的时候没有丝毫的违和感。 　　他手上的扇子好像和他融为了一体, 明明动作是和谈清音完全不同的干净利落, 却能和对方的动势相配合，营造出一柔一劲的反差。 　　几十秒的双人舞后，两人以一个定格作为这段双人舞的结束。 　　他们退开，负责第二段第一部分唱段的花灿顶上了C位的位置。顾星熠走到他原来的位置上，没有看一眼已经满头冷汗彻底清醒的赵跃澄。 　　- 　　顾星熠其实从站上舞台开始就发现了赵跃澄的不对劲。 　　从早上起来就开始的不安这会儿终于找到了源头, 但是在表演真正开始之前，他一直以为赵跃澄虽然是素人又心态不好，掉的最大的链子顶多是破音或者走调。 　　然后赵跃澄给了他一个“惊喜”。 　　在唱完自己的戏腔部分之后他余光就看到了神情恍惚的赵跃澄。赵跃澄和花灿的part集中在后半部分，现在看来这的确是个明智的选择。 　　因为如果他没看错的话, 从舞台开始，赵跃澄就是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 　　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会直接替掉对方的part, 但是赵跃澄和谈清音的那段双人舞是他和老师一起排的, 不仅有难度而且配合不好还有一定的危险。 　　尤其是谈清音。 　　相对于他的搭档，他诸如下腰起身这种需要别人全神贯注配合的动作更多。 　　最终, 顾星熠还是没敢拿谈清音的安全赌。 　　整个舞台表演结束，台下掌声雷鸣。 　　顾星熠松了口气。 　　不管之后他们的舞台会被怎样一帧帧复盘，至少现场的观众并没有看出什么异常。 　　简短的舞台采访之后，他们鞠躬退场。 　　赵跃澄没跟他们回练习室，直接转身去了洗手间。而顾星熠踏进练习室的瞬间，霍椿直接就迎了上来。 　　他把顾星熠拐到自己旁边坐下，低声问他： 　　“什么情况？” 　　顾星熠言简意赅：“他舞台上可能应激了。” 　　这是他的猜测。 　　虽然赵跃澄没听说过有什么心理方面的问题，之前的样子看上去也仿佛聪明而游刃有余，但是他前段时间一直在遭受攻击和嘲讽。 　　从他练习时魂不守舍的样子就能看出来，他的心理承受能力还没那么强大。 　　霍椿其实也猜到了，他撇了撇嘴：“一天天的净耽误别人事儿。” 　　顾星熠没说话。 　　对这件事他其实也有一点儿生气。在他看来，因为场外直接影响到舞台那就是本末倒置的行为，不过最终整个舞台的效果还好，这点儿生气也没升级。 　　不过他心里很清楚，在他这，这事算完了。 　　在节目层面上，这事还远远没开始。 　　* 　　顾星熠的猜测算是一点儿都没夸张。 　　参加了这么久节目，他也对一些舆论场上的套路也基本熟悉了。这件事曝光之后舆论会有几个发展方向他猜都猜得到。 　　不过在节目播出之前，整个《星计划》的粉圈氛围都还算平和。 　　这应该是决赛开始前最平静的一周。 　　这一周抢C结束，三公又没开始。大家都在无聊地复盘旧物料，顺便讨论这一周播出的各种物料和花絮。 　　这周节目组放的是一个挺长的新花絮。 　　花絮里顾星熠的分量很足，主要原因倒不是因为节目组想捧他，而是因为这次的主题跟他本人很契合。 　　这期的主题是做饭。 　　十五个练习生分成两组，分别进行厨艺比拼。 　　剩下的十五个练习生作为评委来对每个组最后的成果来进行点评和打分，也算是照顾到了每个人在综艺上的分量。 　　和顾星熠一组的其他四个人跟他刚好都算熟。 　　一个跟他二公在一组的于焕，一个他曾经的室友吉晨，剩下两个就不用说，一个差点混成《翩跹》编外组的楚晗，还有就是自家队友宋轻越。 　　开始录制，五个人面面相觑。 　　楚晗已经被调好了，不用任何拉扯就主动担当起了临时队长的职务。 　　他说：“要不我们先做个调查？待会儿好分工。” 　　顾星熠说：“嗯。” 　　楚晗继续道：“我会做饭，你们呢？” 　　出道的艺人都是整个团一起住，他一般都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几年过去早就练出来了。 　　他的话音落下，顾星熠就说： 　　“我也会。” 　　他也是真会，甚至手艺不错，毕竟从家出来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是自己住。如果自己买菜做饭的话比较省钱。 　　住解夕朝家的时候他俩轮流做饭，甚至他做得更多点。 　　解夕朝之前还专门给他的菜拍过特写发微博，因为文案没有写清楚被不明所以的营销号大肆炒作。粉丝都知道内情，澄清都懒得，最终的结果居然是顾星熠泥塑粉大量崛起—— 　　解夕朝家的猫是个母猫，他见天儿叫小公主。他粉丝开玩笑问他“哥，不会是我们小公主成精了来报恩的吧？”，这男的居然还回了这条。 　　一语双关地回了一句“嗯哼，怎么不是呢”。 　　自此，顾星熠一战成名。 　　他应完，楚晗稍稍松了口气。 　　可是紧接着，整个场内突如其来的静默又让他的心提了起来。 　　他嘴角不太明显地抽搐了一下：“你们……” 　　“他不会。”顾星熠替宋小少爷答了题，后者“啧”了一声，难得有些不自在。 　　吉晨一边“嘿嘿”笑一边望天。 　　这也是个少爷。 　　剩下的于焕不必说。 　　楚晗和顾星熠对视一眼，彼此都有些沉默。 　　- 　　最终，整个节目录制大概持续了快四个小时。期间多少鸡飞狗跳被剪掉不提，顾星熠穿着家居T裇安静地垂着眼处理食材的视频切片漫天乱飞。 　　他和楚晗一共做了五个菜，楚晗做仨他做俩。 　　他分到的助手是于焕，少爷土豆皮都不会削，站在他旁边难得有些局促。 　　他备一会儿菜看少爷一眼，一开始是语言指挥。 　　“手往旁边按点儿。” 　　“削的时候别太用力，慢点。” 　　“……也别完全不使力。” 　　三十秒后，他放下了手里的肉过去默默地走过去打算接手，于焕还挺执拗。 　　他说：“你教我一下。” 　　顾星熠只好手把手给他示范。 　　好不容易削完土豆，顾星熠也怕于焕不会用刀伤了手，想了半天想出来让于焕去看锅。于焕守着锅一心一意，一开始还好好地看着，后来全看一旁的顾星熠去了。 　　等顾星熠发现的时候，锅早就烧开了。 　　好在这不耽误什么事儿，也就是肉质被炖得软烂了些。 　　于焕一脸愧疚，顾星熠体贴地表示没事但终于没再给他分配任务。 　　他委婉地说：“要不我来吧。” 　　这段互动让秀声诞生了整个节目开播以来最和谐的一个楼，楼里的态度整齐划一： 　　“盛弘，遇到这样的太子妃就让太子入赘了吧” 　　而这件事的高潮还不在这。 　　节目播出没两天，脱粉广场上于焕唯粉写了篇小作文，声称实在受不了节目组为了捧顾星熠给自担按舔狗人设的行为决定脱粉，并且喊话于焕少做恋爱脑，多搞事业。 　　因为小作文实在太过真情实感，迅速地出了圈。 　　当天晚上，基本所有爱八卦的练习生都拜读了这篇传奇之作。 　　* 　　顾星熠也是当天晚上看到这篇小作文的。 　　彼时霍椿声情并茂在他耳旁朗诵，顾星熠被迫听了全程，感觉自己简直受到了精神攻击。霍椿还要问他感想，顾星熠的脸被他揉来捏去，嘟囔着说： 　　“我才没勾引他。” 　　小作文里他被形容成故意迷惑于焕心智的狐狸精，虽然顾星熠知道这粉丝能写出这种小作文就不太正常，但他还是郁闷。 　　霍椿觉得逗他简直太有意思了，他说：“对对对，都是于焕的错。” 　　他语气笃定：“是他对我们星星不怀好意。” 　　顾星熠：“……” 　　宋轻越实在听不下去了，摘了什么都没放的耳机数落霍椿：“你能不能给人灌输点儿好的，这都什么跟什么。” 　　霍椿洗耳恭听。 　　就听宋轻越道：“连个土豆都不会削，我看他不是不怀好意，是脑子有问题。” 　　霍椿：。 　　顾星熠：“……” 　　顾星熠小心地说：“你好像……” 　　宋轻越：“闭嘴。” 　　顾星熠：= = 　　他说：“时间也不早了，你俩要不都走吧。” 　　霍椿和宋轻越：“……哦。” 　　- 　　这事到这也就结束了。 　　这就是个小事，顾星熠也知道。 　　因为各家都有着竞争关系，所以赛时每一个举动都会被放大。别说赛时，已出道的男团一帧帧鉴男团学的也不少，相对被安上霸凌、关系不好这类罪名的，这已经算是最温柔的节奏。 　　因为显而易见，这粉丝的想法就不是正常人会有的想法。 　　这小作文能传开纯粹是因为实在是有节目，尤其是秀声这样的地方，乐子人本身就很多，最近闲得无聊，生怕没有乐子，这事直接撞上了枪口。 　　小作文轰轰烈烈地在圈内被传了好几天，除了于焕和顾星熠见面的时候有点儿尴尬，基本没产生什么额外影响。 　　非要说的话，就是小作文中的一句：节目组为了捧顾星熠让于焕做舔狗。 　　这话是真掀起过一点波澜。 　　只是还没有什么大的水花，直接被顾星熠粉丝喷了回去。 　　“差不多得了，你们盛弘太子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锅还要我们背……是是是，节目组逼着焕太子盯着我们家星星看的，节目组逼着焕太子追着我们家星星要手把手教学的，节目组逼着你们家毒唯发猎奇小作文的，神经病啊这到底关我们家星星什么事，再顺杆子爬cue无关人员的别逼我扇你” 　　因为态度太过强硬，加上如今顾星熠的路好也确实多，很快，这样的言论也变少了。 　　一晃，一周过去，到了三公播出的时间。 第122章 　　三公播出的当天, 顾星熠难得一个人去吃晚饭。 　　这一天宋轻越和霍椿去拍中插，暂时又没有练习任务。他一个人慢慢地从宿舍往食堂走，途径铁门的时候看到了门外站着的粉丝。 　　《星计划》高开高走, 临近决赛，铁门外的人越来越多。 　　顾星熠每每看到，都会有一种过年前的感觉。 　　他小的时候最常过年的地方是剧组。不过对这件事他还算喜欢。 　　因为顾喻从来不会在外人面前太过表露对他的苛责, 而圈子里的人再怎么勾心斗角也很难讨厌一个漂亮又乖的小孩，于是过年就变成了他经历过的难得温馨的时刻。 　　这一天从早起就开始与众不同。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挺轻松的笑。平时脾气再不好的人在今天也会变得出奇温柔。 　　这样的氛围会一直持续到年夜饭后。 　　在漫天的鞭炮和烟花声中, 电视里春晚的倒计时响起。等倒计时结束, 对顾星熠来说，就是一场盛大烟花的落幕。 　　所以每一次的春节, 从早上开始, 他都是一秒一秒地数着过完的。 　　顾星熠有的时候会觉得自己的一些想法格外奇特。 　　比如很多人包括粉丝都说他一路走来不容易, 他的粉丝写小作文的时候简直字字泣血，顾星熠看着也觉得蛮心疼，但是事实是被全网黑的日子也比他小时候要好过得多。 　　坏处被他忽略，剩下的全是好处。 　　朝夕相处并肩作战的朋友，眼里只有他、送给他全部温柔和爱意的粉丝, 还有这种，所有人聚在一个乌托邦的感觉。 　　他喜欢这种感觉，并不想要它结束。 　　他也知道自己这种想法很异类，所以从来不说。 　　不过最近似乎可以。 　　最近《星计划》无论是线上还是线下的社群氛围都异常平和, 用霍椿的话说“感觉都不像决赛前了”。 　　虽然这很像暴风雨前的宁静，但顾星熠还是很珍惜。 　　走近铁门的时候很多粉丝都看到了他, 门外立刻传来了一阵骚动。 　　他冲门外挥了挥手, 最靠门的一个看上去年纪不大的小姑娘扒拉着门框叫他：“小熠哥哥哥哥哥哥哥！” 　　顾星熠脚步停了一下：“嗯？” 　　他话不多，但线下粉比例特别高, 粉丝粘性也强。 　　因为顾星熠从来不把粉丝当粉丝，曾经有人特意剪过对比，他跟粉丝说话的语气和亲近的队友语气一模一样。 　　这个剪辑出来，他粉丝直接涨了一大波，吸的全是活粉兼真爱豆粉。 　　得到了他的回应，小姑娘也挺高兴。 　　她继续扒拉着门像机关枪一样叭叭叭：“小熠哥哥我明年高三了，这是我最后一次线下！你能不能祝福我一下呀！” 　　顾星熠想了想，想好了。 　　然后他体贴地提醒对方：“你要录一下吗？” 　　“哦对对对！”对方如梦初醒，开始手忙脚乱地找手机，“哥你等我一下！” 　　顾星熠一直耐心地等到她把手机翻出来，歪歪扭扭地对准他，才对着镜头认真地开了口：“好好学习，天天开心。明年见。” 　　小姑娘幸福得要晕过去，一旁的粉丝们酸了。 　　顾星熠耳朵里都是粉丝叽叽喳喳的声音，他也没有不耐烦。能听清的问题就趁着他们说话的间隙回答一下，不能听清的就默默等着他们重复。 　　在某个时刻，突然有个粉丝道：“熠宝熠宝！今晚播三公了！有什么提前剧透的吗？” 　　这句话一出，周围人立刻纷纷响应。 　　响应也是有原因的，今早有去现场的粉丝出了个长repo，里面爆出无数妙语连珠之余着重表扬了《翩跹》。 　　她不仅夸了整个舞台结构完整艺术性高，还重点夸了顾星熠。说他大C特C，但是完全把场子撑起来了，简直就是这首歌的概念核心。 　　这下，顾星熠的粉丝对这个舞台可以说是充满期待。 　　粉丝的话音落下，顾星熠顿了顿。 　　过了几秒，迎着粉丝齐刷刷的目光，他道：“可以稍微期待一下。” 　　粉丝开心了。 　　而当天晚上，节目开播前十分钟的论坛内，顾星熠这天的路透视频被带着链接po了出来，成为了众秀粉在等待播出之余的物料调剂。 　　- 　　【灌水】可能算是一个直播楼？ 　　还有十分钟，不如先来看一眼今天独自上班的小太子 　　太子今天大媚特媚，机器人成精了？ 　　1L 　　别人都是猫塑狗塑，只有小太子的机塑深入人心，怎么不是一种锐意创新 　　2L 　　看了，还好吧…… 　　正常发挥 　　感觉很多人都被机器人塑洗脑了，其实小太子情商一直还挺高的 　　他就是对偶像圈子比较陌生，但妥妥是正常人 　　3L 　　感觉ls在内涵 　　4L 　　他咋一个人上班，曜欣那俩呢 　　5L 　　好像拍中插去了 　　啧啧啧，感觉太子之位岌岌可危，解帝出山保一下吧 　　连中插都排不上队了都 　　6L 　　解帝说朕没有太子啊，朕膝下明明只有一个聪明懂事的宝贝女儿，要招赘婿的 　　不如看看王夫之位花落谁家 　　7L 　　焕太子吧，毕竟舔得毒唯都破防了 　　“我真的好恨我不明白为什么你那么喜欢他，你看那个小狐狸精的时候想到了什么呢，是真心对待你的粉丝还是你们俩的将来 　　可是于焕你有没有想过，没有粉丝哪来你们俩的将来？” 　　8L 　　我什么时候看到这篇小作文能忍住不笑 　　9L 　　忍不了 　　感觉会在选秀史上经典咏流传 　　很想采访一下焕太子粉丝看到这样的同担心里作何感想 　　10L 　　可以说吗，其实感觉像演的 　　11L 　　焕太子粉都这样说 　　但是感觉gxy家好像没那么抽象吧 　　12L 　　曜欣会这样反炒的概率为1%，解夕朝工作室会这样反炒的概率是0.001% 　　还不如猜是盛弘看焕太子人气不尽如人意剑走偏锋 　　你看，焕熠这不就起来了 　　13L 　　感觉ls才是真相 　　14L 　　其实真遇到了抽象粉丝也有可能啦 　　粉圈本来正常人就少 　　我比较关心小太子今天路透说的三公可以期待，结合今早的repo我是真的狠狠期待了，据说他好像真练过戏腔，感觉唱好了会很惊艳 　　15L 　　那repo真的可以信吗…… 　　它居然说小太子这次大C特C…… 　　他哪次舞台大C特C了，镜头量一开始都少得可怜，最近才好点 　　16L 　　但是好像是真的 　　好几个repo都说了他这次分量很足，最少的是zyc，几乎没有单人part 　　17L 　　嗯？？？ 　　我记得这次gxy是队长吧 　　小机器人黑化了啊，还知道打压劣迹咖了 　　18L 　　不管怎么说zyc没part这事的确大快人心，我本来还说呢，《翩跹》其他人我都挺喜欢的，就这一粒老鼠屎，这下好了，不用看cut了 　　19L 　　额，虽然但是，这楼是认真的吗 　　zyc再怎么样也没退赛吧，他作为节目里的一份子难道没有表现自己的权利吗 　　他们组的人也都没意见？这不就是集体霸凌吗 　　20L 　　ls，不然我把乐山大佛搬走你坐上去你看怎么样？ 　　21L 　　我赞同20L，如果真的是这样我不会为zyc感到可惜，但对gxy我也喜欢不起来了…… 　　22L 　　得，影视城又开张了 　　你们继续 　　舞台出了，我看舞台去 　　23L 　　我服了正片又三个多小时…… 　　非常需要舞台纯享 　　24L 　　混秀声的感觉应该不会有人当天晚上真老老实实把节目看下来的吧 　　舞台纯享版节目组会发，不过它好鸡贼，五分钟发一条，现在刚发了第一组《风动》 　　25L 　　……哦不，怎么上来就抢拍 　　26L 　　陆成意这次公演好像状态不行，repo也提了 　　晗帝当时替他解释说是当天发高烧 　　唉，可惜，我还挺吃他的颜的，现在这样感觉吸不了新粉了 　　27L 　　晗帝真xjh第一体面人，吸不了新粉也没什么，反正注定出不了道，回家演戏去吧大帅哥 　　28L 　　哎哟这破镜头 　　干嘛老切bmt啊，bmt这脸色也真是，不知道的以为台上的人欠他八百万，谁惹他了 　　29L 　　有没有一种可能，切他是因为他俩一个公司…… 　　30L 　　。 　　31L 　　文耀笑话又增加了 　　32L 　　白墨汀被意灿粉开除文耀籍，白墨汀唯粉看不上俩麦麸陪读把自担开除文耀籍 　　现在路人真不觉得白墨汀是文耀的了 　　大家都满意的世界达成了 　　33L 　　好缺德但我真笑了对不起 　　34L 　　晗帝稳，太稳了 　　今天脸也可以，不愧民选之光 　　35L 　　虽然但是，民选之光不是一直都是公认的小太子吗 　　36L 　　呃，那我感觉还是没公司的民选一点 　　37L 　　行了都是光，别争了，一会儿你楼又被实名区毒唯炸了 　　桓一舟咋回事，抖了啊 　　38L 　　可能在水里划着划着翻船了吧，毕竟泫色都是水 　　39L 　　啊啊啊…… 　　40L 　　看完了，这个舞台除了开头还不错，下一组下一组 　　41L 　　嗯？下一组居然是《All right》 　　节目组没调顺序啊，看来这次大家抽签抽得都挺巧 　　42L 　　哎哟，椿子哥帅 　　43L 　　这组好开心啊，喜欢喜欢！ 　　受够了男团硬拗的油腻性感风还有比祥林嫂还哭的情伤风，都是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小甜歌多来点好吗！ 　　44L 　　这组真的好元气，而且感觉每个人都很合适 　　霍椿可以的，感觉业务能力提高了不少，我一开始还以为他来玩票的 　　45L 　　笑死，我发现你坛糊逼待遇就是好，这样夸都行啊 　　46L 　　前十算什么糊逼 　　反正楼上我都举报裸奔了 　　47L 　　有人急了，我不是曜欣粉，但是曜欣陪读一表现好就有人跳脚是不是有点太深柜了 　　48L 　　看看不说话咯 　　最近hc黑帖明显多了很多 　　我只知道真糊逼是无人在意的，你看刚一堆人夸陆成意帅有人在意吗 　　49L 　　糊逼的命也是命，拉人陆成意结出场费了吗 　　50L 　　客观说hc这次确实出彩 　　他家三公抢C成功之后粉圈活跃度明显高了不少，现在正主又给力 　　感觉搞不好真有戏 　　51L 　　我已经分不清你们是在带节奏还是在说真话了 　　52L 　　霍椿先进一次前七再说吧，目前来看还是希望渺茫，夏晨唯的高音还是顶，他和桓一舟出他了吧，颜值他也更出挑 　　53L 　　目前来看出道组真是人山人海…… 　　之前说这届平均实力强我还没实感，有的选秀硬凑都凑不出一个出道组 　　中和一下就好了 　　54L 　　小玩偶！ 　　萌 　　55L 　　我先声明我非粉，但我真挺喜欢hc这臭屁又自信的性格，扔小玩偶这一下也太帅了 　　他是真的一点油腻感都没有 　　56L 　　好想去现场…… 　　嫉妒 　　57L 　　不是，等等 　　舞台结束的那两秒闪过去个什么 　　58L 　　妈哟好绝一张脸蛋 　　59L 　　这反应，我不用点开视频甚至就知道你们在说谁 　　60L 　　有的时候我的确蛮佩服小太子的，靠一张脸感觉可以霸凌全世界，他每天早上起来照镜子的时候真的不会爱上自己吗 　　61L 　　笑死，感觉公共楼现在已经对小太子颜值上的夸奖免疫了 　　大家都默认了夸他帅不算裸奔 　　62L 　　好像反抗过一段时间，就之前一堆人吵着说秀声现在已经成小太子家后花园了，吵得可凶了 　　最后是版主出来设了个投票吧 　　大概就是说顾星熠帅算不算裸奔，用数据说话，最后82：18 　　前面是不算 　　63L 　　这结果，爆笑如雷了 　　64L 　　楼上别笑了，琰姐夫和焕太子来了 　　这波啊，这波是决战赘婿之巅 　　65L 　　我喷了啊啊啊，两位yh粉请和好！ 　　66L 第123章 　　好吧, 两个yh都还行 　　67L 　　琰姐夫咋回事，之前舞台半死不活老婆殉了火力全开，他在演qy吗 　　68L 　　姐夫实力其实一直挺OK的 　　他在前团的时候人气因为是外国籍一直铁back, 但当时他还是出道了，好像就是因为rap实力过硬而且风格无代餐 　　而且他出道那会儿还没back那么彻底，是后来团璀璨下坡路他又躺了所以人气才持续走低的 　　这两口子能不能出来直播讲讲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真的好奇 　　69L 　　最近不是有瓜说SunL内部霸凌严重吗，他俩又外国籍, 有猜是因为这个 　　70L 　　如果是这个的话爆出来能有一波同情票吧 　　参考小太子 　　不过现在都没爆估计之后也不会爆了, 他俩好像都不太想对外提这些东西，虽然对粉丝挺残忍的但是又微妙地嗑到了 　　71L 　　SunL粉今天也是对曜欣超绝虐恋, 你欣在内娱是什么万人迷白月光人设吗, 路人嗑到了 　　72L 　　当时小太子身世爆出来你坛就有人预言过有利也有弊, 利是没人再拿他爹妈说事，弊就是会有大量sb能从赛时酸到他退圈 　　我只能说觉得他吃红利的祝你们也能接到这样的爹妈 　　73L 　　有些人还真这么想的 　　他们觉得没爱怎么了有钱就行 　　74L 　　典 　　75L 　　《越千山》看完了，搞团的表示这俩出道我OK 　　就是琰姐夫出道别又摆了 　　76L 　　琰姐夫是舞台经验足台风好，我个人觉得他粉丝黏性一直比琰帝高，现在琰帝献祭自己给他虐了一波感觉更高了, 缺点就是摆和个人风格明显 　　焕太子就是标准新人偶像，盛弘味儿浓得要死，如果团和瓜说的那样是小清新风格的话他比姐夫更适配 　　缺点就是导师说的有点儿像舞蹈机器，还是舞台经验不足 　　而且他粉圈有点儿躺 　　三公抢C被姐夫家暴打之后已经算是好多了 　　77L 　　躺是因为没虐点吧, 他镜头也不算少了，盛弘就差把稳出道仨字写焕太子脸上了, 搞他的很多都是不愿意吃提心吊胆的苦的 　　这公司太傲慢了, 对他不是好事 　　78L 　　而且焕太子论坛待遇也一直不错……我又要怜爱小太子了 　　79L 　　你坛最近一直在说小太子现在待遇好，其实只是有些高位圈练习生的日常待遇, 纯粹是因为之前他待遇太差了才对比明显 　　zyc这种真劣迹咖都比他之前待遇要好 　　只能说民选C不是谁都能当的 　　80L 　　从小太子身上看到了隐约的顶流气质，看好他以后在内娱大杀四方 　　81L 　　next解帝吗 　　但感觉他俩路子不太一样 　　说不上来 　　82L 　　这题我会，解帝社会化程度比小太子高 　　解帝是那种知世故而不世故、能在大染缸里也混得很开的，情商很高，所以他当初赛时风评就一直很好，现在也是少有的同时走流量和口碑的顶流 　　但小太子身上有种“钝”感 　　感觉再过十年也学不会说一句漂亮话 　　83L 　　误入人类社会的小猫咪（非粉，只是养猫 　　84L 　　有点精准 　　小猫咪不需要学习如何和人类交流 　　因为是人类先要强制爱他的 　　85L 　　但他有在努力（。 　　86L 　　那是一只很乖的小猫咪了 　　87L 　　退出去看了一眼这的确是秀声而不是粉丝咯噔言论大赏bot 　　88L 　　还好吧，ls几个ID我还蛮眼熟 　　都是混你区的乐子人 　　我还挺赞同这种说法的，他就是有大红的资质和条件，也有观众缘，但是性格不太适合当偶像……或者说不太符合传统定义的偶像吧 　　其实他的性格比较适合做那种不走流量的演员 　　89L 　　但秀粉意外很喜欢这款，这么一看解帝眼光是真毒 　　90L 　　我相信解帝那句送他来玩的话了 　　感觉他早已洞悉一切 　　91L 　　所以还有人在看节目吗，越太子dance意外的也很稳 　　92L 　　这届是太子批发吗 　　93L 　　我也想说 　　而且焕太子都是赘婿了为什么没人说sqy 　　94L 　　可能因为美帝姐嗑的是年上竹马 　　竹马第一次打过天降的一集，们日新越熠也是熬出头了 　　95L 　　sqy真的ACE 　　没有gxy他现在妥妥C，他排名非常稳 　　96L 　　sqy粉又开始队友消失论了 　　咋办呢，你担就是打不过一个才练习一年都不到的新人而且还要做人家舔狗呀 　　气不气 　　97L 　　笑死，sqy粉天天把“要是没有gxy就好了”挂在嘴上，我还说要是高考没有我排名前面的那些人我就上清华北大了 　　什么精神胜利法 　　98L 　　谁能告诉我为什么莫名其妙打起来了 　　99L 　　可能是因为那么多驸马里只有这一个是真的有死忠 　　100L 　　sqy粉一直意难平曜欣主捧不是自担吧 　　但他们意难平的时候老带队友，以前就算了，现在gxy粉咋可能忍 　　然后就是CP起来了之后端水的问题 　　这对好像很多偏受？ 　　101L 　　你是说镇圈文把小太子写成仿佛真弱智的那种偏吗 　　102L 　　两家对这CP都挺不满的，不过角度不一样 　　据我观察gxy家不喜欢这对CP主要是感觉被吸血拉踩而且自担被很多梦女当皮套，sqy家是女友粉比较多还有的是讨厌CP粉的舔狗塑 　　不过还没大规模开战过 　　103L 　　曜欣家族粉还是挺多的，不像这组的丁云和吉晨 　　这两家互相the one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有什么血海深仇，盛弘是真的贱，陪读出不了道还要引导粉丝互殴 　　104L 　　但吉晨脸是真可以，如果没有小太子感觉可以在出道组混个门面 　　105L 　　小太子又被消失了 　　笑得…… 　　106L 　　挺惨的，不被父母期待的出生 　　本来都不想活了，好不容易坚持着活下来准备开始新生活，又有一堆人希望他不存在 　　107L 　　。楼上成功把整栋楼都干沉默了 　　108L 　　嗯…… 　　小太子来了 　　109L 　　妈呀今天的妆造真可以，好妖好诱 　　110L 　　我的错觉吗，他气场强了好多，感觉在台上更自信也更稳了 　　111L 　　红气养人？ 　　还有就是实力上来了吧 　　人对自己比较熟悉的领域会更自信 　　112L 　　开场这两句挺稳的 　　113L 　　这个脸太绝了…… 　　怼脸的时候漂亮得我都不敢直视 　　114L 　　谈清音今天也好看的啊，他也自信了好多，妈哟这组颜值好高 　　115L 　　哎哟小白rap了 　　116L 　　臭屁小孩 　　117L 　　我发现到这组的时候明显人少了好多，你坛到底是谁家后花园好难猜啊 　　118L 　　笑死 　　咋真没人了 　　119L 　　woc这个戏腔 　　120L 　　天灵盖快被掀了，爽飞了我草 　　121L 　　小太子这场鲨疯了 　　这戏腔太正了……美人配美人音，绝了啊啊啊 　　122L 　　好了又屠版了 　　不过这戏腔是真惊喜 　　而且身段好绝 　　123L 　　妈呀双人舞！ 　　124L 　　？！谁和谁急急急 　　125L 　　谈清音和顾星熠，这光影，这舞，真艺术…… 　　126L 　　得，又热搜了 　　出圈预定 　　127L 　　？实名区在说zyc失误了，咋回事 　　128L 　　啊？？？ 　　129L 　　* 　　因为公共楼的标题并不明显，所以等公共楼反应过来报消息的时候，其实楼外已经出现了不少相关贴。 　　只不过一开始，帖子的风向是这样的。 　　【舞台挺好的，小太子这part也太多了吧，还真大C特C啊】 　　【zyc有开过口吗，结束之后感觉他魂不守舍的，看着居然还有点可怜……】 　　【感觉gxy就没给zyc分什么part，他不会觉得现在大家都讨厌zyc所以会觉得这种做法很爽吧，这不就是队内霸凌吗】 　　只是这些帖子出现了没几分钟，很快就沉底了。 　　陈拾点进去的时候，首页的帖子已经齐刷刷地换了一个主题。 　　她顿了顿，并没点进去，而是先点开了粉丝群。 　　消息早已999+，她点了一下艾特全体的那条自动跳转到了最上。 　　从通知节目已经播出了开始，下面全是虎狼之词。 　　“prprpr宝宝今天好美好美啊啊啊” 　　“宝贝今天妆造好酷但是眼神还是好乖啊哈哈哈，开场稳死了，真想把那些说宝实力差的人拉出来对着视频磕头道歉” 　　“进步好大，流泪了，妈妈的养成系小宝宝呜哇” 　　“我的小老公……锁骨太漂亮了，想亲……” 　　“啊啊啊我在加班我看不到！急急急” 　　“戏腔真的绝死了我晕，宝宝大王我要追随你一辈子……” 　　嚎叫持续了几千条消息，一直到很后面，才有人发了其他的东西。 　　“话说我看秀声又在带节奏了，说小熠part多” 　　“管垃圾场干嘛，天天节奏帖满天飞出了论坛0人在意，他们前段时间不还说小熠C不稳，结果连个小熠非第一的数据都上不出来，笑死谁了” 　　“秀声唯爱烂人和糊逼是真的，黑料咖可以洗成真性情小错误，实在不行杀手锏就是‘都烂人了我嗑个CP爽爽怎么了’，然后光明正大裸奔” 　　“不过这次part是还行” 　　“是的，戏腔和双人舞都有了，出乎我的意料了，但是美得我流泪……” 　　“也没到一骑绝尘的程度吧……我看拉表比上次zyc当C的时候还少两秒，哦zyc大C特C就是一人带飞，我们家小熠就是队内霸凌，神经……” 　　“秀声就是这样的啦，一堆双标怪现实loser和物理精神病，被她们恨是好事” 　　“@全体成员这次小熠part相对比较多，应该是有原因的，等后援的消息哦，如果遇到带节奏的先不要搭理，秀声有号的不要顶明显的黑料贴，让它们沉下去，多顶顶反炒的哦，问题不大，大家可以先欣赏舞台[爱心]” 　　看到后面，陈拾眼里终于有了欣慰。 　　她又点开了原先开着的网页，里面赫然就是一条同担最新发布的微博。 　　而这，也是秀声现在进行的主题： 　　赵跃澄失误。 　　* 　　陈拾是很早就得到《翩跹》组part有问题的消息的。 　　三公她和唐禾一起去的现场，看到昔日旧担赵跃澄如今的样子她也有些感慨。当然更多的，她还是在为顾星熠感到高兴。 　　《翩跹》对在场的所有人来说都是视听盛宴。 　　而作为从节目最开始就跟过来的老粉，她是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顾星熠的进步。 　　无论是控场力，综合实力，还是在对粉丝关系的处理。 　　顾星熠的戏腔和双人舞出来的时候她第一反应是惊艳，那个时候她肾上腺素简直飙升，紧紧地抓着一旁的唐禾不放，唐禾嗓子也喊破了音—— 　　作为一个社畜，这简直是她少有的精神振奋的时刻。 　　但是她俩毕竟看过很多很多舞台了，等回到酒店冷静下来，她们复盘的时候就发现了问题。 　　唐禾问她：“你有没有感觉赵跃澄今天有点不对劲？” 　　而陈拾就更直白。 　　“我感觉那段双人舞原来应该是赵跃澄的part。”她说，“他失误了。” 　　两人都有依据。 　　一，顾星熠的part排布逻辑很清晰，这一段是他唯一多出来的part，而除了他和赵跃澄的part悬殊较大之外，其他人的part都很平均。 　　而如果顾星熠的这段part给了赵跃澄，那再看part时长，基本就等于轮C。 　　这是符合顾星熠性格的。 　　二，赵跃澄今天的状态实在是糟糕得谁都能一眼看出。 　　事实也是如此。 　　她们回去之后就跟后援说了一下，后援很快从公司那里传回了消息： 　　赵跃澄失误，顾星熠顶上了他的part。 　　只是松了一口气和欣慰之余，她们也有一定的担心。 　　- 　　担心主要有三个。 　　第一，陈拾是担心这事会被带节奏。 　　这几乎是板上钉钉的。 　　说起来这还有些地狱笑话，赵跃澄的失误其实很严重。但是问题就出在顾星熠接他的part接得太好，以至于光看舞台，甚至都看不出赵跃澄失误了。 　　不仔细看，几乎就会以为这是舞台正常走位。 　　不过这事已经解决了。 　　解决的方案就是陈拾刚刚看到的微博。 　　节目组提前放出了直拍，在直拍里，赵跃澄发呆的样子很明显，而且在双人舞part的时候，他的惊慌和走位都能看得出，他才是原本要去跳舞的那个。 　　这事曜欣没跟节目组通过气，这显然是节目组一种变相的示好。 　　这个示好释放的信号很明显。不过节目组现在在陈拾的眼里已经和空气一样了，反正他们已经无法操控节目走向，所以她连思考都懒得思考。 　　第二个担心，就是刚刚她刻意看了一下粉丝群的原因。 　　顾星熠的粉圈是新生的粉圈。 　　一直以来，他圈内的资深秀粉都很担心的一件事是，因为粉圈比较新，基数大，喜欢顾星熠的粉丝年纪又有些偏小的，所以很容易被外界带节奏。 　　尤其是秀声这样的地方。 　　有一段时间秀声天天带顾星熠的节奏，正着来反着去，节奏套了一层又一层皮，老秀粉就当看笑话，但是新粉不是。 　　那会儿后援会天天一天三遍提醒粉丝少去泡论坛。 　　吃了几次亏，才终于好些。 　　现在看来，被带节奏次数多也是有那么点好处的。 　　至少时间久了，新粉也能摸索出套路。 　　现在顾星熠的粉圈已经被磨炼捶打得非常成熟，无论是在投票还是别的方面。 　　两个担心都解决了，就剩下第三个担心。 　　陈拾又看了舞台冷静了一下。 　　循环第三遍的时候，唐禾给她发了个论坛的链接。 　　她深吸了一口气。 　　帖子标题： 　　【就算赵跃澄失误，顾星熠凭什么直接替掉他的part，这是不是太霸道了？】 　　——第三个担心，她怕有人不放过顾星熠，硬要拿这事做文章。 　　* 　　陈拾这个担心并不是她自己的。 　　事实上，从顾星熠参加节目开始，无论是公司还是老粉，大家都看明白了，这就是个体质腥风血雨、注定要被无数道目光羡慕和嫉妒的小孩。 　　羡慕嫉妒的不是他家庭背景有多好，而是他身上那点闪闪发光的、再多的污泥和脏水都掩盖不掉的美好特质。 　　他挡了别人的路，衬托出了这个圈子的丑陋，就有人看不惯他。 　　没有黑料，就编造黑料。 　　没有可以带的节奏，就编造节奏。 　　而一旦找到可以趁虚而入的“缝隙”，他们就会像苍蝇一样使劲儿往里钻。 　　顾星熠的救场好不好？ 　　这显然是一个神级救场，换了任何一个人来都做不到他这个程度。 　　而喜欢顾星熠的人都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 　　因为他热爱舞台，尊重舞台。他知道如果放任赵跃澄失误，那这个舞台就会被毁掉。而他宁可冒着被骂队内霸凌的风险顶上，是为了舞台的完整性。 　　是为了队内其他人的心血。 　　但是挑刺的人不会这么想。 　　他们阴暗的心思只会觉得顾星熠这是趁机表现自己。 　　这样的节奏当然不会被大部分人采信，毕竟明眼人都看得出这是赵跃澄有错在先。但这个说法其实硬要说的话也有可能性。 　　这样模糊的节奏不会引起多大的波澜，但能看出一些东西。 　　那就是顾星熠的大众好感度，究竟怎么样了。 　　他们—— 　　公司、工作室和后援会，以及顾星熠的粉圈努力到了今天，一点点把顾星熠推上了C的位置。从二顺，到三公投票，再到三公。 　　尽管数据已经说明了一切，但是他们还是想要更多的证据。 　　顾星熠如今，到底走到了一个怎样的高度。 　　陈拾做完了心理建设。 　　她发现唐禾发给她的并不是秀声的链接，而是另一个公共讨论组。 　　这个组的讨论更客观，也更平和。 　　相对秀声这种针对性强的地方显然更有心理价值。 　　陈拾更紧张了。 　　但是这回，她没有再犹豫。 　　她深吸了一口气，点开了那个链接。 　　【就算赵跃澄失误，顾星熠凭什么直接替掉他的part，这是不是太霸道了？】 　　如标题 　　这不好吧，我以为顾星熠是圣父呢 　　感觉人设崩了啊 　　lz 　　完了，是白切黑芝麻馅儿的小人机 　　怎么办，更爱了 　　5L（赞：5978） 第124章 　　陈拾一口水差点喷出来。 　　她差点就要切出去在粉丝群里问是不是后援下任务来这个帖子里控赞了, 但是往下一划，除了热赞，下面也都是类似的评论。 　　不然lz说说咋办呢 　　放发呆哥一个人在舞台上发呆, 然后毁掉整个舞台？ 　　lz不会以为双人舞一个人就能跳吧…… 　　3L 　　我发现你们对顾星熠真的挺苛刻的，赵跃澄重大失误没几个帖子骂他，顾星熠神级救场一堆人开帖从各个帖子挑刺, 说真的有点逆反了 　　说区宠谁是区宠 　　9L 　　lz希望的： 　　小人机完美救场然后把原来的part还给发呆哥最好在3秒之内把发呆哥的发呆debuff去掉然后发呆哥靠双人舞美美惊艳众人无人在意他失误 　　实际： 　　帮你圆得正式舞台看不出大差错已经是给你脸了 　　小人机当队长当得脸都小了一圈，练习室花絮天天给发呆哥纠正错误好声好气还要被发呆哥粉丝说态度冷淡 　　求放过, 他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机器人 　　25L 　　lz这个阴阳怪气的说话方式绝对秀声出来的 　　乖, 回垃圾场去吧 　　在这里是听不到你想听的东西的哦 　　37L 　　我倒是觉得他挺有魄力的 　　他未必猜不到这样救场会被嘴，尤其是他做什么都被攻击的情况下, 但他还是做了, 而且做的时候非常果断 　　说明他根本不care黑他的人是怎么想的 　　40L 　　好酷的小孩 　　41L 　　一款很容易让黑子破防粉丝狂喜的爱豆 　　自身内核强大是这样的 　　42L 　　他性格真是比夕朝冷多了, 而且爱恨分明 　　他喜欢的能把自己命都给出去，但是他讨厌的一个眼神都不会给，刻意针对都懒得，咱们星计划今年的忙内line都很个性是真的 　　43L 　　而且忙内line好好嗑啊！ 　　我第一次看小白这么呆得住练习室，没事都要呆着 　　他跟小顾讲话的时候真的好好玩 　　44L 　　小谈和小顾也好嗑啊, 无人在意他俩双人舞能配合这么好是因为练习室曾经闹着玩排练过555可恶啊我们冷CP真的没有春天吗！ 　　45L 　　…… 　　再后面的楼，基本话题都集体跑偏。 　　没有人再在意楼主一开始提出的尖锐又刁钻的问题，话题还在顾星熠身上，但他们讨论的却早已变成了别的。 　　顾星熠今天的舞台。 　　顾星熠和队友的日常互动。 　　甚至顾星熠最近越来越酷的私服穿搭。 　　看到最后, 陈拾关上了帖子。 　　她看到了唐禾的消息： 　　放心吧，现在不是以前了, 很多人在爱他 　　陈拾突然眼睛就有点发酸。 　　她深吸了一口气, 然后才回了个“是”。 　　窗外月色皎洁，正是一个静谧而美好的晚上。 　　- 　　唐禾说的没有错。 　　虽然赵跃澄的失误事件沸沸扬扬, 试图带顾星熠节奏的也不少，但这些节奏几乎都没掀起大水花。尤其是实名区。 　　而即便是公认的对顾星熠最不友好的秀声，这一次出乎意料的也没怎么嘴他。 　　直至此时此刻，顾星熠的粉丝和公司才对“顾星熠现在的热度早已今非昔比”这件事有了最切实的体感。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他们也不在过度担心，转而开始全心全意地主攻投票。 　　而对于这件事，顾星熠也没让他们太操心。 　　源头还要回到舞台上。 　　顾星熠的三公表现优秀得几乎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在各大短视频平台上，他有两个片段都接连出了圈。 　　一个是他的戏腔。 　　还有一个是他和谈清音的那段双人舞。 　　这两次出圈都是突破了秀圈的出圈—— 　　现如今在秀圈甚至偶像圈他都早已基本人人知晓，而在各大平台上，看到视频的更多是一些平时不关注爱豆的年轻人。 　　证据就是两个视频底下的画风。 　　第一个视频底下，热评基本上是这样的： 　　“虽然不认识这个男生，但每次刷到这段都会忍不住点进来……” 　　“这段真太震撼了，感觉跟原版完全是两个不同的味道，但是真的很正，搜了一下居然是未出道小偶像的舞台，打破了一些刻板印象” 　　“真的是美人音，声线太华丽了，能不能上下音源啊” 　　“这是那个小时候被虐待的男生吗，居然唱歌这么好听，关注了” 　　而第二个视频则是这样的： 　　“不认识但好配祝99” 　　“太养眼了我流泪……女人就是要看这些才有力气讨生活啊.jpg” 　　“可以嗑吗告诉我怎么嗑，很急” 　　“左边弟弟长得真太顶了，内娱居然还有这么帅的沧海遗珠（叠甲，右边也好看，就是我更欣赏左边的风格” 　　“老刷到这个节目，第一次想去看舞台了，感觉质量真的很高” 　　所有的这些评论里，有的人只是随手评论，但还有一些人，知道这是个还在进行时的节目之后，不知不觉地被拉入了坑。 　　一时之间，无论是顾星熠还是谈清音，活粉数都明显上涨了一截。 　　也就是在这样热热闹闹的气氛中，所有的练习生迎来了第三次淘汰。 　　* 　　第三次淘汰是25进15。 　　这应该是三次淘汰中淘汰比例最低的一次淘汰，但残酷程度却一点儿也没有减少。 　　因为这次是最接近决赛的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淘汰。而且能走到现在的，基本上都是有点粉丝基础和知名度的练习生。 　　至少朋友圈狭窄如顾星熠，也能叫出每一个人的名字。 　　录淘汰这天顾星熠难得起晚了，整个走廊异常安静，他收拾了一下去敲隔壁宋轻越的门，等的过程中他朝着走廊看了一眼，看到了尽头灰蒙蒙的天空。 　　等宋轻越出来，他已经收回了目光。 　　两人一齐往录制的地方走，一路上两人都没怎么说话。 　　一直到了场内，气氛才活跃了些。 　　裘琰退赛，所有人的顺位自动往前补一位。 　　其他人已经都坐得差不多了，顾星熠和宋轻越在楚晗身边坐下来。 　　楚晗看了他俩一眼：“你俩这睡眠质量，羡慕。” 　　顾星熠一脸无辜。 　　宋轻越瞥了眼楚晗：“楚老师看起来也不像会失眠的类型。” 　　楚晗笑着摇了摇头。 　　“那你高看我了。”他说。 　　他说得坦然，倒让顾星熠和宋轻越俱是一愣。 　　说实在的，楚晗的排名一直很稳，虽然有的时候周排名会往下略掉一掉，但总体基本都在前五。因此顾星熠和宋轻越都没觉得他会出不了道。 　　只是作为旁观者想必怎么样都无法感同身受当事人的感受。 　　楚晗一向表现得成熟而独立，以至于他们俩都忘了，他也只有二十二岁，身后没有任何倚仗，而且还经历过一次失败。 　　顾星熠更是立刻想起楚晗之前跟他说的，这是他最后一次机会。 　　他不知如何安慰，倒是楚晗察觉到了自己的+话带给他们的影响，主动化解了空气中的沉闷。 　　他说：“话说上周卡位圈好像变化挺大的，不知道这周情况怎么样。” 　　一句话让两个人都转移了注意力。 　　说这句话的当口，几个导师也已经站到了台上，开始播出前的准备。 　　- 　　楚晗说的是上周节目播出时的实时排名。 　　这次投票时间一周，比较短。 　　上周排名播的时候其实也就是三公播出的时候，那个时候三公效应还没出来，所有的变化都是粉圈投票策略的体现。 　　还有就是，投票正式变成了2pick。 　　多pick惠及最多的是秀圈路人缘好但死忠不够的练习生，还有就是依靠家族粉、CP粉等人情票的。 　　变成2pick影响没有1pick大，但还是很能看出问题。 　　票池浅的卡位圈就是最好的例证。 　　节目开始，第一个宣布的名次是14位。 　　二顺的时候几个在14位边缘的人都被镜头定格了一遍，但最后报出的名字却让人出乎意料。 　　第14名，侯睿。 　　二顺原排名19，也就是现在的18。 　　他显然也没想到自己会第一个就尘埃落定，他站起来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能看出他惊愕的表情。上周卡位圈的练习生看向他的目光带着羡慕。 　　而震惊过后，他的眼圈就红了。 　　这个性格大大咧咧、在主题曲再评级时还紧张得破音的男生经过多次的舞台历练早已学会在镜头面前沉稳，此时此刻却仍然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他拿起话筒，第一句话是：“谢谢。” 　　“真的谢谢。”他说，声音里带着哽咽，说话都有些结巴，“我，我以为我肯定淘汰了。” 　　这又哭又笑的语气把大部分练习生都逗乐了。 　　不知道谁大声喊了句： 　　“侯睿别哭！” 　　大家的笑声于是愈发剧烈。 　　一片欢腾中，侯睿也没忍住笑了。 　　他握着话筒继续把自己的感言说完，然后坐到了另一边的位置上。 　　第13名，井成哲。 　　* 　　井成哲上周的排名是第十，这一次下降了三名。 　　虽然是下降，但是对于他这种从来没有进过前十的人来说，他也不会对出道位有不必要的期待。 　　他的出道感言还算平静，同样平静的是排名第十二的陆栩。 　　顾星熠对井成哲的排名并不意外。 　　客观地来说，井成哲在年龄和外形上确实不太适合男团，而他本人对这件事也算有清晰的认知。 　　他来这个节目就是尝试新鲜事物，赌赢了一本万利，赌输了也没什么损失。回去继续当他的网红博主，至少选秀期的流量能给他带来一段时间的红利。 　　顾星熠比较可惜的是陆栩。 　　陆栩上台的时候他一直在很认真地听对方的发言，但是末了，他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大约是看出了他的想法，趁着摄像机这会儿还没注意到他们，宋轻越低声开了口：“他的性格太收了，比较适合做幕后。” 　　陆栩有才吗？ 　　很显然。 　　但是二公的《youth and death》几乎所有人都吃到了舞台红利，唯独这首歌的原作者在这个舞台上几乎没什么加成—— 　　不，顾星熠想。 　　还是有的。 　　陆栩能进前十五，就已经是一种加成。 　　但他不出意外的话，也只能止步到这里，这才是他觉得可惜的地方。 　　他想了想：“我觉得他和我有点像。” 　　“不像。”宋轻越漫不经心地说，“你做幕后也能凭本事把人气死。” 　　顾星熠：“……” 　　宋轻越：。 　　不小心说出了什么东西。 　　“我的意思是。”他纠正，“性格内敛可以，但不能真的内向。还有就是，这种内敛要内敛出特色，而不是真的把自己变成透明人。” 　　他自己也觉得自己说得抽象，末了道，“楚老师你说。” 　　楚晗莫名被cue，好在他也确实有在听他们讲话，他想了想：“你可以理解成，每一个爱豆都需要有鲜明的个人特色。简单来说，就是要从自己身上的共性中挖掘出个性。” 　　“我记得之前有个讨论。”他说，“说性格内向的人能不能当偶像，我个人觉得是可以的。就像轻越说的那样，只要这种性格也能让别人记住并且喜欢，自己同时也能保持舒适，这就是优点而不是缺点。” 　　顾星熠恍然。 　　他迟疑地道：“那我……” 　　“呆。”宋轻越说。 　　楚晗没忍住还是拍了他一下，然后说：“你可太有特色了，星熠。” 　　“你是我见过最有个人风格的练习生。”他说，“你的经历铸就了现在的你，这是你独一无二的东西，所以你不用担心你会湮没在人群。” 　　顾星熠看着他，缓慢地眨了眨眼睛。 　　他在消化楚晗的话。 　　而在他消化的间隙，台上已经念到了下一个练习生的名字。 　　第十一名，吉晨。 　　- 　　吉晨的名字一出，场上就响起了窃窃私语。 　　有人朝着某个方向看，那里坐着吉晨的队友丁云。 　　同为盛弘陪读，两人上周的排名一个14，一个20。虽然看排名差了好几位，但是票差并不大。一场三公，丁云被钉在了注水的耻辱柱上。 　　丁云大概率是无法出道了，除非他卡位。 　　但是从目前的11-14名来看，15名上最起码站了五个人。 　　丁云熟悉选秀的规则，还没有天真到觉得自己一定就会是那个幸运儿。 　　只是吉晨的脸色却也没有太高兴。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丁云、孙玉熙还有于焕基本没有再一起吃过饭。大家练习也在各自的组里，明明是一个公司，却再没有了什么交集。 　　而曾几何时，他们也是可以一起出去吃宵夜、彼此之前没什么矛盾的人。 　　现在呢？ 　　其实也没什么矛盾。 　　粉丝之间的吵架很难影响到正主，除非他们吵的真的是切中核心的死穴。不巧，这一次丁云和吉晨两家的粉丝吵架就近乎生死存亡。 　　结果是吉晨赢了。但是最终，吉晨还是会输。 　　因为盛弘从来只需要一个人，剩下的人，都是王座下的尸骨。 　　吉晨站在台上的时候顾星熠看到了他平静的侧脸。 　　吉晨曾经是他的室友，第一次见面对方自来熟的样子还仿佛就在眼前，那个时候他仿佛看到了另一个霍椿。 　　短短的几个月，霍椿还是那个霍椿。 　　但吉晨仿佛换了一个人。 　　原因大家都知道。 　　其他人或许会，但顾星熠知道，吉晨是不会怪于焕的。 　　于焕寡言，但是对队友很好很护短。 　　吉晨看在眼里。 　　可是理性和感性总是会产生冲突，顾星熠想，或许在午夜梦回的时候，他也曾经产生过不那么正面的想法。 　　他下意识地看于焕，却见他也紧紧地抿着唇。 　　“……最后感谢我的队长。”吉晨这样说。 　　他顿了顿，对着于焕笑了一下，“我们队长真的特别帅啊，就是有点闷骚。谢谢你在我不开心的时候陪我吃夜宵，很高兴能和你一起走最后的这一段路。” 　　他的话音落下，镜头切给于焕。 　　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不过他一贯如此。 　　宋轻越低声开了口，声音里带着惊讶：“于焕这性格还能半夜陪人吃饭呢。” 　　“你也陪我吃过。”顾星熠客观陈述。 　　他觉得宋轻越和于焕在某些地方有些神似，这句话的意思只是单纯地觉得作为同类，宋轻越不应该如此惊讶。 　　宋轻越：“……” 　　吉晨下了台，最后遥遥望了丁云一眼。后者靠在椅背上，对他做了一个向前走的手势，然后嘴角勾了一下。 　　吉晨沉默地垂下眼，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全场鸦雀无声。 　　一片寂静中，管衡接过了一旁冯佳的手卡，看向了卡片上的字。 　　“那么。”他说，“下面就让我来宣布《星计划》第三次顺位发布的前十名练习生。” 第125章 　　虽然在场的气氛凝重, 但是第十名的人选还算在众人的意料之中。 　　第十名是夏晨唯。 　　夏晨唯二顺的排名是第十二。 　　虽然他也卷入了注水风波，但是他的粉丝基础在那里，而且一直以来“炫色至少出一个”的传言热度都非常高。 　　无论是他和桓一舟的粉丝, 谁都不想放弃。 　　相较于夏晨唯粉丝的激情，他本人倒是一直看上去有点儿慢半拍的样子。前段时间的注水风波之后，本来就自闭的他和桓一舟愈发自闭。 　　夏晨唯还稍好些, 据楚晗说，桓一舟天天绕着他走。 　　楚晗对此哭笑不得。 　　这会儿他夏晨唯在台上讲话, 他就在和宋轻越聊这个。 　　宋轻越问他：“楚老师, 我看炫色两个人见你就跑，你是不是欺负人家了？” 　　“他们见霍椿也跑。”楚晗说, “你少给我扣黑锅。” 　　宋轻越犯完贱又爽了。 　　结果夏晨唯下了台, 马上公布第九名, 他又觉得自己有点笑不出来。 　　按照现在的算法，上周的第九是谈清音。 　　而第八是霍椿。 　　从第十名开始，节目组就像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一样把整个流程拉得很长，上周这个排名附近的人被依次怼脸拍reaction。 　　而上次的11-15名，其实也有没被报到的。 　　比如排名第15的花灿, 再比如原本排第11的赵跃澄。 　　花灿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很沉默，顾星熠无意中往后看的时候就看到陆成意一脸担心地看他，但是陆成意其实也几乎没了希望。 　　和花灿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赵跃澄。 　　这会儿他正紧紧地盯着管衡手里的手卡。 　　顾星熠也盯着。 　　这会儿摄像机怼着他，镜头里男孩子的眼睛乌黑, 看着台上一眨不眨，像是橱窗里漂亮的娃娃。 　　他既怕这是霍椿, 又怕这不是。 　　尽管理智他知道霍椿最近人气上涨, 即便第九不是他，他也大概率不会淘汰。 　　想到这他又开始担心谈清音。 　　因为要担心的人太多, 一时之间他竟然愣住了。 　　好在管衡并没有让他纠结太久，很快，他就公布了第九名的名字。 　　只是这个名字一出口，场上立刻就出现了前所未有的骚动。 　　宋轻越和楚晗惊讶地对视了一眼，他们的旁边，顾星熠已经死机了。 　　一片混乱中，今天穿得也很凌厉的男生站起了身，走向了正拿着手卡神情复杂看向他的管衡。 　　第九名，于焕。 　　- 　　管衡也没想到于焕会掉到第九。 　　他和大多数人一样，都觉得盛弘的出道位一定是稳的，区别只是出一个还是出两个。竞争激烈，那就一个，不激烈，那就争一保二。 　　和别人不同的是，作为曾经在盛弘练习了八年的练习生，他对盛弘在这方面的套路更清楚。 　　他还跟艾清源聊起过于焕。 　　当时原话是他感觉于焕有艾清源当年的风范。 　　这当然是私底下的调侃，但也是对于焕实力的一种认可。 　　在他看来，于焕身上有缺点，但在选秀团出道，这点实力和素质是足够了。 　　而且他性格还挺好。 　　但是于焕站在台上的时候，管衡又想，或许是因为人人都像他这么想，所以于焕才会掉到今天这个位置。 　　他们都觉得，于焕实力好出身也好，所以于焕一定会出道。 　　可是，选秀如今已经不能做票了。 　　于焕的感言很简单。 　　他和艾清源都是走的同一路子，简而言之是公司顺着他们而不是他们顺着公司。他负责发挥个性，公司负责修饰这种个性打造大众喜欢的人设。 　　于焕的个性就是说不如做。 　　所以他说：“谢谢大家，我会继续努力。” 　　他一向不太在乎粉丝。 　　这种不在乎不是漠视或是嫌弃，而是指，粉丝给他投票，他回馈给粉丝舞台，这就是一种各取所需。所以他也不会把掉排名归咎于粉丝。 　　掉排名在他这里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自己做得还不够好。 　　他平静，周围人却不平静。 　　从他上台到他下台，整个场子都鸦雀无声。 　　于焕上周的排名是第五，这周直接掉到第九。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前十的票池比他们想的还要浅，意味着之后的排名，可能还会有非常大的变动。 　　于焕坐到了第九的位置上，一旁的夏晨唯呆呆地看着他。 　　另一侧，楚晗终于回过了神。 　　他说：“他下去了，说明一定有人上去了。” 　　宋轻越未置可否，只是道：“下去的不一定只有他一个。” 　　这句话像是一个预言。 　　很快，管衡就宣布了第八名。 　　《星计划》第三次顺位排名第八，桓一舟。 　　* 　　桓一舟的这个排名相对于焕其实算正常。 　　他上周的排名是第六，掉了两名。 　　虽然相对于他的队友夏晨唯来说依然在前面，但是夏晨唯在往上走，他在往下掉，其实很能说明一些问题。 　　炫色的两个人单论脾气性格其实都蛮好，桓一舟上台的时候眼睛有点红。 　　尽管如此，他说话还是软软糯糯，听起来很真诚。 　　相较于夏晨唯，顾星熠其实更喜欢他的音色。他唱歌很稳，应该是整个《星计划》里vocal上基本功最扎实的人。 　　桓一舟下台的时候鼓掌的声音不算大，顾星熠于是鼓掌的声音更大了些。 　　桓一舟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宋轻越说：“你这样很容易被人骗走。” 　　他总是觉得顾星熠对他人太宽容。 　　无论是裘琰还是赵跃澄，其实都是触及到了他的底线。但除了这种极端情况，顾星熠从不轻易讨厌人。 　　如果要分流派，他一定是“人性本善”论的坚定维护者。 　　宋轻越有的时候甚至觉得，顾星熠对身边亲近的人都宽容得近乎纵容。 　　他一边觉得挺享受，一边又矛盾地觉得这样下去顾星熠一定会在某一天吃一个大亏。 　　但是顾星熠说：“我也没那么傻。” 　　宋轻越很怀疑地说：“……真的吗？” 　　是真心实意怀疑的那种语气。 　　甚至带着点迟疑。 　　顾星熠直直地看着前方，一只手绕到背后打了他一下。 　　两人说话的当口，管衡已经在念下一个练习生的手卡。几句形容词出来，顾星熠和宋轻越都愣了愣。 　　顾星熠这回是真迟疑了。 　　他真的拿不准的事还是下意识地会寻找亲近的人，这点儿小习惯算是被解夕朝调教到现在才最终有了成果。 　　不过宋轻越这一回也是真的不太确定。 　　他说：“我感觉是不至于。” 　　他感觉不至于，但是事实证明，以管衡对他们的了解，即便是即兴说的形容句，也是精准而富有个人特色的。 　　几句话说完，全场大多数人几乎都有了答案。 　　楚晗一直没有参与顾星熠和宋轻越的讨论，这也是有原因的。 　　原因就是他们讨论的对象本尊就坐在他身旁。 　　楚晗跟白墨汀没什么交集，但白墨汀是个自来熟。刚刚管衡说话的时候他就若有所思：“晗哥，这听着好像我啊。” 　　楚晗：“……” 　　其实他听着也像白墨汀，但他肯定不能这么说。 　　一切尘埃落定，白墨汀站起身。 　　他走向了左边的台阶，一路经过楚晗和宋轻越，最后薅了一把顾星熠的头毛。顾星熠冷不丁又被他蹂躏一下，想生气也生气不起来。 　　白墨汀站定，看到他谴责的视线。 　　他觉得自己这个时候应该表露出伤心，但事实是，他因为顾星熠这个敢怒无法言的眼神，终究没忍住笑了。 　　- 　　白墨汀昨天晚上其实和顾星熠有过一场谈话。 　　彼时顾星熠刚从练习室出来，白墨汀顺手就把他拐回了宿舍。 　　两个人都是A评级，单人宿舍，但宿舍风格却天差地别。 　　顾星熠看着他满屋子的玩偶、花里胡哨的布置以及各种各样的生活物品一度无处下脚，最后白墨汀给他找了个毯子。 　　两个人在毯子上坐下来，白墨汀给他吃新买的巧克力。 　　顾星熠一口一口咬的时候白墨汀看到他秀气又卷翘的睫毛思绪飘散。 　　虽然有点对不起顾星熠，但是那一秒他的确只想到了他小时候养过的猫。 　　那是一只长相跟他的同类相比称得上温驯可爱的缅因。 　　白墨汀把它一手养到大，后来因为搬家到另一个城市，他妈的朋友收养了这只小猫。不夸张地说，他看到顾星熠的第一眼，差点以为这是他家缅因猫成精。 　　这是他整个少年时代唯一可以说陪着他稍微久一点的东西。 　　所以他喜欢顾星熠。 　　一开始是觉得他像自己的猫，后来是觉得顾星熠很可爱。 　　他们的谈话内容也很无厘头。 　　白墨汀说：“我感觉我这次排名会掉。” 　　他的三公中规中矩，算得上出彩但出彩的有很多，面前就是一个非常好的例子。 　　其实他完全可以去别的组。 　　当初选《翩跹》的时候公司甚至苦口婆心劝过他，《翩跹》有顾星熠在，关注度和热度都不会是他的。 　　事实也是如此。 　　最后除了顾星熠，赵跃澄和谈清音的热度也不低。 　　但是白墨汀当时说：“我想和顾星熠一组，我就想和他合作一次。” 　　现在他也不后悔。 　　当然白墨汀属实没想到他能从前五差点掉出出道位，不过这不妨碍他说出他已经想好的台词，他说：“我的感言很简单。” 　　他耸了耸肩，“Just relax and enjoy.” 　　“不仅是我。”他说，“还有屏幕前的你们。” 　　他享受所有的相遇和挑战，同时坦然接受所有的离去和不可得。 　　他的父母这辈子教给他最有用的道理就是只要你愿意，你可以做一阵风。风是自由的，它留不住任何东西，也没有任何人和事能将它留住。 　　说完这些话，他鞠躬下台。 　　只是坐下的时候，他突然感受到了斜后方的一道熟悉的视线。 　　白墨汀坐下的动作就这样停顿了两秒。 　　两秒后，他垂了眼，继续往下坐。面上依旧是漫不经心的表情，仿佛刚刚的卡顿没有发生。 　　也就在这个时候，气氛突然变得有些诡异。 　　白墨汀和于焕，一个原第四，一个原第五，现在两人双双掉出前五，背后的意味就算刚刚有人没意识到，现在也回过神了。 　　整个场子里安静得落针可闻，顾星熠已经坐得笔直。 　　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管衡手里的手卡，脑子却已经完全放空。 　　每一秒仿佛在空气中无限拉长，顾星熠几乎无法思考。就在他以为自己的脑子已经彻底宕机的前一秒，他终于听到了管衡的声音。 　　《星计划》第三次顺位排名第六名： 　　霍椿。 第126章 　　管衡念到霍椿的名字的时候, 高位练习生大都表情平静。 　　倒是排名在后面的练习生不少人脸上出现了意外和惊讶的神色。 　　身处圈内有好处也有坏处。 　　好处是能够知道更多的资源和讯息，坏处是很多时候很多人都会产生惯性思维。尤其是霍椿性格开朗，是曜欣三个人中对外交际最多的, 时常跟下位圈一起玩。 　　很多人下意识地就把他定位成了陪读。 　　可是事实上他上周的排名就在第八，他最近又有人气明显的上涨。排名涨是挺正常的事。 　　曜欣也从来没有陪读。 　　这一点谁也不会比管衡更清楚。 　　他站在台上，看到了台下宋轻越和顾星熠同时松了一口气的神情, 那种欣慰发自肺腑。从前他有的时候也会不太理解霍椿永远的乐观主义。 　　现在他懂了。 　　健康的环境，并肩作战的伙伴, 身后的托底。 　　这才是阳光和自信的真正源头。 　　霍椿人缘好, 尽管对于他的排名惊讶的人很多，但是此时此刻响起的掌声还是无比热烈。 　　在满场的掌声中, 他走上了台。 　　一路上他都是笑着的, 到了台上, 管衡也笑着问他：“霍椿练习生，这是你在三次顺位排名中首次进入出道位，可以问下此时此刻你现在正在想什么吗？” 　　“可以用简单的词语形容。”他说。 　　这是个很简单的问题，也是附加的问题。 　　管衡这是在给霍椿争取更多的镜头，当然这也无可厚非—— 　　霍椿的第六位对于他本人和粉丝来说, 都应该是史无前例的突破。对于节目来说，这也是这次顺位发布的一个爆点。 　　管衡问得干脆，霍椿也答得干脆。 　　他说：“不太好意思说。” 　　这话同时引起了所有人的兴趣，管衡知道他一向有梗, 非常配合地追问：“没事，大家都是自己人。你说说看呢。” 　　霍椿就说了。 　　他说：“现在就是特别想蹂躏我家弟弟。” 　　空气中静默了一秒, 坐在第一排的顾星熠和他对视, 缓慢地眨了眨眼睛。 　　霍椿对着镜头诚恳解释，甚至试图比划：“很解压, 很爽。你们不知道，捏他的脸揉他他都不反抗的，捏起来超级舒服。” 　　他陈述总结：“嗯，推荐大家有机会都试一试。” 　　台下终于反应过来，一片笑声中夹杂着起哄声和口哨声。 　　一片混乱中，顾星熠涨红了脸。 　　镜头对准他，他面无表情。试图表明自己的态度。霍椿无意中瞥到，原本没笑，这会儿是真笑了。一边笑，他一边握住了话筒。 　　他握住话筒的时候，台下终于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静静地看着他。他垂了眼，看到了自己握着话筒的、泛白的指节。 　　良久，他开了口。 　　他说：“其实我想说的话很多，但我又觉得，说再多都没意义。” 　　“大家知道我是个还算会说的人。”他慢慢地说，“但我一直觉得，语言的力量在一些事实面前是很苍白的。比如现在，即便我说再多的谢谢，跟你们的努力相比，好像都显得轻飘飘的。” 　　他顿了顿，笑了一下，“当然，感谢的话还是要说。谢谢大家把我送进出道位，今后我也会继续努力，争取配得上大家这份珍贵的喜欢。” 　　说完这些话，他照例对着台下鞠了一躬。 　　掌声依旧热烈。 　　只是这一回，掌声里少了几分讶异和客套，多了几分真心实意。 　　* 　　霍椿是一个分水岭。 　　《星计划》一直以来的一种说法就是，前五和后二是一个小断层。而后二又和后面的人有相当的差距。但是这都是7pick时候的数据。 　　到目前为止，排名的变化比所有人想象得都还要大。 　　过往的经验早已不成立，事到如今，大家干脆都放弃了思考和猜测。 　　反正一切皆有可能。 　　等候区的最后排，丁云身旁的男生跟他小声逼逼：“你说顾星熠会从第一掉下来吗。” 　　丁云嗤笑一声：“他掉下来的概率比你进前十五的概率还要小你信不信？” 　　男生讪讪的。 　　他小声嘀咕：“你火气好大。” 　　丁云没说话。 　　他现在心情是不太好。 　　一方面是因为他很清楚，自己再没有了二顺的幸运。99%，他这一次要无缘决赛。 　　另一方面…… 　　他看向前方。 　　长相漂亮得雌雄莫辨的男生今天也扎了小辫。 　　他的头发是很顺的黑发，不算多，但是长得很乖。其实丁云一直觉得他素颜比带妆好看，他也跟对方随口提起过，当时对方是什么反应来着？ 　　丁云仔细想了想，发现自己已经想不起来了。 　　他是这样的。 　　对上，诸如于焕、顾星熠之流，他羡慕嫉妒，但也不会刻意地给对方使绊子。他把一切归于他命不好，能力也不行。这个时候他想得很开。 　　但现在想想，丁云觉得自己也没有他以为得想象得那么开。 　　要不然，他怎么会把无辜的人当情绪的发泄口。 　　- 　　谈清音还在扒拉着旁边的人说话。 　　他扒拉的人是杨泓。 　　杨泓跟他隔了个座位，原先上面坐着霍椿。原本他看上去好像是不太愿意搭理谈清音的，但是架不住谈清音自来熟。 　　丁云对谈清音很了解。 　　谈清音的自来熟跟霍椿、吉晨这种还不太一样。 　　他的自来熟是一种润物细无声的黏人。你要是不耐烦，他就会像现在非常流行的那个表情包一样“你要是惹毛我，我就会毛茸茸地走开”。 　　但是一旦你心软，他就会立刻察觉，然后变本加厉。 　　因为谈清音就是这么对他的。 　　那个时候他既觉得谈清音为了热度到处死皮赖脸找人组CP的样子可悲，在某几个时刻又觉得他没有那么讨厌。 　　在那么几个偶尔的时刻，他也想过和谈清音真的做朋友。 　　不过也只是偶尔。 　　谈清音现在已经有了新朋友了。 　　他不仅有了新朋友，而且没有了面对他时让他感觉到厌恶和不耐烦的小心翼翼和讨好。他变得开朗而自信—— 　　他走到了更高的地方。 　　全场惊讶地窃窃私语中，包括丁云在内的所有人都听到了管衡的声音。 　　《星计划》第三次顺位排名第五位： 　　谈清音。 　　* 　　谈清音是所有排名上涨的练习生里看上去最坦然最开心的。 　　但事实上他的排名涨幅可以说是惊人。 　　上周他的排名其实在霍椿后面，霍椿第八，他是第九。 　　这次两人掉了个个。 　　他跟曜欣的人关系都挺好的，经过第一排的时候连宋轻越都对他说了声恭喜，他快乐地回了句“嘿嘿”，成功地把宋轻越蠢到了。 　　宋轻越先是吐槽：“好傻。” 　　说完这句他犹嫌不够，还要对着顾星熠加一句：“怎么跟你一样傻，是不是被你传染的？” 　　顾星熠已经学会了。 　　他压根就不搭理宋轻越，只是很认真地给谈清音鼓掌。 　　谈清音在台上笑容明媚，感言连个磕绊都不大，顺顺畅畅地就说了下来。 　　他其实长得是妩媚的类型，但是因为他性格的原因，妈粉格外多。无论是他的粉圈还是他本人，都透着一股祥和又向上的气息。 　　他快快乐乐地上台又快快乐乐地下台，加上他今天穿得花里胡哨，跟一只小蝴蝶一样，整个场子的气氛都被他带的轻松了不少。 　　他坐到位置上之后，管衡继续往下报。 　　再往上，大家基本也就猜到是哪几个人了。 　　只是最终，这几个人的排名顺序还是有点出乎大家的意料。 　　- 　　大概从前十开始，宋轻越就在跟楚晗讨论杨泓的排名。 　　他们俩的想法是一致的。 　　杨泓上次的排名是第七，考虑到他们家跟于焕三公选C的时候除了第一天基本是全程碾压，两人都把杨泓往前估了。 　　但是估也没有估太高。 　　宋轻越估的5，楚晗估的4。 　　楚晗跟宋轻越说：“你不要小看粉丝的力量。尤其是裘琰亲自下场的情况下。” 　　宋轻越却不以为然。 　　他说：“我是觉着前五之间票差应该挺大的。就算把他俩所有CP粉算上，打鸡血那X个2吧，再加上点SunL的家族粉，话说SunL有家族粉这玩意儿吗？” 　　楚晗咳嗽了一声。 　　“好吧，也加上。”宋轻越说，“也就这么点人了。裘琰的唯粉肯定不会投他，如果能有反向票他们倒是感觉会投爆。” 　　楚晗却道：“你低估了杨泓的唯粉。” 　　他比较有经验。 　　裘琰的唯粉的确基本上不太会投杨泓，事实上这些人不少都成了宋轻越的粉丝。 　　至于为什么不是顾星熠，道理很简单—— 　　当初能追裘琰的都是冲着买股去的，很多人追星图个爽，这种爽不仅看排名，其实也看个人经历、背景等一系列因素。 　　顾星熠虽然现在是C，但是他的经历不是这些红人粉会喜欢的类型。 　　这种粉丝好处是至少也是货真价实的粉，坏处就是黏性不高，而且有的时候还有点儿容易招黑。 　　这些跟杨泓倒是没什么关系。 　　但是杨泓和顾星熠在粉丝构成上其实有点像。 　　一开始，他就是作为裘琰的陪衬而存在。往好了说是吃了CP红利，往难听了说就是吸血。这样的环境给他虐出了一批铁血的唯粉。 　　如果说二公那会儿，杨泓的态度还让这些人怒其不争的话，三公杨泓的态度已经很明朗了。 　　SunL这次就是奔着出道位来的，裘琰退赛，杨泓的机会直接翻倍。 　　在这样的情况下，杨泓的粉丝其实是最有鸡血的时候。 　　更不用说他在三顺争C的时候压着于焕家在打，而在舞台表现上也第一次展露出了最惊喜的一面。 　　楚晗的分析是对的，但是他的估计也没有对。 　　听到自己名字的时候他先是愣了一下，不过他反应很快，迅速地就调整了神情。 　　宋轻越有些讶异地看向了他，他拍了拍宋轻越的肩，经过顾星熠的时候又揉了把他的头，然后才走上台。 　　* 　　虽然楚晗的排名从3掉到了4，但是在大家的眼里这个排名就是正常的涨跌。 　　比起他的第四，大家更好奇第3是谁。 　　楚晗也很识趣，得体而大方地说完了他的感言就下了台。 　　他坐下的时候谈清音看着他，眼睛还瞪得圆圆的，他说：“晗哥你怎么第四啊，我以为你能前三呢。” 　　楚晗笑着说：“这个我也不能保证啊，总会有起伏的。” 　　谈清音不说话。 　　过了一会儿，他道：“你都不卖惨的。” 　　据他所知，楚晗的过去也并不容易。但是他自己从来不提。 　　卖惨不是什么好词，但是楚晗知道谈清音是好意。他叹了口气：“那我也想卖啊。” 　　但是有的人就是这样。 　　饿死了也不愿意为了五斗米折腰。 　　其实他什么都不用说，单说一句“这是我最后一次机会”，就足以虐到无数的同情票。但是他不想这样。 　　如果能出道当然好。 　　如果出不了，他也不想最后再折磨粉丝折磨自己。 　　他希望自己最后在舞台上的日子也是体面的。 　　他知道谈清音理解他，果不其然，说完这句，谈清音就没有再说话。他拍了拍对方的手背，又有些出神。 　　他想其实最理解他的，应该是顾星熠。 　　这么一想，他没忍住偏过头去看不远处的顾星熠。 　　顾星熠很有魔力。 　　他在人群当中话不多，但是莫名的，他呆在楚晗身边，哪怕不说话，楚晗都会感觉到一种油然而生的安心。 　　他猜这或许就是宋轻越和霍椿这么喜欢他的原因。 　　这会儿顾星熠也安静地坐在原地看着台上。 　　第四出了。 　　第三也就基本没什么悬念。 　　一片静默中杨泓上了台。 　　无论遇到什么事，他永远是那副天塌下来都面不改色的样子。 　　只不过这一次，他的感言明显认真了许多。 　　楚晗轻声说：“裘琰对他的影响还挺大的。” 　　谈清音“嗯”了一声。 　　他顿了顿：“其实也挺好的……我想，起码比较艰难的时候身边有这么一个人。” 　　裘琰和杨泓的事粉丝不知道，练习生内部还是大概了解一点的。 　　谈清音羡慕，但又没那么羡慕。 　　对他影响很大的人就坐在不远处，其实他比任何时候都要渴望出道。但是这话他没有对任何人说。 　　因为顾星熠对他说，活得开心的前提是尽力而为，然后坦然面对。 　　他尽力了，所以他坦然。 　　而此时此刻，比起他的感受，他更关心另一件事。 　　杨泓说完感言下了台，全场开始响起窃窃私语，又在某个时刻突然安静了下来。 　　再次陷入静默的半分钟后，管衡看了眼手卡。 　　“那么。”他说，“下面宣布《星计划》第三次顺位排名的第一、二名。” 　　“顾星熠练习生，宋轻越练习生，你们可以上台了。” 第127章 　　其实在场的练习生对这个结局基本都不意外。 　　顾星熠和宋轻越, 一个是从一顺开始人气就一直在持续上涨、间或飞跃的紫微星，一个虽然自始至终都没拿过第一，但是排名却比任何人都要稳定。 　　把裘琰去掉, 不管C位是谁，他始终是第二。 　　所以在很久之前，前五断层论还盛行的时候, 就有不少宋轻越的粉丝不服气。 　　他们觉得这是间接模糊了宋轻越的人气。 　　而每次提到这一点，就不得不提宋轻越的队友顾星熠。 　　在最初的时候, 曜欣的主推都默认了是宋轻越, 他也是最早曝光的一批要参加节目的练习生。彼时各个平台里投票初C，大家基本就在他和裘琰中间纠结。 　　这种当然都是场外的细枝末节。 　　此时此刻的场内, 尽管有心理准备, 但是在场的练习生看着面前的两个人真的站在台上的时候, 心情还是有点复杂。 　　“大水冲了龙王庙。”楚晗叹气，“自家人打自家人。” 　　他顿了顿，“真是羡慕。” 　　羡慕的不止是两人耀眼的成绩，还有这份能够互相陪伴的幸运。 　　他左侧的杨泓也恍惚了一瞬，同样恍惚的还有站在台上的管衡。不过他是有工作任务在身上的, 很快还是回过了神。 　　他笑着说：“那么两位就是这次C位的候选了。” 　　他顿了顿：“轻越，你有什么感想吗？” 　　他的话音落下，顾星熠就松了口气。 　　余光瞥到的宋轻越：。 　　他说：“不如让上次的第一名先说吧。” 　　顾星熠：？ 　　他下意识地就要对宋轻越怒目而视，摄像机怼脸才意识到这会儿他们已经全程暴露在镜头底下。一个愤怒只能硬生生撤回。 　　宋轻越好整以暇地让步, 顾星熠大概说了一下准备好的感言。 　　宋轻越接过话筒，声音散漫：“同上。” 　　顾星熠：。 　　小机器人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他脸都瘫了, 原本应该针锋相对的整个场上都弥漫着一股熟人局的松弛感。 　　管衡也看出来了, 在这两人身上试图挖什么手足相残、反目成仇的戏码基本是没戏的。 　　他并不遗憾地拿过了手卡，不再刻意拖时间。 　　他说：“那么下面我来宣布名次。” 　　说完这句话, 他停顿了一秒。 　　“顾星熠练习生。”他道。 　　顾星熠抬起眼，望向他的眼睛和初舞台一样干净清澈、黑白分明。 　　管衡原本想最后卖个关子，面对这样的眼神，这个关子终究还是没能卖多久。 　　“你的排名是第一名。”他说。 　　一个并不意外的结果。 　　顾星熠是第一，那宋轻越自然是第二。 　　两人一起鞠了躬，然后分别按照顺序说完了排名感言。 　　到此，整个星计划除了卡位最后一名练习生之外所有人的命运尘埃落定。 　　而气氛，也倏然变得紧张了起来。 　　- 　　顾星熠刚刚还处于自己又拿了第一的恍惚中。不过毕竟不是第一次了，这一次又基本在他的预料之中，因而坐下之后没多久，他就被卡位圈的角逐吸引了注意力。 　　宋轻越在他身旁心不在焉地坐着，随口道：“花灿吧。” 　　虽然排名变化很大，但是上一次的前十五里目前没有出现的就只剩下了赵跃澄和花灿。赵跃澄的排名是11，花灿是15。 　　考虑到赵跃澄最近的风评急转直下，宋轻越并不看好。 　　顾星熠也是这样想的。 　　但是他还想到了别的人。 　　比如曾经跟他同组过的丁云，还有他的师兄陆成意。 　　理性上顾星熠知道陆成意大概率出不了道，尤其是他三公的表现因为生病并不算出彩。但是感性上，他还是希望陆成意有更多展现自己的机会。 　　而且如果是花灿卡位，那么文耀三个人里就只剩下陆成意被淘汰。 　　顾星熠觉得，这并不是一件好受的事。 　　……反之就更加。 　　他的想法很多，弄得他居然也有点紧张。 　　这种紧张甚至比他刚刚结果公布要更甚，弄得原本有些走神的白墨汀都没忍住开了口。 　　他说：“不知道的还是你卡位。” 　　霍椿说：“……呸呸呸。” 　　小孩子口无遮拦，他也要扎一扎白墨汀的心。 　　他说：“你想你师兄卡位还是小灿？” 　　他倒是还好。 　　主要是他比顾星熠看得通透。 　　顾星熠看人总带着单纯和稚拙，明明自己过得比大部分人要惨，却希望他在意的人的所有事都有个美好而大团圆的结局。 　　霍椿就不这样。 　　他甚至能接受自己的淘汰，他觉得陆成意或许当演员是更好的路子。 　　至于花灿…… 　　虽然他挺喜欢花灿，这话听着也残忍。 　　但他觉得，花灿的性格注定了他现在还没做好出道当偶像的准备。 　　这话缺德得跟“你喜欢爸爸还是妈妈”有得一拼，白墨汀毫不犹豫地在镜头外对着他翻了个白眼。 　　只是结果却令所有人出乎意料。 　　顾星熠更是有些惊讶地抬起了头。 　　二公选曲时被他的离开间接保护的男生陈一诺迎着所有人的目光站起身，他的手都在颤抖，显然是还没回过神，心脏却已经在狂跳。 　　触及顾星熠的目光时，他的眼神终于短暂地集中。 　　他还是有些不安，但努力对顾星熠笑了一下。 　　这一下，让顾星熠也回过了神。 　　周围的人还在窃窃私语，他第一个给陈一诺鼓起了掌。随着他的掌声响起，很快，全场的人都开始跟着鼓掌。 　　就这样，在热烈的掌声里，陈一诺红了眼眶，对着台下深深地鞠了一躬。 　　* 　　陈一诺的上次排名在23。 　　这次的15名让他一跃成为整个三顺里进步最多的练习生。 　　结束之后他的朋友都在恭喜他，顾星熠看着他明显比往常激动的样子，心里也觉得很欣慰。 　　等宋轻越和霍椿收拾好过来找他，刚好撞见他在和陈一诺打招呼。 　　等陈一诺走了，宋轻越道：“他是真得谢谢你。” 　　顾星熠家教严格，这辈子没做过几件出格的事。 　　在节目里，他做过的最出格的事一共也就那么两件，一件是为了谈清音跟赵跃澄约那场球赛，还有一件就是二顺的时候不满抱团霸凌主动退组，去到后来的创作组。 　　前一件还是在私下，后一件却是在镜头前。 　　而那个时候，他跟陈一诺甚至都没说过几句话。 　　这个决定可以说是直接改变了陈一诺的命运，说是命中的贵人也不为过。 　　但是顾星熠本人显然从没这么想过。 　　面对宋轻越的话，他只是道：“是他自己努力。” 　　然后，他就换了个话题。 　　他说：“你们刚刚去干什么了？” 　　顾星熠刚刚去上了个洗手间，回来的时候宋轻越和霍椿都不见人影，只有东西留在原地。他只好也留在原地等他们。 　　两人刚刚过来的时候就在说些什么，到了近前却没继续。 　　他有点好奇。 　　宋轻越和霍椿对视了一眼。 　　最后，还是后者咳嗽了一声，开了口。 　　“也没什么。”他道，“灿灿不是之前排名一直很稳定的吗，刚刚碰到节目组一个还比较熟的staff，就顺便问了一下。” 　　- 　　花灿最终的排名在20。 　　如果说他排16还能称得上可惜，排20的话，就算卡位的不是陈一诺也不会是他。 　　只是大部分人对这个结果都是有疑问的。 　　别说跟花灿关系还不错的顾星熠，就是跟他没有那么多交集的宋轻越和霍椿这回都觉得很奇怪，要不然，他们也不会多管闲事。 　　staff确实和霍椿是熟的。 　　无论是霍椿还是宋轻越，他们和节目组的部分工作人员关系都比较好。 　　这种好并不是那种不正常的关系，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只是属于人情世故中的一种。 　　虽然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可能上一秒还在编辑他们的节奏帖，而他们回去之后也会扫射节目组都是一群“都应该去吊路灯的冷血资本家”。 　　但是至少他们平时相处，还是可以相谈甚欢的。 　　这些东西他俩都没怎么让顾星熠接触。 　　顾星熠人聪明，学起这种东西来很快。但是他不会喜欢做这种事，也没必要。 　　就像解夕朝很多时候把应该顾星熠直面的东西挡掉了。 　　还是那句话： 　　没必要。 　　顾星熠对这一切都知道并记着，这会儿他也只是默默地听着霍椿的解释，只是问他：“所以，有什么结果吗？” 　　霍椿言简意赅。 　　“他后援会在最后两天的时候卷钱跑了。”他说。 　　顾星熠有些讶然。 　　* 　　回去的路上，霍椿简单和顾星熠讲了讲事情的经过。 　　简单来说，就是花灿的后援会管理层其实早就脱粉了，或者说原本就是多担。这样的人牢牢地掌握着整个后援会的运营和决策。 　　其实以花灿的粉丝体量，他完全可以冲一冲前十五。 　　但是因为他的后援会，导致从三公开始，他们的投票决策就频频出错。最后一段时间甚至票数近乎是停滞的。这才导致了他最后只排在了第20位。 　　这事对花灿就是纯属无妄之灾了。 　　顾星熠也是第一次知道还能有这样的淘汰方式，一时之间有些无言。但霍椿却道：“这很正常。” 　　“为什么说选秀出道的偶像要更珍惜粉丝呢。”他说，“就是因为选秀太特殊了，尤其是现在的选秀。” 　　“能够决定你是否出道的完全就是粉丝和观众。”他耸了耸肩，“他们放弃你，你就是真的被放弃了。节目组给你再多镜头都没用。” 　　“这是你今天在台上差点哭出来的理由吗。”宋轻越道。 　　霍椿打了他一下。 　　他跟两人约了个晚饭就回宿舍换衣服了。 　　顾星熠留在原地准备回宿舍，宋轻越却叫住了他。 　　他说：“我和霍椿刚刚看到你师兄了，他应该是和花灿往湖边走了。如果你想去看看他们的话，可以去看看。他们俩的话不会介意的。” 　　顾星熠回过了神。 　　他说：“好，我知道了。” 　　宋轻越回了宿舍，顾星熠想了想，拿了个外套，还是去了湖边。 　　- 　　顾星熠一路往湖边走的时候都在想自己要说什么，只是等他真正见到陆成意和花灿，那些想好的说辞倒是一句都没用上。 　　他的本意是安慰，但是两人都不需要安慰。 　　陆成意不用说，他一向成熟。只是因为阴差阳错无缘出道的花灿看上去也很平静。 　　他甚至有些惊讶地跟顾星熠打了个招呼，然后迟疑了一下，说：“需要我回避一下吗？” 　　陆成意说：“你回避什么？这不是你的队长？” 　　声音里带着温柔的调侃。 　　花灿有些不好意思。 　　他坐了回去，顾星熠坐在他边上。 　　花灿说：“小熠，你是来安慰我们的吗。” 　　“不是。”顾星熠说。 　　然后他顿了顿，“就是……” 　　“他来告别的。”陆成意笑着道，“毕竟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应该都见不到了。他想跟我们俩说说话而已。” 　　顾星熠的话都被他说了，只好说了个“嗯”。 　　他说：“只是一个节目。” 　　“是啊。”陆成意道，“我刚也是这么和灿灿说的。” 　　“只是一个节目。”他拍了拍花灿的肩，“走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至少已经有很多的人看到了我们。我们灿灿还年轻，未来还很长。” 　　花灿没忍住反驳：“哥你也不老。” 　　“哥可以去拍电影。”他认真地说，“你的长相和演技一定会火的。” 　　陆成意被他逗乐了。 　　他说：“那承你吉言了宝贝儿。” 　　几个人坐在一块儿聊了聊天，陆成意甚至挑了些不那么伤心的、他们小时候的事跟顾星熠聊了聊。顾星熠也问了他们俩之后的规划，得到的答案是他俩应该会先去旅个游散个心。 　　“虽然这话有点不好。”陆成意说，“不过小灿跟我一起走，我俩至少也能搭个伴。” 　　“反正也出不了道。”花灿小声补充。 　　这个想法显然是他的，因为他说了这句话，陆成意面上就有些无奈。 　　无奈但并没有斥责。 　　陆成意这个人，温柔而有情商。 　　这样的人很容易让人心生亲近，但真正让他敞开心扉也不容易。顾星熠看得出来，他是真的把花灿当成自己的亲弟弟。 　　花灿依赖他，而他享受花灿的这份依赖。 　　这份互相的依靠，是和陆成意有半个师兄弟情谊的顾星熠都比不了的。 　　看出这一点之后，顾星熠就起身跟他们告了别。 　　只是临走的时候，陆成意突然叫住了他。 　　“小熠。”他说，“你能跟我单独来一下吗。” 　　顾星熠顿了顿，说“好”。 　　两人一直走到了旁边的林子里，顾星熠抬起眼，却看到陆成意脸上罕见的犹豫神色。 　　过了片刻，他才道：“我想拜托你个事。” 　　顾星熠说：“师兄可以直接说。” 　　他这句师兄叫得陆成意弯了弯眼睛。 　　然后，他道：“我想……麻烦你，可以的话，多去找小白玩一玩。” 　　“他很喜欢你。”他说，“我和灿灿都走了，他在节目里比较熟悉的人也就只剩下你一个了。你别看他跟谁好像都能聊得来，其实能让他认可很不容易。” 　　他沉默了一下，“也不用刻意，就是……” 　　他斟酌着措辞，顾星熠直接道： 　　“我会的。” 　　陆成意明显松了口气。 　　其实照理，话说到这里就该结束了。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顾星熠跟他到底也算有几分亲近关系，亦或者明天，他就要离开。总而言之，最终陆成意还是没忍住开了口。 　　“其实。”他说，“我一直想知道小白在想什么。” 　　“我能感觉出他有心事，但从来不肯跟我和灿灿说。”他道，“一开始我以为是他和灿灿闹了矛盾，或者我做了什么伤害他的事，但是好像也没有。” 　　顾星熠顿了顿。 　　他说：“如果有矛盾，以他的性格应该是直接不跟你们来往了。” 　　陆成意恍然。 　　他有点惭愧地说：“是的，你说得对。” 　　“我还没有你了解他。”他叹了口气，“我这个哥哥做的还挺失败的。” 　　“还好这孩子挺独立的。”他说，“也不怎么让人操心。如果他是灿灿那样的性格，我今天都要安慰不过来了。” 　　顾星熠沉默了一下。 　　他说：“所以师兄没去找他吗？” 　　陆成意愣了一下。 　　片刻后，他有些迟疑地道：“我看他结束就直接走了，我以为……” 　　“他不想和你们一起。”顾星熠接过了他的话。 　　陆成意默认了。 　　事实上很多时候他都觉得他和花灿在白墨汀眼里或许是拖后腿又有点碍眼的存在，但是他又觉得白墨汀不至于这么想。 　　白墨汀或许只是不爱社交又怕麻烦。 　　所以他尊重对方的习惯。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顾星熠问出“所以师兄没去找他”的那句话时，他突然就开始有一种莫名的不安。 　　就好像…… 　　一直以来，他好像都做错了什么事。 　　他竭力按下这点不安，道：“那没什么事的话，小熠你先回去吧，湖边风也挺大的。” 　　顾星熠点了点头。 　　他说：“师兄再见。”又跟不远处坐着的花灿挥了挥手。 　　等离开了湖边的林子，他没有立刻回宿舍，而是在门口停了一下。 　　然后他转身，朝着不远处的建筑走去。 　　食堂，练习室，健身室。 　　一直到天完全黑下来，他才找到在食堂旁边的小花园里喂小猫的白墨汀。 　　他一个人坐在花坛边上，脚边围着两三只冲他喵喵叫的小橘。他的脸上还是一贯的、漫不经心有点儿散漫和野的拽，看着挺凶，但小猫不懂。 　　所以小猫也不会因此而害怕。 　　小橘咬他的裤腿蹭他，白墨汀小声说“哎呀你们吵死了”。 　　一扭头，顾星熠已经在他身边坐下来。 　　白墨汀“卧槽”了一声，小橘猫瞅准时机，就这么蹿上了他的膝盖。 第128章 　　白墨汀纯粹是被顾星熠吓的。 　　任谁特意找了个没有人的地方想放心大胆emo结果一扭头发现身边多了个人, 无论此时此刻他的心情如何，这一刻的反应都会是： 　　见鬼了。 　　他这一跳，顾星熠也被吓了一跳。 　　小橘猫自顾自地在白墨汀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了, 两个人面面相觑，顾星熠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干净又无辜。 　　对视三秒之后，白墨汀面无表情：“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顾星熠很诚实：“这就那么大。” 　　白墨汀：。 　　这句话的意思很明显。白墨汀的脸上还是那副凶凶的样子, 却迟迟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他道：“你来干什么？” 　　硬邦邦的语气。 　　单听他的话, 顾星熠出现在这里简直是犯了天条。 　　只可惜他面对的是顾星熠。 　　顾星熠自小多难听多奇怪的话都听过, 节目刚开始那会儿他被铺天盖地骂他都能自动熟练屏蔽，遑论白墨汀这种毫无杀伤力的小情绪。 　　这种小情绪在他这只有一种解读, 那就是示弱。 　　只可惜陆成意不是他, 甚至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都无法做到这样的解读, 所以现在，白墨汀才会一个人坐在这里。 　　顾星熠忽然有些出神。 　　他想其实他好像也是那种很难被别人理解的性格，只是从他真正离开那个命定的家开始，这一路上他都很幸运，遇到的都是能够给他足够包容的人。 　　这样一想, 他的运气好像也没有那么差。 　　他的沉默在白墨汀眼里被解读成了另一种意思。白墨汀舔了舔唇，突然就有些心虚。 　　又过了半分钟，顾星熠还没有说话，他终于忍不住了。 　　“……我没别的意思。”他说, “这是个纯粹的问句，你不要误会。” 　　顾星熠回过了神。 　　“我没有误会。”他解释, “我刚刚只是在发呆。” 　　白墨汀：“……” 　　在他恼羞成怒彻底携猫离开之前, 顾星熠终于叫住了他。 　　他说：“我刚在湖边遇到成意哥和灿灿了。” 　　一句话，白墨汀停在了原地。 　　“他们明天早上就要走了。”顾星熠看着他, 神情很安静，“我打算明天去送一送他们，你要一起吗？” 　　- 　　白墨汀是特意从网上购买的猫粮。 　　这照理不合规矩，毕竟理论上练习生是不能有手机的。 　　但是他这人这辈子就没遵守过什么规矩，总而言之现如今顾星熠是知道为什么园区里的几只猫看上去都白白胖胖的了。 　　他说完这句话，白墨汀脚边的小橘猫刚好喵了一声。 　　小橘猫顺着白墨汀的裤腿想要爬上去，白墨汀抽搐了一下嘴角，一脸不知道你们在干什么的样子，但最终还是坐回了远处。 　　他先是强调：“我已经让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带它们绝育了。之后找领养。” 　　然后才说：“陆成意跟你说什么了？” 　　顾星熠停顿了两秒。 　　“你知道的。”白墨汀道，“我这个人最讨厌说话磨磨唧唧一句话拐三拐，所以你不许学宋轻越和楚晗。” 　　顾星熠：。 　　他其实也很喜欢这种直来直去的说话方式，于是不再斟酌言辞，干脆地把陆成意跟他说的话都跟白墨汀说了一遍。 　　后者沉默了一会儿，道：“你是怎么想的呢。” 　　他偏过头，看向顾星熠：“你既然能去找他，现在又来找我。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你觉得。”他说，“我们之间的问题出在哪里呢？” 　　顾星熠抬起头，两人视线相对。 　　来之前他以为白墨汀会情绪低落，事实上看到白墨汀的背影时他都是这么以为的。白墨汀和陆成意、花灿之间的关系存在问题，这无可否认。 　　但是白墨汀比他想得冷静。 　　他说：“我觉得你和师兄，包括灿灿，你们谁都没有错。” 　　白墨汀笑了一下：“继续。” 　　“你最近在看霸总文吗。”顾星熠顿了顿，还是没忍住，“能不能切换回正常一点的说话方式，我不太习惯。” 　　白墨汀：“……” 　　在他几乎要吃人的眼神里，顾星熠继续道：“但是师兄的确有做得不到位的地方。其实一直以来，他都没有真的理解过你。你却一直很能理解他。” 　　他的话音落下，白墨汀脸上的神情突然僵了僵。 　　他抿紧了唇。 　　有好几次，他想要张口，但最终，他却倏然把话咽了回去。顾星熠偏过头，看到了月色下他有些发红的眼眶。 　　* 　　顾星熠其实很早就发现了文耀三个人相处的矛盾。 　　从一开始，他就觉得白墨汀和陆成意的关系有点奇怪。陆成意看上去很关心白墨汀，白墨汀也很在乎他。但是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气氛就是莫名地尴尬。 　　顾星熠起先也觉得是闹了矛盾，直到那一天陆成意发烧，白墨汀守了他一整晚。 　　如果真的有矛盾，白墨汀不会做到这样的地步。 　　他是真的很在乎陆成意。 　　而据顾星熠的观察，他对花灿也是在意的。至少他能记住花灿的排名和舞台表现，在同一组的时候也会尽心尽力地帮他纠正动作。 　　——虽然是以阴阳怪气的方式。 　　可即便是阴阳怪气，花灿私底下也会跟他说：“小白人蛮好的，就是脾气不太好。”花灿还是看得出来，白墨汀是为他好。 　　所以，为什么呢。 　　“因为他就是个蠢货。”白墨汀道，“别人卖个惨他就觉得天塌了其实无事发生，说两句好话他就觉得人家是好人。顾喻那个畜生当初就提点了两次指不定是出于什么原因他记他记到现在还好他蠢得一视同仁所以对你也会心软不然他现在得给你下跪道歉。” 　　他越说语速越快，一直说到最后一句，他停了下来。 　　“所以他眼里自始至终没有我。”他面无表情，“因为在他的眼里，我不会软弱不会受伤所有的事情都能自己处理好，所以，遇到事情，我永远不是他的优先级。” 　　这几句话，他说得很轻。 　　顾星熠意识到，这就是藏在他内心深处的、真正的心里话。 　　“但是他是你的最高优先级。”他轻声说。 　　“不是。”白墨汀道。 　　顾星熠看着他，缓慢地眨了眨眼睛。 　　“不是。”白墨汀又重复了一遍。 　　这一回，他的声音更重了些，带着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只是很快，他又陷入了沉默。 　　“他其实也很在乎你。”顾星熠轻轻地说，“或许并不比你在乎他少。他只是没有找到跟你合适的相处方式，而你也没有把你的想法告诉他。” 　　他顿了顿：“因为人际关系的相处中出现的问题倾诉不是卖惨。你明明知道他有的时候忽视了你的感受，你也希望他照顾到你的感受，既然知道，为什么不说呢。” 　　他最开始说陆成意不理解白墨汀，但这并不代表他觉得白墨汀就完全没问题。 　　陆成意或许有做得不到位的地方，但是这种不到位也是由白墨汀一手促成的，他的沉默就是变相的纵容。 　　亲兄弟姐妹之间还会互相疏远，遑论没有血缘关系的练习生同伴。 　　从这一点上，他觉得裘琰和杨泓虽然性格迥异，但对于他们彼此，沟通上是不存在障碍的。 　　如果白墨汀没那么在乎陆成意，那么他不会说这样的话。 　　正是感觉到白墨汀的在乎，顾星熠才会觉得惋惜。 　　白墨汀和陆成意不应该走到现在这个地步。 　　顾星熠心里隐隐地猜到了答案，但是他希望白墨汀自己说出来。 　　而过去整整五分钟后，他听到了白墨汀的答案。 　　“可是我不会。”他说。 　　声音很低。 　　他不会倾诉，不会袒露软弱。 　　从他出生开始，他能依靠的就只有他自己一个人。他的父母爱他，但也爱自由。他们临走前给白墨汀的忠告就是： 　　宝贝，社会是属于每个人自己的课题。 　　他从小到大都没真正留下过什么东西，父母是随时会离开的，养的小猫是最终被送走的。他好像什么都有，爱、金钱和自由，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而随着年岁的增长，他接受了这一切。 　　他发现他父母说的是对的。 　　他早晚要面对这个社会，区别只是时间。 　　过度的保护最终还是要用挫折和教训来偿还，而早早的独立他足够游刃有余地面对这一切。 　　他学会了一个人生活，学会了辨别危机和陷阱，学会了规划自己的未来。十几岁的时候他决定成为偶像，于是他选择了可选范围内最适合他的文耀。 　　他的选择也基本都是对的。 　　他是文耀喜欢的类型，所以自然而然地成为了文耀的力推。 　　在有限的时间里他让自己发挥了最大限度的努力。他总是这样，选择了就一往无前。成功了他不会觉得骄傲，失败了也不会后悔和内疚。 　　因为他知道他已经尽力。 　　他学会了很多，一直到他遇到了陆成意。 　　陆成意和花灿的相处让他意识到，人偶尔也可以不那么坚强，被爱不是一件显得自己很软弱无能的事。 　　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那样的极端。 　　他的父母教会了他很多东西，唯独没有告诉他，学会爱和被爱也是人生的课题。 　　而恰恰正是这个课题，不是简单的学习和模仿就能完成的。 　　“我不会。”他说，“顾星熠。” 　　他又重复了一遍。 　　小橘猫察觉到他的情绪的变化，冲他喵喵叫了几声。白墨汀垂着眼，看着对方焦急地仰着巴掌大的脸想要来蹭他安慰，模样有点呆，又有点可爱。 　　他没忍住笑了一下，又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大爆发的倾诉实在是有点丢脸。 　　尤其是在顾星熠面前。 　　好像鬼迷心窍了一样，他有些不可思议地想。 　　顾星熠当然是猫，人是不可以在小猫咪面前丢失尊严的。于是白墨汀平复了一下心情，甚至清了清嗓子，他正要开口说点什么挽回气氛，就撞上了顾星熠的视线。 　　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没有迷茫，没有尴尬，也没有不耐烦，甚至没有他预设的同情。 　　那双眼睛很干净，里面有的只是理解和专注。 　　顾星熠披星戴月地来找他，甚至在整个园区里来回地走了很多地方，找完陆成意又来找他，不是为了给他的师兄打抱不平，也不是为了责怪他。 　　他只是想让白墨汀把憋了许久的情绪倾诉出来。 　　那些好的，坏的，理性的，不理性的。 　　只要他说，顾星熠就听。 　　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一艘在海上漂泊的小船，没有任何东西能让他靠岸。 　　可是此时此刻，顾星熠成为了他的港湾。 第129章 　　这天的最后白墨汀和顾星熠也没再多说什么。 　　白墨汀的“我不会”出口, 所有事情都找到了症结。 　　白墨汀是不会，陆成意是不懂。 　　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人彼此之间都适合做朋友，或者说在当下的时间点并不适合。只是人类并不总是理性, 于是才有了强求，于是才有了烦恼。 　　谁都没有错。 　　只是末了，在喂完猫一起回去的路上, 顾星熠还是道：“成意哥明天就要走了，今晚他应该不会早睡, 你可以去找他。” 　　白墨汀沉默了一下。 　　他没有直接回应顾星熠, 而是道：“其实我真的不喜欢花灿。” 　　他不喜欢花灿，尽管对方没有做错任何事。 　　不喜欢的原因纯粹是因为花灿的性格实在太不对他的胃口, 当然, 这样不对他胃口的脾气居然能获得陆成意的青睐, 让他的不喜欢更上了一层楼。 　　顾星熠知道他没说完，等着他的“但是”。 　　“但是我也不得不承认。”白墨汀说，“他们的确相处更融洽，也更适合做朋友。” 　　顾星熠有些讶异地抬起了眼。 　　白墨汀的脸上很平静。 　　他长着一张娃娃脸，笑起来就会很甜, 但他也的确很少笑。 　　他的粉丝说他是十八岁小男孩里最狂妄的那个，此时此刻，他的态度也印证了这一点。 　　不是不知道存在问题，但选择接受所有的遗憾。 　　顾星熠想, 他的父母固然没有教会他爱，但是在学会坦荡和洒脱这一方面, 确实是把他教得很好。 　　“不过……”白墨汀顿了顿。 　　“明天我还是会和你一起去送他们的, 如果可能的话，我会和陆成意聊聊。”他说, “当然，不是因为他们任何一个人。” 　　说完这句话，他停顿了一下。 　　他不说话，顾星熠便也安静的等他。 　　半分钟之后，还是白墨汀先绷不住了。他说：“你为什么不问我？” 　　顾星熠有些茫然：“问什么？” 　　白墨汀抽了抽嘴角。 　　“算了。”他自暴自弃地说，“真是一点也指望不上你。” 　　他清了清嗓子，正打算开口，话到嘴边似乎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于是又有些别扭地别开了眼。 　　他轻轻地说了句什么，只是很不巧，他们刚好走到铁门边。 　　谁也没想到这么晚了外面还有站姐在蹲守，白墨汀的话被一个姑娘一句气沉丹田的“小白你怎么又大半夜不睡觉在外面乱晃”硬生生盖住。 　　顾星熠迷茫地“啊？”了一声，然后像发现新大陆般：“原来你本来就喜欢晚上不睡觉出来散步。” 　　“这样真的不好。”他说，“影响健康。” 　　白墨汀：“……” 　　白墨汀：“…………” 　　这都什么跟什么！ 　　等两个人都打发了夜猫子粉丝，白墨汀感觉自己已经失去了所有力气。 　　只是，他们在宿舍门口即将分别的时候，顾星熠道： 　　“其实我听到了。” 　　白墨汀：？ 　　他困得要死，又被顾星熠气得半死，这会儿满脑子都是回去打游戏泄愤，一时之间脑子没转过来。 　　然后他就听到顾星熠说：“你刚刚说，是因为我。” 　　不是为了在最后再挽回，或者说，不仅仅是。 　　他愿意再努力一次，纯粹是为了这个安静的夜晚，为了坐在他身边陪了他半晚上的顾星熠。 　　白墨汀想，这不一定是他和陆成意的结束，但一定是他和顾星熠新的开始。 　　而这一次，他好像有了更多坦诚的勇气。 　　- 　　白墨汀说到做到，第二天一早，他就来敲了顾星熠的门。 　　彼时顾星熠还没起床。 　　迷迷糊糊地被敲门声吵醒，他下意识地就觉得自己是睡过了。白墨汀大摇大摆登堂入室，看着他穿着居然还挺萌的小恐龙睡衣坐在床上发呆。 　　一直到洗完脸，顾星熠的脑子才清醒了一点。 　　他一看挂钟，六点半。 　　顾星熠：“……” 　　他沉默地看着白墨汀，后者非常坦然，并且诚恳地问他：“你什么时候把你身上这身不知道什么东西的玩意儿换掉？” 　　顾星熠说：“这不是不知道什么东西的玩意儿，这是恐龙。” 　　这衣服还是解夕朝助理送过来的，顾星熠对解夕朝突然一落千丈的审美无可奈何，不过他对衣服本来就没有太多的追求，所以还是本着实用主义的原则穿了。 　　白墨汀“哦”一声：“然后？” 　　顾星熠：。 　　他换了衣服，跟白墨汀一起出了门。 　　没多久，他们就遇到了大包小包一起出门的陆成意和花灿。 　　看到他们俩，陆成意和花灿显然有些惊讶。 　　尤其是陆成意。 　　他下意识地就要叫白墨汀，但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句“小白”又被他硬生生地憋了回去，变成了：“其实你们不用来送的。” 　　他解释：“我和小白叫了车，一会儿就到，行李也不是很多。” 　　顾星熠看了眼白墨汀。 　　白墨汀抿了抿唇。 　　就在顾星熠以为，他也要和陆成意一样试图装作无事发生的时候，白墨汀开了口：“也不全是为了来送你，你少自作多情。” 　　这话实在尖锐。 　　陆成意苦笑：“好吧，那是我误会了。” 　　白墨汀直直地看着他：“我说你误会了吗？” 　　陆成意张了张口。 　　一旁的花灿默默地望天，这样的对话已经上演了无数次。 　　只是这一次，它终于有了后续。 　　“哥。”白墨汀说，“来日方长，星途坦荡。” 　　他顿了顿：“还有，决赛夜要来。” 　　“你必须看着我出道。”迎着陆成意有些讶异的眼神，他继续说，“没有别的任何原因，因为我想在那一天看到你。” 　　他仰起脸，看向比他高了一点的陆成意：“所以，你来不来？” 　　空气倏然安静，陆成意看着他，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不需要任何多余的解释。 　　陆成意干脆地说：“来。” 　　初升的太阳下，肆意张扬的少年用力地给了他年长又笨拙的哥哥一个拥抱。 　　而拥抱之后，是新的离别，也是新的开始。 　　* 　　虽然陆成意和花灿走得挺早，但是众所周知，粉丝这种生物都是不需要睡觉和休息的。 　　总而言之，白墨汀和陆成意拥抱的这一幕被好几家站姐都拍了下来。因为一方已经是淘汰的练习生，画面又实在美好，因此图在网上放了不少。 　　底下的评论也是精彩纷呈。 　　有傻白甜萌萌人的： 　　“天哪好萌的抱抱，我心软软” 　　“终于感觉到小白是十八岁了，果然还是有点舍不得他哥吧哈哈哈” 　　“srds，这图感觉成意哥比小白软，大帅哥你咋回事” 　　“冷CP吃上的第一顿饭就是断头饭，谁看了不说一句我们意汀粉好命呢kkk” 　　“文耀家族粉落泪了……毒唯们你们再造谣我们家哥哥弟弟关系不好试试看呢[拳头]” 　　当然，毕竟临近决赛，阴阳怪气的也不少： 　　“#文耀三人首合体竟是在淘汰瞧瞧我看到了什么” 　　“补药再玩文耀烂梗了好吗好的，@意灿粉，你家被偷了” 　　“怎么淘汰了麦上了，这又是哪一集” 　　“bmt这个拽劲儿真的欠欠的，到底是谁一直捆绑他花灿还有顾星熠忙内line的，是一个风格吗就line上了，bking单独成组谢谢” 　　“这仨有啥关系吗，咋光天化日抱上了，哦都是文耀的，不好意思啊一直只看到文耀粉只刷两个人的名字先入为主了” 　　几千条评论里，只有一条评论跟文耀的正负面舆情都没什么关系，但是却被点上了热赞。 　　那就是： 　　“顾小熠同学，怎么哪都有你[疑问]别自己吃瓜，也跟我们讲讲好吗好的” 　　- 　　这话当然是调侃，不过顾星熠在非主场出现的概率确实很高。 　　事到如今，不少人发现顾星熠虽然性格上一点都称不上外向，但是他的交友圈却比他们想的还要广。 　　高位圈中位圈下位圈，自家公司的别家公司的没有公司的。 　　总而言之，是统统没有放过。 　　为此，甚至有秀圈乐子人锐评“感觉顾星熠虽然不说话，但是每天都在从全世界路过，们《星计划》练习生是真把小机器人当吉祥物用啊，这么爱的吗” 　　热评一：包爱的，但是机器人和人类有生殖隔离，们练习生别做梦了哈[玫瑰] 　　一句话又是被点了好几千赞。 　　一时之间，关于顾星熠有多机器人的讨论又开始热闹了起来。 　　虽然讨论很抽象，但这也间接地说明了一个不争的事实。那就是顾星熠在交友方面绝对是没有问题的，他在节目中人缘很好，而且异常地受欢迎。 　　……甚至受欢迎得有点过了头。 　　就在这热烈的气氛中，《星计划》的第三次顺位发布播出。 　　而相较于前两次，这一次的顺位发布可谓是获得了前所未有的热度。 　　当天晚上，节目开播还没五分钟，已经没耐心看全程、直接拉到节目末尾的秀粉就已经就排名涛出了栋高楼。 　　这栋高楼的标题是： 　　【灌水】hello，所以有人跟我解释一下这个奇幻排名吗 　　我还以为我没睡醒在做梦呢，看这个排名还有人觉得自己能压中出道位吗 　　反正我先宣布我投降了哈 第130章 　　srds, lz你不是明牌gxy粉吗，这是在？ 　　1L 　　可能是对自担未来队友不满 　　曜欣传统 　　解帝当年也是选妃选得肆无忌惮热火朝天 　　2L 　　那嫡公主这不能叫选妃，得叫挑驸马 　　3L 　　？还有庶公主吗 　　4L 　　让我怎么回答呢 　　正经回答你的话是有的, 解帝工作室的女艺人每家好像都被对家轮流酸过一遍亲女儿真公主，所以她们的粉丝前段时间就拿这个玩梗自嘲 　　大概意思她们都是庶出，真嫡出还得看gxy 　　5L 　　我还以为庶公主是说sqy和hc, 那我们日新越熠岂不是在搞骨 　　6L 　　他家好像本来就爱建设骨科pa 　　好像是因为有个花絮里sqy逗人叫哥，hc还在旁边帮腔说又不是没叫过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蹭过饭, 好吃 　　7L 　　但其实椿熠叫哥次数更多, gxy叫hc基本就是叫椿哥 　　hc叫sqy也是叫越哥多 　　反而gxy对sqy确实几乎没称呼 　　8L 　　好嗑…… 　　虽然我也不知道我在嗑什么 　　9L 　　。们秀声真的完蛋了，抬头看眼lz标题呢 　　10L 　　我笑死了 　　11L 　　秀声姐现在也是声都不敢出了 　　10L了就任由gxy粉肆无忌惮占楼热聊 　　我还是喜欢节目刚开始你们对着gxy桀骜不驯甚至禁红不禁黑的样子 　　12L 　　别说了, 当时的管理组都换完了 　　现在的什么成分懂的都懂 　　13L 　　所以垂死挣扎涛一下排名吧 　　反正目前看C就是曜欣内斗, 没别家什么事 　　其他呢 　　14L 　　我觉得12-15都可以抬走了, 吉晨家冲劲挺足的，但目前来看希望还是有点小 　　除非他家能直接压过焕太子 　　15L 　　吉晨没可能吧，他家这次排名冲得高是因为在和丁云打，现在世仇都淘汰了估计也没动力了，焕太子是真的让我大跌眼镜 　　他不会要成为盛弘第一个出不了道的太子吧 　　恕我直言这真的很丢脸 　　16L 　　三公那会儿我一直坚信琰姐夫也注水就是因为我太高看焕太子了, 我感觉他家怎么都不至于一个都出不了，后来知道没注我还挺惊讶的 　　现在感觉打不过才是正常的 　　一个3一个9这咋打 　　17L 　　是的，而且现在都打不过1pick阶段只会更惨，焕太子家多少见势不好就跑的红人粉我不说 　　18L 　　这就开始下水军虐粉了 　　焕太子粉可以放心了, 盛弘终于开始急了 　　19L 　　srds楼上你这句话一出刚坐起来的xmm们又要躺回去了 　　20L 　　不至于不至于 　　刚去瞅了眼她们超话好像真被这次排名虐到了 　　虽然发言真的很rz，符合我对他家都是低龄粉的刻板印象 　　21L 　　什么人吸什么粉啊, 焕太子还行吧, 虽然装了点但还算无害 　　当年他师兄艾清源的粉丝才是真低龄又五毒俱全，感觉就是那种会爱上没素质装逼黄毛社会人还会打心里觉得哥哥好帅的未成年小女孩 　　琰姐夫也很容易吸这种粉, 不过他对琰姐太爱了劝退了不少 　　越说越无语，我发现我真是讨厌这种装逼男，他俩能不能一个都别出 　　22L 　　。打过来我先跑 　　23L 　　小艾真是被解帝一手调教好的，解帝能不能给小公主传授下秘诀 　　24L 　　小太子痛失太子名号，原因竟然不是因为登基（。 　　不过我感觉他是白切黑呢 　　25L 　　高估他了 　　26L 　　真高估了，机器人没有这么复杂的程序设定 　　27L 　　我什么时候看到人机梗能不笑 　　28L 　　其实他也在调教 　　但是不是那种解帝那种温柔dom式的调教 　　他就是靠“别人无法拒绝他”这一点来反向影响别人，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般人面对他的时候都很难说不 　　29L 　　可能是因为他长得看起来很好被驯服的样子 　　30L 　　白切黑（非自愿版） 　　31L 　　楼上我喷了 　　所以泫色能出个不，他俩vocal真的挺好啊不出有点可惜了 　　32L 　　看粉丝咯 　　秀声反正都是乐子人 　　指望我们去投票是不可能的 　　33L 　　泫色尴尬就尴尬在两个人的人气都有点不上不下 　　桓前期一直挺高位的但最近因为注水那事人气在下滑，夏倒是人气在上升但是排名又离出道位有点远 　　他俩现在的问题是内部撞型分票了 　　两家打一场互相虐一虐说不定有戏，一起上了都有可能 　　34L 　　谈清音能出吗？ 　　他第五了都，到底是谁在投他 　　35L 　　我也想问到底是谁在投他 　　他本人和他粉丝感觉都有点性别认知障碍，你综有属于自己的lgbt 　　36L 　　他不是吸血小太子上位的吗我以为大家都知道 　　那个时候他在你坛待遇好得不得了，粉丝随便裸奔都没人举报，问就是都这么糊了让让他们 　　好吧，现在人家第五了 　　37L 　　你坛糊逼一向待遇好 　　火了这不就开始挨骂了 　　38L 　　火得拦不住了你坛也会滑轨的，比如小太子，你坛就是这么怜软怕硬的人设 　　39L 　　没人在意曜欣三个都进出道位了吗 　　霍椿不会真的要出道吧 　　40L 　　清爽帅哥和人妖之间我选帅哥 　　41L 　　……楼上也不必说这么难听，不就是长相偏中性化了点 　　谈性格挺好的，言行举止也很可爱啊 　　42L 　　呃，秀声可以这么夸了吗 　　43L 　　谈清音第五看来真的把某些人气死了 　　霍椿家冲劲目前来看还可以 　　说不定呢 　　就是他上去就得有人下来，现在是焕太子、炫色俩在下面垫着 　　我还是觉得焕太子不至于不出 　　44L 　　谈清音和霍椿感觉得下去一个换焕太子 　　45L 　　别忽悠了 　　再忽悠这回焕太子家xmm真要躺了 　　46L 　　然而这和秀声有什么关系呢 　　47L 　　无人在意的角落小白和晗子哥也掉了，虽然晗子哥距离掉出出道位还挺远 　　48L 　　这俩人气还是挺稳定的 　　粉圈也成熟 　　可能是我刻板印象了我感觉他俩肯定出 　　49L 　　你们都忽略了一个事实就是除了前二3-10的票差目前都很小，属于大乱斗模式 　　别的不说焕太子9琰姐夫3就足够证明排名有多不稳定 　　我觉得目前除了前二没一个人是稳的 　　50L 　　楼上才是真相 　　51L 　　事已至此越熠99 　　52L 　　越熠姐才是大心脏 　　这两家都吵好几次了居然还能嗑 　　53L 　　？什么瓜 　　54L 　　哈哈哈这两家居然才开始吵吗看得出真的是新人粉不熟练了 　　55L 　　围观了一下感觉也就是小打小闹 　　不过确实好几次了 　　能为什么吵，小太子家觉得下家吸血还要精神胜利企图把小太子蝴蝶掉很low呗，越太子家就很简单了，粉随正主心比天高觉得曜欣偏心小太子 　　顺便2pick期间sqy和hc家有联投，没带gxy家 　　懂的都懂 　　56L 　　继文耀笑话之后又要有曜欣笑话了吗 　　57L 　　性质不一样吧 　　gxy严格来算也不完全是曜欣的人 　　58L 　　文耀笑话已经换版本了，至少那个淘汰拥抱真的骗到了不少傻白甜意灿粉转家族粉给bmt投票 　　曜欣笑话看上去也要换版本了 　　不过感觉是从虚假和平版换成宇宙爆炸版 　　59L 　　正好这两家都需要虐粉固粉维持排名，肥水不流外人田，来吧 　　60L 　　所以现在是前二打成一团，后八打成一团 　　离决赛还有两周 　　嗯……感觉还有不少好戏看 　　61L 　　今天开始1pick了，下周开始就要每天报排名，刺激的还在后面呢 　　62L 　　所以这周干嘛？ 　　63L 　　好像说是有特别舞台？ 　　具体反正也没说，肯定有东西放就是了 　　64L 　　* 　　特别舞台是真的有，此时此刻的顾星熠就在准备。 　　到了这个时候他才明白三公那个时候管衡那个神秘的微笑是为什么。星云也算是财大气粗，决赛前直接把三顺的前七整去了电影节。 　　因为这件事情需要多方协调，一直到去的前两天才敲定。 　　本来都以为最后一个舞台得到决赛的练习生们天降ddl，简直就是痛并快乐着。 　　好在节目组很体贴，告诉他们只需要跳主题曲就可以。 　　这种事怎么说。 　　顾星熠退圈的时候也被领着参加过这种兼具红毯和晚宴性质的晚会，在他的视角的话未出道爱豆出现在这里还是有点儿不够格了。 　　尤其是选秀主题曲其实和影视圈的氛围挺格格不入的。 　　不过能刷脸确实是好事，内娱资本也没海外那么鲜明的鄙视链，钱和人气到位了都好说。于是大家还是很认真地准备了。 　　楚晗甚至熬了几个大夜给主题曲做了个改编。 　　加入了弦乐之后整个主题曲听起来高级了不少，最终效果也意外地好。 　　他们是开场，改编之后的主题曲获得的反馈很不错。尤其是镜头怼给顾星熠的时候，台下的反应异常热烈。 　　无数道惊艳的眼神落在顾星熠身上，只不过他毫无所觉。 　　表演完，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然而，事情还没结束。 　　这种晚宴在镜头看不到的角落基本是用来圈内社交的，所以哪怕他们因为体力的消耗饥肠辘辘，此时此刻也不能整整齐齐地坐在座位上狼吞虎咽。 　　顾星熠端着白开水伪造的假酒喝得脸都木了。 　　又一轮推杯换盏结束，他放了杯子准备出去上个洗手间。 　　他是真的觉得这个大厅里的氛围太闷。 　　只是临走，宋轻越拽住了他。 　　他压低了声音：“我包里带了面包，你出去的时候拐一下休息室揣点垫垫肚子，别空腹喝酒。” 　　顾星熠：“啊？可是我喝的是白开水。” 　　宋轻越：。 　　“我吃。”顾星熠改口。 　　他确实有点饿。 　　倒也并不完全是要顺着宋轻越。 　　然而他没想到，就是这个面包，让他面临了人生中第一次尴尬。 　　- 　　顾星熠今晚是真的有点不舒服。 　　这种不舒服很隐晦。 　　硬要说的话，从踏进这个晚宴厅开始，无论是灯光、氛围、人们的穿着打扮，还是那一张张他好多都很熟悉的面孔，都让他感觉到了一种隐隐的不适。 　　起初他甚至没有注意到，但是从某一刻开始，他突然感觉自己有些呼吸困难。 　　在那个瞬间，他眨了眨眼睛，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好在舞台及时地把他拉回了现实。 　　但是在昏暗的灯光下听到那些熟悉的名词，甚至有人特意来敬他、问他之后有没有演戏的打算时，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又回来了。 　　去洗手间只是个托词。 　　出了后门感觉到夜晚的凉风之后他才感觉到呼吸通畅了些。 　　他就站在门边，对着月亮发了一会儿呆。 　　等到思绪终于从纸醉金迷的晚宴中抽离，他终于想起了被揣在怀里的面包。 　　面包是最廉价的那种。 　　他们的集体生活其实比大学生还不如，超市里的物资永远就那么几种。 　　不过顾星熠对这个牌子还算喜欢。 　　他理智地思考了一下，觉得这个时间点应该不会有什么人特意穿过那么长的走廊特意到后门吹风，于是他放心地撕开了包装。 　　草莓夹心的面包被咬开的时候顾星熠感觉自己的灵魂和胃都得到了救赎。 　　他认真而虔诚、小口但是狼吞虎咽地吃着面包，一开始，他还会警惕地观察一下虚掩的门缝里有没有人出来，到后来，他也放松了警惕。 　　果酱沾到了唇角，他一手捏着包装袋，一手去口袋里拿纸巾。 　　狼狈而繁忙的状态里，虚掩的门就这样被推开。 　　光亮倾泻而出，照亮了顾星熠还没回过神的、迷茫的脸。 　　顾星熠沉默了。 　　同样沉默的，还有背着光、手上夹着根没点燃的烟的陌生男人。 　　* 　　三秒后，男人完成了推门的动作。 　　光亮重新被门关进了富丽堂皇的长廊里，顾星熠还在愣神，片刻后，一片黑暗中，空气里响起了打火机的声音。 　　不远处亮起一簇星火，顾星熠终于回过了神，意识到对方只是出来抽根烟。 　　抽烟和吃面包。 　　乍一听前者好像更高级一点，但后者显然更健康。 　　想通了这个逻辑，顾星熠不好意思的感觉又消失了。于是他挺直了腰，垂了眼，继续开始安静又斯文地吃他的面包。 　　这回他吃得更小心了一点，于是果酱没有再沾到嘴角。 　　吃着吃着，眼睛也适应了光亮。 　　顾星熠把擦嘴的湿巾塞进空了的袋子里，把袋子口叠了一下，然后找到了不远处的垃圾桶，把它丢了进去。 　　一切做完，手机也震了震。 　　他打开，发现是宋轻越。 　　：？？？顾小熠，你人呢 　　他打字：“就来”。 　　打完字，他匆匆地往门里走。 　　重新拉开门的时候，他注意到了另一侧男人落在他身上的、若有所思的视线。他先是怔了一怔，只是很快，顾星熠就被手机的震动重新吸引了注意力。 　　他把门关上，回到宴会厅。 　　见到他回来，宋轻越终于松了口气。 　　他说：“刚解老师工作室的师姐找你呢，我说你就来。” 　　顾星熠点点头，重新拿起了杯子。 　　- 　　这天晚上的事就像是一个插曲，顾星熠也没放在心上。 　　只不过回去的路上，宋轻越问他去哪儿吃东西的时候他提了一嘴，得到了对方的灵魂质问：“你居然没跟他打招呼？” 　　顾星熠：“……” 　　他呆了。 　　“那他也没跟我们小熠打招呼啊。”霍椿插了句嘴，“不过你俩就真的一个吃一个抽地一句话没说地呆了整整十分钟吗，那很有生活了。” 　　这已经是娱乐圈最典型的名利场了，就算只是偶遇，一般人也会寒暄一下打个招呼。万一就碰上了自己的际遇呢。 　　……当然被撞见吃果酱面包这件事确实有点狼狈。 　　顾星熠试图反驳：“我好像也没有吃那么久。” 　　霍椿看着他，眼神慈祥：“宝贝儿，这真的不是重点哦。” 　　虽然大家都对这个世界上还有人能跟顾星熠同频共振这件事有些惊讶，但是考虑到影视圈特立独行的人也不少，于是很快，包括顾星熠在内的所有人就将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这场特别演出的花絮和舞台连同留守练习生的游戏花絮一起做成了决赛前的最后一期节目，节目播出后，就是真正的决赛周。 　　决赛周的第一天，公布的排名就发生了大震荡。 　　只是相较于这件事，秀圈的注意力暂时都被另一个瓜所吸引了。 　　那就是这天上午，顾星熠和宋轻越两家之间，突然爆发了一次异常严重的吵架。 第131章 　　1pick之后的第一次排名, 总的来说最大的变化还是在出道位。 　　说来也巧，前七里只有12位和第6位的霍椿排名没动，整合一下就是除了曜欣其他人的排名都换了个遍。 　　这在选秀里是常事, 毕竟一个人只能投一票，对于结果的影响还是很大的。 　　除了12名可以说是人气稳定，霍椿的排名排在这其实也算是巧合, 有人上去了，又有人到了他的下面, 综合把他稳在了这个位置。 　　但是这并不妨碍网友们调侃, 或者阴阳。 　　曜欣全员进出道位之后，在秀圈的待遇下滑了不止半个级。 　　当然, 这件事的原因不用多加赘述。 　　三进二, 一个高位一个低位勉强能说是大公司正常, 三进三还占了前二的名额，这就是动了无数人的蛋糕。 　　这两天关于曜欣的节奏满天飞，天天不重样。 　　其中，第一种节奏是说当初霍椿和夏晨唯的三公抢C之争公司下场让水军做了很多的引导，曜欣说好的人性化, 却用虐粉固粉这一套来训粉，实在是表里不一。 　　这个节奏大概也就前一个小时被带了起来。很快，后面的评论都是一边倒的嘲讽。 　　毕竟这件事的源头在炫色而不是曜欣。 　　曜欣公关发现有这个苗头之后，直接采取措施简单控制了一下舆论。等霍椿粉丝的声音铺满广场, 就没有再管。 　　于是，又有了第二种节奏。 　　第二种节奏集中在了霍椿本人身上。 　　有帖子分析, 说霍椿当时的三公感言表现得太过激动, 一看就是被公司暗示了原本出不了道，这会儿在媚粉寻求支持。 　　那句“语言在事实面前很苍白”, 事实究竟是哪个事实还未可知。 　　而且他自己说个感言，居然还要蹭顾星熠的热度，这个人实在是很心机。 　　某天醒过来上网冲浪突然发现自己被定性为心机的霍椿：。 　　他对这种话一笑了之，主要是临近决赛周，每个练习生身上的阴谋论实在都太多了。他这种突然冲进出道位的，一定是重点围剿对象。他有心理准备。 　　这事有点难澄清。 　　主要是谁主张谁举证这个规则在不遵守规则情绪化的互联网上有的时候并不适用。 　　不过最终，这事还是被解决了。 　　解决的过程中顾星熠粉丝算是出了不少力。 　　发现原始帖之后，顾星熠粉丝就在帖子里很干脆地让楼主不要挑事，哥哥弟弟关系都很好。他们家从来不觉得一直照顾自己家崽的哥哥是在蹭热度。 　　如今顾星熠粉丝的声量是最大的，有这个态度摆在那，意图带节奏的黑子也都很快偃旗息鼓。 　　而这两天的最后一个节奏，也是针对曜欣带成功的唯一一个节奏，就是宋轻越和顾星熠。 　　- 　　顾星熠和宋轻越在三顺的票差在七百万左右，宋轻越和第三名的杨泓票差在一千五百万左右，而杨泓往下，票差基本维持在五百万之内。 　　也就是说，其实客观来说，前二每人单独一个层，后面大乱斗确实是客观事实。 　　而也就是从顾星熠渐渐和宋轻越拉开票数差距，宋轻越又开始慢慢断层后面的人之后，这两家的关系就迅速恶化。 　　最核心的矛盾，就是所谓公司内部“换C”。 　　这天，秀声就突然出现了一个这样的帖子。 　　这个帖子也成为了所有矛盾的导火索。 　　【灌水】话说你们真的嗑某大热CP吗 　　知道内情的都会觉得很难嗑吧，他俩根本不熟啊哈哈哈 　　能卖成现在这样某公司也是发力了，能说服他俩营业真的不容易 　　1L 　　lz说了又好像没说，文字阅读障碍了 　　2L 　　谜语人滚出秀声 　　3L 　　这两天放这种语焉不详瓜的瓜主真是越来越多了，谁还记得一公那会儿一个星期都不见得有一个瓜主 　　咋，突然都中彩票了把保密协议撕了？ 　　4L 　　爱信不信咯，反正节目组内部和他们公司内部都知道这事儿，如果周围有熟人可以去问问啊，关系好不好这种又不涉及保密不保密的 　　5L 　　上个自证吧[图片]工作餐 　　园区内部食堂，刷卡才能进 　　6L 　　哦豁，居然上自证了 　　7L 　　自证也说明不了什么吧，谁知道是不是借的 　　不过主楼那句某公司感觉针对性有点强了，xjh里同公司称得上大热的CP不就两对 　　8L 　　严谨点，前美帝已经殉了 　　而且琰帝昨天发微博报完平安又在评论区给姐夫拉票了，被毒唯转发辱骂中 　　这个真爱程度感觉实在不像营业 　　9L 　　琰帝是真爱姐夫…… 　　怎么办啊琰帝粉，你们正主是恋爱脑，你们臆想的琰帝养好病出山拳打内娱脚踢顶流杀夫证道的戏码看来是无了 　　不过他最近精神状态看上去好像好了很多 　　10L 　　听说是换了个城市养病 　　自己想治就还有希望，感觉SunL没彻底放弃他 　　话说回来清醒了之后拉票拉得更疯狂了真的好恋爱脑行为，我要是姐夫粉爽死 　　11L 　　不是前美帝那就是现美帝咯 　　日新越熠出来走两步 　　12L 　　嘶……他俩我还真听说过一些瓜 　　13L 　　？ 　　14L 　　别卖关子，细说 　　15L 　　哈哈哈我也听说过，是不是节目刚开始那会儿 　　16L 　　不是你们怎么都知道 　　我少刷了哪天的论坛吗 　　17L 　　我是听朋友说的，最开始gxy一直是独来独往 　　据说啊，据说sqy是解帝粉，当初也想去他工作室来着，后来不仅没去成而且gxy空降这个项目弄得他很不爽，所以他一直不怎么待见gxy 　　节目开播之后我就不知道了 　　18L 　　妈呀…… 　　19L 　　我记得日新越熠前期就有舞左位是嘴硬心软傲娇1的 　　因为他俩前期确实淡淡的 　　20L 　　一般来说这种RPS美帝不一定是卖得最狠的 　　关系不咸不淡才有想象空间 　　不然hc和gxy才该是真美帝，hc天天一口一个弟弟，还各种肢体动作 　　21L 　　sqy这种少爷看不惯gxy挺正常的我觉得 　　他骨子里就是挺傲的，他和hc练习时间很长的吧，突然来了个空降还是关系户谁都会不爽，而且目前来看gxy确实是曜欣主推 　　22L 　　？就主推了 　　23L 　　那不然呢 　　gxy就是曜欣主推啊 　　我以为这点不会有人有疑问 　　24L 　　可能小太子粉zqsg认为自家是平民逆袭全靠自己吧 　　25L 　　其实他俩皇得半斤八两可以说吗 　　hc实惨 　　26L 　　srds我记得节目一开始大家都以为主推是sqy的，因为初舞台part分配他挺C的 　　那个时候小太子还是个花瓶呢大家都默认他来刷脸的 　　我觉得不能说他是主推吧 　　27L 　　sqy粉就这样啊还有谁不知道吗，他家最喜欢说的一句话就是没有gxy他家现在就是妥妥断层C 　　不过我以前以为只有粉丝这样想 　　原来正主也这样啊 　　28L 　　sqy在你跟gxy卖的30秒里想的是算了先婚后爱也不错还是原来xxz你喜欢的是这样的也不过如此 　　29L 　　gxy粉好不容易把皇族的帽子用了小半个节目打下来 　　sqy粉几句话又给扣上了 　　30L 　　可是gxy做错了什么呢 　　sqy不爽有本事去向他偶像提意见啊，冷暴力一个才十七岁的未成年算怎么回事 　　31L 　　点了…… 　　真就欺软怕硬 　　我记得解帝说小太子初高中的时候其实也一个人独来独往比较多，这应该是他第一次踏入社会吧，这真的不是队内霸凌吗 　　32L 　　吐了，曜欣说好的人性化呢 　　33L 　　CP粉怎么嗑得下去的 　　这是血糖吧 　　34L 　　们曜欣粉好能瞒啊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曜欣真的内娱唯一一个上上下下一团和气的良心公司呢 　　我就说吧团粉营销大美团魂永远是以献祭top为代价 　　gxy粉这不撕我看不起你们 　　35L 　　实名区已经打起来了 　　36L 　　哦豁，终于 　　这回终于要打个大的了吗？ 　　37L 　　——这回终于打了个大的。 　　顾星熠和宋轻越这两天在准备决赛曲，都没怎么看手机。 　　等他们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互联网已经战火纷飞。 　　这事还是霍椿转告的。 　　杨立杉一开始想打给宋轻越，后来又觉得只打给一个人不合适。最后觉得打给两个人中的任何一 个都不合适，索性打给了霍椿。 　　杨立杉的意思是，如果两个人不知道，就不要说了。 　　但是怎么可能不知道。 　　顾星熠和宋轻越那天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基本受到了全体人员的瞩目，两个人都莫名其妙。回去之后谈清音来找顾星熠，吞吞吐吐。 　　最后他吐出来一句：“小熠，那个……你跟轻越关系，还好？” 　　顾星熠眨了眨眼睛。 　　“就是。”谈清音说，“我听说你们之前吵过架？” 　　他小心翼翼地问：“他没欺负你吧？” 　　顾星熠说：“发生什么事了吗。” 　　谈清音也是真怕顾星熠被欺负了但碍于公司的情面不好说，不过他也是纠结的。因为从他的角度来看，顾星熠和宋轻越的关系并不差。 　　顾星熠这么问了，谈清音就把最近的事简单讲了一遍。 　　顾星熠沉默了一下。 　　迎着谈清音的目光，他斟酌了一下措辞：“……以前，是不太熟。” 　　他太诚实了，连掩饰都不会。 　　顾星熠想还好问他的是谈清音，如果是粉丝，他这句话可能就直接被作为了宋轻越霸凌的证据。 　　但他也确实无法定义当时他和宋轻越的关系。 　　宋轻越曾经一定是讨厌过他的，这点他很清楚，虽然他从来没有正面透彻地和宋轻越聊过这件事。 　　但是这种讨厌是霸凌吗？ 　　顾星熠觉得不是。 　　他觉得人是应该有情绪的，也是不可能做到无时无刻都没有判断偏差的。他不会严苛地要求任何人做到完美无缺。 　　更何况后来，宋轻越对他一直很好。 　　他是这样想的。 　　谈清音听懂了，只是听完，他纠结了一下，又问了另一个问题。 　　“首先，我不是挑拨离间啊。”他疯狂地给自己叠甲，“我就是在想，你们公司这个情况……就是，哎，我就是。” 　　他下了狠心，眼一闭：“我就是觉得轻越这个人确实挺傲的，现在你第一，他第二，他心里会不会有落差。” 　　“当然。”他说，“我觉得以他对你的照顾程度，应该……不至于？” 　　顾星熠没说话。 　　谈清音感觉自己说错话了，他可怜巴巴：“那个，小熠……” 　　片刻后，他听到了顾星熠的声音。 　　“我觉得。”他轻声说，“这应该是两回事。” 　　这个世界上有好人也有坏人。 　　有喜欢和付出，也会有不甘和委屈。这并不冲突。 　　血浓于水的亲人之间尚且会产生隔阂，更遑论没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只有童话世界才会存在单一的、毫无杂质的爱。 　　可顾星熠觉得那是另一种自我人格缺失的体现。 　　而宋轻越是个活生生的人。 　　顾星熠抬起眼。 　　空气里一片静默。 　　同一时间，隔壁房间里看着那些言论的宋轻越也沉默着。 　　良久，他闭上眼，轻轻地吐出了一口气。 第132章 　　顾星熠最终还是没跟谈清音多说什么。 　　事实上关于他和宋轻越甚至霍椿, 他一直觉得他们应该好好坐下来聊一聊。但是偶尔他也会想，或许人和人之间的关系不至于事事戳破。 　　那天他和宋轻越说如果对他有不满意的地方，一定要告诉他。 　　他不知道宋轻越听进去了没有。 　　可能没有, 但更大的可能，是宋轻越听进去了，但是觉得不应该做这样的事。 　　做这样—— 　　说出来可能伤害到他们的关系, 而且也没有解的事。 　　谈清音走了。 　　临走时他扒拉着门框说“小熠宝宝不开心的话要找我哦”，顾星熠说“好”。等房门重新关上, 他坐着发了一会儿呆, 最终还是选择先洗漱睡觉。 　　第二天，霍椿就来找了他。 　　他还是那副大大咧咧的样子, 见面就把顾星熠的肩搂住了。 　　顾星熠小时候为了上镜好看一直就没怎么吃饱过, 养了这么些年依旧是瘦瘦弱弱的样子。被他搂在怀里像是搂姑娘。 　　两人路过铁门的时候被粉丝集体起哄, 一个妹子隔着门尖叫： 　　“椿哥你不许在节目里把妹！” 　　霍椿笑得人都快趴了。 　　他笑了半天，扭过头是顾星熠一双幽幽的漆黑眼睛。 　　这样的场景持续了两天，椿熠超话一跃冲进CP榜前五。顾星熠脸都瘫了，但是与此同时他发现了另一件事。 　　他说：“椿哥你不跟……一起走吗。” 　　话到嘴边的名字突然被咽了回去，顾星熠蓦然发现他好像确实不怎么叫宋轻越。 　　哥哥这个称呼已经被宋轻越玩儿坏了, 叫轻越又显得没大没小。 　　大多数时候他跟宋轻越说话都没有称呼，想说什么就说了，乍然一分开才发现连个合适的不那么尴尬的称呼都找不出来—— 　　是的，顾星熠已经好几天没怎么见过宋轻越。 　　就像是商量好的默契一般, 他没有去找对方，对方也没有来找他。 　　- 　　顾星熠的想法很简单。 　　他跟宋轻越本质上没有什么私人关系上的矛盾。 　　他们俩目前最大的问题一是粉丝吵架, 二是纯粹的利益冲突。 　　就像粉丝说的, 同一个公司的资源就那么多，多一个人那么就会分走一部分资源。更何况论实力, 顾星熠很清楚，他是不如宋轻越的。 　　他的天赋点在舞台魅力和观众缘。 　　顾星熠是不会畏惧直面问题的，哪怕这个问题看起来矛头像是针对他的。 　　但是他很清楚宋轻越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如果宋轻越也觉得这件事根本不是事，那么他就不会刻意避开顾星熠。所有有意无意的避嫌都在说明一件事，他还没想好要怎么和顾星熠继续相处。 　　那顾星熠就等。 　　第一天，他在超市里买东西，顺便买了宋轻越最喜欢喝的酸奶。 　　结账的时候他自己都愣了一下，最后他看了一下酸奶的保质期，默默记下过期的时间，然后把酸奶放进了宿舍的小冰箱。 　　第二天他照常去练习室，中午练习结束，他习惯性地就往隔壁走。 　　走了没两步，听到里面的练习声，他的脚步又蓦然停住。 　　身后和他同组练习的楚晗叫他： 　　“星熠，吃饭吗？” 　　顾星熠停顿了一下，说：“就来晗哥。” 　　他往回走，隔壁练习室说话的声音似乎顿了一下，然后又若无其事地响起。 　　第三天…… 　　第三天，试图装作无事发生的霍椿都忍不住了。 　　他说：“宋轻越脑子坏了。” 　　“我去跟他说。”他这么道。 　　顾星熠拉住了他。 　　顾星熠看着霍椿，安安静静地问他：“椿哥，你进出道位之前，其实一直觉得自己出不了道吧，那个时候你是怎么想的呢？” 　　一句话，霍椿定在了原地。 　　* 　　很长一段时间里顾星熠都只能听到食堂空调运转的声音。 　　曾几何时这个食堂永远都是人满为患，最开始的时候这个园区容纳了一百个人，每天中午吃饭都得排很久很久的队。 　　顾星熠排队谦让，霍椿和宋轻越走着走着就发现顾星熠一脸无辜地被冲到了人潮后面。 　　于是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俩都轮流拽着顾星熠，还被裘琰嘲讽过带孩子。 　　时过境迁，该走的不该走的都走了。 　　剩下的十五个人占据这空空荡荡的大空间，乍一看像是印证了那句话： 　　每个人都是一座孤岛。 　　大约沉默了五分钟之后霍椿终于开了口。 　　他的脸上终于敛了笑，像是在思考，然后他用平静的语气说： 　　“那又怎么样呢。” 　　“我知道你的想法了，星熠。”他说，“但是我必须要纠正你。” 　　他顿了顿：“是，我是有过不甘心。” 　　“我不甘心的事情很多啊。”他说，“我的父母不是世界首富，我没有考上最好的学校，在节目里我不是最帅的，你看——” 　　他看着顾星熠：“只要用心找，每个人都能在生活中找到遗憾的地方。” 　　“只是‘不能出道’这件事在当下显得好像格外突出。”他说，“所以你，还有以前的我会觉得，凭什么。” 　　“凭什么同一个公司，你们都能出道，但是我不行？”他慢慢地说，“你觉得我会有这样的想法，我曾经有过，但是我向你保证，在我意识到我能出道之前，这个想法就不存在了。” 　　“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他说，“你看着我和宋轻越，你有想过，凭什么他们能过正常人的生活，我却要被虐待，费劲千辛万苦才能好好长大吗？” 　　顾星熠愣住了。 　　“你看。”霍椿说，“你没有。” 　　他似是想叹气，但是最后忍住了：“我先跟你说说我当时是怎么想通的吧。” 　　“我当时把前十五所有人的直拍都看了一遍。”他回忆了一下，似乎是被自己逗乐了，过了一会儿才道，“然后我就在想，为什么一定要是我？大家都付出了全部，大家都很优秀，为什么我一定要成为出道的那个？” 　　“如果我待在一个不公平的、毫无人性的公司。”他耸了耸肩，“我还能给自己找找借口。但是我在曜欣，公司能给的机会都给了，我不能出道只有一个原因。” 　　他看着顾星熠，用一种非常坦然的语气说：“那就是我还没到应该出道的时候。” 　　顾星熠看着他，慢慢地收紧了掌心。 　　“我说完了。”霍椿道，“现在到你了。” 　　他顿了顿：“顾星熠，算我求你，你别一天天的忙着心疼别人，你先心疼心疼你自己。你这么好看这么努力这么善良这么热爱生活，但你看看你之前过的是什么日子？说白了，你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你应得的，是这个b世界欠你的。 　　——你早该幸福了，听懂了吗？” 第133章 　　霍椿说最后一段话的时候语速很快, 也并没有笑。 　　这跟他往常在众人面前的阳光开朗的形象并不算太符合，当然顾星熠也知道这多半是他情绪稳定又情商高的缘故。 　　但也正是因此，他意识到—— 　　霍椿这是真的把心底最深处的话都尽数掏给他了。 　　他是真的在对顾星熠恨铁不成钢, 是真的真心实意地在想要点醒他，是真的…… 　　心疼他。 　　他小声叫他：“椿哥。” 　　“真不知道你是基因变异了还是怎么的。”霍椿没好气地说，“你爹妈一个赛一个的自私鬼, 怎么到了你就变成这样了。” 　　顾星熠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于是只能继续小声道：“我不知道。” 　　霍椿：“……” 　　霍椿闭嘴了。 　　过了一会儿, 他突然道：“我好像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受欢迎了。” 　　顾星熠：？ 　　话题跳得太快, 他有点没转过来。 　　但霍椿已经醍醐灌顶。 　　他原先以为他中了邪一样想要管顾星熠的事纯粹是因为对方年纪小还又乖又好看，以至于颜狗又兄长欲的他难得地在诱惑面前找回了自己的良心。 　　现在他发现不是的。 　　顾星熠真正的魅力不在于他是个宝宝, 而在于他是个对外可以很冷酷、但是对亲近的人可以毫无保留露出软肚皮的宝宝。 　　越熟悉顾星熠, 越知道他的底线很明晰。 　　他从来不是低自尊的人, 相反，他敢于对任何让他感到不舒服的行为说不。 　　这样的人是不会喜欢被人训斥和教导的。 　　霍椿刚刚的话不难听，也的确是为了顾星熠好，但作为一一个非亲非故的朋友来说确实有点越界了，但是顾星熠很乖地听进去了。 　　听进去, 是因为顾星熠信赖他，喜欢他。 　　霍椿：“……” 　　霍椿：“…………” 　　他的脸上风云变幻，刚刚自己说的话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好半天，他才抑制住自己的变态想法。 　　他换了个话题：“宝贝儿, 我算是把心和肺都掏给你了。” 　　承认自己的平庸是很难的。 　　尤其会是在他们这个年纪，尤其是面对同龄人。 　　就像顾星熠知道的那样, 霍椿是真的把心里话都告诉了他。 　　他没有家人, 解夕朝又不可能一直陪着他。如果霍椿能出道，在今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 他们很可能就是最亲近的、甚至可以交换彼此最深秘密的人。 　　他说：“椿哥很厉害。” 　　“好吧。”霍椿说，“这句话我勉强接受，只要你把我的话听进去。” 　　然后他顿了顿：“轻越么。” 　　顾星熠抬起眼。 　　“他我还算了解一点吧。”霍椿说，“他大概率是不会迁怒你的，更不可能把黑子挑事的那些话放心上。但是他这个人有个毛病。” 　　顾星熠很认真地看着他。 　　霍椿说：“先保密。” 　　顾星熠：。 　　“也不是卖关子。”霍椿笑了，“我就是觉着万一我说错了，对他也是一种抹黑。毕竟最了解自己的只有自己。” 　　“这样吧。”他想了想，“到明天晚上。明天晚上大课结束了。” 　　“明天晚上之前，他还不来主动找你聊，哥就带你去找他。” 　　* 　　霍椿说的大课是指他们这两天分成两组在上的课。 　　最后的决赛夜，他们每个人在出道位宣布前一共有两个舞台。 　　一个是分类型solo，还有一个是决赛团体曲。 　　团体曲分两组，每组的C是三顺的一、二位，刚好就是顾星熠和宋轻越。这两天两组都分别在集中学舞和歌，集中课一直到第二天下午才结束。 　　霍椿这么说了，顾星熠也就不再纠结于此，开始专心练习。 　　在这期间，网上可以说是战火纷飞。 　　这里的战火并不只是一二名两家。 　　人们当然喜欢吃瓜，但此时此刻有空吃瓜的已经只剩下乐子人和博爱粉。对于在节目里有担的粉丝来说，决赛周已经是破釜沉舟的时刻。 　　而这一点在《星计划》里体现得更是淋漓尽致。 　　早在《星计划》这个节目刚开播，就有人分析过，这一届是实力人气都较平均、但平均水平超出选秀水准线的一届。 　　顾星熠现在虽然已经断层，但他是成长型选手。 　　他算是这个节目杀出的一匹黑马，而除了他以外，目前进前十五的选手都并不弱。 　　这就导致了，目前前十的粉丝都觉得自担有出道的机会。 　　甚至不仅是粉丝，各家公司也是。 　　曜欣内战之际，其他家也都吵得昏天黑地。排名每天都像坐过山车，论坛帖更是节奏遍地。 　　在这期间还有一张截图出了圈。 　　这张图截于秀声某个平平无奇的下午，当时秀声的首页画风如下： 　　【今日出道位排名：1gxy2sqy3bmt4tqy5yh（焕太子）6ch7hyz】（回帖数：3712） 　　【日新越熠好像真be了，刚下班图两人又是hc和gxy一起走，sqy这是被孤立了吧，而且hc好舔啊，这是看自己出出道位了急了？】（回帖数：925） 　　【舔nm，隔壁lz有本事把我禁言没本事跟我对线，hc独美，其他人想打架自己打去】（回帖数：259） 　　【bmt这票数是不是注了……】（回帖数：335） 　　【bmt铁注，感觉他家和tqy还有焕太子买的一个套餐】（回帖数：663） 　　【你们吃wb瓜了吗，说是tqy背后有金主在保，是真的话好恶心啊】（回帖数：412）（本帖涉嫌无锤造谣已封禁） 　　【前美帝怎么还在打生打死，yh粉别the one嫂子了看看票，CP粉一内讧票就断崖下跌很难让人不怀疑你担真的纯靠吃软饭上来的】（回帖数：201） 　　【4567排名好幽默，人妖b男回锅肉注水咖齐聚一堂，谁看了不说这一届节目群英荟萃】（回帖数：79） 　　【有没有晗帝前团粉来扒一下队内关系，看wb他前团粉真的好恨他o.O】（回复数：444） 　　【hyz真的要出吗，受不了了他好丑】（回复数：217） 　　…… 　　整个首页除了搬运帖几乎没一句人话，算是应了热评那句话： 　　群魔乱舞。 　　粉圈群魔乱舞，意味着所有人都在被攻击。所有人都在被攻击，就等于没有人被攻击。历经三轮排名的大多数练习生早已放平了心态。 　　当然，过分的谣言还是要管的。 　　代表人物就是谈清音和楚晗。 　　- 　　谈清音最近的热度很高。 　　他的粉丝构成其实和顾星熠的有点儿像。 　　特点就是女友粉相对较少，事业粉和妈粉比较多。而跟顾星熠不同的是，他的受众其实比顾星熠要更狭窄。 　　结果就是他的粉丝量虽然远不及顾星熠，但是死忠程度却旗鼓相当。 　　发现这件事之后，他的公司云锦几乎是赌了全部身家在他身上。 　　微博他有金主的谣言瓜出来之后，他的经纪人怒不可遏，直接就在小号开了骂，而与此同时，公司也迅速地出了澄清声明和律师函。 　　为此云锦还被万准粉刷屏辱骂了，毕竟当初万准出事，这公司可没这么高效率。 　　云锦充耳不闻。 　　这事最终给谈清音狠狠虐了一波粉。 　　谈清音自己觉得没什么，毕竟他从小到大遭受的恶意比这多多了。 　　比起他自己被造谣，他更担心他在网上一直跟人对线的粉丝。 　　于是顾星熠和霍椿上下班的时候，就总能看到他扒拉着门框一脸严肃地叮嘱粉丝上网冲浪保护好自己，多爱自己一点。 　　谈清音之外，楚晗最近身上的瓜也不少。 　　他的瓜主要来自于他的前团。 　　对于这件事，他从前总不愿意多说。一直到这两天闹得沸沸扬扬，他才跟顾星熠他们吐露了实情。 　　“其实也不算什么。”楚晗说，“大概就是……被背刺？” 　　“我以为大家彼此之间虽然没有多深厚的感情，但毕竟是一路走来的战友。”他说，“但是后来才知道，好像只有我一个人这么觉得。” 　　他顿了顿，“一直以来，他们都觉得公司在偏袒我，为此牺牲了他们的大好前程。” 　　可事实是，公司为了不让他太红而产生单飞的心思，以至于他拿着断层的人气却不断被打压。 　　不仅如此，他还被队友连累。整个团一蹶不振，他再怎么也努力，也杯水车薪。 　　他走的那年，公司为了逼他续团体约想尽手段，他原本还在犹豫不决，直到有一天其中一个队友实在看不下去，把他们的小群聊天转发给了他。 　　那个时候楚晗才知道，他们背着他还有一个小群。 　　知道这件事之后他就毅然决然地跟公司解了约。 　　那个时候还有圈内朋友劝他，选秀还是得背靠公司。至少先跟公司争取一下，等参加完节目再说，但那个时候他只感觉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恶心。 　　那个时候，他心灰意冷，一度想放弃这条路。 　　现在想想，还好他来了。 　　他的语气轻松，顾星熠却听得不好受。 　　他想起楚晗曾经说过的话，很担心他这次没能出道就真的回家继承家业。但这种瓜又不太好澄清，尤其是无论是楚晗本人和粉圈都已经被孤立的情况下。 　　想到楚晗三顺的时候说焦虑失眠，他憋了半天，给对方送去了蒸汽眼罩和牛奶。 　　这是他唯一能做的。 　　平时安静内敛的小男生抱着一堆东西费劲吧啦来敲他的门的时候楚晗唯一的感想就是解夕朝未免也太幸福。 　　然后就是，真希望自己能出道。 　　毕竟出道之后他就能和顾星熠相处很久。 　　这是楚晗做男团以来第一次这么热切地希望自己拥有队友这种生物。 　　总而言之他收下了顾星熠的东西，并且认真地安慰了他，让他不要担心自己。 　　他说：“没事，这件事问题不大。” 　　他没说为什么不大。 　　顾星熠顶着问号迷茫但本着对楚晗的信赖回去了。 　　隔天，楚晗的瓜果然被澄清了。 　　澄清的人是他的一个队友，顾星熠猜测应该就是当初给他发消息告知他被孤立的队友，他开了个直播，大概说了一下当时的情况。 　　这场直播之后，楚晗的队友们名声算是彻底臭了。 　　而他的粉丝也抓住机会开始在舆论场上进行反击。 　　作为粉丝，楚晗的待遇还是清楚的，他们一边愤慨，一边下定了要把楚晗送出道的决心，之后的几天，楚晗的排名就明显回升。 　　这一波操作行云流水，比有些有公司的练习生反击还要快。 　　一时之间各公司都有些讶异，小道消息在圈内飞速地流传着。 　　除此之外，还有文耀、盛弘等这些大公司之间的角力。 　　* 　　当然，虽然在大众层面上，现在大家更多地关注出道位何去何从。但是宋轻越和顾星熠的舆论还是很多人在关注的，至少两家的粉丝和曜欣都没有被转移注意力。 　　事到如今，两人的出道位基本是不用担心了。 　　但是宋轻越家依旧没有放弃C出的想法，顾星熠家则觉得他们在做梦。这种矛盾曜欣也调节不了，毕竟投票的是粉丝，不是他们。 　　这几乎是不可避免的矛盾，而粉丝内部，这两天的气氛也有些沉重。 　　陈拾她们的四人小群最近就一直在讨论这件事。 　　这一天，就有人在群里叹了口气。 　　secret：唉，又打起来了，何必呢……都是自家人，我这种博爱粉都看着难受 　　汀宝世萌一：我也，虽然我谁也不担 　　secret：@宇宙星河@TH.0107怎么说呢二位姐，真要和小宋家打到缠缠绵绵地老天荒啊，这没必要吧 　　五分钟之后，陈拾在群里幽幽地冒了泡。 　　宇宙星河：你以为我们想打架吗，后援都下场劝过了，再劝就要把粉都劝跑了，散粉现在好多正是上头的时候，被骂了不反击她们会觉得憋屈的 　　汀宝世萌一：那倒也是……其实就是都上头了，一个万年第二还被说霸凌，一个本来就惨还要被人话里话外抹杀存在，这真的是互戳肺管子 　　secret：其实也有好处 　　TH.0107：嗯，最近粉丝活跃度很高，票差也很稳 　　宇宙星河：早晚得吵这一架的，想开点吧，没见过哪个选秀团唯粉关系好的，不都是成团日开始倒数解散日，成团之后还有的吵 　　汀宝世萌一：@TP 　　secret：好吧，看开了 　　secret：不过我还是觉得粉圈吵归吵，粉虐归虐，公司得给他俩的关系澄清一下，正主关系好虽然不能终止这场纷争，至少能定个性，让理智粉安心 　　TH.0107：后援问过公司了，说是会跟他俩沟通，让他俩出来劝劝粉丝，我就担心有些节奏大师说是公司逼他们的 　　TH.0107：还有……最近他们俩都没怎么一起走，就怕他们是真的因为这事有了矛盾，那这事还真的挺难办的 　　这句话一出，群里沉默了。 　　唐禾的两句话都算是一针见血地戳中了要害。 　　作为大粉，她们对两人关系到底怎么样还是比较清楚的。 　　这件事棘手之处就是这两点。一个，很难有效澄清。另一个，两人真的有问题。 　　对于这两个问题，非粉提出了客观的看法。 　　汀宝世萌一：虽然咱群都是小熠唯粉，但我说句话你们别生气哦，其实在这件事之前，我感觉日新越熠挺好嗑的…… 　　secret：嗯…… 　　宇宙星河：= = 　　宇宙星河：说出能说服我的理由饶你不死 　　汀宝世萌一：就是他俩之间的关系挺特别的，我觉得有个博主分析得挺精准的，小熠和椿哥就是很纯挚的那种亲情感，椿哥就像是真的从小一起长大的亲哥，会照顾弟弟哄着弟弟的那种，但是小熠和小宋就不是那种感觉 　　secret：我懂你，他俩真的像重组家庭兄弟那种若即若离的感觉，在血缘上是亲密的家人，但同时保留了一份疏离，有的时候还有点针锋相对的强强感 　　宇宙星河：= =…… 　　宇宙星河：有点抽象，又好像有点道理 　　TH.0107：跟宋轻越的性格有关吧，他性格底色比较冷的其实 　　汀宝世萌一：挺冷而且挺傲的，但是人不坏，就属于能被他认可的人很少，被他认可了一般他也不会去做什么，从这一点上看我觉得小熠对他是很特殊的存在，因为他真的对所有人都不是很主动，除了对小熠 　　TH.0107：所以？ 　　汀宝世萌一：所以我觉得，就算他心里有想法（我是觉得他不会对小熠有什么看法啦，可能是自己有心结），他也不会跟小熠闹矛盾，然后他俩的相处模式其实很自然，互动化学反应也很足，我觉得演是演不出这种效果的，如果他俩说他们关系好，应该会有相当一部分人是相信的 　　secret：就是这个意思 　　宇宙星河：……好吧，那我们等等 　　她说等，也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这一等就是两天。 　　第二天的下午，两首决赛曲的所有课程全都结束。 　　下了课，所有人一拥而上，开始往食堂冲。 　　这天有点下小雨，顾星熠带了伞却不太想撑，他左手拎了点超市买的水果还有众人投喂的零食，右手则是要带回宿舍琢磨的资料。 　　好在雨不大又绵密，权衡再三，他制定好了自己的路线计划。 　　先趁着雨还小回去，放了东西之后带伞出来买饭。 　　他已经一个星期零三天又一顿没吃黄焖鸡窗口了，顾星熠决定在决赛前奖励自己一下。 　　想到能吃喜欢吃的东西他整个人都有点儿雀跃，只是回去的路上他还是被耽搁了一小会儿—— 　　铁门边还有不少的粉丝。 　　顾星熠经过她们的时候，想着她们雨里等他辛苦，还是停下了脚步。 　　“下雨了。”他认真地说，“回去吧。” 　　见他停下来，粉丝们都纷纷开始跟他说话。 　　“知道啦知道啦，马上就走，机子都关好了！” 　　“宝宝怎么不撑伞啊，虽然路不远但还是不要淋雨哦，快回去吧” 　　“要吃晚饭！最近感觉又瘦了宝，你不胖的别老想着减肥啊，答应我多吃肉好吗” 　　顾星熠一一回应。 　　“好的，路上注意安全。” 　　“因为感觉雨不大来着，所以没撑。” 　　“有在好好吃饭。” 　　他顿了顿，郑重宣布：“一会儿打算去食堂吃黄焖鸡。” 　　粉丝被他一本正经的语气萌晕了。 　　雨声里是此起彼伏的尖叫声，而在某个瞬间，尖叫声突然变大了。 　　顾星熠有些懵地眨了眨眼睛。 　　他先是不明所以地看了看激动的粉丝群，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过了好几秒，他突然感觉到了有哪里不太对劲。 　　他抬头，看到了自己头顶的伞。 　　“下那么大雨不知道打伞。”宋轻越心平气和地问他，“你是傻吗。” 　　顾星熠说：“……哦，我感觉雨没有很大。” 　　宋轻越：。 　　雨伞不大，他把顾星熠往自己这里稍微拽了点儿，让他能够完全处于伞的保护下。这个动作又引起了一阵窃窃私语，两个人谁也没在意。 　　顾星熠看到了宋轻越手上提着的、熟悉的包装袋。 　　他眨了眨眼睛。 　　“你刚刚去食堂了啊。”他轻声说。 　　语气有点羡慕。 　　他平常说话就是这个调调，平静的陈述。从这一点上宋轻越非常理解他机器人的外号。但很多人不知道，其实顾星熠也不是对每个人都这样说话。 　　他不怎么跟陌生的人说话，对普通朋友更多的是聆听。 　　只有真正亲近信赖的人，他才会这样主动。 　　宋轻越眸色深了些，说：“嗯。” 　　“买了黄焖鸡。”他漫不经心地说，“两份，都是微辣加金针菇和土豆片。” 　　顾星熠说：“哦。” 　　更羡慕了。 　　都是他喜欢吃的。 　　……嗯？ 　　他抬头看宋轻越，一双眼睛干净里带着询问，宋轻越微垂了眼看他。三秒后，顾星熠意识到了什么：“……你给我带的？” 　　“我给小黄鼠狼带的，没你的份。”宋轻越搂过他的肩，对着粉丝打招呼，“走了。” 　　顾星熠被他搂着，艰难地冲着身后打招呼： 　　“拜拜，我们去吃饭了。” 　　身后一片寂静。 　　一直到两人的背影渐行渐远，才有人终于回过了神。朦胧的雨声中，一声近乎破音的尖叫蓦然冲破云霄：“他妈的我就说我们日新越熠是真的！” 　　“一群挑拨离间的傻逼，再造谣试试看呢！！！” 　　当天晚上，这句话就被连着当天的下班视频成为了论坛最火爆的帖子。 　　而此时此刻，顾星熠已经坐进了宋轻越的宿舍。 　　他的面前摆着热腾腾的饭，正襟危坐，一脸即将享受美食的虔诚。宋轻越看着他的样子，心情有那么一瞬间非常复杂。 　　他说：“你不会是为了黄焖鸡才跟我回来的吧。” 　　“也没有。”顾星熠倒也没有那么挑食，诚实地解释，“我吃什么都可以。” 　　宋轻越：“……” 　　“行。”他无言以对地说，“祖宗，你吃你的。” 　　顾星熠开始安静进食。 　　等他安静又风卷残云地消灭所有食物，一直安静看着他的宋轻越终于开了口。 　　而他的第一句话是—— 　　“顾星熠。”他说，“对不起。” 第134章 　　宋轻越这句道歉说得利落而干脆。 　　他嗓子好听, 平时说话时总是喜欢拖一点调子，尤其是跟顾星熠讲话。 　　这是顾星熠第一次听到他这样的语气。 　　他还在收拾餐盒，动作放慢了一点。 　　既没有问宋轻越究竟在为什么事道歉, 也没有立刻做什么表示，只是安静地等着宋轻越继续往下讲。 　　宋轻越原本从脸到肢体动作都写着紧绷，看到顾星熠的样子之后, 身体终于不自觉地放松了下来。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攥了下指节，又觉得有些无奈。 　　不知道是对顾星熠还是对自己。 　　沉默了很久, 他才把话继续说了下去。 　　“我承认。”他说, “一开始的时候我对你有些偏见。那个时候听说了你的背景和履历，产生了先入为主的看法, 霍椿劝过我, 我没太听进去。” 　　“那个时候脾气差, 也没什么耐心。”他的语气嘴角勾了一下，眼里却没什么笑意，“其实霍椿应该都有点怕我，只是他这个人情商高，对待不理解的事和人都能多几分包容。所以才能有现在。” 　　“椿哥……”顾星熠想了想, “是挺好的。” 　　“所以我不好。” 　　宋轻越自动翻译他的话。 　　顾星熠：“……” 　　宋轻越穷追不舍：“我和霍椿一起掉水里，你先救谁？” 　　顾星熠：“……” 　　宋轻越还要再说，顾星熠说：“……你是不是应该先把你的歉道完。” 　　他看着宋轻越，宋轻越也看着他。 　　顾星熠想了想, 提醒了一句：“你刚说到你脾气差，又没耐心。” 　　宋轻越没忍住笑。 　　他边笑边说：“是, 我这个人脾气差, 还没耐心。” 　　“所以到现在为止。”终于笑够了，他才慢慢地说, “其实我称得上朋友的，一直就只有你们两个人。” 　　- 　　是什么时候开始后悔的呢。 　　宋轻越想。 　　大约是他开始真正意识到，顾星熠不是他心里想象的那个样子的时候。 　　其实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 　　再怎么不喜欢也不至于做一些low得自己都看不起的行为，不过他这个人天生就挺——用霍椿的话说就是又装又欠。 　　这种性格碰上没心没肺大约是没辙，遇上老油条就是你来我往的针锋相对。 　　最糟糕的就是碰上小朋友。 　　刚进社会，人际关系一张白纸。 　　宋轻越记得顾星熠第一次被杨立杉领着和他们见面，他和霍椿当着人的面跟杨立杉贫嘴，杨立杉一走，他便自顾自地往练习室走。 　　霍椿知道他犯病，在后面招呼顾星熠。 　　到了练习室音乐一放，他开始自顾自练习。末了他懒洋洋地问顾星熠： 　　“来一个？” 　　他早知道顾星熠一点男团基础都没有。 　　这句话就是赤裸裸的挑衅。 　　那个时候他满脑子想的都是不甘。 　　他想凭什么一个练习时长0天的人也可以获得他们经过层层考核赢来的机会，他想是解夕朝脑子坏掉了还是顾星熠给的太多了，难道齐胤终于要破产了？ 　　破产了跟他说啊他又不是没钱。 　　他商贾出身，进圈之后的一切却全靠自己争取。 　　从进曜欣到一点点成为所有练习生中的不败神话，这中间吃了多少苦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不认为这是吃苦，他甘之如饴。 　　所以他因为顾星熠不甘。 　　其实时至今日宋轻越也不觉得自己的想法是错的。 　　如果顾星熠真的是靠人脉空降又不努力的废物，那么宋轻越现在也不会跟他是一路人，他的行为也丝毫没有让他感到后悔的地方。可问题就在于顾星熠不是。 　　他不仅不是，还是宋轻越最无法招架的类型。 　　宋轻越想做他的朋友，做他的队友，甚至于勉为其难做一下他的哥哥。 　　于是过往的种种就开始一点点成为回旋镖。 　　* 　　宋轻越说完那句朋友，顾星熠其实是有些意外的。 　　但转念一想，好像又在意料之中。 　　毕竟宋轻越平时确实不怎么正眼看人，难得跟队外说句话，没几句还就要阴阳怪气。 　　他的眼神一瞬间流露出大彻大悟的理解。 　　宋轻越抽了抽嘴角，那种想要把他就地掐死的感觉又回来了。 　　他最近想掐死全世界。 　　最想掐死的当然是那群节奏大师，其次是平等的、所有当初没有主动来调和他和顾星熠关系的人。这个范围比较广，甚至包括他的偶像解夕朝和曜欣老板齐胤。 　　听到他这番攻击性极强范围极广并且毫无逻辑的暴言的时候饶是星计划内最会说话的楚晗都没忍住沉默了一下。 　　楚晗是特意来关心他的，当然宋轻越知道他主要是为了顾星熠。 　　他又想掐死顾星熠了—— 　　宋轻越礼貌地说：“不好意思，我最近精神状态不太好。” 　　一句话说了两遍。 　　楚晗表示理解，并道：“其实承认自己偶尔也会犯错不丢人。” 　　顾星熠也表示理解。 　　他说：“我真的没有太介意。” 　　“因为你那个时候根本就没正眼看我。”宋轻越幽幽地说，“你当然不介意因为你他妈的根本就不在乎我。” 　　“那我俩那个时候确实没有很熟。”顾星熠还是说了实话。 　　宋轻越说：“呵呵。” 　　“现在熟了。”顾星熠说。 　　宋轻越：“呵……” 　　“我很在意你。”顾星熠看着他，“但是你都不理我。” 　　宋轻越不说话了。 　　顾星熠放出最后一击：“我给你买的酸奶都还在冰箱里。你根本就不想见我，每天都绕着我走。” 　　然后他总结陈词：“明明是你不想和我一起出道了。” 　　宋轻越“腾”地站起身，拽着顾星熠的手腕让他去开隔壁门。 　　丁零当啷闹腾得隔壁白墨汀都出来看热闹，顾星熠被他凶凶地拖出门凶凶地开门又凶凶地拽进门，宋轻越打开冰箱门，把里面的酸奶掏出来喝了。 　　顾星熠看着他：“……那个，其实也可以放一下再喝。” 　　不冷吗。 　　宋轻越说：“喝完了。” 　　顾星熠：。 　　“那你现在消气了吗。”他问。 　　宋轻越：“我……” 　　是啊。 　　他消气了吗。 　　他没生气。 　　那这么多天他又是在干什么。 　　他当然没生顾星熠的气，顾星熠什么都没做错。 　　所以，宋轻越想。 　　这么多天以来，他只是在生自己的气。 　　气的是年少轻狂，气得是把偏见当清醒，把刻薄当个性。 　　气的是那个当初的自己。 　　* 　　当然，也还有别的。 　　宋轻越终于冷静下来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后。 　　虽然酸奶凉，但好歹他刚吃过饭，胃里有东西垫着。情绪爆发之后宋轻越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轻松。 　　与此同时他想，也就只有顾星熠了。 　　也就只有顾星熠，像水一样，能够温柔而不动声色地承接所有的极端的不极端的、尴尬的不尴尬的情绪。 　　并且让气氛始终保持在一个平衡的定点。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过去，解开了很久之前就应该解开的心结。 　　顾星熠问宋轻越是不是真的很介意他是解夕朝的学生，又是不是真的有点介意自己一直是第二。宋轻越问他当初是不是有一点难受。 　　顾星熠先回答的，他说“还好”。 　　还好是真的还好，宋轻越就算是讨厌也显得过于文明，毕竟教养在那儿。而且其实相较于顾星熠，他自己的破防更加明显。 　　顾星熠那个时候觉得还挺……可爱的。 　　宋轻越：。 　　他说：“来宝贝儿，叫哥。” 　　顾星熠：“……哥。” 　　宋轻越拍了拍他的脸蛋：“对，就这样。对自己时刻保持正确认知。” 　　然后他回答顾星熠的问题。 　　“有点儿。”他说。 　　宋轻越和霍椿还是不太一样的。 　　霍椿他能想开，一方面是他一开始参加节目的时候并没有那么强烈的出道欲望。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的实力到底还是距离第一梯队差了一截。 　　他的吸粉点在形象和人格魅力，至于唱跳，从来就不是他的长项。 　　当然这里的不是长项是放在高位圈来说，如果把他放去小团，那么当个核心也是绰绰有余的。 　　可是宋轻越不同。 　　无论是他的长相，实力还是性格，他没有一项是短板。 　　他的确是完完全全按照最正统的偶像路子成长的，而假如他的票数能到C，他也是绝对担得起这个C位的。 　　这是连顾星熠都认同的事。 　　事实上他前两天一直在想或许宋轻越更多的是因为这件事而不太想和他再继续做朋友。换位思考，如果他是宋轻越，赌上了全部却换不到一个想要的结果，他也会有点难受。 　　但是宋轻越说：“难受是会，但跟你没关系。” 　　“考了年级第二，就怪年级第一，这是什么逻辑。”他替顾星熠理了理被他捏得有些皱巴的衣服边，然后道，“虽然我不喜欢裘琰，但是如果他没退赛，我和他谁是第二还未可知，到时候我是不是还得记恨上他？” 　　“至于解老师……”他说，“人与人之间也得讲究缘分。” 　　“他很欣赏你。”顾星熠说，“他说过。” 　　宋轻越眼中划过一丝流光，然后他说：“忘记问了。” 　　“我跟解夕朝一起掉水里你先救谁？” 　　顾星熠：。 　　他有些无奈：“我是认真的。” 　　宋轻越收回目光：“我也是认真的。” 　　他顿了顿：“从小到大，我好像都没有被怎么坚定地选择过。” 　　“这么说是不是有点儿矫情。”他笑了笑，“但是我爸妈不止我一个孩子，刚刚也说了，我周围也没什么朋友。虽然听起来有点儿欠揍，但是前两天你靠近我的时候，我确实有点……” 　　说感动吗，好像有点过了。 　　但是宋轻越确实很喜欢那种感觉。 　　那种被自己欣赏并且在意的人同样重视甚至珍视的感觉。 　　顾星熠在意的人很少。 　　他是其中一个。 　　这件事好像和“被解夕朝选择”相比，重量同样不分上下。而人不可能每时每刻都拥有幸运。 　　宋轻越漫不经心地说：“怎么办，感觉被你套牢了。” 　　“小公主，你是不是真跟你父皇学过下蛊啊？” 　　顾星熠面无表情地打了他一下，这回真用了力。 　　天色已经暗了，但是还没有到休息的时候。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下来，空气凉爽而清新。坐在阳台上向天空望的时候能看到一轮皎洁的月亮，还有周围散落的星星。 　　这天晚上他们聊了很久，多半聊的都是过往。 　　一直到最后，他们才聊起了最近的排名。 　　“感觉每天都变化很大。”顾星熠说，“所以吵得也很厉害。” 　　“很正常。”宋轻越说，“因为拉不开差距。你和我都算比较幸运的，三顺就把票差拉开了。越到后面，沉没成本越高，粉丝越不容易放弃。最后就是打成一团。” 　　他顿了顿，“这阶段，除非是爆出性质很恶劣的黑料，不然很难直接出局了。” 　　事实证明，黑料这种事也不是什么太普遍的事。 　　剩下的几天里，除了一二位，所有人的排名依然每天都像是在坐过山车。秀圈打生打死，到底也没有再爆什么drama的瓜出来。 　　就这样，时间终于来到了出道夜。 第135章 　　出道夜的前一天中午, 《星计划》最后一次公布实时顺位。 　　历经一周的风云变幻，相较于三顺，这份排名已经变得面目全非。 　　整份名单如下： 　　1顾星熠 　　2宋轻越 　　3楚晗 　　4霍椿 　　5白墨汀 　　6于焕 　　7杨泓 　　8夏晨唯 　　9谈清音 　　10吉晨 　　11桓一舟 　　12侯睿 　　13陆栩 　　14井成哲 　　15陈一诺 　　排名一截止, 秀声照例开了讨论楼。 　　只是这一次的讨论楼画风相较于周内来说，画风格外不同。 　　【灌水】day7排名讨论 　　来吧，最后一天了, 看看怎么个事 　　既然是最后一栋楼了那今天就拿日新越熠xql镇楼吧 　　越熠99，我的CP一定要一二出道 　　1L 　　来了 　　随一个越熠99 　　2L 　　最后一天了啊, 还有点舍不得, 怎么会这样 　　我在这破节目甚至都没有担 　　3L 　　谁说不是呢 　　一开始说好的做乐子人，结果又真情实感了 　　苗苗姐有点东西 　　4L 　　来晚了, 最后一天美帝还是稳稳的幸福, 美帝姐或成最大赢家 　　5L 　　黄焖鸡事变之后就赢麻了 　　星计划第一对为了澄清不和关系亲自在铁门上演八点档的, 连前美帝都是因为太上头了才没有顾上场合 　　旁若无人的程度我都怕他们生在站姐镜头里 　　6L 　　主要是美和帝分析性格理论上全是麦麸绝缘体 　　帝不用说了人机得都有点幽默了，不过从来被动的机器人第一次主动也挺好品的 　　美这种心高气傲的我以为他真要和帝彻底决裂了，结果别扭几天又是尾随又是买饭示好又是哄的，谁看了不说一句美色误国 　　7L 　　黄焖鸡事变我笑得想死，一夜之间美帝好嗑程度上升一个level 　　美帝姐集体给黑子磕一个吧, 这真的是求来的饭 　　8L 　　咋嗑起来了 　　没人涛排名？ 　　9L 　　我倒是想涛，你看这排名…… 　　10L 　　4-9没一个看懂了的 　　hyz倒是真沉底了，果然颜值是第一生产力 　　11L 　　bmt第五正常吧，他家本来就差不多中位圈的水平, 三顺纯粹是个意外 　　其他是真的没太看懂 　　xcw咋上去的？ 　　12L 　　他家还有ch家都和圈外联投了啊 　　ch跟前团的恩怨爆出来之后有不少前团粉来投他的，也算是因祸得福 　　hc家也跟哪家联投了吗, 突然这么高 　　13L 　　据我所知无 　　14L 　　他家投票一直蛮有策略 　　怀疑是之前就没all in, 在看别家深浅 　　还有就是家族粉都在海底捞 　　15L 　　别的不知道，hc家发洗脑包的能力是挺强的, 谁家三顺还不all in的啊，gxy家都不敢这么说 　　家族粉溺爱倒是真的，sqy哭晕在厕所 　　有这时间帮我争个C呢 　　16L 　　我要是家族粉我也投hc，能出道管他第几 　　帮sqy争C的意义是？这个时候家族粉投sqy的才是真披皮吧，他上去了下来的还是自家人啊 　　17L 　　而且众所周知曜欣粉别名gxy粉 　　18L 　　可不敢这么说 　　19L 　　你们就是这么一天天的发洗脑包虐C家让他们把票差拉到两千万的 　　20L 　　曜欣黑经常这样 　　一黑黑三家 　　知道的是挑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曜欣深柜帮忙虐粉 　　21L 　　所以焕太子能出吗 　　他跟姐夫也是互相the one上了 　　这两天他俩排名上上下下你来我往简直不知天地为何物了 　　22L 　　谈和夏不出他俩就有戏 　　不然得指望上头掉一个下来了 　　23L 　　hc到不了4，tqy不至于9 　　中下位圈还有得打 　　24L 　　我真不想分析了，随便谁出道吧谢谢 　　25L 　　+1累了 　　26L 　　倒着分析一波吧 　　现在这个情况12-15基本可以抬走了 　　12的的侯睿跟11的桓一舟目前票差是六百万，而且后四从来没进过前十，所以pass 　　11的桓一舟，这一周的排名基本在8-11浮动，考虑到他之前排名比较靠前，等于决赛周还在下跌，我个人也倾向于pass 　　27L 　　我就喜欢这种中立分析的大佬 　　爱听多说 　　28L 　　最近的排名预测真的群魔乱舞，还是咱们楼里的客观一点 　　29L 　　桓一舟虽然没进过前七，但下位圈票差不大 　　今天排名出了他们家会再拼一把的吧 　　30L 　　他拼其他家也会拼 　　这就是看谁家的家底更厚了 　　10吉晨 　　嗯…… 　　这个怎么说呢 　　其实很佩服他们家的拼劲儿的，相较于炫色两位选手我反而更看好这一家，唯粉铁血而且排名一直是向上走的 　　他和第8的夏晨唯争的应该都是第7的卡位 　　31L 　　吉晨家其实老被低估 　　他家和霍椿家挺像的其实，都是陪读上位全员铁血 　　就是盛弘不做人他没霍椿那么多的机会 　　32L 　　谈清音呢 　　他一下子掉到第九我还挺惊讶的 　　33L 　　9谈清音 　　目前可能的出道位中最没有代餐的类型，死忠也很够 　　缺点是前期粉丝积累比较少，受众又比较固定，能不能出就得看他的固定粉丝能有多拼 　　他三顺是第五，这个排名高了，应该是粉丝all in的结果 　　所以在我这他争的也是卡位 　　不过我觉得他的希望比夏晨唯和吉晨要大很多，他的后援还是比较成熟的，粉圈的氛围也还不错 　　34L 　　好，第七名上已经有3个人了 　　而现在的第七甚至不是这三个人中的任何一个 　　35L 　　笑死 　　36L 　　笑死，剩下的我直接一起说了吧 　　6于焕7杨泓 　　这俩看类型还真是正宗对家，不过我觉得他俩会一起出 　　盛弘肯定得出一个，不然面子上太过不去了，这两天它已经无所不用其极了，效果也不错，于焕粉好歹是从美梦中醒过来了，就是醒悟得太晚，要追有点难 　　幸运的是他的对家也是个半路出家的 　　杨泓我一直觉得很可惜 　　他真的是一手好牌打得稀烂，虽然谁都预料不到裘琰会退赛，但一开始SunL明显是想双出的，所以裘琰怎么样完全影响不到杨泓自己 　　不过好在他最后还是醒悟了，不知道是不是裘琰劝的，如果是的话我随一句99 　　他和于焕争的是5-6的位置，大概 　　能不能全出取决于后面有没有人上来以及前面有没有人下去 　　后面就是卡位的那三个，前面就是目前在5的白墨汀和在4的霍椿 　　霍椿4，很惊讶，非常惊讶 　　他在我这是竞争卡位的类型，这好像是他这一周以来的最高排位吧 　　粉丝真的是很爱了 　　因为他今天的排名在我的意料之外，所以对他我不太好预测，我只能说这个排名出来，他出道的可能性大大增加，但粉丝最好不要放松警惕，因为后面确实虎视眈眈 　　白墨汀5，正常操作 　　不知道你们学生时代有没有这样的人 　　和第一第二这种顶尖排名无缘，但是相对于那种分数喜欢大起大落让老师又爱又恨的优等生，他们的排名又稳定得让人心安，永远到不了前三，但永远稳在前十 　　这大概就是白墨汀给我的感觉 　　其实我打算把他归到稳出道的那类的，但是出于对他三顺排名的尊重，就暂时放在出道概率很大的范畴中吧 　　他竞争的就是中位圈，3-5都可能 　　看看楚晗的粉能不能稳住 　　其实我本人在所有练习生里最喜欢楚晗 　　他能以个人练习生的身份始终稳在前五，我觉得这不仅证明了资本的力量没有那么强大，也证明了如果人优秀到一定程度被看到的概率还是很大的 　　前段时间的风波算是化险为夷，虽然很好奇是怎么做到的但是结局圆满 　　瞎猜一波，他或许已经签好公司了，之所以能这么顺利地解决风波是他的未来东家在发力 　　能签他的公司还是挺有眼光的，现在看趋势楚晗是稳出道的了 　　有他和宋轻越在，出道组的vocal算是稳了 　　2宋轻越 　　一个字稳，两个字非常稳 　　这应该是星计划所有练习生里排名最稳的一个了吧（开个玩笑） 　　理解粉丝的执着，但如果是我个人，我觉得C位这个位置真的是有点儿命定之说的，宋轻越在我这各方面都挑不出毛病，唯独一个点给得不够，那就是宿命感 　　当然这玩意儿太玄了，跟个人的努力已经没什么关系了，所以我觉得粉丝没什么必要去跟C家打生打死，说残酷点这事不是打能打出来的 　　出道不用说了吧，他出道概率基本99.9%了 　　不过他争C失败的概率也差不多99.9%，所有的0.01%留给奇迹 　　顾星熠，嗯…… 　　37L 　　大佬是真的很客观，嘴也是真的很毒 　　38L 　　大佬已在wb领了无数家粉籍 　　目前刚领到C家 　　39L 　　笑喷了 　　40L 　　有一说一，这算是我看过相对比较理性的分析了 　　这都接受不了建议这两天别上网 　　41L 　　点了，所以gxy呢 　　42L 　　+1，所以我们小公主呢 　　43L 　　大佬优秀 　　所以我们星计划唯一真神呢 　　44L 　　笑死……好吧，我就知道我要被安粉籍 　　不过顾星熠的话，安不安粉籍都一样，对他来说他唯一的悬念就是他的六个队友究竟是谁，不过也不是没有其他的 　　比如，他能拉第二名多少票，这就是一件非常让我们期待的事 　　总的来说，这次选秀还是很有看点的 　　卡位的各位，你担是笑着下舞台还是哭着下舞台就看明天了 　　出道位的各位，明天的排名会是你担未来三年在论坛的花名，so，各位加油吧 　　期待明天~ 　　45L 　　* 　　——期待明天，这句话成为所有帖子最后的落点。 　　无论是争吵的、带节奏的，还是真情实感的、舍不得的，时间对所有人都很公平。 　　从期待明天，到期待今晚，再到期待只有五分钟就马上开始的出道夜直播，对于大多数人来说都是一眨眼就流逝的时间。 　　而这段时间里大家也并不是在空等，比如这一届出道团是签三年就是这天爆出的瓜。 　　三年对于选秀团来说算是中规中矩。 　　反正唯粉永远成团盼解散，而团粉恨不得永远不解散。 　　对于练习生来说—— 　　“居然要绑在一起三年，我以为就一年半。”宋轻越皱着眉，对顾星熠说，“……他们最好给我俩投点儿正常人出来。” 　　“能不能别碰瓷断层C。”白墨汀轻嗤，“你是你顾星熠是顾星熠。请分开OK？” 　　他的话音落下，被霍椿一把搂走：“弟弟，小小年纪攻击性别总那么强，这人不介意说他千年老二这件事仅限定说他的人是我们小熠，这么嚣张小心他真的揍你。” 　　宋轻越冷冷地看着他：“你可以再说大声点，拿个喇叭在我耳边喊。” 　　霍椿回头对他抛了个媚眼。 　　眼瞅着气氛剑拔弩张，楚晗咳嗽了一声出来打圆场：“大家不然再检查下妆造，直播马上就要开始了。” 　　话音落下，staff探头进房间：“哎呀不要闲聊了快快快！该轮到练习生入场了！赶紧赶紧！” 　　刚刚还散漫无纪律的房间立刻忙乱了起来。 　　门外的staff集体冲进来，该补妆的补妆，该指挥的指挥，该调试设备的调试设备。 　　原本就不算空的房间瞬间挤满了人。 　　花絮摄像机被挤到一边，但已经无人关心它的感受。 　　一片混乱里，顾星熠只来得及对着镜子最后检查一遍自己的妆容有没有花，就被一旁的白墨汀碎碎念着“快快快”一把拽住开始往走廊里跑。 　　耳边是混乱而纷杂的脚步声，混杂着心跳声和呼吸声。 　　顾星熠被攥得很紧，温度自相触的皮肤传递，情绪最饱涨的那个瞬间，他仿佛突然坠入无声的深海，他在真空中慢慢下坠，然后—— 　　帷幕拉开，黑暗中，漫天的星海和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将他骤然自海底托起。 　　他抬起眼。 　　今晚，月朗星稀，万里无垠。 第136章 　　今夜的出道直播可谓是整个娱乐圈的顶流盛事。 　　作为星云最近几个综艺IP里唯一称得上大有水花的, 平台对于这次直播非常重视。不仅早早地就开始预热，还仗着自己是大平台，基本把合作的当红艺人都拉来助了阵。 　　能拉上台的拉上台, 不能的也得在观众席按着。 　　也正是因此，直播提前一个小时就早早开启，弹幕不少都是被引流来的粉丝。 　　毕竟是直播, 上台准备也需要时间，这边练习生们上台了, 直播间镜头还切在嘉宾席。顾星熠上台的时候, 镜头很有眼色地往中间一怼，怼到了一张清淡漂亮的脸上。 　　霎时间, 弹幕层层叠叠刷得飞速。 　　【woc真来了啊, 星云还是脸皮厚】 　　【笑死, 星云正炒反炒大半个月，还以为至少能骗个舞台，结果还是做嘉宾】 　　【知足吧，能来还是看在小太子的面子上，不然谁理你】 　　【解帝又言出法随, 顾星熠还真要C出了，开播几个月感觉恍如隔世】 　　是的，这会儿镜头怼着的嘉宾不是别人，正是现如今内娱现役爱豆天花板、也是当前C位练习生顾星熠实际意义上的老板兼监护人, 解夕朝。 　　解夕朝要来是一早就确定的。 　　他粉丝思考得很多。 　　什么星云这种垃圾平台就不该给一点眼色，给了就要蹬鼻子上脸。什么被吸血碰瓷, 这小破综艺凭什么有这么泼天的流量。什么宝宝这会儿还在别的市呢飞来飞去好辛苦…… 　　诸如此类种种。 　　解夕朝想的就比较简单。 　　顾星熠一周前收到他的微信, 对方语气欢快： 　　宝贝儿，决赛我和你傅哥来玩儿哈。那两天你看什么时候你有空, 一起吃个饭，带你认人 　　——解夕朝就是闲着无聊。 　　无聊还要拖个伴儿，这会儿TP的rapper傅文泽就坐在他边上皱着眉一脸不理解地看花里胡哨的舞台特效。 　　“他们出道团到底要搞个什么风格。”他说，“这舞台怎么又粉又蓝还有点绿。” 　　显得他一身黑非常格格不入。 　　“星云就这审美。”解夕朝说，“没整一个红红绿绿的舞台就不错了。” 　　他诋毁老东家的时候用的也是一种温柔惑人的语气，乍一听还以为是在夸人。 　　傅文泽嘴角牵了牵，然后说：“你家崽子哪个？” 　　“最靓的那个。”解夕朝道，“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这话说得笃定。 　　不多时，又粉又蓝又绿的舞台特效终于恢复正常。 　　背后烧了不知道多少钱的大屏开始涌动出由浅至深、梦幻的蓝色光晕，耳边是潮汐的呼吸声，傅文泽抬起头，舞台上灯光在一瞬间骤然亮起。 　　十五名练习生呈金字塔形排开，一张张脸自大屏依次掠过。 　　一直到最后一张，场上和弹幕几乎同步爆发出尖叫，男生皮肤瓷白，五官明丽，右眼睑下点的一颗痣漂亮得近乎妖异。 　　痣以上，一双清澈的眼睛平静如一汪湖水。 　　霎时，傅文泽点在椅背上的骨节一顿。 　　- 　　这应该是顾星熠做得最清纯的一次妆造。 　　这次出道夜的主题是“毕业”，主打的是清爽干净的校园风。 　　事到如今，星云这次出道团要做的风格暗示得已经很明显。他们的开场是15个人一起组成的大舞台，唱的是抒情版的主题曲，没有舞蹈。 　　今天所有练习生都穿的是校服，浅蓝色的学院风，每个人都像是喷了去油剂。 　　顾星熠不需要喷去油剂，所有人里他和白墨汀算是最符合男高这个身份的。只不过白墨汀穿了校服也要打耳钉以示叛逆，顾星熠就是彻头彻尾的乖乖牌。 　　长得乖，气场却远没有那么敛。 　　他站在最中央的时候，镜头几乎只能看到他。 　　现场还不明显，弹幕已经杀疯了。 　　【慕名而来，这就是这届传说中的神颜C吗，爱了】 　　【长得好干净，声音也好干净】 　　【啊啊啊宝贝现场好稳啊，谁再说我宝实力差我真的会落泪TT】 　　【太漂亮了小帅哥，这张脸就该给我焊死在C位上】 　　因为顾星熠实在是太过亮眼，老粉对主题曲又太过熟悉，刚开始，大半的弹幕几乎都在讨论顾星熠。一直到副歌，才有人渐渐将注意力放在了其他练习生上。 　　【炫色俩这vocal还是稳】 　　【妈呀，晗哥和小宋这和声天灵盖起飞了！！！】 　　【小谈好漂亮好漂亮，小学妹亲亲！】 　　【你还别说，杨泓虽然气质酷但是走这种风格也不算违和哦，好帅的学长】 　　【……唉，就要结束了，好舍不得】 　　最后一句话道出了大多数粉丝的心声。 　　虽然在追节目的过程中，很多人都跟所谓的对家吵过架，也很多次都因为票数、恶剪、舆论和节奏而感到心累和焦虑，但是此时此刻—— 　　在看到所有的练习生站在台上以一种平静而澄澈的姿态重新唱起主题曲的那一刻，感慨和不舍还是压过了所有的情绪。 　　一首歌唱完，所有的导师一齐上台，出道夜就彻底进入了正式环节。 　　第一个环节： 　　催票。 　　* 　　所谓催票，指的是在出道夜直播期间穿插播报在卡位附近的练习生名字，以此来催促尚且未在出道位的练习生粉丝进行投票。 　　这次出道夜的主MC依旧是管衡，他的节奏把控向来不紧不慢。 　　简单说了两句开场白，他就念出了实时排位7、8、9三人的名字。 　　7：谈清音 8：于焕 9：吉晨 　　这三个名字一出，场上立刻响起了窃窃私语。 　　傅文泽并不关注选秀，但是TP当年的运营公司是盛弘，当时他就见过还是练习生的于焕，只不过时间久远，印象不是太清晰。 　　他偏头问一旁的解夕朝：“盛弘的？” 　　“嗯。”解夕朝道。 　　“盛弘还真是一届比一届没药救。”傅文泽道，“我听说这位在盛弘内部有小艾清源的名头吧，怎么连出道位都进不去。” 　　同属盛弘，当年决赛夜，艾清源是和解夕朝争C的。 　　虽然结果大家同样心知肚明，但是艾清源的粉丝却比于焕的粉丝明显要凶很多。 　　他家毒唯至今都坚持着讨厌解夕朝就是个铁证。 　　“这孩子个性没清源那么显。”解夕朝虽然没时间看正片，但基本把《星计划》的舞台看了一遍，他客观评价，“他实力是够的，舞台表现也OK，就是粉丝黏着性不强。” 　　傅文泽了然：“懂了。” 　　“不够drama。”他这么说。 　　解夕朝：“……你们rapper骂人好脏。” 　　还一骂骂俩。 　　“那你觉得他能出吗。”傅文泽问。 　　解夕朝失笑：“我怎么知道。” 　　“看粉丝了。”他收回目光，“卡位圈票池浅，排名变化幅度大。挑他第8的时候催票那就是节目组还想要他，等等看呗。” 　　- 　　事实证明，解夕朝的猜测是对的。 　　从公布卡位的三个人开始，弹幕上的于焕粉丝就基本消失了。 　　第八名实在太意难平，可惜的程度甚至要超越9-15名，因为这是最接近出道的位置。 　　催完票，节目组的目的达到，管衡就继续cue起了下一个流程。 　　今晚直播的第二个环节，团体舞台。 　　一到舞台，解夕朝和傅文泽都稍稍坐直了些。 　　灯光暗下来，随着耳边激烈强劲的伴奏声响起，做成大屏的门渐渐打开，光影变幻中，所有人都逐渐看清了镜头里最中央的人那张年轻的面容。 　　第一个团体舞台：《热烈》 　　C位：宋轻越 　　* 　　宋轻越出现在舞台中央的刹那，弹幕就迅速地被他的唯粉所铺满。 　　尽管大部分人都觉得他和顾星熠之间没有太多的悬念，但是宋轻越粉丝所有的应援还都是“C位出道”。 　　《热烈》是一首劲曲，这组的成员风格大多也很契合曲风。 　　除了宋轻越，剩下的成员分别为：杨泓、白墨汀、桓一舟、于焕、井成哲、侯睿。 　　开口定调是宋轻越。 　　他这会儿穿了一件雾霾蓝的牛仔夹克，里面是黑色的打底。拿着手麦以一种非常松弛和游刃有余的姿态唱出了第一句词。 　　两句唱完，傅文泽有些意外。 　　“这嗓子。”他说，“老天爷赏饭吃。” 　　宋轻越的嗓子从来都是以音色轻灵奇诡著称，他又非常擅长运用他的优势。这两句的声线华丽而慵懒，带着恰到好处的钩子，非常抓耳。 　　TP的主唱风格和炫色的两个大vocal类似，都是走的厚嗓路线，靠的是扎实的技巧。 　　因此，听到宋轻越的声音，傅文泽很有些意外。 　　而弹幕比他不沉稳多了。 　　【你永远可以相信宋轻越的嗓子】 　　【sqy的嗓子gxy的脸，这俩我都觉得应该去上保险】 　　【这真的是天赋流，鲨疯了老公……】 　　【这男的太会了，声音本来就好听还要狂炫技，这就是天赋流选手努力的可怕后果吗】 　　弹幕刷得飞起，而这个时候，舞台已经来到了副歌的高潮部分，顶高音的是桓一舟。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是决赛夜的缘故，今天大家的状态都非常好。 　　这组里，除了井成哲在舞蹈上稍稍弱了些，侯睿在刚开始因为紧张有句词尾音稍抖了下，其他的部分都堪称完美。 　　除了宋轻越在直播的时候格外让人惊艳的嗓音，这组最出彩的part是于焕和杨泓的双rap。 　　这不是他俩一起唱rap，三公的时候两人就曾经在舞台上合作过一次。 　　相较于第一次，这一次的合作默契度要更高。 　　两个人rap的时候台下尖叫声四起，结束的时候摄像机对准他们，两个人的额上都渗出了汗。 　　傅文泽看得入神，解夕朝捅捅他。 　　“欸。”他说，“哥，你专业的，评价一下呢。” 　　傅文泽说：“杨泓可以。” 　　解夕朝打破砂锅问到底：“怎么个可以法？” 　　傅文泽无奈地看了他一眼。 　　“他的技巧很强。”他还是说细了点，“台风很野。我不知道他其他风格的rap怎么样，单论这首歌来说，他rap里的杀气恰到好处，相比之下，于焕有点学院派。” 　　“不过也还行吧。”他说，“无功无过，爱豆rap也不需要个性太强。如果他们团不幸没有会写歌的，那歌基本都得靠买，更没有rapper发挥空间了。” 　　解夕朝沉吟了几秒：“于焕好像是dance和rap双修。” 　　“杨泓的话。”他道，“我看过他出道综艺的solo舞台，确实是个人风格很强的选手，rap是长项，但综合实力也不弱。其实已经算完成体艺人了。” 　　傅文泽看了他一眼：“我感觉你还挺空的？” 　　解夕朝一脸无辜：“那长江后浪推前浪，我总得看看后浪现在都什么样子了，自己也与时俱进一下，不然不得被拍死在沙滩上。” 　　所谓学无止境。 　　他顿了顿，补充：“不过哥你不用担心，帮你看过了，论个人风格强烈的rapper，内娱你还得排第一。” 　　傅文泽说杨泓野，他最初的台风才是真的野。 　　他是实打实地下混过的。不过能得到他的认可，变相证明了杨泓的实力确实不俗。 　　傅文泽：“……” 　　他抽了抽嘴角：“你少哄我。” 　　“没啊。”解夕朝收回目光，“我很真诚的。” 　　他真诚地夸完队友，又真诚地看完了《热烈》的舞台。 　　简单的转场之后，舞台的风格骤然变幻，第二组团体舞台紧接着登场。 　　这一回，解夕朝是真的完全坐直了身体。 　　- 　　刚刚的《热烈》组效果好得高出大多数人的预期，这会儿整个场子的氛围算是已经点热了。因此，对于第二组，大家的期待值就放得更高。 　　这会儿弹幕密密麻麻，几乎全都是对上组的夸奖。 　　【我感觉《热烈》组可以全员出道了真的】 　　【宋轻越宋轻越宋轻越……小宋小宋能不能C出啊啊啊奇迹降临我们小宋手心吧】 　　【sqy粉有做梦的工夫不如去多投两票，别等会儿第二都没了】 　　【讲真论实力gxy真排不上号吧，他也就是脸太占便宜了】 　　【镜头又给解帝了，他好认真】 　　【担心吧，毕竟是直播，等会儿小太子当众走调了】 　　【解帝也是个颜控，要是他签的是宋这会儿根本不用担心】 　　【sqy粉讨饭也是讨到你解爹这儿来了，我担爱签谁签谁，不捞操心哈】 　　【怎么弹幕又打起来了，既然如此3199……】 　　【3199，日新越熠99】 　　【别吵了，大家关系都很好，吵这种东西没意义】 　　【点了，看舞台吧，前十五实力都OK的，看名单我可期待下一组了】 　　在弹幕一片混乱的时候，第二组舞台也已经将名字公布。 　　身后的显示屏上大字悄然显现，赫然是和《热烈》相对应的二字，只是这组的名字风格就要比《热烈》温柔许多，名字叫《花绽》。 　　温柔清新的春天布景里，灯光缓缓亮起。 　　所有练习生以一个环绕簇拥的开场pose定格，镜头自上而下，轻灵的节拍空拍的瞬间，整个队形像花苞一样瞬间绽放。 　　最中央的顾星熠一袭柔软的轻衫，开场就是一个干脆利落的下腰。 　　队形变幻，一旁的楚晗随着走位移至他的身侧，一把拖起那把柔韧的腰。 　　镜头瞬间怼上那张绝色的脸，顾星熠还在微微喘息，径直拿了手麦开口，第一句唱完，刚刚还在吵架的弹幕瞬间消失了不少。 　　傅文泽眉头微挑，话已经出了口。 　　他言简意赅： 　　“稳。” 第137章 　　顾星熠出乎意料地稳。 　　决赛都是全开麦, 历来都是最后的照妖镜，尤其是solo舞台。 　　在此之前无数人在论坛开盘压谁会在这个时候掉链子，顾星熠依靠着黑子黏着的爱冲到了第一。 　　爱他的人很多, 恨他的人也很多。 　　没人把这种只能负面投票的数据当真，但—— 　　解夕朝想，恐怕在大多数人眼中, 顾星熠身上的标签一直是美貌大于实力。哪怕是很多对他有好感的路人。 　　这就是娱乐圈。 　　标签一旦贴上就很难撕下来。 　　你想撕，对方的资本也会用尽一切方法把它按死在你的身上。 　　尤其是选秀赛程短。 　　说实话, 还未出道的练习生几乎每个人身上都有短板, 这么短的时间里只要把长处发挥到全部，其实都已经算是合格。 　　顾星熠长了一张老天爷赏饭吃的脸。 　　靠他的脸和性格, 他已经有了站在出道位的资本。 　　就连解夕朝自己当初也没有指望他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多适应爱豆这条赛道, 他当初的想法的确是觉得这孩子活得太紧绷, 想让他散散心。 　　而选秀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的确是一个很合适的乌托邦。 　　可是顾星熠比他想的做得还要好。 　　这个孩子从来没有因为命运的任何苛待就放弃自己。 　　自始至终，他都在努力而认真地活着，无论身处何地，都做到自身的最好。 　　解夕朝的坐姿重新放松了下来。 　　而此时此刻的弹幕, 也已经刷得密密麻麻。 　　【顾星熠和楚晗都挺稳】 　　【一天天说人家顾星熠哑巴花瓶，人家也就初舞台哑巴了一次，还是因为生病】 　　【其实认真看舞台的都知道他三次公演从没掉过链子，那个投票真的很招笑……】 　　【问就是修音了, 星云会给曜欣的修音我名字倒过来写】 　　【啊啊啊宝宝！又美又飒！哭了……进步太快了】 　　当然，偶尔也夹杂一两句阴阳怪气的酸话。 　　例如不就唱了两句, 音还这么低, 有什么稳不稳的。再例如，不就是合格线, 至于这么大惊小怪。 　　这些话在顾星熠第二次开口的时候尽数消失了。 　　《花绽》这一组一共七个人。 　　除了顾星熠外，剩下的人分别为：楚晗、谈清音、霍椿、夏晨唯、陆栩、陈一诺 　　比上一组少一个人的结果就是，每个人的part都要多一点。 　　这组能称得上大vocal的也就楚晗和夏晨唯，只是今天夏晨唯不知道是不是状态不好，轮到他的part的时候都有点儿垮。 　　这不是失误，顾星熠当然没有像三公那样再帮忙垫。 　　只是他的第二段part刚巧连着夏晨唯。 　　两厢对比衬托，顾星熠的part竟然完成度要更高，听感要更好。 　　这一下，质疑的人再说不出什么话。 　　【夏晨唯也是梦游上了，这唱的……】 　　【这就是大vo吗，别说顾星熠了，我甚至感觉他唱得还不如陆栩】 　　【srds人家陆栩也是乐队主唱出身，人家才是vo担】 　　【我们小熠也是好起来了，一个舞担被拉出来跟一堆vo担比】 　　【啊啊啊我们小顾小谈梅开二度双人舞！】 　　随着鼓点的转折，整首歌也到了bridge的部分，不同于上一次仓促而临时的双人舞，这一回，顾星熠和谈清音这段舞是实打实地经过了巧妙的构思。 　　短暂的十几秒交错，光影变幻下是花苞盛开那个刹那的极致绚丽。 　　盛开，定格—— 　　然后，是下一轮的高潮。 　　整个舞台结束，全场掌声雷鸣。 　　ending机位一个个怼过去，最中央，顾星熠先是愣了愣，然后对着镜头很浅地笑了一下。 　　这个笑和他平时的ending风格都不一样。 　　顾星熠长得甜，性格在粉丝眼里也很甜，但他ending却很少笑。 　　据说是因为他本人并不觉得自己很甜。 　　这个笑也不甜，却很温柔。 　　但是它出现在大屏的刹那，就连傅文泽都有明显的动容。 　　他说：“你闺女是可以。” 　　解夕朝目不斜视面对镜头，微笑着把手绕到他背后打了他一下。 　　- 　　两个团体舞台过后，紧接着就是嘉宾表演。 　　这次星云请的嘉宾算是这次出道团的师兄，只不过按热度算，明显是这一届更火一些。 　　小男生们表演的时候挺卖力，就是歌听着有点儿辣耳朵。热热闹闹丁零当啷一跳完，顾星熠在后台听得都有些恍惚。 　　彼时他刚换好solo的妆造，正坐着候场。 　　霍椿的衣服有点复杂，费了大劲儿穿好，一眼瞥见他：“咋了宝宝？” 　　顾星熠回过神：“我就是在想。” 　　“我们以后不会也要走这样的风格吧。”他诚实地说。 　　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 　　霍椿仔细听了一下：“……” 　　他果断：“那必不可能。” 　　两人说话的时候白墨汀就在边上，几次欲言又止。一旁的杨泓冷眼看着，末了评价：“看来你的毒舌真是天生的。” 　　白墨汀要说的无非就一句： 　　霍椿你确定你能出道吗就在这应上了。 　　只是这话放在今天这个场景已经超出缺德的范畴，所以他硬生生咽了回去。 　　被戳破，白墨汀也不生气。 　　他懒洋洋地说：“是啊，姐夫。” 　　杨泓走了。 　　他一直走到后台，正在表演的团体刚好下台。 　　灯光暗下来，帷幕拉开。练习生一个个往台下走。有人好奇地看着他，他礼貌地点头示意，视线又顺着拉开的帷幕望向远方。 　　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 　　于是他又收回目光。 　　台上，管衡拿起手卡，开始第二轮的卡位播报。 　　此时此刻的卡位圈： 　　7于焕 8杨泓 9吉晨 　　* 　　这次的卡位圈名单出来的时候，连解夕朝拿着杯子的手都顿了一下。 　　傅文泽不认识人，但看他的表情也知道这个排名让人意外。 　　他说：“要爆冷了？” 　　解夕朝结束喝水的动作；“……没。” 　　“就是卡位的变动比我想的要快。”他说，“看来票池不是很深。” 　　他是无所谓曜欣的人以外谁出道的。 　　但是他对选秀的机制很熟悉，卡位圈票池浅的结果就是最后怕不是多少要有几个意难平。至少这说明了决赛圈的大部分选手实力都已经够得上出道位。 　　缺的多半是机遇和运气。 　　事实证明，他的猜测是对的。 　　这次卡位播报过后就是单人solo部分。 　　而这个一向被称为照妖镜的环节，在《星计划》这档节目里却显得异常平和。 　　首先是vocal组。 　　vocal组一般作为solo的第一组舞台，出事故的概率也最高。 　　一般出的事故包括但不限于走音、抢拍以及破音。 　　vocal组刚开场，弹幕就已经开始幸灾乐祸。 　　【要 来咯】 　　【好的，各位大vocal们可以开始表演了】 　　【炫色俩都在这一组吧，楚晗也是，宋轻越还挑战自我不？】 　　【报，应该不挑战了，刚后台花絮说了要唱歌】 　　【梦一个顾星熠来vocal组】 　　【那你是真做梦】 　　做梦是真做梦，顾星熠再怎么自信也不至于非要在决赛夜挑战自己不那么擅长的领域。这会儿他正在后台候场。 　　第一个上场的楚晗，临走的时候捏了一下他的脸。 　　两分钟之后后台的所有人都听到了他爆发的完美高音。他唱的是伤感抒情，一首歌被他唱得撕心裂肺，配上他那张温文尔雅的脸，非常有氛围感。 　　弹幕很给面子。 　　【晗帝还是晗帝】 　　【晗帝一定要出啊，这个出道团的歌就靠你写了，高音也靠你顶了，孩子也靠你奶了】 　　【……你们就这么压榨再就业选手】 　　【完美，开了个好头，下一个】 　　下一个是宋轻越。 　　他经过顾星熠的时候也捏了下他的脸。 　　顾星熠说“你是不是有病”，宋轻越说“那楚晗都捏了”。 　　他莫名其妙的占有欲爆发的时候从来不分时间地点和场合，十分霸道。顾星熠对他束手无策。 　　宋轻越上去，唱了个炫技的流行歌。 　　一把漂亮的嗓子被他自个儿玩得出神入化。 　　他也是真拽，个人solo的时候眼睛都不带抬一下，满脸写着“老子天下第一”。把解夕朝都看笑了。 　　他说：“小宋挺有意思。” 　　小宋有意思，有意思的也不仅是小宋。 　　这天vocal组的收束是陆栩。 　　平时清秀内敛的男孩儿一首轻灵的自作曲，成功地让这天本就燥热的气氛到达了另一个高潮。 　　- 　　陆栩上台的时候“捏一下顾星熠的脸会有好运”的活动已经进行到了第五轮。 　　顾星熠脸已经瘫了。 　　炫色那俩来捏的时候他欲言又止，陆栩来捏的时候他直接直勾勾地盯人。陆栩浑然不觉，从左眼到右眼都写着我好紧张。 　　紧张但是发挥好。 　　他前面的桓一舟和夏晨唯已经算是vocal中的顶尖水平，他的自作曲一上去，还是一瞬间吸引住了所有人。 　　台上的少年抱着自己的吉他，最后一次拥有完整展示自己的机会。 　　弹幕疯狂刷SOS。 　　【好听啊好听，好美的自作曲！】 　　【弟弟虽然你挺好看歌也写得不错但我真对你没什么印象……】 　　【性格太内敛了唉，但凡能多争取表现自己呢】 　　【做唱作人吧弟弟，回头我来买你的专】 　　一首温柔的、讲述离别的自作曲结束，给vocal组画下了一个悄然的句点。 　　傅文泽从恍惚中回神，解夕朝已经在低头发消息。 　　傅文泽：。 　　他说：“想签？” 　　解夕朝头也不抬，声音漫不经心：“谁会嫌钱多呢。” 　　对自己的眼光倒是一如既往地自信。 　　他也有自信的资本。 　　毕竟他上一个刚看中的人，此时此刻也即将在solo舞台上大放光彩。 　　* 　　vocal组的表演出乎意料地超水准。 　　五个练习生，几乎全部超常发挥。原本的照妖镜秒变视听盛宴，搞得弹幕连刻薄都不好意思。 　　不过他们很快又在rap组找回了自信。 　　rap组也是五人，但问题是前十五里没几个能rap的。 　　rap组里，于焕和杨泓算是正常发挥。莫名其妙被拉来这组凑数但其实也rap过几次的白墨汀至少气势上非常自信，整段rap也算是圆满完成。 　　剩下的井成哲和吉晨就有些灾难。 　　不过这俩都心态好，反正出不了道，唱到最后也都是笑着的。 　　有这样的心态，气氛怎么也没有太down。 　　rap组的最后一个是吉晨。 　　他唱完，原先清新张扬的舞台光效骤然变幻。 　　耳边是密集的鼓点，dance组的第一个练习生风格已然非常明显。 　　有了前两组，剩下的名单也就是出场顺序的先后。 　　这样的前奏铺垫，弹幕开始纷纷猜测这组第一个出场的会是谁。 　　【首先排除霍椿，男大不装b】 　　【其次排除谈清音，女高装不起来b】 　　【艹，但是陈一诺和侯睿不都是走的清新风吗，谁突然变异了要跳这么劲的舞啊】 　　【话说你们有没有发现高位圈舞担是真的少，除了几个可以说ACE的，其实这五个人里正经舞担好像只有……】 　　【宝贝，妈妈的小熠宝宝，你刚刚不是还在后台被捏脸吗！妈妈看到花絮了！】 　　灯光亮起，刚刚还清纯温柔的男孩子这会儿露出了光洁的额头，一身配色简约的潮牌，在舞台中央平静又姿态随意地站定。 　　灯光亮起的前一秒，他刚好抬头。 　　不远处的嘉宾席上，解夕朝笑意盈盈地看着他，冲着他眨了眨眼。 　　顾星熠情不自禁地笑了一下。 　　下一刻，镜头对准。 　　望向屏幕外的是一双平静又疏离的眼睛。 　　dance组第一位solo练习生顾星熠，中国舞出身，从初始就被诟病舞蹈风格过于柔软。所有人都以为，最后的solo舞台，他依然要发挥他的优势。 　　可是事实摆在了眼前。 　　这回他选择的，是一首再标准不过的—— 　　男团舞。 第138章 　　顾星熠站在舞台中央, 听着台下的欢呼声，心情很平静。 　　solo曲是一早就决定的。 　　几个月前顾星熠没想过自己还会在舞台上舞蹈solo，跳的还是男团舞。 　　几个月后星光璀璨的舞台上, 原本陌生的动作快要变成肌肉记忆。 　　他活动了一下腕骨，举手投足都是少年的锋利。 　　他要跳的这首solo曲原版也是一个男爱豆的solo曲，只不过这个爱豆并不是很红。 　　顾星熠不看名气, 他只看歌。他对唱跳有自己的理解，短短的几个月, 他已经知道自己最适合什么风格的歌曲。 　　同样的, 他也始终记得管衡的那句话： 　　最顶级的爱豆，可以把各种风格的歌都变成自己的歌。 　　顾星熠的台风始终不是大开大合的。 　　他人长得秀气, 性格也内敛, 骨子里倒是有股韧劲儿, 但这股韧劲儿也是很收着的。换句话说，他的执拗不需要任何人认同，只需要自己知道。 　　他始终在好好地走着他自己的路。 　　于是他的舞台也是这样。 　　短短一分半的舞蹈solo，举手投足间都是恰到好处的干脆利落。他几乎没怎么看镜头，所有人却好像透着屏幕在和他进行交流。 　　这个时候他作为演员的优势尽显。 　　肢体语言和神情被控制得几乎到了精密的地步。 　　他什么都没说, 但每个动作都透着故事。 　　最后的几十秒，也是全曲的最高潮。 　　每一秒都是一个卡拍，每一次卡拍都伴随着灯光的明暗，除了照耀着顾星熠的那束光, 周围所有的灯效不知道什么时候都已经熄了。 　　满场的黑暗里，他是唯一的光亮。 　　最后一个动作落下, 场上竟陷入了一瞬的安静。 　　但是0.1秒后, 欢呼声就像海潮一样响起。满场的呐喊中，前排响起了一个女孩子撕心裂肺的尖叫： 　　“小熠宝宝C位出道！！！” 　　霎时间, 周围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应和。 　　愈发热烈的呐喊中，就连弹幕都被刷了满屏。 　　【顾小熠给我冲——】 　　【星熠宝贝一定要C出啊妈妈等着把你送上那个位置啊啊啊】 　　【真心的，小太子今晚登个基吧】 　　层层叠叠的文字铺天盖地地盖满整个屏幕，全都是顾星熠粉丝，甚至还有平时非常乐子人的路人。 　　在这满场的期待和祝福声中，顾星熠对着镜头挥了挥手。然后他往回走，下一个表演的人已经出发。 　　擦肩而过的时候，他们击了个掌。 　　dance组第二位出场练习生： 　　霍椿。 　　- 　　霍椿的dance中规中矩。 　　他的实力各方面都很均衡，选dance组纯粹是更不容易车祸。 　　比起他的舞台，弹幕和现场都更关注他的排名。 　　从开场到现在，霍椿一直没出现在催票位上。这可能是好事，也可能是坏事。 　　好事就是他可能早就上去了，所以根本用不着担心卡不卡位的问题。坏事就是他已经掉得连卡位都够不上了—— 　　根据他的历史排名，后者的概率并不大。 　　但是选秀决赛排名向来是世界上最drama的东西之一。 　　他本人倒是很镇定，同样镇定的还有在他身后出场、第一次出现在催票位的谈清音。 　　谈清音今天也戴了他的小猫手链。 　　他今天的妆容没有再刻意地往柔美的方向靠拢，于是秀丽中反而呈现出一种清爽的少年气。 　　霍椿下台的时候他没忍住恶作剧一样拦了一把。 　　仗着舞担没别麦，霍椿用气音道：“我看到你粉丝了，来得还不少，一会儿好好跳啊小学妹。” 　　他俩也有CP，就是有点儿冷。 　　CP粉形容他俩是高中里早恋的风云情侣。 　　谈清音笑容妩媚。 　　“安心走你的吧学长。”他轻声道，语声俏皮，“我会继承你的大舞台还有我们小熠宝宝的。” 　　霍椿乐了。 　　他去了后台，谈清音深吸了一口气。 　　他今晚要跳的是一支非常古典的舞蹈。 　　对于非专业出身的他来说，这是一个不小的挑战，他必须集中十二万分的注意力。 　　满场的注视下，他做好了定点动作。 　　下一刻，伴奏声响起。 　　再抬眼，他的脸上已经是明亮又张扬的笑容。 　　- 　　在很久以后—— 　　这个很久指的是在《星计划》出道团已经开完不知道多少次巡演之后，这一晚的出道直播录屏还时不时有无数人来考古回味。 　　每一届选秀都有属于自己最独特的记忆。 　　而对于这一届来说，比节目还要精彩的出道夜舞台是最大的看点。 　　一直到出道夜，人们才蓦然发现，《星计划》在决赛阶段打得这么激烈确实是有道理的。因为进了前十五的每一名练习生，都在最后的关头迸发出了属于自己的最亮的光。 　　谈清音之后，上台的是侯睿和陈一诺。 　　相较于其他人，他们俩的人气要稍微略逊一筹。 　　可是这不妨碍他们在solo舞台的时候发挥出自己最大的能量。 　　从开场到团体舞台，再到solo。当所有的导师重新登上舞台，管衡手里拿着手卡宣布投票结束的时候，无论是线上还是线下的观众，统统都没回过神。 　　听到这句话，他们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 　　就这么结束了吗？ 　　他们还没有看够舞台，他们还没有更深入地了解这些练习生。 　　这些天的日子就好像一场梦一样，梦境的镜头是最盛大最绚烂的烟花。而此时此刻，他们终于到了梦醒的时候。 　　梦总是要醒的。 　　就像天下永远没有不散的筵席。 　　投票结束，今天晚上所有的舞台也都圆满地完成。 　　所有练习生再次登上舞台。 　　几个月的漫长旅程之后，他们终于到了决定他们最终命运的那一刻。 　　十五名练习生站在透明的、镶嵌着花瓣的台阶上。工作人员小跑上来将装有结果的信封递给管衡。 　　全场的鸦雀无声中，管衡打开了信封。 　　看清上面字的瞬间，他的神色一顿。 　　* 　　宣布投票结束之后解夕朝和傅文泽就从感慨中回过了神。 　　作为限定团出身的成员，他们对于这种场合比其他嘉宾来说感受要更深刻一些。不过TP毕竟已经是成为近乎家人的存在，时常来往，触景生情的情况就好一点。 　　这会儿周围的人还在为乌托邦消散而伤神，两人已经讨论起了出道位。 　　傅文泽原先只是被解夕朝用“你必须陪我不然我一个人会无聊到打节目组”这种无赖理由骗过来凑数，这会儿看完舞台终于上了几分心。 　　趁着休息时间紧急补了一下课，他这会儿对排名也有了自己的猜测。 　　他说：“打赌吗。” 　　“赌什么？”解夕朝问。 　　他顿了顿：“先澄清一下，我们曜欣真没有用钞能力。” 　　刚刚计票的时候，节目顺便公布了本届出道团的运营公司。 　　和大众猜测的大差不差，这届出道团未来三年将会由曜欣运营。也就是说，出道团未来看见TP是要叫师兄的。 　　“小齐老板应该是想的。”傅文泽客观地说。 　　然后他顿了顿：“你之后不是要让你家崽子过来吃饭吗？谁输了谁主厨行吧。” 　　“行。”解夕朝道。 　　两人讨论赌约的工夫，台上的管衡已经将手卡抽了出来。 　　台上台下屏气凝神。 　　一片寂静中，管衡说出了第一句话：“下面公布《星计划》排名第六位的练习生。” 　　国际惯例，卡位最后一个公布。 　　《星计划》一共七个出道位，第一个公布的是倒数第二位第六名。 　　所有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镜头适时地给到了所有拿到过该名次的练习生。 　　漫长的几秒钟后，管衡终于将线索说了下去：“这位练习生在节目中一般是舞蹈担当。” 　　【好的，顾星熠，下一个】 　　【前面的，是人话吗？】 　　【想什么呢……肯定不可能是顾星熠啊，一般是，感觉是综合偏dance，这个位置的舞担不多，谈清音？】 　　【霍椿也有可能吧，他俩刚都是dance组的】 　　【谈更有可能，他刚在催票位】 　　【你们是不是忘了焕太子，他其实是dance和rap双修来着，还有白墨汀dance也可以】 　　弹幕一片混乱，卡位组的粉丝紧张得都快不会呼吸了。解夕朝和傅文泽背着镜头一人说了个名字，说完，傅文泽瞥了解夕朝一眼。 　　“我突然觉得被你坑了。”他说，“我都没看过这节目。” 　　“是你说的打赌。”解夕朝笑眯眯。 　　傅文泽：。 　　台上，就在卡位圈粉丝都快紧张吐的时候，管衡说了第三句话：“相较于最开始，他的排名有了一个比较大的进步。” 　　【OK，焕太子小白踢出去】 　　【谈霍二选一了吧】 　　【有一说一，他俩如果能出也大概就是这位置了】 　　【啊啊啊啊啊急死我了，管衡你是有什么拖延KPI吗好想一键加速】 　　管衡还真有。 　　耳麦里导演组的指示就是能拖则拖，出道夜，最后捞一笔的时刻。他自个儿也憋的难受，好在拖也有个尽头。 　　听到“差不多了”的时候他无声地吐出了一口气，第三句说得干脆利落。 　　他笑着道：“二公的时候，他在舞台上的开场念白让所有人都印象深刻，从那个时候开始，大家开始真正认识他、记住他、走近他。” 　　“谈清音练习生。”他微笑着看向舞台上面露惊讶的男生，“恭喜你以第六名的成绩出道。下面，你可以穿过花路，去对面的发言台说自己的感言了。” 　　“砰”的一声，是金色的礼花绽放。 　　漫天的彩带中，向来漂亮而爱笑的男生已经不可置信地红了眼睛。 　　他先是条件反射地就要往身侧看，然后才发现按照现在的排名顾星熠应该站在他前面。而在他视线放错的时候，顾星熠已经回转过身，用力地抱了他一下。 　　“去吧。”他拍了拍谈清音的肩，轻声道。 　　谈清音的手都在颤，嘴角却因为这句话扬了起来。 　　他用力地说了声“嗯”，然后自台阶上下来，小心翼翼地踏上了洒满彩带、涌动着花瓣图案的过道。 　　走到对面，拿起话筒，他说了第一句话。 　　“其实……”他说，“在刚刚，我都在做不能出道的心理准备。” 　　他的排名一直在忽上忽下的边缘，最后一周，他反反复复地做着所有的预设。一直到听到催票位上的名字，他突然有了一种释然。 　　他一直是个不太幸运的人，参加《星计划》这档节目已经是他最大的幸运。 　　因为在这里，他遇到了一群非常好的人。 　　还遇到了自己最好的朋友。 　　他很想很想和顾星熠一起出道，但他也知道这件事并不是他想就会有结果。 　　他也很想有更多的舞台，从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唱跳不再是谋生的手段，而成为了一件让他会感到纯粹的开心的事情。 　　他想了很多，唯独没有想到他会在所有人中第一个美梦成真。 　　在这一刻，他脑海中只想到了二公的那个时候。 　　他们在慵懒的午后讨论作曲和作词，剖白所有的心事。 　　那个时候天很蓝，空气也很安静。他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宁静和幸福，墙角的一隅摆放着各种各样的杂志和画报。 　　风吹过杂志，露出内页的一角。 　　他看到上面的采访标题，放在今天如此贴切，写的是：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 　　感言是早就准备好的，虽然谈清音因为过于激动差点忘得一干二净。 　　他的排名也算是在大家的意料之中，加上这是刚刚公布的第一个排名，无论是现场还是线上，大都是祝福居多。 　　【恭喜小谈咯，第六出道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啊啊啊我的谈熠谈猫猫组……我们冷CP终于也可以有春天了吗！】 　　【小音萌！出道快乐！今天开始做最幸福快乐的猫猫吧！】 　　满场的祝福和加油声中，谈清音深吸了一口气，转身朝着尚且空无一人的金字塔走去，然后在标着6号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一直到他坐下，众人的注意力才终于被转移。 　　所有的目光又重新聚集到了管衡身上，管衡蓦然失笑。 　　不过作为参加过选秀的练习生，他非常能理解此时此刻剩下粉丝的心情。 　　于是在节目组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小小地任性了一把：“好的，那么下面我们来公布排名第五名的练习生。” 　　他按了按耳麦，在节目组说出“你拖一拖”之前，微笑着道：“嗯……” 　　“这一位练习生，他所在的经纪公司，在这一次节目中送来了不止一位练习生。并且，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非常好。” 第139章 　　管衡的话音落下, 台上的顾星熠和宋轻越俱是一顿。 　　他俩三顺排名分别是一、二位，这会儿就挨着站在第一排。 　　五人一排，排第六的霍椿刚好站他俩上头。 　　顾星熠下意识地就要回头看他, 霍椿仗着台阶优势揉了揉他的头毛。宋轻越没忍住也看了他一眼，霍椿微笑着说：“干嘛，跟你不熟。” 　　宋轻越：“……” 　　有病。 　　某公司的友谊在决赛台上当场破裂, 照理好像不能算作感情很好那波。但是无论是顾星熠还是宋轻越，神情都很紧绷。 　　这个节目不是独苗的很多, 但感情好到都能在介绍词出现的不多。更不用说还有关系不好到出圈的。 　　比如这会儿白墨汀就百无聊赖。 　　他都不用看手机, 就知道弹幕现在全是“首先排除文耀”。 　　尽管陆成意此时此刻正坐在内场前排。 　　【首先排除文耀，其次排除盛弘】 　　【那我有一个问题】 　　【别问了, 前妻不算兄弟】 　　【喜欢拿队内关系说事的不就前美帝家和现美帝家, 霍椿杨泓二选一吧】 　　【感觉是霍椿, 但是曜欣真的要三出吗……】 　　曜欣要不要三出，这个问题在决赛周时候被反反复复地涛过无数轮。 　　问就是曜欣既是运营旗下练习生又三出占了一半儿出道位等于节目是半个公司团建，再问就是说皇族哪个公司是皇族，再再问就是解夕朝疯了。 　　总而言之，曜欣不可以三出。 　　“这到底跟我有什么关系。”解夕朝觉得很冤枉。 　　“那他们说齐胤疯了。”傅文泽冷静地道, “这句话说出来，一半儿人首先得问齐胤是谁。” 　　一半儿人不至于。 　　相较于其他公司老板，曜欣的小齐总在内娱的名号还是很响亮。 　　这会儿他正坐在解夕朝边上很积极地举横幅，也正是因此解夕朝全程都朝着傅文泽坐, 假装自己并不认识他。 　　管衡那句话出来的瞬间，齐胤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曜欣三出——！” 　　尾音甚至破了音, 身旁正宗的曜欣新粉频频向这边看来, 感动得热泪盈眶，心想咱公司男粉居然也这么给力, 真是感天动地。 　　一片祥和且焦灼的气氛中管衡终于说出了第二句话。 　　“他的名字是。”他道，“两个字。” 　　线上线下的所有观众：“……” 　　“受不了了。”解夕朝叹了口气，“真的好想打他。” 　　自己在台上的时候不觉得，下了台做利益相关的旁观者才知道节目组决赛这种拖进度的方式有多可恶。 　　好在管衡本人确实不是喜欢拖延的人。 　　满场的嘘声中，他微笑着说出了第三句话。 　　“他身上有一项非常值得所有人学习的品质。那就是无论是高峰还是低谷，他带给粉丝的，始终是快乐和正能量。”管衡道。 　　在满场逐渐响起的声音中，他终于说完了最后一句：“恭喜你，霍椿练习生，你成为了《星计划》第二位出道的练习生。” 　　“你的出道排名是，第五名。” 　　* 　　霍椿的名字被管衡念出口之后的五秒内，现场包括看直播的所有人都只能听到尖叫声和呐喊声。管衡对这件事算是早有准备，说完之后就放下了话筒，并没有急着cue流程。 　　他心里对这个结果也很感慨，看向不远处的舞台上。 　　霍椿正在被顾星熠拥抱，男生站在下首，直接回身抬手就搂住了哥哥，霍椿一把接住他，踉跄了两步下台，任由他把下巴搁在自己的肩上。 　　他的神情也没好多少。 　　他的眼睛是红的，神情却是笑着的。 　　他的身侧，宋轻越先是说了句什么，被他打了一下。然后宋轻越轻轻拍了拍他的肩。 　　看他的口型，他第二句说的应该是“恭喜”。 　　不是没有过期待。 　　只是这期待需要的代价太大，落空之后的难过也太难以控制。所以比起期待，还是忐忑不安占了绝大多数上风。 　　到了决赛周，没有人再和霍椿提出道的事。 　　在霍椿面前，宋轻越和顾星熠的态度自然而然，他们就是要一起出道，曜欣就是要三出。仿佛回则是板上钉钉的事。 　　但是在练习室的深夜，顾星熠偶尔还是会找宋轻越聊天。 　　他说：“哥，要是椿哥出不了呢。” 　　说得轻轻的。 　　像是声音再大点，就被命运听到了。 　　顾星熠是不信命的人，但是宋轻越发现他的洒脱只对他自己的命。 　　而他也是。 　　他表面上还是要作出哥哥的样子，说着“不可能”。背地里一天给杨立杉发好几条信息，问舆论，问数据，也问预测。好像多一个博主预测霍椿能出道，他心里就能更安慰一点。 　　而和他们有相同感受的，还有霍椿的粉丝。 　　- 　　霍椿的感言说得很长。 　　最后一次感言，他事无巨细。 　　从父母感谢到公司，再感谢到陪伴在他身边的队友。 　　而最后，他停顿了一下。 　　停顿的瞬间，台下立刻就响起了尖叫，“椿哥不哭！”的声音出现在耳畔的刹那，霍椿的眼泪就流了下来。 　　他说着“对不起”，背过身去擦眼泪，却越擦流得越多。 　　到了最后，他直接蹲在那里背对镜头哭了一会儿，镜头只捕捉到了他仰头的时候通红的眼睛。 　　话筒被他拿在了手里，他拿起来：“我……” 　　一个字说完，却又哽咽。 　　到最后，还是谈清音从台上小跑下来默默给他递了纸巾，又拍拍他，他才终于平息住了情绪。 　　他先是轻声说了句“谢谢”，然后撑着膝盖站起身，对着镜头笑了一下。 　　“最后。”他说，“感谢一直相信着我，没有放弃的粉丝。” 　　“喜欢我很辛苦，但以后应该不会那么辛苦了。今后，一起走下去吧。” 　　说完这句话，他对着台下深深地鞠了一躬。 　　而此时此刻的弹幕，已经满得快卡到不能动了。 　　【太牛逼了……真逆天改命】 　　【虽然是乐子人但是也要说，霍椿粉真的满门忠烈的程度，能送到第五真的不容易】 　　【啊啊啊宝宝！以后的眼泪都是幸福的眼泪！！】 　　【我服了曜欣真三出啊！总共就七个出道位啊！！！】 　　【早说了做不了票了谁行谁上，这么一看56位都不是赛前大热啊，前四感觉就那几个了吧，这届难道真的要出一个实力团了吗】 　　最后一条弹幕为接下来的排名作出了预言。 　　霍椿这一part的戏剧效果太好，节目组给他留了很长时间。 　　而霍椿之后的排名，大家就基本不太意外。 　　先是第四名的白墨汀。 　　白墨汀三顺掉到第七，一度被带了不少节奏。 　　但是最后一周其实他的排名还是非常稳的，虽然上下起伏，但从来没有掉出过出道位。他的出道，几乎是所有人的意料之中。 　　他自己显然也没有很意外。 　　作为和顾星熠同岁的忙内line，他除了长相基本没什么忙内的感觉。 　　干脆利落地感谢完公司和粉丝顺便感谢了一下他不知道在哪儿做科研的他的爹妈，他顿了顿：“最后一句。” 　　“麻烦随便哪个镜头给一下嘉宾席好吗？”他道。 　　节目组：“……” 　　现场观众：“……” 　　嘉宾席：“……” 　　结果还真给了。 　　大屏映出陆成意和花灿的脸。 　　花灿人都懵了，一旁的陆成意反应很快，笑着举起了手里的应援物。 　　横幅上画着Q版的白墨汀，小小一个。旁边是一行花字“小白冲鸭！！！” 　　配合陆成意帅得惨绝人寰一张脸，实在萌得有点诡异。 　　白墨汀却很满意。 　　镜头切回了他的脸上，弹幕已经被“666”刷满，他懒洋洋地说：“大家都看到了，我们文耀关系很好，以后请不要再说文耀笑话了好吗好的。” 　　说完这句话，他潇洒转身。 　　弹幕换了句刷： 　　“好的b王，b王再见。” 　　b……白墨汀走了。 　　第三位，楚晗。 　　- 　　楚晗也是个排名非常稳定的选手，但是他的情绪却远没有白墨汀那么稳定。 　　说感言的时候他的眼睛一直是红着的。 　　一直到这一刻，他才说出了自己最开始的打算。 　　他说：“……谢谢大家。其实我一开始，真的想过放弃。” 　　“星熠知道的，我和他说过。”他慢慢地道，“我说，这是我最后一次选秀。这不是谁逼迫的我，是我自己的选择。” 　　他的这句话说完，现场哗然一片。 　　镜头切到顾星熠的脸上，他漂亮的脸上很专注。 　　有的话在结果出来前是卖惨，在结果出来后却是真诚。 　　楚晗这句带着哽咽的话出口，他的粉丝基本上都处于心碎的边缘。 　　心碎又庆幸，庆幸最后他们谁都没有放弃。 　　而楚晗说：“但是我后来又想了想，或许，哪怕我这一次没有出道，我也不会放弃。” 　　他还是喜欢唱跳，还是喜欢舞台。 　　有些东西刻在血液和灵魂，非轻易能割舍。也不是理智可以控制的。 　　好在现在，连这个“哪怕”也没有了。 　　至此，《星计划》出道团的3-6位全部宣布完毕。 　　楚晗在第三名的位置上坐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台上。 　　* 　　最先开口的是管衡。 　　他说：“在宣布C位的两位候选练习生之前，我想跟在座的所有练习生说一句话。” 　　“这是作为我个人的一点感想。”他笑了笑，“毕竟我也算共同陪大家走过了这么长的时间，曾经也有过相关的经历。” 　　“很多人问选秀是什么。”他垂了眼，“曾经没参加选秀之前，我也和很多人想的一样，觉得这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甚至于，这是我唯一的、最后的机会。” 　　“但是当时我选择了退赛，而我今天站在这里。”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解夕朝刚好抬起眼。 　　对视的瞬间，解夕朝冲他笑了一下。是鼓励的眼神。 　　于是管衡也笑了。 　　他继续说：“所以我想跟大家说的是，今天晚上的结果如何，重要，但又不重要。出道了，你们会有全新的开始。没有出道，也不要气馁，你们还年轻，完全可以再重新出发。而这段时间里你交到的朋友、你获得的经历、你通过这档节目拥有的一切，在你今后的人生中，会变成你最珍贵的一段回忆之一。” 　　“那么。”他说，“下面我来宣布C位候选的两名练习生。” 　　“顾星熠练习生，宋轻越练习生。”他顿了顿，道，“请你们出列，站到我的身边。” 　　他的话音落下，台下霎时响起一阵尖叫。 　　台上，顾星熠和宋轻越毫不意外地站到了管衡的边上。 　　也就在这个时候，镜头终于对准了他们。 　　* 　　虽然顾星熠一开始的表演一直在惊艳着所有人，但是在正式宣布排名之后，他的镜头反而出现得很少。 　　排名宣布需要制造悬念，但没有人会觉得三顺的断层C会掉到后面的位置。 　　不过虽然镜头少，但他的存在感却一点都不弱。 　　目前的出道组中，至少有一半的练习生第一反应是来拥抱他。而他们的感言无一例外，全提到了顾星熠。 　　到了最后，连傅文泽都忍不住来了一句：“这小孩儿不会真是你亲生的吧？” 　　解夕朝说：“……行吧明天我带他上派出所跟我姓去。” 　　他也没想到顾星熠人缘会这么好，但转念一想这孩子的性格又觉得这件事挺合理。 　　大屏幕上映出男孩子漂亮得惊人的脸蛋。 　　他看上去非常平静。甚至还不如刚刚霍椿出道的时候激动—— 　　虽然他的激动也只是肢体语言。 　　具体一点就是抱着霍椿半分钟没松手。 　　彼时宋轻越还在旁边把他扒拉下来，一转眼他就站在了顾星熠的竞争位。这会儿他看上去也有些出神。 　　管衡点他的名。 　　“轻越。”他道。 　　宋轻越拿起了话筒：“在。” 　　“有什么想和你的队友说的吗。”管衡问。 　　宋轻越想了想。 　　然后他说：“不止是队友。” 　　台下瞬间尖叫。 　　管衡挑了挑眉：“哦？” 　　“也是弟弟。”宋轻越笑着说了下去，“说实在的，当时我和星熠，小椿一起来参加比赛的时候，没想过最后会有这样的成绩。” 　　“我们的关系都很好。”他说，“也很高兴能一起出道，这就是我想说的。” 　　“好的。”管衡颔首，“那星熠呢？” 　　顾星熠抬起头。 　　他每次出现在镜头前，都会有人情不自禁地惊叹于他的长相。 　　他认真地想了几秒管衡的问题，然后说：“很高兴可以一起出道。” 　　这句话，他是看着宋轻越说的。 　　宋轻越神情微动。 　　顾星熠总是这样，话不多。但每一句话都是他真正想说的话。 　　对队友，对粉丝，对长辈，对所有爱他的人，他用这些只言片语捧出自己的一颗真心。 　　真心有的时候会被践踏—— 　　但大部分时候，真心换到的都是真心。 　　管衡脸上也出现了动容。 　　他看了眼手卡，然后顿了顿。 　　“那么。”他道，“宣布在最后一轮投票中获得第一名的练习生。” 　　“顾星熠练习生，祝贺你，成为了本次出道团的C位。你的票数是8925万票。” 　　他的话音落下，空中蓦然爆开金色的礼花。 　　周围是几乎要吞没一切的呐喊声，彩带在顾星熠的眼前纷纷扬扬地落下，有几片落到了顾星熠的肩上。 　　漫天星海下，他伸出手，金色的碎屑落在他的掌心。 　　柔软又明亮。 第140章 　　顾星熠是第一, 那宋轻越自然自动成了第二。 　　两个人的票数差最后是3000多万。 　　这样的票差，宋轻越脸上全是释然。 　　因为是一起公布，说感言的时候也是轮流讲。 　　宋轻越在前面讲的时候, 顾星熠就在后面很认真地等着。宋轻越讲着讲着，余光瞥到顾星熠严肃专注的眼神，直接卡了壳。 　　原本已经注意到这一点的弹幕顿时笑飞了。 　　【越哥：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盯我】 　　【小熠真的是小猫, 就这么对着哥哥盯盯盯盯盯——】 　　【宋轻越，说词儿啊~】 　　宋轻越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发言节奏。 　　本来也要提到顾星熠了。 　　“……最后感谢始终包容着我的队友。”他说。 　　他顿了顿, “我这个人不太擅长后悔, 但我的确做过一件让我后悔的事。还好我遇到的是你们，让我有能够重新再来的机会。” 　　他的话音落下, 现场逐渐安静了下来。 　　镜头对准顾星熠, 后者眨了眨眼睛, 没想到他还会提这件事。 　　但宋轻越看起来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拥抱了一下顾星熠，这一下抱得很紧。 　　顾星熠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后背。 　　骄傲的人一旦犯了自己接受不了的错误才会更加放不下，宋轻越的这句话其实从公关的角度来说不算太好，但这样做他心里会更舒服。 　　顾星熠懂他。 　　两人就这样一直抱了半分钟, 到最后，还是管衡咳嗽了一声。 　　“那星熠。”他说，“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两人这才意识到自己还在台上。 　　宋轻越自话筒边上退开些往后走，一路上跟所有人都打了招呼。经过霍椿的时候后者拍了一下他的屁股, 宋轻越目不斜视，直接掐了一把他的腰。 　　霍椿一句出口的国骂憋了回去。 　　他怒视宋轻越之际, 宋轻越已经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而另一边, 顾星熠看着眼前的话筒，突然沉默了一下。 　　注意到他的视线, 管衡开了口。 　　他笑着道：“星熠，你现在在想什么？” 　　“我在想。”顾星熠回过神，笑了一下，轻声说，“我第一次站上这个舞台的时候。” 　　是他第一次站上舞台，而不是第一次开始唱跳。 　　那个时候他已经初步知道了什么是偶像，什么是爱豆。但一直到站上真正的舞台，他才真切地感受到这个职业的独特魅力。 　　演员和爱豆，同样要面对镜头。 　　一个需要漫长而孤独的、长达数月甚至数年对角色的探寻。等真正开花结果的时候，荧幕上的人喜乐苦悲都早已与自己无关。 　　而另一个却像是盛大的烟花，几分钟就是一场绚烂。 　　他在影视圈呆得太久，呆到镜头对他来说就是会吞噬他的黑洞。而这几个月，给了他一种全新的可能。 　　原来镜头背后不一定是冷漠而审视的眼睛。 　　还可以有爱他的粉丝，和数不清的、为他的表演而动容的观众。 　　他深吸了一口气。 　　“谢谢《星计划》节目组，给了我这样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他慢慢地说，“谢谢我的公司和我的老师，给了我非常宝贵的建议，也谢谢我的队友，自始至终陪着我经历这一切。” 　　他顿了顿，“还有我的粉丝。几个月以来辛苦了。希望这段时间，我没有辜负你们的期待。” 　　他的话音落下，台下立刻就响起了无数声“没有！”。 　　与此同时的弹幕，也被他这一长串的“谢谢”弄得有点感慨。 　　【走心了小太子】 　　【还得是顾星熠……真的就是C的气场，太稳了】 　　【出道团的定海神针，我们最好的C】 　　【是我们该谢谢你啊小宝宝，喜欢你是一件特别幸福的事情呢！】 　　像是听懂了大家一声声呐喊里的回应一般，顾星熠笑了一下。 　　然后，他不再犹豫，平静而坚定地说完了接下来的话：“大家好，我是顾星熠。星星的星，熠熠生辉的熠。曾经是一名演员，现在是一名偶像。很高兴能在十八岁的时候和大家在这里重新见面，未来的每一天，也请你们多多指教。”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对着台下深深地鞠了一躬。 　　在这个刹那，好像有什么东西终于从他的灵魂中被剥离。 　　他终于释然。 　　也终于如获新生。 　　* 　　从顾星熠和宋轻越开始候选C位开始，《星计划》出道夜的直播观看人数就突破了历史新高。 　　这个结果令人毫不意外，但不耽误所有人一人一句弹幕把直播冲爆。 　　顾星熠发言的时候整个弹幕密密麻麻，数量夸张到了一个令人感觉到恐怖的程度。当他真正在第一名的位置上坐下来的时候，这种几乎疯狂的情绪才勉强平息了些。 　　也就在这时，人们才终于想起来，顾星熠成为第一名并不是这场出道夜的结束。 　　气氛一时间又开始焦灼。 　　而花路的另一头，剩下的练习生看着不远处已经坐上金字塔的同伴，眼里大多都写着羡慕。 　　大多—— 　　指的是那些已经基本确定自己没希望的陪跑者。 　　曾经在卡位圈徘徊的几个人面上都没有太多的表情。镜头一一在他们的脸上扫过，这一回，就连弹幕都沉默了。 　　【炫色俩都没出，吉晨不说了，焕太子都……】 　　【还有杨泓吧……我服了，第七名上真的有七个人是吧】 　　【于焕和杨泓一个都没出我是真的没想到，这俩曾经都是稳出的，谁能想到退赛了一个他俩都出不了】 　　【不过出道团配置目前还可以了，vocal已经不缺了，于焕杨泓都出不了的话发配小白去唱rap】 　　【他俩至少能出一个的吧，救命】 　　与此同时的嘉宾席，解夕朝和傅文泽也在讨论这个出道位。 　　“好像缺个正经rap。”TP的rap担傅文泽如此说道，“不过无所谓，rap这种东西可有可无，没有也不要紧。” 　　解夕朝：。 　　他手上拿着一枚莹绿色的骰子，一下一下地抛着。 　　最后一下，骰子以一个完美的角度稳稳地落在他的掌心，但他并没有看最上面的数字，而是合拢手指，将它放回了口袋。 　　刚刚的猜排名比赛中，他和傅文泽各中了三个。 　　这是决胜局。 　　虽然傅文泽如此说，但当真的押人的时候，他还是押了两个rapper中的一个。解夕朝托着腮，犹豫了一下，选了另一个。 　　傅文泽看他：“你确定？” 　　解夕朝懒洋洋的：“输了我做饭，又不是不会做。” 　　“大不了把崽子薅过来打下手。”他说，“他做饭也好吃。” 　　傅文泽：。 　　两人不再说话，专心致志地等结果。 　　而台上，管衡已经念出了手卡上的话。 　　“杨泓练习生，于焕练习生。”他道，“请你们出列。” 　　他的话音落下，台下都是惊呼。 　　被叫到名字的两人抬起头，彼此对视了一眼，随即平静地收回了目光，走到了管衡的身边。 　　* 　　虽然平时一直一起被提起，但于焕和杨泓是真没说过几句话。甚至于他俩合作了两次，其实也都是简短的交流居多，闲聊几乎没有。 　　而当他们站在一起时，身上那种相似又微妙不同的气质才终于被放大凸显。 　　同为bking，前者沉稳内敛中透着一丝散漫的矜贵，看上去就像是会在大学时成为表白墙风云人物但一封情书都懒得收的天之骄子。 　　而后者就比较直接了。 　　用霍椿的形容，就是“这个《星计划》里能让我叫一声哥的说实话就泓哥。” 　　当然两人其实脾气都还不错，这件事也是很巧。 　　这会儿两人站在那儿，一点儿想要表现兄弟情深的意向都没有。于是管衡也只好继续走流程：“那么，你们两位其中的一位将会以第七名的位次出道。” 　　他顿了顿：“有什么感想吗。” 　　“于焕先来吧。” 　　管衡还是决定主动cue一下他俩，不然他怀疑他俩能沉默到结果公布。 　　男生拿起话筒，顿了一下。 　　“大家都很辛苦。”他说，“所以我接受所有的结果。” 　　管衡看着他的侧脸，沉默了几秒。 　　刚开始他对于焕作出过评价，他对对方的评价是“舞蹈机器”。 　　可事实是就算于焕是机器，也是一台精密而高速运转的机器。从他排名往下掉开始，就有无数人嘲他砸了盛弘的招牌。 　　可事实上他的努力不亚于盛弘前几届的主推。 　　他一直被拿来和杨泓比较，可大多数人都没有发现，他在台风和rap技巧上，也一直在不断地向杨泓学习。 　　他只是没有那么锋利。 　　艾清源当初狂得能diss除了管衡以外的任何人，后来的梁翊寡言少语但是敢和师兄对呛。可是于焕不会。 　　他和盛弘的每个人关系都还不错。 　　丁云对他羡慕又嫉妒，但仍然真心实意地认他做队长。吉晨说他想不开的时候于焕会半夜陪他吃夜宵，虽然一句话不说，却陪他坐了半夜。 　　哪怕是当初企图拉他一起营业的谈清音，后来知道对方其实本性不坏之后，他也没有再疏远对方，甚至在选曲的时候，和对方一起离开了裘琰的组。 　　所以不锋利是坏事吗，管衡觉得不是。 　　可是这个世界好像就是这样，不卖惨做沉默的好人的结果就是所有人都觉得“你不需要被拯救”。 　　当然于焕也确实没到需要拯救的程度。 　　但管衡知道，他之所以选择当练习生，是真的喜欢这一行，也是真的想出道。 　　即便是这样，他对于可能的失败，也没有任何的消极埋怨。 　　管衡在心里叹了口气。 　　然后，他望向了另一边：“杨泓呢？” 　　被点到名，气质冷峻的男生扶住了话筒，在即将说话的时候，却突然停顿了一下。 　　- 　　杨泓今天一直在往台下看。 　　这件事不仅是在现场的他的同伴，还有线上的粉丝。 　　事实上往台下看的不止他一个。 　　从决赛夜时间公布开始，乐子人猜排名的闲暇之余时不时地就会提一句： 　　话说裘琰会来吗？ 　　从退赛开始，裘琰就几乎销声匿迹。 　　偶尔的几次出现，还都是为了给杨泓拉票。 　　也正是因此，他退赛之前，他和杨泓究竟熟不熟这件事还经常被大涛特涛。但是他退赛之后，几乎没有人再质疑这件事。 　　当然也没有人质疑他是不是真的生病了。 　　毕竟他的所作所为已经癫到了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境界。 　　对于这件事，杨泓的粉丝一开始其实是庆幸的。他们中的一部分人甚至为提纯了一部分CP粉而沾沾自喜。 　　后来他们发现，这也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再怎么说，这些都是场外因素。 　　现如今对所有人来说最重要的就是这个出道位究竟花落谁家。 　　杨泓也知道，所以他很快收回了目光。 　　他说的话和于焕大差不差。其实到了这个关头，大家的心情都差不多。 　　该努力的都努力了，不仅是他们，还有粉丝。 　　至于结果，那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 　　只是最后，他突然道：“我尽力了。”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 　　别说是嘈杂的现场，就算是能听清楚的弹幕，这会儿也一脸懵逼。 　　【他在跟谁说，粉丝吗，没人怪他啊】 　　【对啊，有一说一，泓子哥二公之后是真的挺拼的，他实力也确实不错】 　　【哎哟他俩谁没出我都有点不得劲，但是唉……】 　　【对粉丝的话前面说完了吧，感谢了节目组公司还有粉丝，反正就这一套，他也没看镜头啊】 　　【。没看镜头，看的台下】 　　现场响起了窃窃私语。 　　而杨泓说这句话也仿佛只是为了说这一句话，说完，他就干脆利落地从话筒边推开。 　　刚巧，管衡也已经接到了节目组的指令。 　　他按了一下耳麦。再开口的时候，语气也带上了惋惜。 　　“两位练习生的票差其实非常接近。”他道，“相信无论是你们本人还是粉丝，真的都已经竭尽了全力。” 　　“这只是这次旅程的终点，于你们，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他说，“所以我希望无论你们谁没有出道，都不要觉得灰心丧气。这是对你们说的，也是我代全体节目组，想对今天在场的所有练习生说的。” 　　所有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全场的寂静中，管衡的声音响了起来：“于焕练习生，恭喜你以第七名的成绩成为出道团的最后一名成员，现在，你可以经过面前的花路，去拥抱你的队友了。” 　　* 　　管衡的这句话话音落下，在场的绝大多数人都没反应过来。甚至包括于焕自己。 　　到最后，还是杨泓在身后拍了拍他的肩。 　　他轻声说：“回神。” 　　于焕仓促地转过眼。 　　不远处，所有已出道的练习生都已经从台上走了下来迎接他。 　　后知后觉的喜悦霎时间纷至沓来将他淹没。 　　他眼睫颤着，一步步往出道位的方向走，一直到了道路的尽头，有人过来抱住了他。 　　是顾星熠。 　　这个曾经让他第一次感受到了诚挚和温暖的男孩子这会儿看着他的时候眼睛也很亮，带着一如既往的清澈和纯粹。 　　他说：“焕哥，恭喜。” 　　谈清音也站在了一旁拍胸脯：“哎哟紧张死我了。” 　　他的眉眼笑得弯弯，拍了一下于焕的肩：“出道啦焕哥，不要再高冷了啦，开心起来吧~” 　　于焕眉眼骤然松动。 　　他不再犹豫，跟着他的队友一起坐在了属于他的位置。 　　至此，出道组七人全齐。 　　而此时此刻，管衡也拿起了话筒，宣布了今天晚上最后一个环节。 　　“那么。”他笑着说，“下面由我来宣布出道团的名字。” 　　“以漫长的岁月锻造最坚韧的意志，七个人自各地奔赴，带着初心被爱意簇拥至最高的顶点，然后看到满天星辰的光亮—— 　　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是Apex的一员。 　　所有出道的练习生，恭喜你们！” 　　今晚的最后一次礼花绽放，漫天金色的飘带下，顾星熠抬起头。 　　头顶是璀璨的星空。 　　他从星空下重新出发，自此，奔赴新的远方。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