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来攻略我》作者:甜糖阿二   文案:   1.   宴琛觉醒了,发现自己生活在一本万人迷甜宠文里,而他,身为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宴小少爷,花名在外,放荡不羁,却因为见了主角受一面,就彻底沦陷,从此沦为他的舔狗。   宴琛看着眼前人:也没什么特别。   2.   宴琛意外发现自己能听到一个人的心声。   那个人叫应书,是主角攻的舔狗。   应书这个人有两副面孔。   表面喊:“真的吗?哥哥过来了吗?”   心里却是:“烦死了,来就来了,我还能过去给他上三柱香?”   表面:“哥哥对我好冷淡。”   心里:“嗯嗯嗯,就会嗯!摆着死人脸给谁看?嘴不要就捐了,拿去当门铃!”   宴琛没忍住笑出声。   应书朝他看来,大眼睛红红的,看起来委屈至极。   心里却是:“都是舔狗,你龇个大牙笑谁?”   宴琛笑不出来了。   3.   得知应书是攻略者,需要爱才能活下来。   宴琛在大雨里拉起狼狈不堪,心里却还在骂骂咧咧的应书,笑说:“喜欢我怎么样?我应该比他好摆平。”   这次,小喷子的心声安静了许久。   半晌,才又响起:“你那根鸡从头到尾都没用过,会不会是大树挂小辣椒啊?”   宴琛:很好。   内容标签: 天之骄子 甜文 穿书 男配 读心术   主角:宴琛,应书   一句话简介:他好装,我好爱。   立意:乐观坚强积极向上 第1章   “二少爷,叶先生来了。”   A市刚入夏,日头还不算毒辣。   别墅后花园的泳池翻着水花,男人身姿矫健,在清澈见底的池水里浮沉,等摸到泳池边沿时,手臂稍加使力,肌肉鼓胀,腰身往上一顶,轻松上岸。   他摘掉泳镜,随手拨了拨头发,水珠顺着鼻梁和精壮的肌肉下滑,在温和的阳光下泛着剔透的光。   一旁候着的佣人适时送上浴袍给他披上,男人姿态懒散系好腰带,这才问:“谁?”   管家微笑重复:“叶逐星先生,说是来给您补生日礼物的。”   宴琛了然点头,轻轻哼笑了两声,道:“请他过来吧。”   庭院翠绿一片,以天为顶,坐看云卷云舒。   宴琛斜斜倚着沙滩椅,惬意自在地喝着凉茶。   “阿琛,”男人声音清亮,叫得亲昵。   宴琛循声看去,来人笑眼弯弯,那张人畜无害的脸在阳光下着实明媚。   宴琛见过很多美人,叶逐星算不得出众,可他的五官组合在一起,就是宴琛会喜欢的小白花类型,没有攻击性,看着温顺乖巧,很是讨喜。   宴琛曾为这张脸,这个人,深深着迷着,可今日再细细一看,好像也不过如此。   “怎么突然过来了?”宴琛明知故问。   叶逐星在他对面坐下,将一个暗色丝绒礼盒放在实木小几上,温声道:“抱歉,昨天临时有事,所以没能来参加你的生日会,但还是祝你生日快乐,希望不会晚。”   希望不会晚。   那当然是晚了。   迟来的礼物和迟来的祝福,都没有任何意义。   宴琛一瞬不瞬盯着眼前人,直到叶逐星不自在地扯了扯嘴角,问:“怎么了吗?为什么这么看我?”   宴琛直言不讳问:“没能来,是因为霍知州,对吧?”   叶逐星抿了抿唇,诚实道:“嗯,知州哥病了,所以我去照顾了他一晚。”   宴琛嗤笑出声,果然如此。   昨天不仅是宴琛二十三岁生日,还是他决定向叶逐星表白的日子。   可当他满心欢喜站在精心布置的房间里,却突然收到了叶逐星有事来不了的信息。   他明明早就有了对方会爽约的预感,但还是忍不住生了好大的气。   郁结在心,他喝得酩酊大醉,闭上眼的那一刻,脑海中突然涌入了大段文字。   他这才得知,自己所处的世界,其实是一本万人迷甜宠小说,小说的主角是叶逐星和霍知州。   而他,家世显赫,长相俊美,风流多金,不管是硬件条件还是软件条件都一顶一的绝世好男人,竟然只是个爱而不得的男二?   男二也就算了,毕竟这世间不可强求的就是人心,可偏偏这本文的剧情就像一匹脱缰的野马,在无逻辑,无节操以及无聊至极的路上一去不复返。   小说的开头和他们现如今的情况大差不差,宴琛从原文中得知,叶逐星之所以缺席他的生日会,是因为共同好友说漏了嘴,告诉了霍知州他要表白的计划。   霍知州一边弄不清楚自己的心意,一边又忍不住暗戳戳吃醋,他和叶逐星明明已经互生情愫,却始终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   因此在得知此消息时,他坐不住了,装病拖住了叶逐星。   看到此处,宴琛接受度还算良好,只觉得霍知州是个不够坦荡的装货,但接下来的内容,宴琛是看得两眼一黑又一黑。   因为叶逐星迟迟没和霍知州确定关系,书里的宴琛自然觉得自己是有机会的。   在叶逐星被旁人为难时,是他为他出头,在叶逐星和霍知州吵架时,是他深夜骑车带叶逐星看海,给予安慰,在叶逐星丧气失落时,也是他陪伴在侧,默默守护。   该男主做的,他这个男二全做了,但叶逐星还是一颗心扑在霍知州身上。   直到霍知州的前任回国,剧情迎来了一波酸涩小高潮。   霍知州的前任当初一声不吭跑出国,其实是为了治病,现在痊愈了,想和他重修旧好。   望着前任苍白削瘦的脸,霍知州动摇了。   他原本打算向叶逐星袒露心意的事,也因为前任的回归被搁置。   前任和现暧昧对象的较量,总有一方要败下阵来。   叶逐星得知真相,失望透顶。   是的,这个时候作为男二的宴琛又出现了,他在叶逐星最痛苦的日子里陪着他,而霍知州开始和前任出双入对。   在又一次碰见两人一同出现在公众场合接受祝福时,心灰意冷下的叶逐星接受了宴琛的求婚。   宴琛高兴坏了,以为自己多年的守护终于得到了叶逐星的真心。   两人短暂度过了一段貌合神离的恩爱时光。   然而婚礼当天,霍知州突然开了窍,看清了自己的内心,发现自己对前任只有愧疚没有爱,于是不顾前任的苦苦哀求跑来抢婚,他的一番深情告白让叶逐星又心软了。   几番纠结下,叶逐星居然跟着他跑了……   跑了……跑了……   那是一场轰动A市的世纪婚礼,前来观礼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们却不顾宴家颜面如此儿戏对待。   宴琛不甘心,开车去追,却不想因情绪太过激动,出了车祸,断了腿。   宴父得知消息,气得犯了心脏病当场倒下,被抢救回来后,身体也大不如前。   哥哥宴溪受不了家人被如此羞辱,开始在商场上和霍知州处处作对,奈何有主角光环的霍知州总能化险为夷,反而将宴家的华泰集团逼入绝境,让骄傲了一辈子的宴溪不得不为了家族利益,向霍知州低头。   曾经的天之骄子成为了残废,宴琛接受不了现实,从此一蹶不振。   这时,集真善美于一身的叶逐星知道此事因自己而起,良心实在难安,所以他又拒绝了霍知州的求婚,跑来照顾宴琛。   他向宴琛忏悔,并保证再也不会离开他。   宴琛再次被打动,开始积极配合治疗,可时间一长,他也看得出来叶逐星的言不由衷,他知道叶逐星心里的人并不是他。   他不愿叶逐星不开心,毕竟,他失去的只是双腿,但叶逐星失去的可是爱情啊!!   于是在身体有所好转后,他主动联系了霍知州,把叶逐星还给了他。   故事的最后,他坐着轮椅在不远处看着相拥亲吻的两人,送上了最真挚的祝福。   宴琛:不敢睁开眼,希望是我的幻觉。   他算是看明白了,他存在的作用,就是让两位主角不停吃醋,然后开始一轮又一轮的拉扯。   他这一生被安排得明明白白,不管他有多优秀,不管他有多专情,他都只是一个工具人。   他所有的牺牲和付出,都不重要,作为男二的最基本品质,就是不求回报,懂得成全。   可是凭什么,凭什么他就该如此?凭什么他的家人也要因为这段感情受到伤害?   兴许是觉得男二的价值还没榨干,作者又写了他的独立番外。   番外的时间线是十年后。   叶逐星和霍知州事业有成,还收养了两个孩子,家庭美满,幸福顺遂。   而曾经被万千宠爱的宴小少爷,还是没能站起来,每年叶逐星的生日,他都像个偷窥者,会悄悄来到他们家的附近,只为能远远看叶逐星一眼。   他送去的生日礼物,依旧是霍知州吃醋的导火索,为他们婚姻生活增添别样的情趣。   十年,十年他这个男二都没能释怀?   可他的人设不是游戏人间的花花公子吗?敢情从头到尾霍知州都有前任,他这个花花公子却只爱了叶逐星一个人?   那他花在哪了?身上的衬衫吗?   实在是离谱至极!   宴琛无法接受自己如此悲惨且不合理的结局,也发誓绝不让自己再受剧情摆布。   想通以后,他郁结的情绪瞬间消散,脑袋也清明了许多,他突然觉得叶逐星好像也没那么特别,就像现在,叶逐星就坐在他面前,和他就一桌之隔,他却再无半分心动。   “你是不是生气了?”叶逐星小心翼翼问。   宴琛没说话,只是打开了他递过来的礼盒,眼神戏谑地扫过里面那对重工袖扣。   做工精致,价格不菲,却绝不是宴琛的风格。   古板严肃,其实更适合霍知州。这和文里的剧情又对上了。   宴琛笑笑,问:“怎么买这个?”   叶逐星天真道:“我不太会挑礼物,但我看知州哥喜欢这个,所以觉得你应该也会喜欢。”   看吧,在他的心里,永远都会先想起霍知州,他记得霍知州的喜好,却不记得宴琛的。   不管是昨天的二选一,还是今天的袖扣,他的潜意识早就帮他做出了选择。   宴琛终于敛了笑意,道:“叶逐星,对你来说,我是什么?”   兴许是话题转变太快,叶逐星一时没来得及反应。   愣了片刻后,他道:“对我来说,你是很好很重要的朋友。”   好朋友,重要的人。   这些词都是发给终极舔狗的好人卡罢了。   宴琛合上盒盖,淡声道:“礼物我不喜欢,我想,它其实有更合适的主人。”   书里的他很快接受了叶逐星的道歉,并且在常用社交软件上晒出了这份惊喜。   无意看到动态的霍知州又醋又气,当天晚上便装醉亲吻了叶逐星,得到了他的初吻,两人关系进了一大步。   甜吗?男二当小丑换来的。   宴琛倒要看看,如今他拒绝当工具人,两位主角还能不能亲上,能不能正常谈恋爱。   “阿琛……”   可能没料到他会如此直白,叶逐星有些不知所措,“对不起,礼物是我没考虑周到,改天我再重新给你补一个,好吗?我还给你订了蛋糕,昨天不是答应了你,要陪你吹蜡烛吗?今天我也一起补上,可以不要生我的气吗?”   宴琛:“不必了。”   他将盒子缓慢推回,一字一顿道:“叶逐星,我宴琛,绝不做别人的第二选择。” 第2章   书里的宴琛能不计较得失,为叶逐星付出所有。可已经看过结局彻底觉醒的宴琛绝不会再重蹈覆辙。   他是一个现实的人,捧出一颗真心,就要得到一颗真心,仅此而已。   叶逐星怎么会不懂宴琛话里的意思,回过神后,语无伦次地再次道歉。   他没有拿宴琛当备胎敷衍的意思,只是从前宴琛对他的过分包容,让他忽略了宴琛其实也是个骄傲的人,他也有他的脾气。   这次的生日会,确实是他考虑不周,他宁愿宴琛朝他发一顿脾气,也不想两人像如今这般,好似要划清泾渭分明的界限。   “好了,叶先生,我待会儿还要出门,就不留你了。”宴琛站起身,第一次向他下逐客令。   “叶先生”三个字犹如当头棒喝,震得叶逐星半天回不过神。   他白皙的脸瞬间涨红,嘴巴嗫嚅着,最后只吐出一句:“抱歉,打扰你了,那我们改天有空再约。”   宴琛没说话,只是神色淡淡地吩咐佣人送他离开。   望着叶逐星远去的背影,宴琛曾经那颗热烈澎湃的心,依旧像死水一般平静。   真奇怪,他觉得自己好像也没有那么爱,又或者说,其实从前的他,一直都是在受剧情摆布,那些心动,缱绻,难过的情绪,并不是出自本心,是剧情需要他这么做。   真是太糟糕了。   但值得庆幸的是,他如今挣脱了故事的枷锁,不再是纯粹的纸片人,他开始拥有自己的意识和想法,也拥有了改变命运的机会。   回到房间,宴琛冲了一个凉水澡,再出来时,他接到了发小应不凡的电话。   男人开门见山问:“晚上有空吗?要不要赏脸一起吃个饭?”   宴琛擦着头发,漫不经心问:“都有谁?”   “翰霆,还有我的非主流弟弟。”   应不凡的弟弟刚满三个月就被保姆抱走,半年前那个保姆落网,他才被找到。   但流落在外的青年早已被养废,听说刚回到应家就闹出不小的风波。   应不凡被夹在父亲和弟弟之间,头疼不已。   说起来,应不凡的弟弟也是个可怜人。   当年若不是应父不厚道,背刺最好的朋友兼合伙人,那人也不会狗急跳墙,联合保姆偷走了他们的小儿子。   应夫人因幼子下落不明,一直郁郁寡欢,缠绵病榻多年,在三年前去世了,到死都还念着小儿子。   现如今,应父有了新太太,对这个不成器又没什么感情的孩子自然没有那么上心,若不是前几年应夫人寻子的新闻闹得太大,他根本就不想认回这个儿子。   宴琛之前去应家远远见过那人一次。   一头耀目的红色及肩长发,额前刘海永远遮着眼睛,脖子上挂着一串鬼爪骷髅头项链,破洞吊裆牛仔裤配豆豆鞋更是让人不敢恭维他的审美。   确实很非主流,可不管应不凡怎么说,他都依旧我行我素。   “他愿意和你一起出来吃饭?”宴琛调侃道。   在他的印象里,应不凡的弟弟和他们的关系并不融洽,即使回到了应家,也从不和他们一同出席任何场合,当然,宴琛也怀疑可能是应家嫌他上不得台面,故意不让他露面。   但应不凡看在母亲的份上,对这个弟弟还是挺上心的,总想着要好好教他,让他适应现在的生活。   奈何他干涉得越多,两兄弟关系越差,宴琛没少听他抱怨弟弟的无理。   “说来也奇怪,上周他不小心磕到脑袋,醒来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乖得不得了。”应不凡道,“就连请的礼仪老师都夸他进步许多。这不他的生日快到了吗?我想趁这个机会,让我爸给小书把认亲宴办了,不然总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   宴琛附和着:“嗯。”   应不凡的考虑很周到长远,他们这个圈子非常现实,要打成一片,就得需要身份,哪怕所有人都知道应家的小儿子找回来了,但只要应家一天不承认他的身份,那么在旁人看来,他就没有进入这个圈子的资格。   “所以啊,我今天约了你和翰霆,让他先露露脸,和你们熟悉熟悉,之后的认亲宴,他也不会因为一个人都不认识而感到尴尬。”应不凡道。   尽管应不凡表面上是让应书先认识新朋友,但他的意思,宴琛还是能猜到一二。   现在外界对这位应二公子的评价很差,都说他没教养,没价值,不太想往来,可如果到时候宴琛和秦翰霆能为应二公子说上两句话,那么他的处境便不会太差,认亲宴当天也不会过于冷场。   宴琛笑:“你倒是个好哥哥。”   “有什么办法?妈妈到死都念着他,让我一定要找到他,照顾好他。”说到这,应不凡叹了一口气,“他也确实吃了很多苦。”   以宴琛和应不凡的交情,他自然不会拒绝这个饭局,他道:“好,我知道了,晚上几点?”   “六点,地址我发给你。”   “行。”   挂断通话,卧室门被轻轻叩了两下。   宴琛打开门,管家笑眯眯站在门口,道:“小少爷,叶先生订的蛋糕送到了。”   兴许是他前段时间追叶逐星太过高调,就连管家都知道他的心意,现在看他和叶逐星来往密切,实打实为他感到高兴。   宴琛神色倦懒,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你看着处理吧。”   管家:“这……”   “生日过了,我已经不需要了。”   见他态度冷淡,与之前提起叶逐星时大不相同,管家没再多言,应道:“好的。”   他有意断了和叶逐星之间的所有羁绊。   手机里的合照,以及叶逐星之前送他的小礼物,都被他一一清除,这才是他宴琛的性格,断就要断干净,而不是书里那般,犹犹豫豫,每次被两位主角刺激后,只会看着叶逐星留下来的东西暗自神伤买醉,每次发誓不再理叶逐星,却又在听说他处境不好时,忙不迭去帮他出头。   这一次,他宴琛才不会再去给别人做配。   下午六点十多分,宴琛如约到了繁悦。   推开包厢门时,应不凡和秦翰霆已经到了。   应不凡起身迎他,说:“迟到了啊,待会儿罚你两杯。”   宴琛耸肩:“堵车。”   “那也得罚。”应不凡不依不饶。   宴琛拉开椅子坐下,秦翰霆玩笑试探:“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咱们宴少爷昨天是不是心想事成了?”   作为铁三角,他的心事和一举一动,这两人都一清二楚,所以昨天他要表白的事儿,自然也没想过要瞒他们。   “没有。”宴琛如实答,“昨天人没来。”   表白当天被爽约,谁都会觉得挂不住脸。   气氛有些尴尬,秦翰霆止住笑摸了摸鼻子,应不凡赶紧打着圆场:“就你话多,你也多喝两杯吧。”   秦翰霆顺势转移话题:“行,不过你弟弟怎么还没到?他真的会来?”   应不凡看了看手机:“他早就出门了啊,应该要到了吧。”   话音才落,包厢门再次被推开。   三人闻声看向门口,来人握着门把,剪裁合体的高定西装一丝不苟,清爽干练的黑色短发让他看起来朝气蓬勃,微微上挑的瑞凤眼带着羞怯的笑意,鼻梁上浅淡的小痣更为这张脸增添几分风情。   他们都在等着这个男人说“抱歉,走错了”的客套话,没曾想,男人反手关上了门,腼腆道:“抱歉,路上堵车,我好像迟到了。”   宴琛和秦翰霆齐齐看向应不凡,等着他做介绍,毕竟这是他组的局,叫了什么朋友,也只有他知道。   应不凡显然比他们还懵,问:“先生你哪位?是不是走错了?”   男人白皙的脸倏然变红,局促不安道:“哥哥,你在说什么啊?不要捉弄我了。”   应不凡这才回过神,不确定喊了一声:“小书?”   青年连连点头:“嗯,是我。”   应不凡认真:“整容去了?”   应书又急又无奈:“哥哥~”   他看起来胆小,怯懦,说话都不敢大声,像一只小鹌鹑,可宴琛,分明听到了另一道声音。   【喝不了就去小孩那一桌,行不行?还没开始呢,你就昏头昏脑地连亲弟弟都认不出!再造谣诽谤,小心我大拳头砸你胸口!邦邦邦!】   宴琛怔然,视线不由自主在应书脸上多停了一下,明明没有张嘴,哪来的声音?   “咳,”应不凡轻咳一声,为自己弟弟找回审美而感到欣慰,就连背脊都挺直了起来:“介绍一下,这是我弟弟,应书,对,就是我经常跟你们提起来的那个……很可爱的弟弟。”   宴琛和秦翰霆短暂对视,心照不宣笑了下。   【是吗,哥哥?你真的经常在外面夸我可爱吗?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次,大声一点!理直气壮一点!撒谎的人,一辈子发不了财哦。呸呸呸,你还是继续发财吧,你有我才能继续抱大腿。】   奇怪的声音又来了,到底怎么回事?   宴琛不动声色观察了下其他人,没在他们脸上发现异样。   他揉了揉耳朵,暗自揣测,难道是幻听?   “小书,这是你翰霆哥。”应不凡还在继续做介绍。   “翰霆哥。”   应书声音轻软。   虽然在这之前,宴琛和他只有过一面之缘,但还是不得不感叹人的变化怎么可以这么大。   “这是你宴琛哥。”   应不凡的声音打断了宴琛的思绪。   他抬起头,正好对上应书的眼睛,从前被掩盖在厚重刘海下的双眼,露出来居然这么漂亮。   “宴琛哥。”他始终带着甜甜的笑,颊边还有一对浅浅的梨涡。   纯良无害的模样,让宴琛实在无法把他和从前的鬼火青年联系在一起。   “你好……”宴琛正准备和他寒暄两句,一声响亮的口哨让他余下的话全部堵在了喉间。   【嘘~极品!这就是传说中的深情宴二少?可惜了,这么好看的脸,居然是个顶级恋爱脑。得亏叶逐星不能生,不然他都愿意随孩子姓。】   【啧啧,人家都说衬衫越花,玩得越开,他怎么就那么专情呢?啊,日常感叹,叶逐星真好命。什么都不用做,就能被所有人捧在手心。】   宴琛脸色骤变,他确定,在场的人中只有他能听到这道声音。   这难道是……应书的心声?   “阿琛,怎么了?”应不凡见他脸色不大好,开口询问。   宴琛摇摇头,手指在耳朵上按了按,笑道:“没事,突然耳鸣。”   他这说辞倒也糊弄了过去,秦翰霆接话道:“还是少熬夜吧,别年纪轻轻,身体先虚了。”   宴琛又恢复成了玩世不恭的模样,道:“彼此彼此。”   两句玩笑过去,气氛重归和谐。   宴琛故作不经意瞟了一眼应书,努力回想原文中对此人的描述。   当时他一目十行,只想看自己的故事线,对于应书的内容,他记不太清,似乎出场并不多,是霍知州的舔狗。   最后是因为什么来着?被强制送出国,之后便再没出现。   就连结局也是由应不凡酒后轻飘飘一句带过,染上赌瘾,被追债的打死在出租屋,令人唏嘘。   他们两人,一个是深情断腿男二,一个是凄惨丧命炮灰,谁也没比谁好过。   但宴琛不太明白,他和应书并没有太多交集,原文也没有提及读心术的事,为什么他突然就能听到应书的心声呢?   人到齐了,服务生开始传菜。   宴琛心里装着事,和朋友说话时有些心不在焉,耳边的吵吵声不断,让他十分头疼。   【啊啊啊,这是什么,这是什么?帝王蟹吗?没吃过,炫我嘴里,炫我嘴里,哇哈哈哈,那个是什么,东星斑?给我给我,我要吃我要吃,全部炫我嘴里来。】   【呜呜呜……好多菜啊,这顿下来得是普通人一个月工资吧,但却是他们的日常。万恶的富二代们,你们永远也体会不到吃路边摊的快乐!】   宴琛:……   他抬眼看去,应书吃相很好,正小口小口喝着松茸汤,优雅,乖巧。可眼睛却紧紧盯着桌上的帝王蟹,蓄势待发。   宴琛心情复杂,看来应不凡没有夸张,他流落在外的那些年,过得真的很艰辛啊。 第3章   应书今天就是来干饭的,左右其他三人说话他听不懂,也搭不上腔,偶尔他哥叫一下他的名字,抛出一个话题,他就跟着微笑附和,他深信和这些贵公子们吃饭,少说话就能少出丑,也准备把这个行为贯彻到底。   趁着他们三人只顾着喝酒聊天,应书秉承着不能浪费的理念开始大快朵颐。   当那道龙井虾仁上桌时,应书默默数了数,三颗虾仁?   不确定,再看一眼。   哈哈,还真的是三颗呢。   他在心里悄悄吐槽,这到底是哪个大冤种点的菜?四个人一人一颗都不够分,这让他怎么好意思夹第一筷?   应书决定暂且先“放生”这道菜。   自动转盘把雪花牛肉送到了他面前,他赶紧夹了两片。   他尽量表现得矜持稳重,可还是总感觉有一道灼热的目光在打量着他。   应书偏头看去,和宴琛的视线撞个正着。   宴琛是小说里的完美男二,男二的标配是什么?那就是拥有一双看狗都深情的桃花眼。   看文的时候觉得俗套,但见到真人,却又不由自主被这张脸,这双眼惊艳到。   此时宴琛正微微仰着下巴喝酒,眼帘下垂,眼睛却跃过他身旁的应不凡直勾勾盯着他。   应书当然不会自作多情到认为男二看上了他,只是那眼神里的探究让他隐隐有些不安。   他扯了扯嘴角,朝宴琛露出一个标准的假笑,他哥跟他说过,不知道说什么,不知道怎么做的时候,就笑,总不会出错。   这招还算有用,等宴琛放下酒杯后,目光已经不在他身上了。   应书暗自松了一口气。   在转盘第三次把龙井虾仁送到他面前时,他看着数量没变,这才小心夹了一颗喂进嘴里。   味道一般啊,虾仁很贵吗?抠抠搜搜的,最讨厌这种只顾摆盘,不顾客人死活的“精致”菜了,也不知道这里怎么收费,这道菜要超过三十,是可以报警的程度了!应书在心里愤愤吐槽。   “你怎么老看着我笑?”应不凡的话让应书停止了心里的碎碎念,好奇抬起了脸。   “我脸上有东西吗?”应不凡追问。   应书歪头看去,没有啊,还是干干净净的哥哥,脸上没有东西,帅气依旧。   他又看向被问话的宴琛。   男人丝毫不掩饰唇角的笑意,理直气壮问:“怎么了?笑犯法吗?”   “你笑得我心里毛毛的……”应不凡故作夸张揉了揉胳膊,“而且你今天干嘛老看我?”   宴琛靠着椅背,吊儿郎当道:“好兄弟多看两眼有什么问题?”   应不凡撇撇嘴,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哥们儿,玩笑自然也是可以随便开的:“你不能受刺激到,看我也有两分姿色吧?我先说啊,你不是我的菜。”   【人要脸,树要皮,你说这话就是没脸没皮,哥哥,清醒一点!他看不上你的,他喜欢的是小白花,不是你这种小呆瓜。】应书在心里接话。   宴琛又笑了起来,尽管他低着头,用手扶着额,挡住了脸,可颤动的肩还是出卖了他的情绪。   “有……那么好笑吗?”应不凡莫名其妙。   宴琛今晚着实奇怪。   虽然平时他也是一副随性不着调的样儿,但都不像今日,两句无聊的调侃话,都能让他笑得停不下,从前也没见他的笑点这么低啊。   应不凡看向秦翰霆,后者耸耸肩,表示自己也不懂。   “不好意思,”宴琛终于有所收敛,举杯道:“我自罚一杯。”   “那不成啊,一杯不够。”应不凡叨叨。   应书见又没自己什么事儿了,准备继续吃新上的芝士酥汁松板肉。   他才咬了一口,磁性清润的男声响了起来:“应二公子,我敬你一杯。”   陌生的称呼让应书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应不凡用手肘碰碰他,道:“叫你呢。”   应书这才慌忙放下筷子,端起酒杯道:“抱歉,很少有人这么叫我,所以我还没怎么适应。”   说到这,他恰到好处抿了抿唇,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应不凡沉默了,眼底流露出怜惜,片刻后,他抬手摸了摸应书的脑袋,道:“慢慢适应,你是我们应家的人,上次的事绝不会再发生。”   应书眼睛亮晶晶:“嗯。”   玻璃杯壁轻轻碰撞,应书声音浅浅:“宴琛哥~以后请多多指教。”   宴琛似笑非笑,神情很耐人寻味,道:“多多指教。”   这顿饭吃得还算愉快。   在应不凡的牵线下,应书和秦翰霆、宴琛互相留了联系方式。   天色渐暗,四人陆续走出包厢,秦翰霆拉着宴琛落后了两步,压低声音道:“好像和传闻中不一样。”   宴琛当然知道他说的是谁。   他目视前方,应不凡和应书并肩同行,此时应不凡正低头和身旁人说些什么,应书歪着脑袋认真倾听,廊道明亮的灯光落在他清秀的侧脸,让他看起来很是乖顺温和。   如果宴琛听不见他那些不着边际的碎碎念,他也会如此觉得。   “是有点不一样。”宴琛意味深长道。   秦翰霆:“不凡不是说他是非主流吗?我看这也不非啊,挺乖的,也很有礼貌。”   宴琛:“嗯。”   “不过我听说前不久他和路明雨起了冲突,两人还打起来了,”说到这,秦翰霆顿了下,轻轻笑了两声,“真是看不出来,他还会打架。”   “有这回事?”宴琛诧异。   “是啊,那两天你好像没在A市,陪伯母去看画展了。”秦翰霆道。   宴琛想起来了,他上一周确实陪母亲去了一趟南湾,还特意高价买了一副画送给了叶逐星,当时回程时,一路都在期待叶逐星收到画时的惊喜。   叶逐星倒也真是万分欢喜,只不过在收了画后,宴琛提出来一起吃饭,他为难道已经有约了。   想必约的就是霍知州吧。   回忆真会攻击人,宴琛实在无法共情从前像舔狗一样的自己。   宴琛:“哦,上周是离开了两天。”   “也是可怜,”秦翰霆感慨,下巴朝应书的方向抬了抬,“路明雨屁事没有,他在医院躺了三天。脑震荡,不过好在没什么大问题。应伯父一点不追究,所以路家只付了医药费,路明雨到现在也不肯出来道歉。”   难怪下午应不凡打电话时提了一嘴,说弟弟磕到了脑袋,宴琛原以为是意外,就没多问,没想到还有这一茬。   宴琛想,这大概也是应不凡急于让应书结交朋友的原因之一吧,好歹以后再有同样的情况发生,有人能帮应书说两句话,总不至于让他一直孤立无援。   两人正说着,走在前方的两兄弟突然停下了脚步。   宴琛听到应书拖着尾音娇柔造作地喊:“知州哥~”语调轻快,像撒娇,“你也来这里吃饭啊?”   不同于刚刚在饭桌上的拘谨,此时的应书热情高涨。   但与此同时,他的心声也随之响起。   【好烦,嗓子都夹冒烟了,现在的霸总都喜欢这种款吗?】   霍知州顿住,迟疑开口:“你是?”   应书:“是我呀,应书,我们前不久才见过~”   霍知州像是终于辨认出了眼前人,脸上的疑惑被冷淡取代,道:“哦,应二公子,你好些了吗?”   “好多了~多亏了知州哥~”应书笑眼弯弯。   宴琛和秦翰霆缓步而来,出于礼节,他们在应不凡身后停下,和霍知州一行人互相点个头,算是简单打过招呼。   “霍总,小书的事多谢了。”应不凡伸手和霍知州握了握,“上次在医院太过匆忙,都没好好跟你说上两句。”   “举手之劳,不必客气。我想那天不管是谁看见,都会出手帮忙。”霍知州客套道。   话虽这么说,但那种情形下,还真不一定。   路明雨有路家撑腰,嚣张惯了,而应书,不过是连他亲爹都不想认的“废物”,怎么取舍,在场的人精心里门清。   霍知州会为应书出头,出乎所有人意料,也包括应书这个当事人。   宴琛有点记起原文的情节了,好像就是因为这次霍知州的帮忙,导致长期缺爱的应书不可自拔地爱上了他,应书觉得霍知州是他被找回来后,第一个向他释放善意的人,他崇拜且尊敬这个男人,他想抓住这点温暖,也在心底渴求他的庇护。   霍知州的强大和正义,让应书深深为他着迷,后期为了和他在一起,变得不择手段,把自己送上了一条不归路。   这就是男主的魅力,能让身边所有人为之疯狂。   “刚没注意,原来宴二少今天也在啊,”霍知州主动和他搭话,“听逐星说昨天是宴二少的生日,还没跟你说一声生日快乐。”   霍知州看着宴琛,一脸坦然。   但在宴琛听来,这已经算得上挑衅了。   他似乎在炫耀,他破坏了他的告白计划,也似乎在暗暗宣誓主权,叶逐星是他的。   宴、霍两家生意上没什么往来,因此他俩仅算得上点头之交。   后来因为叶逐星,两人明面上的体面也懒得维系了。   宴琛本不想理他,奈何人都踩到他脸上了,他没道理吃闷亏。   “那多谢霍总的好意了,”宴琛笑意不减,“不过我也听说霍总昨天病了,身都起不了,今天稍有好转就出来应酬,实在辛苦。不过酒多伤身,霍总这个年纪,还是多保重身体吧。”   【霍总这个年纪……好歹毒的用词,真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呢。】   【等等,火药味好重啊,他俩不会打起来吧?我这夹在中间多容易被误伤啊,我往后退一退?】   宴琛:…… 第4章   许是两人之间太过剑拔弩张,和事佬应不凡适时站出来结束寒暄:“我们还有下一趴,就先走了,不打扰霍总了。”   霍知州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嗯。”   随后又对宴琛道:“多谢宴二少关心,我自然会注意。”   原本已经往后挪了半步的应书,在这时又站定,抬着手依依不舍挥别:“知州哥,再见~改天有空请你喝咖啡~”   霍知州的目光在他脸上淡淡扫过,道:“嗯。”   他总是这样惜字如金,维持他的高冷霸总人设。   宴琛心里冷嘲:装货。   四人转过拐角,下了楼梯。   应不凡低声问:“你和霍知州怎么了?看起来不太对啊,跟有仇似的。”   【可不是有仇吗?夺爱之仇啊!他俩是情敌,情敌!你作为他的好兄弟连这件事都不知道吗?消息太落后了吧,哥哥。】   应书的内心又在大声蛐蛐。   宴琛瞥了他一眼,此时的应书正低着脑袋缓慢迈步,面上根本看不出任何变化,仿佛根本没听到应不凡的问话。   “你还没听出来吗?”一旁的秦翰霆插话道,“霍知州说是叶逐星跟他说的阿琛昨天的生日,而霍知州昨天又恰好病了,更凑巧的是,叶逐星临时爽约,你猜是怎么回事?”   【嚯,最强大脑啊,秦少爷,一下就拼凑出了事情的真相,脑子借给我哥用用,他很需要。】   迟钝的应不凡终于反应了过来:“噢~你的意思是叶逐星为了霍知州鸽了阿琛?”   【6,这么会说话不要命了?】   空气诡异静默。   秦翰霆忍不住开口道:“有些话不必说得太过直白,尤其当事人还在。”   应不凡打了一下嘴:“阿琛,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觉得你比霍知州优秀多了,叶逐星怎么可能会看上他,而不是你呢?你看啊,你比霍知州年轻,比他帅,比他会哄人……你那些追人的花样多浪漫啊……”   【可是霍知州都不用浪漫,就赢了叶逐星的心耶……这么看起来的话,宴琛也太惨了吧,哎。】   宴琛:?   等会儿,应书是不是在同情他?   “我记得你前不久还送了叶逐星一幅画,叫永夜之星,肯定给他感动坏了吧?”应不凡还在找补。   应书拉了拉他的袖子,努力挤着笑道:“哥哥,别说了吧……”   如果是从前,宴琛多少会觉得不甘心和恼火,会绞尽脑汁地想出他和叶逐星相处时的点点滴滴,会把叶逐星给他的一点小恩小惠自我美化说出来炫耀,以此在朋友们面前证明,自己在叶逐星心里比霍知州重要,同样也在进行自我欺骗。   可如今,他平静得就像在听别人的事,也丝毫不避忌讲自己的挫败。   “是送了一幅,不过约他吃饭的时候,又被拒绝了。”宴琛的声音古井无波。   气氛再次沉默下来,他听到应书在心里哀叹:【这条楼梯真的好长啊……就像我哥哥的舌头。】   宴琛尽量不让自己笑出声,秦翰霆抬手看了下表,道:“时间还早,我们陪你喝一杯?”   应不凡赞同道:“对,咱们再去喝点,喝多了就什么都忘了。”   说着,他看向应书,又道:“小书,你呢?是和我们一起去,还是回家?如果不想去,我让赵叔送你回家休息。”   不知道应书是不是有点营养不良,他看起来十分清瘦,个子也相对矮一点,站在三个将近一米九的男人面前,他就像早早失去养分停止生长的小树苗,好似风大一点,就能将他连根拔起,卷向天边。   应书仰着脸,可怜巴巴道:“我想跟你去,不想回家。”   过分苍白的脸上挂着乞求的神情,成功让在场所有人都软了心肠。   尤其宴琛又听到他的心声:【与其回去遭受别人的白眼,不如跟哥哥出去潇洒,反正那个家,也只有哥哥待见我。】   “他想去就一起去吧。”宴琛道。   应不凡叹气:“也好,你一个人回去我也不放心。”   应书低头揉揉眼睛:“真好,谢谢你们愿意带我玩~”   宴琛张了张嘴,安慰的话就在嘴边,可下一刻——   【我也能体验一把富哥们纸醉金迷的生活了吗?会有几十万一瓶的酒吗?会有露胸肌的模子哥吗?富哥们开心了会撒钱玩吗?撒了钱我能去捡吗?捡了能不还吗?期待嘤~】   服了,原来不是在哭。   宴琛硬生生把话咽了回去。   各自的司机早就候在车前,看着秦翰霆和应不凡还在低声哄着应书,宴琛率先上了车。   车内空调温度正好,宴琛撑着脑袋,还在想今晚发生在应书身上的怪事。   读心术虽然匪夷所思,但自从发现自己生活的世界是一本小说,宴琛就什么都能接受了。   难道还有比这更离奇的吗?   可为什么,只能听到应书一个人的心声呢?他到底和自己有什么羁绊?为什么会成为这么特别的存在?   车子在红灯前停下,初夏的夜风还没有裹挟着灼烫的热气,宴琛觉得车厢沉闷,开了点窗。   落后一段距离的宾利在这时追了上来,同他的车并排停一起。   宴琛望过去,宾利后座车窗大开,因此他能轻而易举地看到,此时应书正举着手机在自拍,他似乎很满意自己的作品,脸上的得意藏都藏不住。   宴琛盯着他的侧颜,对应书这个人又有了新的认识。   他觉得,是精神和物质上的匮乏,让应书养成了示弱博同情的习惯。   演技很好,长了一张很容易让人相信的脸,实则嘴里没几句真话。   也许是流落在外吃过太多苦头,他学会了伪装自己,拙劣地讨好每一个人,降低旁人对他的警惕和敌意,算是自保手段。   简单来说,就是有点心眼,但不多。   这时,男人突然放下手机,敏锐看过来。   脸上依旧是甜甜的笑,还欢快地朝他挥手:“宴琛哥~”   宴琛并没有偷看被抓包的慌乱感,他镇定从容地和应书对视,而后朝他笑笑,算是回应他的招呼。   “待会见。”应书又道。   坐在一旁的应不凡倾身侧头,也朝宴琛挥了下手,宴琛抬了抬下巴,笑道:“待会见。”   红灯熄,路灯亮行。   汽车的轰鸣声又拉开了两车距离。   宴琛靠着椅背闭眼假寐,手机“嗡嗡”响了两声,扰了他的思绪。   他拿出来看了眼,是叶逐星发来的消息。   逐星:【[图片]】   逐星:【给你换了领带夹,这个牌子是你最喜欢的,这次没错吧?】   逐星:【明天要不要一起吃饭?】   宴琛手指动了动,果断敲下两个字:【没空。】   回完消息,他顺手删除了叶逐星的微信好友。   没别的意思,确实是没功夫再去当两位主角的爱情见证者,往后也不再想以叶逐星为中心。   -   “叮~”提示音震响,叶逐星垂眼看着屏幕上弹出的信息——   阿琛:【没空。】   简单两个字犹如兜头给他浇了一盆凉水,将他才燃起的热情散了个干净。   今天是第二次在宴琛这里碰壁了,这是从前从来没有过的。   他同宴琛交好许久,外人都说宴二少性子不羁,浪荡随性,可在叶逐星这里,宴琛总是细致周到的,对他也是颇多包容。   昨天确实是事出有因,霍知州打电话过来,嗓音沙哑无力,状态很是不好。   他见惯了霍知州强大沉着的一面,像昨天那般脆弱不堪的模样是从来没有过的。   他没办法放着一个生病的人不管,也确实打心底觉得霍知州的事更为重要,所以临时爽了约。   仔细想来,这几次他都因为霍知州婉拒了宴琛,宴琛会不满,也是理所应当的。   叶逐星咬了咬唇,继续打字:【还没有消气呀?真的不能原谅我吗?阿琛哥哥。】   消息刚发出去,对话框就弹出了红色感叹号,显示对面开启了好友验证,需要重新添加。   这是被单方面删除好友了?   叶逐星长长叹气。   宴琛早前也有过这种行为,不过是气极需要人去哄罢了。   叶逐星把领带夹重新放进礼盒,又抽出一张信签纸,郑重地写下一封道歉信。   他了解宴琛,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只要真诚一点,很快就能哄好的。   最后一笔落下,叶逐星满意地把信夹在贺卡里,同礼物放在一起。   明天吧,明天再去一趟宴家。叶逐星想。   同其他富家公子们不同,叶逐星几乎没什么夜生活。   他看了会儿书,就进了浴室洗澡,十一点刚过,便准备上床睡觉。   “嗡嗡,”手机再次传来震动声。   叶逐星关了卧室顶灯,只留了一盏昏黄的壁灯,已经缩进被窝的他本不想理会,奈何震动提示音一条接着一条。   叶逐星怕发信息的人有紧急事,又闭着眼在床头柜摸到手机,滑动解锁,进入微信。   发消息的是冯之明,两人关系一向不错。   冯之明:【你猜我碰见谁了?】   冯之明:【[图片/]】   冯之明:【我早就听说他玩得很花,这怎么一边在追你,一边又和别的男人搂搂抱抱?太不像话了吧。】   冯之明:【幸好你没答应他的追求。】   冯之明:【星星,你睡了吗?】   叶逐星点开图片,很轻易就认出了其中一个男人是宴琛。   即便是偷拍的角度,他的模样也十分出众。   叶逐星混沌的大脑清醒了一点,下意识解释:【他不是那种人,也没有在追我,你不要乱说。】   冯之明:【?】   冯之明:【他追你不是众所周知的事吗?听说他生日那天还准备给你表白来着,你不知道?】   叶逐星捏着手机从床上坐起来,手指悬在屏幕上方半天没动。   表白?   难怪……难怪今天宴琛会生那么大的气,说话也特别奇怪。 第5章   宴琛从来没见过酒量这么差,还这么贪嘴的人。   果酒度数低,口感偏甜,应书刚开始还只是捧着杯子轻轻抿两口,后来大概是觉得没那么上头,他便无所顾忌起来,加入了摇骰子罚酒游戏,然后输得一塌糊涂。   在玩游戏这方面,应家两兄弟倒是出奇的相似,菜得不相上下。   一杯接一杯下去,他面上不显,心里却早已说了一大堆无聊的醉话。   【怎么还没有人撒钱?】   【他们的酒和我的肯定不一样,他们的酒看起来很贵……】   【唔,来这里上班好像能挣很多钱,我要是在应家混不下去了,我也来……】   【好晕,人为什么有两张脸?】   【想尿……】   宴琛:。   骰子被晃得“沙沙”响,应书“咻”地站起身,大着舌头道:“我,我想去趟卫生间。”   应不凡此时也醉得不轻,强撑着问:“你自己一个人能行吗?”   应书点头:“没,没问题的,那酒一点也不醉人。”   话虽如此,宴琛还是发现了他走路身形不太稳。   包厢门掩去了男人的背影,秦翰霆单手压着骰盅,气定神闲问:“还玩吗?”   宴琛收回了视线,秦翰霆身旁陪酒的小少爷像没骨头似的靠着他,手指在他胸膛画着圈。   应不凡摆摆手:“缓缓,缓缓。”   秦翰霆轻笑:“出息,怎么每次都醉得这么快?”   应不凡:“谁玩得过你俩啊?”   宴琛没说话,靠着沙发点了一支烟。   秦翰霆低头对身旁人耳语了两句,男人点点头,起身离开。   待到只剩他们三人,秦翰霆才又开口道:“新来的Andy你不喜欢?我觉得和叶逐星还挺像的,特意让人挑给你。”   宴琛吐着烟圈,嗤笑出声:“谢你好意,我不喜欢。”   宴琛向来对娱乐场所的人不感兴趣,他出来玩从来不需要人作陪,但不知为何,他的花名在外响当当,想来,也是被这两个损友败坏的。   应不凡解了两颗衬衫纽扣,瘫坐在沙发上,接话道:“咱们宴少爷不搞替身文学。”   宴琛不置可否,秦翰霆却正色道:“说实话,我觉得叶逐星和霍知州关系不太一般,你也别太认真,别到头来让人当狗玩儿了。”   秦翰霆向来清醒,身边人来来往往不断,但从不往床上带,也不做承诺,不负责。   真正意义上做到了,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宴琛掸了掸烟灰,颇为平静道:“我知道。”   秦翰霆:“得,别今晚一过,明天又乐颠颠地跑去找人家。”   如果是从前还未清醒的他,一定会如此。   不管叶逐星做任何事,宴琛都会给他找好理由,理解他的苦衷。   可现在——   宴琛:“不会。”   “其实我觉得叶逐星也没什么特别,还没有我弟弟好看……”应不凡说到这,酒突然醒了一大半,左右看看,问:“对了,我弟呢?”   秦翰霆:“不是去卫生间了吗?”   应不凡作势要起身:“去这么久?我去看看。”   宴琛见他站直都费力,抬手制止他的动作,道:“我去吧,正好我也想去方便。”   应不凡:“也行,帮我去看看,如果,如果再有狗崽子欺负他……”   宴琛:“放心。”   廊道人来人往,混杂着酒精和香烟的味道,楼下DJ正激情喊麦,舞池里的小年轻们扭动着腰肢贴身热舞,将气氛推向最高潮。   宴琛才走了没多远,就看到了头顶着墙,原地踏步的应书。   他两步上前,抓着男人的后脖领将他往后带了带,问:“你在这干什么?”   应书闻声抬头看他,被酒精染得绯红的眼尾尽显楚楚可怜:“光圈,穿过,就可以回家了。”   不难看出,他确实是醉了。   所谓的光圈不过是楼下蹦迪闪光灯一晃而过留下的光影,再怎么离奇,一个人也不能穿墙离开吧?   宴琛自上而下睥睨他,道:“想回家,走这边。”   他松开应书的领子,朝包厢的位置指了指。   失去支撑的应书有些站不住,下意识抱住了宴琛抬着的胳膊,脸靠在他的肩头,道:“晕,头晕。”   宴琛本能后退,伸手想推开他。   “别,别动,靠一下,给钱。”应书附在他的耳边含糊不清道。   “什么?”宴琛以为自己听错了。   可下一刻,只见应书在裤兜里掏了掏,接着又拉着宴琛的手,在他掌心拍了一下,颇为豪气道:“一百,再,再让我摸下胸肌。”   宴琛被气笑了,他这是拿他当男模了?   且不说一百能不能近男模的身,单就这里而言,一杯白水就是九十八,他的一百是想侮辱谁?不了解行情还想充大款!   再者,宴琛握了握拳。   应书这人实在狡猾至极。   他根本就没有掏钱出来!全是假动作!搞半天,他还想白嫖来着?   宴琛义正严辞拒绝:“不摸。”   “给钱了!给!钱!了!”应书抱着他的胳膊不撒手。   “你给了吗?”宴琛有些好笑地盯着他,加大了手上推拒的力度。   奈何喝醉的人一点道理也不讲。   应书死皮赖脸抱着他不松开,嘴里还嚷囔着他没有职业道德。   眼看周围已经有人看过来,宴琛实在丢不起这个脸,他妥协地任由应书挂在他身上,快速把人往包厢里带。   应书脚步虚浮,喝点酒人也轻浮。   宴琛架着他,他趁机用空闲的手摸向宴琛的胸口。   “你能不能老实点?”宴琛额角青筋突突跳。   他长这么大,何时被人如此对待过?   走出去,谁不是毕恭毕敬叫他一声宴二少,将他高高捧起,敬而远之。   谁敢像应书这般,狎昵大胆地捏他胸肌!   也就看在应不凡的面子上,不然宴琛早就将人扔了出去。   “结,结实……”应书不仅捏了,还豪爽地拍了拍,“喜欢,嘿嘿。”   宴琛深吸一口气,一把推开包厢门。   他面色铁青,却还是绅士地把人扶向应不凡旁边的沙发,没有动作粗鲁地把他摔出去。   只是在他俯身放人时,得寸进尺的应书突然搂住了他的脖子。   惯性使然,宴琛身子下压,鼻尖蹭到了应书额头,他反应敏捷地用手撑住了沙发靠背,稳住身形。   呼吸之距,应书抬着脸,像在索吻,一双勾人的眼在昏暗的灯光下格外明亮。   “有没有人说过……你特别好看?”   果酒的香气扑面而来,土到极致的夸赞问话却让宴琛恍了神。   这时,应不凡的脸从一旁探了过来,他看了看宴琛,又看了看应书,道:“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   宴琛如梦初醒,立刻挣脱开了应书环着他脖颈的手臂。   这次应书没再挣扎,他似乎已经用光了所有力气,软软倒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   宴琛站直身体,理了理衣领,道:“你弟弟的酒品真的很差。”   应不凡反驳:“胡说,你看他喝多了就睡,多乖啊。”   宴琛从不吃闷亏,直言道:“他刚刚摸我。”   应不凡:。   _   酒局是什么时候散场的,应书一点记忆也没有。   他陷在柔软的大床里,却睡得一点也不踏实。   梦里光怪陆离,他好像快速地回顾了自己的一生,最后在“砰”的巨响中,惊得他出了一身的冷汗。   濒死的绝望和车祸带来的疼痛感他似乎又经历了一遍,应书大口大口喘着气,痛苦地蜷缩着身体发颤。   “咚咚。”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就像拯救他的福音。   尖锐悠长的耳鸣终于停止,他从梦魇中醒来,猛地坐起身,才发现汗水已经濡湿了他的白衬衫。   “小书,醒了吗?”门外是应不凡的声音。   应书平复了下呼吸,道:“醒了。”   “那收拾一下,下楼吃早餐,换洗衣服在门外。”   应书:“好。”   他还穿着昨晚赴约时的衣服,身上全是浓重的酒气。   应书把脸埋进掌心,用力搓了搓,真实的触感让他确信,自己现在还活着。   他掀开被子下床,站在穿衣镜前打量这具身体,五官同他自己的有七八分相似,就连痣的位置都大差不差,因此应书接受度相当良好,好歹没有变得面目全非。   他有强烈的求生欲,不管是倒在血泊里的那时,还是换了身份的现在。   他抬起手,看见左手的手腕位置,有一小节发黑的血线,他明白,这是上天给他的时间。   他得抓紧了。   洗完澡下楼,应不凡已经坐在桌前等他。   应书调整好情绪,礼貌道:“哥,抱歉,久等了。”   应不凡放下杂志,笑笑:“没事。”   应书拉开餐椅坐下,桌上早已摆好了胡萝卜汁,煎蛋和培根,还有应书最喜欢的天鹅榴莲酥。   他环顾了下四周,低调轻奢的意式大平层同之前住的夸张欧式风别墅大相径庭。   他忍不住问:“哥,这是哪?”   应不凡:“我在市区的房子,昨天太晚了,没送你回父亲那边。”   应书张着嘴,惊叹有钱人果然不一样,不是别墅就是大平层,买房就像买菜一样简单。   “我想了下,你最近就和我住吧,爸那边我会去说,你目前最重要的就是多社交,多露露脸,认识一些新朋友。”应不凡俨然一副长兄如父的姿态。   应书苦着脸:“可是……别人愿意和我做朋友吗?”   应不凡抬着眉稍:“怎么不愿?放心,有哥在。”   这句“有哥在”立马让应书眉开眼笑。   他用力点点头“嗯”了一声,随后欲言又止道:“那,那……”   “那什么?”   “哥哥,”应书有些不好意思:“那霍知州也可以吗?”   应不凡奇怪反问:“霍知州?”   “对啊,”应书歪着脑袋故作天真,“我觉得他很好,上次多亏了他,我想请他吃顿饭,当面再好好感谢一下,顺便交个朋友,可以吗?”   应不凡沉吟片刻,道:“是该好好谢谢,空了我约一下吧。不过霍知州这个人有点难搞,我不太建议你和他走得特别近,当然,咱们现在欠着他人情,该有的礼数还是得有。”   “好~”应书喜滋滋应了声,旋即又道:“谢谢哥哥为我考虑~”   弟弟的突然懂事和亲近,让应不凡省了不少心。尤其被弟弟用崇拜的眼神盯着看,他更是骄傲得无以复加。   应不凡轻咳一声,坐得更笔直了一点:“谢什么,应该的。”   语落,他像是又想到了什么,道:“对了,还有一件事。”   “什么呀?”   “听说你昨天把阿琛当成男模,摸他了?”   “啊?”应书的笑凝在唇边,眼睛瞪大了几分,结巴道:“不,不能吧?”   “本来我也不信,”应不凡慢条斯理道,“不过昨天你上车之前,对着他说,下次还点他。”   应书手一抖,胡萝卜汁被打翻在桌上。   应不凡:“他很生气。”   应书:QvQ。 第6章   宴琛终于睡了一个好觉,不用总是在深夜里揣测叶逐星在想什么,又该怎样才能讨他欢心。   原来从桎梏里挣脱出来,不再被莫名其妙的情绪所左右,会如此轻松。   天光大亮,宴琛并没有宿醉的不适感,相反,他的精神头很足。   想着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宴琛一大早便去了公司。   助理在办公室见到他时,惊诧地瞪圆了眼睛,不确定地喊了一声:“小宴总?”   宴琛:“嗯。”   助理:“您这是?”   宴琛:“上班。”   宴琛只是一个挂名经理,平时很少在公司露面。   说白了,他的日常就是吃喝玩乐,家里人也纵着他,尤其在看上叶逐星后,宴琛就更加不务正业了。   他成天围着叶逐星转,充当他的守护者,对叶逐星是百依百顺,随叫随到,哪有心思放在工作上?   可如今,他不再是剧情里的提线木偶,纵然华泰集团如日中天,宴琛也无法再心安理得地继续当无所事事的纨绔公子。   “啊……上班,对,是上班的点。”任助理快速调整好自己的表情和话术。   宴琛突然出现在公司,不止任助理,就连宴溪也觉得惊讶。   早会结束后,他被宴溪叫进了办公室。   “爸又说你了?”宴溪开门见山问。   宴琛大咧咧在沙发上坐下,道:“没有啊,就是想找点事儿做。”   宴溪:“怎么了这是?谁又刺激你了?”   宴琛难得正经:“没有刺激。我就是最近有好好反思自己,觉得之前太过混账,所以现在想为你和爸分担一点。”   因为他年纪小,因为他小时候身体不大好,所以家人对他颇多偏爱,所有担子都压在宴溪身上,不仅剥夺了宴溪的童年,就连宴溪长大了,也要为了公司和家族利益权衡利弊,无法为自己多考虑。   在外人眼里永远利益至上,从容镇静的宴溪,唯一一次失智,就是因为霍知州的抢婚和宴琛的断腿,导致他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几乎是不顾一切地死咬霍知州不放,结果狼狈收场。   宴琛无法再放任这种情况的发生,也无法接受他高傲了一辈子的哥哥向霍知州低头认错,后来甚至为了挽救公司,不得不和一个病得快要死了的男人联姻。   是他的恋爱脑,换来了全家的不幸,可直到最后,书里的他都甘之如饴,真是滑稽至极。   为了避免悲剧再次发生,宴琛决定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不仅是感情上要保持清醒,就连他自己,也必须做出重大改变。   宴溪见他不像是开玩笑,向来古板严肃的脸有了些许笑意,道:“才过了一个生日就像长大了许多。”   宴琛:“早该这样了。”   宴溪:“你有这种想法很好,但工作不是兴趣爱好,不能只是一时兴起。”   “当然不会。”   宴溪欣慰点点头,道:“之后我会让张秘书协助你先熟悉公司业务,你跟着学,慢慢上手,凡事不着急。”   “好。”宴琛一口应下。   “我会给你正常分配工作,这样的话,你可能就没什么时间出去消遣了。”   宴琛笑:“哥,请把我当成正常员工对待,我能做好,也一定会做好。”   “嗯。”宴溪应了声。   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眼前人,明明还是一副不着调的笑脸,但就是感觉懂事了许多。   “对了,”宴溪突然想到了什么,话锋一转问道:“听妈说你谈恋爱了?”   “我?”宴琛莫名其妙。   “是叶逐星吗?”   宴琛:“妈是从哪里听来的谣言?”   “不是你跟妈说的?”宴溪反问。   宴琛这才想起,原本今年生日,母亲想像从前一样,给他办一场盛大的宴会,顺便给他相看一位合适的伴侣,让他收收心。   奈何宴琛固执,只想和叶逐星过二人世界,不仅婉拒了母亲的提议,还拒绝邀请除叶逐星之外的所有人。   明明是他的生日,他却忙前忙后了三天,亲自布置了求爱场景,只为博得叶逐星的欢心。   可叶逐星不但为了霍知州临时鸽了他,让他的生日宴变成了一个人的独角戏,就连准备的礼物都是按照霍知州喜好来的,实在诛心。   兴许是他在母亲面前神采飞扬夸赞叶逐星以及非他不可的模样太过认真,所以才会让她对此事有所误会。   宴琛否认道:“不是,没谈,以后也不可能和叶逐星谈。”   宴溪成日忙工作,对于弟弟的心思他并不是很清楚,外界关于宴琛的花边新闻数不胜数,他都不知道哪一件是真的。   曾经宴琛和一位顶流明星上了三次热搜,闹得沸沸扬扬,最后不过也只是拍到两人进出同一家私房菜馆,在门口打过一声招呼而已。   不管是媒体还是看客,惯爱空穴来风,只要不是宴琛亲口承认的,宴溪也就不会去相信。   “是你的私事,我本来不该多问,不过妈最近很着急,总想着约人家回去吃饭,如果没有这回事,你也尽快和妈说清楚。”   宴琛:“知道了。”   从宴溪办公室出来,手机“滴滴”接连响了好几声。   宴琛点进微信,发信息的人让他感到无比陌生。   没有备注,头像是一只戴着青蛙帽的矮脚小猫,跟他那些喜欢搞深沉和文艺风的朋友们用的头像大相径庭。   直到宴琛点进对话框,才反应过来这人是谁。   Shu:【宴琛哥,我昨晚喝多了,冒犯到您实在抱歉,请您千万不要生气,原谅我吧。】   Shu :【哥哥都跟我说了,我实在没脸面对您,但我发誓,我绝对没有故意占你便宜的意思,真的很对不起。】   Shu :【[猫猫跪地.jpg]】   是应书。   回想起他昨晚的举动和醉话,确实失礼至极。可他心里那一连串的彩虹屁又夸得宴琛实在生不出恼意。   看在他表里如一欣赏自己的份上,宴琛并不想和他过多计较,左右只是酒后胡言,没必要上纲上线。   宴琛手指动了动,回:【没事。】   消息刚发出去,对面立马秒回:【我以后一定谨言慎行,谢谢宴琛哥不和我计较。】   Shu :【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好,心胸最宽广的帅哥。】   Shu :【[猫猫献花.jpg ]】   呵,倒挺会说话。   -   应不凡吃过早餐便去了公司,阿姨收拾完厨房的卫生也出门买菜了,偌大的家只剩应书一个人。   他坐在客厅的真皮沙发上望向落地窗外,高楼错落连绵,川流不息的车辆在主干道上盘成蜿蜒的长龙。   这里视野采光都极好,能将这座城市的繁华尽收眼底,那些他曾经渴望而不可及的东西,好像伸手就能触到。   真是……令人身心舒畅啊。   应书挑着角度,拍了两张客厅的陈设,又拍了窗外的金珠江,打开了修图软件,准备加个滤镜。   照片才刚导入,手机震动了一下,又有微信消息进来。   他切换至聊天界面,是宴琛的回信:【哦,那希望我下次在你心里不止值一百块。】   应书大脑宕机,昨晚的片段隐约在脑海中闪回,他尴尬得脚趾都蜷缩了起来,飞快打字:【当然,宴琛哥无价啦~】   应书觉得自己现在强得可怕,闭着眼睛就能给人夸上天。   没办法,实在是因为他的任务太过艰巨。   宴琛没再回消息,想必也是真不想和他计较。   应书兢兢业业修完图,连同昨晚的自拍凑够了九宫格,发了一条朋友圈,配文:有哥哥在,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啦~   动态发送成功,应书躺在沙发上玩手机。   没一会儿,应不凡给他打了电话过来。   应书清了清嗓子,用最乖巧的声音接通了电话:“喂,哥哥。”   应不凡:“我刚刚联系过霍知州,他今晚刚好有空,我已经约了他。”   “真的吗?”应书兴奋地坐起身。   “嗯,”应不凡答得云淡风轻,“不过我今晚有应酬,不能陪你一起去,你一个人可以吗?霍知州不太好应付。”   “可以的,”应书斩钉截铁道,“只是吃顿便饭嘛,又不是签合同,不会有问题的。”   “好,餐厅地址和他的联系方式我待会儿一起发给你。”   “行,辛苦了,哥哥。”   “说什么呢,打个电话就叫辛苦了?”应不凡轻笑,“吃完晚餐我让司机来接你。”   “嗯嗯。”   “还有一件事,”应不凡道,“你有驾照吗?”   应书按耐住激动的心,问这话,岂不是要收大礼物了?   “有的有的。”他忙不迭答。   果然,下一刻,他听到应不凡豪气问:“喜欢什么车,哥送你。”   “哥哥!”应书感动得一塌糊涂,他简直不明白,为什么原主会和应不凡的关系处得那么差?   明明说几句软话就能哄成智障的人,怎么会把他越推越远,弄得老死不相往来呢?   “我确实对有一款车比较心动,现目前也适合我开,我看好久了。”   “七万多的车,能开吗?”通话结束,应不凡转头问助理。   助理扶了扶眼镜:“新手的话,便宜车开起来可能会没有心理负担。”   应不凡:“我只是怕性能不好,不够安全。”   “也不会,事实上大部分的人都开的五到三十万的车,应书先生应该刚拿驾照不久,这款车和普通的教练车比较像,他适应得会更快。”   “那交给你去办,都要最好的配置。”   应不凡边说边顺手把应书的朋友圈截图发到了三人小群,打字炫耀:【哎,你们说,我弟弟怎么这么可爱呢?】   隔了几分钟,他收到了回复。   阿琛:【照片里的外星人是谁?】 第7章   宴琛的手机“叮叮”响不停,全来自应不凡。   他极力想证明,那不是外星人,是他刚找回审美的弟弟,他觉得图片和本人一样可爱,根本没有任何问题,是宴琛不懂欣赏。   宴琛是在回完群消息后才刷到了应书的朋友圈,他盯着那P得失真的超大眼睛和像锥子一样的下巴陷入了沉思,他甚至因为这两张自拍,有些记不起应书到底长什么样,但看在应不凡亲哥滤镜超厚的份上,还是顺手给他点了赞。   “咚咚,”办公室门被轻叩了两声。   宴琛收好手机,喊道:“请进。”   张秘书抱着文件推门而入,朝他礼貌打招呼:“小宴总。”   宴琛起身:“你好。”   张秘书跟在宴溪身边多年,是宴溪最为信任的人。   书里的他也确实没有辜负宴溪的期望,不仅能力出众,为人也十分耿直念旧。   即便后来华泰集团遭受重创,宴家迅速败落,张秘书面对对家公司的高薪挖人,依然选择直接拒绝,毅然决然地留在了华泰,也让已经濒临崩溃的宴溪有了东山再起的助力。   看着眼前这位忠厚老实的男人,宴琛不免生出了几分敬意和感激。   “小宴总,这段时间我会跟在您身边,负责您的工作安排,还请多多指教。”张泽清公式化道。   宴琛从前最不喜的就是这种老古板,可现在,他无比顺从答:“好的,麻烦你了。”   张泽清:“应该的。”   目前的宴琛还不会太快上手公司的项目,他现在最主要的任务是熟悉公司的业务以及经营状况。   宴琛之前虽然不务正业,但也不是真的草包。   他的学历和见识,注定不会让他在工作方面太过吃力,况且,他哥还给他配了一个最强辅助。   忙忙碌碌一整天,他没觉得疲惫,反而感到充实。   下午临近下班点,宴琛接到了母亲的电话,让他回老宅吃饭。   想到哥哥早上说的话,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回去一趟跟母亲把话讲清楚,便一口应了下来。   车子开进庄园时,宴琛右眼皮突突跳。   这种不好的预感持续到他下车见到叶逐星,整个人都麻了。   “阿琛。”叶逐星朝他招手。   母亲温玉玲站在一旁,慈爱地盯着他们,脸上全是满意之色。   宴琛从后座拿了花下来,车子被管家开进车库。   “妈。”宴琛两步上前,俯身抱了抱温玉玲,顺手把花递给了她。   温玉玲笑:“给我干嘛,给星星啊。”   宴琛:“本来就是给您买的。”   他许久没回来过了,也是想讨母亲欢心。   叶逐星笑眯眯接话道:“伯母,这是阿琛对您的心意,怎么能给我呢?对他来说,肯定是您最重要啊。”   温玉玲被哄得眉开眼笑,伸手接过花,还不忘夸赞道:“我们阿琛,从小就心细体贴,你别看他一天天不着调,其实专情得很,他啊,遇到喜欢的人就会变得特别笨。”   这话里的暗示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宴琛无奈打断:“妈……”   温玉玲赶紧道:“好好好,我不说了。”   叶逐星抬起头和他对视,眼底情绪复杂,似是有话想说,但最终没有开口。   “快,都杵在门口干嘛,进去准备吃饭了。”温玉玲边说边招呼着两人进屋。   “好的伯母。”叶逐星乖巧应。   不管是长相还是言行举止,叶逐星都是长辈们会喜欢的那一款。   他是圈内出名的乖乖男,没有不良嗜好,性格温软,书里唯一一次出格之举,大概就是跟着霍知州逃婚。   宴琛觉得自己也是倒了大霉,小概率的不幸事件全能让他赶上,作者得是有多恨他?   话又说回来,作者不能是霍知州吧?   温玉玲走在前面,故意把独处空间留给两人。   宴琛双手插兜,漫不经心问:“我妈打电话让你来的?”   叶逐星笑着否认:“不是。我今天去你家找你,正好碰上伯母,她邀请我来做客,所以就一起过来了。”   宴琛侧头:“找我有什么事吗?”   叶逐星:“你把我拉黑了,我知道这次是我不对,想和你道歉,礼物我重新买了一份。”   “不是礼物的问题,”宴琛道,“是……”   “是因为你本来有其他计划对吗?”叶逐星打断道。   看来他都知道了。   宴琛垂眸和他对视,事到如今已经无需再遮掩什么,于他来说,那只是一段过去,不会再影响到他往后的人生,他坦然承认:“是,不过已经不重要了,以后也不会再有这种计划了。”   叶逐星逃避似的转过脸,声音低了下去:“阿琛,其实我……”   “小琛,快带星星过来。”温玉玲的话把叶逐星的所有言语都堵了回去。   但即便他没来得及把自己的想法说出口,宴琛也能大致猜到是什么。   无非就是“其实我一直只把你当朋友”,“其实我没有其他的想法”,“其实我并不想伤害你”,书里的宴琛已经听过太多太多。   整顿饭,宴琛都有点食之无味,倒不是叶逐星还能影响他的心情,而是他母亲对叶逐星的喜欢实在太过明显。   从插花到画展,两人相谈甚欢,宴琛很难插到话。到晚餐快结束时,温玉玲拿出了两张音乐会门票,非让宴琛和叶逐星一起去。   宴琛皱眉:“我明天公司还有事,想早点回家休息。”   “什么时候公司的事还让你操心了?”温玉玲诧异。   宴琛:“今天,我和哥说好了,开始正式上班。”   温玉玲:“结束得很早,不会影响你休息,再说了,就你那作息时间,你现在回家能睡着吗?还不是跑出去喝酒。”   真是知子莫若母。   “我跟你说了很多次了,少熬夜,少饮酒,你从小身体就不好……”温玉玲絮叨起来。   在外面她是优雅大方的宴夫人,在家里,她也只是一位为儿子操碎了心的母亲。   宴琛举手投降:“好好好,妈,我知道了。”   叶逐星在这时打着圆场,道:“伯母,票我收下了,谢谢您的好意。”   说完,他看向宴琛:“阿琛,我没有开车,你能送我一程吗?”   不等宴琛回答,温玉玲微笑:“当然可以。”   这里位于郊区,很难打到车。   宴琛就算再想和叶逐星划清界限,也不会这点情面也不给。   天刚擦黑时,车子驶离了庄园。   宴琛目不斜视盯着前方,道:“我妈不知道我们的事,之后我会跟她讲清楚,以后不会再有这种误会发生。”   “没关系,我很喜欢阿姨。”叶逐星轻声道。   “我想你应该知道了生日那天我准备做什么,是吗?”   “嗯。”叶逐星有些难为情地哼了一声。   “那我就把话一次性说清楚。”宴琛一板一眼道,“出于解释不了的原因,我之前确实没把你当作纯粹的朋友,但也仅仅只是以前。你有喜欢的人,那我对你的想法也就到此为止,今后没必要过多往来。”   车内沉默了一阵,叶逐星问:“连朋友也不可以做吗?”   宴琛似是笑了一下,道:“没必要吧。”   叶逐星咬了咬唇,低声道:“抱歉。”   宴琛特别释然:“没什么好抱歉的,很多事强求不了。”   “和你做朋友很开心。”叶逐星说,“都是我的问题,阿琛,以后我可能再也遇不到你这么真诚的人了。”   此时是红灯,宴琛转头看向他。   叶逐星眼中好像有泪,又好像只是他的错觉。   宴琛受不了这么僵硬尴尬的气氛,转移话题问:“你是回家还是去音乐会现场?”   叶逐星愣了下,说:“我想回……我应该……”   他机械般叨叨。   片刻后,他道:“我应该去听音乐会。”   “应该?”宴琛有些奇怪,“为什么是应该?”   叶逐星晃了晃手里的票,道:“不能浪费。”   宴琛:“哦,我待会儿还有事,就不作陪了。”   叶逐星有些失望的“嗯”了一声。   车子在场馆外停下,叶逐星解下安全带,稍作犹豫,还是把手里提着的纸袋交给了宴琛,道:“补给你的。我已经换了别的礼物,不管怎样,还是很谢谢你之前对我的照顾,这个请一定收下。”   见宴琛没有接的意思,叶逐星补道:“你之前也送了我很多东西,这样我们算扯平了好吗?”   推来推去显得矫情,宴琛道:“好。”   “阿琛,”叶逐星身子突然前倾,“谢谢你。”   两人距离很近,宴琛下意识往后靠了靠,和他拉开距离,说:“下车吧,时间差不多了。”   “嗯,”叶逐星有些难过,“阿琛,再见。”   车门还没关上,宴琛便看见霍知州不知从哪走了过来,此时正站在他的车前。   他绷着脸,看了一眼驾驶座的宴琛,又看着叶逐星,居高临下道:“这就是你说的有很重要的事?”   叶逐星呆呆望着他,问:“知州哥,你怎么在这?”   霍知州冷笑:“我不在这,还看不到这么好的戏。”   宴琛手指敲着方向盘,有些无语,到底是谁的戏好啊?   服了,他又在无意中当了工具人,充当两人感情的催化剂。   宴琛疲于观看,准备驾车离开。   这时,另一道身影突然窜了出来,他抱着一桶爆米花,迷茫又无辜道:“知州哥,怎么了呀?”   是应书。   “咦,叶先生,你什么时候来的?”应书问,“要一起进去吗?”   他表面彬彬有礼,心里却已经开始失声尖叫:【这是什么修罗场?早知道就不去买爆米花了,早点进场就不会碰上叶逐星了,今天这约会肯定黄了呀。】   宴琛:……   看见应书的出现,叶逐星脸色也沉了下去,道: “看来霍总也有约,就不打扰你们了。”   霍知州:“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叶逐星边说边要离开,却被霍知州一把抓住胳膊,强行留下。   应书默默塞了两颗爆米花进嘴里,继续观看。   “我不想跟你在这吵,上车。”霍知州冷然道。   “我不要。”叶逐星甩了甩手,“你总是这样。”   应书内心:【哪样?】   “叶逐星。”霍知州咬牙叫他名字,看起来是真生气了。   应书:【当我们都死了吗?你俩这么起劲儿?】   叶逐星到底没有挣脱,半推半就被霍知州塞进了车里。   巨大的关门声让应书如梦初醒,他走上前,可怜巴巴问:“知州哥,那我呢?”   霍知州压着怒气,冷邦邦道:“我会通知司机来接你,抱歉。”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上了车。   “知州哥,知州哥……”应书挪动着小碎步追了一小段距离,很快又停了下来。   他的身影在空旷的停车坪显得格外孤寂。   宴琛有些于心不忍,拿出手机准备给应不凡打电话,让他来接一下应书,顺便安慰一下他。   号还没拨出去,玻璃窗被人轻轻敲了两下。   宴琛滑下车窗,应书放大的笑脸近在咫尺:“宴琛哥,要一起听音乐会吗?我有两张票哦。”   【同病相怜,一起去销票吧,呜呜。】   “我还买了爆米花,算我请你的呀。”   宴琛:“入场不能带零食。” 第8章   “啊,这样啊……”应书失望低眸,“我都不知道,我从来没听过音乐会,今天是第一次来,就被人放了鸽子……”   宴琛:“你哥呢?”   应书:“哥哥晚上有应酬,不能陪我。”   他睁着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摆出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宴琛哥,这个票肯定很贵吧?我又浪费哥哥钱了。”   宴琛:“不贵。”   应书仿佛没听到他的回答,还在自顾自地说:“我一个人,也不懂得礼仪,进去肯定又会被别人笑话,你看,你不说我都不知道不能带爆米花,我以前看电影都可以带的……”   “宴琛哥,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你要是很忙的话,我就不打扰你了。”   虽然知道他在以退为进,但宴琛还是受不了他的攻势。   这和一只漂亮的流浪猫对着你“喵喵”叫,翻肚皮求摸摸有什么区别?   宴琛:“靠边站,我把车停进停车位。”   见他这是同意了,应书一秒收回丧丧的表情变得欢喜起来:“好的呀~”   等宴琛停好车下来,看见应书正一把一把地抓着爆米花往嘴里塞,原本清瘦的脸被撑得鼓鼓的,像正在屯粮的仓鼠。   宴琛不解:“你吃这么急做什么?”   应书把爆米花桶往他眼前递了递,含糊道:“不能浪费,花钱买的,我们吃光了再进去,宴琛哥,来点吗?”   宴琛:“不用。”   应书:“吃一点吧,我有点吃不下了,你就帮我分担一点点,可以吗?”   宴琛发现应书这个人很奇怪,他表面很爱撒娇,说话总是软绵绵拖着尾音,可心里闹腾时又劲劲的。   笼络人的手段不算一流,可宴琛不得不承认,他就吃这一套。   “我尝尝吧。”他妥协道。   应书:“嗯嗯,你吃这个颜色偏黄的,这种奶油比较多,会甜一点,口感也好。”   宴琛是第一次站在停车坪,和一个不算太熟的朋友分享了一桶廉价的爆米花。   这种感觉很微妙,爆米花不算好吃,但他心情也不算糟糕。   两人提前了十五分钟进了音乐厅。   此时已经座无虚席。   应书附在他耳边,悄声道:“幸好我今天穿了西装,不算丢脸。”   他得意傻笑,宴琛终于明白,为什么应不凡怎么都觉得他弟弟可爱。   确实可爱。   应书是第一次来,看什么都新鲜,他习惯性掏出手机,随后又放下,问:“宴琛哥,我可以拍照吗?”   可能是周围几乎没人掏手机,他有点不确定这个举动是不是符合规矩。   宴琛偏头道:“现在可以,但是演奏期间就别拍了。”   “好~”他乖乖应。   应书举着手机,摄像头在场内扫了一圈,又在舞台位置定格,拍了好几张照片。   宴琛看着他,觉得他对所有事物都保持热情和新奇的样子,真的很与众不同,有不懂的地方也会虚心询问。   同之前应不凡说的浑身长满刺,听不懂人话的样子一点都不像,他好像真的变了许多,也没有传闻中那么差,可宴琛却觉得哪里有点不对。   演奏开始了,应书收好手机,双手放在膝上端正坐好。   他这姿态,像极了准备听训的小学生。   宴琛忍不住笑了一声,应书偏头看来,疑惑盯着他,嘴巴张了张,似乎是要问什么。   宴琛食指竖在唇边,朝他做了一个禁声手势。   应书听话抿着唇,心里却又开始碎碎念。   【他在嘲笑我吗?】   【我又哪里没做好?没玩手机,刚才也跟着鼓掌了呀。】   看他可能误会了,宴琛伸手拉了一下他的手腕,让他的姿势不再那么僵硬,可显然,应书没懂他的意思,并且再次加深误会。   【想和我牵手?不能用我来气叶逐星吧?可叶逐星也没在这啊。】   宴琛:……   他收回手,别过脸,决定不再管他。   一个半小时的音乐会结束,他们随着人群起身往厅外走。   应书一路都在拍拍拍,直到落后宴琛一大截,他小跑追上,笑嘻嘻问:“宴琛哥,要合照一张吗?”   宴琛一想到他的P图技术以及美颜参数,果断拒绝:“不要。”   应书撅嘴:“不要就不要嘛。”   说完他比着剪刀手,脑袋歪了歪,又自拍一张。   从场馆出来,天已经黑透了。   应书亦步亦趋跟着他,道:“宴琛哥,要一起吃点宵夜吗?我请你啊。”   宴琛拉开车门:“你饿了?”   音乐会还没结束时,他就听到应书的心声在抱怨。   【好饿好饿,以后再也不装小鸟胃了。】   【今晚剩了好多菜,我应该打包的。】   【想吃烤串,想吃汉堡,想吃小龙虾……】   可显然,应书并不是一个诚实的人,他非常擅长迷惑别人,说一堆漂亮话掩盖自己的目的,比如此刻——   “没有啦,就是今晚耽误了你的时间,想感谢你一下啊。”应书仰着脸看他,“我很少请客的哦,是因为宴琛哥你人特别好,我才愿意花钱的哦。”   话音刚落,他的肚子不争气“咕噜噜”响了两声。   呵,小骗子,总会露出马脚。   宴琛扶着车门,似笑非笑看着他。   应书的脸“咻”的一下变红,坦白道:“好吧,我确实饿了,我今晚都没有吃饱,宴琛哥要一起吗?我知道一家超好吃的烧烤店,一起吧~拜托拜托。”   如果宴琛知道,应书会带他来这种没有包间,没有空调,甚至都没有店面的路边摊,他一定会果断拒绝。   斑驳油腻的黄色木桌,已经看不出花色的塑料高凳,宴琛想立马转身走人。   “宴琛哥,你能吃辣吗?”   那头已经捡好菜的应书兴致勃勃问。   宴琛到嘴的嫌弃话咽了回去,道:“都行。”   “那放一点点哦,我朋友应该不太能吃辣。”应书对着老板嘱咐道。   选好菜,应书见宴琛迟迟不肯落座。   他很有眼色地用纸巾擦了擦板凳和桌子,说:“不脏的,只是用了很久,看起来比较旧啦,街边小摊都这样。”   他拉着宴琛坐下,又要了两罐冰可乐。   “这里量大又实惠,而且味道超好。”应书说得眉飞色舞。   宴琛:“哦。”   看来最主要是便宜。   宴琛想着一顿宵夜能贵到哪里去?至于这么节俭?难道应书很缺钱?   “你哥平时不给你零花钱吗?”他问。   “给呀,哥哥对我最好了。”应书道,“哥哥马上还要给我买车,很贵的呢。”   他就说以应不凡的个性,不会是吝啬的人,那看来纯粹是应书习惯了从前的生活方式舍不得花钱。   宴琛表示理解。   两人说话间,应书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他看了眼屏幕,道:“你看,刚说我哥,他就打电话了。”   应书按下接通键,声音都轻快了几分:“喂,哥哥。”   宴琛听不到电话那头说些什么,只能听到应书答:“对,我才刚听完音乐会。”   “不是和知州哥在一起啦,是宴琛哥。”   “对啊,我现在在请宴琛哥吃宵夜呢。”   这句说完,他把电话递给宴琛,道:“哥哥说跟你说两句。”   宴琛伸手接过:“喂。”   应不凡惊讶道:“你们怎么在一起?”   宴琛:“正巧碰上了。”   “也好,司机跟我说他一直没打电话让去接,吓我一跳,我以为他又出事了呢。跟你在一起我就放心了。”   宴琛调侃:“你弟机灵着呢,不会出事的。”   “行,我这边还没结束,你要是有空的话,能帮我把人送回去吗?”应不凡问。   宴琛:“可以。”   “谢了啊,兄弟。”   “谢什么。”宴琛笑。   结束对话,宴琛把手机还给应书。   不知道对面又叮嘱了什么,应书一直点头“嗯嗯”。   烧烤在这时被端上桌,老板拿了一次性碗筷分别放在他们面前,转身又去忙碌。   应书的电话在两分钟后终于被挂断,他无奈道:“哥哥总拿我当小孩子。”   宴琛:“他担心你。”   “我知道,他就是怕我吃亏,可我现在学聪明了,才不会莽撞行事。”   他骄傲地扬起下巴,像一只狡黠的狐狸,惹得宴琛也跟着笑。   见宴琛只顾说话,没有拿菜的意思,应书主动举着一串牛肉递给他,道:“来,宴琛哥,这是他们的招牌生烤牛肉,你尝尝,真的超级好吃。”   宴琛犹豫了一下,才接过:“还以为你要先拍照。”   应书不好意思笑笑:“这个就不拍啦。”   “为什么?”   “不高级嘛。”应书说,“我现在要打造朋友圈,这样才能交到更多朋友,融入你们的圈子。”   “我知道,其实很多人都看不起我,觉得我和你们不是一个阶层的人。就像宴琛哥你,如果不是哥哥的话,我们根本没有机会坐在一起吃饭,对不对?”   宴琛没说话,算是默认他的说法。   “不过没关系啊,就算你们现在不和我做朋友,总有一天你们会发现,其实我也有很多闪光点。”   宴琛今晚是第二次认真盯着他看。   他从一开始对应书无感,到能听到应书心声的新奇,再到现在,莫名觉得他可爱,应书的话没有错,他确实有很多闪光点。   虽然经常说一些表里不一的恭维话,但实际是一个玩心眼都玩不明白的笨蛋,得到一点点温暖,就会付出全部真诚,丝毫不给自己留退路。   宴琛:“我没有看不起你,我觉得你很好。”   应书拿串的手顿了顿,抬头看向他。   漂亮的瑞凤眼弯了弯,说:“我觉得宴琛哥也特别好,人帅心善,还很有风度。”   【如果不是恋爱脑的话,就更完美了。】   他在心里偷偷补了一句。   宴琛觉得他这话不对,毕竟应书自己也是个恋爱脑,还丢了命,他俩半斤八两,谁也别吐槽谁。   “来,宴琛哥,我敬你,希望你永远开心,永远健康。”应书举着可乐罐,眼底是细碎的光。   宴琛和他碰了碰,说:“谢谢,你也是。”   两人都没喝酒,宵夜吃得很快。   临走时应书大气扫了码,当老板手机报出“微信到账七十五元”时,宴琛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多少?   是多少来着?   应书挤在他身边,压低声音道:“还是有点小贵。”   宴琛:?   应书:“但是是宴琛哥的话,贵一点也没关系啦。”   宴琛:“哦。”   贵吗? 第9章   宴琛回到家已经十一点多,他洗完澡出来见手机屏幕上多了两条未读信息,点进去一看,是应书。   Shu :【宴琛哥,到家了吗?】   Shu :【今晚谢谢你哦,晚安晚安。】   还挺有礼貌。   宴琛手指动了动,回:【到了,晚安。】   切出聊天框,他顺手刷了一下朋友圈。   果然看到十分钟前应书发的新动态。   依旧是九宫格,最后一张是自拍。   他比着剪刀手,脑袋向右歪,镜头里还有一个侧影,穿着黑白色不规则印花衬衫,宴琛认出那是自己。   角度差让这张照片看起来有点亲昵,应书的脑袋就像靠在他的手臂上,实际两人那时一点也没碰到。   宴琛正要点赞,发现动态已被删除。   等他再次刷新时,看到应书重新编辑的动态已经没了那张自拍,换成了一张没有背景的大头照,P得仍旧看不出原貌,配文:有点遗憾,但还是开心。   意识到这条动态可能是发给霍知州看的,宴琛失去了点赞的兴致,随手将手机扔到一旁,关灯睡觉。   -   “你怎么还没睡?”   客厅灯光明亮,应不凡穿过玄关,看到应书正趴在沙发上玩手机。   “在等哥哥呀。”应书坐起身说。   “等我?怎么了?”应不凡误以为弟弟又受了委屈,松了松领带,赶紧走上前。   “阿姨煮了醒酒汤,我要看着你喝下。”应书笑眯眯说。   原来是这种小事。   应不凡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道:“我还用你操心?”   应书:“我担心哥哥是应该的嘛。”   毕竟是马上要送他车的人,他再多刷点好感有什么问题。   况且他现在攻不下霍知州这个气运之子,只能靠着应不凡对弟弟的爱来续命,他当然得再努力一点。   “好了,我会喝的。”应不凡说,“对了,你今天怎么和阿琛碰上的?”   应书:“听音乐会时碰到的。”   应不凡狐疑:“你不是和霍知州去的吗?”   “就是说啊,”应书大脑疯狂运转,“知州哥和我一起到了场馆,结果临时有事就先离开了,本来他让司机送我回来,但我刚巧看到了宴琛哥,想着来都来了,就和宴琛哥一起进去了。”   应书觉得自己没撒谎,他只是简化了霍知州离开的原因,事情大致本也就如此。   应不凡相信了他的话,也没再多问。   喝完醒酒汤,便催促着他回房睡觉。   应书关上卧房门,手机“嗡”地又震动了一下,是小结巴的回信。   小结巴:【我们这里管理得很严格,不会有人欺负我,别担心。】   小结巴是原主还没被找回来时,在贫民窟的唯一好友。   小时候原主因为太饿,跑去小卖部偷面包被老板当场抓住,老板吓唬他说要报警抓他,原主即便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但到底是个孩子,心里也是怕的。   那次是小结巴替他付的钱,解了围。   原主同小结巴感情深厚,也经常因为别人嘲笑欺负小结巴,跑去帮他出头。   他染红毛,穿得流里流气,不过是为了在面对半大不小的孩子时有几分气势,能震慑一下他们。如果是在正常家庭长大,谁又愿意过这种生活呢?   后来原主被应家找回,从小就经历了人情冷暖的他一眼就看出父亲对他的嫌弃,就连保姆也瞧不上他,说他带过来的行李有味道,建议全部扔掉。   原主气愤不已,这种低看让他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   他没有即将过上富裕生活的喜悦,相反全是满满的憎恨。   所以开始故意和家里人作对。   唯一对他还算不错的哥哥,他也无法喜欢上。   尤其他看到哥哥衣着光鲜地从豪车上下来,那种自带的矜贵和优雅深深刺痛了他。   他总想着,如果不是那场变故,他也该如此,而不是混迹于贫民区,每天两眼一睁就想着该怎么吃饱肚子。   因此当哥哥试图改正他的习惯,他觉得哥哥也和保姆以及便宜爹一样,看不起他。   他的言行变得越来越尖锐,好几次脱口的脏话都让哥哥看起来很难过。   他却在哥哥的难过中找到了报复的快感。   他在应家过得并不算好,但收到小结巴关怀的信息时,他撒了谎。   他为了不让小结巴担心,为了绷面子,偷了父亲的手表拿出去卖了,准备请小结巴在繁悦饱餐一顿。   繁悦,是他们从前只能路过,看都不敢多看一眼的高级餐厅。   里面随便一道菜,就能抵他们半个月工资。   但原主曾在一次下夜班蹬着自行车载着小结巴路过繁悦时,许下承诺:“总有一天,我会在这里包一桌,让你大吃一顿。”   小结巴张着嘴,望着繁悦低调奢华的大门,以及门口西装革履的迎宾先生,道:“那,那,那得,得要,好几,好几百吧?”   他们的认知以为好几百一桌已经算很贵的了。   原主后来听后妈打电话订餐才知道,繁悦随便一桌是18888起。   可那又怎样?   他现在是应家少爷了,他负担得起,他也要实现承诺。   他学着后妈的样子提前给繁悦打了电话,说自己姓“应”,那边态度极好地替他定下了包间,一口一个“应少爷”。   可当他们抵达繁悦时,侍应生用奇怪的目光打量了他们许久,并且再三确认,是不是他们订的包间。   原主把钱拍在侍应生怀里,问:“够不够?”   他不愿意朋友跟着他丢脸。   侍应生只是微笑,说会请经理过来再确认一次。   经理还没过来,一个富家公子领着一群人来了。   他指名要这间“听雨阁”包间,原主立马反驳,说:“我已经定了。”   那群人发出低低的嘲笑,领头的那位少爷眼神戏谑地上下扫过他们,轻蔑吐出一句:“乡巴佬,你吃得起吗?”   原主像头被激怒的豹子冲上前,和他打在一起。   小结巴见对方人多,怕他吃亏,赶紧去拉架,却被两个人轻松隔开,他哭着大喊:“不,不,不吃了,不吃了,错了,错了,别打。”   笑声越来越大,他们一群人戏弄着他们两个人。   最后那位少爷没太注意,被原主扇了一巴掌。   怒从心起,他一脚踢在原主的小腹,导致对方重心不稳往后倒去,脑袋磕在了门框上。   应树就是在这个时候穿来的。   他看着气急败坏的男人指着他吼:“打,给我打死他,一条贱命,不值钱。”   我特么,这还是法制社会吗?应树想。   “路明雨。”一道低沉的男声喝止住了他的暴行。   刚刚还气势汹汹的少爷一下软了态度,弱弱喊了一声:“知州哥。”   “不像话。”男人低斥,“滚回去。”   嚣张跋扈的少爷们如鸟兽散。   伴随着另一道嘶哑的哭声,应树看着男人蹲下·身,问:“你还好吗?”   好什么好?死人了,能帮忙打个120吗?   应树说不出话,只能在心里呐喊。   “闻助理,送他去医院。”男人道。   应树在昏过去前,还在想,这给我干哪来了?临死前的最终幻想?   事实证明,这不是幻想,他活了下来。   他既然用了应书的身份,那就绝不会断了和小结巴的情谊。   所以在他有所好转后,提议给小结巴找一份轻松点的工作。   奈何小结巴经过上次繁悦的事件已经怕了。   他觉得就是因为自己贪吃,才会给应书惹出那么大的祸,他不想再麻烦应书,跟着朋友在KTV找了一份服务生的工作,薪资还算不错。   今天他是看到应书发朋友圈,误以为应书谈恋爱了,发信息来祝贺的。   应书被一提醒,才惊觉最后一张照片有点不妥。   他赶紧否认,并且删除重发,还和小结巴聊了聊最近的生活。   Shu :【你明天几点下班?我们好久没见了,我请你吃宵夜。】   小结巴:【我明天白班,十点就可以下班。】   小结巴:【我领工资了,我请你。】   Shu:【下次你请,这次我来。】   隔了一会儿,小结巴回:【好。】   和小结巴敲定好时间,应书放下手机,安心睡去。   这一晚,他睡得格外踏实。   车祸的噩梦没再缠上他,他一到深夜就疼痛的身体也舒缓了不少。   他想,或许今晚他得到了霍知州的些许认可,气运之子的好感度净化了他的身心,所以他才会如此轻松。   果然,要活下来还得靠霍知州啊。   这么想着,第二天一大早,应书就给霍知州发了信息。   Shu :【知州哥,早安,昨晚睡得好吗?】   Shu :【我烤了小饼干,你要吃吗?我可以送来你公司哦。】   他只是为了在霍知州面前刷刷存在感,让他时时记得有他这么一号人。   只有再熟悉一点,才能经常见面,方便刷好感度。   应书觉得自己聪明极了,毕竟像霍知州这样的冷面霸总,会吃什么小饼干啊?而且两人还不怎么熟,以霍知州的性格,肯定会直接拒绝,他还可以趁机茶言茶语一番,加深霍知州印象。   既不用干活,又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一举两得。   然而半小时后——   霍知州:【好。】   应书叼在嘴边的苹果“啪嗒”落在地上。   好什么好啊?他哪里会烤什么小饼干?   啊啊啊啊!男主角就可以随便崩人设吗?你高冷霸总的名头还要不要了?   颠公!   应书愤愤打字:【太好了,知州哥,我待会儿就到~希望不会打扰你工作~】   快说啊,快说你工作很忙啊!   霍知州:【不会。】   应书气得两眼一翻倒在沙发上。 第10章   宴琛一觉醒来,看见的是宴溪冷沉着的脸。   黑色单人沙发椅距离床沿不远,宴溪西装革履,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周身散发着冷气压。   思考不过几秒,宴琛就知道是安医生告密了。   他明知故问道:“哥,你怎么来了?”   宴溪:“病了怎么不说?还让安医生给你保密?”   昨晚睡到半夜,宴琛突然起了高热,并且呕吐不止。   他给家庭医生打了电话,对方听清他的症状,很快提着药箱赶到。   是急性肠胃炎,并且炎症不轻。   安医生给他挂了水,留了药,还贴心问:“需不需要通知宴总?”   宴琛不管生什么病,哪怕只是轻微的感冒,家里所有人都会草木皆兵。   怕宴溪担心,他还特意叮嘱了安医生,不能告诉他哥。   结果也就隔了一晚,安医生就又把他“出卖”了。   宴琛撑着坐起来,说:“也不是什么大病,我这不已经没事了吗?”   宴溪盯着他,问:“昨晚吃什么了?”   他在家里的饮食,是由营养师严格把控的,所以宴琛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昨晚那顿烧烤,韭菜和花菜似乎没怎么熟,鸡翅和茄子也是一股怪味。   可这也只是他的猜测罢了,没必要告诉他哥。   宴琛:“没吃什么,可能是晚餐吃太多,回家又喝了冰啤酒才这样的。”   宴溪很少质疑他的话,闻言叮嘱道:“也不小了,要顾着身体。”   宴琛:“别光说我,你也是,你这又没睡好吧?”   宴溪:“最近会比较忙一点。”   似乎是为了佐证他的话,话音才落,宴溪的手机便“滴滴”响了起来,他顺势接起,卧房很静,宴琛能隐约听到听筒那头传来的声音,应该是张秘书,他说:“宴总,时间差不多了。”   宴溪:“知道了。”   简短两句,通话结束,宴琛率先开口:“你有事就去忙,我又不是小孩子,你还专程跑一趟。”   公司事务繁多,尤其最近在开发新商业区,宴溪每天都有开不完的会和应酬,实在不必多跑这一趟。   宴溪站起身,说:“我走了,任助理待会儿会过来照顾你,你冰箱里的冰啤酒我会让他全部扔掉。”   宴琛:……   “这两天你就好好休息,算你放假。”   宴琛玩笑问:“那算工资吗?”   宴溪理了理西装,神色柔和了些:“算。”   宴溪走后不久,阿姨给他端来了电解质水,他觉得特别难喝,但是安医生交代过,他现在最好多多补充水分,宴琛只得勉强喝几口。   没多久,任助理匆匆赶到。   他为难对宴琛道:“小宴总,宴总吩咐了,要帮你清理一下冰箱。”   这话算是委婉。   宴琛道:“你不能告诉他,你已经清理过了吗?”   任助理笑得有些难看:“宴总还说了,要给他拍照。”   算了,何必为难打工人?任助理本来就怕宴溪,自己若再不松口,他就该哭死在这了。   宴琛挥挥手:“你随意。”   许是昨晚折腾得太久,刚又吃了药的原因,宴琛倒头睡了第二觉。   再次醒来,已经是中午十一点多。   此时他总算有了些精神,大脑也清醒了点。   手背上那一小块乌青隐隐发痛,他突然想到,自己中了招,也不知道应书有没有事,毕竟昨晚大部分菜都是应书吃的。   思及此,他点开微信,发送信息:【你今天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消息发送成功,他闲来无事摆弄了会儿手机。   这才看到应书一小时前发了动态,是一张小饼干的照片,配文:送饼干去啦。   下面应不凡评论:【给谁送啊?】   应书回复:【知州哥啦。】   哦,看来他好得很,还有力气烤饼干送去别人公司,自己真多余问那句。   宴琛返回聊天框,撤回了消息。   几分钟后,他收到了应书的疑问:【宴琛哥,你发什么啦?怎么撤回了呀?我都没看到耶。】   宴琛:【发错了。】   -   应书在回完霍知州消息后,临时去楼下的甜品店买了一盒饼干,回家后又找了透明密封罐换掉了包装,一切都做得天衣无缝。   跟阿姨提前说了不回家吃午饭,他背上自己的挎包出了门。   来到恒峰集团,他跟前台小姐姐甜甜笑,说:“我是来找霍总的。”   对方看了他一眼,公事公办问:“有预约吗?”   应书又在心里把霍知州吐槽了一遍,笑着说:“有的,九点三十一分,他在微信上给我发了消息,你要看吗?”   他今天没有穿西装,粉色短袖衬衫和浅卡其休闲长裤,让他看起来像刚毕业的高中生,嫩得不得了。   “好的,您稍等,请问您姓什么?”   “我姓应。”   没多大会儿,闻助理下来接人。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电梯,谁也没有说话。   闻助理站在前面,应书在电梯内镜里,看见了自己怨念丛生的脸。   电梯在二十八层停下,“叮”,门一开,应书秒切换成灿烂的笑脸。   闻助理将他引进会客室,道:“霍总正在忙,您稍等片刻。”   应书:“麻烦您了哦。”   闻助理:“您客气了,应先生。那我就先去忙了。”   应书:“好的。”   闻助理说的片刻让应书足足等了两个小时。   已经到午饭点,霍知州都还没过来。   应书拧开了饼干罐,吃了一块,觉得味道不错,又吃了一块。   被塞得满满的饼干很快就少了一半。   应书嘟哝:“没礼貌的家伙,电视里总裁来客人了,都要泡杯咖啡的,什么都不给我,这饼干吃得真干巴。”   “咔嚓”,门在这时被打开。   应书赶紧把盖子盖上,放软声音喊:“知州哥~”   霍知州居高临下看着他,道:“抱歉,久等了。”   应书:“没有啦,知道你肯定在忙,没事的没事的。”   霍知州:“要一起吃午餐吗?”   应书歪头:“那真是太好啦。”   说完他站起身,走向霍知州,把手里的饼干罐递给他,道:“知州哥,这是我烤的小饼干,请一定要尝尝。”   霍知州:“看起来味道不错。”   “对呀对呀,我烤了好久的呢。”应书面不改色撒谎道。   霍知州:“你也吃了不少。”   应书:?   霍知州没再多说,伸手接过饼干罐,冷淡道:“谢了,走吧。”   “嗯嗯。”   直到上了电梯,应书才知道霍知州那句话什么意思。   他的唇边还挂着饼干碎屑,明显是偷吃没来得及擦嘴,真是太尴尬了。   应书低头用手抹了抹唇,暗自腹诽霍知州说话只说一半,也不提醒一下他。   不绅士的男人!   一点也不像宴琛,平易近人,还很有风度。   “想吃什么?”霍知州的话打断了他的思绪。   应书捏着嗓音:“我都可以呀。”   “嗯。”   应书:……   司机开了很久的车,到了一家新开业的西餐厅。   应书早已饥肠辘辘,他不明白为什么吃个便饭跑这么远,他当然不会觉得是因为霍知州重视他,特意找了一家不错的餐厅,肯定有别的原因。   这个疑问很快就得到了答案。   两人刚走到门口,原本正在打电话的男人立马收好手机,热情迎了上来:“霍总。”   霍知州点头,客套道:“餐厅看起来不错,恭喜。”   男人笑得憨厚:“霍总过奖了,您来捧场,我这儿真是蓬荜生辉。”   霍知州有些心不在焉答:“你客气了。”   “呃,这位是……”男人注意到了应书,试探问。   “应家的二公子,应书。”霍知州介绍道。   “哦~”男人恍然大悟,伸手道:“早听闻应公子大名,之前我表弟和你有点误会,还请多多包涵。”   应书和他握了握手,疑惑问:“你表弟是……”   “哥!”一道男声猝不及防插了进来。   应书转头看去,两个男人正朝他们而来,为首的那个有点眼熟,但跟在他后面那个,应书一眼就认出,是叶逐星。   靠北,哪有这么巧的事?霍知州这个老狐狸是故意的!   看来他俩昨晚没谈好啊,霍知州今天算准了叶逐星会出现在这,故意带他来刺激叶逐星呢。   服了!   “明雨,你们来了啊。”男人笑道。   明雨?路明雨?   那个拳打原主的万恶富二代?   应书记得书里的路明雨和叶逐星不仅是发小,还暗恋叶逐星,他一直都知道叶逐星喜欢霍知州,为了叶逐星还做了不少荒唐事。   “知州哥,你也来了啊?”路明雨是有点怕霍知州的,硬着头皮打招呼。   霍知州:“嗯。”   叶逐星出现后,霍知州的视线就彻底黏在了他身上,两人眼神在空中交汇,拉丝,诉说委屈,最后叶逐星的目光在应书身上落了下,咬着唇别开了脑袋。   应书:还真让霍知州装到了。   无语。   “这位是……”路明雨也发出了同样的疑问。   “这是应二公子啊,你们之前见过的。”男人率先开口道。   路明雨不可置信瞪大眼睛:“你是那个乡……”   男人用手肘轻轻碰了碰他,路明雨看了眼霍知州,收回了余下两个字,冷笑道:“真巧啊。”   “哎哟,瞧我,怎么让你们一直站在门口,走走,花园有长桌,内厅有卡座,看你们喜欢坐哪。”   一行人陆续往里去,路明雨道:“知州哥,反正你们也两个人,坐一起怎么样?”   霍知州难得体贴,询问应书:“小书,你觉得呢?”   小书?   应书头皮发麻,他们有这么熟吗?   应书扯了扯僵硬的嘴角,说:“我都可以啊。”   霍知州却道:“还是算了,他认生,就不和你们一起了。”   空气骤然安静,应书看到叶逐星倏然红了眼,路明雨的眼神像毒蛇一样缠了上来。   应书内心咆哮:你们是不是有神经病啊? 第11章   六月的午后已经有了燥热的趋势。   宴琛吃过午饭在书房看张秘书之前传给他的文件,他答应了他哥会认真做好工作,那便绝不会再食言。   书房的空调温度正好,阳光从宽大的落地窗洒了进来,让人浑身都暖洋洋的。   宴琛从未觉得,原来静下来是这般惬意。   “滴滴”微信提示音划破了安静。   宴琛一边滑动着鼠标,一边将手机拿起来看了一眼,居然是应书。   Shu:【[图片/]】   Shu:【宴琛哥,你吃过酸辣粉吗?强烈推荐哦,味道一级棒。】   熟悉的黄色木桌和一次性碗筷,碗内鲜红的辣椒汤看得宴琛的胃又跟着灼烧起来。   他回:【不吃。】   Shu :【好叭,以为你会有兴趣,还说下次请你一起来呢。】   Shu :【量多又实惠,这么一大碗才八块耶,老板还送我半根火腿肠。】   宴琛没给他说自己生病的事,只是给他提出了中肯的建议:【可以带你哥去。】   Shu :【是吧?我也觉得哥哥肯定会喜欢。】   想着应书是去找霍知州的,结果中午又一个人在吃路边摊。   之前他被霍知州扔在停车场的情景又浮现在在眼前,宴琛不免暗骂霍知州没品,心中也对应书的不长记性感到无奈。   他手指动了动,带了点私人情感:【霍知州连饭都没带你吃吗?】   好像有点过于直白。   宴琛删除,重新编辑:【霍知州又把你丢下了?】   也没好到哪里去。   斟酌许久,他敲下一句:【怎么现在才吃午饭?】   Shu:【其实刚刚和知州哥有去吃西餐啦,就……没有吃饱啦。】   哦,原来又装小鸟胃了。   宴琛扔开手机,没再回复。   下午五点,温玉玲打来电话,说刚拍了两幅画想送给叶逐星,顺便让他明天带叶逐星回家吃饭。   宴琛揉了揉微微泛疼的额角,道:“妈,我和叶逐星没谈恋爱,以后也绝对不可能在一起,您别在他身上费心思了。”   听筒那头沉默了一下,温玉玲不可置信问:“你说什么?”   宴琛趁着这个机会,干脆把话一次性说清楚:“他有喜欢的人,我不想横插一脚,也不想在不爱我的人身上浪费时间。”   温玉玲消化了下他的话,总结道:“你的意思是,你之前做了那么多,他不接受不拒绝,只是为了钓着你?”   宴琛:“妈,你说话可以不这么直白吗?他就是……一直只拿我当朋友。”   “朋友?朋友也是有界限的。你追求的举动人尽皆知,他如果只拿你当朋友,早该避嫌了。”温玉玲道,“管家跟我说,前两天他一直来家里找你,你们之前也时常出双入对,我以为你俩只差一个坦白心意的时机,结果你告诉我,他喜欢的另有其人,他眼光怎么这么差!”   如果叶逐星喜欢的是别人,宴琛绝不作评价。但是是霍知州的话,眼光确实有点差。   一个在前任和现任之间永远摇摆不定的男人,能好到哪里去?   宴琛笑了下,道:“我也不是非他不可,本来我和他就不太合适。”   可不是不合适吗?   叶逐星多少有点克他了。   书中他对叶逐星所有的偏爱,最后都变成了刺向他和家人的利剑。   他又怎么可能再对这样的人动心?   “你有这想法最好,我儿子断没有给别人做备胎的道理。”温玉玲道。   宴琛:“知道了。”   安抚好温玉玲,任助理来敲门提醒他吃晚餐。   宴琛没什么胃口,只喝完了一碗粥,菜几乎没有动过,就又重新回了书房。   管家不放心,打电话询问了安医生,得到恢复期间这是正常现象,便也放下心来。   夏季昼长,天还未黑,宴琛就收到了好友的邀约。   应不凡:【晚上要不要出来喝两杯?】   秦翰庭:【我都行。】   宴琛:【[图片]】   宴琛:【不来了,歇两天。】   他发了一张茶几上堆着的药盒照片,理由很充分地表示拒绝。   应不凡:【怎么了?昨天不还好好的?】   宴琛:【急性肠胃炎。】   秦翰庭:【吃什么了?】   应不凡:【不能是……和我弟吃烧烤吃出来的吧?】   宴琛:【不好说。】   应不凡:【我弟说,那是他精挑细选的地方,味道超级棒,下次还准备带我去呢。】   秦翰庭:【你们在哪吃的?】   宴琛:【下城西的街边小摊。】   宴琛:【七十五块,好多菜,还有两罐可乐。】   应不凡:【[抱拳/]】   应不凡:【对不住了,兄弟。】   宴琛:【也不一定是烧烤的问题,应书不没事?可能是我抵抗力比较低。】   应不凡:【下次我去试试。】   秦翰庭:【你真爱弟如命。】   秦翰庭:【对了,你弟什么时候和霍知州那么好了?】   今天应书发的朋友圈,宴琛看到了,秦翰庭自然也能看到。   应不凡:【也不是好,之前不是霍知州替他解围吗?他一直想谢谢霍知州,我觉得这也对,总不能让霍知州觉得,救我弟一条命,我们连饭都舍不得请,对不?】   应不凡其实也有他的考虑。   路明雨那边,他爸选择息事宁人,已经让外界揣测纷纷,说应家嫌弃这个小儿子。若是霍知州这边还不给点表示,那岂不是坐实了这一点?往后应书的路就更不好走。   虽然应不凡昨天有重要应酬,但还是在下班后抽了时间过去了一趟,给霍知州备了厚礼,还喝了两杯酒,说尽感谢话。   后来应书提出吃完饭想去看电影,应不凡知道霍知州不会想去电影院这种地方,所以他给了应书两张音乐会门票。   他想,总要在外人面前把应书的面子给足,让旁人知道,他应不凡的弟弟不是外人口中的小杂种。   秦翰庭:【我觉得你弟,会不会对霍知州有别的什么心思?】   要不说秦翰庭在感情方面有雷达呢。   他的预感比谁都准。   应不凡:【瞎~说~我弟怎么可能?霍知州大他六岁。】   秦翰庭:【六岁怎么了?现在年轻人就喜欢年纪大的。】   应不凡:【不会的,我弟心思很单纯,哪里懂什么情情爱爱。】   应不凡回到这,突然接到了应书的电话。   听筒那头的男生兴致勃勃道:“哥,我今晚要和朋友吃宵夜,可能会很晚回来,不用担心我哦。”   应不凡警惕起来:“什么朋友?很晚是几点?手机会关机吗?”   应书耐心回答:“小结巴啊,你之前在医院见过的,他十点才下班,吃完可能一点多?不会关机的,我电量满格啦。”   小结巴?有点印象。   他想起了自己赶到医院那晚,哭得快昏过去的脏小孩。   应不凡:“只有他吗?”   “对啊,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应不凡顿了顿,斟酌着言辞:“那就……不要请别人吃烧烤了吧,吃点别的,哥给你报账。”   “不吃烧烤,请他吃好的,我有钱,之前哥哥给我的,我还没怎么花呢。”他欢喜道。   应不凡:“啊,这样啊……那挺好的,注意安全啊,有事给哥打电话。”   “知道啦。”   通话结束,应不凡在群内打字:【兄弟,我还是来看下你吧,不然我良心不安。】 第12章   A市的夜晚,尽显纸醉金迷。   霓虹灯彻夜闪烁,豪车引擎声拉开了享乐的帷幕。   应书从出租车上下来,到了塞维斯门口,这是小结巴打工的地方,气派的宫廷式建筑把不符合身份的人早早隔绝在外。   应书仰头一路向上看去,嘴里发出“哇”的惊叹,他想拿手机拍照,可门口两位身着旗袍的礼仪小姐一直微笑盯着他,他立马打消了这个念头。   距离小结巴下班还有两分钟,他需要做交接,换衣服,不可能准点出来。   应书给他发了一条微信:【我已经到啦,在门口等你哦。】   发完信息,应书刷着手机看短视频。   十点过六分,有人拍了下他的肩,应书抬头,看见的是小结巴可爱的笑脸,他道:“久,久等了。”   “没等太久啦。”应书将手机揣回兜里,攀着他的肩,道:“想吃什么?”   小结巴:“牛,牛肉,面。”   应书:“吃什么牛肉面啊,我们吃点好吃的。”   小结巴摇头:“别,别破费。”   “破什么费?我有钱。你忘了,我现在可是应家二少爷。”应书拍着胸脯振声道。   小结巴眼神担忧看着他,道:“他,他们,对你,好吗?”   “好啊,我哥马上就要给我买车了,到时候带你去兜风。”应书喜滋滋道。   小结巴眉眼舒展了点:“嗯,你哥,是,是好人。”   那晚应书躺在病床上生死未卜,唯一为他跑上跑下,为他担心,为他愤怒的家人,就只有那位哥哥,小结巴全看在眼里。   “对啊,我哥特别好,下次介绍你们俩正式认识一下。”应书道。   小结巴点点头,颇为感慨道:“书,你,你现在,变了,变了好多。”   应书以为他说的是自己的外貌,他不好意思摸了摸自己的头发,道:“我长大了嘛,你也变了很多呀。”   小结巴以前和原主一样,留着遮眼睛的杀马特长发,来到这里做服务生,大概也是需要形象管理的,他也剪成了清爽干练的短发,清秀的脸蛋露出来,很惹人怜爱。   小结巴盯着眼前人,明明是一模一样的脸,但就是觉得哪里不一样。   街边来了一辆蓝白漆的轿车,应书伸手招停,正准备拉开车门,驾驶座的司机率先下了车。   他看起来很年轻,穿着一件B字母开头的黑色T恤,应书总觉得这个英文很熟悉,但就是记不起来叫什么,看起来就是很普通啦。   男人不解看着他:“你有什么事吗?”   应书瞧着这人一点也不像出租车司机,立马意识到自己拦错了,他道:“不好意思,我们在打车,拦错了。”   “所以你们是在拦出租车?”男人咬牙问。   应书眨巴着大眼睛诚实点头:“对。”   男人被气笑了,不止他,从车上又下来了一个蓝头发,也跟着笑得前仰后合。   “你见过迈巴赫的出租车吗?”男人讥讽道。   不er?这是迈巴赫?   应书往后退了点,把车又打量了一遍,哦,他看出区别了。   刚光顾着和小结巴说话,都没注意这车没顶灯。   除此之外,他真看不出这车和出租车的其他区别。   “不,不好意思,老,老板,恕,恕我们眼拙。”小结巴连连弯腰道歉。   他们确实不认识什么豪车,才会弄出这个乌龙。   小结巴在这里上了一段时间班,也明白这些公子哥多少有几分傲气,听到自己的车被认成出租车,肯定会生气,他怕以应书的性格又和别人吵起来,尽量自己把姿态放低一点,让别人宽心。   应书见不得他卑躬屈膝,把他身子扶正,道:“别这样,没事的。”   后面紧跟着又停了一辆轿跑,副驾座的男人探出头,问:“不进停车场,杵这干嘛?”   蓝头发道:“咱们鹏鹏的车,被当成出租车拦下了,哈哈哈,反正拦都拦了,你就好人做到底,送他们一程呗。”   应书没有理会他们的嘲讽,到底是自己拦错在先,他不卑不亢道:“兄弟,不好意思,确实没注意,耽误你们时间了,抱歉。”   “哼,”男人冷笑了一声。   “我当是谁,原来是应二公子啊。”轿跑的驾驶座被推开,有人走了下来。   应书定睛一看,心中暗叫不好,这不是路明雨吗?真是冤家路窄。   “明雨,你们认识?”被叫鹏鹏的男人问。   “鹏鹏,你才回国,对很多事还不知情。这位应二公子是应家才找回的二少爷,”路明雨笑得恶劣,“在北城九笼长大的。”   周鹏皱眉:“北城九笼?”   路明雨:“贫民窟啊,所以他不认识你的车很正常嘛,他今天中午在我表哥那里吃饭,点餐时,还点了两首小提琴曲呢。”   “哈哈哈,”伴随着周围的哄笑,应书并没有生气,也没有退缩,他云淡风轻道:“是啊,在贫民窟长大的人,也和你们这些金尊玉贵的少爷坐一个地方吃饭了呢,怎么办啊?你们看起来好像也没有多尊贵,多特别呀,说不定以后还会经常见面呢,你说是吧,路少爷?”   “而且我不认识英文犯法吗?我是中国人,识中国字就好了呀,我不像某些假洋鬼子,点个菜恨不得把菜单都念一遍,是在做口语练习吗?”   “你说什么?”路明雨怒目而视。   “好话不说二遍,好狗也别挡道。”应书挺直腰板讥讽回去。   “乡巴佬,你找死!”路明雨气得迈步上前,被蓝头发迅速拦下。   “这里到处都是人还有监控,你想上新闻吗?你忘了上次你爸怎么收拾你的了?”蓝头发低声提醒。   应书:“路少爷,可别气坏了,和我这个贫民窟出来的计较,不会失了身份吗?”   周鹏显然不想惹事,劝道:“走了明雨,别惹一身骚。”   应书嗤了一声:“谁骚谁知道。”   小结巴轻轻拉了拉他的衣摆,示意他算了。   “你……”周鹏气结,“简直没有教养。”   “你有教养?你有教养就不会和他做朋友了。”应书指了指路明雨,笑得人畜无害。   此时正好有空车来,应书带着小结巴拉开了车门,“友好”地朝他们挥挥手道:“今天很忙,下次再见哦。”   路明雨阴狠瞪着他:“死乡巴佬,你给我等着。”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应书说完,飞快钻进了车里,从容道:“师傅,可以走了。”   从塞维斯离开,小结巴忧心忡忡道:“书,他,他们,经常,这样,对你吗?”   这样是哪样?   嘲讽?鄙夷?还是同情?   应书想到中午和霍知州吃饭的情景。   侍应生递过来的英文菜单他全看不懂,但想到今天是霍知州请客,为了给他留下好印象,他尽量选实惠的,想着这样霍知州就不会觉得他太过虚荣,有把他当猪宰的嫌疑。   结果他随手指了两个最便宜的,侍应生轻声问:“还需要别的吗?”   应书摇摇头,道:“不用了,我胃口比较小。”   没多大一会儿,过来了一个小提琴师,站在他的身旁,优雅缱绻地拉了两首曲子。   应书眼见着霍知州的餐已经上来了,他的却还没有着落,不免有些着急。   肚里开始“咕咕”响,他怕霍知州听见,便没话找话拍马屁刷好感:“知州哥,你和老板是很好的朋友吗?吃饭前还有小提琴曲可以听,别桌都没有耶。”   霍知州掀起眼皮奇怪看他,道:“那不是你点的吗?”   应书:?   他尴尬地笑了笑,道:“啊,是,是吗?”   路明雨和他们邻桌,虽然没听见他和霍知州的谈话,但看着应书身前空空如也以及小提琴师的演奏,隐隐也猜到了什么。   他似乎是低声告诉了叶逐星,叶逐星向他投来了同情的目光。   不管是原主还是他,都和这群娇生惯养的公子哥们格格不入。   不过好在应书的心态好,他根本不在意旁人的眼光,也不在意霍知州明明看出了他的窘态,却没有援助的意思。   他只是在那一刻不合时宜地想起了宴琛,那位绅士又耐心的小少爷,陪着他在停车坪吃完了一桶十五元的爆米花。   他不会用奇怪和同情的眼神看他,他会对他说,你是很好的人。   应书不明白,为什么宴琛这样的人不是男主呢?分明他更加优秀啊。   午餐过后,霍知州以工作为由,又扔下他独自离开。   应书在附近找了一个小摊,吃了一碗酸辣粉,他觉得这肯定比霍知州那份半生不熟的牛排好吃。   肚子填饱后,他又元气满满。   这家酸辣粉真不错,下次他想带哥哥和宴琛来。   对,宴琛也被他纳入了想分享的范围。   “你不用担心我,我是有靠山的,我哥和他的朋友都罩着我。你看刚刚那群人,他们现在都不敢跟我动手的,都怵着我呢。”应书对小结巴撒谎道。   小结巴将信将疑点点头,说:“那,那就,好。”   _   应不凡和秦翰庭买了果篮和鲜花,打着上门探病的旗号,开了宴琛两瓶红酒。   宴琛不能喝,只能看着应不凡和秦翰庭两只狗小酌,他抱着手臂冷冷道:“你们这样合适吗?”   应不凡:“你不是有电解质水吗?来,干杯。”   宴琛:……   他面无表情地端着水杯喝了一口,又放下,道:“你弟怎么没来?”   应不凡:“去找他朋友玩了。”   秦翰庭:“霍知州啊?”   应不凡:“肯定不是啊。是他以前在北城九笼认识的朋友,我在医院见过一次,胆子比较小,说话不太利索。”   “哦。”宴琛和秦翰庭异口同声。   三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宴琛手机响了两声,他拿起来一看,是冯之明。   他仔细想了下,自己和这人没多大交情,好像是因为他是叶逐星的好朋友,两人在一次饭局上才留了联系方式。   冯之明:【琛哥,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你。星星今天心情不太好,喝了点酒,你能来看看他吗?】   宴琛眉心紧蹙,回:【关我什么事?】   “谁啊?”   见他脸色不太好,应不凡疑惑问。   “不熟的人,发了莫名奇妙的话。”宴琛道。   应不凡:“删了呗。”   宴琛:“嗯。”   删除了冯之明,他顺手点进了朋友圈。   戴青蛙帽的小猫又发动态了。   宴琛滑动他发的照片扫了一眼。   摆盘精致的小龙虾、扇贝、大闸蟹还配了红酒,以及一张两人干杯的合照。   配文:吃一顿漂亮的宵夜~   宴琛又想到那顿丑丑的烧烤。   他举着手机对应不凡道:“这顿最好不是你弟请客。”   应不凡心虚地闭上了嘴。   宴琛发出灵魂质问:“我不配吃漂亮宵夜?” 第13章   “配,怎么不配?兄弟下次给你补上啊。”应不凡哄道,“给你补一顿最漂亮的宵夜。”   他和宴琛从小一起长大,对这个小少爷特别了解。   被捧在手心惯了,走哪都是要排场的。   也不知道自家弟弟用了什么“手段”,给人均低于三千的餐厅都要考虑再三的宴小少爷,拐去吃路边摊。   一顿小烧烤,直接给少爷干翻在病床上。   当事人浑然不知,跑出去请别的朋友吃大餐,吃也就算了,还非要发个朋友圈。   发就发呗,记录生活也没毛病,你好歹屏蔽一下陪你吃七十五块烧烤的少爷啊!   这换谁心里能平衡啊?   秦翰庭在一旁“哈哈”笑,宴琛微微抬着下巴,道:“给你记着了,没有七万五,我可不去。”   知道他这是开玩笑,应不凡也笑了起来,道:“你爱去不去!贪心的男人!”   三人正谈笑间,宴琛的手机响起了来电提示音。   “逐星”两个字在屏幕上跳跃,宴琛看了一眼,直接挂断。   没一会儿,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还是叶逐星。   宴琛再次挂断。   秦翰庭问:“谁啊?怎么不接?”   宴琛:“叶逐星。”   应不凡立马给他竖大拇指:“硬气!就该这样,哪有你总追着他跑的道理?也该让他尝尝得不到你的滋味。”   宴琛不明白,分明他们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叶逐星这又是做什么?   “叮叮叮……”这次是一串陌生的号码。   宴琛不耐烦“啧”了一声。   秦翰庭略微思忖片刻,道:“要不接一下?会不会出什么事了?”   宴琛这才按下接通键,他还未开口,对面先传来一阵哭声:“琛哥,我们在蓝调,有几个小流氓现在堵着我们,真的是没办法了,呜呜呜……”   “砰砰砰!”听筒那头隐约传来砸门的声音。   冯之明哭得更大声了。   “贱货,滚出来,看老子不弄死你们。”男人的叫骂声不断。   宴琛问:“报警了吗?”   “老板好像报了,但不知道为什么还没到。”冯之明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求求你了,琛哥,他们刚刚还扒星星衣服。”   “知道了。”   电话挂断,宴琛先给保镖发了消息,让他们立马赶过去。   秦翰庭问:“怎么了?”   宴琛:“叶逐星遇到麻烦了。”   顿了下,他道:“翰庭,你给叶家去个电话,位置在蓝调。”   秦翰庭:“行。”   应不凡:“我们过去看看?”   宴琛:“我就不过去了,你联系下霍知州吧。”   应不凡莫名其妙:“霍知州?”   宴琛:“嗯。”   想起秦翰庭之前说叶逐星和霍知州不清不楚,应不凡立马了解了宴琛的心思。   哎,兄弟心里肯定苦啊。   这样都要成全他们俩,大爱!   秦翰庭和叶家有几分交情,看在父辈的面上,他和应不凡去了一趟现场。   ‘蓝调’是一家轻音乐酒吧,离宴琛家不算远,也就1.5公里的路程,保镖赶到得很及时,在厕所位置把那四个流氓全部放倒。   叶逐星和冯之明受了点轻伤,被吓得不轻,救出来时,都还发着抖。   警察来了录口供。   应不凡和秦翰庭在一旁听着,才知道原来是叶逐星被冯之明带出来喝酒,被这四人中的大块头看中了,非要叶逐星陪他喝两杯。   叶逐星委婉拒绝了两次,对方开始出言侮辱。   说他是贱人,穿得这么纯就是出来钓凯子的烂货。还让叶逐星开个价,陪他一晚。   冯之明是个小炮仗,当即和对方骂了起来,扬言要他们好看。   奈何对方却笑了,说:“你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   他们把酒吧里为数不多的客人全部赶走,老板上来想劝和,被其中两人拖到门外,狠狠打了一顿。   叶逐星和冯之明这才怕了,酒都醒了一大半。   强龙难敌地头蛇,他们懂这个道理。   叶逐星忍着屈辱,说:“那就喝两杯。”   男人不干了,这回要叶逐星亲他两口。   两人被恶心坏了,冯之明趁他们不备,把桌上酒瓶扔向他们,拉着叶逐星跑去了厕所。   厕所是男女通用,可以锁门,可只是一扇木门,很快就会被踹开,两人只得堵在门口拖延时间。   叶逐星嘴里一直念叨着“阿琛,阿琛。”   他给宴琛打电话一次次被挂断,冯之明知道宴琛住这附近,会来得更快,他又接着打。   好在,门刚被踹开不久,宴琛的保镖赶到了。   叶逐星衣服被拉破了点,身上披着保镖的西装外套。   他被簇拥着走出来,看见了应不凡,看见了秦翰庭,却独独没见着宴琛。   他的心重重地落了下去。   宴琛,分明不会弃他于不顾的。   哪怕宴琛再生他的气,听到他出事了,也会第一时间赶来。   是永远给他安全感的宴琛,可是……   叶逐星神情呆滞,到底哪里出问题了?   霍知州在这时赶到,一脸焦急:“逐星。”   叶逐星就像被激活的机器人,鼻子抽动了两下,“呜——”地哭出了声。   他扑进了霍知州怀里,哭得难以自持。   霍知州摸着他的头发,既心疼又生气,忍不住责怪道:“谁让你半夜出门的?还跑来喝酒,你知道外面有多乱吗?”   不是这样的。   如果宴琛,绝对不会说这种话。   他会说:“别怕,我在。”   叶逐星的眼泪落得更凶了。   “好了,没事了,没事了,逐星。”霍知州温柔抚摸着他的头发。   应不凡和秦翰庭互相对视了一眼,应不凡道:“幸好阿琛没在。”   叶家父母匆匆赶来,对他们千恩万谢,冯之明也被他爸带上了车,临走时,还挨了一脚,说他带坏叶逐星。   谁都知道,叶逐星是没有夜生活的乖乖男,今天指定是被冯之明哄出来的。   一场闹剧落幕,应不凡给宴琛发了条微信:【叶逐星已经被接走了,受了点轻伤,不严重,别担心。】   宴琛还真没担心。   叶逐星是主角,是有主角光环的。   但偏偏,他的大部分主角光环都来自宴琛。   书里的叶逐星每次出事,都是宴琛及时赶到,他就像是专门为了救叶逐星而生,然后将他拥进怀里,轻声安慰,再让霍知州瞧见吃醋。   原本他今晚想放任不管,可他受过的教育又做不出这种明知别人有危险,却袖手旁观的举动。   那他就把这个光环让给霍知州吧,替他们省去中间互相猜忌的多余步骤。   他想,他真是个善良的男二。   -   第二日宴琛醒得早,安医生又来替他挂了一次水,他感觉自己好多了。   他问安医生自己什么时候能正常上班。   安医生道:“明天就可以。”   那真是太好了。   “滴滴~”手机响了两声。   这么一大早发来消息的居然是应书。   Shu :【宴琛哥~抱歉,我不知道你吃烧烤得了肠胃炎,都怪我不好。我绝对没有轻看你的意思,也不是故意请你吃便宜的路边摊。我知道宴琛哥吃过很多好东西,我请得再贵,也比不上你之前吃过的,所以我才想带你吃点不一样的。因为那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烧烤,我想你肯定没尝试过,我想分享给你,让你有新的体验,没想到却闯祸了……】   Shu :【[猫猫鞠躬.jpg]】   Shu:【宴琛哥,你会原谅我吗?】   又被他真诚到了。   又被他说服了。   真是完蛋。   宴琛:【没有怪你,你哥回去说你了?我昨晚跟他开玩笑的。】   应书回得很快:【没有啦,哥哥就是和我提了一下,但我不想你误会,不想你不开心嘛。我一点也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虽然不知道你有没有把我当朋友,但在我心里,宴琛哥已经是我认定的好朋友啦。】   宴琛感觉自己真要被哄成智障了。   宴琛:【嗯,没有不开心,我没有那么小心眼。】   Shu :【那我可以来看你吗?哥哥给了我地址,我又怕不和你说一声,太唐突了。我买了很贵的果篮,这次真不是便宜货哦。】   宴琛不由得有了几分笑意,回:【可以。】   今天天气很好,宴琛在花园晒了会儿太阳,管家来跟他说有客人到了。   宴琛以为是应书,他起身去了客厅,看见沙发上男人的背影,笑道:“怎么来得这么快?”   男人缓慢转过头,却是叶逐星。   宴琛的笑僵在脸上。   叶逐星眼下乌青,看起来没睡好,他问:“你在等人吗?”   宴琛:“嗯。”   顿了顿,他问:“你怎么来了?”   叶逐星:“就是来谢谢你,听说你病了,就给你带了点粥,我熬的。”   宴琛双手插兜,和他隔着一段距离冷漠地看着他:“我以为我们上次说得很清楚了,你没必要这样。”   “你昨晚……为什么没来?”叶逐星答非所问。   “我为什么要来?”宴琛反问。   “你以前都会出现,每一次,都会。”叶逐星有些哽咽。   宴琛有些头疼,问:“你不会喝了酒过来的吧?”   叶逐星摇头:“没有,我很清醒。阿琛,可不可以不要这样?我反悔了,我不想,一点也不想失去你,我们就像以前那样不好吗?”   宴琛:“不好,你以后不要再来了。毕竟朋友一场,我不想弄得太难看。”   “阿琛……”叶逐星站起身,想去拉他,却被宴琛轻巧躲开。   “少爷,您……又有客人到了。”管家出现得很及时。   “请进来吧。”宴琛道。   话音刚落,有人穿过回廊从玄关处走了过来。   他左手抱着花,右手提着保温桶,腕上还挂着一个超大果篮,声音脆脆:“宴琛哥~”   屋内两人齐刷刷看向他。   应书脚步一滞:“咦?叶先生你也在啊?”   叶逐星恢复了温和的笑:“嗯,你好。”   “你好你好,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应书挤眉弄眼问。   “没有,我正要离开。”叶逐星说,“那你们聊,我还有约,就先走了。”   宴琛听到应书内心碎碎念:【他不会是约了霍知州吧?我要不去偶遇一下?不能让他俩成啊!我恶毒,我没有道德,我要去搅黄他们!】   “叶先生,什么约啊?是约的午餐吗?在哪啊?”应书热情问。   叶逐星尴尬“啊”了一声,道:“这……”   宴琛一把抓住应书的后领,把他拽到自己身边,对叶逐星道:“你去忙吧,我就不送了,正好我也有客人。”   应书:【嗯?好阴阳怪气,我也有客人~实际一点也不想别人离开吧?叶逐星快留下,宴琛要碎了,他现在是在气你呢。】   宴琛:!   有时候真想自己聋了。   叶逐星盯着两人紧挨着的身体,眼泪都快要落下来,他别过脑袋,飞快“嗯”了一声,头也不回地走了。   傻呆呆的应书抬起了头,真诚问:“你不追啊?”   宴琛被气笑了:“我追什么追?”   【死撑,肯定在死撑,叶逐星又因为霍知州抛下他,还是在他生病的时候,太可怜了。】   【还我追什么追?其实魂都跟人走了。】   宴琛:“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应书:“什么呀?”   宴琛:“我和他……”   “我懂,我都懂,我非常理解你。”   【毕竟咱俩都是舔狗。】 第14章   宴琛气结,一点也不想搭话。   管家很有眼色地接过鲜花和果篮,又请应书坐下,还不忘贴心问一句:“应先生,喝果汁还是咖啡?”   应书有些拘谨,腼腆道:“果汁吧,谢谢。”   管家笑得温和:“您客气了。”   等管家离开,应书把手上的保温桶递了过去,邀功似的道:“宴琛哥,我给你熬了鱼汤哦。”   说完,他才注意到茶几上另一个保温饭盒,又道:“啊~你已经有了呀?我不知道叶先生今天也要来,我是不是多余带了?”   【嘻嘻,那就带回去给哥哥喝,哥哥一高兴,又会给我零花钱。】应书在心里偷偷计划。   宴琛夺过他手中的保温桶,挑着眉问:“什么多余?你都带来了,还有拿回去的道理?”   应书:“我怕你吃不下嘛。”   【不是,哥们儿,有了叶逐星的爱心午餐,你还能吃我的?】   宴琛:“吃得下。”   【算你胃口大!】   应书绞着手指:“那,那你能现在吃吗?鱼汤冷了,就不好喝了,会很腥。”   【等你吃完了,我就能把保温桶带走了,这个是今天刚买的,一百五,小贵。】   宴琛:!   又是小贵,真想给他买一百个,让他放在家里做展览。   管家在这时端了果汁过来,笑眯眯道:“应先生,请慢用。”   应书回以更甜的微笑:“麻烦您了哦。”   “应该的。”   宴琛在他们说话期间,已经打开了盒盖。   鱼汤的鲜香飘了出来。   佣人拿来了汤匙和小碗,替宴琛把鱼汤分了一点出来。   宴琛其实不太相信应书的厨艺,他先浅浅尝了一口,发现味道意外的好,便放心多喝了点。   应书捧着脸看他,问:“宴琛哥,味道怎么样啊?”   【吃人嘴软,你多少得夸我两句。】   宴琛诚实回:“还不错,真是你熬的?”   应书:“你怎么能不相信我呢?我一大早就和阿姨去超市买鱼,忙活了一上午,煎鱼的时候还烫了手,不信你看。”   宴琛垂眸看了眼应书的手背,上面还真有几个小红点。   “只有煎过的鱼,才能让鱼汤看起来鲜白,有食欲,我是很用心熬这锅汤的。”   宴琛心中升起了一丝异样的欢喜感:“那真是让你费心了。”   “应该的嘛,再怎么说也是因为我你才会生病,而且我们是好朋友啊。”   【喝了我的汤,以后可就不能再提小烧烤的事了哟。】   宴琛笑:“嗯。”   想了想,他又问:“你吃过午饭了吗?”   “没有诶,我给你熬好汤就出门了。”   【哥哥说你们家阿姨手艺很好,我特意卡着饭点来的。】   宴琛:“那一起吧。”   应书:“那怎么好意思?”   “或者你有别的约会?”宴琛问。   “当然没有啊。”应书站起身,“那就谢谢宴琛哥款待啦。”   最近宴琛家里的饮食都比较清淡。   阿姨今天中午做了糖醋里脊,牛肉豆腐抱蛋,鲍鱼蒸鸡翅,番茄虾滑汤还有一道藕片莴笋素小炒。   应书拿着筷子,惊讶问:“你平时一个人吃这么多?能吃完吗?”   宴琛:“你不是要来吗?”   “还为我准备了的呀?宴琛哥你也太好了吧。”应书十句话,八句都在吹彩虹屁。   宴琛已经习惯了。   原本这两日生病,宴琛的食欲是不太好的。   可今日,他看着应书吃东西,居然还跟着多吃了两碗饭。   应书胃口特别好,他虽然尽量小口小口吃着菜,但嘴巴一刻都没停过,每一道菜在他吃过后,都会看起来特别美味。   最后一块鸡翅被夹走,桌上几乎已经不剩什么了,就连应书带来的鱼汤也喝得差不多见底。   管家欣慰道:“少爷好久没吃过这么多饭了。”   应书被呛了下,心里默默调侃:【不愧是所有管家的经典语录,这和说‘少爷好久没有笑过了’有什么区别?哈哈哈。】   宴琛:。   午饭过后,应书如愿抱着他的保温桶离开。   宴琛送他到大门口,见他上了应家派来的车。   目送着应书远去,直到连车尾灯也看不见,管家悠悠开口道:“少爷应该留应先生看电影的,您的私人影院已经好久没用过了。”   宴琛玩笑轻道:“你今天的话好像特别多?”   管家:“是我多嘴了。”   宴琛转过身,朝屋内走去,还不忘补一句:“下次吧。”   管家露出了然的笑,跟在后面道:“或许应先生有什么爱吃的甜品吗?”   _   叶逐星其实没有约,从宴琛家里离开,他开着车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游荡。   一路上他思绪翻涌。   宴琛刚走出来时的笑以及一把将应书拽到身边的举动,都深深刺痛着他。   他了解宴琛,这个男人并不是外界传闻中那般浪荡随性,相反,他还有情感洁癖,最不喜旁人的过多靠近。   可他刚刚抓应书的动作那般自然,应书依偎在他怀里,他的身体一点都没有抗拒,表情甚至还算柔和,这就证明,在宴琛心里,他很认可这个人。   是啊,换成任何一个人都会喜欢应书的吧。   其实叶逐星对应书印象也不差。   昨天路明雨告诉他,应书肯定不识英文,点餐时点了两首小提琴曲,真是招笑。   他朝应书看去,男人并没有想象中窘迫,反而在和他视线相交时,朝他露了一个友好的微笑。   午餐结束,叶逐星坐车回家,在街边又看到了正在吃路边摊的应书。   他神采飞扬,不知和老板说了什么,老板也跟着“哈哈”笑,似乎还送了他一根火腿肠。   就连叶逐星都被他感染着,跟着笑了一下。   从前圈子里没有过这样的人。   大家都把面子看得比命重,都端着架子虚与委蛇。   应书的出现,像是冥冥中在改变着什么。   尤其是宴琛。   叶逐星脑海中又出现了两人靠在一起的画面,那么明媚的两个人,那么般配。   他把车停在路边,狠狠砸了一下方向盘,直到尖锐的鸣笛声响起,将他的理智拉回。   他平复了下呼吸,在后视镜里看见自己愤怒扭曲的脸。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一点也不像旁人口中的乖乖男,他也不想做这样的人。   回到家,已经下午两点多了。   母亲颜会琴正在客厅插花,看见他的身影,温声询问:“回来这么早?不是去找小琛了吗?”   叶逐星勉强扯了扯唇角,道:“嗯,吃了午饭就回来了。”   颜会琴:“小琛好些了吗?昨天多亏了他,往后你晚上就不要出门了,哪里都不要去,知道吗?”   叶逐星无力反驳,顺从点头:“知道了。”   “怎么了?心情不好?”颜会琴敏锐察觉到了他的情绪。   “没有,”叶逐星笑笑,“可能是外面太热了,我没什么精神。”   “阿姨准备了凉茶,要不要喝一点?”   “不用了,”叶逐星拒绝,“我去书房看会书。”   叶逐星拖着沉重的身体进了二楼书房。   从前父亲和他说,练字能静心,他提着笔,一笔一划落下。   叶逐星脑袋混乱,感觉有两股力量在打架,在撕扯,每次他想多靠近宴琛一点时,都会如此。   “霍知州” 三个字又占了上风,好像心悦霍知州才是他最正确的选择。   难道,真的如此吗?   书房门突然被推开,闯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路明雨。   两家离得近,他经常过来窜门。   叶逐星一惊,落笔重了些,晕出一个巨大的墨点。   他放下笔,道:“你怎么来了?”   “我才听说你昨晚差点出事,是哪个王八蛋不要命了,敢对你下手?”路明雨愤愤问。   叶逐星:“不认识,不过警方那边已经处理了,没事,我没受伤。”   “听冯之明说,他们还扒你衣服?”路明雨气得一拳砸到桌上,“不能就这么算了。”   “好了,我真的没事。”叶逐星无奈劝道。   “你昨晚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呢?我弄死他们。”   是啊,昨晚他有很多人可以求助,可他下意识想到的,就只有宴琛。   “阿琛离得比较近,而且我当时脑袋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到。”叶逐星解释。   路明雨:“也是,琛哥赶去确实会快一点。”   可是宴琛本人根本没到场。   叶逐星心里又开始难受。   “伯母说你今天不太开心?怎么了?是因为知州哥吗?”路明雨问。   叶逐星否认:“没有不开心。”   “得了吧,你从小情绪就写在脸上。”路明雨并没有被他蒙骗过去,“我问了冯之明,他说你昨天心情不好,你们才出去喝酒解闷的。”   “你其实不说我也猜得出来,是昨天中午知州哥和那个乡巴佬一起吃饭,你才难过的吧?”   叶逐星沉默了下,道:“不是的。我只是觉得自己变坏了,我有时候好嫉妒一个人,我不想让大家的注意力都在他身上,我讨厌他,更讨厌这样的自己。”   路明雨:“谁啊?”   叶逐星站起身,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话,只是道:“这是我的问题,我会尽快调整好的。”   没有得到答案,路明雨也没有追问。   他知道以叶逐星的脾性,不想说就什么都问不出来。   只是他的目光在书桌的宣纸上落了一下。   虽然叶逐星用另外一张白纸盖住了他写的字,但是右下角没遮住的地方,还是露出了一个“书”。   结合昨天叶逐星看到霍知州和应书的画面,答案显而易见。   该死的乡巴佬。   如果不是他,叶逐星就不会出去喝酒,也不会差点出事。   他绝对不会放过他。 第15章   周五的塞维斯宾客如云。   殷杰和同事交接完,刚换好衣服便被好友王辉叫住,他道:“小结巴,你今晚能不能和我换下包房?我这吃坏东西了,肚子一直咕噜噜响,总想跑厕所,要是服务贵宾,可能会被投诉。”   塞维斯的二三楼是普通包间,只需要替客人送完酒水和果盘,便可以离开,客人再有需要,按铃呼叫即可。   但是四楼以上,就是贵宾区,服务生需要一直站在门口,等待里面贵客的吩咐。   虽然辛苦点,但是贵宾区的客人很大方,小费会给得很多,薪资也会高一点。   按理来说,以小结巴的长相和培训时的表现,服务贵宾区是完全没有问题的,奈何他有口吃的毛病,所以他一直呆在三楼。   “我,我吗?”小结巴有些迟疑,“我,我这,我可以吗?”   “你可以的,你放心,有钱人都不爱说话,他们要什么,他去拿就可以了,很简单的,今晚的小费全是你的。”王辉说到这,又捂着肚子,说:“求你了,我又想去厕所了。”   小结巴:“那,那好吧。”   他是第一次上四楼,在另一个服务生的指引下推着移动酒水车来到V6包房。   里面是几位年纪稍长的中年男人,看起来慈眉善目,他们低声说着什么,发出沉沉的笑声。   小结巴将香槟从冰桶里拿出来,再将挂着高脚杯的杯架小心放上桌。   替客人挨个斟好酒,最后把KTV送的小吃拼盘一一摆放整齐。   一切就绪,他弯腰道:“老板,请慢用。”   这是他最不结巴的一句话,是反反复复练习好久,才在经理那里过关。   坐在中间的男人朝他招招手,他赶紧过去,依旧躬着身,道:“老板,请吩咐。”   男人问:“新来的?”   小结巴没法解释这个问题,只能言简意赅答:“是,是的。”   他有点紧张了。   男人并没有为难他,拿了一沓百元钞递给他,道:“辛苦你了。”   小结巴两眼放光,腰弯得更低了一点,双手接过:“谢,谢老板。”   “哈哈哈,”男人爽朗笑起来,“没事了,出去吧。”   “好的。”   小结巴太兴奋了,原来王辉没有骗他,大多数有钱人都特别有素质,根本不会为难他们这些服务生。   小结巴没敢数有多少,但是捏着厚度,估计不低于两千。   他想,下次要请应书吃一顿好的。   要吃大龙虾,大生蚝,还要给应书买一个漂亮的车挂饰,应书已经提新车了,他在朋友圈看见了。   从包厢出来,他站在门口等待客人呼叫服务。   这时,隔壁包厢的门打开了。   一个蓝头发青年打着电话从里面走了出来。   “跟明雨在一起呢,不知道又怎么了,说要找那应,应书是吧?对,就那个乡巴佬,他说要弄死他。”   男人声音不大,但是走廊上的人几乎都能听见。   小结巴听见应书的名字,条件反射看了过去,正好和蓝头发的视线撞个正着。   男人盯着他看了许久,突然笑了起来,道:“应书现在没法弄出来,但我给他重新找了个出气筒。”   小结巴预感不好,赶紧低头,已经来不及了。   蓝头发走到他面前,单手撑着门框,威压感十足问:“喂,我们是不是见过?”   小结巴摇头。   蓝头发捏着他的下巴强势抬起他的脸,道:“我记得你,那个乡巴佬的朋友。”   小结巴不敢说话,讨好地笑着。   “你在这里上班?”蓝头发继续问。   小结巴轻轻“嗯”了一声。   “正好,我们这里需要服务员,你来我们包厢。”蓝头发恶劣道,“带你玩好玩的。”   “不,不符合,规矩。”小结巴婉拒。   这时,服务V7的侍应生走了过来,他是这一层服务生的领班,见此情景礼貌询问:“先生,是出什么问题了吗?我们会积极配合解决的。”   蓝头发道:“我要求换人服务。”   “这……”领班看了眼惊恐的小结巴,微笑道:“可能不太合规矩,我需要和经理联系一下。”   “规矩?”蓝头发冷笑,“你要记住,顾客就是上帝,你跟我谈规矩?”   他们心知肚明,这一层随便一个客人他们都得罪不起。   可领班显然看出了这位少爷的恶劣心思,不忍小结巴受罪,他继续道:“抱歉,我们……”   蓝头发一把推开领班,道:“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推三阻四?我说换,就必须换。”   说完,他揪着小结巴的衣领把他推进了V5包厢。   领班跟V5原本的服务生交待道:“你盯着点,我去找经理。”   男生连连点头:“好。”   待领班走后,男生掏出手机给王辉发了消息:【你怎么回事?你怎么把小结巴换过来了?出大事了,他被我这个包厢的少爷拽进去了,情况可能不太好,你有没有关系,能和这些少爷说上话的?不然小结巴废了。】   王辉原本蹲在厕所,收到消息人差点没窜起来。   那些少爷们折磨人的手段,他们可是听说过的。只是塞维斯背后的老板身份也不简单,所以很少有人敢找茬。   王辉思来想去,能和少爷们说上话的,就只有同他们身份相当的人了。   可他和小结巴都是从北城九笼出来的,哪里认识这些贵人?   不对,有一个,是有一个的。   -   经理代表老板给V1包间送了一瓶红酒。   昏暗灯光下,年轻男人一身笔挺西装,领带稍微松了一点,他一手搭着沙发椅背,一手端着酒杯,双腿自然交叠,正和身旁的中年男人说着话。   分明年纪不大,可气势逼人,两人碰了碰酒杯,看起来相谈甚欢。   “小宴总,胡总,打扰了,感谢你们光临塞维斯,这是我们老板的一点心意,请你们品尝一下。”经理客气道。   宴琛抬了抬下巴,道:“放那吧。”   经理把红酒倒进醒酒器,又道:“请慢用,我就不打扰二位了。”   宴琛:“嗯。”   宴琛在身体好转后,就开始去公司正常上班了。   接连一周多,他的表现都不错,今日他是代表公司出来谈合作的。   华泰与海富集团准备在湾南打造一个度假酒店,两家公司都有合作意向,今天是准备敲定合同。   其实各项条款已经谈得差不多了,华泰是肯定要占大头的,海富不过是想再多争取点权益。   宴琛表面看着好说话,实则一点亏也不吃。   胡成海不由得感叹:“你们家,真都是做生意的料。”   宴琛笑道:“胡叔叔过奖了,和海富合作,我们很开心。”   从吃饭到这里,两人把生意已经聊得差不多了。   胡成海闲谈道:“你啊,突然就长大了,也不知道我们家那个混小子,什么时候能和你一样懂事。”   “真安还小,慢慢来。”   宴琛倒没想到,有一天自己能说这句话。   从前都是别人这般评价他的。   “也不小了,和你同岁。”胡成海叹气,“你现在跟我在这里谈合作,他都不知道在哪里野。”   宴琛:“等他玩够了,自然就收心了。”   不是经验之谈,都是宴琛瞎说的。   毕竟爱玩的人,怎么都玩不够。   陪着胡成海又多喝了两杯,时间也不早了。   两人客套了几句,起身准备离开。   走到包厢门口时,听到走廊那端传来吵闹声。   宴琛好奇望了一眼,很快便收回视线。   胡成海拍了拍他的肩,道:“我就先走了,到底是老了,讲又讲不过你,喝也喝不过你。”   宴琛:“是胡叔叔您让着我。”   “你这嘴啊,难怪你哥让你来,让你给我哄得团团转。”   电梯门在这时缓慢打开,出来的人是秦翰庭。   他一脸寒霜,看起来气得不轻。   宴琛和他打了个照面,一眼就瞧出了他的不对劲。   秦翰庭站定和胡成海打了声招呼,宴琛本要离开的脚步因为秦翰庭的到来停下了。   送走胡成海,宴琛才道:“怎么了?”   秦翰庭冷哼:“路明雨那个傻逼竟然敢在我的地方闹事。”   塞维斯是秦翰庭名下的产业,圈子里的人都知道。谁敢不卖秦公子一个面子?就算有恩怨都是出了塞维斯解决。   宴琛陪着秦翰庭来到包间门口。   经理被打破了头,血流了满脸,看起来很是骇人。   他被一个服务生搀扶着,无力道:“路少爷可能喝多了。”   顿了下,他又道:“刚才,应二少进去了。”   宴琛顿觉不好,一脚踹开包间门,才看到里面场面极其混乱。   应书骑在路明雨身上,“啪啪啪”给了他好几巴掌,转手又在桌上拿了一瓶开过的酒,揪着路明雨的领子给他猛灌。   他狠声道:“是不是这样喝?是不是这样喝?你有什么冲我来,你再敢动我朋友试试!”   另外两个服务生则分别紧紧抱着胡真安和乔炎的腰,让他们寸步难行,嘴里念念有词道:“有钱又怎么样?跟你们拼了!”   “琛哥,琛哥你快管管。”胡真安就像看到了救星。   应书闻声转头看来,只一秒,宴琛清晰看到他原本凶狠的眼神瞬间放软,嘴巴更是一撇,直接哭了出来,委屈喊道:“宴琛哥~”   宴琛:……   路明雨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他剧烈咳嗽了两声,想推开应书,手刚碰到男人的肩,应书趁势身子一歪,倒在地上,哭唧唧道:“他们太坏了,打人好疼好疼啊,呜呜呜……”   【我摔倒了。】   【我装的。】   【看在我哥哥,爆米花,小烧烤,鱼汤的份上,他不能帮路明雨吧?】   【我是不是得哭大声点?】   “呜呜呜……太疼了……”他提高了音量,边嚎边拿余光瞄宴琛。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就连路明雨都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情。   反应过来后,路明雨一骨碌翻起来,抄起桌上的啤酒瓶就要往应书头上砸,被宴琛眼疾手快抓住手腕,阻止了他的动作。   应书发出惨烈的尖叫,缩着脖子像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啊啊啊,不要打我。”   谢谢,并没有碰到你,戏太过了。   路明雨的腕骨被捏得生疼,他看着宴琛,不甘心道:“琛哥,你看见了吧?是他打我,你看见了吧?他把我打成这样……”   宴琛:“所以呢?”   他抽走路明雨手中的酒瓶,扔在地上,又伸手把应书拉了起来,将人揽在怀里维护的样子清楚地表明了立场。   路明雨气得嘴唇哆嗦:“琛哥,你不能拉偏架,他得给我一个说法。”   【说你大爷,就是打车来揍你的,怎么样?】   宴琛笑了下,神情颇为倨傲:“不给又怎样?”   应书靠着宴琛胸膛还在“呜呜”哭,像小孩似的告状说:“他们欺负我朋友,还让我给他舔鞋,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啊……我又没有得罪过他们,每次见面他们骂我,我都忍了,可这次……呜呜……”   “你这个贱人!”路明雨被应书的变脸气得失去了理智,抬手想要把他从宴琛怀里拉出来。   “啪,”宴琛毫不留情一巴掌甩在他脸上,冷道:“你还想跟我动手?”   路明雨捂着脸,疯狂摇头:“我没有。”   【哟,这就怂了?欺软怕硬的软蛋,鄙视你。】   应书悄悄抬了下头,露出一只眼睛和路明雨对视,唇边挂着一抹嘲讽的笑。   路明雨气得浑身颤栗,却拿应书一点办法也没有。   那越来越凶狠的眼神,仿佛要把应书拆吞入腹。   应书装得更加柔弱了,他又往宴琛怀里缩了点,哭腔浓重道:“我好害怕……”   宴琛:你要是心里不笑得那么大声,我真信了。 第16章   秦翰庭让人把经理送去了医院,给里面三人的父亲分别打过一通电话后,他也跟着进了包间。   他附在宴琛耳边道:“只有先麻烦你带应书和他朋友去验下伤,这里我来处理。”   宴琛点头:“嗯。”   应书抬起湿漉漉的脸,可怜兮兮道:“翰庭哥,给你添麻烦了,对不起。”   【请务必打死路明雨,谢谢。】   秦翰庭看着他,安慰道:“我问清楚了事情的经过,不是你的错,别放在心上。”   应书委屈得只剩气音:“嗯……”   从包间出来,应书收好了眼泪,转身去拉小结巴,心急火燎地问:“伤到哪里了?让我看看。”   小结巴的前襟被洋酒湿了一片,脸颊上也布满油渍和食物碎屑,模样很是狼狈。   那三个公子哥将他按在沙发上给他灌酒,又抓着小吃往他嘴里猛塞,他们说他是乡巴佬,一辈子都吃不起这里的东西,这是赏他的,还要他跪下说谢谢。   小结巴想到前几天应书扶正他身体的样子,应书说过,他们虽然穷,但又不低人一等,腰板要打直一些。   小结巴不想因为他的妥协,让应书成为这群人的笑柄。   出身已经被看低了,不能连最后的尊严也丢了吧?   他第一次做出无声的反抗,紧紧闭着嘴,不求饶,不下跪。   他们用力撬开他的嘴,说要打碎他的牙齿,经理在这时候进来劝和,却被那位路少爷用酒瓶开了瓢。   小结巴简直不敢想象这群人有多无法无天。   就在他们举着烟灰缸要砸他的嘴巴时,应书和王辉闯进来了。   应书像一头发怒的豹子冲向罪魁祸首,和小时候的每一次一样为他战斗,小结巴知道自己得救了。   一打三,小结巴怕应书吃亏,他翻身起来抱住蓝头发的腰,隔着薄薄的衬衣狠狠咬在他的皮肉上。   他想,他不能总是躲在应书后面。   “我,没,没事,”小结巴摇头,他担忧地望着应书,愧疚道:“书,你,你受,伤了。”   刚刚室内昏暗,宴琛没能看得太清。   这会儿他才注意到,应书嘴角和颧骨处有擦伤。   宴琛皱眉,俯身抬着他的脸仔细看了看。   应书面颊倏然一红,有些别捏地移开了视线,心里暗道:【路明雨肯定给老子干出内伤了,不然心跳怎么这么快?】   “还有哪里疼?”宴琛问。   “浑身都疼,他们下手很重,一点活路都没想给我们留……”应书垂着眼,像只斗败的小狗。   可分明他刚刚占了上风。   宴琛也不戳穿他的小心思,领着三人去了医院,让他们做了一次全面检查。   结果很快出来,除了一些擦伤,都没什么大问题。   应不凡在这时打来了电话,他前两日去S市出差还没回来,刚刚也是秦翰庭给他说了一下情况,他才知道这事。   “真的,老子要买/凶杀了路明雨,我没开玩笑。”应不凡凶狠道。   “别冲动,这次他怎么也要脱层皮,不会像之前那样不了了之,我保证。”宴琛承诺道。   应不凡这才歇了一口气,道:“小书没事吧?”   “没事,一点点小擦伤。”   应不凡:“要是上一次我爸能重视他,就不会有这次的事了。”   “阿琛,这两天拜托你和翰庭照顾一下他,我很快就会回来。”   宴琛:“嗯,放心吧。”   挂断电话,处理好伤口的应书和小结巴正好出来,宴琛道:“都住哪?送你们回去。”   宴琛是第一次来到传说中的北城九笼。   同上东区的繁华不同,这里昏暗破败,就连街边的路灯都隔一段距离坏两盏。   司机为难道:“小宴总,这里开不进去。”   两边的老式楼房挤压出了一条窄小的深巷,黑漆漆的看不到头。半空中是悬吊的各种网线,电线,沉沉下压,危险又压抑。   小结巴和王辉赶紧解开安全带,道:“我们就在这里下,麻烦宴少爷了。”   车门一开,一股垃圾的腐败味争先恐后飘了进来。   应书跟着下了车,把两人送到巷口,不知又说了什么,才依依不舍道别。   他重新回到车上,低垂着脑袋像犯错的小孩:“宴琛哥,今晚谢谢你,总是给你添麻烦,真的很不好意思,希望你不会讨厌我。”   【先拉拢目击证人,之后麻烦少一半。】   宴琛有心逗他,偏头问:“就口头谢谢了吗?”   “当然不是啊。”   应书抬起脸。   两人距离骤然拉近,任由温热的呼吸纠缠,如擂跳动的心快要破口而出。   应书呆住了,一时忘了要说什么,满脑子都是——   【他好香啊,睫毛好长,皮肤都看不到毛孔,嘴唇也……】   【嘴,嘴唇?啊啊啊,我在想什么?】   应书飞快别开脑袋,错过了宴琛脸上玩味的笑。   “看你什么时候有空,我请你吃饭,这次肯定拿出诚意。”应书故作镇定,把话补全。   宴琛懒洋洋道:“不吃烧烤,不吃酸辣粉,低于人均三千的餐厅我不去。”   【人均三千?吃什么啊?那些摆盘精致的小份菜吗?那不是把头伸出去让人宰?我可不干,除非用的不是我的钱。】   应书声音弱弱打着商量:“人均三百的不行吗?管饱那种。”   宴琛:“自助餐?”   应书尴尬“嘿嘿”了两声。   【被看穿了。】   -   第二日是周六,宴琛休假,大抵是最近太过疲惫,他起得稍微晚了点。   洗漱完毕下楼,应书已经在客厅等着了。   他捧着果汁杯,正仰着头和管家聊天。   两人不知说了什么,管家“哈哈”笑了起来。   应书好像和谁都聊得来,跟他接触过的人,总会不由自主被他吸引,就像现在。   宴琛停在楼梯中央,自上而下看着他,总觉得他在发光。   “少爷,你起来了啊?”管家第一时间发现了他。   宴琛缓步走近,漫不经心问:“在聊什么,这么开心?”   管家:“哦,应书少爷说我看起来很年轻,只有三十出头,哦呵呵呵,我今年都快五十了。”   应书:“真的看不出来耶,管家叔叔气质太好了吧,脸上一点皱纹都没有,平时怎么保养的呀?”   呵,宴琛很想提醒管家,应书的话不能全信,他在路边遇到一条狗都能夸上两句,跟他聊天,全是温柔陷阱。   管家:“哪有什么保养啊,可能是少爷人好,我工作开心,就显得年轻点。”   应书:“哇,真羡慕,和宴琛哥一起生活,可太有福啦。”   宴琛:但这句可信。   从客厅走到回廊,应书一直围在他身边打转。   “宴琛哥,我今天自己开车来的,是我的新车,你是第一个坐的人哦,我将全天为你服务。”   【让我开车,让我开车,我技术超好。】   应书的新车宴琛前两天在朋友圈就看他发过。   一辆黑色的大众朗逸,非常平价。   宴琛还以为应书至少会要一辆奔驰宝马什么的,结果他是真不贪心啊。   “你的技术……我能相信你吗?”宴琛对他持怀疑态度。   “你放心,交给我。”应书自信拍着胸脯。   来到车前,应书率先打开副驾,请宴琛坐了进去。   见他迟迟没有上车,宴琛问:“你在做什么?”   应书:“绕车一周啊。”   宴琛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上车以后,应书准备再调整一下座椅,宴琛眼睁睁看着椅背后仰,应书跟着直挺挺躺了下去。   两人大眼瞪小眼,宴琛问:“怎么?等你睡一觉我们再走?”   应书:。   【他是不是在阴阳我?】 第17章   应书说他开车很稳,那是真的很稳。   宴琛撑着下巴坐在副驾,看见旁边的电瓶车都比他们快。   “还有多久到?”宴琛忍不住问。   应书聚精会神盯着前方,整个身体恨不得趴在方向盘上,他道:“别说话,别打扰我,我有点紧张。”   宴琛:……   直到十二点半,两人才到了应书订的餐厅外。   原本半个多小时的车程,他开了近五十分钟,还是在没有堵车的情况下。   宴琛真是服了。   因为来的晚,只剩一个停车位,被夹在两车中间,应书试了好几次都倒不进去。   他转过头,求助似的看向宴琛,说:“这个位置好小哦……”   心里哀嚎:【新车,不能被刮花啊!进不去啊,怎么办?救救孩子!】   宴琛实在被他吵得烦,深吸一口气,道:“我来吧。”   倒车入库对于宴琛这种十几岁就开始摸车的老司机来说,简直易如反掌。   他调整车位,一点点把车屁股先送进去。   应书站在车外,当指挥官:“再往左打一点,小心小心小心。”   当然,他的建议并不可取,因为他只会说小心。   停好车,宴琛把车钥匙还给他,挑眉问:“技术很好?让我放心?”   应书摸了摸鼻子:“我拿了驾照以后,没有车,所以开车的时间比较少,但是我考试的时候,几乎都是一遍过,教练都夸我聪明。”   宴琛:“所以今天是你拿驾照后第一次开车?”   “不是啊,”应书有些心虚,“我提车都三天了,这是我第二次开,嘿嘿。”   宴琛:“你到底是在报恩还是报仇啊?”   应书又开始卖乖:“怎么可能报仇呀?我跟宴琛哥哪里有仇呀?我分明最喜欢宴琛哥了嘛。”   宴琛愣了下。   喜欢?   似乎觉得自己用词不当,应书又补了一句:“就像喜欢哥哥一样。”   【他,他不能误会我对他有什么企图吧?好尴尬啊……】   宴琛:“哦。”   这次应书请他来的是一家西餐厅。   对于宴琛来说,环境一般,但至少不是之前的路边摊,宴琛已经很知足了。   侍应生迎出来,礼貌询问:“中午好,先生,请问有预定吗?”   应书:“有,我预订了两位用餐,早上打过电话,姓应。”   “好的,里边请。”   两人在靠窗的位置落座,虽然外面没什么风景可看,但暖烘烘的阳光让人很惬意。   “应先生,我们最近有推出的新套餐……”服务生轻声作着介绍。   “呃,不用了,我团了套餐券,需要先验一下吗?”应书掏出手机给服务生看。   “好的。”服务生熟练扫码,“应先生,这边确认一下,你们是699的双人牛排套餐?”   应书猛猛点头:“嗯嗯。”   【他应该听见了吧?这次是699,我下了血本了。】   宴琛:……   服务生:“请问牛排需要几分熟呢?”   应书看向宴琛。   宴琛:“五分。”   应书:“我和他一样。”   【嘿嘿,不用看菜单,跟他选一样的,总不会出错了吧?】   服务生:“好的先生,请稍等。”   待人走后,应书清了清嗓子:“宴琛哥,你觉得这里怎么样?我在音慢上看,他们评分很高的,而且环境不错吧?”   宴琛:“还行。”   应书:“虽然套餐699,但是为宴琛哥花钱,都是值得的。”   【我再提一下699,让他知道我的诚意。】   他都这么说了,宴琛怎么也要捧下场,于是笑着问:“不是说吃人均三百的自助吗?今天怎么这么破费?”   应书:“我后来想了下,你肠胃不好,我们吃自助吃不回本。”   宴琛:6。   吃完了餐前小面包,服务生又端来了牛肉蔬菜汤,芝士烩虾以及榴莲芒果脆饼。   应书得意洋洋道:“是不是比你们吃的精致菜划算多了?”   宴琛:“你真会过日子。”   牛排上来了,宴琛慢条斯理把肉切开,感受到应书的目光,他抬头看了过去。   【刀叉好难用啊,不能给双筷子吗?切不动。】   应书似乎是在学他,可是看起来他用得不太顺手。   宴琛娴熟地把牛排分好,和他的餐盘做了交换。   应书一怔,看了看已经切好的牛肉,又看了看宴琛:“你……”   宴琛:“吃吧,我喜欢切牛排。”   应书抿了抿唇。   很显然宴琛是看出了他的不适应,可宴琛并没有说出来,还给他一个台阶下。   否则他一个大少爷,怎么可能会喜欢干伺候人的事?   应书有点感动,轻声道:“谢谢。”   这不禁让应书想到了上次和霍知州用餐的情景。两人一对比,真是高下立判。   【如果霍知州也是这样的人就好了。】应书心想。   霍知州?   呵,这个时候还想着霍知州?还拿他和霍知州比?   宴琛气坏了。   虽然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   他正准备放下刀叉说没胃口了,应书的心声却再次响起:【这样攻略起来,我也不会觉得恶心。】   宴琛:?   “你说什么?”他没忍住开口问。   “啊?” 应书被问得愣了下,随后歪了歪脑袋,可爱道:“我刚刚说谢谢呀,谢谢宴琛哥~”   考虑到应书绝对不可能跟他说真话,宴琛没有再追问下去。   吃完午餐,应书又开始了下一步计划。   他慢悠悠开着车,说:“我带你去玩刺激的。”   “刺激?”   宴琛首先想到了射击场,毕竟很少有男人能抵挡住枪/械带来的刺激。   可这是应书,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来判断他。   事实证明,又让宴琛猜中了。   “叭叭叭”,应书抱着光线枪正激情打屏幕里的丧尸。   他们的后面还排着两个拿着币的小男孩,看起来约莫十一二岁。   应书边打边问:“宴琛哥,刺激吧?”   宴琛笑都笑不出来了。   从双人打枪游戏机离开,应书又拉着他去抓娃娃。   他兴致勃勃道:“我团了八十八枚游戏币,花了五十九块九呢,你敞开玩啊,不要跟我客气。”   “哦。”   应书投了币,自信对他道:“我抓个娃娃送给你做纪念,我技术很好的。”   “嗯。”   应书抓娃娃的技术和他开车的技术一样,都只存在于他的嘴巴上。   二十几枚币进去,他一个娃娃也没抓起来。   宴琛抱着手臂在一旁看他。   应书从一开始的“这台娃娃机肯定有问题,我们换一台”到现在的“这都是骗钱的陷阱!”   宴琛从篮子里拿了两枚币,俯身道:“我来吧。”   操纵摇杆,看准目标,按下抓物按钮,一只粉色小猪从出口掉了出来。   宴琛侧头看应书:“不是很简单吗?”   应书:“你这个算捡漏的,我刚刚夹到出口这里,就换你了,如果再让我夹一次,我肯定能行。”   “那你来?”宴琛道。   应书硬气:“我来就我来!”   他全神贯注,屏气凝神,一鼓作气把剩余的所有币都花光了,终于让他抓起了一只招财猫。   他把招财猫递给宴琛,得意道:“看吧,说给你抓一个,就一定给你抓到,我厉害吧?”   宴琛把篮子翻转向下,轻轻晃了晃说:“没了。”   应书“嘿嘿”笑了两声,说:“没事,我还有准备。”   他们的最后一站是鬼屋。   废弃的医院光是外观就造足了势。   应书叉腰道:“我看网上很多人打卡这里,宴琛哥,你要是害怕的话就抓着我。”   宴琛最不信的就是鬼神,既然不信,又怎么会怕?   跟着人群排队进了大门。   明媚的阳光瞬间隐去,剩下的只有阴森鬼魅。   鬼屋一共两层,走完每个地方大概需要近一小时。   应书一马当先走在了前面,宴琛慢悠悠跟在他身后,东看看西瞧瞧。   头上猝不及防掉下一个血淋淋的人,瞳色全白,舌头长长吊着。   宴琛只是被闪了一下神,随即淡定打招呼:“你好。”   NPC大概觉得没意思,又把身体缩了回去。   “啊!啊!啊!”应书的尖叫声从前方传来,“鲨人了,鲨人了。”   宴琛看见他疯狂朝自己跑来,他本能伸手,应书像树袋熊一样挂在了他身上。   脖子被紧紧搂住,应书的双腿夹着他的腰,颤抖喊着:“太吓人了,太吓人了,我想回家。”   宴琛笑出了声:“不是不害怕吗?”   “网上没说这么逼真啊,呜呜,我不玩了。”应书哭唧唧抱怨。   “只有走到终点才能出去。”宴琛提醒。   应书吸了吸鼻子,猛然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姿势有多不妥,他挣扎着下来,说:“不好意思……”   【太暧昧了,他怎么都不反抗一下?】   宴琛无所谓道:“没事,走吧。”   见宴琛并不计较,他小心翼翼问:“那我可以拉着你吗?我只拉衣服。”   “可以。”   得到允许,应书拉着宴琛的衣角,和他紧紧贴着,寂静的路段最为可怕,谁也不知道会从什么地方多出一只手,冰冰凉凉地抚上他的背脊。   应书早已忘了分寸,衣角已经不能带来安全感,他不知何时抱住了宴琛的胳膊,把脸埋在他的肩上。   偶尔虚着眼睛看下路,又再次把自己藏起来。   应书感觉走了好长好长一段路,时不时问一句:“终点到了吗?”   宴琛:“没有。”   “到了吗?”   “没有。”   “怎么还上楼了?”   宴琛:“来都来了,把二楼也逛一下。”   应书抬起头,余光正好瞄见楼梯上方的白衣女人,她垂着脑袋,长长的头发遮住了脸。   可是下一刻,她缓慢抬起了头,尖长的指甲是血红色,她一点点撩开头发,脑袋一歪,露出一张七窍流血的脸。   应书腿一软,差点跪下去:“我走不动了。”   宴琛稍作犹豫,重新把他抱了起来。   还是刚刚那个姿势,应书主动张开的腿。   【去他的边界感,我现在只想活着出去,呜呜呜……】   宴琛对着一脸无语的NPC道:“见笑了。”   应书把脸埋在宴琛颈窝,哆哆嗦嗦道:“不去二楼了好不好?”   宴琛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来都来了,不能浪费你的钱。” 第18章   应书体重偏轻,被宴琛抱在怀里轻松走完二楼的所有路程。   期间有一个扮演无头鬼的NPC需要拍玩家的肩,问有没有看到他的头。   宴琛脚步放慢了点,无头鬼拍了应书两次,幽幽的声音吓得应书把宴琛缠得更紧了,恨不得藏进他的身体里。   从鬼屋出来,两人重见天日。   应书还有点走不动路,被宴琛放在大门外的花台上坐着。   似乎是感受到了温暖的阳光,刚刚在鬼屋的森冷与恐惧逐渐退去,应书终于缓了过来。   他抬起头看着宴琛,控诉道:“我觉得你是故意的。”   宴琛挑眉:“嗯?”   “你故意一直不出来,想看我出丑。”他盯着宴琛的眼睛,想从中看到他的心虚。   宴琛笑问:“不是你选的地方吗?怎么变成我故意的了?”   应书嘟哝:“我以为没有那么吓人,那些网友可真坏,没一个说实话的,把人骗进去鲨。”   宴琛就那么看着他,觉得怎么会有人看起来智商不高,也这么可爱呢?   “还有你,你也坏,”应书声音低低,“我刚刚都快哭了,也求饶了,你还坚持上二楼。”   宴琛面不改色道:“我不是抱你了吗?你一直闭着眼睛,那样也害怕?”   应书脸忽的红了,在宴琛俯身下来时,他慌张地移开了视线,心里碎碎念:【我就说我肯定被路明雨干出内伤了,不然我这心跳怎么总不正常?】   宴琛偏头追着他的眼睛,非要和他对视。   应书左躲右闪,最后弱声问:“干嘛呀……”   宴琛:“看你是不是真生气了。”   “哼。”应书抱着手臂,这是他穿书后第一次在别人面前耍小脾气。   就算是对面应不凡,他也没有这样过。   他对谁都小心翼翼,唯独宴琛,宴琛……   应书偷偷斜着眼睛瞄身旁人。   他还是一副笑脸,典型的翩翩公子。   是啊,真正有涵养的富二代,就该是宴琛这样的才对。   到底是谁在喜欢那些死装又没礼貌的霸总啊?   “真生气了?”宴琛问,“那……”   他故意拖着尾音逗应书,直到应书忍不住朝他看来。   气鼓鼓的样子像即将炸毛的猫。   “那今晚的晚餐我请怎么样?”宴琛道。   应书一秒变脸,当即眉开眼笑,问:“真的吗?”   宴琛:“嗯,就当是……补偿?”   应书扬了扬下巴:“那我想吃火锅可以吗?”   宴琛:“可以。”   应书:“贵贵的可以吗?”   【今天花了快小一千了,嘿嘿,可以吃回本啦。】   宴琛:“不可以。”   应书撅嘴:“不可以就不可以,我团了有火锅券,如果用了的话,你到时候会把钱转给我吗?”   宴琛:……   抠死你得了。   应书的券最终没用出去,宴小少爷带着他去了一栋老洋楼。   踏进大门,应书四处张望着,屋内精致典雅的装修,让他还以为进了美术馆。   经理热情迎了出来,笑得谄媚喊:“宴二少,好久没见您了,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   宴琛:“我朋友想吃火锅,带他来尝尝。”   “那你们楼上请,给您留的还是云江厅。”   “嗯。”   宴琛对这里熟门熟路,兀自上了楼。   应书跟在后面,再次感叹有钱人的世界真美好。   两人进了包间,应书和宴琛挨着坐一起,他附在宴琛耳边问:“宴琛哥,我待会儿可以拍照吗?”   宴琛:“可以。”   应书笑得眯了眼。   直到服务生送上菜单,应书翻了一下,整个人当场愣住。   他朝服务生和经理“嘿嘿”笑了两声,又凑到宴琛耳边道:“什么锅底2500啊?炖龙肉了吗?”   他确实是想吃点贵贵的菜,但……也不至于这么贵啊,锅底费都这么离谱?   宴琛身体朝他倾过去,恶作剧道:“什么?不想吃了?那我们走吧。”   应书赶紧把宴琛按住,对站着的两人再次“嘿嘿”笑了两声,道:“他和我开玩笑呢。”   服务生和经理露出“我都懂”的微笑。   应书:“我没有不想吃,我就是怕宴琛哥你破费~”   宴琛:“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看我的,但这就是我的日常,所以不算破费。”   【炫富?他在炫富?!】   应书淡定道:“都要最贵的,谢谢。”   【那就不要怪我狮子大开口了!】   反正菜单上很多菜都只标了两个字“牌价”,牌价是什么价,具体怎么算,他也不知道,那就简单粗暴点。   “这……”经理有些为难地看宴琛脸色。   他们不知道对于宴琛来说,怎么才算最贵,也怕上的菜不符合客人的口味。   宴琛倒也没真让他们猜着他的心思上菜,他顺口说了几道菜名,还不忘带上应书最爱的帝王蟹。   应书在一旁歪头听着,时不时再翻一下菜单,看到牛肉那一栏,最低售价的是498一份的极品黑牦牛肉,最高的是“壹号和牛”售价1188一份。   应书两眼一黑,合上菜单,默默感叹:【幸好这顿不是我请。】   点完菜,服务生和经理暂时退了出去。   应书掏出手机对着包厢“咔咔”一顿拍,完了他往宴琛身边靠了靠,说:“宴琛哥,你看哪个滤镜好看。”   宴琛:“都难看。”   应书:“……”   【没有审美的家伙!】   应书不再询问他的意见,自己捣鼓着。   宴琛:“今天怎么不自拍?”   应书转头指了指自己的脸颊:“还有伤呢,是不是有点肿啊?影响上镜。”   宴琛:“没事,反正你的照片也从来看不出本人的影子。”   应书幽怨瞪着他:“你怎么可以说出这么冰冷的话?我觉得我和照片差别不大啊……”   宴琛:“眼睛有病就去治。”   应书:。   【万恶的富二代。】   吃过晚餐,已经快八点了。   应书坚持开车送宴琛回家,被宴琛拒绝了。   就他那开车速度,一来一回不知要折腾到几点才能到家。   况且,太晚了也不安全,要是应书出点什么事,他怎么和应不凡交代?   司机来得很快,宴琛和他在路口告别,正准备上车时,应书叫住了他。   他把招财猫塞进宴琛手里,道:“不要忘了你的纪念品,我花了好多币才抓到的呢。”   宴琛看着他,觉得这只憨态可掬的招财猫和眼前这人真像。   他伸手接过:“谢了。”   回程路不算远,宴琛摆弄着手里的娃娃,管家突然打来了电话,言简意赅道:“小少爷,路先生带着路公子上门拜访,大少爷也来了。”   宴琛捏了捏招财猫的脸,说:“知道了。”   回到家,气氛还算和谐。   路明雨垂头站在客厅中央,路父和宴溪相对而坐,正喝着茶。   宴琛的到来打断了他们两人的谈话,路柏远率先开口道:“小琛回来了。”   宴琛礼数周到喊了一声路伯伯,走到宴溪身边坐下。   两兄弟一个不苟言笑,一个天生笑脸。   很明显,宴琛早知他们会上门,而宴溪是来撑腰的。   谁都知道宴琛是宴家所有人的心间宝,这路明雨惹祸怎么偏偏就惹到了他头上。   即便他昨晚并没有要对宴琛动手的意思,但他张牙舞爪地朝宴琛伸手了,那他就错了。   宴溪本就是护短的人,听秦翰庭添油加醋地描述昨晚的情景,宴溪冷冷道:“路家真是教出了一个好儿子。”   本是一定要找路家讨说法的,路柏远倒识时务地主动带儿子先来了。   “路伯伯,您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宴琛明知故问。   路柏远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道:“昨晚的事我听说了,明雨这两年确实被我们惯坏了,越来越不懂规矩,他做错了事,那就一定要承担后果。”   说完,他微微侧头,朝着路明雨的方向,道:“还不滚过来。”   路明雨挪动着脚步来到宴琛面前,深深鞠躬:“琛哥,我错了,我昨晚喝多了,神志不清,有得罪之处还请您多多包涵,不会再有下一次了,我保证,我真的保证。”   宴琛没有看他,只是对路柏远道:“路伯伯,不凡和我的关系你是知道的,那位应二公子……”   说到这里,宴琛不由得有了几分笑:“和我关系也很不错。听说明雨这不是第一次了,昨晚那事,说起来我不是最大受害者。我只是劝个架,他都暴跳如雷地准备和我动手,也不知道应二公子在他手下吃了多少亏。”   路柏远是个聪明人,宴琛这话明摆着是要为那位应二公子出头。   他道:“明雨也不是故意针对应二公子,我问过了,是齐炎说一个服务生对他出言不逊,年轻人嘛,火气盛,把那个服务生带进去想教训一下。没想到那是应二公子的朋友,才会有后来的误会。”   宴琛嗤笑出声:“是吗?怎么我听说不是这样的呢?路伯伯,昨晚幸好应二公子到了,不然您说说,他们没轻没重地闹出人命可怎么办?塞维斯也是做生意的地方,翰庭投了不少心血,明雨现在到底长大了,谁的面子都不想给了。”   见宴琛没有松口的意思,路明雨急得快哭了:“琛哥,我真的知道错了,再说了,昨天吃亏的不是我吗?你看见的,是应书……”   “住口。”路柏远厉声呵斥住他的话,旋即又对宴琛道:“不管是应公子还是秦少爷那边,我都会有交代的。”   “路伯伯,”宴琛笑意不减,“我知道,您一直是个明事理的人。”   送走路家父子,宴溪上下扫了自家弟弟一眼,问:“今天去哪玩了?”   “去了游戏厅还有鬼屋。”宴琛如实道。   “和那位应二公子?”   宴琛:“嗯。”   宴溪的目光落在他手中的招财猫上,道:“看起来是个有趣的人。”   他明显注意到自家弟弟眼睛亮了,但嘴上却不饶人道:“是个很抠门的人。”   宴溪跟着笑了一下。   宴琛:“买什么都要在网上团券,说会节约不少,那能节约多少钱?挑的地方也尽是小孩子喜欢的,幼稚。下次绝对不要和他出去了。”   撒谎。   他的神情出卖了他。   那样兴高采烈的表情,绝对不是不期待下一次见面的样子。   宴溪很少看他这般口是心非地评价一个人,故意逗道:“嗯,那以后就少来往。”   宴琛:“但其实他人还是挺不错的,精打细算不是坏毛病,只是以前过多了苦日子,习惯了而已,对我还是挺大方的。”   看吧,他很维护那个人。   他自己都没意识到。 第19章   应书回到家,快九点了。   他开车开得慢,在路上多耗了点时间。   刚走进客厅,便看到应不凡正坐在沙发上看文件,应书激动喊道:“哥!你怎么回来了?”   据他所知,应不凡是去出差了,原计划是要周一才能到家,他居然提前回来了。   应不凡放下手里的工作,起身快步朝他走来。   “他敢给你打成这样?”应不凡心疼碰了碰他脸上的擦伤,“疼吗?”   “疼~”应书可怜道,“不过哥哥,没关系的,不碍事,我也还手了,他未必伤得比我轻。”   应不凡不信,上次他弟在大庭广众下都吃了大亏,这次还是在密闭的包厢里,谁知道那些狗崽子用了什么手段?   “还伤到哪里没有?”   “没有,”应书摇摇头,“多亏了宴琛哥和翰庭哥,不然他又想拿酒瓶砸我脑袋,好可怕啊。”   “什么!”应不凡目眦欲裂,“他怎么敢!”   “还好宴琛哥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我才能幸免于难。”   应不凡气愤道:“该死的路明雨,真是给他脸了!”   说着,他掏出手机准备给父亲应天明打电话,无论如何,他们应家也不能再做这个缩头乌龟,如果应天明再不管,他就亲自上门去把路明雨绑过来,给他弟弟出一口恶气。   可他的号还没拨出去,应天明的电话倒先打了过来,男人虚伪问道:“听说他受伤了?伤得重不重啊?”   应不凡被气笑了:“你要真关心他,你就该给他打电话,给我打算什么?”   应天明没计较他带刺的话,只是不咸不淡道:“我知道你提前回A市了,明天带他回来一趟吧。”   “回来做什么?又要让他在家关禁闭吗?”应不凡怒道,“我倒不知道,咱们家什么时候这么窝囊了?自己人被一而再再而三地欺负也不敢吭声,那路明雨下一次是不是就要骑在我头上拉屎了?”   应书轻轻拉了拉应不凡的衣角,示意他别生气。   “他不敢。”应天明淡淡道,“老路刚给我打电话了,说明天要带着明雨来拜访。说到底只是小孩子之间的小打小闹,没必要闹得那么难看。”   “小打小闹?闹得难看?爸,你太没有道理了。你不管这事,我管!你怎么看小书我不关心,但在我这里,他永远是我弟弟!”应不凡掷地有声道。   应书愣了下,眼眶蓦然红了,酸胀得厉害。   那边再说什么,应不凡没有听,他挂断电话,调整了下情绪,摸着应书脑袋道:“哥一定会为你作主。”   应书眼泪“啪嗒”落了下来。   应不凡急切问:“怎么哭了?”   应书咬着唇,忍了半天没忍住,干脆“哇”的放声出来:“我太感动了哥哥,呜呜呜……你为什么这么好呀?你对我这么好,我却这么坏,我老是给你惹麻烦,我真是太坏了,呜呜呜……”   “傻瓜。”应不凡长长叹气,“你一点都不麻烦。小书,我很感谢你能回来,我一直很想告诉你,哪怕我们时隔二十一年才见面,但我……真的很爱你。”   应书的眼泪更加无法忍住,他冲进应不凡怀里,真心实意的喊了一声:“哥。”   -   宴琛洗完澡躺在床上,把带回来的招财猫翻来覆去把玩着。   应书的脸不断浮现在眼前,他忽然想起了中午时,应书的那道心声。   “攻略霍知州?”宴琛喃声自语。   是什么意思?   宴琛陷入沉思,其实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宴琛发现应书和书里的应书大不相同。   他不止褪去了一身的刺变得乖巧,对霍知州似乎也没有那么执着。   虽然表面上总是咋咋唬唬,想和霍知州拉近距离,可心里对霍知州又带了几分嫌弃。   那他到底有什么理由非这么做不可呢。   书里的应书是实实在在爱霍知州,近乎到了癫狂的地步,现在这个应书……整个人都有点颠,让人看不透。   难道他和自己一样,在觉醒和被剧情控制之间徘徊?   宴琛猜不准。   他觉得自己最近有点奇怪,好像放了很多注意力在应书身上。   大概是因为他很有趣?身上有很多东西值得人探索。   宴琛拿过手机,进入微信。   看到应书一小时前更新了朋友圈,这次没有自拍,是四张老洋房的照片,他特意加了黑白滤镜,反而弄巧成拙,让原本充满艺术气息的装修变得灰暗陈旧。   配文:安利一家超棒的火锅店,环境好,食材新鲜,服务也超棒哦。   是吗?这是安利吗?还以为避雷呢。   宴琛点进他的对话框,发送消息:【到家了吗?】   隔了好一会儿,对面才回复:【早就到啦。】   Shu :【今天谢谢宴琛哥了。】   宴琛:【今天你请客,怎么变成谢谢我了?】   Shu :【可是晚上是你付的钱呀,肯定超贵吧?】   宴琛:【不贵,那是补偿你的,下午不是被吓到了吗?】   消息发送出去,宴琛不由自主想到了鬼屋中的拥抱。   应书就那么挂在他身上,因为室内空调温度过低而冰凉的皮肤和他紧紧相贴,唯有喷在他颈边的呼吸格外炙热。   Shu :【是被吓到了,晚上肯定会做噩梦。】   Shu:【如果做噩梦的话,宴琛哥会再补偿我一顿火锅吗?】   宴琛:【不会。】   Shu :【[猫猫委屈.jpg ]】   呵,又想装可怜,鉴于人没在他面前,他看不到那张充满欺骗性的脸,所以不吃这一套。   宴琛:【睡了,晚安。】   晚安就晚安!   应书愤愤想,发出去的消息却是:【晚安哟,宴琛哥,做个好梦。】   卧室寂静无声,即便知道应不凡就在隔壁,应书还是不敢入睡。   他一闭上眼睛,就是只有半截身体的男人拖着长长的血痕拿着斧头朝他快速爬过来。   他快要被吓死了,可是晚上没有人抱他。   应书翻了个身,打开了床头灯,又把下午抓到的粉色小猪抱在怀里,这样好像没那么害怕了。   困意袭来,应书的眼皮沉重得再也掀不开。   他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的他是个旁观者,看着原主和应不凡歇斯底里争吵。   他说:“应不凡,你真是比那死老头子还虚伪,说什么为我好,不过也是瞧不起我找的借口,我需要改变什么?就算我再怎么变,能改变我在北城九笼长大的命运吗?就算我变得和你一样,他们就会瞧得起我了吗?”   “我向你保证,我会处理好这一切。”应不凡疲累解释。   “你保证什么?”原主扯下领结扔在应不凡脸上,“你说过只要办了认亲宴,他们就会接纳我!可是接纳了吗?他们刚刚的嘲笑你没看见吗?这就是你的保证!我为什么要那么笨,相信你的鬼话!你知道我在霍知州面前多丢脸吗?”   应书记得,这是原文情节。   应不凡好不容易说服原主剪掉了长发,换上了西装去参加宴会。   可他只要一落单,就会被周围的贵公子们窃窃私语议论着。   他们说他依旧一身穷酸气,笑他的朋友穿得像个服务生。   他更是把霍知州对他的冷淡,都归结在这些闲言碎语上。   尤其看到霍知州的目光一直追着那位叶少爷,那被众星捧月的人,他的嫉恨就再也无法掩盖。   他觉得如果自己正常长大,肯定也是能得到霍知州青睐的。   他真是恨透了这些人,更恨坚持给他办宴会的应不凡。   如果没有这场宴会,他根本不会发现,原来自己和他们的差距那么大,是不管怎么努力,都难以缩短的距离。   他就像个小丑,和周遭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太现实了,把他那些不切实际的梦一下就击碎了。   他对应不凡吼道:“以后我的事,你少管!我不需要哥哥,不需要任何一个虚伪的亲人!都滚出我的世界,我一点,也不需要你这样的哥哥!”   不,不是的。   应书想上去劝架。   他看到应不凡流露出痛苦失望的表情,好像快哭了。   “哥……”   他想喊,喉咙却发不出声音。   场景虚幻,化成齑粉四散开来。   脑海中突然出现一行醒目的字:应不凡攻略进度百分之八十五,修复兄弟之情完成度百分之百,生命周期延长三个月。   应书感觉身体被浸泡在温水之中,有涓涓流水滑过他的皮肤,让他全身心地放松下来,耳边不再是悠长尖锐的耳鸣,而是“叮咚叮咚”的泉水声,他觉得好惬意。   直到闹钟突兀响起,他才缓慢地睁开了眼睛。   昨夜的梦历历在目,应书赶紧抬起左手,看见腕部那一小截黑线不知什么时候延长了一点。   是的,是延长了。   应书欣喜若狂,他的时间又变多了,他一定能拯救自己。 第20章   宴琛一大早接到父亲宴鸣礼的电话,让他回家一趟。   他就知道,前晚的事肯定会传到他爸妈那里。   几家一直有生意往来,都不想在明面上闹得太难看,估计他爸叫他回去,也是这个原因。   宴琛收拾完毕就出发回了老宅。   一下车,便看见温玉玲站在门口等他,   “妈。”宴琛两步上前,笑嘻嘻问:“怎么站这啊?”   “你爸说你跟人打架了,”温玉玲担忧之色溢于言表,“有没有伤到哪里?”   “没有打架。”宴琛解释,“只是见不得他们欺负人,过去劝了两句。”   两人闲聊着进屋,宴鸣礼和宴溪正坐在桌边下棋。   难得他哥今天也清闲下来,一家人好久没吃一顿团圆饭了。   “爸,哥。”宴琛招呼着两人。   宴溪点点头:“嗯。”   宴鸣礼朝他看来,道:“回来了。”   “您叫我回来,我敢不回来?”宴琛笑道。   宴鸣礼指指他:“待会儿再跟你说。”   棋盘上局势焦灼,宴溪闷不吭声,把他爸杀了个片甲不留。   对局结束,宴鸣礼站起身,长叹:“到底是老了。”   温玉玲拆台:“你就从来没赢过小溪,跟你年龄没关系。”   宴鸣礼“啧”了一声,道:“怎么说话呢?”   宴琛在一旁低低笑。   四人坐回沙发,宴鸣礼才道:“老路和老乔都给我打过电话了,真安听说快被老胡打死了,到底怎么回事?”   宴琛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他比较公正,不像秦翰庭那么夸大其词。   宴鸣礼喝了口茶,道:“明雨确实过分,也该长长教训了。”   顿了顿,他又问:“应书,是不是老应家前不久找回来的那个小儿子?”   宴琛:“是的。”   “你最近和他走得很近?”宴鸣礼追问。   “一起吃过几顿饭,”宴琛说,“是个比较有趣的人。”   “可我听说……”宴鸣礼斟酌着言词,“他有很多不好的习惯。”   宴琛反问:“什么算是不好的习惯?”   “爸,您也知道,我们这个圈子多的是狗眼看人低的人。应书成长环境是不好,但那也不是他能选的。不要从别人口中去了解他,您如果见过应书,一定会喜欢他。”   “再说了,外面还多的是人讲我不好呢,我像他们说的那样吗?”   他一口气道了许多话,客厅安静得诡异。   宴溪唇边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温玉玲神色古怪看着他。   宴鸣礼愣了瞬,奇怪问:“你急什么?”   宴琛:“我只是不想您也像其他人一样糊涂。”   宴鸣礼“嘿~”了一声,把茶杯放下,道:“我怎么就糊涂了?我就是听老应说,他这个小儿子不服管教,之前还偷过他的手表,所以才问问。”   宴琛:“应伯父也不是好人,你别总听他说。”   宴鸣礼抬手,作势要揍他:“你这小子,说话越来越没礼貌了,长辈也是你能随意评价的?”   温玉玲象征性拦了下,道:“说话就说话,你举手干什么。”   其实宴琛从小到大就没挨过揍,他爸手举得再高,顶多也就是吓唬吓唬他,没一次真落下。   宴溪顺势插话道:“他难得有玩得来的新朋友,你们就别管他了,我会看着他的。”   宴琛:“还是哥最好,从来不会听别人胡说八道,华泰在哥的带领下必定蒸蒸日上。”   真是和应书呆久了,出口就是夸。   “对,你哥最好,我最糊涂。”宴鸣礼反呛道。   宴琛:……   吃饭期间,宴琛才从他爸口中得知,今天路明雨上应家赔礼道歉去了,乔炎是“从犯”,是他把那个服务生拖进的包间,说起来事情也因他而起,当晚在塞维斯,乔父就授意秦翰庭随意处置,他被秦翰庭用皮带抽得满地打滚,最后晕死过去,秦翰庭才罢休。   秦翰庭也是借机让所有人知道,砸他场子,不管是谁都要付出代价。   胡真安就更不用说了。   胡成海这两年身体不大好,有心栽培他管理公司,不喜欢他出去鬼混。   奈何他不争气,总爱偷跑出去。   平时他没惹事也就算了,这次胡成海前脚和宴琛谈完合作,后脚胡真安就掺合进这件事里来,胡成海干脆让他长够记性,给他吊起来打得只剩半口气,谁也没敢拦。   “老胡是个实诚人,也没偏帮他儿子,你别在项目上给他使绊子。”宴鸣礼道。   宴琛:“我是那种公私不分的人吗?”   “我怕你糊涂。”   宴琛:“……”   “这次湾南的项目很不错,好好做。”宴鸣礼又顺势鼓励道。   “知道了。”   吃过午餐,宴溪和宴鸣礼继续下棋,宴琛陪着温玉玲在庄园的草坪上散步消食。   手机接连震动了好几下,是群内消息。   应不凡:【[抱拳/]】   应不凡:【谢了,兄弟们。】   秦翰庭:【出气了吧?】   应不凡:【看着路明雨那狗崽子弯腰给我弟认错,真是爽!】   应不凡:【我爸刚也同意了会在小书生日那天给他办一场盛大的认亲宴,就在下个月。】   应天明是个极其精明的人。   先前应不凡每每提起认亲宴,他都敷衍过去,这次大抵是看见这个小儿子也并非一无是处,和秦、宴两家关系都搞得不错,听说和霍家那位也走得很近,倒是个会来事的,他才愿意松口。   在他眼里,一个毫无价值的孩子不值得他费心费力,但如果这个儿子自己有野心,有手段,那另当别论。   应不凡也是了解他爸凉薄现实的德行,才会急于拉着应书出来社交,给他铺路。   现下终于得到了想要的结果,比应不凡想象中顺利了许多。   宴琛:【那挺好。】   应不凡:【到时候一定提前给你们下帖子。】   宴琛:【管家送来的帖子我不接。】   应不凡:【宴少爷,我亲自送,行了吧?】   宴琛:【让你弟来送。】   秦翰庭:【?】   回完消息,温玉玲问:“谁啊?”   宴琛:“不凡。”   温玉玲:“不凡是个好孩子,好久没看到他了。”   “他最近公司挺忙的。”宴琛道。   “那个应书……”温玉玲欲言又止。   宴琛笑:“也是个好孩子。”   宴琛在庄园住了一晚,第二天和他哥一起去的公司。   开完早会出来,张秘书对他道:“小宴总,机票给您订的明天早上九点,我会和您同行。”   “好。”   湾南项目正式成立,他要尽快过去再进行实地考察以及和当地政府协商买地事宜。   事情有一大堆,之后可能会经常两地跑,不过他乐此不疲。   晚上应不凡请客吃饭,说是要答谢他和秦翰庭。   宴琛到得早,刚下车便看到应书在餐厅门口四处张望。   他今天穿了一件黄色衬衣,鲜亮的颜色衬得他皮肤更加白皙,脸上的淤青却也因此越发明显,宴琛记得前天见面的时候没这么严重啊,不是只有点擦伤吗?   “宴琛哥。”应书看见了他,兴奋朝他招手。   宴琛走到他面前,指尖触了触他的面颊,问:“怎么这么严重了?”   应书委屈撇了下嘴,道:“就说他们下手很重嘛……”   【嘿嘿,知道路家父子要上门,我自己偷偷补了两拳。】   宴琛:是个狠人。 第21章   应书心知肚明,路明雨伤得比他重。   要是他不顶着一张更严重的脸出现,渣爹指定又想将这件事揭过去,应不凡也不好出口讨说法。   事实证明,他的做法是对的。   当他鼻青脸肿站在众人面前时,路明雨整个人都懵了。   他分明记得是应书把他按在地上揍了一顿,他都没什么机会还手,难道是酒喝多了,记忆出现了混乱?   应书的后妈吹着热茶,淡淡道:“虽说是小孩子之间的小打小闹,但打人不打脸,瞧给我们小书揍得,下手也太狠了吧。”   路柏远当场给了路明雨两巴掌,算是表明了态度。   路明雨在双方家长的注视下,弯下腰求应书的原谅。   是迟来的,替原主讨来的歉意。   虽然应书并没有原谅他,但这声对不起,他必须说。   “哟,今天怎么成熊猫了?”秦翰庭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宴琛收回手,若无其事转过身,同秦翰庭扬了扬下巴,打了声招呼。   应书扯着嘴角笑:“翰庭哥,别笑我了。”   “难怪给你哥气得发疯。”秦翰庭道。   “说我什么坏话呢?”应不凡停好车,从另一侧走过来,“都杵这干嘛?”   秦翰庭:“等你啊。”   应不凡:“走走走,进去,我订了包厢。”   应书走在秦翰庭身旁,欢快道:“翰庭哥,我听我朋友说,你不仅替他们讨了医药费,还给了翻倍奖金,你也太好了吧。”   【清汤大老爷,这真是清汤大老爷。】   秦翰庭得意扬眉:“不然呢?”   “我朋友本来还担心会被开除来着,第二天去上班,都怀着忐忑的心情,结果得了一个大惊喜,他们快开心死了。”   秦翰庭:“我是那么是非不分的人吗?”   “肯定不是呀,我跟我朋友说,翰庭哥绝对不是那种人。”   “那你觉得我是哪种人?”秦翰庭低头和应书拉近了距离。   宴琛“啧”了一声,抬手推了一把秦翰庭的脑袋,道:“说话就说话,你凑那么近干什么?”   应不凡跟着附和:“对啊,凑那么近干什么?少打我弟弟主意,他还小。”   应书抿唇笑,还不忘回答秦翰庭的问题:“我觉得翰庭哥是非常有爱心,有责任心,有魄力的好老板,好哥哥。”   宴琛“切”了一声。   秦翰庭:“多谢夸奖了。”   顿了顿,他又拍了拍应不凡的肩,意味不明道:“不凡,你可别防错人了。”   应不凡:?   _   叶逐星也是今天才听说路明雨又惹祸了。   他给路明雨打去了电话,本来想要询问下到底怎么回事,接电话的却是路母,她说路明雨被他爸关了禁闭,这会儿正闹绝食,想让叶逐星过去劝劝。   叶逐星倒也没迟疑,带了一些营养品就上门了。   他们两家关系好,长辈对叶逐星又十分喜欢,路柏远见着他来了,气都消了一半,道:“明雨要有你这么懂事就好了。”   叶逐星上了二楼,进了路明雨的卧室。   男人比想象中还惨一点,趴在床上正“哎哟哎哟”哀嚎,裸/露的后背全是交错的血痕,看得出来这次路柏远是真下了狠手。   叶逐星拿了药膏,道:“伯母让我给你上点药。”   路明雨把脸埋在枕头里:“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说什么胡话呢?”叶逐星低斥。   “我从来没有这么丢脸过,去给那个乡巴佬道歉。”路明雨咬牙切齿道。   叶逐星动作一滞,问:“你是说应书?”   “除了他还有谁?”路明雨气愤不已,“你都不知道他有多会演戏,多虚伪。”   “我觉得他挺好的,你别老针对他。”叶逐星坐在床边,给路明雨的伤口轻轻涂着药膏。   “好个屁。”路明雨一激动,本想抬身,结果牵动了伤口又大叫着趴了回去。   叶逐星:“别乱动。”   “明明他骑在我身上,对我又打又灌酒,琛哥一来,他立马变了脸,哭嚎声快把房顶掀翻了。”路明雨对这一幕记得最为清楚,“死绿茶,超会演戏,以前是小瞧他了。”   “阿琛……也在?”叶逐星迟疑问。   “嗯,他那晚好像和胡叔叔在塞维斯谈事儿,听到动静就过来了。”路明雨有些委屈,“琛哥拉偏架就算了,现在还非要为那死绿茶出头。”   “你是没看见,他抱着琛哥哭的样子……嘶,星星,好痛。”   叶逐星力道不知何时加重了点,疼得路明雨直吸气。   “抱歉。”叶逐星垂眸轻道。   他又重新换了支棉签,才道:“怕痛以后就别惹事了,说到底人家应二公子和你又没有深仇大恨,你别总见人家鼻不是鼻,眼不是眼的。”   “他让你难过了,就该死。”   路明雨话一出,两人都愣住了。   叶逐星神色变得凝重,他和路明雨久久对视,直到后者心虚别开视线。   “我就是看不惯他一会儿缠着知州哥,一会儿又和琛哥走得近,这不纯贱吗?既要又要?”   叶逐星半玩笑半认真道:“你说的,真不是我吗?”   路明雨急了:“星星,我不是那个意思……”   “明雨,我最近总是觉得很奇怪,但是我又说不出来奇怪在哪?”叶逐星的目光看向窗外,漫无目的游离着,仿佛灵魂都被抽离了出来,“或许你有没有觉得,某些时候,有人在控制你?”   “控制?”   _   餐桌上,宴琛婉拒了应不凡的敬酒,道:“我明天出差,就不喝了。”   应不凡:“去哪?”   “湾南。”   “听说那边娱乐行业特别发达,你可别玩花了眼。”秦翰庭调侃道。   【那倒不会,他会为了叶逐星守身如玉。】应书的心声默默接话。   宴琛似笑非笑看向他,问:“你想去湾南玩两天吗?”   应书哽了下,咽下口中的食物:“我吗?”   宴琛:“不然呢?反正你最近也没什么事。”   【谁说我没事?我要去刷霍知州的好感度,哎呀,我真服了,美好的日子全要浪费在死装男身上,真倒霉。】   宴琛眉心微动。   攻略的意思是刷好感度?   为什么只能是霍知州?   应书遗憾摇头:“我就不去了,下个月哥哥要给我办宴会,最近其实还挺忙的。”   应不凡赞同道:“对,我爸这两天又给他请了礼仪老师,之前给他订的礼服他还没有试穿,其实仔细算算,距离他生日半个月都不到,这两天就让他收收心,下次让他跟你出去玩。”   “嗯,”宴琛应了声,随即又问:“有没有特别想要的礼物?”   应书故作矜持:“你们能来我就很开心啦,礼物不礼物的,都无所谓啦。”   【喜欢贵贵的,保值的,最好可以变现的,嘻嘻。】   宴琛:“哦,那就算了。”   应书:?   【不能真不送吧?啊?你可是宴少爷啊!】 第22章   翌日,宴琛落地湾南是下午两点。   湾南气候宜人,一年四季温差不大,宴琛从前冬天喜欢过来避寒,就在这边置办了一套别墅。   即便他不常回这边,佣人每天也把别墅各个角落打扫得很干净。   胡成海的飞机要晚一点,宴琛也不急,和张秘书把行李归置好,他在卧室补了会儿觉。   快六点时,张秘书把他叫醒,说海富那边的人到了。   今晚胡成海组了饭局,说是带宴琛认识一位老大哥,也算是湾南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们之后在这边发展,免不了要和别人打交道。   多一个朋友,就多一份方便,宴琛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胡成海的朋友和他年纪相仿,姓林。   来的时候身边带着一位约莫二十出头的男孩儿,一开始宴琛还以为是他儿子,可两人在饭桌上甚是亲昵,关系看起来一点也不简单。   吃过晚餐,那位林总对胡成海和宴琛道:“你们来这里,我算是东道主,今晚带你们玩点别的,可得给我这个面子。”   宴琛和胡成海对视一眼,胡成海道:“听你安排。”   林总带着他的小男友上了自己的车,宴琛和胡成海同乘一辆车。   胡成海道:“老林这人耿直有义气,就是私生活有点混乱。不过我们也不经常和他一起消遣,今晚就去坐坐。”   宴琛:“嗯。”   到达地方他们才知道,这是湾南一家高档会所。   林总对他们道:“放心,这里很安全。”   包厢里,十几位男男女女一字排开,任他们挑选。   林总搂着身旁的男孩儿道:“我今晚有人了,你们随意。”   宴琛和胡成海推脱不要,林总非要一人给他们安排一个。   胡成海身边坐了一位大波□□人,宴琛身边被安了一位标准网红脸的男生。   宴琛忍不住多看了男人两眼,真的好像P图后的外星人应书,原来真有人长这样?   “哥……”男人想贴上去挽他胳膊。   宴琛制止道:“帮我倒酒就可以了。”   “哥家里是有人啊~”男人娇滴滴问。   宴琛:“嗯。”   通常这种场合,说一些无关痛痒的谎话能减少很多麻烦。   男人身上香水味刺鼻,闷得宴琛实在难受。   他突然想到了应书,应书身上没有浓重的香水味,只有发间淡淡的葡萄香,很好闻。   宴琛实在想念那种味道。   几杯酒下肚,他们也打开了话匣子。   林总同他们聊了会儿湾南的发展前景,又在他们即将做的项目上给了点意见。   他也是房地产起家,在湾南颇有人脉,正如胡成海所说,除了好色,他这个人没什么其他毛病。   说话和建议都很中肯。   喝到最后,胡成海醉倒了。   宴琛借口送胡成海回去,提前结束了酒局。   林总让人帮忙扶着胡成海出去,先前替宴琛倒酒的男人也跟了出来。   他走到车前,给宴琛塞了一张名片,说:“哥,下次来还找我成么?”   宴琛看着他,实在没憋住笑了一下,道:“应该没下次了。”   一上车,宴接就把名片揉皱扔了出去,原本醉得不省人事的胡成海坐了起来,眼神一片清明。   宴琛知道他是装的,毕竟不这样,他们一直没法开口说离开。   胡成海道:“这事儿可不能跟你伯母讲。”   宴琛笑笑:“知道。”   第二天上午,相关部门的负责人就带他们去看地。   这是华泰先前就中意的,因此对于这块地的各方面情况,他们都了如指掌。   宴琛和胡成海边看边探讨,两人又提出了不少新想法。   一直忙到晚上,他们才得了空闲。   吃过晚饭,胡成海回了酒店,宴琛回的别墅。   洗完澡出来,听到手机一直“嗡嗡”震不停。   宴琛拿过来看了眼,是群内消息。   应不凡:【链接】   应不凡:【哟,哥们儿,怎么又挂热搜上去了?】   秦翰庭:【这个会所在湾南很出名。】   秦翰庭:【但你眼光真不行。】   宴琛顺着链接点进去一看,才发现是昨晚他们在会所大门前上车时被拍了。   照片里,宴琛和那个男公关相对而立,宴琛还露出了温和的微笑。   标题相当夸张醒目:【风流宴二少,夜会男公关。】   真是服了,跟有病似的。   宴琛:【在谈正事,没玩。】   宴琛:【这也不是我的菜。】   打开卧室门下楼,张秘书正在客厅通电话。   他一向敬业,回来也不闲着,一直在整理资料。   宴琛走到他身边时,通话正好结束。   张秘书道:“热搜宴总看到了,他打电话来询问情况。公司公关部已经在处理了,您不必忧心。”   宴琛倒了一杯冰水喝了口,道:“没什么好担心的,反正媒体经常这样写我。”   “也是奇怪,明明是很隐蔽的地方,我也再三确认了没有狗仔,不知道为什么会流出这些照片来。”张秘书苦恼自语。   “可能是我倒霉吧。”宴琛自嘲。   他比谁都明白,这极有可能是剧情主导的结果。   原文里他是招蜂引蝶的花花公子,风流不羁,绯闻缠身,但作者又想让他把最纯洁的爱情留给叶逐星,以此来证明叶逐星的魅力,所以即便他从未谈过恋爱,也会因为这些似是而非的新闻把他的人设稳稳立住。   真是烦人啊。   手机又震动了几下,两位损友还在契而不舍发言。   应不凡:【我都没看见,是我弟刷到的。】   宴琛:【……】   应不凡:【不过我弟说,这肯定是假新闻。】   应不凡:“宴琛哥,才不是这种人~”   应不凡发了一条语音,模仿应书的口气。   应不凡:【你说我弟怎么这么单纯呢?】   秦翰庭:【总有一天你会发现,最单纯的其实是你。】   应不凡:【什么意思?】   宴琛没再在群里说话,他找到应书的对话框点了进去,思索许久敲下一行字:【在干什么?】   应书回得很快:【在刷微博。】   Shu:【还看到宴琛哥的新闻了,被偷拍都那么帅。】   Shu:【湾南好玩吗?】   宴琛:【还行,下次请你来。】   Shu:【好啊好啊。】   宴琛:【新闻不是真的。】   Shu :【我知道啊。】   Shu :【我超级了解你,你才不是他们写的那样。】   Shu :【[猫猫wink.jpg]】   Shu :【我还帮你反黑了,评论区说你坏话的,我都骂了哟。】   宴琛:【那真是谢谢你。】   Shu :【没关系呀,等你回来,我们又去吃火锅呀。】   宴琛:呵,敢情在这等着呢。 第23章   宴琛在湾南呆了一周多,整日忙得晕头转向。   这期间,他陆续从秦翰庭口中得知了两件事。   第一件,是叶逐星出了个小车祸,不严重,人一点事儿没有,已经准备出院了。   第二件,是应书成日追着霍知州跑,自从有了车以后,他每天兢兢业业为霍知州送饭煲汤,圈内已经传开了,他是霍知州的舔狗,给应不凡气得不轻。   周二,宴琛落地A市。   回公司开完会,做完总结工作,已经是下午六点多了。   宴溪约了他吃饭,两兄弟一起从公司出来,去了张秘书订的翠锦酒楼。   只是不巧,他们刚下车就碰到了霍知州。   宴琛一看到他,脸色就不大好,再一看到他后面跟着的人,神色就更差了。   “宴琛哥~”应书热情和他打招呼,“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呀?”   宴琛冷淡道:“今天。”   宴溪同霍知州互相寒暄了两句,看了眼摆脸色的弟弟,又看了眼这笑得灿烂的男人,心下已经了然。   应书丝毫没有眼色,转头又和宴溪套近乎:“您是宴溪哥吧?我是应书~您好~”   【不愧是亲兄弟,颜值这一块,真没得说。】   “你好。”   两人伸手握了握,不耐烦的宴琛已经转身进了大门。   应书“咦”了一声,奇怪问:“宴琛哥怎么了?”   宴溪侧头看了一眼,没有回答,一旁的张秘书打着圆场道:“就不打扰霍总和应公子用餐了,我们先走一步。”   随后两人跟上了宴琛的步伐。   坐进包厢,宴琛懒懒靠着椅背玩手机。   宴溪点完菜,他依旧保持这状态,一句话也不说。   他打小就如此,一不开心就全挂脸上,躲在一旁装深沉,等着人去哄。   服务生抱着菜单出去了,宴溪开口问:“不开心?”   宴琛:“没有,有什么好不开心的?”   宴溪笑:“走了一周多,好朋友被抢走了。”   张秘书听出了苗头,但笑不语。   宴琛坐直了身体,口是心非道:“你是说应书?不算是好朋友,不怎么熟。”   不怎么熟?   “上次你在家里不是这么说的。”宴溪戳破他的谎言。   宴琛:“看在不凡的面子上,只是想帮帮他,我们平时都没什么联系。”   话音刚落,微信传来提示音。   宴琛瞟了眼屏幕,是应书发来的消息。   Shu:【宴琛哥,你怎么啦?看起来好像不开心。是不是工作太累啦?要注意身体哦。】   宴琛紧绷的神色柔和了点,但却没有回复,把手机放到了一边。   宴溪瞧着他,笑意更深了,道:“平时没什么联系?嗯,那确实不怎么熟,不过我记得,你们好像还出去玩过一天?就你们两个人。”   宴琛:“是吗?不记得了。”   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嘴比谁都硬。   吃完饭出来,三人在门口分别。   宴琛抬头看了眼楼上,不知道应书在哪一个包厢,不知道他有没有离开,霍知州会不会又把他丢下?   但……这又关他什么事?宴琛转身上了车。   好像是为了印证他的猜想,他刚系好安全带,就看到霍知州和应书走了出来。   两人不知说了什么,霍知州独自上了车,应书挥着手冲着车屁股告别,直到再也看不见,他收起了乖巧的笑,原本挥着的手也握成了拳,冲着霍知州离开的方向捶了两下。   宴琛这时把车开到他身边,滑下车窗看他,不咸不淡道:“哟,这么巧?你也吃完了?霍总呢?”   应书挠了挠脑袋,抿嘴笑道:“知州哥有应酬,和我不顺路,就先走了。”   【麻木了,真的已经麻木了,我都不想提那个没品的男人。】   宴琛:“哦,你开车了吗?”   应书:“没有耶。”   【本来想节约点油钱,没想到霍知州又搞这死出。】   宴琛:“需要送你吗?”   应书瞪大眼睛:“那怎么好意思?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话虽这么说,他的手却已经打开了副驾车门,快速坐了进来。   宴琛:“……”   真是演都不演了。   车子驶出停车场,应书开始了闲聊:“宴琛哥,你最近工作是不是很辛苦啊?我瞧你都瘦了。”   【锋利的下颌线更迷人了。】   宴琛专心打着方向盘,道:“没有。”   “你自己可能不觉得,但我们许久没见了,今天一碰面我就发现了。”   宴琛:“也许吧。”   应书:“对了,我刚刚还给你发消息了,你都没回我。”   宴琛:“没注意。”   车内陷入沉默,宴琛感觉身旁人在注视着他,此时是红灯,他转过头和应书对视,问:“看什么?”   应书:“你不对劲,你好像真的很不开心,我没感觉错,是因为叶先生吗?”   【他肯定是在担心叶逐星。】   宴琛:“不是。”   【全身上下就嘴最硬?】   应书:“我听说,叶先生已经出院了。”   宴琛有些烦躁地按了声喇叭,提醒前车变灯。   “说了不是因为他。”宴琛不耐解释。   应书:“哦。”   【以前也不这样啊,一周不见,怎么奇奇怪怪的?】   宴琛平复了下情绪,再开口时,又是一副不着调的样儿:“你最近和霍知州走得很近?你们看起来关系好像不错。”   “嗯……因为知州哥之前帮过我嘛,我真的很感激他,很想和他做朋友~”   【撇开这件事,我真找不到接近他的理由。压根没有一点魅力!】   宴琛心情好了点,带着诱导性问:“就只有他帮过你吗?还是你觉得……只有他能帮你?”   应书反应很快:“宴琛哥和翰庭哥也帮了我很多呀,我也很感谢你们,但是知州哥,他不一样啦。”   【谁让他是气运之子啊!!我需要蹭他的气运来改变命运啊啊啊。】   气运之子?   原来如此。   临下车前,宴琛叫住了应书,他道:“霍知州没那么好相处,你再好好想想,也许,很多事可以换个方向思考,也可以走捷径的,对吗?”   【换个方向?捷径?什么意思?他在暗示我?】   应书歪了歪脑袋,讷讷“嗯”了一声。   宴琛不指望应书能完全明白他的意思,但是他认为应书至少能回过一点味来。   比如,气运之子,也许并不单指霍知州一个,他觉得自己的运气也挺不错,甚至某些方面还能压霍知州一头,难道他不能算吗?   应书的脑袋还是不够灵活,需要多多提点。   第二天一大早,宴琛收到了应书的消息,问他几点下班,今天要去他家送请帖。   宴琛心情颇好,说到家大概六点四十左右。   两人约定好了见面时间。   下午下班,宴琛婉拒了同事的邀约,早早回了家。   应书还算准时,六点五十出现的。   他带了礼物和请帖,欢欢喜喜递给宴琛,道:“我个人非常期待宴琛哥的到来。”   【也非常期待收到生日礼物哟~】   宴琛压制住上扬的嘴角,故作高傲道:“看情况吧,到时候不一定有时间。”   应书有些失望地“啊”了一声,道:“好吧~我知道宴琛哥最近很忙,不过……”   【不过人不到,礼总得到吧!!】   “不过还是要多注意身体~”   真是心口不一啊。   宴琛:“好。”   “你还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应书左右瞧瞧没人,这才点头道:“有。”   宴琛:“说吧。”   “昨晚你跟我说的话,我回去仔细考虑了一下,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   看来他从前还是误会应书了,其实应书还不算太傻,一晚上就能明白他的意思。   “嗯,然后呢?”宴琛微笑着等他的回答。   “宴琛哥,我们结盟吧!”应书铿锵有力道。   宴琛:? 第24章   “结盟?”   “嗯嗯。”应书点头如捣蒜。   “什么意思?”宴琛被弄糊涂了。   应书刻意压低声音, 神秘兮兮道:“我知道你喜欢叶先生,但是叶先生和知州哥一直来往密切。只要我缠住知州哥,你再对叶先生发动攻势, 我们不就都有机会了吗?你我强强联手,还怕拿不下他们?”   【我真聪明,一石二鸟。】   【既能帮宴琛摆脱男二的悲惨命运,又能改变我短命的一生。】   宴琛冷笑出声:“你想了一整晚, 就得出了这个结论?”   应书歪头奇怪问:“你……难道不是这个意思?”   【说霍知州不好搞和让我想办法走捷径, 不就是暗示我找帮手的意思吗?而作为叶逐星的追求者, 他就是最好的帮手,难道我理解错了?】   宴琛侧头认真审视着他:“你喜欢霍知州吗?”   应书的脸肉眼可见垮了下去, 踌躇了半天, 才道:“这,这怎么说?也, 也许吧。”   【我喜欢个屁!我为什么要喜欢那么没礼貌,那么轻视我的人啊?】   宴琛身子前倾,拉近了和应书的距离, 重复道:“也许?”   应书慌张避开他的视线:“嗯。”   宴琛:“所以你的计划是, 你追走霍知州,我得到叶逐星,我们这算是,互帮互助,各取所需?”   应书勉强扯了扯嘴角:“对啊。”   【对,对吗?对吧。】   宴琛笑了下:“那真是谢谢你了。”   应书弱声附和:“别客气啦, 我们是盟友嘛。”   【舔狗互救计划正式成立。】   他觉得自己的想法很棒,可面对宴琛的逼近,他又多了几分心虚,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心虚什么,不自在地把脑袋低了下去,盯着自己的脚尖看。   良久,一只修长骨节分明的手伸到了他的眼前,宴琛沉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那就,结盟愉快。”   应书对着那只好看的手发了会儿呆,直到宴琛再次出声:“怎么了?”他才猛然反应过来。   他轻轻握了握宴琛的手,感受到了他手掌的温热。   那一刻,有一股说不清的情绪在心底蔓延,他道:“结盟愉快。”   【好像有点不太愉快。】   从宴琛家里出来,心中堵着的那团气依旧没有散开。   明明这是最好的选择,为什么他并不开心呢?   当初看文时,他特别喜欢宴琛这个角色,觉得他温柔,绅士有风度,比主角攻更像一位合格的恋人,后来也无比惋惜宴琛的最终结局。   昨晚他想了许久,突然悟出了自己穿书的意义。   他做攻略任务,不仅可以给自己续命,还可以拯救其他人。   比如宴琛。   如果他能把霍知州的好感度刷满,那么之后就绝对不会出现抢婚的剧情。   没有抢婚,宴琛也不会断腿,他的人生还是一片光明。   他相信那样好的宴琛,只要没有霍知州的干扰,叶逐星一定会爱上他,而霍知州这只老狗,就留着自己来收拾吧。   他无比想给宴琛一个好的将来,他希望他开心,希望他顺遂。   从原文来看,宴琛对叶逐星近乎到了痴狂的地步,应书知道自己无法改变这一点,也没有正当理由说服他放弃叶逐星,但是总爱动摇的霍知州却是一个绝佳的突破点,应书很有信心能把这三心二意的男人攻略下。   宴琛昨晚那番话的试探,问他是不是和霍知州关系不错,又提醒他可以走捷径,在他看来,就是让他尽快对霍知州下手的意思。   反正都要做任务,不如就做到底吧。   成全男二的痴情,让主角受彻底擦亮眼睛。   虽然这对于他来说并不好受。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不好受。   -   “应先生今天走得这么快?果汁都还没怎么喝呢。”管家疑惑道。   宴琛坐在沙发上把那张薄薄的请帖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道:“他最近挺忙的。”   忙着攻略主角攻呢。   “哦,那……小少爷您现在准备用餐吗?”管家小心试探。   宴琛一早就打电话回来,吩咐阿姨准备了一大桌的菜,说待会儿有人肯定会空着肚子来。   管家一猜就知道是应书,还暗自感叹小少爷的春天终于来了。   只是没想到两人没说几句,应公子就起身离开,少爷也没有留他吃晚饭。   两人看起来都不太开心,不知道是不是有过争吵,管家也不敢多嘴问。   宴琛站起身,把请帖随手扔在沙发上,说:“不吃了。”   管家:“好的,等您有胃口了,再给您送上来。”   宴琛迈步离开:“嗯。”   管家准备把他扔在沙发上的东西收拾起来,没想到宴琛走了几步又返了回来,他拿走了请帖和应书带来的小盒子,这次走得很潇洒,没有再回头。   其实冷静下来后,宴琛还是能理解应书的脑回路。   或许在应书那里,气运之子有另一套判定。   应书刚刚在心里称他为男二,并且还提到了男二的悲惨命运。   也就是说,应书也许和他一样,都觉醒了自我意识,知道了每个人的结局。   所以在应书看来,从头赢到尾的霍知州才是真正的气运之子,而身为男二的他,不过是短暂拥有过一段美好的人生,很快就被命运抛弃,沦为弃子,根本不符合气运之子的标准,也没有攻略的价值。   即便宴琛已经脱离了剧情,可目前看来,他依旧没有摆脱男二的头衔。   这真是一个不好的信号。   他似乎……注定无法帮到应书。   宴琛回到房间,拿起了放在床头的招财猫,屈着手指弹了它脑袋两下,道:“歧视男二?你接的任务对吗?”   憨态可掬的招财猫弯着眼睛笑,并不能给他回答,宴琛轻轻叹了口气。   接下来的两天,宴琛都没再见应书。   虽然两人口头上结成了联盟,但实际打那天以后,两人都没有再联系对方。   宴琛在工作之余,偶尔听到应不凡抱怨,说应书又跑去见霍知州了,怎么劝都听不进去,好像一日不和霍知州见面,他都不痛快。   外头那些风言风语越来越多,应不凡头疼不已。   迟钝的他也终于回过味来,弟弟对霍知州是真的有非同一般的感情,可又不知如何出手干预。   他好不容易笼络了弟弟的心,不想关系再次恶化,更不想弟弟为一个人不值得的人深陷进去。   宴琛没有发表评论,毕竟他知道应书的苦衷,还无法对外言说。   秦翰庭在群里@他,问:【手机坏了?没看见消息?你就这么放着不管?】   宴琛:【我怎么管?】   秦翰庭:【我寻思着,你们之前关系不是挺好的吗?你说的话他能听不?】   应不凡:【对对对,有这回事儿。阿琛,你能旁敲侧击帮我劝劝他吗?】   隔了许久,宴琛回:【再说吧,我的话他也不一定听。】   再见到应书,是在朋友组织的派对上,霍知州也在。   宴琛和霍知州虽说王不见王,但圈子就这么大,免不了有共同朋友,也不可避免会见面,今晚就是如此。   宴琛因为忙项目,到得比较晚。   樊斯岳亲自出来接的他,道:“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宴琛:“你电话都快给我打爆了。”   樊斯岳:“这不好久没见了吗?今晚必须喝两杯啊。”   宴琛:“明天一早要开会,不喝了,我坐坐就走。”   两人刚走进内厅,便听到那头在起哄:“再来一杯,再来一杯。”   樊斯岳道:“知州哥胃不好,那位应二公子今晚帮他挡了不少酒,听说他最近整天追着知州哥跑,传言真是不假啊。”   宴琛的视线穿过人群,落在了应书身上。   他脸颊绯红,明显有些不胜酒力,但还是端着酒杯豪迈地一饮而尽。   宴琛有些不痛快,舌尖顶了顶左腮,问:“喝多少了?”   樊斯岳:“不知道,挺多的。”   宴琛的目光又落在霍知州身上,看着他一副事不关己,高高在上的模样,宴琛一股无名火“腾腾”往上窜。   “应二公子好酒量,来,我敬你一杯,你可得给这个面子。”其中一人拱火道。   宴琛敢说,这里面大多数人都未必喜欢应书,所以多少有点针对他,明知他已到极限,却还在不断给他灌酒。   他们的行为恰好也印证了霍知州的态度,如果他有帮应书说一句话,起哄的人不敢如此。   应书双眼迷离,正要伸手去接,酒杯却被另一人半空夺走。   宴琛笑道:“我来得晚,怎么没人敬我?”   男人赶紧道:“琛哥,刚刚没看见你,什么时候到的?”   宴琛:“刚到。”   说完,他放下酒杯,对樊斯岳道:“有饮料吗?我开车来的,不方便喝酒。”   樊斯岳倒了一杯葡萄汁递给他,说:“真一点不喝?不像你的作风啊。”   “喝点儿吧,待会儿我让司机送你。”   宴琛:“不喝。”   樊斯岳:“好好好,听你的。”   宴琛的到来,让气氛又活跃了点。   霍知州在一旁静静抽烟,应书乖巧地坐在沙发上,心里却在呐喊:【滚啊啊啊,让老子吸了好多二手烟!!】   【呕,想吐!】   宴琛和朋友们打完一圈葡萄汁,再一回头,已经不见了应书的踪影。   霍知州正侧头和樊斯岳的哥哥低声聊天,根本没有在意醉酒的应书去了哪,屁股就像被502黏住了,一动不动!   宴琛放下杯子,在内厅各处扫了一眼,而后问樊斯岳:“看到应书了吗?”   樊斯岳:“好像去卫生间了。”   宴琛不放心跟了过去。   他还没到卫生间,应书就偏偏倒倒走了出来。   廊道灯光澄亮,将应书的狼狈照得无处遁形。   他今天是精心打扮过的,穿了正式的西装,也抓了头发,可现在他的领结歪了,脸上也因为想保持清醒浇了凉水,刘海湿漉漉地贴在额前。   两人隔着一段距离对视,应书烧得绯红的眼一瞬不瞬盯着他,黑白分明的瞳仁带着潋滟水光,无助又可怜。   他嘴唇动了动,有些委屈出声:“宴琛哥?”   宴琛:“还以为你又会把我认成男模。”   应书嘴巴一撇,眼看要撑不住倒下,宴琛两步上前,把人搂进怀里,嘴上不饶人道:“现在出息了,还会帮别人挡酒?”   应书窝在他怀里,小声道:“我有点难受。”   “刚刚吐了吗?”宴琛问。   “没有,没吐,尿了。”他说。   宴琛被逗笑了,他抱着应书,问:“想不想回家?”   应书:“想……可是哥哥看到我这样,肯定会生气。”   宴琛安慰道:“没关系,就说和我在一起,他不会和你生气的。”   应书:“好……”   宴琛半搂着应书,正往出口走,霍知州这时却跟了过来。   他依旧端着那副冷清清的模样,慢条斯理道:“宴二少,这是我带来的男伴,你中途带走,不合适吧?”   宴琛:“是不是你的男伴我不清楚,但这是我朋友的弟弟,我既然碰上了,就有保证他安全的责任。”   霍知州冷笑:“你觉得这里不安全?”   宴琛:“我觉得你不安全。”   霍知州走上前,对着应书道:“你还好吗?”   应书摇头:“不好。”   【看见你更想吐了。】   霍知州:“说起来,人是我带来的,我对他自然也有一份责任。”   宴琛讥讽道:“你的责任是让他帮你挡酒吗?我真不该在这里跟你多废话。”   宴琛绕过他想走,霍知州却抬手拦住了他。   樊斯岳觉察出了不对劲,跑了出来,问:“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霍知州冷道:“至少让他本人决定跟谁走吧?”   两人互瞪着对方,谁也不肯退让半分。   樊斯岳记得没错的话,他俩都在争叶逐星,怎么现在这应二公子也争上了?   他试图劝道:“要不……”   霍知州开口打断:“应书,要回家吗?我送你。”   他朝应书伸出了手。   应书呆呆看着他,又看了看宴琛。   他慢慢抬起了右手,霍知州胜券在握地等着他把手搭过来,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那平时恨不得黏在他身边的应书,这次却爽快地朝他挥手告别,说:“拜拜,知州哥,我和宴琛哥回家了。”   这回换宴琛得意笑了:“看来他是想和我走呢。”   话落,他礼貌和樊斯岳告别,带着应书上了车。   被放在副驾的男人瘫软如泥,宴琛倾身过去帮他系安全带时,他紧紧盯着宴琛的脸,在心里叹了出声:【哇,帅哥。哇,好嫩。】   宴琛:……   车子缓慢启动,考虑到他醉酒厉害,宴琛并没有怎么提速。   沿途没有药店,他没机会替应书买一盒醒酒药,宴琛担心应书难受得厉害。   还没到市区,应书又闹了起来,说要吐了。   宴琛在安全地方靠停,扶着他下车来到垃圾桶旁。   应书并没有吐出来,只是扶着垃圾桶不断干呕。   宴琛在车上拿了水下来,让他喝一点润润嗓子。   应书乖乖喝了两口,又晃晃悠悠往车上去。   宴琛没有立刻启程,他把副驾的车窗滑了下来,准备让应书再缓缓。   应书靠着椅背,疲惫地闭上了眼。   纤长的睫毛下压,因为醉酒,脸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饱满的嘴唇微张,毫不设防的模样让人怎么都看不够。   宴琛自诩正人君子,可这会儿,他偏偏没控制住自己。   他的手指恶作剧地拨弄了应书的睫毛,捏了他的脸颊,抚过他鼻梁上的小痣,最后停在他的嘴唇上方。   指尖在他唇珠轻轻点了点,宴琛感觉像触电般酥麻。   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宴琛收回手,下车点了一支烟。   应书是醉了,可他滴酒未沾,不该这样“欺负”应书的。   再回到车上,原本闭着眼睛的应书不知何时醒了过来,正直勾勾盯着他。   宴琛有一瞬心虚,猜想自己刚刚的行为应书是不是全部知晓?   两人大眼瞪小眼,时间被拉得格外漫长。   在长久的静默中,应书开口了,他道:“宴琛哥,我还努力吧?”   宴琛不明所以:“嗯?”   “我晚上疼,我想活下去,你疼吗?”他语无伦次问。   “你哪里疼?”宴琛关切问。   应书泛着泪花:“全身都疼,所以我很努力。”   宴琛心疼看着他:“我能为你做什么?”   应书坐起了身,他的手慢慢探了过去,放在了宴琛的膝盖上,答非所问:“你,疼吗?”   宴琛想起了原文中,自己因为车祸断了腿,想必应书所问的是这个吧。   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应书仰头看他,灼热的气息与他纠缠着。   宴琛出口的声音不自觉放轻,带了点沙哑:“疼。”   “以后,不会让你疼了。”他大着舌头道,“你是,是宴琛啊……”   宴琛这一刻说不清心底翻涌起来的情绪,他有那么一瞬间认为,应书努力做攻略任务也是为了他,为了改变他的命运,他不知道这算不算自作多情。   他想再探清楚一点应书的心意,男人却脸色一变,转头迅速推开车门吐了个昏天暗地。   心里还不忘感叹:【还好没吐车上,不然要付洗车费的,Yue~】   宴琛:。   这晚之后,应书在家消停了两天,被应不凡强硬留在家中学礼仪。   七月八日,是应书的生日,也是应家为他办的认亲宴。   宴会地点在豪庭,从排场和宾客名单来看,应天明是真把应书放眼里了,丝毫没有敷衍。   宴琛是和父母以及大哥一起到的。   应不凡在门口迎宾,而应书作为今天的主角,还没有正式登场。   宾客陆陆续续到齐,不少都是熟面孔,大家免不了客套几句。   晚会在七点准时开始。   宴厅灯光全数变暗,只留一束白光打在舞台中央。   应天明在那里讲了许久的话,回忆自己的亡妻,感念小儿子流落在外的艰辛,如果不是了解其中内情,宴琛都要被他的演讲感动到,真是会演戏,让人兴致缺缺。   终于,灯光移动了位置,打在了楼梯口。   应书穿着白色西装从二楼缓步下来。   他今天好好做了造型,灵动得就像童话里跑出来的小王子。   温玉玲侧头对宴琛道:“这小孩,长得挺招人喜欢的,确实不像外面说的那样。”   宴琛的视线久久没从他脸上移开,低声道:“嗯,所以让你们不要听别人瞎说,他挺好的。”   温玉玲:“你好像很喜欢他。”   不是疑问,是肯定。   宴琛没听清:“什么?”   台上换了应书讲话,他很言简意赅,做了自我介绍,感谢大家光临他的生日宴,落落大方的表现,让众人根本无法把传闻中没有教养的小痞子和他联系上。   灯光重新明亮起来,宾客间觥筹交错。   应书端着酒杯朝他走来,笑盈盈喊他:“宴琛哥。”   此时宴琛为了躲避温玉玲那几位总想帮他说媒的朋友,一个人在角落坐着,不知道应书怎么找到了他。   宴琛站起身,和他碰了碰杯:“生日快乐。”   应书甜甜回:“谢谢~”   两人抿了一口酒,宴琛趁机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个丝绒礼盒来,说:“生日礼物。”   “诶?你不是送过了吗?”应书疑惑问。   “不一样,这是我准备的。”宴琛道。   宴家来赴宴,自然是备了一份厚礼,但那仅代表宴家,不代表宴琛。   应书小心接过,问:“我可以打开看看吗?”   宴琛:“可以。”   他转身放下杯子,把盒盖小心揭开,里面躺着的是一条闪闪发光的蓝宝石项链。   宝石被切割成方形,周边镶嵌着细钻,奢华又高贵,饶是应书这种不懂珠宝的人,也能看出它的价值。   要不都说宴二少出手大方呢。   应书呼吸骤然顿住,嘴角开始疯狂上扬。   【好,好闪,钻石好大。我买假货都不敢买这种的。呜呜……我明天就要出去买保险箱,给它锁起来!!!】   “这,这么贵重啊?”不同于内心的咆哮,他表面尽量显得平和。   宴琛:“还好吧,不算贵。”   【这还不贵?哥,虽然你这句死装死装的,但是我真的好爱啊!!】   应书:“那就谢谢宴琛哥啦,我一定会好好保存的。”   宴琛:“喜欢吗?”   “喜欢喜欢。”应书两眼放光,一时都不知道盒子该往哪里藏。   最后放进了西装内袋,才算安心。   宴琛:“喜欢就好。”   “对了,”应书话锋一转,“还没有谢谢你上次送我回家,那天真是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   宴琛:“没有。”   应书上前两步,凑到他耳边:“我那天没吐你车上吧?”   宴琛:“你说呢?”   应书苦着脸:“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就算了。”   两人正闲聊着,应不凡和秦翰庭走了过来,应不凡对宴琛道:“就说满场没看见你,原来在这躲清净。”   应书乖乖喊了声:“哥,翰庭哥。”   秦翰庭点点头,应不凡问:“你们刚刚聊什么呢?我看笑得那么开心。”   应书骄矜扬着下巴,说:“我不告诉你。”   “嘿~你还有秘密了。”应不凡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啊,不要破坏我的发型,今天吹了好久的。”应书抬手抵挡。   “小书,怎么在这?”应天明的声音不合时宜插了进来,“还不快过去看看,知州来了。”   应书理了理自己的头发,惊喜问:“真的吗?知州哥来了吗?”   心里却是:【烦死了,来就来了,我过去看什么看?我给他摆供桌上,上三柱香供上行不行?】   宴琛忍住想笑的冲动,没有说话。   应书抱歉道:“宴琛哥,翰庭哥,我先失陪了。”   秦翰庭颔首:“请便。”   待到应书走后,应天明又道:“小琛,翰庭,都去前厅啊,藏在这做什么?”   宴琛:“应伯伯,我不爱凑热闹,在这待会儿就行了。”   他这话可就有点假了,谁不知道宴二少最喜欢玩乐和热闹,但应天明并没有拆穿。   他微笑道:“也好,你们年轻人有年轻人的玩法,我过去看看,你们随意。”   宴琛:“好的。”   看到应天明的背影消失在人群里,应不凡撇嘴道:“我爸也真是老糊涂了,前两天居然试探我的口风,问让小书和霍家联姻怎么样?真是疯了。”   宴琛抵在唇边的酒杯顿住,秦翰庭觑了一眼他的神情,道:“不能吧?你弟还那么小。”   “跟年龄没有关系,关键霍知州就不是良配啊。你觉得他能对我弟好吗?我坚决不同意。”应不凡愤慨道。   宴琛放下酒杯,说:“我出去透透气,你们先聊。”   应不凡:“诶,怎么了?”   秦翰庭拉住他:“可能太闷了,让他自己走走。”   应不凡:“闷吗?哎,也是有点。”   宴琛来到露台,望着楼下开得繁盛的花园点了支烟。   烟雾缭绕,从他指尖一点点攀升向上,被夜风轻轻一吹,四散开来。   身后传来脚步声,宴琛下意识回头,看见来人竟是叶逐星。   他似乎瘦了许多,眼下带着乌青。   宴琛记得前不久他出了个小车祸,但是今天看起来,应该确实没什么大碍。   他朝宴琛笑了笑,大方招呼道:“嗨,好久没见了。”   宴琛也不记得上次见面是什么时候,顺着他的话道:“好久不见。”   见叶逐星来了,他有心想避开,掐灭烟头正准备离开时,叶逐星又开口了:“你也看见了吧?那些文字。”   宴琛停下了脚步。   叶逐星抬头看他:“身为男二的你,被我拖累。”   宴琛:……   “我真的很抱歉。”叶逐星眼底带着泪光。   车祸没让他受伤,却让他也觉醒了记忆。   所谓的甜文在他看来并不甜,所谓被团宠的主角受,不过是一直让所有男人为他雄竞来证明自己的价值。   他游走在宴琛和霍知州之间,一次次举棋不定挑起他们的矛盾,最后害得宴琛悲惨一生。   小说的大结局只写到了他和霍知州结婚,在读者眼里就是Happy ending ,她们为主角的爱情欢呼,雀跃,送上祝福。   可谁又知道,婚后那漫长的岁月,叶逐星和霍知州开始了无休止的争吵和冷战,   霍知州就是一个会为前任动摇,会利用和身边人暧昧来刺激叶逐星妥协的人。   这在小说前期,兴许会激起一波波小高潮,可在婚姻生活里,让叶逐星疲惫至极。   他们在外人眼里,是模范夫夫,为了两个养子的成长和霍知州名声,叶逐星一再退让。   他其实知道宴琛每年都会去看他,他没脸让宴琛看见自己逃婚后过得一地鸡毛。   他只能在那些时间里,更加卖力配合霍知州演出,让所有人都以为他过得十分幸福。   从那场悠长的梦中醒来,叶逐星早已泪流满脸。   其实所有的事,早有预兆。   初次察觉出不对劲时,是他让宴琛送他去音乐会现场那天。   他分明是想回家的,可是大脑一直有道声音提醒他,让他去听音乐会。   不出意料,他们在那里碰上了霍知州。   霍知州愤怒带走了他,并在车上强吻了他。   那是他第一次脑海中闪过一些文字片段,转瞬即逝,他没来得及看清,但心中有种被冒犯的感觉,所以抬手给了霍知州一巴掌。   两人不欢而散,第二天霍知州就带着应书去了西餐厅,故意当着叶逐星的面,对应书体贴入微,让他吃醋,难受。   这就是霍知州的手段,他总爱如此。   叶逐星那段时间就像一个只会听指令的机器人。   他会因为宴琛的疏远而难过,迫不及待想去和他修复关系,又会因为霍知州刻意制造的绯闻痛苦,不断询问自己,喜欢霍知州真的对吗?   在这种畸形情感中,他不断调理自我,终于在车祸后,才得知真相。   觉醒后的宴琛成为了书中的bug ,他不愿意走剧情,两位男主的故事线便无法好好推进。   而这时叶逐星的作用,就是修复这个bug ,他的心会慢慢不受控制,想向宴琛靠近,想用尽手段把宴琛重新夺回来,脑海里的声音一直在蛊惑他,宴琛是他的,该为他付出,该在所有时刻以他为先。   只要宴琛再次爱上他,再次为他心软,那么宴琛,就还是男二。   他们的剧情,仍旧会继续走下去。   叶逐星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耻,他在深夜里大声起誓,他再也不要做什么狗屁男主,他只要做自己。   “嗯,看见了。”宴琛坦然回答,“但我不接受你的道歉。”   叶逐星身体前倾,手肘放在围栏上,脸上带了释然的笑:“这样最好。请你一定,一定要继续如此。”   宴琛不解看着他。   叶逐星:“阿琛,千万不要为我心软,不要回头。因为曾经的每一次,我都走向了霍知州,以后说不定也会如此。哪怕我为你哭泣,为你崩溃,最后结果都不会变。”   他是真心实意爱过霍知州的,但所有的热情和爱意,在霍知州的一次次动摇中被慢慢消磨着。他也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宴琛的付出,潜意识认为理应如此,但,没有谁会一直如此。   他欠宴琛良多。   宴琛:“放心,这次绝对不会回头。”   “你猜,他们还有多久会找到这里?”叶逐星问。   宴琛知道他说的什么意思。   只要男二和主角受在一起,那么男主必定出现,这就是狗血定律。   “应该过来了。”宴琛道。   话音才落,走廊传来交谈声。   宴琛最先听到的是应书的声音:“知州哥,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偷偷失望了好久,但我知道,你肯定是因为工作太忙了,才会这么晚到。”   霍知州:“嗯。”   “今天你能来,我真的好开心啊。”   霍知州:“嗯。”   “知州哥,你去露台透气吗?”   霍知州:“嗯。”   “那我陪你一起啊~”   “嗯。”   【嗯嗯嗯,就会嗯!摆着死人脸给谁看?嘴不要就捐了,拿去当门铃,按一下,响一下,按一下,响一下,真是服了!】   宴琛“噗嗤”笑出声。   下一刻,霍知州和应书同时走了进来。 第25章   霍知州的目光在宴琛和叶逐星身上扫过, 绷着脸没有说话。   应书倒表现得十分热情,招呼道:“叶先生,宴琛哥, 原来你们也在这啊,真是好巧哦。”   【这霍知州装了雷达吗,直冲冲就往露台来。】   叶逐星笑:“嗯,出来吹一下风, 正好碰上了。对了, 还没跟你说, 生日快乐。”   应书礼貌回:“谢谢~”   【他真的很好诶,难怪宴琛那么喜欢他。】   宴琛眉头一皱, 谢邀, 别带上他。他和叶逐星之间的距离可以再站八个霍知州,已经够避嫌了哈, 真没喜欢。   “那你和宴二少真是有缘。”霍知州冷然开口,“做什么都能碰一起。”   应书不想他们起争执,小声道:“知州哥, 怎么生气了?要不我们换一个露台吧?”   【人家两个郎才男貌, 看星星,谈月亮,有你屁事啊?】   叶逐星维持着得体的微笑:“霍总,今天是应二公子的生日,就不要这么扫兴了。”   “霍总?扫兴?”霍知州咬字极重,他上前两步抓住了叶逐星的手腕, 低道:“你要是想激怒我,那恭喜你,你做到了。”   应书:【脑阔疼, 真的脑阔疼。霸总都是些什么烂套路?这和‘男人,你点燃了我的怒火’有什么分别?是不是马上就要壁咚了?】   他一边心里叨叨,一边看向宴琛。   按理来说,这时候的男二该走过去,把主角受从主角攻的手里抢回来,然后护在身后,和主角攻对峙。   可……   宴琛背靠围栏,手肘搭在栏杆上,明显没有要插手的意思。   【不是,哥们儿,现在不是展示你美貌的时候啊啊啊!你在摆什么Pose ?杵那跟雕塑似的,是被点穴了吗?】   宴琛的目光并没有放在叶逐星身上,反而紧紧盯着他。   【等会儿,什么意思?让我先上?】   【那行,谁让我们结盟了呢。你先看我表演。】   应书迈步上前,拉了拉霍知州的衣袖,可怜巴巴道:“知州哥,别这样,我们能不能换一个地方说话?我……”   他话还没说完,霍知州蛮力拉着叶逐星往外走,将应书撞了个趔趄。   宴琛眼疾手快扶住应书,原本无波无澜的脸怒气横生:“霍总好教养,今日算是让我大开眼界了。”   霍知州怒目而视:“宴二少如今到底在为谁出头?早听闻宴二少博爱,今日也让我长了见识。眼里装一个,怀里抱一个,倒真是宴二少的作风。”   “哪能和霍总比?”宴琛反唇相讥,“霍总国外不还有一份牵挂吗?在博爱这方面,我自愧不如。”   眼见两人怒火越来越盛,矛盾一触即发。   叶逐星拉着霍知州胳膊,道:“别这样,冷静一点,如果在这种场合闹起来,那就真的太难看了。”   说完,他又对应书道:“抱歉,让你受惊了。”   应书眼眶红红的:“没关系。”   他望向霍知州:“知州哥,今天是我的生日,你真的……真的不能留下吗?之前的每一次,你都丢下我,这次也要这样吗?”   【死装哥!看我!我都要哭了!你之前吃了我那么多饭,你要还有点良心,就给我一个面子,成不成?】   霍知州有些不忍,但还是道:“抱歉。”   【肉包子打狗,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啊!】   “知州哥,知州哥……”   应书念念不舍的挽留声,依旧没有阻挡霍知州离开的脚步。   空旷安静的露台又只剩他们两个。   应书表演得太过投入,心声又太过激动,宴琛实在没憋住笑,他道:“别喊了,你的知州哥走了。”   空气都清新了。   兴许是他脸上的表情太过欢喜,应书完全误会了他的意思。   【笑我?是在嘲笑我吗?】   【都是舔狗,你龇个大牙笑谁啊?】   宴琛笑不出来了。   应书:“宴琛哥,叶先生也走了,你有什么好高兴的呀?哎……”   【笑啊,怎么不笑了?难道就我一个人被丢下了吗?来啊,互相伤害啊。】   宴琛:“他走了关我什么事?”   应书没说话,心里却:【呵呵,你也挺能硬装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看你表情,你是不是在心里偷偷骂我?”   应书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泪,弱声反驳:“怎么可能?宴琛哥,你怎么能这么想我?”   “你那么心虚干什么?”   “没有,才没有心虚。”   【咋?你还能读心啊?啊?】   “项链还我。”宴琛箍着他,假装要伸手去他西装内袋拿盒子。   应书赶紧双手并拢护在胸前,道:“送出去的东西,哪有要回去的道理?”   “反悔了,不送了。”宴琛道。   “不还,不还。”应书努力抗争。   【那可是宝石项链!!我今天就是鼠在这里,也不可能把它交出来!】   “打扰一下。”秦翰庭闲庭阔步地走了进来,“虽然不知道你们在玩什么亲亲抱抱游戏,但是应二公子,你的好朋友到了,他找不到你,我就顺路把他带了过来,没耽误你们吧?”   应书这才反应过来,他和宴琛有多亲昵。   宴琛的胸膛贴着他的后背,一只手还探在他的西装里,两人怎么看,都算不上清白。   他赶紧挣脱宴琛的手臂,道:“你,我,我们才没有。”   小结巴从秦翰庭身后探出脑袋:“书,不,不好意思,我,我迟到了。”   “你什么时候到的呀?怎么不给我打电话,我出来接你呀。”应书冲上前揽着小结巴的肩,说:“我给你留了一块最大的蛋糕,还有好多好吃的,走,我们一起去吃。”   “嗯嗯。”小结巴点头,随后,他又看向秦翰庭:“谢,谢谢,老板。”   秦翰庭朝他挥挥手:“玩得开心。”   两人勾肩搭背跑远了,秦翰庭对宴琛道:“我是不是出现得不是时候?”   “看来你还是有自知之明。”宴琛微笑道。   “我很好奇,叶逐星和应书,到底是哪一个?”秦翰庭困惑问。   宴琛理了理西装,认真答:“我早就说过了,不会再和叶逐星有任何来往,这句是真的。”   -   “好吃吗?”应书看着小口小口吃蛋糕的小结巴问。   原文里的小结巴没能吃上甜甜的蛋糕,他因为旁人的嘲笑,不想给原主带来麻烦,提前离场了。   可怜的小结巴,是一下班就空着肚子来的,带着满满的祝福,最后走得满腹委屈。   他总是那么懂事,处处为朋友着想。   “好,好吃。”小结巴用力点头。   “那边还有甜品台,走,我们过去挨着吃个遍。”应书拉着小结巴满场跑。   两人来到长桌旁,正好看到几个公子哥围在一起,一边拿目光瞄他们,一边窃窃私语。   小结巴揪着衣角,惴惴不安道:“书,我,我不吃了,我先,先走了。”   “走什么走?管他们呢。”应书满不在乎,“你忘了我之前跟你说的话了?”   不管看见谁,腰都要挺直。   小结巴挺了挺胸脯,说:“没,没忘。”   应书看着他憨厚老实的样儿,抿嘴笑了笑:“你这是新衣服吧?”   小结巴不好意思:“嗯。”   知道要来参加宴会,他花了半个月的工资置办的礼服,虽然刚进门时被错认成了服务生,但这已经是他最拿的出手的衣服了。   “真好看,你穿什么都好看。”应书毫不吝啬夸奖。   “真,真的吗?”小结巴不可置信,“不,不像服务生?”   被拦住的时候,他慌乱不已,懊悔怎么买这套衣服,又给应书丢脸了,还好秦翰庭过来替他解了围。   站在这炽亮的灯光下,时不时看到那些人扫过来的目光,让小结巴觉得无比煎熬。   可现下,他得到应书的真心夸赞,整个人又自信了起来。   “一点都不像,不过下次咱们不要买红色了,红色不日常,穿的时间比较少,挂在衣柜里吃灰,岂不是亏了?”应书认真提建议。   “嗯嗯,有,有道理。”小结巴特别赞同他的话。   两人用餐盘装了满满两大盘甜点,找了个角落位置坐下。   小结巴拉开背包,从里面掏出一个绑着蝴蝶结的礼盒递给他,说:“书,生日,快乐。”   “怎么还带礼物了?太见外了吧。”   “要的,要的。”小结巴说,“很,很便宜,你,别,别嫌弃,看看,喜,喜不喜欢?”   应书打开盒盖,里面是一个黑色钱包,纹理清晰,皮质柔软,还是一个小有名气的品牌。   小结巴在他的能力范围内,给应书送了他自己认为最好的礼物。   “你怎么知道我缺钱包,你真是太好了吧,又让你破费了,小结巴。”应书像只撒娇的小狗,脑袋在小结巴的肩膀处蹭了蹭。   小结巴:“本,本来,想送,车挂,但是,听说不安全。”   “你送什么我都喜欢。”应书爱不释手地摸着钱包,“我一定每天都带着,然后把咱俩的合照夹在里面。”   小结巴低低笑:“别,别夹我们,夹,你,你和宴少爷。”   应书:?   “什么啊?为什么夹我和他的?”   小结巴疑惑:“你们,不是,在谈,谈恋爱?”   应书:“谁造的谣啊?”   “没,我,就是,我觉得。”小结巴费力解释,“你,你不喜欢他吗?”   应书哽住了。   喜欢?   宴琛吗?   应书垂下眸子,答非所问道:“他有喜欢的人啦。”   “诶?”小结巴挠了挠脑袋,“这,这样啊。”   “嗯。”   恰时,他看到宴琛和秦翰庭走进了大厅。   宴琛刚出现,就被人叫走了。   一位贵妇人站在他面前和他讲话,身旁还跟着一个年纪尚轻的男人。   男人和宴琛握了握手,白皙的脸霎时红到耳根,即便装得再镇定,那种含羞带怯的神情也早就出卖了他的心。   宴琛就是这样,走到哪都会被人喜欢。   可纯情的他心里只有叶逐星。   “真是受欢迎啊。”应书感慨。   小结巴跟着看了过去,又看了看应书,握着他的手安慰道:“他,没,没眼光。”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应书呢?小结巴想。   应书觉得心里暖暖的,回握住小结巴:“还是你最好。”   宴席即将结束,应书被应不凡叫去送客人。   “这是温阿姨,阿琛的妈妈。” 应不凡介绍道。   其实刚开场不久,应不凡便领着他到处结交新朋友和与没见过面的长辈打招呼。   这些本该是应天明该做的事儿,可他只顾自己社交,只能全由应不凡代劳。   应不凡致力于让应书在每个人面前露露脸,希望大家尽快接受他。   看在应不凡的面上,大家说话都还算客气。   只是他们聊起来的话题,不是股票就是正在进行的新项目或者是珠宝鉴赏,应书听不懂,也插不进去话,只能陪着干笑。   后来干脆中途溜走,在角落里碰到了宴琛。   不知道为什么,和宴琛呆在一起,他就无比自在。   此时宴家的人都看着他,应书惊呼出声:“温阿姨?也太年轻了吧?我还以为是宴琛哥的姐姐呢,阿姨好漂亮啊。”   温玉玲被哄得眉开眼笑:“哎哟,什么姐姐啊?这孩子嘴怎么这么甜啊?”   “真的,如果不是哥哥介绍,我都不敢相信。”   宴琛说过吧?   应书的脸很有欺骗性。   即便他的话确实存在夸张成分,但他那小鹿一样清澈的眼神再配上他无比真诚的神情,就能让别人把他的话信一大半。   “阿姨,叔叔,谢谢你们能来参加我的生日宴,今天真是辛苦你们了。招待不周的地方,请不要生气哦。”他的音调软绵绵的,听得人心痒痒。   温玉玲拉着他的手,道:“不会生气,我们也很开心认识你。之后有时间,让小琛带你来家里玩,你们年纪相当,平时就要多多走动。”   应书弯着眼睛笑:“好呀~”   他抬眼偷偷瞄一眼宴琛,发现男人也正盯着他。   视线相交,应书又想到了刚刚小结巴的话。   你不喜欢他吗?   什么算是喜欢呢?   应书匆忙错开了他的目光。   宴琛道:“改天吧,如果他愿意的话。”   应书:“我愿意呀。”   “嗯,”宴琛笑了笑,“那再约时间。”   “好啊。”   -   宾客散去,结束了一天的忙碌,应书终于躺进了被窝。   小结巴已经被司机送回了家,早早和他报了平安,应书昏昏欲睡,却总觉得还有事情没有做完。   哦,霍知州今天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他还没有趁机刷好感。   应书撑着眼皮,点开了霍知州的对话框,手指在键盘上敲敲打打,留下一行字:【知州哥,对不起,是我不够懂事,害你不开心了,你今天能来参加我的生日会,我真的很开心。不该再奢求其他的,以后再也不会了。希望你不要生我气。】   嗯,足够卑微。   符合舔狗的标准。   应书点击发送,将手机扔到一边,沉沉睡去。   “你怎么穿这身衣服啊?”梦境里,原主皱眉盯着小结巴,“你早点和我说,我可以送你一套礼服啊,你也不会被人拦在门外了。”   小结巴咬着嘴唇,手指搓着衣角,道:“对,对不起。”   “哎,算了,快进来吧。”原主带着小结巴进了宴厅,“你去那里坐着,我等会儿给你切蛋糕。”   小结巴听话走了过去。   可是他左等右等,也没有等来蛋糕。   “喂,那个服务生,坐那干什么?帮我们端杯酒过来。”一位公子哥指着他吩咐道。   小结巴脸颊涨红,憋了半天,吐出一句:“我,我不是。”   “他是那个乡巴佬的朋友,我看着带进来的。”另一人搭腔出声。   小结巴鼻尖酸酸的,他后悔了,他觉得不该来这里。   虽然他很想祝福好朋友。   但……   小结巴环顾四周,他们真的还是好朋友吗?   已经算是两个世界的人了吧?   旁边传来低低的轻笑,刺痛了小结巴的心。   他站起身,终于在人群里看到了原主的身影。   他鼓起勇气走了过去,小声喊:“书……”   原主转头看来,表情变了变。   他对跟前人道:“知州哥,等我一下,我待会儿过来。”   说罢,他拉着小结巴走到一边,问:“怎么了?你要是饿了的话,那边有甜品台,我现在可能顾不上你,你自己照顾自己好吗?”   小结巴摇头:“不,不是的,礼,礼物……”   原主没怎么留心他说话,时不时侧目瞟一眼霍知州,眼看着霍知州抬步要走,原主急匆匆道:“好了,有什么事晚点说。”   啊,晚点吗?   小结巴没有再等。   他把礼物交给了专门登记收礼的工作人员,回头又看了好友一眼,落寞离开。   长长的公路车来车往,小结巴想节省钱,准备步行到公交站。   月色将他的身影拉长,他紧了紧背包带,眼泪不争气落了下来。   应书跟在他的身边,陪着他走完那段路,直至看着他上了公交车。   场景虚幻,眼前再次浮现加粗字体:【小结巴攻略进度百分之九十,帮助好友重拾自信完成度百分之百,本体抢救成功,拥有一次自主选择权。】   等,等等。   什么意思?   为什么没有增加生命值?   作弊啊?   “啊啊啊,说清楚。”应书大叫着从梦中醒来。   厚重的遮光帘隔绝了所有阳光,应书赤脚跳下床,一把拉开了窗帘。   此时天光大亮,应书站在窗前努力确认,左手的那条黑线一点也没有加长。   他丧气地垂下头,暗骂规则的不公。   可凭心来说,难道不增加生命值,他就不帮助小结巴了吗?   当然不会。   他早已把小结巴当成自己的好朋友,他真心希望他幸福,不用再受任何委屈。   应书呈大字状倒回床上。   静静躺了会儿,他翻身去摸手机。   屏幕上有一条未读微信,来自霍知州。   他点开一看,是昨晚凌晨霍知州的回信:【今天失礼了,生日快乐。】   大哥,已经凌晨了!生日都过了,还快乐什么啊?   你失礼也不止昨天好吧?   Shu :【谢谢知州哥~收到你的祝福我真的好开心。中午想吃什么啊?我做好了给你送来~】   -   “泰国菜?抱歉,不太合我口味。”   临近午休时,宴琛接到了文景的电话。   他是母亲好友的儿子,才从国外回来,两人小时候见过几次,宴琛对他没什么印象,昨晚在应书的生日会上碰上了,互相留了联系方式。   “那法餐呢?”男人继续问。   宴琛笑了笑:“我今天还有工作没有完成,下次吧。”   “哦,好吧。”文景失望挂断电话。   宴琛合上文件,还没想好吃什么。   他单手撑着下颌打开了微信,手指滑动着界面。   一晃而过的是应不凡昨晚发的朋友圈,九宫格拉满,全是应书的照片,配文:生日快乐,哥哥永远为你保驾护航。   宴琛又重新滑了回去。   应不凡特意请的专业摄影师全方位拍摄,没有过度P图,没有奇奇怪怪的滤镜,每一张精美得都是可以用作屏保的程度。   宴琛靠着转椅,逐张欣赏应书的照片,最后鬼使神差地保存了一张他的侧颜照。   “叮,”恰好,屏幕上方跳出来一条微信,正是照片主角。   Shu :【宴琛哥,一手消息,知州哥和叶先生好像闹矛盾了,挺凶的。】   宴琛:【你从哪得来的一手消息?】   Shu :【我现在就在他公司,从他助理口中打探到的,保真。】   Shu :【你放心,知州哥这边有我呢,我会拖住他,你尽快联系叶先生吧,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Shu :【加油!我们一起加油!】   宴琛:【?】   宴琛:【你去他公司干嘛?】   Shu :【送饭啊。】   Shu :【你不要丧气,动起来。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我相信你哦。】   宴琛冷笑着打字:【谢谢你的鼓励,真是太令人感动了。】   Shu :【猫猫Wink.jpg 】   任助理在这时推门进来,轻声询问:“小宴总,您中午有安排吗?”   宴琛:“我没胃口,你去吃吧。”   他放下手机,重新翻开文件。   想了想,还是觉得气不过,又拿过手机找到应不凡的对话框,打字:【给你弟找个班上,好吗?】   应不凡:【?】 第26章   宴琛确实找不到正当理由阻止应书去攻略霍知州。   这让他无比烦恼。   更让他烦心的是, 最近这段时间,也不知是应书的攻略有了成效还是霍知州又故技重施,想利用应书来刺激叶逐星, 他们两人的关系还真越来越近。   据应不凡说,碰见了好几次霍知州送应书回家,应书最近还蛮开心的,一身的劲儿使不完似的, 天天往外跑。   “哎, 你说, 小书要是真喜欢霍知州,霍知州又能浪子回头, 那我是不是也该成全他的心意, 不要干涉那么多呢?”   今天周天,难得空闲。   应不凡约了宴琛打网球。一场激烈的运动下来, 两人都大汗淋漓。   坐在休息区时,应不凡一边擦着汗,一边询问宴琛的意见。   “我们小书以前吃了许多苦, 回来之后, 从来都没向我提过任何要求。如果和霍知州在一起是他的心愿,那我是不是也该放下成见,好好帮他一把啊?”   “我们家和霍家联姻,也不算高攀他们,他应该不会苛待我们小书吧?”应不凡自顾自地碎碎念。   宴琛喝了一口水,冷淡道:“你确定你弟喜欢霍知州吗?”   “啊?”应不凡被问得一懵, 反应过来后他认真答:“确定啊,不然也不能每天去送饭吧?比对我都殷勤。”   “你确定霍知州能对他好吗?”宴琛又换了一个问题。   “这……”   “你确定霍知州真的对叶逐星死心了吗?”   “啊……”   “你确定霍知州不会再和他那个前任联系了吗?”   “唔……”   “你确定你弟和霍知州在一起真的会幸福吗?”   “呃……”   一连串的问题下来,应不凡一个也招架不住。   “咳, 现在说这些确实也太早了哈。”应不凡瞬间没了气势。   宴琛:“嗯。”   不过,他怎么感觉他兄弟好像特别不爽呢?   嗯,确实在不爽。   应不凡稍加思索,便理解了宴琛此时的心情。   众所周知,宴琛和霍知州都非常厌恶对方,而作为好兄弟的他如果以后和霍知州成为了家人,那对于宴琛来说,多少有点无法接受。   应不凡拍了拍宴琛的肩,郑重道:“你放心,就算我弟以后和霍知州成了,我也永远站你这边,我帮理不帮亲,绝对不会偏袒霍知州。”   宴琛:……   说着,应不凡还单手握拳捶了捶自己的胸口,信誓旦旦道:“做兄弟,在心中!”   宴琛忽然觉得,应书和应不凡不愧是亲兄弟!两人的脑回路都让人捉摸不透。   他摇摇头起身离开。   应不凡还在后面喊:“怎么走了?不打啦?晚上吃什么呀?”   吃屁吧。   简单吃了一顿便饭,宴琛回了家。   洗完澡出来,他没什么睡意。   坐在窗边点了支烟,他拿出手机给应书发了一条消息:【最近怎么样?】   平时很快回信的人今晚迟迟没有动静。   宴琛难免脑补他和霍知州在你侬我侬。   应书会用那种羞怯的眼神看霍知州吗?会因为害怕跳到霍知州身上和他拥抱吗?会……真的爱上霍知州吗?   宴琛不知道。   他又看了眼手机,依旧没有回复。   呵。   不回就不回!   以后也休想自己给他回消息!   宴少爷心中堵着气关灯睡觉,实则一整晚都没怎么睡好。   第二天醒来,他习惯性拿手机看时间,屏幕上赫然躺着一条来自凌晨一点的回信。   Shu :【我这边进展还算顺利。今晚应该彻底把他感动了一把,你呢?】   宴琛简单三个字:【没见面。】   想了想,他又追问了一条:【你做什么了?】   应书当是还没醒,没有立即回复。   把宴琛的好奇心高高钓了起来。   开完早会出来,手机震动两下。   比应书的回答更快到的是应不凡的吐槽。   他说他弟弟昨晚回来浑身湿哒哒的,问也不说,只是一味让他别担心,今天一早就感冒了。   宴琛快中午的时候才收到应书的回信:【我去帮他捞戒指了。】   宴琛:?   -   应书正躺在床上吃葡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一看来电显示,居然是霍知州。   应书捏了捏嗓子,电话一接通,他先发出一连串的咳嗽声,而后虚弱问:“知州哥?你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   “生病了?”霍知州问。   “一点小感冒,不碍事,咳咳咳。”   “是因为昨晚那件事吗?”   应书沉默了会儿,才扭扭捏捏答:“不是啦。”   昨晚应书受邀和霍知州一起参加泳池派对。   一群人喝多了打赌,说看应书这个舔狗会为霍知州做到哪一步。   霍知州默许他们把一枚戒指扔进泳池里,等上完洗手间的应书回来,他们起哄道,霍总的戒指刚刚不小心掉进去了,非常重要。   应书不是傻子,那霍知州西装革履地坐那儿,就没下水的意思,他那把年纪,还能童真地用手去玩水啊?戒指怎么掉进去的,大家不心知肚明吗?   狗血小说里经常出现的恶俗片段,应书看了不知道多少遍。   可他现在不会拆穿,还觉得这是个好机会。   应书转向霍知州,睁着懵懂的大眼睛问:“真的很重要吗?”   霍知州吐着烟圈,淡淡“嗯”了一声。   应书咬了咬嘴唇,说:“我知道了。”   他脱了鞋,对,鞋是一定要脱的。   这是应不凡给他新买的,他上网查了下,官网价一万二左右,衣服和裤子他不知道价格,但不是高定西装,普普通通的衬衫和牛仔裤,他觉得应该也贵不到哪里去。   “噗通”,应书毫不犹豫跳进了泳池。   他其实一眼就看到了那枚戒指,可他故意沉在池底迟迟没有上来。   樊斯岳是第一个坐不住的,他并没有参与这场无聊的恶作剧,还出言阻止了一番,被大家以开玩笑搪塞了过去。   樊斯岳焦急问:“他到底会不会游泳啊?人不会出事儿吧?”   这时,那群人才急了起来。   “不能吧?不会游泳他怎么说跳就跳啊?”其中一人道。   大家把目光投向霍知州,他也不再淡定,站起了身。   樊斯岳正要往水里跳,“哗啦”,应书却在这时冒出了头。   他举着戒指,笑意盎然:“找到了。”   霍知州与他对视,眼神明显有些动容。   可这还不够。   在霍知州伸手要拉他时,应书开始在水里扑腾,一副即将溺水的模样。   樊斯岳跳进了水里,配合岸上的人七手八脚把他捞了出来。   应书呛得直咳嗽,右手的拳头却还紧紧握着,等到霍知州蹲下来查看他情况,他张开手,道:“给你,下次不要弄丢了。”   “还有,对不起,我刚刚脚突然抽筋,让你们担心了。”   霍知州紧紧盯着他,看着他湿漉漉的脸,红通通的眼尾,再硬的心也软了。   他重新把戒指扔回了泳池,示意刚刚第一个提出这个建议的人下去重新捡一次。   应书知道霍知州这是在帮他出气,可他并不觉得感动,还觉得他有点像神经病。   如果霍知州一早就觉得这不是个好建议,那么刚开始就不该伙同他们诓骗自己。   况且这是夏季,下个水也没什么问题。   他们要看的,从来都是应书的低姿态。   而霍知州的虚荣心,也在应书的毫不犹豫里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这时候再来装模作样地为他出头,实在可笑至极,不过是上位者展示权利的手段罢了。   装什么好人呢?   应书裹着浴巾上了车,霍知州问他:“你其实知道是在打赌,对吗?”   应书也不撒谎,坦诚回道:“是的。”   “那为什么还要跳下去?”   应书的睫毛湿成一绺绺,他最是知道如何利用自己的长相优势。   他垂着眸,眼睫轻颤,柔弱又可怜道:“因为我想让你赢。”   男人天性自私,敏感,多疑,所以面对突如其来的忠诚无私,根本没办法抗拒。   应书赌对了。   从前他每日中午去给霍知州送饭,今天却没有准时到达。   那养成的习惯一定会让霍知州不适应。   所以这次,是他主动打电话来询问,主动给予关心。   “吃饭了吗?想吃什么?我让助理给你送。”   比起从前,霍知州的口气算是温和许多。   应书:“没什么胃口。”   “饭还是要吃的,地址给我吧。”   看吧,他就说攻略霍知州的难度不算大。   -   宴琛是在樊斯岳那里听说了整个事情的经过。   樊斯岳想起上次宴琛带走应书的场景,觉得两人的关系应当不一般,所以发信息告诉了宴琛原委。   一来,若他们只是朋友,就想让宴琛劝劝应书,也不要太舔了。二来,若是宴琛真的对应书存了那方面心思,也是给宴琛提个醒,那应二公子过于痴情,让他有个心理准备。   宴琛虽然知道应书是情有可原,可还是气得不轻。   下午下班,他打着上门拜访的名义,去了应不凡家。   彼时应不凡还没从公司回来,保姆替宴琛开的门。   宴琛也是不客气,把礼品交给佣人,径直往应书房间去。   他推门而入时,应书正叼着苹果在玩消消乐。   听见开门声,惊得他赶紧往被子里钻。   宴琛抱着手臂靠着门框,道:“藏什么?”   应书一点点拉下凉被,先露出的是一双水润润的大眼睛,然后是整个脑袋探了出来。   见到是宴琛,他大方坐了起来,声音脆脆道:“宴琛哥,你怎么来了?”   【吓死我了,还以为是霍知州那个老登。】   “我来看看你,听说你病了。”宴琛不咸不淡道。   应书让他关门,又朝他招手示意他走近点。   等到宴琛走到他床边后,他才压低声音道:“我装的。”   此时应书额头上贴着退烧贴,脸蛋儿红扑扑的,还真有点病弱之态。   宴琛:“脸这么红,真是装的?”   应书撕下退烧贴,拉着宴琛的手放在额头,道:“是不是没问题?脸红是我捂出来的,连你都被骗了吗?”   宴琛松了一口气:“嗯。”   “这大热天的,谁下个水就发烧啊?”   【我又不是小说里的病弱娇受,我有的是力气和手段,嘻嘻。】   宴琛冷邦邦道:“没事就好。”   应书歪着脑袋:“你是担心我,来探病的吗?”   宴琛:“不是。”   “嗯?”应书不解,“那你来干什么的?”   “找你哥喝酒。”宴琛违心道。   应书:“找我哥哥喝酒,你来我房间干什么啊?”   “顺便探病。”   应书的睫毛扑闪扑闪两下,伸手道:“那你给我买果篮了吗?我上次都给你买了。”   【礼尚往来,礼尚往来。】   宴琛侧身欲离开:“没有。”   应书一把抓住他的手:“你怎么这样啊?我们还是盟友诶。”   宴琛的视线落到两人交握的手上,又移到应书脸上,一脸严肃道:“我一点也不想跟你……”   “阿琛。”应不凡推门走了进来。 第27章   “要不是阿姨跟我说, 我还以为你没到呢。”   应不凡的出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应书的手已经缩了回去,对着门口的人甜甜喊:“哥哥。”   应不凡点点头,上前摸了摸他的额头, 道:“退烧了,退了就好。”   “说了没事啦。”应书撒娇说,“晚上可以给我点小龙虾吗?我就吃一点点。”   “好,给你点。”应不凡宠溺道。   宴琛看着他, 那句话最终没有说完。   应不凡:“我刚以为你还在睡觉, 阿姨说你今天躺一天了, 中午还有人来给你送饭。”   应书:“嗯,是知州哥的助理。”   应不凡嗤鼻:“算他还有点良心。你跟着他出去一趟, 回来就生病, 我还没找他算账呢。”   应书乖乖赔着笑脸:“和他没关系啦。”   “呵,”宴琛忍不住冷哼了一声。   应不凡朝他看来:“你怎么没在楼下等我啊?”   宴琛:“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到, 听你说你弟病了,就上来看看。”   【可是都没有给我买果篮!】应书愤愤想。   “哦,难怪。楼下那花和燕窝是你买的?”应不凡继续问。   宴琛:“嗯。”   应书眼睛都亮了起来:【啊啊, 就说他不会那么吝啬。】   “你现在上门这么客气?”应不凡上下打量他。   宴琛:“是啊, 所以你要开两瓶好酒招待我。”   应书的笑僵在脸上:【等等,不是给我买的?】   【哼,以后也休想喝我的鱼汤!】   宴琛扫了一眼应书,看到他后脑勺翘起的呆毛和鼓鼓的脸,心中的气消了一大半。   他道:“燕窝是买给你弟的。”   应书抬头,刚刚的哀怨一扫而空, 笑眯眯道:“谢谢宴琛哥。”   “等会儿,燕窝给我弟买的?那花……”应不凡表情扭曲,“不会是给我买的吧?”   宴琛扬着下巴, 故意问:“不可以吗?”   应不凡:“兄弟,兄弟你别搞这一出。”   宴琛已经抬步往外走了。   应不凡追在后面,锲而不舍问:“兄弟,你现在到底什么意思啊?你不能吧?你不能单身多年,看我也眉清目秀吧?喂,你说清楚。”   应书捂着嘴,在后面偷偷笑。   “小书,换了衣服下楼吃饭啊。”应不凡临出门前还不忘交代一句。   应书拖着尾音:“知道啦~”   晚餐吃得很尽兴。   宴琛看着应书毫无压力地剥完了两大盘小龙虾,他也终于相信,应书是真的没病,胃口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应不凡稍微喝多了点,脸颊坨红,他借着酒劲问应书:“小书,你跟哥说句实话,霍知州对你好吗?”   应书:“就……还可以吧。”   【并不好!他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伙同别人戏弄我!虫脆是个红蛋!】   “肯定没有哥哥对我好呀。”应书又补了一句。   应不凡:“那你是真的喜欢他吗?”   空气凝固,偌大的餐厅静得近乎落针可闻,应书感觉有两道视线打在他身上,令他脊骨发麻。   他不得不把头埋得更低,吞吞吐吐道:“哎呀,也,也就,就还行吧。”   【不喜欢!不喜欢!不喜欢!】   “爸有意让你们联姻……”   “咚,”宴琛的酒杯底座和大理石桌面发出脆响。   应书正在剥的小龙虾也因为手滑落回了餐盘。   “联姻?”应书瞪大眼睛,“就是要结婚的意思吗?”   “是啊。”应不凡回。   “啊,这个,这个……”他语无伦次,脑袋飞速运转。   【结婚不就要上床?上床不就要酱酱酿酿?我不要,我接受不了。】   “他还小,现在说结婚太早了吧。”宴琛插话道。   “啊,对。”应书感激看了宴琛一眼,“结婚,我暂时还没有考虑耶,而且人家未必想和我结婚啊,强扭的瓜不甜,这个事以后再说吧。”   “也成,”应不凡点点头,“我就问问你的意见,爸那边我也好有个交代。”   “我怕我帮你推了,往后你真有那想法,会怪我多事。今天你宴琛哥在这里做见证了啊,你自己说的先不考虑联姻,往后可不能怪哥哥。”   应书把龙虾虾尾放进应不凡的碗中,说:“我知道哥哥都是为我好,才不会怪你。”   说完,他又剥了一只小龙虾放进宴琛的碗里,道:“还有宴琛哥,都是最好的哥哥。”   宴琛:……   谁要当你哥?   应书满意看着两个男人的碗,心里默念:【我真是端水大师。】   晚餐结束,应不凡接了一通电话,需要处理一封紧急邮件,宴琛便由着应书送出门。   自动大门缓慢打开,司机开着车就停在不远处。   应书跟着走了几步,问:“宴琛哥,那是不是……哇……”   奢华的大门口做了大理石立柱,应书被宴琛扯到柱子后,男人单手撑着柱身,把他挤在中间,低头看他。   应书弱小,无助,又可怜缩成一团。   【壁,壁咚?】   “怎么了?”他小心询问。   宴琛只是定定看着他,看得他心里发毛。   他吞了吞口水,又问:“到底怎么啦?”   【好帅啊,哥,近距离看,更有魅力了。比霍知州白,比霍知州嫩,比霍知州鼻梁更挺,瞧瞧,这张脸简直是女娲炫技之作,我直接飞个孩子给他。】   宴琛突然忘记自己要说什么,上翘的嘴角怎么都压不住。   【不是,他在暗爽什么?发生什么事了?给我压着就光自己笑了?】   【又在笑什么啊?不会是看出了我的不纯心思?】   “应书。”宴琛沉沉开口。   “啊?”   “不想和你做盟友,也不想你和霍知州走得太近,我不知道该怎么帮到你,但如果有一天,能是我的话……”宴琛屈着手指,轻轻地刮了一下他的侧脸。   我一定能做得比他更好,这半句没有说出口。   应书呼吸一滞,整个人石化在原地。   宴琛没头没脑的话让他大脑一片空白,心也跟着“咚咚”震跳如雷。   他嘴唇动了动,嗫嚅着:“你是不是醉啦?”   宴琛看着他红得滴血的耳尖,笑道:“也许吧。”   -   这天之后,听说应书在家消停了两日,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晾着霍知州,还是宴琛那晚的话入了他的心。   宴琛猜不准。   毕竟在他看来,应书的脑回路和正常人不一样。   周五这天,宴琛午休在公司楼下咖啡厅坐着打发时间。   此时是饭点,咖啡厅的人比较少。   宴琛撑着下颌在玩开心消消乐,面前突然有人拉开椅子坐下。他下意识抬头,看到是叶逐星灿烂的笑脸。   叶逐星大方和他打招呼:“嗨。”   宴琛礼貌回应:“嗨。”   “怎么一个人?”叶逐星问。   “不然和谁?”宴琛反问。   自打上次说开以后,宴琛倒也没有将叶逐星再视作洪水猛兽。   两人果断断了联系,互不打扰,本质上来讲连朋友也算不上,只是碰面时,以叶逐星的性子,还是会上来寒暄两句。   “应二少啊。”   “嗯?”宴琛挑眉,没想到他会提到应书。   “还以为你们会谈恋爱。”叶逐星抿了口咖啡。   “从哪得出的这个结论?”   “我自己看出来的。”叶逐星笑,“挺般配。”   宴琛“哼”了一声:“般配又怎么样?男二不还是争不过男一?”   倒不是真争不过,而是霍知州这命定男主的身份,限制了宴琛太多行为。   应书的心声曾说过,刷气运之子的好感度能改变他短命的一生,所以这么久,即使宴琛再厌恶霍知州的所作所为,也从没有真正阻止过应书的行动。   应书曾在喝醉时跟他说,他很疼,他想活下去,他无法想象应书经历了什么,只想他平安健康。   所以在没找到解决办法之前,他会尊重应书的一切决定。   “诶?”叶逐星抬眸看他,“我一直都不知道男一男二是怎么定义的?如果按照书里来说,最后不是因为我选择了他,他才是男一吗?”   “你和知州哥的条件不相上下,为什么现在没有主角受了,还会屈居男二呢?”   宴琛一下坐直了身体。   对啊,如果说应书需要的是气运之子,那他的气运也不差啊。   除了后期因为被剧情强制安排了超绝恋爱脑,致使他残疾以及家中情况直转而下,在那之前,霍知州哪里能压他一头?   他又凭什么只能是男二?   现在他早已拒绝走剧情,也就是说之后的那些事,都是可以避免的,那么,他为什么不能当这个气运之子?不能做自己人生的主角?   他以为自己觉醒了,其实都还不够透彻,正是因为看过所有内容,他才一直把自己放在男二的框架里,束手束脚。   如今叶逐星的一番话让他醍醐灌顶,也让他不再有任何顾忌,他站起身,道:“你说的有道理,谢了。”   叶逐星举了举咖啡杯,道:“提前祝你幸福。还有,这杯单帮我买了,不过分吧?”   宴琛:“可以。”   回到办公室,宴琛给秦翰庭去了一个电话。   男人懒洋洋的声音从听筒那头传来,一听就是宿醉的状态:“喂,宴少爷,您有什么吩咐啊?”   宴琛开门见山问:“你是不是认识霍知州的前任?”   “韩池潇啊?”   “嗯。”   秦翰庭:“认识,有点交情,怎么了?”   宴琛靠着转椅,轻笑道:“帮我个忙。”   “你说。”   “不管用什么办法,希望你能让他知道,霍知州准备联姻了。”   “啪”秦翰庭似乎点了支烟,含糊问:“霍知州要联姻?我怎么不知道?”   “他也不知道。”宴琛笑出了声。   秦翰庭只一秒,便反应过来他什么意思,跟着笑起来:“就知道你没憋好屁,怎么着,最近小书和霍知州走得太近,终于急起来了?”   “可以这么认为。”宴琛道。   秦翰庭:“成,话我一定带到,不过我不能保证韩池潇一定会回来。”   “这个你不用操心。”   文里的韩池潇差不多也快要登场了,宴琛只是让时间提前了一点。   韩池潇对霍知州一片痴心,听到这个消息不可能无动于衷。   他一定会回来,宴琛坚信。   宴琛要让应书看清楚,霍知州那样的人,究竟有多不可靠。   即便好感度刷到五十,六十,八十,也会因为前任的出现,开始动摇。   气运之子嘛,他宴琛也可以是,更可以独一无二。   -   应书觉得自己的攻略已经有所成效,霍知州近日和他走得十分近,也会在旁人面前对他极尽维护,同之前对他爱搭不理的态度相比,简直天差地别。   只是分明已经有这么大的转变了,那加粗字体却没再出现,他不知道进度条到底拉到了哪里,他也仔细观察了自己的生命线,似乎没有增长趋势。   难道非要走到结婚那一步?   应书托着腮,烦闷不已。   手机“滴滴”响了两声,是霍知州的消息。   知州哥:【晚上一起吃饭,我来接你。】   烦死了,也不问问人家有没有空,直接就决定?真是没有礼貌,总是以自己为先,从来不懂得尊重人。   应书叹气,没办法,谁让他现在拿的剧本是我爱霸道总裁呢?   所有小说的霸道总裁,不都这个调性吗?觉得全世界都该围着他打转。   应书垮着脸,手指用力点击屏幕:【好的呀~我等你哦。】   霍知州是下午六点多到的。   应书上车时,惊讶发现霍知州居然还带了花。   包装精美的玫瑰鲜艳欲滴,他明知故问:“知州哥,这是……”   霍知州神情有些不自然,道:“给你的。”   应书瞪大眼睛,抱着花惊讶出声:“真的吗?真的是给我的吗?谢谢知州哥。”   霍知州似乎很满意他的反应,伸手想摸他的头发,应书假装低头嗅玫瑰,又把花抬起来横在两人中间,说:“好香啊,知州哥你闻闻。”   这一套动作,直接把霍知州的手挡了回去。   是身体的本能反应,不想和他有肢体接触。   应书不由自主又想到了宴琛。   那晚宴琛的手指划过他的脸颊,激得他浑身颤栗。   那是喜欢的,情动的表现,是接受他可以对自己做任何举动的纵容,他不得不相信一个事实,他真的对宴琛动了心。   可背负了两个人命运的他,又不得不继续做攻略任务,将那份心动,狠狠按回去。   应该只差一点吧,只差一点就能成功。   应书不能保证如今霍知州对他完全有情,但是百分之四、五十的好感度该还是有的。   只要再努力一点,他和宴琛就都能改变命运。   “嗯,不错。”霍知州的声音拉回他的思绪。   车子在一家私房菜馆前停下,中式庭院,很有格调。   霍知州说:“看你不太喜欢西餐,今天来这里试试。”   应书仰头笑:“嗯,知州哥你真好。”   霍知州难得像个绅士一般等他下车,两人正要进门,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男声:“知州?”   霍知州身形猛然顿住。   应书察觉出了他的不对劲,好奇回头看了一眼。   立在他们身后的男人高挑削瘦,巴掌大的脸苍白倦颓,浅淡的唇色增添了他的病弱之态,露出来的手腕上系着一条醒目的红绳。   应书眼皮“突突”跳,心中不好的预感陡然上升。   哦不,这不会是……   “好久不见,连招呼也不能打吗?”男人笑得牵强。   “池潇,怎么了?”秦翰庭从后面走了出来。   听见男人的名字,霍知州背脊越发僵硬,应书更是两眼一黑。   没道理啊,韩池潇不该这么早出现的。   这不是增加了他的攻略难度吗?   现在他没多少时间了,韩池潇这个变故可能会让他功亏一篑啊!!   “哟,这不是霍总和小书吗?”秦翰庭像是才看到他们。   应书扯了扯嘴角,挤出一个难看的微笑:“翰庭哥。”   秦翰庭:“哎,你们也在这吃饭啊?”   应书:“嗯。”   “霍总?”秦翰庭又试着叫了一声霍知州。   霍知州这才转头,目光看向两人,道:“秦总,好巧。”   秦翰庭:“是啊,他们晚上只接两桌,没想到另外一桌也是熟人,你说说这缘分,真是妙啊。”   韩池潇抿着唇,紧紧盯着霍知州。   霍知州已经尽力控制自己不去看他,可还是忍不住往男人的方向扫了一眼。   直到看到他腕上的红绳,从前的记忆如潮水般汹涌而来。   他骤然失神,内心久久无法平静。   “知州哥……”应书小声开口。   霍知州不愿承认他对韩池潇还有旧情,脸上又恢复了冷硬之色,话里有话道:“只是选到了同一家餐馆,算不上什么缘分。秦总,我们先失陪了。”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跟韩池潇说过一句话。   但这才是不合理之处。   若是早已释怀,何至于此?   霍知州分明就很在意,很放不下,他心中的天平已经开始了慢慢倾斜。   应书的预感是很准的,整顿晚餐,霍知州都心不在焉,不管应书跟他说什么,他都反应慢半拍才回答。   应书觉得自己完了。   他还是太自信,以为最近的无微不至多少能在霍知州心中留下一点痕迹。   可照这样看来,霍知州对他的好感度兴许连百分之四十都没到。   吃完晚餐出来,两人准备上车。   没想到韩池潇早早等在霍知州车前,他斜靠着车身,正在抽烟。   应书得承认,韩池潇是好看的。   即使满脸憔悴,也难掩他容貌的清丽。   天边滚雷炸响,七月天就是这样,说不清什么时候就会来一场大暴雨。   韩池潇看着两人,指尖的烟雾还在攀升,他问:“听说你要结婚了?”   霍知州皱眉:“关你什么事?”   “对啊,不关我的事,我就是……”他低头,碾灭地上的烟蒂,“问问,顺便祝福。”   霍知州拉开车门,对应书道:“我们走。”   应书木木点头,跟着霍知州坐进了车里。   在车门即将关上时,韩池潇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扣住门沿,霍知州不敢再用力,怕夹着他的手。   “我那个时候,只是病了,这样也没办法原谅我吗?”韩池潇问。   霍知州没有抬头,冷冷道:“说完了?好,我知道了,松手吧。”   静默的对峙中,韩池潇最终松开了手,霍知州用力关上了门。   车子还没驶出停车场,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砸了下来。   应书回了一下头,韩池潇仍站在原地,视线追随着他们的车。   “他……”应书欲言又止。   “只是一个老朋友。”霍知州道。   司机看了眼后视镜,忍不住道:“霍总,韩先生好像晕倒了。”   霍知州猛然回头,看到倒在大雨里的韩池潇,他情绪终于有了起伏,激动道:“掉头!”   司机将车重新开回原地,霍知州不管不顾推开车门,跑过去把韩池潇抱了起来。   应书跟着一起下了车,道:“怎么晕倒了呀?要不要叫救护车?”   霍知州没有说话,把韩池潇抱上车,又把车上的花随手扔了出去,看到应书愕然的眼神,他道:“抱歉,他花粉过敏。”   应书:……   霍知州:“我先送他去医院,你进去避避雨,我很快回来接你。”   说罢,不等应书回答,他已经关上车门绝尘而去。   应书又气又恼,追了两步不小心摔倒在地。   他狠狠捶着地面,心中暗骂:【神经病!神经病!神经病!】   【你那车是坐不下我吗?非要把我扔在这个地方!什么狗屁男主,一点美好的品质都没有!】   【我真是受够了,受够了!给你们豆鲨了!】   让应书接受不了的,是他之前做的所有,在这一刻全部前功尽弃,他没有头绪,更加找不到突破困境的办法。   比惨,比可怜,比深情,他都不如韩池潇。   所以呢?只有等死吗?   他一点都不甘心!   头上的雨水被隔绝。   应书先看到的是一双黑色手工皮鞋,再往上,是笔直的西装裤管。   男人腿长腰窄,剪裁合体的高定西装衬得他矜贵非凡。   他撑着一把大黑伞,缓慢蹲下了身。   应书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次在他面前闹笑话了,先前快要接近胜利的喜悦荡然无存,他动了动嘴唇,委屈喊了声:“宴琛哥。”   宴琛伸手替他擦了擦脸上的雨水,问:“怎么弄得这么狼狈?”   应书撇着嘴:“就……不小心摔倒了。”   【我要去创死霍知州!】   宴琛把他扶了起来,又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给他披上。   应书呆呆看着他,一时没做出反应。   “听翰庭说,刚刚你和霍总在一起吃饭?”宴琛问。   应书低低“嗯”了一声,心中暗骂:【我诅咒他一辈子不举!】   “他又把你丢下了?”   应书声音更弱了:“嗯……他一个朋友生病……”   “不是朋友吧,是前男友。”宴琛直接拆穿。   应书沉默不语。   宴琛搂着他,皮鞋踩过被摔得花瓣飞落的玫瑰,认真道:“喜欢我怎么样?我没有前任,应该比他好摆平。” 第28章   大雨滂沱, 雷声阵阵。   应书有那么一瞬间以为自己是听错了,他惊讶抬起头,在宴琛黑沉的眼眸里, 看见了势在必得的笑意。   他不懂宴琛什么意思,开口声音发虚:“你……在说什么啊?”   【不是,哥,你是没有前任, 但你有白月光啊, 叶逐星的杀伤力比韩池潇还恐怖。】   【再说了, 你那根鸡,从头到尾都没用过, 会不会是大树挂小辣椒啊?】   宴琛被气笑了。   很好, 非常好。   他就不应该和他多废话。   宴琛提着应书的后领,把他塞进了副驾, 狭小密闭的空间,两人四目相对。   宴琛探身,应书羞涩把脸埋进西装外套里, 鼻尖全是低调沉稳的木质香, 很好闻,是宴琛的味道。就像被他圈在怀里,满满的安全感。   宴琛被他的反应逗笑了:“躲什么?怕我亲你?”   应书只露了一双眼睛,眨巴了两下,说:“你,你又喝酒了?”   宴琛:“喝酒了能开车吗?”   说罢, 他拉过安全带给应书系上。   两人沉默一路,应书心里碎碎念:【他刚刚什么意思啊?】   【他在勾引我?】   【他不是喜欢叶逐星吗?他也有任务?】   【他好奇怪……】   宴琛并没有送他回家,而是直接把他带回了自己的别墅。   管家瞧着两人一同回来, 露出了微妙的笑:“应先生怎么都淋湿了?需要沐浴吗?我让人帮你放水。”   “呃……”应书还没来得及说话,宴琛接话道:“可以。”   “我,我要不……回,回去洗。”应书磕磕巴巴说完自己的想法。   【是我的错觉吗?我怎么感觉管家叔叔的话那么火热呢?】   宴琛:“如果你这样回去的话,你哥又会担心。”   好像也有点道理。   上次他跳完泳池回去,就让应不凡担心了许久,这次又湿漉漉回去,恐怕应不凡接下来的几天都不会让他出门了。   “小宗,准备一套新的洗漱用品,顺便把洗澡水放好。”管家已经开始吩咐佣人做事了。   小宗:“哦,是客……”   管家:“主卧,快,别让应先生感冒了。”   主卧?那岂不是宴琛的房间。应书看向宴琛,他似乎并没有阻止的意思。   【这合适吗?】   管家手一伸,朝应书礼貌道:“应先生,请吧。”   应书有些犹豫,直到宴琛抬了抬下巴,对他道:“去吧,我不进去。”   他脸红得像滴了血,嘀咕道:“我又没说这个……”   管家陪同着应书上楼,宴琛掏出手机给应不凡发了一条消息:【你弟今晚在我家住。】   应不凡:【啥?】   宴琛:【韩池潇回来了,你知道吗?】   应不凡:【那是谁?】   宴琛:【霍知州前任。他今晚送韩池潇去医院,把你弟一个人扔在了餐厅。你弟挺伤心的。】   这下应不凡直接打了电话过来。   他咬牙,一字一顿问:“你是说,霍知州那个狗东西,把我弟一个人扔在餐厅,跟他前任跑了?”   宴琛:“嗯。”   “我要弄死他,不要脸的东西。真拿我弟当舔狗当备胎了?”应不凡气得不顾涵养,破口大骂。   “别生气,你弟就是怕你担心,才不敢回家。让他在我这住一晚吧,我会……”宴琛唇角有了点笑意,他庆幸的是两人隔着听筒,应不凡看不见他的表情,“好好开解他的。”   “那他怎么会去你那的?”应不凡智商难得上线,疑惑问。   “我在餐厅碰上的,就把他带回来了。我想,你今天晚上还有应酬,也不知道几点才能到家,让他一个人呆着胡思乱想,也不太好对吧?况且,他也不敢和你说实话。”宴琛的声音无波无澜,听起来让人觉得很可靠。   应不凡略微思索,道:“也成,就是麻烦你了。”   宴琛:“不麻烦。”   挂断通话,宴琛慢悠悠走上楼。   正好碰到管家往下来,两人正正相对,管家给了他一个“我办事,你放心”的眼神。   “进去了吗?”宴琛问。   管家笑眯眯道:“已经进去了。”   宴琛走到主卧门口,左手放在门把上。   明明是自己的地盘,他却生出了点怯意。   “咔嚓,”他轻轻推开门。   浴室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宴琛坐在卧室的沙发上静静等着。   约莫十几分钟,水声停了。   应书隔着门,小声喊了两句:“管家叔叔,您还在吗?管家叔叔,我,我的衣服呢?只有浴袍吗?”   难怪管家刚刚会给他那个眼神,原来如此。   宴琛没有说话,手指在沙发扶手上一下下敲打着。   他很耐心地等待着应书的出现。   又过了几分钟,兴许是实在没听到回应,应书出来了。   他套着一件宽大的浴袍,头发湿漉漉的还滴着水,被热气熏得通红的脸像熟透了的苹果,脚下蹬着一双不合尺码的拖鞋。   他没有防备走了出来,在看到宴琛的时候,又吓得赶紧背过了身去。   他穿的所有东西都是宴琛的,这种感觉很微妙。   宴琛挑了下眉,从上到下将他打量了个遍,笑道:“怎么了?”   应书拢着浴袍,说:“我的衣服呢?”   【太羞耻了?他怎么在这?不是说不进来吗?敢情他的不进来,是不进浴室?】   “湿了,拿去洗了。”宴琛慢条斯理答。   “那我穿什么?我不能这样回家吧?”应书问。   宴琛:“先穿我的衣服将就一下吧,现在买新的也来不及。”   宴琛在衣帽间找了一套居家服递给他,应书扭扭捏捏道:“那个……小裤……也没了。”   【啊,我服了,你们家佣人这么敬业吗?】   宴琛打开抽屉,那满满两大柜的小裤看得应书瞠目结舌。   宴琛抽了一条递给他,见他迟迟不接,道:“新的,我没有癖好把我穿过的交给别人穿,又不是变态”   他这话,倒显得应书的思想有点变态了。   应书一把夺过,闷头跑回了浴室。   宴琛还不忘补一句:“我们尺码可能不一样哦。我是指你穿的所有。”   应书:【呵呵,难道你很大吗?】   应书再出来,已经穿戴整齐。   深灰色真丝套装让他看起来褪去了稚嫩,多了几分成熟。   “这是睡衣?”应书迟钝反应过来。   “嗯。”宴琛走近他,替他把过长的袖口挽了几圈,“你哥今晚有事,说让你在我家住,不然他不放心。”   “啊?”应书惊讶,“什么时候说的?”   “你洗澡的时候。”宴琛面不改色道,“我打电话跟他提了一下你和霍知州的事,他有点生气,又怕晚上迟迟没到家,没人好好照顾你,所以让你留下来。”   “这……”应书迟疑,“不太好吧?而且,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啊。”   【我怎么觉得哪里不对劲呢?】   宴琛看了眼窗外,暴雨如注,电闪雷鸣,比先前他们回家的时候还要更糟糕一点,他道:“现在这个天气开车也不安全,你就留下来吧,房间多的是,怕什么?”   “我没有怕,”应书视线飘忽,“就是,就是觉得麻烦你。”   宴琛:“不麻烦。”   他给应书拿的居家服是V领的,因为尺码不合身,领口有点下滑,应书很瘦,骨架小,现在这样,就像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儿,凸起的锁骨若隐若现。   宴琛觉得,应书这人奇就奇在,他根本不知道自己长得有多招人,偏偏还爱露出迷糊的眼神,让人对他欲罢不能。   湿润的发梢在领口处洇出一片深色的水渍,宴琛拿了毛巾出来,盖在他的头上,给他轻轻搓着头发。   应书不敢看他,目光一直往下,宴琛有心捉弄,扶着他脑袋的手稍加用力,将他往自己的身边带了带,应书脚步踉跄,往前扑了点,和宴琛贴在一起。   他抬起头,眸子里是羞赧和嗔怪,小声问:“干什么啊?”   宴琛:“我说的话你想好了吗?”   【喜欢我怎么样?我没有前任,应该比他好摆平。】宴琛的话在脑海里回荡。   应书嘟哝:“我不懂你什么意思,你不是喜欢叶先生吗?”   宴琛郑重答:“不喜欢。”   “哈?”   【不er ,哥,书里不是这么写的。】   宴琛再次重复:“不喜欢。”   他手上的动作未减,还在帮应书揉着头发,道:“兴许你在哪里听说过一些谣言,但那并不是真的。如果说出自本心的感情,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他。”   被剧情控制的,那另当一说。   “听明白了吗?”宴琛问。   应书整个人都懵了,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天爷,崩剧情了吗?深情男二说他从来没有爱过主角受,是我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应书机械抬起手,捏了捏宴琛的脸,道:“把你的人皮面具撕下来,我不相信你是宴琛。”   宴琛“嘶”了一声,捉住他的手腕,道:“怎么下手这么重?”   应书喃喃:“是真的啊?”   【这不对,这很不对。】   “真的。如果我不喜欢叶逐星,很多事就不会发生,你应该理解我的意思。”宴琛委婉道。   应书在心里慢慢梳理。   前期的宴二少风光无限,就连读者都在呼吁,男二的魅力明明更大,要求作者更换男主,应书曾经也跟着发表过同样的言论。   可作者是霍知州的亲妈,后期不仅大幅度削减宴琛的出场率,还给他安排了不合理的车祸情节,硬让他残疾。   宴溪的智商也莫名急转直下,赌上身家性命,像个愣头青似的在商场上向霍知州复仇,最后反而赔上了整个华泰集团。   或许在所有人看来,这是宴溪关心则乱,但实则对这个人物有所了解的就会知道,根本不合理。   宴溪纵横商界多年,他有一百种复仇方式,也一定会进行周密的计划,考虑所要承担的后果,他的人设更像是蛰伏在丛林深处的毒蛇,看准目标,一击击中,让对方防不胜防。   哪里会大张旗鼓地摆在台面上,说我要来揍你了,你要做好准备哦。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针对宴家的围剿,对男二光环的削弱。   综合所有剧情来看,宴琛更像是个被强行夺走气运的男主。   而这一切的根源,都是因为他爱叶逐星。   可如果他不爱叶逐星的话,那么……   他也可以是气运之子,对吗?   应书不可置信抬头,脑袋上搭着大毛巾遮挡了他大部分脸,只露出了小巧的鼻尖和殷红的嘴唇。   “你真的不喜欢叶先生?”   宴琛:“真的。”   应书还有些顾虑,毕竟他不知道自己的分析对不对,也不敢拿性命和宴琛的后半生去赌。   他无意识咬住唇,眉心轻蹙,陷入沉思。   该怎么抉择?他没有答案。   宴琛的大拇指揉摸着他的下唇,说:“别咬,你可以好好考虑,不着急。”   应书感受到他指腹的温热,只觉得脸颊滚烫,并没有要躲开的意思。   看吧,在他心里,宴琛果然是不一样的。   半晌,他才从鼻腔中哼出一声:“嗯。”   是夜,暴雨依旧未停。   应书被安排在了次卧,和宴琛的房间靠得很近。   应书不知是认床,还是晚上没吃饱,胃里空得难受,他竟然失眠了。   他起身坐在了落地窗前,听着雨声,托着腮,对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发呆。   看着看着,他觉得自己好像忧郁文艺青年,忍不住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照,还发了朋友圈,配文:明天会不会是晴天呢?   真希望雨过天晴,明天迎来新的希望。   不知又过了多久,房间门被轻轻叩了两声。   应书问:“谁啊?”   “应先生,是我。”门外传来管家的声音。   应书跑去开门,只见管家端着牛奶和一份精致的小蛋糕站在门口,笑得和蔼:“少爷说您还没睡,不知道是不是饿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不习惯,让我给您送点吃的过来。”   “啊,”应书感慨宴琛的细心,心里涌上一股暖流,道:“谢谢,麻烦您了。”   “您太客气了,”管家道,“对了,屋内有助眠香薰,少爷让我来帮您点上,您需要吗?”   应书点头:“需要。”   “好的,您稍等。”   等管家收拾完一切,退出房间后,应书给宴琛发了一条消息:【谢谢你,宴琛哥。】   对面几乎秒回:【不用。】   也许是吃了甜甜的小蛋糕,也许是助眠香薰真的起了作用,应书再躺回床上,忽然就有了困意,慢慢闭上了眼睛。   了无人烟的公路,静得可怕。   应书像只无头苍蝇般找不到出路,四周笼着一层灰蒙蒙的雾。   “砰,”巨大的撞击声吸引了应书的注意。   雾气散开,他看到一辆红色轿跑侧翻在不远处。   应书心中有不好的预感,跌跌撞撞跑了过去。   透过破碎的玻璃,他看到了满脸是血已经昏迷的宴琛。   这一刻他甚至都不会尖叫,痛苦和绝望齐齐涌上心间,堵得他喉头酸涩不已。   他伸手想把人拉出来,却怎么都使不上力。   他无助又哀怨喊道:“宴琛,醒醒,求你,醒醒。”   男人了无生气的脸让他嘶哑着哭出声。   他站起身想向其他人求助,却看见霍知州拿着手捧花从婚车下来迎接叶逐星,两人相拥亲吻。   应书气得浑身发抖,捡起脚边的石头朝霍知州砸过去,骂道:“贱人!”   石头直直从人影穿了过去。   下一刻,时间就像在飞速倒退,应书看见宴琛的血一点点收拢,车子奇迹般翻了起来,开始快速后退。   所有的一切就像重新回到了原点。   “滴滴,”脑海中响起警报声。   一行醒目的大字跃上眼前:【检测到男二拥有了自主意识,不再配合走剧情,重新拥有气运之力。】   【提示:本文出现两位气运之子,请选择攻略角色绑定。】   【重要提示:如果在有限时间内没有刷够好感度,将视为任务失败,您的生命便无法再得到延续,请慎重选择。】   真的!雨过天晴了啊!!!   啊,终于不用面对死装哥了,那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应书毫不犹豫点了宴琛的名字。   【确定将宴琛作为您的攻略目标吗?】   应书再次点:【确定。】   【绑定成功,恭喜您,攻略目标对您的好感度高达百分之七十二,您将获得数值提示面板,请继续加油哦。】   百分之七十二?   也就是说,宴琛其实也……喜欢他?   应书心中狂喜,可,数值提示面板又是什么?   喂,能不能说清楚啊?   这么高的好感度,不加生命值的吗?   是不是欺负老实人啊?   -   宴琛做噩梦了。   他梦到了车祸场景。   耳边似乎还有应书的哭声。   他一遍遍喊他名字,求他睁开眼睛看看他。   宴琛怎么也醒不过来,他想让应书别哭,想抱抱他,告诉他自己没事。   他努力挣扎着,却还是陷在梦境里。   “咚咚,”他听到了一连串的敲门声,应书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没有哭,还带着笑意,他说:“宴琛哥,我进来了哦。”   宴琛:什么?   “咔嚓,”门被推开。   宴琛终于挣脱了桎梏,缓慢睁开了眼。   “Good morning !” 应书朝气蓬勃的声音比闹钟还响亮,惊得宴琛一个翻身坐了起来。   被子滑落,堪堪搭在髋骨位置。   宴琛有果睡的习惯,此时整个上半身暴露在应书视线内。   【胸肌大小适中,饱满不油腻,豁,还是粉色!!腹肌块状分明,这是一二三……六块!哥,你长这么带劲儿啊?】   应书的心声简直荒唐。   宴琛把被子往上拉了点,说:“你干什么?”   应书吞了吞口水:“我来叫你起床啊~迎接美好的一天。”   宴琛奇怪看着他。   应书欢快道:“宴琛哥,昨天你的话我想清楚了,我觉得你说得非常有道理,放弃一个不好的,才能拥有更好的。”   “霍知州既然总是摇摆不定,那他确实不适合我,我必须及时止损!”   哟,不过一晚过去,称呼都由知州哥变成霍知州了?   看来他确实想得很透彻嘛。   “所以~”应书拖着尾音。   “所以?”宴琛顺着他的话问。   “所以宴琛哥,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吗?”   “什么机会?”宴琛明知故问。   “就……”应书有些羞涩,声音都低了下去,“就追你的机会啊。”   宴琛逗他:“没听见。”   应书撅嘴,心里吐槽:【他是故意的,他就是故意的!】   “追你的机会,我想追你,可以吗?”应书提高了音量。   宴琛压着嘴角:“嗯,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我换衣服。”   “哦。”应书挠了挠脑袋。   怎么反应这么冷淡?他该不是,后悔了吧!!!   “叮!”   眼前突然浮现出一个淡蓝色数值面板。   【宴琛好感度加2,累计好感度百分之七十四,生命值加七十四天。请再接再厉哦。】   呵,什么嘛。   装得挺深沉,心里已经爽得起飞了? 第29章   应书非要把他逗回来。   走出卧室门后, 应书忽然回头,他扒拉着门框,看着宴琛唇角扬起了微弱的弧度, 道:“宴琛哥,刚还有一句忘了说了。”   宴琛:“什么?”   应书竖着大拇指:“你身材真好,以后追到了,能让我摸摸吗?”   宴琛:……   “请关门, 谢谢。”   真是太纯情了。   应书好喜欢这样的男人。   长了一张一次性谈八个对象的脸, 偏偏一点也不禁逗。   应书哼着歌, 脚步轻快地跑下楼。   手机“滴滴”响了两声,他拿出来一看, 脸立马垮了下去, 大清早这么晦气?   知州哥:【朋友病得很重,昨天没顾上你, 抱歉。】   哟,看这情形,霍知州昨天压根没回去接他吧?把他忘得一干二净, 现在发条不痛不痒的信息来哄哄, 以为就像从前一样没事了?就可以让他继续当他的舔狗了?做梦吧!   现在攻略对象已经换了人,应书没必要再将霍知州捧着哄着,说话也硬气了起来,回:【你抱歉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反正我也没等你。真是狗改不了吃屎,以后别再联系了, 再见!】   说完,他也不想看霍知州如何反应,快速把人拉黑, 感觉空气都清新了。   想了想,他又把宴琛的对话框置顶,并且重新改了一个他自认很不错的备注。   嗯,完美。   应书决定,从今天开始,他将给所有人好脸色。   宴琛是十几分钟后下楼的,他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西装也无比板正,身上的香水应书隔着老远就闻着了味儿。   他整个人由内而外地散发着魅力,给人一种肆意释放荷尔蒙的感觉。   【他在开屏?】这是应书的第一反应。   “怎么了?一直盯着我看?”宴琛问。   应书问:“你有约啊?要出门吗?”   【不能啊,这要是被别人勾搭走了可怎么整啊?】   宴琛:“没有,今天休假,可以不出门。”   应书:【不出门你穿得这么骚包干什么?还以为你要出去收购哪家公司呢。】   “那你今天有没有什么安排?”应书试探问。   宴琛:“没有。”   应书背着手走近他:“管家叔叔说,你这里有私人影院,下午阿姨还会做很多小甜点,他推荐了一部非常不错的电影,你能陪我一起看吗?”   宴琛傲娇道:“我考虑一下,不能就这么容易答应你吧?不拿出一点诚意吗?”   管家笑眯眯站在一边,像是在看戏,反而让厚脸皮的应书害羞了起来。   “那如果这样呢?”应书扭扭捏捏拿出一支花递了过去,“这样可以答应和我约会了吗?我真的很有诚意的~”   宴琛目光斜视,看着他手里那支玫瑰,问:“你花哪里来的?”   “刚在花园摘的。”应书老实答,“很新鲜哦。”   宴琛皮笑肉不笑:“你在我家花园摘我的玫瑰送给我?”   呵呵呵,攻略人家霍知州的时候还知道煲汤送饭,轮到攻略他的时候,直接就地取材?   私人影院是他家的!小甜点是他家阿姨做的!就连玫瑰都是在他花园现摘的!   一点本也不肯下啊?   哟,真是双标呢。   【宴琛好感度减1,生命值减1天。】   不是,等会儿,怎么还会减啊?   应书急了:“你不喜欢花吗?哎呀,我就是起床的时候推开窗户,闻到了花香味,觉得宴琛哥你很像一朵带刺的玫瑰,让人喜欢又不敢靠近……唔……”   【好感度减1,生命值减1天。】   话还没说完,他就被宴琛用手捏住了嘴,上下唇挤压,变成了鸭嘴兽的模样。   宴琛:“闭嘴吧。”   管家欣慰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说:“少爷好久都没这么开心过了。”   应书:……   【您怎么又开始走NPC流程了?】   两人吵吵闹闹吃过早餐,助理送来了几套新衣服,全是应书的尺码。   应书惊喜问:“给我买的啊?”   宴琛翻着书,漫不经心道:“嗯,不是不想穿我的衣服吗?”   “哪有~”应书拖着尾音撒娇。   管家很有眼色地打发着佣人们去忙别的,他也跟着离开了客厅,将空间留给了两人。   应书凑到宴琛面前,眼睛晶晶道:“喜欢穿宴琛哥的衣服,香香的,跟宴琛哥一样好闻。”   宴琛转头看他,心跳跟着漏了半拍,应书这人……太没有底线了!为了攻略,都用上美人计了?搞擦边?   “你和霍知州也这样吗?”宴琛冷不丁问。   不怪他胡思乱想,实在是,应书之前太过努力,为了霍知州甚至可以跳泳池捞戒指,他不知道是不是霍知州也看过应书这么勾人的一面。   应书眉心轻蹙:“肯定没有啊,干嘛提他啊?”   【我连手都没让他碰过耶,你都摸过我脸了,还抱过我,现在居然说这种话?哼!】   【宴琛好感度加2,生命值加2。】   嗯?怎么突然加了?难道他喜欢看我和霍知州撇清关系?   这么想着,应书又展露了笑颜,他把手机递了过去,对宴琛道:“我都把他拉黑了,不信你检查。”   宴琛眉梢微扬:“我检查?为什么让我检查?手机不是很私密的东西吗?”   “可是我在追你啊,那之前,我要和你建立信任,让你知道,我真的只在追你一个,什么霍知州,李知州,王知州,都没有你重要。”应书真诚道。   【嘿嘿,为我感动吧?只有你哦。】   宴琛故作疑惑:“你的态度会不会转变得太快了?昨天不还趴在大雨里伤心欲绝,对我的提议也颇有犹豫?”   应书眼珠一转,即刻开始表演,期期艾艾道:“我是年纪小,之前被猪油蒙了心。经过这几次的教训,我哪里还会在意那样戏弄我的人。”   “反而是宴琛哥你,一次次救我于危难之中,我早就在无形中对你暗生情愫,昨天你的出现,再一次印证了我眼光的错误,将我从黑暗中拉了起来。我昨晚辗转反侧,彻夜难眠,终于看透了自己的心意~”   “我希望,还不算太晚。”   宴琛不知道应书这番话有几分真心,可他还是很受用,道:“油嘴滑舌。”   说罢,他接过应书的手机,翻了一下,真的再没有霍知州的联系方式,应书还把他的对话框置顶,备注是“胸肌很好摸的宴琛哥”。   宴琛把备注对着他:“你礼貌吗?”   应书尴尬挠了挠脸,说:“真的……很好摸嘛。”   【那手感,我到现在都还回味无穷。】   宴琛:……   “那你给我的备注是什么啊?”应书立马转移话题,“你还有别的追求者吗?昨天说,不喜欢叶先生的事,也是真的吗?”   宴琛向来公正,别人真心待他,他也会回馈一颗真心。   他把手机递给应书,道:“你也可以随便检查,没有暧昧,也很久没和叶逐星联系了,除了前几天在咖啡厅偶遇过一次,让我请了他一杯咖啡。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来往。”   应书:“那我看了哦。”   “随便看。”宴琛自信道。   “什么都可以翻吗?”   “嗯。”   应书记得书里的宴琛保存了许多叶逐星的照片,甚至还做了屏保。   为了检验宴琛是不是真的放下了叶逐星,应书最想看的其实是相册。   不知道会不会有所冒犯,他又问了一句:“相册也可以看吗?你再想想,里面有没有不合适的照片?”   “可以。”宴琛道。   等说完这一句,宴琛猛然想到,自己先前保存了一张应书的照片!   “先等……”   来不及了,应书已经点开了他的相册,顺手滑了起来。   宴琛的手机相册清理过后,没留什么东西。   除了之前滑雪时拍过几张雪景,就只有一张应书的侧颜照,很醒目,应书一眼就看到了。   他顺势点开,奇怪问:“这不是我吗?”   【哎呦,哥哥你不会早就打上我的主意了吧?】   宴琛淡定道:“是啊。”   “你为什么保存我的照片啊?”应书追问。   宴琛把书合上,答非所问道:“检查完了吗?检查完了手机还给我。”   “我还没看你的备注呢。”应书点开了微信。   两人昨晚才互发了消息,明晃晃的“Shu ”就在对话列表第一位,应书撅嘴:“你都没给我备注,好陌生哦。”   宴琛伸手:“给我,现在给你备注。”   “那一定要好听的哦。”   “嗯。”   应书带着期待的眼神盯着宴琛的手机屏幕。   眼看着宴琛一字一字慢慢输入,最后变成:话很多的应书。   应书:……   “我话真的很多吗?”   “你自己难道没数?”宴琛反问。   “我不管,你重新改,改成很可爱的应书。”应书边说边扒拉着他的胳膊。   “不改。”宴琛举着手机,不让他碰。   “我就是可爱嘛。”应书不依不饶,“哪里话多了?”   宴琛的手机此时就像逗猫棒,惹得应书到处扑,后来实在被逼急了,不讲武德地挠宴琛痒痒。   两人在沙发上滚作一团,宴琛最怕痒,一味防守不能解决根本问题,他钳住了应书的手腕,把人压到在了沙发上。   清晨的阳光灿烂柔和,给应书镀上了一层浅浅的淡金色。   宴琛这个角度能把他细微的小表情尽收眼底,能感受到他过度加速的心跳和急促的呼吸。   时间就像静止了般,只有空气中无数的尘埃在浮动着。   【好感度加0.5。】   【好感度加0.5。】   【好感度加0.5。】   应书:?   怎么还半分半分地加?   可此时,比数值面板更吸引应书注意的是宴琛的眼睛。   那被评为看狗都深情的桃花眼,此时正含情脉脉盯着他,也只有他。   应书呼吸更加乱了,两人距离越拉越近,直至鼻尖蹭着鼻尖。   【是,是要接吻吗?不,不对,不能这样。】   应书的心声就像平地惊雷,把宴琛的思绪拉了回来。   刚刚那一瞬间,他确实很想亲应书,应书太可爱了,嘴唇颜色也特别好看,看起来就很甜很软。   可是,如果这不是应书想要的,那他不会勉强。   宴琛直起了身,顺势把应书拉了起来,道:“好了,不和你闹了,去换衣服吧。”   应书脸还泛着红,尴尬理了理歪斜的上衣,说:“嗯。”   应书挑了一套衣服上了二楼,宴琛在这时收到了应不凡的消息。   应不凡:【我弟还好吧?想通了吗?】   宴琛望着应书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处,回:【情绪还有点不太稳定。我今天休假,可以再好好开导一下他。】   应不凡:【兄弟,你太好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   应不凡:【我今天要去一趟分公司,赶得回来的话,晚上过去接他,你帮我看着点,如果他再想跑出去找霍知州,你就把他给我捆起来,不用客气。】   宴琛笑了笑,回:【赶不回来也没关系,我今天反正也很闲,会好好看着他的,不用担心,你忙你的。】   应不凡:【得,之后一定请你吃饭。】   宴琛:【别太客气了。】   怎么又送弟弟又请饭的?那怎么好意思?   下午阿姨做了海盐蛋糕和松露巧克力,用双层蛋糕台精美摆盘,饮品是玫瑰花茶,茶中沁出淡淡的花香,口味绝佳。   此时应书和宴琛坐在别墅的私人影院里,屏幕上正在播放的,是前不久才上映的电影[爱在午后]。   这是管家极力为他们推荐的,说是纯情少男之间的爱,很治愈,看完会让人心情愉快。   两人接受了管家的建议,前四十分钟的剧情还算不错,讲述两人由误会到相识,再到敞开心扉接受对方,场景一直是明亮的,欢快的,尤其两人在躲避小混混的追拦时,手牵手跑过一条条长街,最后在狭小的木柜里隐住了身影。   音乐声婉转悠长,他们紧紧贴着对方,交握的手不舍松开,互相不敢看对方的眼睛。   奈何空间太小,燥热午后的爱意怎么也藏不住,其中一人用小拇指勾了另一人,蓄意的“引诱”让情感一发不可收拾。   两位主角在经历种种事情,确认关系后,画风开始突变。   激吻过后是互相解对方扣子,宴琛这个年龄,也不是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只是应书坐在他旁边,他是关也不是,不关也不是。   两人不约而同地把身体往彼此的反方向移动,中间留出一大片空隙,写满了尴尬。   宴琛撑着下颌,思绪早已乱成一锅粥。   应书会不会误会他经常看这种电影?或是会以为是他授意的管家,为他们提出的建议?   天地良心,在这之前,他根本就没看过这个,他平时真是看科幻片比较多啊!   屏幕里的人已经开始啃脖子了。   喘息声和互相表达爱意的甜言蜜语让宴琛坐立不安。   与此同时,他听到了应书的心声:【这是……片?】   【应该不会吧?片不能正常上映吧?】   【太刺激了,看得人口干舌燥,还是喝口水吧。】   宴琛用余光瞄见应书拿着茶壶在往自己的杯中添茶。   “啊~”画面中男人婉转的音调惊得应书一抖,茶壶没放稳,不小心侧翻落下,应书下意识用手去接,结果茶水洒了满身。   宴琛再也装不不了淡定,拉着应书站起身,焦急问:“有没有烫到?”   室内空调温度开得很低,两人并没有把果茶壶放在保温底座上,所以早以没了温度。   应书摆摆手:“没有,不烫。”   宴琛抽了纸巾给他擦衣服,又给他擦手。   “不想看就不看了。”宴琛说。   应书弱声道:“没有不想看……”   宴琛抬眸看他,应书撇开脑袋道:“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了,还不如看完。”   “哼,”宴琛发出一声很轻的哼笑。   屏幕里的两人将气氛推向最高潮,宴琛握着应书的手腕,细心擦着他的每一根手指。   应书喉结轻轻滚动了下,他觉得宴琛的动作太慢了,慢到像是借此在和他调/情。   “诶?这是什么?”宴琛突然问。   向上抬着的左手,曝露出白皙的手腕内侧,那里有一条黑色的细线,其实不算特别醒目,只是宴琛一直盯着他的手,电影的场景又切回了白天,骤亮的光让宴琛不得不注意到那处。   他的大拇指来回摩挲着那块皮肤,发现那条黑线还有点微微凸起的手感。   “纹身?”宴琛问。   应书:“啊,是,是吧。”   【谁会纹条虾线在手上啊?那是我的生命线!和你的好感度挂钩的!】   应书怕把这句话说出来,宴琛会觉得他是神经病,更无从解释起这个生命线的由来,还怕……宴琛会知道他的喜欢中参杂着别的目的。   【叮,警告:好感度未达标,不能对攻略角色进行提示,已屏蔽提示内容。】   应书:什么提示啊?面板坏掉了?   宴琛是第一次听不清应书的心声,不知是电影的背景音太嘈杂,还是应书觉得难以启齿,那平时铿锵有力的心声,今天细若蚊蚋,还伴随着“滋滋”电流音。   太奇怪了。   越是如此,宴琛越是好奇。   他俯身,把耳朵贴在应书的胸膛上,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以及困惑的心声:【咋?想学电影里的角色求抱抱?也太可爱了吧,宴少爷~】   宴琛:……   他直起身,问:“纹身,因为谁纹的?”   应书:?   不是,哥,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就算是它真是纹身,一条虾线能有什么意义啊?   “网上团购四十九,就去试了一下,结果太疼了,就只让纹了一条线。”应书闭着眼睛编瞎话。   宴琛薄唇轻抿:“本来想纹什么?谁的名字吗?”   应书:“跳跳龙,干嘛纹名字?多土啊。”   顿了下,他歪着脑袋问:“宴琛哥~刚刚不会在瞎吃醋吧?” 第30章   宴琛以前在国外念书时, 真有同学在手腕上纹过喜欢人的名字,还有一串泰文。   宴琛虽然不理解,但也尊重别人的癖好, 毕竟每个人表达爱的方式不一样。   所以当宴琛看到应书手腕上的那条线时,第一反应是应书之前为了攻略霍知州,是不是也想做到这一步。   他当然知道应书对霍知州没什么兴趣,但是应书在刷好感度这方面还是挺卖力的, 不然也不会被霍知州戏弄千百遍, 还一头热地往上冲。   他那个脑袋瓜, 时不时冒出的念头,都让人匪夷所思。   宴琛的指腹再次抚摸过那条线, 一本正经道:“我从来不吃醋。”   应书缩回手:“哦。”   【撒谎~明明书里最会吃醋了, 只是不吃我的醋呗~还是好感度不够啊~】   “我……”宴琛想再说点什么,应书的心声还在喋喋不休:【看来我还得再努力点。】   宴琛:好像也可以什么都不说。   电影结束时, 才下午四点多。   应书上楼重新换了套衣服,再下来时,缠着宴琛陪他打桌球。   别墅的娱乐室应有尽有, 应书跟着宴琛来到负一楼, 心里默默感叹:【小说里的主角受,都是想从这种豪宅逃出去吗?哦不,请把我一直锁在里面。】   宴琛不知道他哪里来的那么多奇奇怪怪的想法,可一想到他是应书,又觉得一切都很合理。   两人只是打着玩儿,应书开球就不顺, 拿杆的姿势也不对。   宴琛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看他,应书全神贯注,呲杆, 又呲杆,白球起飞。   他气鼓鼓道:“肯定是你这个球杆不好。”   宴琛接过他手里的杆,把白球捡起来重新放好,看定点,俯身,摆手架。   “啪~”红球撞散,有一颗落袋。   宴琛擦着巧克粉,目光落在球桌上,继续看点,换了位置俯身,“啪”,又一颗球进袋。   应书没有求学的心,视线全部都锁在了宴琛的身上。   为了方便打球,他脱了西装外套,衬衫扣子解了两颗,脖颈处有一条细细的锁骨链,会随着他俯身,落出领口一点。被皮带箍出的腰线劲瘦有力,俯身瞄球,右肩上提时,袖子隐隐绷出肌肉的形状,薄肌男人不愧是仙品,应书觉得此时此刻的宴琛真的性感到了极点。   “还玩吗?”宴琛看向他。   应书迟钝“啊”了一声,视线又落在了他的喉结上。   他突然想到,之前自己上网刷到的视频,“如何判断一个男人的身体好不好”。   第一个特征就是,男人喉结大,那方面会很强。   所以宴琛……   “你到底在想什么?”宴琛似笑非笑问。   应书猛然回神:“没,没什么啊。”   “那你为什么脸红?”   应书:“就,太热了。”   说完,他站起身,岔开话题又问:“是不是该我了?”   宴琛的目光钉在他身上,就像在探究他的想法,让他脊背发麻。   “嗯。”   好在宴琛没再追问,重新拿了球杆递给他。   应书没打进一颗球,耍赖道:“我不玩了,一点体验感都没有。”   宴琛抱着手臂靠着墙,脸上没有不耐和嫌弃,反而颇有兴致问:“要不要教你?”   “可以吗?”   “嗯。”   宴琛走过来,示意他趴低。   左手覆着他的手背,食指拨弄着他的手指,教他如何手架,右手同他一起握着杆,两人身体交叠在一起,应书脸颊的滚烫蔓延到了全身,他偷偷抬眸,看见的是宴琛认真的侧脸。   “看球,不是看我。” 宴琛目视前方,淡声指导。   应书抿了下唇:“哦。”   【长得好看,还不让人看了?】他在心里偷偷吐槽。   丝毫没注意到宴琛扬了下唇角。   “砰~”蓝球进洞。   应书欣喜转头:“进了进了。”   宴琛低头和他对视:“就这么高兴?”   “嗯,我之前都打不好~”   他一开心,说话调调就软绵绵的,像在撒娇。   “慢慢就会了。”宴琛的目光一寸寸描绘着他的五官,声音暗哑。   应书嘴唇微张,笑得纯真,露出里面一小截舌尖,问:“可不可以再来一次?”   宴琛却在这时松开了他的手,直起身道:“只教一次,自己摸索。”   哼,自己摸索就自己摸索。   【宴琛好感度加1,生命值加1。】   应书再看过去,宴琛已经走到门口去抽烟了,只留给了他一个背影。   真性感啊。   应书再次感叹。   -   原以为应书今天能再留一天,没想到吃完晚饭没多久,应不凡就来接人了。   他特意挑了两瓶酒带来,满脸感激道:“这两天真是让你操心了。”   宴琛:……   “还好。”   应书提着纸袋“噔噔噔”跑下楼,开心喊:“哥哥。”   “这拿的都是什么啊?”应不凡问。   应书:“宴琛哥给我买的衣服。”   应不凡玩笑:“你这怎么还连吃带拿的?还不快谢谢你宴琛哥。”   应书眨巴着大眼睛,无比真诚:“谢谢宴琛哥。”   “不用。”宴琛满脸不爽,他看着应不凡,问:“你不是去分公司了吗?怎么回来这么早?”   “事情处理完就回来了啊,我也是担心小书。”应不凡摸了摸应书的脑袋,警告道:“你以后再去找霍知州,我就把你车没收了。”   应书乖乖答:“知道啦~”   “得,天色也不早了,我先带他回去了,改天一起吃饭。”应不凡道。   “嗯。”宴琛跟着走了两步。   应不凡摆手:“不用送,不用送,怎么几天不见,这么客气呢。”   宴琛气得想笑。   这应不凡从前去分公司至少两天,今天居然当天就能回。   该准时的时候不准时,不该准时的时候,瞎准时!   应书在出门前,转身又朝他挥挥手,说:“宴琛哥,拜拜,下次见。”   希望你这个下次不会太久。宴琛在心里默默道。   周一。   宴琛正在看文件,接到了内线电话,前台接待一板一眼问道:“小宴总,这里有位应先生没有预约,说要见您,您看……”   宴琛从文件里抬起头,先前被一大堆工作弄得烦闷的情绪一扫而空,他道:“让他等一下,我马上下来。”   “好的。”   前台小姐挂断通话,对眼前的青年道:“小宴总马上下来接您,您稍等。”   这人不像是来谈合作的,看起来年纪很轻,一身青春男大的打扮,手里还提着两个保温桶,可是却能让那位小宴总放下工作亲自来接,两人的关系难免让人想入非非。   “好,谢谢你。”应书礼貌回。   应书以为宴琛还在忙,准备在大厅角落的休息区坐一会儿,没想到没出三分钟,宴琛就出现在了他眼前。   “什么时候过来的?”宴琛问。   应书:“刚到。”   他皱了皱鼻子:“你们公司不让外来车辆进,我在外面找了好久的停车位,停得老远了,走了很长一段路才过来,都给我晒黑了。”   “哪有那么夸张。”宴琛面上不显,心里早已软成一滩水,“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想给你惊喜呀~”应书莞尔,“我今天做了好多好吃的,都是我亲自做的哦。”   宴琛伸手自然揽过他,道:“特意给我做的?”   “对啊。”   “那真是谢谢你。”   “别客气啦~”   两人亲昵并肩进了电梯。   张秘书对前台道:“往后那位应先生来了,不用拦,直接将他带进小宴总的办公室就可以了。”   前台忍不住八卦:“张秘书,那不会是小宴总的新男友吧?之前不是叶先生吗?”   张秘书微笑道:“哪有什么叶先生?你见过吗?不是只有这位应先生吗?”   前台在张秘书笑里藏刀的眼神中连忙改口:“对,瞧我忙糊涂了,只有应先生。”   -   宴琛的办公室很大,应书是第一次来。   他把保温桶放在会客区的茶几上,指着办公桌后的老板椅问:“我可以去那里坐坐吗?”   宴琛笑:“可以。”   应书欢欢喜喜地坐了过去,摸着扶手,又正襟危坐,说:“哇,原来这就是当老板的感觉。”   “喜欢的话可以天天来坐。”   应书过了一把瘾,重新回到会客区,道:“好啊,只要宴琛哥需要我,我就天天来。”   【宴琛好感度加1,生命值加1。】   瞧瞧,宴琛就是比霍知州那白眼狼有良心。   从前每次去给霍知州送饭,他都板着一张脸,鼻不是鼻,眼不是眼的,换成宴琛就不一样了。   人不仅亲自下来接,还让他坐老板椅,这是在霍知州那里能得到的待遇吗?   根本不能。   从前的每一顿,全都算喂狗了!   “你做了些什么?”宴琛问。   应书把格子一层一层拿出来:“红烧排骨,肉末茄子,西红柿炒鸡蛋,汤我做的牛肉丸粉丝汤。你肠胃不好嘛,我就都做得比较清淡,然后还带了饭后水果哦。”   宴琛:“你居然还记得我肠胃不好。”   应书:“当然记得呀~”   【买花和果篮花了我三百多,太痛了。】   宴琛:……   已经溢出的感动又憋了回去。   “来,先尝尝这个排骨。”应书夹了一块,喂到他嘴边。   宴琛得承认,应书带来的饭菜色香味俱全,他问:“真是你做的?”   “当然啊~”应书举起还贴着创可贴的左手,道:“今天还不小心切到手了呢。”   宴琛不自觉皱起了眉,捧着他的手看了看,道:“去医院看了吗?以后不要做了。”   应书“噗嗤”笑了起来:“很小很小的伤口啦,等我到医院,说不定都愈合了。不碍事的,你心疼我啊?”   【心疼别的男人倒霉一辈子,心疼我就不会哦。】   宴琛又把问题抛给他:“你说呢?”   应书:“你要是心疼我的话,每天都把我的饭吃完就好了呀,不要浪费我的劳动成果。”   虽然知道有攻略他的计策在里面,但宴琛还是对他很怜爱,他郑重道:“应书,别把自己逼得太紧,也不用那么累,你只需要站在这里,我就会觉得你……很不错。”   只需要站在这里,就能吸引我,就能让我心动,所以攻略我,是你最好的选择。   宴琛在心里把话补全。   应书眸光微动,他突然生出了一种,现在不是他在攻略宴琛,而是宴琛在攻略他的错觉。   他无法不对这样的男人着迷。   喜欢他,崇拜他,无关任务,全出自真心。   应书点点头:“我知道。”   末了,他又补了一句:“谢谢你。”   【谢谢你带来的希望。】   两人还没开始动筷,办公室门被推开了。   宴琛抬头看过去,喊道:“哥。”   应书跟着招呼:“宴溪哥,你吃午饭了吗?要不要一起啊?”   宴溪脸色温和,道:“不用了,你们吃。”   “小琛,妈说你没接电话,让我跟你说一声,晚上回家吃饭。”   宴琛:“哦,我刚刚下楼忘带手机了,待会儿就给妈回一个过去。”   宴溪“嗯”了声,随即又发出邀请:“应二公子一起吧。”   应书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吗?”   “或许你今晚已经有约了?”   “没有,”应书迟疑,“但是你们是家宴,我去不合适吧?”   宴琛:“没什么不合适的,我妈很喜欢你,你之前不是答应过她,会去我家坐坐吗?”   应书犹豫了片刻,在宴琛期待的目光中应下:“好吧,我去拜访下伯父伯母,感谢他们上次送来的礼物。”   “好,那就不打扰你们吃午餐了,晚上见。”宴溪说完,关门离去。   应书觉得传言很虚,外面都说宴溪是冷面阎罗,可在他看来,宴溪明明是很温柔的哥哥,很有礼节的贵公子。   同样是霸道总裁,霍知州跟他比起来,差得可不是一星半点。   午餐过后,宴琛帮着应书洗了保温桶,又安排着他在办公室自带的休息室午睡。   “等我下班我们一起走,你也别跑来跑去了。”宴琛拧了湿毛巾递给应书,让他擦擦脸。   “哇,原来你们办公室里还有卧室啊,不愧是总裁。”   宴琛:“不是卧室,只是个休息室。”   应书:“你经常在这里睡吗?”   宴琛:“午休的时候会。”   应书:“那我今天岂不是占了你的床?”   宴琛:“你要是不介意,我也可以和你一起睡。”   应书把脑袋低了下去,没敢再说话。   心里却道:【不太好,这样不好,这不是我的……】   后面两个字宴琛没听清,他揉了揉应书的头发:“逗你玩。我还有工作没处理,今天睡不了。”   应书点点头:“哦,那你一定要叫醒我哦。”   “嗯。”   关上休息室门,宴琛靠着椅子继续看文件。   应书在他床上裹着他的被子入眠,让他心情无比愉悦。   只是这份愉悦很快就被不识趣的人打破。   应不凡在群里@宴琛@秦翰庭:【我准备给我弟塞进公司,你们说,他比较适合什么职位?】   秦翰庭:【怎么想起给你弟安排工作了?】   应不凡:【我觉得阿琛说得对,给我弟找个班上,他就不会到处乱跑了,也不会趁我不注意就出去找霍知州。我给他放眼皮底下,天天给他看着。】   宴琛:【他才刚回来,你就让他工作,好歹让他再适应一下吧?而且你也不知道他喜欢什么岗位,不要瞎安排,他最近已经够糟心了。】   应不凡:【?】   应不凡:【你之前不是这么说的。你明明说工作让他忙起来,他就没有精力再去找霍知州了。】   宴琛:【他和霍知州不是已经断了吗?】   应不凡:【你怎么知道?阿姨跟我说,他今天又提着饭桶出门了,我给他打电话,他支支吾吾说不明白,我不能再放任他继续这样下去了。】   秦翰庭:【有的人,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应不凡:【谁啊?】   秦翰庭:【我很好奇,应伯父是怎么放心把公司交给你的?】   应不凡:【说什么呢?公司在我的带领下蒸蒸日上!】   秦翰庭:【看来你们公司确实没什么竞争对手。】   应不凡:【?】   宴琛没再在群里回消息,开始想下一步对策。   以应天明的德行,不一定同意应书在公司担任重要职务,而应不凡也不会同意让应书从小职员干起,很简单,他一点也不想弟弟受委屈。   如果这样的话,宴琛觉得自己还可以再招一位秘书。   不过这要提前和应书商量好,他怕应不凡后来也会有这个决定,他得先下手。   应书是睡到下午三点多才醒的。   他揉着惺忪的睡眼走出来,宴琛正在接电话。   男人朝他笑笑,给他指了指中午吃饭的位置,他才看到茶几上不知何时堆放着奶茶、泡芙和舒芙蕾,好多好多甜品。   应书兴奋跑过去,坐在沙发上只是看,没有立即动。   等到宴琛打完电话,他问:“这是给我买的吗?”   宴琛:“不然呢?”   “啊~宴琛哥,你也太好了叭~”   真是受不了,一言不合就撒娇。   宴琛起身,走到他身边坐下,把奶茶替他插上吸管递给他。   应书问:“可是现在是你办公时间,我在这里吃东西,会不会不礼貌啊?”   “不会,”宴琛答,“这是我的办公室,你可以随心所欲。”   应书捧着奶茶喝了两口,满足道:“哇,这种生活真是太美好了。”   【哥,你的生活,我的梦。】   宴琛见时机差不多了,顺势问:“你回来这么久了,有没有上班的打算?”   应书点点头:“有的,就是还没想好做什么。我之前是在店里帮工嘛,可是哥哥现在不让我去帮别人。”   这个宴琛倒是听说过一点。   应书在被找回来之前,帮人送过桶装水,去过理发店当学徒,还在餐厅做过服务生。   都是工资不算高,但是很辛苦的活儿。   应不凡又不是养不起他,自然不肯再看他吃苦。   “嗯,我这里有份工作你愿意来吗?”宴琛问。   “啊?做什么的啊?可是……我可能没有经验耶。”应书不好意思道。   “很简单,”宴琛笑了笑,“你肯定能胜任。”   “主要干什么呀?”应书抬头看他。   吃过泡芙的唇边还挂着一点奶油。   宴琛的拇指摸过他的唇角,替他把奶油擦掉,道:“平时就整理一下文件,中午和晚上规划我们吃什么,如果有来访客户,需要你和容助理协商,一起出去订餐厅。”   应书有些害羞地躲闪了下,声音讷讷问:“就这些?”   “也许晚上会加班,比如我应酬完了,需要你来接我,时间不超过凌晨。”宴琛道,为了把应书留下,宴琛又加大筹码:“平时你的工位就在我的办公室,没事的时候就可以像今天这样,喝奶茶,吃甜点。”   应书心动了,他问:“那,那奶茶和甜点的钱……”   “公司报销。”   【哥,我要不是认识你,我都会以为你想把我骗去嘎腰子,呜呜呜,现在大环境这么差的情况下,居然有这么好的工作吗?】   “公司还会给你买五险一金,工资……”宴琛斟酌着,不知道给多少合适。   给太高了,怕应书和应不凡起疑心,给太低了,又怕应书不乐意。   应书听到“工资”两个字,耳朵立马竖了起来,小心问:“能有……三千吗?”   宴琛:……   真不敢想象,他之前到底过的什么日子。   宴琛折中道:“四千,因为刚开始是实习期,等你转正了,还会再加的。”   【有工资,有保险,工作就是吃吃喝喝,还方便刷好感度,相当于带薪做任务啊!这不天上掉馅饼了吗?太好了!果然选对了气运之子,自己也会跟着转运!】   应书举着奶茶,又拿了一杯递给宴琛,和他碰了碰,道:“那我们就定下了,什么时候可以上班啊?我一定会努力工作的。”   宴琛脸上浮上一抹不易察觉的笑,道:“我们现在就可以签合同,明天你就能来上班。”   “好!!” 第31章   下午六点, 宴琛领着应书出了公司。   应书非要开自己的车,那是他的新车,他不放心一直放在外面, 更重要的是,他怕停太久会支付高昂的停车费,不划算。   当然,这些都是宴琛偷听他的心声知道的。   比起上一次坐他车, 这次应书显然熟练了许多。   两人只比宴溪晚了十分钟抵达庄园, 进了屋才知道, 今天也不算是家宴,文景和他的母亲也来了。   原本坐在一起喝茶的几人听见脚步声都转头看了过来, 温玉玲站起身, 笑得温柔和蔼:“小书来了啊,快进来。”   知道应书要去宴家拜访, 应不凡下午紧急让助理送来了一大堆礼品,应书还特意去买了一束花,这倒不是见外, 而是上门做客的礼数。   “温阿姨, ”应书把花交给温玉玲,“鲜花配美人,几天不见,温阿姨更漂亮了。”   “瞧瞧,你这嘴最会哄人,”温玉玲喜笑颜开, 伸手接过花,又道:“来就来,怎么还带这么多东西?”   应书:“要的, 宴叔叔和温阿姨上次也为我破费了不少啊。”   “哪里破费?以后你就当这是自己家,人来就行了,陪阿姨说说话,阿姨喜欢见到你,知道吗?”温玉玲说完,看了眼宴琛,发现自己儿子的目光一直落在应书身上,那饱含宠溺的眼神,怎么都藏不住。   应书:“好的呀,只要温阿姨开心,我一定常来。”   三人说说笑笑走到客厅中央,应书乖乖喊:“宴叔叔,宴溪哥。”   “快坐,小书。”宴鸣礼乐呵呵道。   之前他确实听应天明说了不少应书的坏话,可自从上次认亲宴见过以后,他觉得应天明太过武断,到底不是在自己身边长大的儿子,一点也不爱惜他的名声。   明明是一个很有礼貌,很可爱的小孩,怎么到了应天明的嘴里就成了不学无术的小偷呢?   “好~”   应书和宴琛坐在双人沙发上,和对面的一男一女对上了视线。   男人相对年轻许多,白色西装,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框眼镜,温文尔雅,有点眼熟。   女人看起来年纪稍长,一身淡青色旗袍,端庄大方,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   两人都在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   “对了,小书,这是文景和甄阿姨,上次你生日他们也在。”温玉玲为应书做着介绍,“文景才从国外回来,你们年纪相仿,以后可以经常走动。”   应书记起来了,是那天和宴琛握手后脸就变红的男人,他和宴琛还互相留了联系方式。   【啊~这难道是,情敌?】   宴琛:?   应书很有礼貌地打招呼:“甄阿姨好,文景哥好。”   甄秀颖微笑着点点头:“你好,小书。”   文景看了眼应书,又看了看宴琛,道:“琛哥和应二少看起来关系很不错。”   宴琛笑得温柔,道:“嗯,因为他话多。”   应书侧头看他,小声嗔怪道:“我没有话很多。”   宴琛:“就是话多。”   应书嘀咕:“我不要和你说话了。”   宴琛抬手捏了捏他的脸,道:“你说什么?没听见。”   温玉玲掩唇笑着,宴鸣礼也慈爱地看着两人。   甄秀颖低头轻轻抿了口茶,斜目瞟了眼文景,无奈叹了口气。   两人这亲昵的模样,岂止是关系不错?   晚餐过后,温玉玲送甄秀颖离开,两人是几十年的好友,有什么话都是直来直去的。   甄秀颖道:“看来我们文景是没有机会了。”   刚刚在餐桌上,宴琛看似一直在和大家聊天,实则手一刻也没闲下来。   他给应书剥虾,应书给他挑鱼刺,两人自然得就像热恋中的小情侣,任谁也不能忽视他们之间的关系。   温玉玲拉着她的手拍了拍:“年轻人的事,我们管那么多做什么?文景和小琛就是差点缘分,往后啊,文景肯定能遇到更适合他的。”   其实今晚这顿饭,是甄秀颖主动打电话提的,她说文景回来这么些天,应该来拜访一下他们,又顺嘴提了句,之前文景约了几次宴琛,都被推了的事儿。   温玉玲哪里会不知晓好友的心思,一来,她是不想拂了好友的面子,二来,也是想听听宴琛到底什么意思。   只是没想到,宴琛直接把应书带了回来,这倒也省了许多麻烦。   文景和宴琛落后了两步,他低声道:“琛哥,你是在和应二公子恋爱吗?”   宴琛:“没有。”   文景抬头,眼中重新充满希望,可宴琛下一句又把这一切全部击碎:“不过应该快了。”   文景:……   若是论起来,他和宴琛还算得上有竹马情意,但时光匆匆,早已物是人非,宴琛的避而远之,让文景很不是滋味。   文景最近听了不少关于那位应二公子的传闻,简而言之,就是圈子里的人都不大喜欢他,说他没什么教养,是在北城九笼长大的,有很多不好的习惯,他前不久为了追霍知州还闹了不少笑话。   然而,就是这样的人,能得到宴琛的全部关注。   文景抿了抿唇,艰难道:“可我听说,他明明,明明在追知州哥。”   宴琛脚步顿了下,旋即笑起来:“不是没追了吗?现在改追我了啊。”   文景:“你不介意?”   宴琛:“介意什么?从前的事很重要吗?谁还没有个过去?”   文景鼓起勇气,又问:“如果他都可以的话,那我怎么样?琛哥,我不相信你不懂我的意思。”   宴琛的音调很懒散,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不行呢,只有他可以,只能是他。”   送走甄秀颖和文景,宴琛和温玉玲往屋内去。   温玉玲故意探他口风:“所以现在你和小书是什么关系?”   宴琛双手插兜,骄傲地扬着下巴:“他在追我。”   温玉玲:?   等会儿,自家儿子喜欢人家,还让人家主动来追?   温玉玲:“少欺负小书,他看起来就很单纯。”   宴琛:“知道了。”   回到客厅,宴琛看到应书正在陪宴鸣礼下棋,宴溪在观战。   不过看宴溪紧皱的眉头,宴琛知道局势不太妙。   应书盯着棋盘,一脸认真,宴鸣礼难得神清气爽,还有闲心捧着茶杯喝口茶。   在应书犹豫再三落子后,宴鸣礼爽朗笑起来:“哟,我没想到你还会走这里,这不自投罗网吗?”   宴鸣礼的黑子落下,把白子困得死死的,再无力翻盘。   宴溪在这时站起身,拍了拍宴琛的肩,眼神似乎在说:恭喜你,找了个笨蛋。   应书挠挠脑袋:“宴叔叔太厉害了吧~”   宴琛:“我爸下棋就没赢过,你是第一个。”   宴鸣礼:“胡说八道。”   应书是真的讨人喜欢,因为嘴甜,把温玉玲哄得团团转,因为棋技太烂,和宴鸣礼又成了“棋友”,好像没有人能不喜欢他。   天色渐暗,尽管温玉玲再三挽留,应书还是坚持要回家。   他乖乖道:“温阿姨,我下次再来哦,因为我明天要开始上班啦,今天要早点回家做准备。”   温玉玲好奇问:“是不凡给你安排了工作吗?任务重不重啊?不管什么工作,都要认真吃饭,多注意休息。”   应书笑眯眯道:“不是啦,是宴琛哥让我做他的秘书,听起来很轻松耶,我们今天已经签合同了。”   宴溪和温玉玲把目光同时投向当事人。   宴琛耸耸肩:“我刚好缺秘书。”   宴溪:?   应书:“我一定会努力工作,好好报答宴琛哥的。”   温玉玲笑得心虚:“也可以不用那么努力的,开心最重要。”   自家儿子什么目的,别人不知道,她这个做母亲的还能不知吗?   这不就是典型的,羊入虎口吗?   “妈,我和他一起走,他一个人开车不安全。”宴琛道。   温玉玲摆摆手:“也好,去吧。”   说罢,她又看向应书:“小书,经常来玩啊。”   应书点点头:“我会的~”   从庄园出来,汽车行驶在盘山公路上。   车内没有放音乐,宴琛开口打破安静道:“甄阿姨和我妈是老朋友,我和文景只是小时候认识,已经很久没来往了。”   应书反驳:“我那天看见你们留联系方式了。”   【哼,招蜂引蝶的男人!以后出门戴面罩吧!】   宴琛:“他是约过我吃饭,但我没答应。”   应书:“真的吗?”   “我不会骗你。”   说不开心是假的,应书没想到宴琛会主动跟他解释文景的事。   他心里甜滋滋的,嘴也甜了起来:“我知道宴琛哥的魅力很大啦,所以我好有压力哦,真怕一个不注意,宴琛哥就被别人追走了,那我可怎么办呀~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找出比宴琛哥更好的人了。”   又在茶言茶语,还怪可爱。   宴琛:“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什么啊?”   “近水楼台先得月,”宴琛慢悠悠道,“你都已经是我秘书了,我们天天见面,你的机会还不够多吗?”   应书恍然,好有道理。   他紧握方向盘,严肃道:“宴琛哥,我会好好努力的。”   宴琛心情颇好:“嗯。”   应书:“但公是公,私是私,今天还有一件事,我没来得及问清楚。”   “你说。”   “晚上加班,有加班工资吗?通常给多少啊?如果再顺路去吃点宵夜,公司也给报销吗?”   车厢静默片刻,宴琛真诚发问:“你给我这当食堂了?”   应书“嘿嘿”笑了两声:“哎呀~我就是想到华泰集团是大公司,宴琛哥又是年少有为的总裁,想为自己再多争取点权益嘛~”   宴琛轻哼,无奈又宠溺道:“可以。”   应书立马兴奋了起来:“收到,老板,我晚上随时为你待命。”   -   应书回到家,稍微晚了点。   应不凡还坐在客厅等他。   电视声音开得很小,应不凡双腿交叠,膝上放着笔记本电脑,正在看资料。   听见开门声,他循声望去,应书哼着歌欢快地换了鞋走进来,诧异问:“咦?哥哥,你还在工作啊?”   应不凡顺手合上笔记本,问:“今天玩得开心吗?”   应书用力点头:“开心,宴叔叔和温阿姨都很好,晚餐也很好吃。”   应不凡欣慰道:“那就好。”   他朝应书招手,示意应书坐到他身边,推了一杯热牛奶递给他,道:“哥有件事想和你商量。”   应书开心道:“正好我也有事要和你说。”   应不凡:“哦?什么事?”   应书:“我有工作啦~不是外面帮工那种哦,是正经签了合同,给买保险,还有餐费补助,偶尔帮忙跑跑腿的轻松工作。”   应不凡皱眉:“签合同了?有认真看过吗?哪家公司,你告诉哥,具体让你做什么?”   不是他不相信应书,只是从应书过去的履历来看,他哪里有这方面的经验?应不凡担心他被骗了,被人哄着签下霸王合同。   “是秘书哦~是不是很棒?”应书得意洋洋道,“而且你不用担心老板是骗子,他和你很熟的~肯定不会亏待我。”   “和我很熟?”应不凡面部肌肉抽动,“你不能去霍知州那里应聘了吧?”   “才没有,”应书着急否认,“是宴琛哥啦。”   “阿琛?”   “对啊。”   “真的?可是阿姨说你中午又提着饭盒出去了,给谁送的?”应不凡持怀疑态度。   “也是宴琛哥啦,前两天我不是住他家吗?他给我买了好多衣服,我还没谢谢他呢。”应书真假参半道。   “嗯,是该谢谢。”   应书:“对了,哥哥,你刚刚说要和我商量什么啊?”   应不凡:“也没什么,就是霍知州好像和他前任复合了,你以后别和他走太近,省得惹人非议。”   “放心吧,哥哥,我不会再去找他了,这两天我想通了许多事,往后我要为自己而活,要认真工作,等我有经验了,就来给哥哥当秘书,减轻哥哥的工作压力,好不好呀?”   应书的一番话把应不凡哄得昏头转向,差点快哭了。   原来他去宴琛那里工作,只是为了积累经验,以后好名正言顺回公司为他打下手。   他的弟弟,怎么这么懂事?   还有宴琛,他的好兄弟,不是他这两天的悉心开导,应书也不会这么快想通。   “好。”应不凡声音哽咽。   哄着应书喝完牛奶回房间休息,应不凡拨通了宴琛的电话。   听筒只响了一声,对方秒接,似乎就是在等着他的联系。   应不凡开门见山道:“听说我弟要去给你当秘书?”   “对啊,我正好缺一个,张秘书是我哥的得力干将,迟早要回我哥那边。”宴琛早已想好了说词,“本来还在为招不到靠谱的人烦心,今天中午你的话倒让我定了合适的人选。”   应不凡:“我先说,我弟没什么经验,如果做错了事,你尽管跟我说,不要凶他,也不要派太重太复杂的任务给他,他的工资我可以全部支付。”   原以为说服应不凡还要费一番功夫,没想到他接受得这么快。看来先拿下应书这个决定是对的。   宴琛靠着沙发,轻吐了一口烟圈,落地玻璃窗上倒映出他势在必得的笑脸:“不用,工资我还开得起。我知道他是新手,我会好好教他的。”   应不凡叹气:“不瞒你说,我今天跟我爸提了让小书进公司做个挂职经理,他不同意,想让小书从跑业务开始。小书已经受了够多苦了,不能回来还让他吃苦吧?我其实也打算让小书做我秘书,但既然他愿意跟着你,就让他先做一段时间吧。你的为人我清楚,我很放心。”   宴琛有一瞬间的愧疚,但仅仅只有那一瞬。   他道:“放心交给我。”   -   第二天是个艳阳天。   宴琛一大早挑了许久的领带,又用发蜡固定了头发。   提前十几分钟到公司,应书已经在他办公室了。   【哇哦,大背头,好帅啊~真的好像霸总。】   宴琛很享受应书欣赏的目光,整个人意气风发地走了进来,在应书面前展示自己的魅力。   “小宴总,早安~”应书活力满满跟他打招呼。   “你叫我什么?”宴琛停住脚步看他。   “我听别人都是这么叫的,公私分明嘛~我现在是你秘书,也跟着大家一起叫啊。”   宴琛:“现在没有别人,不用叫得那么见外。”   “哦。”   宴琛的办公室多了一套桌椅,是容助理提前搬进来的,那是属于应书的专属位置。   “今天第一天上班,还习惯吗?”宴琛问。   “习惯啊,我刚刚帮你擦了桌子,还拖了地……”应书掰着手指细数自己的工作量。   老板没看见的地方,他在偷偷努力,等老板到了,他一定得说出来,这样老板才会觉得聘请了他,这个钱花得值!   宴琛打断:“这些保洁会做,不需要你动手。”   “那我还可以做什么呢?”   宴琛递给他一个平板,点开一部大热的动漫道:“看完了给我讲一下主要内容。”   “啊?”   “啊什么啊?去吧。”宴琛下巴朝他工位点了点。   应书抱着平板乖乖坐了过去,耳朵塞着耳机,一会儿就看入了迷。   宴琛觉得自己今天工作效率特别高,累的时候抬头看一眼应书,疲惫好像能立马一扫而空。   这简直就是吉祥物的存在,光是坐在那里,就能令人身心愉悦,怎么不算物超所值呢?   -   接下来的几天,应书完全适应了上班的生活。   现在他一进华泰,大家都叫他一声“应秘书”,这让应书不由得连腰板都挺直了几分。   每天早上,他进办公室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的职位牌反复擦两遍,再给新买的发财树浇点水。新购的财神摆件到了,他挨着贴在桌面上,多余的一个,他贴在了宴琛的桌角处。   应书偶尔也会对自己的薪资待遇受之有愧,毕竟来了这么多天,他做得最多的事就是看动漫吃下午茶,还经历过午休睡过头起来,老板已经去开会的尴尬时刻。   他觉得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于是最近开始学着做会议记录,时常也帮忙跑跑腿,去别的部门送文件。   工作确实轻松,也特别容易刷好感度。   很多时候他光是坐在工位上,提示面板就会突然弹出来,告知好感度有所上升,虽然莫名其妙,但确实爽啊,省了多少事儿。   周四这天,宴琛没和他吃晚饭,说是晚上有应酬,让他提前下班。   应书回到家中,也时刻待命着,应聘那天宴琛说过,晚上可能会需要他去接人。   他在家里吃过晚饭,又打了会儿游戏,十点多的时候,果然接到了张秘书的电话,说小宴总在豪庭,问他方不方便过去一趟。   应书一个翻身坐起来,拿起车钥匙就出了门。   宴琛承诺过,加班是有加班费的,还可以顺路去吃宵夜,嘻嘻。   应书的车停在豪庭门口,他滑下玻璃窗看过去,宴琛和客户刚走出来,两人在长长的阶梯上握手告别,看起来谈得不错。   待到客户走后,张秘书扶着宴琛下了阶梯,应书朝两人招手,说:“在这。”   张秘书客气道:“今天要麻烦应秘书了。”   应书接过宴琛,男人不知是不是醉得厉害,脚步些许踉跄,差点栽倒在他身上。   应书下意识把人搂住,原以为张秘书会帮忙,没想到他只是微笑看着,应书猜测,张秘书当也是喝了不少。   他赶紧回道:“不麻烦,不麻烦,是我分内工作。”   张秘书:“那路上请注意安全。”   应书:“放心吧,我开车很稳的。”   好不容易把宴琛塞进副驾,应书长长舒了一口气。   上了车,歪倒在座位上的男人双眼紧闭,脸颊微红,看起来像橱窗里精美的Bjd 娃娃。   应书倾身过去帮他系安全带,宴琛身上独有的淡香和酒香萦绕在鼻尖,挑逗着他的理智。   应书不受控制抬起手,手指按了按宴琛的脸颊,心里默默感叹:【皮肤怎么这么滑啊?平时怎么保养的?】   食指上移,又拨了拨宴琛的睫毛:【真睫毛啊,还以为假的呢。】   【真好看,偷偷运回家藏起来。】   原本闭着眼睛的人,忽然睁开了眼。   两人四目相对,车顶的阅读灯骤暗,只有外面的霓虹灯投进了闪烁的光影。   即便如此,应书也能清晰感受到宴琛灼热的,带着侵略性的目光。   他发现了,他肯定发现了自己刚刚调戏他的事。   不能明天就给他辞退了吧?   应书咽了咽口水,把“作案”的手背到身后藏起来,欲作解释。   宴琛却率先开了口,嗓音暗哑,听得人浑身酥麻。   “应书,能不能亲你?” 第32章   能不能亲你?   能不能亲你?   简单的一句话犹如烟花在应书的脑海中炸开。   他蓦然瞪大眼, 一时忘了呼吸。   宴琛将他这种反应视作默许,慢慢地向他靠近。   嘴唇即将触到他唇角时,应书突然像只应激的猫, 一把将宴琛推开,颤声道:“不行,不能这样。”   他这惊慌失措的模样,让宴琛的酒也醒了一大半, 刚刚上头的情不自禁立马被扼杀在了摇篮里。   他静静盯着应书, 眼前人低着脑袋, 躲闪不及的样子深深刺痛了宴琛的心。   他很抗拒。   这是宴琛的第一想法。   仔细想来,应书一直说的都是想追他, 从来没说过喜欢他。   他知道应书追他是为了刷好感, 为了做任务,为了活下去, 他以为,经历了这么多,应书对他至少是有几分真心的。   可现在看来, 他在应书心里其实和霍知州没什么区别。   应书再怎么把他夸上天, 也实打实地没有为他动心,看吧,稍微亲密一点,他就受不了,人身体的本能反应是做不了假的。   这个猜想的冒出,让宴琛无比恼火, 他强压住心中的失望和委屈,淡声道:“抱歉,刚刚是我失礼了。”   应书摇摇头:“不是你的问题, 是我……我……”   【我不能这样,这不是我的……】   最近几天,应书的心声偶尔会出现“滋滋”的电流音,让他听不清关键词,所以他无法猜透应书在想什么。   “走吧,再逗留下去,你哥该担心了。”宴琛重新闭上了眼,仰头靠着副驾座。   车子缓慢启动,长久的沉默后,应书开口问:“宴琛哥,你是不是生气了?”   宴琛:“没有。”   “对不起。”应书小声道。   “为什么对不起?”宴琛反问,旋即轻轻笑了下,“因为不让我亲?”   应书不知道怎么回答,抿着唇没说话。   “那是你的意愿,不管是接吻还是其他任何亲密行为,都要出自本心才行,不然没有任何意义。”   应书一直都知道,宴琛是一个有涵养的男人,可他无法宣之于口的苦衷是,这副身体不属于他。   这是真应书的,而他是假的,他只是一个“侵占”别人身体的攻略者。   最初的目的仅仅只是为了活下去,做完任务后能顺利回到自己的世界。   他从未想过在这个陌生的地方还会产生如此多的牵绊,亲情,友情,甚至……爱情。   感受过应不凡的疼爱,小结巴的真心以及宴琛的呵护,应书开始变得多愁善感。   他在某一天意识到,自己如果任务成功了,会得到什么样的回报?   真的会像之前穿越过来那样,连招呼都来不及打,就又重新回去吗?   如果他走了,真应书又会回来吗?   那他用这副身体和宴琛深入亲热,岂不是对原主和宴琛都不公平?   就连现在,他也在受着良心的拷问。   攻略了宴琛,然后呢?到时候能有选择的余地吗?   如果他突然消失了,宴琛又该怎么办?   他真坏啊,以前从来没考虑过这些。   毕竟最开始他的目标是霍知州那个渣男,攻略完了就甩,纯纯大快人心,可自从换了宴琛后,他每天都在偷偷幻想他们的将来。   可越想,他越心惊,才发现他和宴琛的将来充满了太多未知的挑战,他那沉浸在双向奔赴的喜悦,总会在深夜荡然无存,让他变得焦虑不安,又会在第二天见到宴琛时,重新充满了新希望,被细腻的温柔抚平他急躁的心。   今晚宴琛的索吻就像一个导火索,让应书再也无法用“活在当下,及时行乐”来欺骗自己。   他不能再当自私鬼,因为宴琛,是最不该被辜负的,他值得所有的真心和爱。   他是最好的宴琛。   车子在别墅门口停下,应书跟着一起解安全带,想要下车送送宴琛,宴琛阻止道:“不用了,现在头没那么晕了,你早点回去吧。”   应书还是跟着下了车,在管家的身影出现在大门口时,宴琛突然转头问:“不能喜欢我吗?没感情的追求,有意思吗?”   应书嗫嚅:“不是的……”   【我没有办法跟你解释,你可能不会理解。】   是啊,他只是在做攻略而已。宴琛自嘲想。   回到家,宴琛瘫坐在沙发上许久,脑海中不断回想起应书躲避他的样子,一幕幕,是那么清晰。   真是糟心啊。   他揉了揉胀痛的脑袋,有些后悔自己今晚失去了理智。   可他也是听到应书心声说,想把他偷偷运回去藏起来,他才冒出了这个念头。   他原以为,那是喜欢的,他也想借此机会告诉应书,自己的心意。   只是没想到,应书这个狡猾的男人,就连心声都在作假!   管家端来了醒酒汤,温声提醒道:“少爷,喝一点会好受些。”   宴琛低低“嗯”了声。   管家从未瞧过他这般失魂落魄的样子,小心询问:“或许,少爷是和应二公子吵架了吗?”   宴琛冷邦邦回:“没有,为什么这么问?”   管家笑了笑:“刚刚您进门时,我看到应二公子眼睛红红的,一直盯着您的背影,好像快哭了。”   宴琛:“真的?”   “是呢。”   可下一刻,宴琛又冷笑起来:“他是装的,他很会演戏。”   “真心,哪里演得出来?”   不,应书就可以。   他那张脸,非常具有欺骗性,能把所有人耍得团团转。   就像之前所有人都误以为他爱霍知州爱得不可自拔,其实他恨不得见面就给霍知州两拳。   应书段位太高了,宴琛觉得即便自己能听到他的心声,也玩不过他。   喝完醒酒汤,宴琛上楼冲了个凉水澡,试图让自己保持清醒。   再出来时,他收到了容助理的短信:【应秘书已经平安到家了。】   到底是不放心应书的车技,宴琛让容助理在后面偷偷跟着。   宴琛:【好,辛苦了。】   容助理:【应该的。】   宴琛这晚失眠了,在床上辗转反侧许久,怔怔盯着天花板出神。   他觉得,应书真是个不知好歹的家伙,跟他相处这么久,怎么能不喜欢他呢?   他明明这么优秀。   等明天去了公司,他一定不会给应书好脸色。   第二日,宴琛踩着点进的办公室。   应书正把一杯咖啡放在他的办公桌上,两人视线交汇,应书咧嘴笑了笑:“早啊。”   宴琛冷淡:“早。”   平时两人都有说不完的话,今天都格外沉默。   应书把一块草莓蛋糕推了过去,讷讷道:“我今天一大早排队去买的,他们都说很好吃。”   【吃了甜点,人就会变得开心,希望你开心。】   来了,他看似关怀备至的心声又来了。   宴琛都要怀疑,是不是应书知道他能听到心声,才会如此?   宴琛:“我不爱吃甜食。”   应书的手还放在蛋糕盒上,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他是在求和,但是宴琛好像不想领情。   应书委屈撇了撇嘴。   【为什么这么冷漠?是要讨厌我了吗?】   宴琛真想把耳朵堵起来,他听不得应书哭唧唧的声音,他真的……会心疼。   “不过我没吃早饭,你放那吧,我待会儿吃。”最终他还是心软了。   应书:“嗯。”   开完早会出来,应书整理了会议纪要,又开始整理文件。   两人各自忙着自己的工作,办公室氛围一度降到冰点。   应书终于明白,为什么职场上忌讳办公室恋爱,两人吵架,是真有影响啊。   中午宴琛要出去见合作方,张秘书陪同一起,应书便和容助理一起吃饭。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两人早已处成了朋友。   他们中午就近在公司楼下新开的餐厅点了两份猪扒饭。   容助理吃了两口,点评道:“这个味道一般,肉质不是很嫩,你们家附近有家茶餐厅,他们的港式猪扒饭特别好吃。”   应书“咦”了一声:“你怎么知道我家在哪?”   容助理:“我跟了好几次你的车了,小宴总说你刚拿驾照没多久,怕你晚上开车不安全,就让我看着点。”   每次送完应秘书回家,小宴总都会给两千的奖金,容助理简直乐在其中。   别说是跟车了,应秘书就是骑在他脖子上走都可以。   应书嘴巴微张:“有这回事?”   “嘘,小宴总不让我说的,但是我们现在关系好嘛,你以后晚上出门,一定要跟我说哦。”容助理压低声音道。   应书的心更难受了。   宴琛,为什么这么好啊?   他何德何能,来到这个世界得到这么多爱?   他只是一个,别人都不想要的树,却在这里得到了爱的浇灌,长出了新的血肉。   -   宴琛忙完回到办公室,看到应书正趴在办公桌上午休。   也是真和他生分了,现在连他的床也不睡了,在这耍什么脾气?   以为自己会因为早上对他冷冰冰来哄他吗?   太可笑了。   室内空调温度开得很低,应书只穿了一件白衬衫,睡得不太踏实,眉心紧紧蹙着,嘴里嘟嘟哝哝,也不知道是不是冷。   宴琛的西装外套刚好搭在手上,他在心里告诫自己,这肯定是应书为他设的陷阱,就等着他来跳,可……   “宴琛哥……”应书在睡梦中喊了他的名字。   将宴琛的脚牢牢钉在原地。   他得承认,他就是吃这一套。   哪怕可能是假的,他也认了。   宴琛把西装外套摊开,准备给应书披上,应书却在这时“咻”地抬起头,没头没尾喊了句:“喂,说清楚!”   宴琛手腕一转,衣服在应书头顶扫过,最后披到了自己肩上。   感受到了外套扇来的风,应书宕机的大脑清醒了些,他抬头看来,诧异道:“宴琛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又睡过头了吗?”   宴琛冷傲道:“没有。”   应书揉了揉酸痛的胳膊,说:“我去给你泡咖啡。”   宴琛:“不用。”   顿了下,他实在又忍不住,问:“怎么不去休息室里睡?”   应书垂着眼睫,道:“我怕你回来要休息,我不能老占着你的床……”   【你都在跟我冷战了,我还敢睡你床?万一你给我从楼上扔下去怎么办?】   宴琛从鼻腔不轻不重“哼”了一声:“我最近不回来午休,你睡休息室就行,不然哪天客户来了,看到你睡在这里像什么话。”   应书低眉顺眼回:“哦。”   【好冷酷!呜呜呜呜……受不鸟了。】   宴琛垂眸看他,被压过的侧脸还留有红印,宴琛忍住了想用手抚摸的冲动。   他漫不经心问:“刚刚做噩梦了?”   应书:“不是……是一个奇怪的梦罢了。”   应书昏睡间,感觉到有人靠近他,他挣扎着想醒来,却一直陷在梦魇里。   好在,比不安更快到来的是熟悉的木质淡香,应书奇迹般心安了下来。   提示面板在这时弹出:【宴琛好感度加1,生命值加1,累计好感度八十五,解锁获得真相梦境一个,数值面板将进行全面升级。】   应书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大叫着想让它说清楚,可就这一激动,他挣脱了束缚,醒了过来。   “嗯,如果在床上睡,就不会做奇怪的梦了。”宴琛冷冰冰道。   应书:。   【只会做更奇怪的梦,你都不懂。】   宴琛:?   下午应书跑腿去市场部送资料,再回来时,看见自己的办公桌上摆了一杯芋泥啵啵奶茶,宴琛没在办公室,他不确定这到底是谁给的,没敢动。   没一会儿,容助理进来送报表,见到应书在看书,手边的奶茶连吸管都没插,他问:“应秘书,你不喜欢喝这款奶茶啊?”   应书挠挠脑袋:“我不知道是谁给的。”   容助理:“是小宴总让我去买的啊,我们大家都有,小宴总说我们最近工作辛苦了,喝甜的,会开心一点。”   应书弯着眼睛笑起来:“这样啊,那真是谢谢小宴总了。”   -   应书直到下班,都没再见到宴琛,据说是和张秘书去海福集团了。   以前宴琛不管去哪都要和他说一声的,今天却走得悄无声息,应书心里有点难受。   他望着空荡荡的老板椅,幻视着宴琛还坐在那里跟他笑。   应书甩了甩脑袋,觉得自己有些魔怔了。   晚上他只吃了一碗饭,就放下了筷子。   应不凡担心问:“怎么了?以前都要吃三碗的,是不是工作上遇到麻烦了?”   应书摇头:“不是的,可能是天太热了,我没什么胃口。”   应不凡立马吩咐阿姨榨了一杯西瓜汁给他。   应书喝完回到房间,躺在床上盯着时间度日如年,不知道今晚宴琛需不需要他去接。   万一呢?   应书爬起来刷了会儿视频,时间跳到十一半,还没有接到张秘书的电话。   他决定主动出击,给宴琛发去消息:【要来接你吗?】   隔了好一会儿,宴琛回复:【不用,会很晚,早点休息。】   应书盯着手机屏幕,又想起了容助理中午说的话,这个点,宴琛是不放心他吗?   应书:【在哪?我可以过来的,这是我的工作。】   胸肌很好摸的宴琛哥:【之前说过,超过凌晨不需要你来,睡吧,明天再好好工作。】   知道宴琛是真不需要他了,应书无奈把手机扔到一边。   去浴室洗完澡,应书蜷进了被窝。   他伸手关了床头的台灯,翻了个身,睡不着,又把台灯打开。   看了会儿手机,想着明天还要上班,又把灯关上,再翻了个身,还是睡不着,他再次把灯打开,给宴琛发消息:【你回家了吗?】   胸肌很好摸的宴琛哥:【在路上了。你怎么还没睡?】   应书有些心虚,不敢说是因为想他,回复:【就睡了,晚安。】   这次,他真的有了困意。   -   “喂,你怎么到这来了?”身后有人叫他。   应书转过头,看见的是一个红头发的鬼火青年。   他额前的长刘海被彩色小夹子别在一边,看起来滑稽中又带点可爱。   “看什么看?我妈说头发遮住眼睛影响视力,就给我夹起来了。”青年傲慢道。   “你是……应书?”应树惊讶道。   男人皱眉:“我不是应书,我也不是布书,我是乖宝,我妈取的才作数。”   布书,是原主流落在外,那户人家给他的名字,他非常厌恶。   “你没死?”应树简直被弄糊涂了。   “什么死不死的?我活得很好,这是我妈妈重新给我换的人生,那个烂地方,我再也不用回去了,我讨厌每一个人。”男人嫌恶道。   似乎觉得用词不对,他又别扭改口道:“除了应不凡和小结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我醒来就看见了我妈,你不会是来和我抢她的吧?”青年警惕问。   “我不是,这,这个身体,是你的,我很抱歉,用了你的身体,如果你需要的话,我一定会还给你。”应树磕磕巴巴解释。   “我不是站在你面前吗?那不是我的身体,你别胡说,好难看的头发,好难看的脸。”   应树被弄糊涂了。   “乖宝,回家吃饭了。”不远处,传来了女人温柔的呼唤声。   “我妈叫我了,我走了。”   说完,他双手插兜,往前方的小别墅走去。   应树跟着望过去,发现站在门口的女人不是别人,正是早死的应夫人,他曾经在应不凡的书房里看过她的照片。   女人抬手摸了摸原主的脑袋,又把他留在后颈的长发提起来捋了捋,说:“天越来越热了,明天妈妈给你把头发扎起来。”   “哎呀~”原主看似嫌弃,却并没有反对,只是道:“不准给我编辫子。”   “小男孩儿扎辫子多可爱啊。”   “我又不是小男孩。”   在这里,没人会诟病他的非主流打扮,没人会说他是没教养的小痞子,母亲,会包容他的一切,这才是他真正想要的生活。   哪怕那边的应不凡对他再好,可是也有不理解他的时候。   没有人能代替妈妈。   两母子一前一后进了屋,应树感觉身体传来失重感,重重跌入了黑暗。   一帧帧画面在眼前闪过,最后一幕,是他的血一寸寸流向手机,屏幕上的字体被打乱,胡乱拼凑,变成了两个字——应书。   血液一点点被这两个字吸干,场景来到了医院的病房,病床上躺着一个了无生气的男人,惨白的脸一点点恢复血色,僵硬的手指动了动,紧接着,他深吸一口气,坐了起来。   应树从这些碎片中拼凑出了一个完整的真相。   早死的应夫人自愿去了别的世界拯救长大后会变成阴郁病娇的渣攻,她把孩子养得很好,教他识礼,辨是非,情绪稳定,长大后的渣攻变成了绅士有风度的男人,和自己的爱人没有虐五百章,两人很自然地走到一起,相爱一生。   应夫人的任务很成功,她用高积分兑换了小儿子的新生。   原主在头撞到那天,陷入了深度昏迷,那时候系统让他做出选择,是觉醒还是跟着母亲离开,他果断选择了母亲,所以异世界,充满求生欲的应树被拉了进来。   他们是同一天生日,有一样的坎坷人生,就连模样都七八分相似,应树,就像是平行世界的另一个应书。   在被送进医院的当天夜里,原主和母亲离开了,但应书不能无缘无故消失,所以这个世界仿照着原主重新塑造新的身体给应树,他的血液一点点灌入名叫“应书”的躯壳里,他“活”了过来。   因为和新身体不契合,本体又还在车祸现场,所以他才会经常感到疼痛,那是本体传来的痛感。   每做一个任务,每刷新一个人的好感度,他就和新世界,新身体融合一点,就能减轻他的痛苦。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是他的血重新浇灌出的躯壳,那就是属于他自己的。   这个发现,让应树欣喜若狂。   【提示:数值面板升级成功,解锁新功能,祝您攻略愉快。】   第二天应书醒来,匆匆洗漱完毕就往公司去。   他想告诉宴琛,他喜欢他,不是没感情没意义的追求,他们可以接吻,可以做更多亲密的事。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   “你是说,小宴总去湾南了?”   一踏进办公室,容助理的话就给了他当头一棒。   “对啊,你不知道吗?今早八点的飞机。”容助理说。   应书:“那有没有说要呆多久啊?”   “不清楚,至少十天半个月吧,湾南那边也是大项目嘛,还是小宴总亲自牵线负责的,他肯定很重视。”   “最近公司有没有需要我完成的工作?我提前做完,能不能也去一趟湾南?”应书问。   容助理:“哦,小宴总说了,你要是有事就休假,反正他不在,也没有工作分配给你。”   应书:“好,谢谢。”   他坐回工位,开始查看去湾南的航班。   -   晚上十二点多,宴琛应酬完回到别墅,意外发现玄关处多了一双运动球鞋,这绝不是他的,也不是张秘书的,倒是有点像……   张秘书跟在他的身后,见他盯着那双鞋发呆,笑道:“看来应秘书比我们先到。”   宴琛以为自己听错了,不可置信反问一句:“什么?”   “应秘书上飞机前给我打了一通电话,询问你的住址,我不放心他一个人坐车,就让司机去接的,他是十点四十落地的毓湖机场,这个点,确实该在别墅了。”张秘书一板一眼汇报道。   宴琛:“谁让他来的?”   张秘书:“想必是他自己的主意吧。”   宴琛:“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   张秘书扶了扶眼镜:“我想应该是应秘书要给你惊喜,那这份惊喜怎么也不该由我戳破。”   宴琛问了佣人,新来的客人在哪个房间,佣人说在二楼次卧。   宴琛脚步匆匆上了楼,推开门,应书正蹲在地上整理行李。   听到开门声,应书朝他看来,雀跃喊道:“宴琛哥。”   好个应书,为了做任务,追这么远?至于吗?他又不会因为离开了A市,就不喜欢他,真是愚蠢!   宴琛绷着脸:“你怎么来了?”   应书羞涩道:“因为想你了。”   【看见他,心情都变好了。】   宴琛真想对这些甜言蜜语尽快免疫,可到底是定力不够,只要由应书说出来,哪怕是假的,他都能听进心里去。   宴琛神色缓和了些:“你哥知道你来了吗?”   应书:“我和哥哥说了,刚刚也给他报了平安。”   宴琛静静和他对视,良久,他无奈道:“你坐这么久飞机也累了,早点睡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他转身要离开,应书却冲上了前,从后面抱住了他的腰。   男人的脸贴着他的后背,小声道:“不要走。”   宴琛呼吸一滞,心里再次感叹:好手段!又要开始表演了。   应书见他没说话,可怜兮兮补了一句:“我今晚想和你一起睡,可以吗?” 第33章   想和你一起睡。   这又是什么新型骗局?   前两天还对他的亲近应激, 今天就说这种暧昧的话,是又接到什么新任务了吗?难怪不远千里追过来。   宴琛被气笑了,拉着他的手松开了自己的腰, 转身道:“应书,你现在真是……”   话还没说完,应书踮起脚,在宴琛的唇上轻轻啄了一下, 很轻很浅的一下, 让宴琛整个人呆愣住, 完全忘记自己原本要说什么。   应书脸红得能滴血,轻声道:“你那天晚上问能不能亲我, 我是愿意的, 只是当时有不得已的原因,我现在还不能说, 但如果以后有机会,我一定原原本本告诉你,可以吗?”   宴琛目光沉沉盯着他:“我一点都不懂你。”   一会儿和他很亲密, 一会儿又把他推得远远的, 到底哪个才是他的真实想法。   应书:“这是正常的,我也经常不懂我自己。”   宴琛:……   “还有一点我要解释清楚,”应书鼓起勇气和他对视,“对你不是没感情的追求,是真的喜欢你。”   他拉着宴琛的手,放在自己心脏位置:“你能感受到吗?每次见你, 心跳都会很快,这个骗不了人。”   【他那是什么眼神?他还是不相信我吗?他真是个笨蛋!没有人会不爱/宴琛!】   没有人会不爱/宴琛,这真是一句美好的情话。   “应书, 我看不透你,我不知道哪个是真的你,我觉得被你耍得团团转。”宴琛缓慢开口。   “不是这样的……”应书试图解释。   “你那天晚上的抗拒不像是假的,仅仅不过两日,又说想和我睡觉?”宴琛哼笑了一声,“还说不是在耍我?”   “我当时以为,身……”   【警告:好感度未达标,没有权限向攻略角色透露真实信息,已屏蔽。】   宴琛看着他嘴巴一张一合,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感觉又被戏弄了。   他眉心轻皱:“你在干什么?”   应书不可置信地捂着自己的喉咙,说:“啊啊啊。”   这次发声又很响亮。   宴琛:?   应书紧紧抓着他,生怕他再次离开。   “我是,我以为……”   后面继续无声。   宴琛无奈:“应书,够了,别再这样了。没意思。”   应书无力松开手,急得哭了出来,像蛮不讲理的小孩控诉宴琛:“为什么不相信我嘛?你相信我呀,我没有耍你,呜呜呜……怎么可以这样说我?”   宴琛被他搞得一头雾水,可在看到他眼泪时,还是控制不住心疼。   他抬着应书的脸,问:“怎么哭了?”   他不觉得自己刚刚说的话很重啊。   应书吸了吸鼻子:“我真的有苦衷,那天晚上不是故意要推开你,也不是故意瞒着你,我现在就是说不出来嘛。”   “亲你和想和你睡觉才是真的,这才是真的呀……呜呜呜……”   应书哭得狼狈,别开脑袋不让宴琛看。   他难过的不仅是宴琛误会了他,还因为即便到了这一步,宴琛也没有掉好感值,他真是愧疚,让宴琛受了委屈,宴琛却还一如既往地喜欢他。   应书的伤心不像作假,宴琛的伪装顷刻间荡然无存,他俯身安慰道:“别哭了,我相信你就是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坏?”应书哭腔浓重。   “嗯。”宴琛诚实回。   应书:“我以后不会再这么坏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好。”   “那你现在可以抱抱我吗?”应书抽泣着问。   宴琛将人揽进怀里,一手搂着他的腰,一手轻轻扶着他的后脑勺,轻叹道:“应书,真是败给你了。”   应书温热的眼泪濡湿了他的衬衫,让宴琛的心跟着一起酸涩起来,他拍着应书的脑袋安抚他,问:“以后会全部告诉我的,对吗?”   应书:“对……”   宴琛:“是真的喜欢我吗?”   “真的好喜欢。”似乎是嫌不够,应书加重语气道:“喜欢宴琛哥,非常非常非常喜欢。一天不见你就难受,所以买了票偷偷来,哪怕宴琛哥误会我,讨厌我,那我也想见你。”   宴琛觉得自己完蛋了,他彻底被应书拿捏死了。   他想,管他呢,总不能因为瞻前顾后,就让这么卖力的应书失败吧?   他要爱他。   会真的好好爱他。   【攻略角色宴琛,好感度加1,情绪分析中。】   【沮丧:百分之25,心疼:百分之74,情欲:百分之1。】   看吧,宴琛又为他心软了。   宴琛就是这么容易相信别人的人,他甚至什么都还没做,只是掉了眼泪,宴琛就妥协了。   何德何能啊?能让宴琛为他沦陷至此?   应书从他怀里抬起脑袋,毫不犹豫地搂着他的脖子,把嘴唇重新送了上去。   【推开你一次,那我就拥抱你两次,三次,四次。这样的话,会不会公平一点呢?】   应书的唇和想象中一样,又软又甜,这是应书今晚第二次吻他。   宴琛从被动变为主动,加深了这个吻。   两人都没有太多经验,生涩地回应着彼此。   应书的轻哼,更像是变相的鼓励。   楼梯口传来脚步声,宴琛没有停止深吻,推着应书进了卧室,反手关上了门。   应书后背抵着墙,不小心碰到了灯光开关,屋内霎时陷入黑暗。   宴琛终于舍得放开了一点点,将他脸上的泪水一点点吻去,才问:“你刚刚是不是在邀请我和你上床?”   应书有了喘息的机会,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脸颊绯红,他庆幸现在屋内黑漆漆一片,宴琛看不到他的窘态。   “回答我,应书。”宴琛催促道。   【明知故问,老爱逗我,坏人。】   “嗯。”良久,应书才低低哼了一声,若不是周遭太过安静,宴琛根本听不见他的答案。   宴琛:“你想好了?”   “想好了。”应书坚定道。   “我现在还没答应你的追求,你和我上床,就不怕以后吃亏?”   【谁吃亏还不一定呢,你那身材,我早就想试试了,不过,不能真挂的小辣椒吧?那,那我应该不会受太多苦,也能接受。】   宴琛:!   应书声音糯糯:“你不是那样的人,就算睡了以后你不答应我的追求,我也会把这件事深深埋在心底,不会告诉任何人,尤其是哥哥。”   宴琛觉得,应书没去当演员,真是娱乐圈的一大损失。   “这会儿怎么不哭了?收风这么快?”宴琛逗他,“跟小孩似的。”   应书:“我知道你原谅我了。”   原来他也不是小傻子。   宴琛直起身,食指刮了下他的鼻子,说:“要去我房间吗?”   主卧带了一个大阳台,推开门,有腥咸的海风迎面吹来。   应书背着手,在主卧四处参观了下,宴琛拿了浴袍出来递给他,道:“你先去洗吧。”   应书:“嗯。”   两人即将错身而过时,宴琛伸手把他拦腰抱了起来,应书惊呼一声,侧头嗔怪看着他。   宴琛狎昵道::“这个时候不邀请我了?”   应书羞得不知如何是好,蹬着腿撒娇:“放我下来。”   【单,单手抱?好man 啊~】   宴琛把人扛进浴室,将他放在洗手台上,双手撑在应书身侧,将他禁锢在中间。   “害怕了?”他问。   应书把脸埋在浴袍里,说:“才没有。”   【该怕的是你才对,现在是我在馋你身子!】   “没有为什么不敢看我?”宴琛笑。   应书抬起头:“哪有不……”   宴琛在他抬头的瞬间,快速倾身,把他的话堵了回去。   同刚刚的急躁激烈不同,这个吻缱绻缠绵。   应书闭着眼,完全由宴琛主导。   嘴唇,眼睛,鼻梁,宴琛的每一个吻都激得他发颤。   下唇被人轻轻咬了下,宴琛点到为止,他碰了碰应书的额头,道:“我得提醒你一下,我有L睡的习惯,你能接受吗?不能的话,现在走还来得及。”   应书明显被亲懵了,迷迷瞪瞪地看着他:“啊?”   【看你这意思,你是准备跟我睡素的?哥!上床的上,是个动词啊!】   “我们那个,不,不就是要,脱衣服吗……”应书声音越来越弱,最后四个字几乎要重新咽回喉咙里。   “哪个?”宴琛问。   “你!”应书赌气别过脸,“我不要理你了。”   【哪个?哪个?你说哪个啊?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宴琛笑了,捏了捏应书的脸,道:“太随便了应书,也不能你说要,我就给,对吧?那岂不是便宜你了?”   应书撅着嘴,不说话。   【不便宜我,你还想便宜谁?不给就不给!我才没有很想要!】   “你先洗吧,时间也不早了。”   说完,宴琛转身要离开,应书抓住他的袖子,难以启齿道:“不是说一起吗?”   宴琛真受不了了,亏应书长了一张这么纯的脸,怎么在那种事上这么急躁?   “我反悔了,明晚再说吧。”宴琛吊儿郎当道。   应书:【死装。】   提示面板上,宴琛的情/欲值已经达到了百分之八十,他分明是很想的,但他并没有进行下一步。   浴室门被关上,应书转头,身后宽大的镜子里映出他气鼓鼓的脸。   嘴都给他亲破了,到头来什么都不做?   可恶。   应书手指触着唇瓣,又因为这是自己的初吻,心里漾起了异样的暖流。   原来初吻是这么美好啊?原来和宴琛亲热,是这么开心的一件事啊?   应书气消了,傻傻笑了起来。   真好,他觉得自己好像抓住了幸福。   -   应书没在浴室呆多长时间,他洗完澡出来没见到宴琛,也不敢出去寻。   他现在只穿了一件浴袍,这个家有佣人和张秘书,他怕碰上了尴尬。   在床边坐了会儿,卧室门被打开。   宴琛擦着头发走进来,说:“你也洗完了?”   应书:“嗯。”   他呆呆盯着宴琛,刚沐浴完的男人带着慵懒的性感,没用发蜡固定的头发软软搭了下来,让他少了几分凌厉,多了些许温柔。   “怎么又不吹头发?”宴琛问。   应书:“忘了。”   宴琛领着他重新进了浴室,站在他的身后,手指穿插进了他的发丝。   “你是笨蛋吗?吹头发都能忘?”宴琛喋喋不休。   应书在镜子里能看见他眼底的柔情快要溢出来,知道他这又是在口是心非。   应书:“我不想让你等太久嘛。”   宴琛:“我又没有等你,浴室又不是只有这一间。”   “那我怕,你跑了嘛……”   “这是我的家,我跑什么?我只会把你扔出去。”宴琛轻哼道。   应书嘀咕:“你才不会。”   宴琛帮应书吹完头发,应书又反过来帮他吹。   宴琛矮着身,正正和他面对面,这个角度的应书真可爱。   应书被他直白的目光盯得不太好意思,干脆腾出一只手遮住他的眼睛,道:“不许看。”   宴琛没有说话,默默拉下他的手,亲了亲他的指尖。   酥麻感顺着左手一路往上,传进了心脏,应书的心就像春日里的雪,在温暖的阳光下渐渐化成一滩水。   “嗡嗡”的风声停止后,宴琛一把将眼前人打横抱起,放到了床上。   男人的脸近在咫尺,应书早就为后面的事做好了准备。   他学着电视里的主角们那样,闭上了眼睛,却迟迟没有等来宴琛的吻,耳边传来男人调侃的声音:“在期待什么?”   应书猛然睁开眼,宴琛曲着手指在他额头上轻轻弹了弹,道:“我可是正人君子,不会受你诱惑的。”   应书气疯了:【你是不是养胃?】   当然,他没敢问出来。   宴琛挑了下眉,神情有些古怪。   应书掀开被子钻进被窝,说:“我才没有期待呢。我就是困了,好困好困哦。”   说完,他还做作地打了个呵欠。   明年奥斯卡最佳男主角,你去领吧!宴琛想。   宴琛关了灯,和应书并排躺一起。   他刚脱了衣服,应书就精准贴了过来。   【让我摸摸,是不是小辣椒,所以才推三阻四。】   宴琛:?   他抓住应书的手腕,低声警告:“好好睡你的,不然真给你扔出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警告起了效,应书乖乖缩回了自己的位置。   宴琛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面对喜欢的人,怎么会没有感觉?   好在床够大,两人中间隔着可以再躺四个人的距离,这样的话,宴琛觉得自己还能忍耐。   可没一会儿,不听话的应书又贴了过来。   这次宴琛没感受到睡衣的阻隔,应书体温高得惊人,从后面抱住了他。   那双手不老实地四处摸索,宴琛冷笑出声:“你确定要在没有油和套的时候做吗?”   应书的动作停住了。   【啊,对啊,我怎么把这个忘了?不管了,现在过过手瘾也行。】   宴琛:“不知死活。”   他转身,捏着应书的下颌狠狠亲了上去。   绵长的,激烈的亲吻很快让应书招架不住。   他明显感受到了宴琛的变化,他瞪大眼睛,不确定地用手圈了一下,心道:【完了,这硬来,不得死人啊?】   应书偏着脑袋躲了下,心虚道:“我觉得你说得对,不能这么草率。”   宴琛:“所以呢?”   应书把被子往上拉了拉,盖住自己的半张脸,瓮声道:“晚安,宴琛哥哥。”   【呜呜……吃什么长的啊?跟你们这些天赋异禀的人拼了!】   宴琛:……   他无声拉过应书的手,对方还在装死,心声却嗨得要命:【这这这……我点的火,我负责灭?】   【呜呜呜,我活该。】   【哥,你在书里从来没用过,真是可惜了。】   【不过,现在!便宜我了!】   【嗯?怎么还没好?】   【手好酸。】   【不然我帮他亲一下?】   宴琛呼吸一紧,终于结束。   应书怎么这么……奔放?   他抽了湿巾,替应书把手擦干净,起身拿了衣服重新套上。   应书紧张问:“你去哪?”   宴琛:“去洗个冷水澡。”   “啊~”   “啊什么啊?睡你的。”宴琛俯身亲了下他额头,“真是服了你了。”   宴琛故意在浴室磨蹭了会儿,再出来时,应书已经睡着了。   宴琛重新上了床,将人小心搂进怀里,怎么都抱不够。   只求这祖宗别再折腾,安安心心睡过这一晚,不然他真扛不住了。   “宴琛哥……”应书迷迷糊糊喊了一声。   “嗯。”   得到了他的回应,应书彻底放心睡了过去。   第二日,晨光从玻璃窗跃了进来。   应书睁开眼,身旁人已经不在了,被窝里没有他的余温,应该走得很早。   应书换好衣服下楼,佣人和他打招呼:“应先生,早安。”   应书:“早安,宴琛哥呢?”   佣人:“小宴总有工作,一大早和张秘书出门了。”   应书:“哦,谢谢。”   佣人:“早餐已经为您准备好了,是现在吃吗?”   应书:“是的,麻烦你了。”   他来到餐厅,一边吃着香肠芝士卷,一边给宴琛发消息:【早安,我醒了,你今天会忙到很晚吗?】   佣人端来了番茄虾仁豆腐汤,应书喝了口,觉得味道很不错。   宴琛在这时回了消息:【白天会很忙,司机会带你出去逛逛,晚上我来接你吃饭。】   应书:【好,再忙也要记得吃午餐哦。】   胸肌很好摸的宴琛哥:【知道。】   吃完早餐,应书只是在别墅附近转悠了一圈,他对湾南不熟,也不好意思麻烦司机带他跑来跑去。   午觉起来,他去了一趟海边,在沙滩上写了‘宴琛应书’四个字,拍照发给了宴琛。   他以为宴琛会很感动呢,电视剧里好多这种情节,没想到宴琛只回复了一句:【你就这么迷恋我?】   应书:……   后来,他把“书”抹平,悄悄改成了“树”。   宴琛和应树,他满意笑了笑。   下午六点多,宴琛才到家。   此时,应书正盘腿坐在客厅的地上看电视。   宴琛把他抱起来,皱眉道:“坐地上干什么?”   “舒服嘛,我喜欢坐地上。”应书说。   宴琛:“饿了吗?”   “其实还好,下午阿姨做了好多甜点。”   “等我换套衣服,出门吃晚餐。”   “好~”   宴琛换下了厚重的西装,只着了一件轻薄的白色短袖衬衫。   【小说里的白月光就是这种杀伤力吧?】应书惊叹。   应书:“哇~小宴总好像青春男大。”   宴琛:“这不是为了配你吗?”   应书喜欢亮色,他的T恤通常不是蓝,就是黄,他皮肤白,长得又乖软,这些彩色在他身上一点也不违和,只会让他看起来更可爱。   【也对,他要是穿着西装和我出去,显得我像他包养的。】   【啊~金/主和小绿茶,也很般配嘛~我和他就是天生一对。】   宴琛有时候真想把应书的脑袋敲开看看,里面到底装了多少狗血剧。   两人乘车到了宴琛订的餐厅,张秘书很识趣地没有跟来,说去拜访一下在湾南的朋友。   这是坐落在海边的西餐厅,宴琛特意预约靠窗的位置。   日暮降临,天边染上一抹橙红色,将海面也照得红光粼粼。   应书举着手机拍了一张照,他从未有过这样的体验,在落日里和喜欢的人共进晚餐,听着海浪拍打着礁石,就像他此刻汹涌的热情。   “我们这算约会吗?”应书问。   宴琛:“你觉得呢?”   “我觉得气氛都到这了,你能不能答应我的追求?”   宴琛:“你想得美。”   【攻略角色宴琛,好感度加1,情绪分析中。】   【欢喜:百分之60,情欲:百分之40。】   耶~有戏!   应书在桌下用脚蹭宴琛的小腿,捏着嗓音问:“真的不可以吗?宴琛哥哥。”   【不管了,电视剧里都这么演的。】   宴琛看他,认真道:“不要在我裤子上擦你的鞋。”   应书:!   【你去当一辈子的老处男吧!】 第34章   八点多的时候, 天彻底黑透,繁星点点,碎似珍珠。   应书方才贪杯, 红酒不要钱似的喝,这会儿有点上头。   他趴在窗台上吹着海风,耳边突然响起了轻缓悠扬的音乐声。   他转头,小提琴师不知何时站在了他的身边, 正深情款款拉着他听不懂的曲目。   应书又想起了上次出丑的场景, 他大着舌头道:“我没点奥, 不是我点的吧?我今天没点菜。”   宴琛:“我点的。”   侍应生很应景地推着推车过来,上面摆着一个黑色礼盒, 道:“应先生, 这是宴先生给您的惊喜。”   应书疑惑看去,宴琛抬了抬下巴示意他打开看看。   绑着蝴蝶结的盒盖被揭开, 里面是用红玫瑰拼出的“心”形图案,正中央还放着一个满钻的玫瑰金男士手镯。   “这是……”应书脑袋昏昏沉沉,有些反应不过来。   宴琛走到他身边, 露出来的左手手腕上赫然是一支一模一样的手镯。   【情侣款?有的人很口是心非嘛~嘴上说着不答应我的追求, 结果偷偷把定情信物都挑好了。宴少爷,怎么这么可爱啊?】   应书傻呆呆笑起来。   宴琛一脸淡定道:“买一送一,不是特意挑的,你要不喜欢,我就送给张秘书。”   应书的笑僵在唇角,半天, 他憋出一句:“你疯啦?你和张秘书戴一样的手镯合适吗?”   醉鬼完全不讲理,上手抢过,嘟嘟哝哝道:“这是我的, 是小树的。”   宴琛只当他醉酒口齿不清,连“书”和“树”都讲不清。   他蛮力往手上套,却怎么也套不进去。   应书生气了:“真的不是给我买的吗?这是情侣款吧?你是要送给谁啊?”   宴琛叹气,蹲下/身,从他手中取过镯子,找到卡扣位置,轻轻打开,再套在他的手腕上,说:“明白?”   应书:……   两人的手交握在一起,应书居然生出了一种被戴上婚戒的错觉。   他附在宴琛耳边道:“我们走吧,我有点想亲你,但是这里人好多,我不太好意思。”   交握的手变成十指紧扣,宴琛领着他出了餐厅。   司机早已等在门口,上车后,后座的隔板刚降下,应书就扑了上去。   他贴着宴琛的唇,像小猫一样舔,急不可耐地想和他唇齿纠缠。   宴琛扶着他的后脑勺,游刃有余地配合着他。   经过昨晚的两次深吻,宴琛已经掌握了一点要领,不敢说技术有多好,但面对同样是小白的应书他还是能应付的。   绵长的湿/吻结束,应书含糊道:“我也有礼物送给你。”   宴琛:“嗯?”   应书目光灼灼,歪着脑袋笑得人畜无害:“我啊。”   回到家,宴琛才真正懂应书是什么意思。   他今天不知去哪晃了一圈,买了刚需品,此刻正拿到宴琛面前炫耀,说:“我都准备了。”   天真纯良的笑脸和他所做的事一点也不相匹。   宴琛喉结上下滚动番,说:“你醉了。”   应书摇头:“才没有,我很清醒。”   【你到底能不能行啊?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我?我有那么差?昨晚用我手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的!】   应书见他不说话,狠下一记猛药道:“你是不是不喜欢小树啊?如果换成叶先生的话……”   宴琛将他抱起来扔在床上,俯身压过去,道:“你自找的。”   真正地深入了解比接吻要难许多。   好在宴琛在白天的时候已经做了许多功课。   他查过怎样才能减轻对方的痛苦,也查了如何做事前工作。   宴琛向来聪明,学什么都快,这次也不例外。   应书这人就是嘴上逞能,宴琛只是刚开始第一步,他就招架不住了。   一顿胡乱瞎指挥,结果自己吃苦。   宴琛盯着他有些扭曲的脸,实在于心不忍,他亲了亲应书的眼睛,说:“好了,别哭,今天就到这。”   应书原本示弱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他瞪着他,心里尖叫:【什么叫今天就到这?我什么都准备好了,你跟我说结束了?你耍我呢?】   他气得蹬腿,蛮不讲理道:“你现在要是走了,我以后可就不和你好了,真不和你好了!”   他这样儿,像极了亮出爪子的小猫,故作凶狠,却没什么威慑力。   宴琛的心情很复杂。   他给了应书两次机会,哪怕应书有过一点点犹豫,他都会停止,可应书非但没有,还急切渴求。   宴琛重新下定了决心,捧着应书的脸,鼻尖轻蹭着他的鼻尖,道:“如果无法接受了,就和我说,我不希望你有不美好的回忆。”   应书眼神无比坚定,说:“不会的,这将会是我最美好的回忆。”   别墅靠海,能清晰听到海风呼啸,海浪翻腾的声音。   应书的思绪忽远忽近,一会儿想到了今晚看的日落,一会儿又在心中暗自给自己打气:【我可以的,我能坚持,很快很快的,是我赚了!】   宴琛没来由笑了声,替他擦眼泪,应书倔强道:“不许半途而废,不然我白遭罪了。”   兴许心理安慰起了作用,应书渐渐放松了下来。   宴琛很顾及他的感受,总会在他蹙眉时,柔声哄他,转移他的注意力。   潮起潮落,海浪越发汹涌,应书感觉自己在水里浮沉,而宴琛,是拯救他的浮木。   他虚着红肿的眼,视线里一片模糊。只有头顶的水晶吊灯格外刺目。   他喊:“宴琛。”   男人应:“我在。”   应书在他的应答中得到了心安。   他开始一遍遍喊宴琛的名字,偶尔还会冒出几句宴琛觉得无比可爱的糊涂话。   宴琛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恨不能时间就定格在此处,和他再也不要分开。   都是初次,不得章法,只凭本心。   宴琛的温柔在最后荡然无存,他用自己的方式爱着应书,从他的心声里找寻方法,让他开心。   记不清过了多久,似乎天色将明。   应书买的东西早就用完了。   宴琛不得已,做了最不妥的事。   最后一次结束,宴琛将早已失去所有力气的应书抱了起来。   他就像一个被弄坏了的洋娃娃,失去了所有的行动力,湿红着眼尾看他,可怜得不得了。   双人大浴缸能轻松容纳他们,宴琛抱着应书坐了进去,洗尽一身的疲惫。   应书闭眼假寐,连手指头都懒得动。   手肘搭在浴缸边沿,不小心磕了一下,发出“叮” 的轻响,他后知后觉问:“这镯子不会脱色吧?”   宴琛有些无语,但还是回道:“不会。”   应书抬着左手,在澄亮的灯光下细细观赏。   外圈上面的钻石闪闪发光,他问:“这些钻是真的吗?”   宴琛:“假的。”   应书虚弱道:“我才不信,宴少爷怎么会买假货啊?所以这个很贵吗?”   宴琛:“我不是说了吗?买一送一,我这个是真的,你那个是仿制品。”   应书破防了。   “仿制品?你送我假货?”他扯着喉咙忽然提高声音。   【你把我睡了才来跟我说这是假货?早知道刚刚就不那么配合,让你少弄两次了!】   “你现在立马转一百八十二给我。”应书恶狠狠道。   “什么一百八十二?”   应书:“避孕套五十九,润滑油一百二十三,一共一百八十二。”   【总要捞点损失回来!】   宴琛:“你有没有良心?刚做完你跟我算账?”   应书反驳:“你还送我假货呢!搞得那么浪漫,我还以为是贵贵的,很有价值的定情信物!”   【以为是定情信物才会那么感动!才会让你为所欲为,一直没喊停。太坏了!男人果然都是坏东西!】   宴琛实在没忍住,笑了两声。   应书气得炸毛,一改刚刚萎靡之态,集中全部力气喊道:“笑,你还笑,你老是笑我,我明天就要回A市,我再也不和你好了。把这个破镯子给我摘下来,我不要戴了。”   “好了好了,”宴琛瞧把人真逗急眼了,赶紧安抚道:“怎么我说什么你信什么啊?哪有珠宝店会买一送一,还送仿制品呢?用你的脑袋好好想想行不行?”   应书振振有词:“那我又不懂那些弯弯绕绕,只能相信你啊。”   宴琛拉着他的左手,亲吻他的手腕,说:“我骗你的。镯子是一对,钻石是真的,也真的是送给你的定情信物。”   应书的气就像被戳了小孔的气球,一瞬间就散了,他侧头看着宴琛,问:“真的吗?那到底多少钱啊?五千块能买到吗?”   宴琛气结:“你能不能再往后面多加两个零?五千就真是仿制品了。”   【五千加两个零?五十……万?】   应书超绝变脸,立马展开笑颜:“五十万,是一只还是一对啊?”   宴琛:“一只。”   【哇,这相当于小县城的一套房啊!】   应书甜甜笑:“这么贵呀?”   “送你便宜的,你能要吗?刚刚不都要和我掰了吗?”   “哪有~我怎么会舍得?”应书拖着尾音,“宴琛哥~你好好哦,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报你。”   呵。   宴琛抓住机会,一口气将他的话全部返还:“现在不生气了?明天还回A市吗?破镯子要摘下来吗?”   应书亮出杀手锏,卖乖装傻:“没有生气啦,我刚刚在和你开玩笑嘛。”   宴琛:“一百八十二还要转你吗?”   应书:“当然不要啦,那是我送宴琛哥的礼物嘛,连同我一起。宴琛哥喜欢吗?”   宴琛只是盯着他,不说话。   “喜欢吗?”应书不依不饶问。   宴琛干巴巴道:“还行。”   应书不客气揭穿他的谎言:“还行你反反复复不停?全身上下就嘴最硬是吧?”   宴琛轻哼:“是不是,难道你不是很清楚吗?”   应书:【胡说八道,胡言乱语,一派胡言!】   “我才不清楚。”应书傲娇扬头,被热气熏得脸红扑扑的。   “不清楚?你再好好回想回想呢?”宴琛挑眉笑道。   又来了,又来了。没有CD时间的吗?能不能好好玩了?要命啊?   【提示,攻略角色宴琛情/动值百分百,请做好准备。】   怎么又百分百了?   进浴室的时候明明已经降到百分之三十了啊!   “宴琛哥哥~求放过,小书认输,真认输。”应书双手并拢,像招财猫似的晃动。   “不呢。”宴琛不咸不淡拒绝,他捏着应书的下颌,道:“我不是在满足小书的愿望吗?小书刚刚自己说了什么,还记得吗?是不是说让我……”   “给我个面子,别说了。”应书欲哭无泪。   应书恨不得把脑袋埋进水里去!   他喝了酒,在兴头上,看着宴琛那张堪称绝色的脸盛着薄汗,一想到这个男人为他着迷,为他沦陷,为他失去理智,他就控制不住自己那张嘴,胡乱说话。   他真的只是喝了酒呀!   平时是正经人来着!   宴琛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   再一次用行动证明了自己有多迷恋他。   浴缸里的水洒了满地。   应书付出的代价太惨痛了,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是真的完了。   可他却是开心的。   长夜漫漫,他在熬过许许多多个孤独的夜后,终于等来了人爱他。   第二天应书醒来,外面已经天光大亮。   同往阳台的门被打开,白色纱帘被风吹得鼓起了边角。   应书视线还有些模糊,他虚着眼睛,看见宴琛正坐在那里打电话。   他只穿了一件黑色真丝睡袍,整个人沐浴在晨光里,矜贵又迷人。   兴许是他的目光太过火热,宴琛转头看了过来。   隔着一层轻薄的白纱,他对他笑了笑,像是在安抚,应书瞬间原谅了这个男人把他弄得腰酸屁股痛的恶行。   电话挂断,宴琛走了进来,重新把门关上。   他坐在床沿边摸应书的脸,问:“醒了?饿不饿?我下去给你拿早餐。”   “还不饿,”应书眨巴着眼睛,又问:“你刚刚在和谁打电话啊?”   “你哥。”宴琛云淡风轻。   “什么?”应书想起身,又因为没什么力气,重新趴了回去,他磕巴问:“哥哥,哥哥有说什么吗?”   “他说昨晚给你打电话,你没接,早上打过来你又关机,他有点担心,所以打给了我。”宴琛道。   很显然,应不凡昨晚打电话的时机不对。   “那你怎么说的?”应书小心试探。   宴琛俯身,暧昧的气息抚过他的脸颊,道:“我说,你昨晚太过投入,哭哭啼啼大半宿,才没有听见电话响。”   应书撇撇嘴:“你要真这么说了,我哥现在肯定已经订票杀过来了,咱俩一起完蛋。”   其实应不凡一直不太赞同应书这么早恋爱。   他总觉得应书还小,是一个乖乖软软的笨蛋,单纯,好骗,容易受伤。   尤其在经历霍知州那件事后,他更加坚定了自家弟弟不能“早恋”这个想法,超绝恋爱脑会让弟弟被对方吃得骨头都不剩。   应不凡后来和应书聊过,希望他至少再等两年,足够成熟,足够有判断力的时候,再去喜欢人。   要先学会爱自己,再去寻找爱情,那样就不会被人耍得团团转。   应书在应不凡面前是听话的乖孩子,宴琛在应不凡眼里,是靠谱的兄弟。   如果让他知道,自己最靠谱,最放心的兄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他的乖弟弟带上了床,应不凡肯定会原地爆/炸。   宴琛笑:“你倒了解你哥。”   应书:“那你到底怎么说的?”   宴琛:“说你昨晚和我出去应酬,喝了点酒,睡得沉才没有听到电话响,今早可能是手机没电了。”   应书:“宴少爷真会说谎。”   宴琛:“那也没有你会。”   宴琛掀开被子,重新躺了回去,把应书抱进怀里,问:“准备什么时候告诉你哥?”   “那你现在是答应我的追求了吗?不然我们昨天顶多算约/炮,不能告诉哥哥的。”应书故意刺激道。   宴琛无奈:“你说呢?你真以为我是那么随便的人?”   “宴琛哥,你是真没谈过恋爱啊。确定关系这种事,当然是要明明白白讲出来的啊,你老是心口不一,我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应书吐槽。   宴琛亲了亲他的额头,道:“昨天定情信物都送给你了,还不算吗?”   “不算,要你说出来。”应书耍赖。   【我也想听听甜言蜜语,嘻嘻。】   宴琛抱着他,感觉心被一点点填满。   他郑重道:“应书,我答应你的追求,我想和你谈恋爱。”   【恭喜您,攻略角色宴琛好感度已达到惊人的百分之九十,获得跨空间取物一次,请再接再厉哦。】   那是什么东西?   应书不理解。   反正穿来以后,这个提示面板就没正常过,疯疯癫癫的,只有搞屏蔽的时候最勤快。   “你就这反应?在发呆想什么?”宴琛不满问。   应书扬着下巴:“我在想,和宴少爷谈恋爱需要注意什么,才不会让宴少爷腻得那么快。”   应书虽然偏瘦,但是该有肉的地方一点也没少长,宴琛也是在昨晚才发现,他的比例那么完美。   宴琛轻轻打了他一下:“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应书:“痛!”   宴琛无辜:“没用力,别撒娇。”   应书:“你昨晚做了什么,你心里没数啊?”   宴琛:“给你买药了,还生气呢?”   应书把脸埋进他的颈窝,深深吸了一下,说:“没生气,是喜欢的。”   话刚说完,应书暗叫不好。   他太了解这种风雨欲来的感觉了。   应书脸色大变:“宴少爷,你能不能克制一点?等年纪大了,会有后遗症的。你现在才二十三,等三十三,四十三的时候,不会留我独守空房吧?”   宴琛很开心,应书居然考虑得这么长远,想和他过十年,二十年,甚至一辈子。   他道:“不会,如果是你,八十三我都能做下去,但年纪再大一点,可能就不行了。”   应书笑着踢了他一脚,很轻,更趋近于调情,道:“神经啊。”   “不是你先说的吗?”宴琛拉过他的手,“知道你很疼,不动你了,这样可以吗?”   应书红着脸:“可以。”   两人在床上温存了许久,直到应书的肚子不争气“咕咕”响了起来。   宴琛换了衣服下楼,拿了早餐和外卖送来的药再次返回。   娇气的应书被抱在腿上,一口一口喂完饭,又趴着开始上药。   应书问:“你今天要出门吗?”   宴琛力度很轻,将药膏细心涂抹好,道:“要的,最近比较忙,晚上可能会很晚才到家。你不用等我。”   “可是没有你,我可能会失眠耶~你放心吧,不管你忙到多晚,我都等你。”应书眼睛亮晶晶道。   宴琛简直被感动得一塌糊涂,他想,他怎么就遇到了应书这么可爱的男朋友呢?   “我尽量早点回来。”宴琛承诺道。   然而事实是,宴琛晚上十一点半到家,床上的应书睡得四仰八叉。   佣人说应先生十点多就上楼休息了。   呵,说好的没有他就失眠?   小骗子!就会说漂亮话!   宴琛洗了澡上床,应书只是翻了个身,丝毫没有被吵醒,睡眠真好啊。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   不同于旁的小情侣那般,刚开始热恋期就离不开对方。   两人自那天以后,除了晚上抱在一起睡,早上有一个早安吻,几乎就没有更进一步的亲密。   宴琛太忙了,很多时候应书睡着了他还没回来,应书醒来时,他又已经离开。   两人独处的时间特别少。   不过应书能理解,听说项目刚启动,很多地方都需要去打点,宴琛作为主要负责人,自然闲不下来。   今天早上宴琛算是走得晚的,应书醒来时,他正在穿衣服。   应书起身想帮他系领带,宴琛阻止他的动作,说:“你再睡会儿,我今天应该会结束得很早,下午接你出去逛逛,你来了这么久,都没怎么玩过。”   应书乖乖应:“好~”   【约会,约会,想约会。】   宴琛亲了亲他的下巴,又亲了亲他的脖子。   应书推着他的脑袋:“好了,让人看见该笑我了。”   【像可爱的小狗一样,喜欢打标记。】   宴琛:“谁会笑你啊?让人看见只会知道你有男朋友。”   “那我都没给你……”   宴琛拉下衬衫领子:“你怎么没有?你自己看看这个多明显?几天了都没消下去,现在人家都知道我有一个嘴很大的男朋友。”   应书握拳据理力争:“什么啊?哪里嘴大啊,你让他们当我面来说啊。”   【我咬死他们!居然说我是大嘴巴!我又不是哥哥!】   宴琛:可爱!   得走了,再不走,就真不想走了。   -   宴琛不在,应书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下午一直蹲在卧室里追剧。   两点多的时候,他有些饿了,准备去楼下拿点饼干。   才走到楼梯口,他听到了佣人和男人的交谈声。   误以为是宴琛回来了,应书欢快往楼下跑,嘴里喊着:“你怎么回来这么早……啊啊啊!”   甜甜的询问化成了失声尖叫。   应不凡站在客厅中央,奇怪问:“怎么了?看见哥哥这么开心吗?过来让哥哥瞧瞧,最近是瘦了还是长肉了。”   应书哪敢过去,调转方向,快速往楼上冲。   应不凡在后面问:“跑什么啊?小书,是哥哥啊,你的亲哥!你别摔着!”   应书当然得跑了,他脖子上那么大个吻痕,应不凡看见了不得原地发疯?   不明真相的应不凡对佣人道:“瞧这孩子,来这工作了一段时间,都累傻了吧?怎么连亲哥都认不出来了。”   佣人:“可能是太惊喜了。”   应不凡:“肯定是。我上去看看,见我就跑,不能是被欺负了不敢说吧?”   佣人:“怎么会?小宴总平时很疼应先生的。”   “也对,以我和阿琛的关系,他肯定很照顾小书的。”   应不凡正要上楼,应书却重新下来了。   他扯着嘴角笑得勉强:“哥哥,你什么时候到的?”   应不凡:“刚到,惊喜吧?”   应书:“太惊喜了。”   差点吓死在楼梯上。   应不凡狐疑打量着他:“你大夏天系个丝巾干什么?” 第35章   宴琛是三点多到的家。   彼时, 应不凡和应书正坐在沙发上喝茶聊天。   宴琛的出现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应不凡起身道:“回来了?几天不见,怎么又变帅了?”   应书在应不凡身后给他挤眉弄眼, 示意他别露馅。   宴琛昨天确实是收到了应不凡要来看弟弟的消息,可他明明说的是三天后,谁知道他今天就到了?   宴琛手里还拿着准备送应书的花,他本是计划好的, 今天和应书约会, 好好陪陪他, 应不凡总是出现的不是时候!   “诶?你怎么这副表情?看起来好像不欢迎我?”应不凡敏感问。   宴琛几乎是咬着后槽牙回:“怎么会?就是有点惊讶,你不是说后天才到吗?”   “本来是后天的, 但我跟我爸产生了点小摩擦, 反正都要到湾南来出差,我就提前过来了。省得听他说些不清醒的话, 不如陪陪我们小书。”说着,应不凡转身摸了摸应书的头发,道:“对吧?我们小书看见哥哥来了, 都开心坏了。”   应书:【谢谢, 是吓坏了。】   应书笑得比哭还难看,说:“对啊,好开心哦。”   宴琛:“哦。”   “哟,手上还拿着花啊?准备送给谁的?”应不凡忽然反应了过来。   宴琛大脑飞速运转。   假如一开始他和应书早点互相表明心意,走正常恋爱流程,可能应不凡的接受度还稍微良好一点。   可偏偏他和应书是恋爱上床一天完成, 还是在应不凡把应书托付给他的情况下。   仔细想想,他站在应不凡的角度,也很难接受。   宴琛毫不怀疑, 他现在如果坦白一切,应不凡能立马把应书带走,应书也不能再做他的秘书了。   不,他可接受不了。   他现在已经习惯了天天和应书见面,天天晚上抱着应书睡觉,早上互相给个早安吻。   这才是完整的一天。   宴琛只犹豫了片刻,就做出了撒谎的决定。   他道:“别人送的。”   “你小子……”应不凡上前捶了他一下,“有情况啊?”   宴琛:“我受欢迎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应不凡:“有道理。晚上想吃什么?我请客,也谢谢你这么久对小书的照顾。”   宴琛:“都可以,问你弟吧。”   晚餐订在附近一家特色餐馆,四人一起出了门。   张秘书负责开车,宴琛坐在副驾,应书和应不凡坐在后座,宴琛听到应不凡说:“我那天还碰到霍知州了,他居然有脸向我打听你。”   应书迟钝“啊”了一声,宴琛接话道:“他问什么了?”   应不凡:“就说好久没见小书了,问在做什么,最近可好。”   “你说他脸皮厚不厚?我们小书离开他,可好得很。”   应书:“对啊。”   应不凡:“你现在不能还想着他吧?”   【哥哥,求你,这是多么危险的话题!】   应书明显看到宴琛微微侧了下头,似乎是在等他的反应。   应书赶紧道:“当然没有啊!他简直差劲极了!哪里比得上哥哥,宴琛哥,还有翰庭哥啊!”   【这样算是给他信号了吧?我心里真的只有他哦。】   应不凡:“你能这么想最好,不过你宴琛哥和翰庭哥也不是什么好人。”   宴琛转头:“你少放屁。”   车子在餐馆门口停下,此时正是饭点,人满为患。   好在张秘书提前订了位置,他们直接落座。   应不凡翻看着菜单,宴琛和坐在正对面的应书眉目传情。   他真想捧着应书的脸亲两口,也后悔早上走得太匆忙,根本没亲够。   “小宴总~”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娇滴滴的男声。   桌上所有人都被他吸引了目光。   男人穿了一件黑色镂空渔网背心,里面没有打底,露出本来肤色,脖子上还戴着皮质项圈。   宴琛眼皮突突跳,问:“你是……?”   “我们之前见过呀~林总让我陪你来着~后来我给了你名片,不过你好久没来了。我还以为你都不在湾南了呢。”   宴琛认出来了,这不是那个外星人吗?   “哦,是你啊。”宴琛冷淡道。   “对啊,真是巧,没想到能在这里碰上,我们还挺有缘份的。”   脚下被人轻轻踢了一下,宴琛余光瞄见了应书气鼓鼓的脸。   【还聊呢?没完了是吧?哎哟哟,真是有缘呢~】   “在这吃饭的人挺多的,岂不是都和我有缘?”宴琛看似玩笑,实则是在堵他话。   男人也识趣,“咯咯”笑了两声,道:“小宴总说得对,瞧我这张嘴,那我就不打扰哥哥们用餐了,下次再见。”   说完,他做了一个飞吻,还朝宴琛抛了个媚眼。   在座的人,除了张秘书低头喝茶,应书和应不凡的目光都锁定在他身上。   应不凡玩笑道:“看来湾南的娱乐行业确实发达。”   应书:【啊啊啊,讨厌!都被气饱了,不要吃饭了!】   【怎么走哪都有情敌啊?还抛媚眼,眼睛给他挖了!】   应书还在桌下踢他脚,宴琛逮着机会,把他的腿夹住,让他动弹不得。   宴琛:“发不发达跟我没关系,我又不经常去那种地方。上次的事你们不都知道吗?是林总款待,我和胡叔叔推脱不掉。挂热搜上的就是他。那之后我再也没去过,不知道他怎么还记得我。”   “当然是因为宴琛哥帅气多金,年轻有为,所以让人记忆深刻呀~”应书阴阳怪气道。   应不凡根本没听出应书话里有话,笑道:“你也太会拍老板马屁了吧?”   应书:“宴琛哥给我发工资嘛~”   应不凡想到了什么,压低声音道:“那种地方你可不许带我弟去啊,他还小,什么都不懂。”   宴琛:“我这次过来就没去过,每天不是在工地,就是在和胡叔叔聊后续发展,不信你问张秘书。”   张秘书看了许久热闹,终于舍得放下茶杯,清了清嗓子道:“对,我作证。小宴总每天忙完了就回家,根本没有寻欢作乐的心。”   应不凡:“没有就没有,还拉个人作证,你什么时候跟我还需要解释这么多了?”   宴琛冷哼:“怕你败坏我名声。”   说到这,他顿了下,眼睛直勾勾看向应书,又道:“再说了,我现在有喜欢的人,不想他误会。”   应不凡:“哎呀,你放心,叶逐星离这里天远地远,不会知道的,我也不会拿到他面前去说。”   应书:【今天回去,我要把嘴巴用胶带封起来,他休想亲我!】   宴琛:“你有病啊,谁提叶逐星了?”   应不凡:“那不然是谁?”   宴琛嘴唇动了动,有那么一瞬间,他都要把应书的名字和盘托出,应书却在这时打断道:“哎呀,哥哥,这是宴琛哥的私事啦。”   “嗯?他以前什么都跟我说的啊。”应不凡放下菜单,一脸忧伤:“跟我生分了?”   宴琛:……   晚餐过后,四人去看了烟花秀。   这本来是宴琛计划和应书两个人去看的,在绚烂的烟花下许愿,接吻,也是宴琛想好的流程。   他看向应不凡,都!怪!他!   应不凡丝毫没有眼色,正指挥着应书往后退一退,他给应书拍照。   宴琛抱着手臂在一旁看,应不凡侧了侧手机,对宴琛道:“我弟弟可爱吧?”   这个宴琛不否认,他答:“嗯。”   应书小跑跳过来,扒拉着应不凡的手,说:“哥哥给我看一下,好看吗?”   “好看。”应不凡和宴琛异口同声道。   或许是宴琛的口气太过温柔缱绻,应不凡朝他投去狐疑的目光。   张秘书适时站出来道:“不如我给你们三人拍一张吧,就当留个纪念。”   应书满口答应:“好啊好啊。”   三人退至围栏边,应书被两个高大的男人夹在中间。   他的脑袋很自然地歪向宴琛,宴琛下意识垂眸看着他。   照片很精美,刚好天空中又炸开了烟花。   张秘书把手机还给应不凡,应不凡还连连夸赞张秘书拍照技术好。   宴琛向应不凡要了合照,在回程的路上,他偷偷摸摸把应不凡裁掉,只剩下他和应书,怎么看怎么顺眼,他顺手设置成了聊天背景图。   应不凡这两天是来湾南玩的,自然住在了宴琛家。   这让宴琛更不爽了,因为他不能光明正大和应书睡同一张床。   傍晚,宴琛辗转难眠,他坐起身给应书发去了消息:“你哥和你聊完了吗?”   两兄弟在回家后又开始了深谈,宴琛只得自己先回房间。   隔了好一会儿,应书回:“聊完了,我刚刚在洗澡。”   宴琛:“我过来找你。”   宴琛轻手轻脚打开门,应不凡的房间和他们在同一层,他探头看了看,确认走廊上没有应不凡的身影,宴琛快速来到次卧门口,拧开门把钻了进去。   房间里只开了昏黄的壁灯,应书正靠着床头玩手机。   宴琛倾身过去吻他,应书抬着脸,热切地回应着。   “还以为你生气了,不会让我碰。”宴琛含糊道。   应书侧开脸,扶着他的肩,道:“本来是有一点生气,他一直跟你说话,还给你飞吻,我吃醋嘛。虽然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但我就是很小心眼啊,我连你多看别人一眼都受不了,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宴琛笑问。   “他还穿得那么性感。”应书嘟哝。   宴琛直接上了应书的床,把人抱在怀里道:“谁都比不了你性感。你就算穿卡通睡衣,包裹得严严实实,我也只会为你着迷。”   【哇~好会说啊~心软软的。】   “真的吗?”应书问。   “真的。”宴琛低头嗅着他的发香。   “那我也要跟你说清楚,霍知州在我心里连你一根头发都比不上。”应书说得很真诚,“所以以后再听到他的消息,不必为这种人生气。”   宴琛:“我知道。”   应书不满:“你是不是都不会为我吃醋啊?”   宴琛:“怎么会?你在第一天说要追我时,就说过,放弃了差的,选择了好的。我相信你的话,我也相信,你是真的觉得我很好。”   应书重重点头:“对,是这样的。”   宴琛被他可爱到了,捏了捏他的脸,轻声询问: “我今晚可不可以留在你房间?”   应书羞赧道:“可以是可以啦,但是,不能被哥哥发现。”   宴琛:“我们要偷偷摸摸多久啊?”   应书想了会儿,道:“先给哥哥营造一种我们是因为在一起工作,日久生情的错觉,之后他肯定就不会说什么啦。其实我也很想跟他说实话来着,就是怕如果现在告诉他,他也许会接受不了,说不定还会让我辞职,我不想辞职,你要是换秘书了,就别人近水楼台先得月了。”   宴琛抱着他的手收紧,道:“得不了,只会是你的。”   应书抿唇笑得甜蜜,缩在他怀里,乖乖巧巧道:“怎么办?之后回A市了,没有你抱着我,我肯定会失眠的。”   宴琛:“你上次也这么说,但是我回来的时候,你睡得很香。”   “哎呀~”应书撒娇,“你懂不懂浪漫呀?谈恋爱就是要说好听的嘛,再说了,我真的有等你哦,只是后来太困了……”   宴琛:“那你怎么不叫一声好听的?”   应书装糊涂:“叫什么啊?宴琛哥哥不好听吗?”   宴琛:“不好听。”   “那我不知道了。”应书滑进被子里,“小书要睡觉了。”   说要睡觉的人,睫毛一直扑扑闪,装都装不明白。   宴琛曲着手指,蹭着他的脸颊,低声道:“晚安,宝宝。”   【啊啊啊!】   应书心里的尖叫吵得宴琛一怔,太闹腾了。   【他叫我宝宝!怎么办?好开心啊!宝宝,我是他的宝宝。】   宴琛关了灯,把装睡的人重新搂进怀里,黑暗里,他的声音蛊惑人心:“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吗?”   应书再也装不下去了,他睁开眼睛,兴奋道:“要不我们做吧。”   宴琛:?   -   天边刚泛起鱼肚白,宴琛蹑手蹑脚出了应书的卧室,返回了自己房间。   应书昨晚很热情,不准他离开半分。   考虑到应不凡还在同层,宴琛并没有太过火。   他掐的时间刚刚好。   回屋洗个澡,看了会儿新闻,下楼刚好吃早餐。   应不凡比他晚几分钟下来,问:“小书呢?”   宴琛:“可能还在睡吧。”   “小孩子觉多,”说到这,应不凡有些奇怪:“小书那天跟我说,他有紧急工作需要来湾南,我瞧着他不是挺闲的吗?也帮不上什么忙,你给他叫过来干嘛?”   宴琛:“之前落了一份重要资料,等不了快递,就让他送来了。我想反正他是新手,就顺便再带带他。只是有些场合不适合他去,人家看他年龄小,老灌他酒,我就让他留在家里,整理整理文件和合同,也算是一种锻炼。”   宴琛认真的脸太有欺骗性,又把应不凡糊弄了过去。   应不凡微微颔首:“这样也好。”   在家里的宴琛比较随性,没有打领带,衬衫解了两颗扣子,露出了白皙的脖颈。   应不凡很快就注意到了他喉结下的吻痕,他惊讶问:“你谈恋爱了?”   宴琛:“什么?”   应不凡指了指脖子,坏笑道:“连我都瞒?”   宴琛不知道是不是昨晚和应书在一起时,他不小心留下的。   宴琛淡定把扣子系到最上面那一颗,道:“别误会,是蚊子叮的。”   “是吗?”应不凡持怀疑态度。   “小宴总早,应总早。”张秘书出现得很是时候。   “早。”应不凡回,“你们要准备出门了?”   “嗯,”宴琛应,“今天可能也是下午结束,我就不带你弟去了,刚好他可以陪陪你。”   应不凡本来也没想让宴琛对应书委以重任,听到宴琛这么说,他立马应道:“好。”   宴琛八点半出的门,应书还没有睡醒。   他拿出手机,给应书发了一条消息:“早,宝贝,我出门了,下午见。”   以前不理解谈恋爱的人为什么总是腻歪,现在轮到自己身上,感觉一切都是合理的。   如果可以,他真想把应书变小,揣进自己的口袋,走哪都带上。   -   应书是九点多听到敲门声醒的。   外面传来的是应不凡关切的问候:“小书,醒了吗?要吃点早餐吗?”   应不凡向来对他的健康很是看中,尤其见不得他饿肚子。   应书蜷在被子里,手里还抱着宴琛睡过的枕头,浑身散架般酸痛,有气无力回:“醒了哥哥,马上就下来。”   和宴琛在一起的夜晚很美好,但清晨面对哥哥时不时的疑惑又很残酷。   应书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拿起手机准备先控诉一下始作俑者。   可看到屏幕上那条消息时,他的控诉又全部变成了撒娇:【早安,金猪爸爸,你的宝贝已经开始想你了。】   宴琛又给他工作,又总送他贵贵的礼物,可不是他的金猪爸爸吗?   隔了好一会儿,宴琛才回复:【别招我,免得你受罪。】   反正人现在不在身边,应书哪里会怕?   他拍了一张撅嘴的自拍发过去,配文:【亲亲papa,papa 工作辛苦了。】   胸肌很好摸的宴琛哥:【你哥总有走的时候。】   把人逗得差不多了,应书洗漱完毕跑下楼。   应不凡看他:“啧,你那丝巾取不下来了?有那么冷吗?”   应书摸了摸脖子,弱声道:“配衣服好看嘛……我看好多人都戴丝巾的。”   应不凡:“什么审美。”   吐槽归吐槽,他还是尊重弟弟的意愿,拉开椅子让应书坐下,他道:“吃完早餐,哥哥带你出去玩一圈,你来了这么久,每天只顾工作,肯定都没有好好休息过。”   应书真是惭愧!   他每天都在休息,只有晚上偶尔“加班”。   “好啊,谢谢哥哥。”   早餐有燕麦粥,应书刚喝了一口,应不凡又开口了,语气颇为八卦。   “你宴琛哥,是不是谈恋爱了?”   应书:“噗。” 第36章   今天和昨天结束的时间差不多, 但是应不凡领着应书去了西月岛,下午五点的船返程。   宴琛回家换了衣服,瞧着脖子上的吻痕确实显眼。感觉用创口贴贴上有点欲盖弥彰, 宴琛干脆掐了两下,让它看起来真的像被蚊子叮咬过后,不小心抓伤的。   快要六点半时,应不凡和应书才到家。   宴琛站在二楼落地窗前, 盯着黑色的车缓慢开进大门。   没一会儿, 楼梯口响起了应书的声音。   他“噔噔蹬”往楼上跑, 对应不凡道:“哥哥,我去换件衣服, 这奶茶倒在衣服上也不知道好不好洗, 好脏哦。”   宴琛就站在应书的房间里,没有开灯, 窗帘拉得严丝合缝。   他就像蛰伏在阴暗处的猛兽,等着猎物上钩。   “咔嚓,”门被打开。   宴琛早就在等这一刻, 他迅速握着应书的手腕, 把人拖了进来。   应书的惊呼声被宴琛用唇堵了回去,仅仅只是半天不见,思念就侵占了他的理智。   应书很快判断出了这是谁,他乖巧与他缠绵了会儿,又把脸侧开,极速喘着气, 紧张道:“哥哥在下面,随时都可能会上来,你先出去吧。”   【这抓个现场, 多尴尬啊!】   宴琛:“这么害怕?”   应书:“我胆子本来就小嘛。”   【但又觉得好刺激,就像在偷/情,嘻嘻。】   宴琛的手抚摸着他的背脊:“你今天早上可不是这样的,不是很嚣张吗?”   “我哪有?”应书否认。   “哒哒哒,”屋外传来脚步声。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应不凡的声音突然响起:“诶?阿琛没回来吗?”   另一道男声接道:“应该是在卧室休息,小宴总最近比较累,吃饭的时候我会叫醒他的。”   这是张秘书。   两人此时都离应书的房门不远,应书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宴琛却恶作剧地贴着他的耳朵道:“如果我现在走出去……”   应书小声求道:“不要。”   宴琛目光沉沉:“亲我。”   一门之隔,害怕被发现以及被宴琛“强制”的感觉让应书头皮发麻。   他踮起脚,蜻蜓点水地亲了一下,宴琛却并不满意,按着他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外面的人还没有走。   应不凡的声音继续响起:“嗯,他最近是挺累的,你也辛苦了,张秘书。我们小书会的不多,有时候给你们添麻烦还请多多包涵。”   张秘书:“应总您太客气了,应秘书工作很认真,和他共事很愉快。”   “是吗?我们小书就是勤奋好学,人也聪明。”应不凡欣慰道。   “是的,”张秘书附和。   应不凡:“你现在是要去忙吧?我就先不打扰你了,我去拿下充电器,晚上吃饭喝两杯。”   张秘书:“好的,应总。”   似乎有人离开,应书刚要把心放回肚子里。   “咚咚,”房间门被敲响,应不凡问:“小书,你好了吗?”   应书被亲得喘不上气,手放在宴琛肩上轻轻推了下,宴琛才把他松开。   应书平复了下呼吸,尽量表现得和平时无异,道:“我,我还在找衣服,哥哥,怎么了?”   “哦,没事,你那衣服要是不好洗就直接扔了,哥给你买新的,不要难过啊。”   应书:“我知道了哥哥。”   “那你快点,换好了下楼准备吃饭。”   “好~”   应不凡终于走了。   应书抓住宴琛不老实的手,说:“拜托,晚上我过去找你好不好?”   【好惊险啊,腿都吓软了。】   “那你现在叫一声好听。”宴琛不依不饶。   “宴琛哥哥~”应书很是配合。   “不是这个。”宴琛撑着墙,把应书牢牢禁锢着,“上午在微信里是怎么叫的?”   应书脸“刷”的一下红了,扭扭捏捏道:“哎呀~我那是跟你开玩笑呢。”   宴琛一只手放在门把上,道:“你哥应该还没走远。”   说着,他又指了指自己的喉结处:“今天他问我这是不是吻痕,你说我要是告诉他,这是他最乖的弟弟留的,他会是什么反应?”   【他在威胁我?他在威胁我!我们不是一张床上的蚂蚱吗?】   “他的乖弟弟还会买必需品来约我上……”   话没说完,应书抬手捂住他的嘴。   【你赢了,你赢了,比脸皮厚你赢了。】   应书羞赧不已,从喉咙里挤出两个音节:“papa 。”   宴琛忍俊不禁,亲了亲他的掌心,应书痒得松开了手。   宴琛得寸进尺道:“没听见,再叫一次。”   应书破罐子破摔闭着眼:“papa 。”   宴琛拨了拨他额前的刘海,道:“晚上过来找我。”   -   从应书房间出来,宴琛和廊道那头的张秘书对上视线。   他微笑道:“应总已经久等了。”   宴琛:“谢了。”   这几次都是张秘书在帮忙打掩护,宴琛心知肚明。不愧是他哥的得力干将,心细如发。   张秘书同他一起下楼,道:“您客气了。”   人陆陆续续到齐,应书是最后一个下楼的。   应不凡盯着他:“你嘴巴又怎么了?”   应书本就红润的唇,色泽更加艳丽了,下唇还隐约有破皮的痕迹。   应书被问得一愣,摸着嘴巴道:“啊,这个,我刚刚在卧室,把昨晚剩下的辣条吃了,可能,可能太辣了。”   宴琛低头喝汤,唇角上扬了下。   应不凡:“难怪你刚刚一直关在房间不出来。”   应书干笑:“哈哈。”   应不凡:“垃圾食品要少吃。”   应书看了眼事不关己的宴琛,在心里暗道:【那个辣条的名字叫宴琛!】   宴琛掀起眼皮和他对视,应书心里又道:【可是他好吃,我爱吃。】   应书:“也不算是垃圾食品啦,我挺喜欢吃的。”   应不凡:“哎,只要你喜欢,哥改天买点给你放家里,但你不能拿零食当饭吃。”   应书:“好,谢谢哥哥。”   真是乖啊,宴琛想。   谁也想不到,这么乖的人,特别会说dirty /talk 。   宴琛有些得意,应书的另一面,只有他能看见。   晚餐期间,应不凡喝得有些多。   应书扶着他上楼休息,宴琛还瘫坐在餐椅上。   瞧见两兄弟走了,张秘书问:“您还好吗?”   宴琛朝他挥挥手,道:“你去休息吧,他会来找我的。”   张秘书:“好的。”   坐了约莫十几分钟,应书重新下来了。   宴琛脑袋后仰,看起来有些不胜酒力,道:“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   应书无奈:“哥哥喝太多了,吐了会儿。我以为你自己回房间了。”   宴琛朝他伸手,应书拉住了他。   “我就想等你。”宴琛说。   【啊~好可爱好可爱,喝醉的宴小少爷很会撒娇嘛~】应书在心里默默道。   “所以我下来接你了呀。”应书笑眯眯道,“宴琛哥这样好像小孩子啊。”   宴琛借力站起了身,高大的身影笼着应书,他自上而下看着他,道:“你说了今晚陪我的。”   应书笑:“我没有要食言啊。”   两人牵着手回了房间,自然免不了一番纠缠。   宴琛握着他的手腕,问:“为什么没有戴?”   同款镯子,只有宴琛的在手腕上,看起来孤零零的。   应书的理由很充分:“哥哥看见了,就麻烦了,那怎么都解释不过去的。”   【呜呜,更怕上面的钻掉了,那可都是真钻石啊。】   宴琛:“定情信物是让你贴身戴着的,不是让你收藏的。”   宴琛说话很轻,很温柔,但是动作却与之相反。   应书摸着他的脸,带着点讨好,道:“不要,不要生气,papa ,等哥哥走了,小书一定戴上。”   宴琛被他勾得魂都快没了。   他想,应书真适合被关在家里,最好再用链子锁住,每天就这样等着他回家,再跟他讨饶。   对,就该这样。   人家都说长夜漫漫,时间难打发,可宴琛却觉得,这个夜也太短暂了。   应书只哭了四次,天就亮了。   就像灰姑娘过了十二点要坐着南瓜车逃跑,应书也要在天明之时,穿好衣服回到他自己的房间。   宴琛把应书洗得干干净净,趁着别墅的人都还未醒,把他抱回了次卧。   应书还有些迷糊,喊了一声:“papa ,你要走了吗?”   宴琛低头亲他侧脸,说:“嗯,时间还早,你再多睡会儿,早餐再叫你。”   应书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却拉着他的手指,道:“能不能多陪我一会儿,不然等我醒了,你又不在了,每天要等你好久,很想你。”   他说话声音越来越小,应该是要挡不住汹涌的困意。   他这么一说,宴琛哪里还舍得现在离开?   他坐在应书的床边,轻轻拍着他的背,低声哄道:“睡吧,宝贝,我在这。”   直到应书彻底陷入深眠,抓着他手指的手也慢慢松开,宴琛才起身离开。   刚走到自己卧室门口,应不凡在背后叫住他:“阿琛,你这么早?”   宴琛身形一顿,转头看着应不凡从客卧走了出来。   宴琛确认他应该是什么都没看见的,不然不可能这么淡定。   宴琛一脸云淡风轻,道:“嗯,昨晚喝了酒,早上醒来有点难受,刚刚下楼喝了点温水暖暖胃。”   应不凡笑了起来,颇有点炫耀的意思:“我昨天也喝得难受,我们小书照顾了我好久,我早上醒来床头还有一杯蜂蜜水,你看,有弟弟就是好。”   宴琛不置可否。   应不凡还在道:“我这人喝醉了,状态就不好,一直想吐,折腾了他一会儿,想必他累坏了,今天就让他多睡会儿吧。”   宴琛心道:你没有折腾,折腾他一晚的是我。   想到这,他真是压不住自己的嘴角。   “你怎么起来这么早?”宴琛问。   “我上厕所,憋得难受,不和你说了。”   应不凡住的客卧,里面没有卫生间,只能出来解决。   宴琛真是庆幸,但凡他早一点点被憋醒,就能撞破所有了。   那时,就算宴琛和应书浑身长满嘴,也难以解释。   既然他总能完美错过时间,那就让真相再迟一点到吧。   -   应不凡在这里住了三天,宴琛在这三天里找到了新的玩法。   他总会在和应书恩爱时,吓吓他,说:“宝宝,你听,是不是你哥在叫你了?”   “你猜你哥现在会不会推门进来?”   “如果他看见了,该怎么办呢?他的乖弟弟,原来是这样。”   “再大声一点,你猜你哥会不会听见?”   应书在这种情况下,会一边让他别说了,一边“紧”张得频频往门口看。   宴琛无法自拔。   应书怎么这么可爱呢?怎么都爱不够。   第四天,应不凡终于走了。   临行前,应书一大早起来送他。   两兄弟在别墅门口上演了一场难舍难分的送别戏码,宴琛抱着胳膊无语看着。   真是服了,又不是永别,明明过几天回A市就能见面,在搞什么兄弟情深?   应不凡摸着应书的脑袋,说:“要好好吃饭。”   宴琛:我饿着他了?   “好好休息。”   宴琛:这个无法反驳,毕竟到了晚上,应书就没有好好休息过。   “无良老板如果给你分派的工作做不了,你就打电话告诉哥哥,不能受委屈。”   宴琛忍无可忍:“你差不多行了?谁是无良老板?”   应不凡:“瞧你,我只是开个玩笑。”   宴琛:……   应书都点头应下,还不忘替宴琛美言两句:“哥哥放心吧,宴琛哥和张秘书都很照顾我的,我工作得很开心,你不用担心我。”   “好,我们小书长大了。”应不凡拍拍他的肩。   迟疑了下,他又道:“哥哥还有一件事,一直都想跟你说。”   应书:“什么?”   “你这个丝巾搭衣服太丑了,扔了吧,哥给你买了几款方巾,你到时候可以换着戴。”应不凡道。   应书心虚:“呃,哦,我再戴两天就扔。”   【呜呜,我难道不知道丑吗?还不是怪有的人乱啃乱咬。】   “嗯,等回A市了,哥哥再给你个惊喜。”应不凡道。   【惊喜?哥哥不会也给我买闪闪的礼物了吧?】   “好啊。”应书一口应下。   两人说了许久的话,终于在秘书的再三提醒下,应不凡上了车。   直到车尾消失在道路的尽头,宴琛再也不用装了。   他伸手揽住了应书的腰,把人往怀里带,道:“你哥终于走了。”   应书撅嘴:“怎么能这么说嘛?我真的好舍不得哥哥。”   【但也终于不用再提心吊胆了,狠狠松一口气。】   宴琛:“你回A市天天跟他住一起,有什么好舍不得的?”   应书:“那我也天天和你见面啊,但是你一离开,我还是会舍不得嘛。”   【男人,你根本不懂我的心!我就是一个多愁善感的小男孩儿!】   宴琛:又被哄住了。   他对应书道:“今天忙完了,就没什么事了。不过今晚肯定会回来得很晚。你不用等我吃晚饭。”   【哼,不会又要去那种地方吧?那我也要出去看腹肌男跳舞。】   宴琛脚步顿住,转头看他。   应书:“怎么啦?”   宴琛:“湾南晚上最近不太平,天黑之后你最好不要出门,我和胡叔叔今天约了建设局的人吃饭,所以会晚归,吃完饭就回来。”   应书:“哦。”   【他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明天和后天我没什么事,可以带你出去玩两天,然后启程回A市。”宴琛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应书眉开眼笑:“听你的。”   -   宴琛是十点多出门的,应书闲来无事,和家里阿姨学习了做蛋糕。   他用了一下午的时间,做了一个“恋爱十天”的小蛋糕,用盒子封存好,放进了冰箱。   晚上九点,应书收到了宴琛的消息,说在回家的路上了。   此时,应书正在别墅的泳池里,水上藤编漂浮托盘里放着冰镇好的香槟和他的蛋糕。   应书从水里钻出来,连同睫毛上都挂着剔透的水珠,他拿着手机,给宴琛拍了一张照,配文:【在泳池等papa。】   约莫四十多分钟,宴琛来了。   他是从楼上换了衣服才下来的,穿的白色浴袍。   应书趴在泳池边沿看他,朝他歪头笑,无声邀请。   宴琛下了水,从后面搂住他,两人左手相交在一起,宴琛抬起他的手,道:“戴上了?”   镯子互相碰撞,钻石闪闪发光。   应书道:“是啊,有人说定情信物要随身戴嘛,没戴还偷偷生气。”   【别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你在生闷气。你的行动早就代表了一切。】   宴琛:“回A市后,会再摘下吗?”   应书犹豫了下:“不会。”   【我上班的时候戴,下班的时候摘,真是聪明。】   宴琛:……   鬼精灵。   池水荡出波纹,一圈圈扩散开来。   宴琛在收到应书的消息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换掉了西装,在二楼落地窗前看了应书许久。   应书白得发光,整个人像畅游在水里的美人鱼,在等着月光的滋养。   而宴琛,就是他的月光。   应书是故意的,他发现了宴琛在看他,所以他的泳裤没一会儿漂在了水面上,他抬头挑衅看向了他。   宴琛当然会满足他的愿望,他也接受应书的挑衅。   长久的温柔结束后,应书推了推宴琛。   他拉过托盘,指了指里面的蛋糕道:“恋爱十天快乐,papa 。”   宴琛问:“你做的?”   应书用力点头:“嗯嗯。”   宴琛盯着蛋糕,发出真诚的疑惑:“为什么要画两颗海胆?你想吃海胆吗?”   应书的脸一瞬间垮了下去,他愤愤道:“那不是海胆!那是你和我!”   宴琛:?   “你和我?我们长这么多刺?”   应书:“那是头发!”   浪漫的气氛在一瞬间被破坏得干干净净。   应书作势要上岸,说:“我不要理你了,你去和海胆过吧。”   又撒娇。   怎么生气都像在撒娇?   宴琛把人抱回来,说:“别生气,我是喝了酒,眼神不太好。这会儿一看,确实像你和我。”   应书还是撅着嘴不说话。   宴琛亲了亲他,道:“是不是在等我回来吃蛋糕?”   应书睫毛颤了颤:“嗯,我做了好久,我觉得特别有意义。”   【这是我第一次谈恋爱,因为是你,所以即便是十天,也想当做特殊日子来庆祝,肯定很幼稚吧。】   宴琛的心软成了一汪水,他道:“确实很有意义。谢谢宝贝,我很开心。”   两人分着吃完了小蛋糕,宴琛用浴巾把应书裹得严严实实抱回了房间。   躺在床上,听着应书轻浅的呼吸声,宴琛已经在憧憬十周年了。   真好,一直这样过下去吧,只要应书在。   第二日,两人收拾好了行李,一早出门去犹树岛。   上次和应不凡去西月岛,应书因为不敢摘丝巾,玩得畏手畏脚,这次和宴琛来,没有了顾忌,应书敞开了玩。   他终于去潜了水,看到了摇曳生姿的珊瑚,看到了五彩斑斓的热带鱼成群游过,像海底绚烂的星空。   应书对大海的向往,对海底世界的好奇,在这一刻都得到了满足。   从水里出来,两人换回了自己的衣服,手牵着手行走在沙滩上。   宴琛说:“明天带你去冲浪。”   应书把手里的冰淇淋挖了一大勺喂给宴琛,说:“被papa 养着的日子真好。”   宴琛轻哼:“少卖乖。”   晚些时候,应书提着小桶去海边,捡了一些奇奇怪怪的石头和小贝壳,说是要回去黏成一幅画,裱起来。   宴琛躺在沙滩椅上,看着他忙碌的身影,觉得他开心就好。   在岛上呆了两天,应书将从前没玩过的项目几乎都玩了一遍。   要返程回A市时,应书还有些恋恋不舍。   宴琛搂着他,道:“以后有的是时间,空了经常带你来。”   应书这才笑开了花,仰头亲了亲宴琛,说:“好呀。”   -   应不凡开完会出来,秘书告诉他应董让他回个电话。   应不凡有些烦躁,应天明想推应书出去联姻,两父子因为这件事大吵了一架。   找回来的小儿子没有得到他一丁点爱,却要成为他生意上的垫脚石,合理吗?   他们不欢而散,好几天没有联系,今天应天明主动打电话过来,不知道是不是又想提这件事。   应不凡已经做好了再吵架的准备,电话拨通,应天明的声音传来,没有恼怒,也没有咄咄逼人,甚至还带着笑意,道:“你怎么不早点说,小书和小琛在谈恋爱?”   应不凡皱眉:“您又在胡说什么啊?小书只是在阿琛那里上班,您能不能不要小书一和谁走近,你就想让他和谁结婚?”   应天明有些意外:“你居然不知道?”   应不凡:“我知道啊,他去华泰上班的事,跟我说过。”   应天明意味深长道:“看看今天的热搜吧。”   说完,不等应不凡再问,他已经挂断了电话。   应不凡疑惑点开了微博,看到热搜前三词条都和宴琛有关——   #惊!宴二少爷恋情曝光!#   #犹树岛两天两夜#   #冰淇淋吻 #   应不凡点开图片,一张张划过去,天都塌了。   狗仔拍的照片一张比一张猛。   宴琛和一个男人在沙滩上接吻,男人趴在躺椅上,宴琛帮他涂防晒霜,两人还手牵着手进出同一家酒店。   虽然和宴琛亲密的那个男人大多数时候都戴着墨镜,面容也比较模糊,但应不凡从身形和轮廓就能轻松辨认出,那就是他的弟弟应书!!   啊啊啊!狗东西!   这么想起来,他在别墅那三天,两人确实很不对劲。   宴琛带回来的花,应书怎么也不肯摘的丝巾以及宴琛喉结下的吻痕!   啊啊啊!他为什么没发现?   他刚刚找回来的大白菜,他养得白白胖胖的大白菜,让宴琛!他最好的兄弟!给他连盆都端走了!   应不凡感觉眼前一黑,秘书眼疾手快扶住他,道:“应总,您没事吧?”   应不凡稳住身形,咬牙拨通了宴琛的电话。   他倒要看看,他还怎么狡辩!   听筒里一次次传来关机的声音,应不凡又打应书的电话,也是关机。   哟呵,两人躲着他?   应不凡点开宴琛的微信对话框,噼里啪啦持续输出。   应不凡:【链接。】   应不凡:【解释一下?我怎么觉得你旁边那个人那么像我弟弟呢?】   应不凡:【你就这么照顾他的?你是不是照顾得太细致了?】   应不凡:【他才刚满二十一岁!你怎么下得去手?】   应不凡:【给我回电话!】   消息一条条石沉大海,应不凡对秘书道:“去打听一下,宴琛今天的行程。”   秘书:“好的。”   应不凡:“他完蛋了。”   -   宴琛和应书下午三点落地的A市。   下飞机刚开机,微信消息一股脑地弹了出来,几乎全来自应不凡。   宴琛眉稍挑了挑,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点进微信,顺势下滑。   定格在应不凡最后一条消息上。   应不凡:【出!来!受!死!】 第37章   宴琛把应不凡的微信设置成“消息免打扰”, 将手机重新揣进了衣兜。   反正已经发现了,不如先“扣下”应书,再接受应不凡的审判。   应书探头过来, 问:“谁啊?”   宴琛淡定回:“没事,工作消息。”   真幸运,应书这个小傻子昨晚手机忘充电了,他们刚上飞机, 应书的手机就自动关机, 所以一时半会儿应不凡联系不上他, 他也没有机会看到热搜。   想到这,宴琛提议道:“先去我家?”   应书犹豫了下:“哥哥好像昨天就回来了, 我要不要跟他说一声, 我也到了呀?免得他担心我。”   宴琛:“你哥回来了,现在也在公司。你去我家把手机充好电再联系他, 晚上我们还可以一起吃晚饭。”   应书想了想,觉得这个建议不错。   宴琛乘胜追击道:“难道你不想和我多呆会儿吗?”   这招果然有用,应书挠了挠脑袋, 不好意思看着他:“那好吧, 回去我给哥哥打电话。”   宴琛:“嗯。”   把人哄上车,宴琛心安了。   以他对应不凡的了解,应不凡应该在看到热搜的那一刻就在调查他的行程,然后会杀气腾腾地来堵他们。   他现在还不能放应书单独回去,万一应书被应不凡说动了,明天不来上班或者干脆辞职, 他找谁说理去?   他好不容易“骗”到手的男朋友,岂能说没就没?   他得先让应不凡来找他,让应不凡看到他的决心和对应书的爱, 免得应不凡背后“使坏”。   两人出了机场,上了车。   应书这两天都没怎么睡好,一直没什么精神,刚刚在飞机上他又耳鸣,头晕,宴琛给他喂了口香糖,让他嚼着缓解,又给他按摩了许久的脑袋,他才稍微好一点。   折腾来折腾去,在飞机上也没睡成。   这会儿刚上车他就困了,脑袋搭在宴琛的肩膀上闭着眼睛睡了过去。   宴琛偏头亲了亲他的额头,调整姿势,方便他靠得更舒服一些。   从机场到别墅,需要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应书睡得很沉,直到到家也没醒过来。   宴琛把人小心抱下车,身体悬空的感觉让应书睁了下眼,他迷迷糊糊问:“到了吗?”   宴琛说:“嗯,你睡吧,我待会儿给你哥报平安。”   应书大脑乱如浆糊,眼皮实在沉重得再支撑不起来,道:“吃饭的时候记得叫醒我。”   宴琛笑:“好。”   抱着人一路进了别墅,管家在门口相迎,看到宴琛怀里的应书,疑惑问:“应先生是生病了吗?”   宴琛压低声音:“只是睡着了。”   管家的焦急被微笑取代:“主卧已经替您打扫好了,床单被套都是刚换的,屋内也点了您最喜欢的香薰,很适合应先生补眠呢。”   宴琛对他办事向来放心,道:“好,辛苦了。”   管家:“分内之事。”   回到卧室,他把应书轻轻放上床,空调温度调到二十四,给他盖上薄薄的凉被,这样刚好。   宴琛坐在床边,盯着应书的睡颜,怎么都看不够。   他的手指从应书的鬓边划到他的嘴唇又到他的下巴,最后俯身亲了下他,喃喃道:“宝贝,我要去面对你哥的怒火了。”   说到这,宴琛忍不住笑起来,又道:“不过我愿意。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我们的关系,我很开心。”   从前关于宴琛的绯闻只要冲上热搜,很快就会被撤下,闹得太过的,还会被发律师函。   而这次的热搜高居不下,很显然,他哥和他爸妈都支持这件事,所以默认了媒体的说法。   宴家的沉默,无疑为这段恋情增加了可信度,网上早已闹开了锅。   安顿好应书,宴琛从卧室走了出来。   手机在包里持续震动,他拿出来一看,是他母亲打来的。   宴琛顺势接起:“喂,妈。”   “小琛啊,到家了吗?”温玉玲慈爱问。   “刚到。”   “小书呢?”   宴琛转头看了眼卧室门,声音不自觉温柔下来:“他这两天太累了,在睡觉,怎么了?”   “哎哟,在睡觉啊?也没什么,我就是问问,你们都谈上了,你什么时候再带他回来啊?”   宴琛:“看他什么时候有时间。”   “好好好,小书这孩子,越看越乖巧,我和你爸都挺喜欢他的,好好处。”温玉玲叮嘱,“不能欺负别人啊,人家二十一岁就跟了你,好好待人家,年底能订婚就更好了。”   宴琛对结婚这种事还是抱有很大期待的。   他生活的家庭很美满,父母是彼此的初恋,从十七八岁走到了如今的四十八岁,两人连大声说话都没有过。   从小吃着父母的狗粮长大,宴琛的爱情观也被他们所影响着。   忠贞,从一而终,一心一意,恩爱不相疑,这是他学到的,他坚信,将心比心,他以后的恋人也会如此。   陪他从心动走到结婚,两人携手一生。   初觉醒时,他还有点迷茫,觉得太过痴情是不是没有好下场?   但应书的出现,改变了他的想法,也改变了他的生活,最近这几天他一直都在想,是这个了,不会变了,要把他捆在身边。   每每想到应书以后会成为他的合法伴侣,宴琛都会爽得头皮发麻。   “订婚这件事,还是要遵从他的意愿,他的年纪还小,不要吓着他。”宴琛道。   话说得很漂亮,但宴琛的想法却很阴暗。   遵从他的意愿。   应书不和他结婚,还想和谁结婚呢?   他不会放走应书的,谁也别想从他手里夺走他的宝贝。   温玉玲:“儿子,你这话就不对了,二十一岁不小了,明年就是法定的结婚年纪了。你不能始乱终弃吧?”   宴琛很坚定答:“不会。我的结婚对象一定是他。”   没有如果。   和温玉玲通完电话,管家过来道:“小少爷,应总来了。”   果然到了。   宴琛下楼,亲自站在门口迎接。   应不凡的车绕过喷泉池,稳稳停在他面前。   后座的车门在这时被打开。   应不凡西装革履地钻了出来,脸臭得不行。   上一次看见他这种表情,还是小时候宴琛用遥控飞机把他的宠物狗骗走那次。   啊,真是,一模一样呢。   应不凡拿足了气势,如果忽略掉他下车时差点被绊倒的狼狈,那还真有点唬人。   “来了。”宴琛像往常一样跟他打招呼。   应不凡理了理西装,问:“小书呢?”   宴琛:“在睡觉。”   应不凡皱眉。   宴琛继续道:“我们去书房说。”   气氛很诡异,两人心知肚明接下来的谈话可能会充满火药味。   一进门,应不凡就扑上去揪住了宴琛的领子,道:“我拿你当兄弟,你居然泡我弟?”   宴琛只是拍拍他的手,示意他冷静,道:“我对小书是真心的。”   “你不觉得这话很耳熟吗?”应不凡咬牙切齿,“你之前追叶逐星,也是这么说的!”   宴琛额角“突突”跳,就知道他会拿这个说事,还好让他先来找的自己,不然让应书听见多闹心?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我对叶逐星,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如果说,我之前追他,是因为被某种力量控制,你信吗?”   应不凡:“你当初换我狗的时候,也这么说的!你说你的飞机有神秘力量,晚上会带来外星人,我傻傻等了两个晚上,哪有什么外星人?你现在又跟我说,你是被某种力量控制,才追的叶逐星,你身边哪来那么多力量啊?啊?演玄幻是吧?我怎么知道你以后会不会对小书也这样,说自己是被控制才喜欢的他,清醒了就一脚踢开他!”   宴琛打断道:“绝对不会。”   “你拿什么保证?”   “我的所有。”宴琛脸上是从未有过的严肃,“如果有一天我对应书始乱终弃,那我这一辈子,被亲人厌弃,被朋友唾骂,终其一生再也得不到任何人的真心。”   应不凡和宴琛从小一起长大,对这个发小不说百分之百了解,百分之八十还是有的。   他露出这个表情,说这么郑重的话,那就是真的很重视了。   应不凡松开他的领子,道:“什么时候开始的?”   宴琛:“你是指谈恋爱的时间,还是喜欢他的时间?”   “能不能都告诉我啊?”   “喜欢他的话,可能有点久了,我也说不清是哪一天,就是突然觉得他很可爱,想见到他。”   应不凡冷嗤了一声:“我听翰庭说,韩池潇是你让他诓回来的?”   “对。”宴琛毫无愧疚承认,“我就是要让你弟看清楚,一个左右摇摆的男人,不值得他的追求,也不配得到他的关心,难道你觉得我做错了?”   那倒没有。应不凡心道。   应不凡:“我从前怎么不知道,你的弯弯绕绕这么多?”   宴琛:“我对应书,势在必得。他只能是我的。那时候骗了你,我很抱歉。我们是在他来湾南的第一天确认的关系,是互相表明了心意,有了正式承诺,也计划了未来,开始的正式交往。我很爱他。”   -   应书又做梦了。   这次的梦境很真实。   他努力睁开眼睛,入目是雪白的墙,耳边传来仪器冰冷的“滴滴”声以及女人的轻叹声。   这里是……医院?   “真可怜,这么年轻就成了植物人。”   “怎么没见家属啊?”   “走了,总在这吵架。”   “诶,你看,他刚刚好像睁眼了,是不是要醒了?”   “没有醒。不过有的植物人确实会存在睁眼和肢体活动等表现,如果家属能积极尝试唤醒,或许还有一点点可能。”   “才二十一岁……应……”   应什么?   周围的声音渐渐远去,刚刚还模糊的医院场景瞬间像被撕毁的照片,从中间一寸寸裂开,四周又变成了漆黑一片。   【恭喜您,攻略角色宴琛对您的好感度已经达到百分之九十五啦,未知剧情任务通过后,您将获得共享梦境功能,请继续努力哦。】   未知剧情任务?   请问你是系统还是我是系统?   别人不都是系统给分配任务,方便通关吗?   应书在心里咆哮。   【请不要给我压力,谢谢。弹性工作,友好交流,加油哦。】   “你这个破统!”   应书大叫着从床上弹起来。   他揉了揉胀痛的脑袋,抬眼打量着四周。   比普通房型的客厅还大一倍的卧室,装修走的冷淡轻奢风,他一眼就认出,这是宴琛的主卧,他曾经在这里洗过澡。   空气中的清香,也和宴琛身上的味道很像,让他原本恐惧不安的心渐渐平静,他没来由地松了一口气,真好,还是熟悉的地方。   房间里没有宴琛的身影,应书下床踩着拖鞋想去把人寻回来。   他刚刚好像做了一个很孤独的梦,他急需宴琛的拥抱。   打开卧室门,看见管家正拿着托盘从廊道的另一个房间出来。   “应……”管家正要和他打招呼。   应书食指竖唇边,轻轻“嘘”了一声,而后指了指房门,用口型问:“在里面?”   管家微笑着点头。   应书:“谢谢。”   管家摇摇头,给他比了个“OK”的手势,随后离开。   应书捏了捏嗓子,他已经想好了,进去要抱着宴琛撒娇,要坐在宴琛的腿上,让他亲亲。   推开门,他娇滴滴喊:“papa ~”   同宴琛对坐着的男人猛然回头,几乎快要咬碎后槽牙问:“你叫他什么?”   应书这才看清,书房里不止宴琛一人,还有他哥应不凡。   他吓得差点跪下去,磕巴道:“哥,哥哥,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问你刚刚叫他什么?”应不凡怒气冲冲问。   应书哪敢再重复一遍,求助似的看向宴琛。   宴琛接收到信号,解围道:“他平时爱和我开玩笑,你不要当真。”   “玩笑?”应不凡拔高音量,“他还那么小,他懂什么?你是不是带他玩什么奇怪的游戏了?你是不是私底下……”   应不凡嘴唇颤抖,斟酌着言词:“虐待他了?”   宴琛:“你别胡思乱想,我哪有那种癖好?”   说完,他起身揽着已经被吓得六神无主的应书走过来,让他坐到自己身边,道:“不凡,虽然我们两个对他的爱不一样,但我爱他,不比你爱他少。我一点也不舍得他受任何伤害,哪怕是我自己,我也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   宴琛说这话时,手一直和应书的十指紧扣,他无比希望,应书能和他一样坚定。   应书原本僵硬的手指一点点收拢,和宴琛紧紧交握在一起,他道:“哥哥别生气,骗你是我们不对,但我们是真心相爱的……”   应不凡听到这话差点昏厥过去。   我们是真心相爱的。   多么朴实无华的爱情宣言。   电视剧里面的剧情终于有一天也发生在了他身上。   自家宝贝和危险的黄毛恋爱,还说他们之间是真爱!   哦,宴琛不是黄毛?他现在不是,他年轻的时候是啊!   不过他弟之前也是红毛,两人真是什么锅配什么盖!   “哥哥,对不起。”应书小小声道。   应不凡站起身:“你现在马上跟我回家,我们回家慢慢聊。”   “有什么事不能在这说吗?”宴琛问。   “不能,”应不凡拒绝,“休想在一起串口供!我有很重要的事,必须跟他单独确认!”   宴琛还欲再开口,应书晃了晃他的手,给了他一个让他放心的眼神。   “走了,还看什么看?”应不凡拉着应书的胳膊,把两人分开。   “要不饭吃了再走?”宴琛试探问。   应不凡:“不吃!”   应书频频回头:“晚上我给你打电话。”   “我回家就给你那破手机摔了。”应不凡道。   宴琛:“你别凶他。”   应不凡:“没说你了是吧?你也好好反思一下,为什么这么多年了,羊毛只逮着一个人薅?你怎么不去骗骗秦翰庭呢?”   宴琛:……   秦翰庭可没那么好骗。   宴琛一路跟了出去,直到应书被塞进车里,绝尘而去。   管家忧心忡忡道:“应总看起来很生气呢。”   宴琛:“他生气是正常的,换我我也生气。不过他这人心软,很好哄,不会气太久。他现在只是一时接受不了,只要之后看到我和小书坚定在一起的决心,他就会理解了。”   “少爷说得是。”   -   应不凡把应书带回了家。   应书今天穿的长袖长裤,是为了防晒。   应不凡显然有点误会,他撩开应书的袖子仔细检查他的手臂,又撩开他的裤腿。   应书不明所以,问:“怎么了?哥哥。”   没有看到奇奇怪怪的伤痕,应不凡还是有点不放心。   他板着脸问:“你们,你们到底发展到哪一步了?”   应书脸“咻”的一下变红,低头绞着手指,支支吾吾。   很好,不用回答,他已经了解了。   应不凡捂着心脏:“他,他有没有,对你做……不好的事,比如,有没有用小皮鞭打你什么的?”   应书迷茫抬起头:“没有,他对我很好。”   “你跟哥说,是不是他哄你,哄你那什么的?”   应书摇摇头:“是我勾引的他……”   应不凡:“你不要帮他说话!”   应书:“我没有帮他说话……哥哥,我很喜欢他,他和别人不一样。”   好经典的恋爱脑语录。   “被找回来之后,除了哥哥,他是第一个对我释放善意的人。他温柔,绅士,有担当,所以我不由自主地被他吸引了。”   应不凡揉了揉眉心,道:“小书,你们两个的情况很让人费解。这个问题我先前已经问过阿琛了,现在我也要问问你。”   应书:“嗯。”   “你之前不是在追霍知州吗?闹得要死要活的,这怎么没几天,你就和阿琛谈上了?如果你们只是两个受情伤的人互相取暖,我并不建议这段关系持续下去。”应不凡认真道。   应书咬了咬唇:“哥哥,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解释,如果我说我是因为某种原因,不得不去追霍知州,你信吗?”   “你俩都被神秘力量控制了?”   应书眨巴着大眼睛,天真问:“你信吗?”   应不凡:“你说呢?”   得,肯定串供了!   应书:“哥哥,抛开这个不谈,我和宴琛哥是真爱。我不想和他分手,我真的,不能没有他。有时候光是想想,都难过得想哭。”   应不凡沉默了。   隔了好半晌,他问:“就那么爱?”   “嗯,”应书垂着眸子,“对不起,是我太害怕了,才没有跟你说实话。我怕你让我辞职,不让我再见他……对不起,让你伤心了。”   应不凡的气早就没了,他抬着手,摸了摸应书的脑袋,道:“不必道歉,我只是怕你们两个心里都惦记着别人,一时冲动发生了关系,才会开始恋爱。”   应书:“不是的,他是我认真追求到的。”   应不凡一听,又炸了:“什么?你追的他?臭黄毛,连追求都不主动一点!”   应书张了张嘴,还是忍不住道:“他不是黄毛。”   “哼,”应不凡冷笑,“那你是没看过他的黑历史。”   应不凡翻了许久的社交软件,终于找到了四年前和宴琛的合照。   那时候的宴琛五官还有些稚嫩,一头白金色短发让他看起来张扬非凡,左边耳朵上还挂着黑色十字架耳坠,就连笑容也是轻微抬着唇角,给人一种桀骜不驯的感觉。   真真是极品小狼狗啊!应书在心里评价道。   “你别看他现在打扮得人模狗样,他念书那会儿,全是这种风格。”   应书紧紧盯着照片,难为情道:“哥哥,你能把照片传给我吗?我想做屏保……我喜欢黄毛。”   应不凡:……   恋爱脑没救了! 第38章   晚上九点, 宴琛的微信弹出了视频请求。   他一点接通,画面迅速跳转,屏幕上映出男友可爱的脸。   他最近似乎是长胖了些, 原本瘦削的脸颊有了微弱的弧度,过分苍白的肤色也养出了点红润,现在凑镜头这么近,还真像动漫里的Q版大头娃娃。   “诶, 你接得这么快啊?在等我吗?”应书把手里拿远了点。   屏幕那头的青年顶着微湿的头发, 趴在床上笑眯眯盯着他。   宴琛:“嗯, 不是你说让我晚上等你电话吗?”   应书:“对啊,所以我一洗完澡就给你打来了。”   宴琛盯着他, 有一种想把他从屏幕里抓出来的冲动。   他为什么那么笑?   他为什么穿着睡衣给他打视频?   他为什么刚洗完澡就出现在他眼前?   他为什么总是这样软绵绵说话?   应书这人真厉害, 隔着屏幕都能勾引他。   “为什么不说话呀?”应书问,“卡了吗?”   “没有, ”宴琛被拉回了理智,“你怎么又不吹头发?”   “我觉得吹头发好麻烦哦,反正我头发很短嘛, 没一会儿就干啦。”应书解释。   宴琛:“最好是, 你之前总爱湿着头发睡觉,这样很容易感冒头晕,说不定还会引起面瘫。”   应书摸着自己的脸:“你别吓我。”   “这是常识,宝贝。”宴琛轻叹。   应书嘟哝:“谁让你不在呢?好吧,我和你聊完天就去吹头发,我保证。”   宴琛笑了笑:“嗯。”   这几天, 应书真让他惯出了几分娇气。   闲聊完,宴琛想到了正事,问:“你哥今天怎么说的?”   应书压低声音, 道:“哥哥没有那么生气了,他还同意我继续上班。”   宴琛的心放回了肚子里,整个人都轻松下来,道:“那就好。”   应书:“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哥哥说,以后下班就要回家,晚上不能和你单独出门,除非带上他。”   哟,在这防着他呢?   宴琛能理解应不凡的做法,他在尊重应书意愿的同时,也想保护他。   可到底是太天真了。   男人要真想发生点什么,不一定只能在晚上!   宴琛:“嗯,没关系,只要还能天天见到你就可以了。”   应书:“我也是这么想的。”   说着,他斜眼警惕往门口房向瞟了下,将声音压得更低了,道:“我好想你,明天办公室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我能不能抱抱你?就一下下,然后我会加倍努力工作。”   宴琛心都被他萌化了,说:“可以。”   应书立马展开笑颜,问:“这算是员工福利吗?”   宴琛:“只属于应秘书一个人的福利。”   第二日,宴琛特意提前了二十分钟到办公室。   没一会儿应书也到了。   宴琛坐在办公桌后,朝他张开手臂。   应书小心把门关好,才冲向他,动作自然地跨坐在他腿上,道:“你今天怎么到得这么早?”   宴琛亲他唇角,道:“因为要给应秘书福利。”   应书别开脸,看向门口,道:“抱一下就好了,万一张秘书和容助理进来,影响多不好。”   【那我真的就像电视剧里勾引老板,手段了得的心机秘书了。】   确实手段了得,但没什么心机,一点点心眼子全写脸上了。宴琛想。   不过他没有说出来,只是抱着应书站起了身,直直走向休息室。   随着休息室的门被关上,宴琛问:“这样可以亲一下吗?”   应书觉得宴琛肯定是属狗的,特别爱咬人。   他捂着嘴从休息室出来,还在小声抱怨:“你再这样,我以后就不和你好了……”   话音刚落,办公室门被推开。   应书快速和宴琛拉开距离,理了理自己的工牌和衣服,对着进来的人热情打招呼道:“早啊,容助理。”   容助理:“早,应秘书,早,小宴总。”   容助理到底不如张秘书老练,表情一点也藏不住事。   昨天的热搜闹得沸沸扬扬,今天看见两个当事人,难免有点吃瓜的心思。   应书本就做贼心虚,瞧见容助理的迷之微笑,他丢下一句:“我去复印开会要用的文件了,你们先忙。”   说完,像兔子一样溜之大吉。   宴琛心情颇好,坐在老板椅上听着容助理汇报今日行程。   开完早会出来,应书认真归档了资料。   最近他有在学习如何好好做秘书,尤其在刚刚开会时,他看到宴琛对湾南项目的侃侃而谈,那种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自信,真的很迷人,他便更加坚定了这个目标。   难怪人家说,认真搞事业的人最帅,果然不假!   应书也想成为这样的人。   自信,强大,不再被情绪所裹挟。   他要成长为一棵真正意义上,迎风不倒,能为所有人遮风挡雨的树!   宴琛有些疑惑地从电脑后抬起头,他不明白应书一个人在嗨什么。   看似在忙忙碌碌做事的人,心里一直在高歌:“我就是女王,自信放光芒……”   宴琛脑海里缓缓冒出一个:?   中午吃完饭,宴琛被宴溪叫走了,两兄弟有话要谈。   应书一个人回到办公室,铺开自己带的小毯子,准备蜷在沙发上午休。   昨天他和宴琛的恋情曝光后,今天公司难免有些闲言碎语。   说他本就是小宴总招来解决需求的生活秘书,不然老板和秘书恋爱可是大忌。   万一分手后,秘书偷了公司的机密文件跑路怎么办?小宴总不是那么拎不清的人。   应书心想:笑死,难道我就拎不清了吗?机密文件摆我面前,我都不一定看得懂。   不过他也没往心里去,生活秘书就生活秘书呗,好歹还是有点用吧?只是毕竟在公司,也不能太过火了,还是得和小宴总保持点距离,不然下次该传他勾得小宴总不知天地为何物了。   为了自己和男朋友的名声,他决定从今天开始,就不进宴琛的休息室了,他们一个睡外面,一个睡里面,多么地公私分明啊。   等宴琛忙完返回办公室,看见已经戴上眼罩的应书侧躺在沙发上,脑袋旁还摆着手机,音量调得很低,正在播放:“我每天从一千平的大床上醒来,身边躺了八十个男模,个个八块腹肌……”   即便眼罩遮了他大半张脸,宴琛也能看到他上翘的嘴角。   呵呵,原来每天都在做这个梦呢?   宴琛拉下他的眼罩,笑容不善:“一个男朋友满足不了你吗?”   应书:!   “你怎么回来得这么快?”   “打扰你做美梦了?”   应书“嘿嘿”笑了两声,道:“哎呀,我点的是故事合集,它上一个故事播放完了,就自动接下一个了,你别多想……”   宴琛拿过他的手机,看着那明晃晃的点赞红心,又戳进了评论区。   Shu :【接接接,做梦素材就你了,马上入睡!】   宴琛冷哼:“接什么?接八十个男模?还是八块腹肌的男朋友?六块不够你磨?”   “你在犹树岛那两晚天天坐我身上,可不是这样的。”   应书心里尖叫:【啊啊啊,大傻春,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他起身捂住宴琛的嘴,道:“你小点声吧,很光彩吗?”   宴琛挡开他的手,单手将他抱进了休息室。   他把应书放在床上,开始解皮带。   室内灯光昏暗,宴琛逆光而立,似笑非笑的表情看得人心惊胆颤。   应书警惕道:“哥哥说,你如果用皮鞭或者皮带抽我,那就是变态。”   宴琛莫名其妙,道:“我抽他也不会抽你。”   应书放下心来,道:“那你在干什么?这里是公司,你好歹克制点。”   “睡午觉!你以为干什么?”   他掀开被子上床,同应书面对面躺一起。   应书尴尬道:“哈哈,我就说睡午觉,不过我们睡一起让人看见了多不好?我还是睡沙发吧。”   宴琛将他按了回去:“这个点谁会进来?怎么了?要给你买一千平的大床,才能睡一起吗?以后想要和你做,先给你打电话预约,你宠幸完八十个男模,再来宠幸我?”   应书是知道宴琛心眼小的,他解释道:“我只是接好运,接发财,没有接男人,有你就够了,八百个男模都抵不过一个宴琛。”   宴琛不咸不淡反问:“是吗?”   “是啊,”应书说,“你看我屏保,你都不知道我有多迷恋你。”   宴琛退出了视频,才看到应书的桌面是他和应不凡早期的合照,锁屏是他以前念书时,穿着篮球服的照片。   他皱眉:“你哪来的?”   应书:“哥哥发给我的。”   【哥哥的好东西真多,嘻嘻。】   “不能换其他的?”   “不换,”应书夺过手机,手指抚摸着屏幕上宴琛的脸,又看了看眼前的本尊,道:“多帅啊。”   宴琛:“哪里帅?我真小瞧你哥了,为了打击我,把我黑历史都翻出来了。”   “如果这也算黑历史的话,能再多一点吗?我天天换锁屏。”   【呜呜,真的好吃这种痞帅痞帅的小奶狗时期。】   宴琛:“没有多了,那么喜欢,去跟那时候的我过吧。”   应书认真想了下,道:“不行,你那时候才十八九岁,算起来的话,我那时候还没成年,不能谈恋爱的。”   真是不懂他的脑回路。   宴琛:“睡吧你,梦里面什么都有!”   下午下班,宴琛组了饭局,只邀请了应不凡和秦翰庭。   他的恋爱能如此顺利甜蜜,得多亏了两个好兄弟。   司机停好车,宴琛牵着应书,有说有笑地准备先进餐厅。   还未到门口,旁人走来的两人和他们撞个正着。   宴琛觉得今天出门定是没看黄历,不然怎么又碰上霍知州这个瘟神?   “应二少,好久不见。”霍知州的胳膊被韩池潇挽着,主动开口打招呼。   应书嘴角抽动了下,回:“好久不见,霍总。”   【烦死啦,就不能当作不认识吗?很熟吗?还好久不见,谁想和你见啊?】   不愧是一个被窝睡出来的人,都想到一块儿去了。宴琛低眸看着应书,心下无比畅快。   韩池潇跟着插话道:“昨天看了新闻,恭喜小宴总和应二少了。”   应书笑笑:“谢谢,也恭喜你们。”   宴琛懒得和他们虚与委蛇,先前还能互相点个头敷衍两下,这回是装都懒得装了,他对应书道:“走吧,宝贝。”   “嗯。”应书抱着他的手臂,这种亲昵黏人的姿势,是下意识做出来的,不是装的。   相反观之,韩池潇虽然也挽着霍知州的胳膊,两人却带着些许生疏客气。   韩池潇看向霍知州:“你是不是后悔了?”   霍知州皱眉:“你又在胡思乱想什么?”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先前每天上班,都会问秘书应二公子有没有来,你是在期待他来找你,对不对?如果我没回来,你们就能顺利订婚了,对吗?”韩池潇压着声音,质问道。   霍知州看向已经上了电梯的两人,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惆怅。   应书先前的行为就像温水煮青蛙,每日送饭,每日嘘寒问暖,将他高高捧起,让他习以为常。   以至于应书突然有一天不出现了,他简直无所适从。   他后来也觉得自己把应书扔在大雨里那天的行为太过没品,所以第二天韩池潇的情况稳定下来后,他就主动给应书发去了消息道歉。   先前对他百依百顺,毫无脾气的应书那天发了好大的脾气,不仅将他臭骂了一顿还拉黑了他。   霍知州也是第一次被人那般对待,他总觉得应书太过小题大做,在耍小孩子脾气,过两天就好了,应书那么爱他,还得去找他。   可就这么等了好几天,应书彻底消失了。   霍知州说不失落是假的,他总会想起应书帮他挡酒,帮他捡戒指的时候。   应书说:“我不想你输。”   那次也真是打动了他。   他和叶逐星之间纠缠得筋疲力尽,应书的出现总能调节他的心情,但现在……   霍知州望着已经进了电梯的两人。   应书仰着脑袋,不知和宴琛在说什么,脸上的喜悦和崇拜,是一点也不加掩饰的。   宴琛的视线直直朝他看来,眼神中带着警告和不善。   呵,莫名其妙相爱的两个人,是真的相爱吗?   霍知州不甘想。   身旁的韩池潇还在喋喋不休,吵得他焦头烂额。   他不耐烦道:“要说多少次,我没有准备订婚。况且……”   “应书确实比你懂事。”   韩池潇不可置信松开手:“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不想跟你吵架。”   说罢,霍知州大步离开。   应不凡和秦翰庭到得稍晚,恰好碰到这一幕。   秦翰庭照旧没皮没脸地和人打招呼,应不凡没好气问:“你到底走不走啊?”   秦翰庭:“来了。”   待上了三楼,秦翰庭才道:“你瞧,小书和阿琛在一起多好,阿琛至少知根知底,不是个混账东西,总比霍知州强对吧?”   应不凡:“你没有弟弟,你根本不懂我的心情。宴琛太有心机了,我就说他最近怎么这么热心,又是给我弟安排工作,又是带他去湾南跑项目,敢情他一直在打我弟的主意。”   秦翰庭:“是你自己不够小心。我要有弟弟或者妹妹,才不会介绍给你们认识。和我做朋友的,能是什么好东西?”   应不凡捶了他一拳:“去你的。”   两人推开包厢门,应书和宴琛正坐在一起看菜单。   应不凡“咳咳”了两声,应书主动把椅子往旁边挪了挪,乖巧喊:“哥哥,翰庭哥。”   秦翰庭笑道:“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小书这谈恋爱后,更加可爱了,还得是找到了对的人才好啊。”   应不凡嚷嚷:“屁,那是我养得好!关宴某人什么事?”   称呼都从兄弟变成宴某人了?   宴琛:“还气呢?来吧,点菜,大舅哥,随便吃。”   应不凡:“你闭嘴吧。”   晚餐在吵吵闹闹中结束。   应不凡晚上没喝酒,开车载着应书来到了新开发的商业街。   应书奇怪道:“哥哥,怎么不回家呀?”   应不凡交给应书三把钥匙,道:“哥之前不是跟你说过,等你回A市了,要给你惊喜吗?”   应书:“是什么呀?”   应不凡指着一楼最大的三间商铺,道:“你的。”   应书还有点没反应过来:“什么?”   “给你买的,哥已经帮你想好了,这个店铺,开咖啡厅,这个,开甜品店,这个,开个泰餐餐厅,哥请人帮你弄,你每天下班来收钱就行了。”   应书眼泪“啪嗒”落了下来,哽咽道:“哥……”   “哎呀,哭什么?我还没哭呢?”应不凡替他擦眼泪,“这是华泰集团开发建设的,我这钱花进他家了,弟弟还跟他跑了,我跟谁说理去?”   应书一头扎进他怀里,抽噎道:“我不会跑的,你永远都是我哥。”   “傻瓜,收到礼物应该笑。”   应书的眼泪却落不停。   他不知道这样的幸福能不能一直持续下去。   他真的好怕,突然有一天睁开眼,发现这一切全都是一场梦。   -   次日,宴琛到了办公室,迟迟没见应书。   应书从来不会迟到的。   不会出事了吧?   快速打消这个不好的念头,他又想,或许是今天堵车。   可应书的车昨天没开回去,应不凡不至于让他挤公交来上班吧?   正准备给应书打去电话,容助理匆匆来道:“小宴总,应秘书好像遇到麻烦了。”   宴琛跟着容助理来到公司大门口,那里围了好多人。   一个蓬头垢面的男人抓着应书的裤腿道:“我好歹养了你那么多年,你不能发达了,就不管我吧?我为了你,自己连孩子都没要,我现在连个送终的都没有……”   “怎么回事?”宴琛挤开人群问。   应书淡定拨着报警电话,道:“他勒索我,之前还参与人口买卖。”   “三天饿我九顿,你在好好养我?你自己没要孩子,是你把老婆打走了,谁给你生孩子?”   “我哥在找回我的时候,给了你五十万,怎么?输完了?”   宴琛没有听应不凡细致提过应书的过去,应不凡说得最多的,就是我们小书命苦。   他不知道居然还有这种事。   宴琛把人护在怀里,容助理叫来了保安。   男人指着宴琛道:“我认得你,你是他的姘头……我把他养到二十岁,难道才值五十万吗?”   宴琛朝保安使了眼色,人很快被拖走。   他道:“没事了,别怕。”   应书:“我不怕,但我觉得他的出现很蹊跷,连网都不会上的人,怎么会知道我们的关系?又怎么能精准地摸到公司门口来?”   其实这也正是宴琛刚刚在思考的问题。   他拍拍应书的肩,道:“我会调查的。”   应书却朝他摇头,道:“这事你别管,我自己会找人查,我不想把你牵扯进来。”   “你查得明白吗?”宴琛问。   应书振振有词:“有钱能使鬼推磨!我现在可有钱了,昨天哥哥送了我三间铺面呢。”   【从今天起,我是发财树,也是名侦探·树!原主受的委屈,我都会替他讨回来!】   宴琛:?   什么树? 第39章   这一整天, 宴琛都有些心神不宁。   明处的无赖好解决,暗处使坏的人到底什么用意?   虽然应书不想让他插手,但宴琛还是派人出去查了那个男人的来历以及最近和谁有过来往, 顺便打电话告诉了应不凡早上的事。   应不凡听说后,气得直磨牙,宴琛也才从他口中得知,那位自称应书养父的男人, 其实是个赌鬼。   应书是怎么从保姆手里落到赌鬼家的, 没人得知, 保姆说是逃跑的时候孩子没吃的,总哭, 她把孩子送了人。赌鬼的说词大差不差, 说孩子是他前妻抱回来的,太多年了, 不记得细节。   两人都不敢承认有金钱交易,二十年了,也追溯不到那时的真相。   应不凡当初在得知弟弟下落时, 早早把他底细摸了透。   那赌鬼早年间调戏别人老婆, 被打伤了下面,失去了男性功能,不可能再有孩子。   他面子上过不去,总觉得别人在背地里笑话他是个没儿子的孬货,加之,他确实也认为, 老了以后需要一个人为他养老送终。   所以当那保姆把孩子抱去急于脱手时,他毫不犹豫带回去了,取名布书, 寓意打牌永不输钱。   刚开始他的媳妇儿还在,布书一直由他老婆照顾。   女人的心到底是软的,即便不是自己的孩子,也养得很细致,还经常出去问别人讨母乳。   直到布书八岁那年,女人被打得实在受不住了,听说那烂赌鬼还准备将她卖出去,她怕了,只能偷偷逃跑。   她的处境太艰难了,没办法带走一手养大的孩子。   也就是从那天起,布书又成了赌鬼的出气筒。   挨饿受冻是家常便饭,赌鬼哪里有钱拿回来养这个便宜儿子?又蠢又坏的他心生一计,开始拉着布书到处去碰瓷,教他偷东西。   布书那时候虽然小,但也知道偷东西不对,那位养母在的时候,把他教得很乖。   可结结实实挨了几顿打,后来又饿得受不住了,他只能去偷,被逮住后,若是碰上好心的老板,见着他年纪小,不会与他过多计较,若是碰上脾气火爆的,免不了又是一顿揍。   就是这样水深火热的日子,他自己把自己养活了,活到了二十岁,走到了他们面前。   宴琛没法说清自己是什么心情,亲耳听到应书的遭遇,让他疼得几乎快喘不上气。   挂断电话,应书刚好拿了报表回来,宴琛不由分说拉住他,将他抱进怀里,手臂一寸寸收紧。   “怎,怎么了?”应书奇怪问。   “没事,就是突然很想你。”宴琛道。   应书调侃:“我就离开了几分钟,哪有那么夸张呀?”   过去很多画面,在这一刻齐齐涌入脑海。   宴琛终于理解,为什么应书那么爱吃,为什么他从不剩饭,为什么他热衷于打包,为什么一碗小小的酸辣粉也能让他那么满足。   他很想问问应书疼不疼,可又实在不愿意再揭开他的伤疤。   应书从他怀里钻出来,惊讶道:“你怎么眼睛红红的?”   “你想我想哭啦?”   “我出去十分钟都不到诶。”   【不是,哥,你这么脆弱?你要哭了,我可就兴奋了。】   宴琛:“没有哭。我就是最近太累了,眼睛不舒服。”   应书捧着他的脸,说:“你把眼睛闭上。”   宴琛听话闭上眼睛。   应书的吻很轻,左右眼各落了一下,道:“辛苦啦。”   你也辛苦了,小书。   那么多年的折磨,真的感谢你能活着。   下午下班,温玉玲打电话让他回去吃饭,说宴鸣礼有事和他商量,应书也接到了应天明的电话,让他回老宅。   宴琛听到应书在心里嘀咕:【叫我回去准没好事。】   “你要不要去我家?我妈说她想你了。”宴琛道。   应书:“今天可能不行耶,哥哥马上就来接我了。”   【不能总让我哥去抗压。】   宴琛摸了摸他的脸,道:“好吧,有事给我打电话。”   应书乖巧应:“嗯。”   两人在公司门口分别,宴琛亲眼看到应书上了应不凡的车才安心。   回到庄园,刚踏进家门,温玉玲便问:“怎么一个人回来的?”   宴琛:“小书被应伯父叫回去了。”   温玉玲:“你爸还想跟他下棋呢。”   宴琛无奈笑:“下次吧。”   没在客厅看到宴鸣礼的身影,宴琛问:“爸呢?”   “和你哥在书房。”   “哦。”   要准备用餐时,宴鸣礼和宴溪才下来。   宴鸣礼对于应书没能来,很是惋惜,聊到这里,他不经意提到:“今天你应伯父给我打电话了。”   宴琛:“嗯?”   “他说,他有个新项目,问我有没有意向,投资不小,说实话,我没太大兴趣,但他又一口一个亲家叫着,我又委实不好直接拒绝,怕伤了你和小书的感情,所以问问你是什么意思。”   应天明真不愧是商人。   儿子刚曝出恋情,他就迫不及待把他用作筹码,明码标价地展示出来,而应书曾经受过的苦,他全部视而不见。   宴琛:“我没听说琨澜有新项目需要融资,况且现在琨澜大部分业务都是不凡在做主,我问问他再做决断。”   “也好,我刚和你哥商量了一下,看在不凡和小书的面子上,也不是不可以投。你到时候做主吧。”   晚餐刚结束,宴琛接到了应书的电话。   听筒那头的青年听起来很气愤,他道:“我就知道是鸿门宴。”   宴琛有些担心:“怎么了?”   应书:“他让我来掏你家钱。他说他想让宴叔叔投资他的新项目。”   宴琛:“嗯,听说了。”   “嘴巴一碰就是好几亿的资金流动,他怎么不去抢啊?他以为我那么值钱?”   宴琛:“你值得。”   应书沉默了下,道:“你这时候不能犯恋爱脑啊,那钱投给他,相当于打水漂。哥哥让我跟你说,不能让宴叔叔答应,他觉得那个项目是个坑,反正公司现在挺乱的,哥哥说他能解决。”   宴琛:“好,如果你哥那边需要帮助的话……”   应不凡的声音传来:“暂时还不需要,有需要的话,不会跟你客气。”   宴琛笑了下:“嗯。”   第二日是周六,应书提前和他说了,要和好朋友出去玩,宴琛自然也没做约会计划。   他和应不凡约在了高尔夫球场。   两人不紧不慢打了会儿球,聊起了应书养父的事。   应不凡道:“不用查了,是我爸指使的。”   宴琛有些意外:“什么?”   应不凡戴着遮阳帽,视线望着远方:“有那么诧异吗?我爸那样的人,什么事做不出来?”   宴琛:“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很简单,因为他要拿捏小书。”   被恶毒养父缠上,应书如果不想让更多人知道他不堪的过往,要么一直花钱打发,要么直接让人消失。   应书在男人那里受了那么多苦,花钱自然是下下策,他比谁都明白赌鬼就是无底洞。   只要应书真的动了让男人消失的心思且付诸行动,他就有了把柄在应天明手里。   他将会成为应天明最听话的提线木偶。   应天明想要应书联姻的心思一直没歇,不管是霍家还是宴家,都是他中意的。   因为应不凡的阻挠,这事没成,但如果是应书自愿的,应不凡也没办法再继续干涉。   去接应书那天,应天明让应不凡给了男人五十万,当作是买断他们之间的关系。   那时候应不凡只当是应天明不想以后麻烦找上门,即便一肚子气,也把五十万给了出去,就当花钱买清净。   如今想来,他是在养大赌鬼的胃口。   他很早之前就在授意那个男人给应书发短信要钱。但应书是谁啊?反诈意识特别强,问他要钱的,一律视为诈骗,反手就把号码拉黑。   因此前期的男人根本没捞到好处,应天明也因为应书在铆足了劲追霍知州,准备静观其变。   得知应书和宴琛恋爱后,应天明就更欢喜了。   他想拉拢宴家,但他也明白,宴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让男人闹去公司,宴琛肯定会出于好奇调查应书的过去。   会心疼,会想帮男朋友解决麻烦吧?   那么宴琛,就会是应天明的下一个目标。   “砰,”宴琛挥杆将球打出去,发出感叹:“怎么办?我好像还真动过这个念头。”   尤其他派出去的人调查到应书小时候被如何虐打,又是如何挨家挨户敲门,只为讨一口饭吃。甚至,那个赌鬼输急眼了,还赌上过应书的手指。   若不是那赌场老板刚有了孩子,动了恻隐之心,应书的手都未必是完整的。   应不凡笑:“你所看到的,就是我爸想让你看到的。我们两家是世交,他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怎么会不了解你呢?只要你前脚派人去那赌鬼家,不管你只是想给个教训,还是想花钱摆平他,那赌鬼绝对会死。宴小少爷,你可就背上人命了。你猜你爸和你哥为了保住你,会不会和他紧紧捆在一起?”   宴琛:“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你爸做事不会这么不小心。”   应不凡耸耸肩:“我有卧底啊,有共同敌人的,就是朋友。”   顿了顿,应不凡又道:“我爸的胃口很大,但他想把小书搭进去,这个做法太不明智了。”   虽然应不凡平时看着像傻白甜,但是一个在商场上打拼多年的人,不至于真一点心眼也没有。   “你有什么计划?”   应不凡:“他年纪大了,总有生病的时候,已经不适合再操这么多心了。”   “砰,”一杆入洞。   应不凡:“哟,看起来我今天运气不错呀,晚上请你吃饭啊。”   -   八点多时,宴琛和应不凡才分开。   他在回家的路上接到了应书的电话,说要来找他。   应书比他还先到别墅,宴琛进门时,应书已经坐在沙发上喝牛奶了。   “宴琛哥!”   见到宴琛进来,应书欢欢喜喜朝他跑去。   宴琛摸了摸他的脸,问:“怎么过来了?”   应书:“我有礼物要送给你。”   “是什么?”   应书拉着他走到茶几旁,打开礼品袋,从里面拿出一盏黏着贝壳和小石头的球形床头灯。   “我亲手做的哦,贝壳和石头是我们上次去湾南捡的,全是回忆~以后你看到这盏灯,就会想到我啦。”   【这也算定情信物吧?】   宴琛心里是开心的,嘴上却道:“真傻,为了送灯还专程跑一趟,我们明天见面,你也可以给我。”   应书摇摇头:“不一样。送灯其实是借口,想你才是真的,就是觉得,今天必须要见到你。”   宴琛静静盯着他许久,道:“今晚别回去了。”   应书低头想了想,犹豫道:“可是哥哥不会同意的。”   宴琛一把将他抱起来往楼上去,信誓旦旦保证道:“我会跟他说的,别担心。”   趁着应书洗澡的时间,宴琛给应不凡发去了消息。   宴琛:【我带小书去山顶露营了,明天陪他看日出。他今晚不回家,让我报一声平安。明天我会把他送回去的,勿念。】   消息发送成功,宴琛立马关机,也顺便关了应书的手机。   为什么要说出去露营。   当然是为了防止应不凡杀过来抓人啊。   他可不想被应不凡破坏气氛。   应书洗完澡出来,一边擦着头发,一边不安问:“哥哥怎么说的啊?”   宴琛接过他的毛巾,替他轻轻揉着头发:“他同意了。”   “真的?”   “嗯,我说想带你去看日出,他说明天早点送你回去就行。”   应书笑:“撒谎精,你又骗哥哥。”   宴琛低头亲他,道:“也不算骗,我明天真陪你看日出,只不过在家里。”   应书含糊应:“嗯。”   -   应不凡收到消息,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听筒里一次次传来的关机提示音,让他明白,宴琛又跟他玩心眼子了。   应不凡气得两眼发黑,按住语音条中气十足喊:“狗东西!把我弟还回来!” 第40章   宴琛倒还说话算话, 真让应书看到了日出。   像是利剑划破黑暗,旭日从远处高耸的山峰后探出头。   金色的霞光洒满天际,笼罩着这座繁华喧嚣的城市, 唤醒了新的一天。   应书那时还被堵得满满的,声音都哭哑了,抽抽噎噎说:“以后再也不要看日出了。”   那怎么能行?宴琛忽略掉了这句话。   红日高升,宴琛将累得昏睡过去的人洗干净塞进被窝, 怜爱地亲了亲他的脸, 道:“早安, 宝宝。”   应书睫毛上还挂着泪珠,没法回应。真是太可怜了。   今天是周日, 不需要去公司。   相比应书的昏睡不醒, 宴琛的精神还不错,半躺在床上把玩着应书送的床头灯。   他摸着上面的贝壳, 指腹划过填补缝隙的小珍珠,已经能想象到应书在做手工时有多认真。   就连木质底座上都刻了两人的名字缩写,中间画了小爱心。   宴琛没忍住笑出声, 应书的小心思总能一遍又一遍地打动他, 让他甘愿沉沦其中。   九点多,管家送来早餐,宴琛把人抱起来哄着吃了点,又让他睡下。   与此同时,张秘书打来电话,说确实发现有人在跟着布华勇, 还发现宴琛家附近也有鬼鬼祟祟的人。   看来应天明果然撒了一张大网,准备将宴琛套进去。   等应书睡醒,已经快中午了, 宴琛带着他出门到处玩,把跟着他们的人溜了一圈,给人一种他根本没想管布华勇的错觉。   下午应书又收到了陌生号码的短信:【儿子,爸爸是真的没招了,爸爸生病了才会问你借钱,就当是我借的,你就可怜可怜爸爸吧。】   【你也不想我总是去公司找你吧?】   【你现在那么有钱,你的姘头来头也不小,你就当救条猫,救条狗,发发善心,不然我真的只能等死了。】   应书歪着脑袋看了会儿,回:【我是你爸!死骗子,滚吧。】   随后快速又把这个号拉黑。   他总是不按常理出牌,让布华勇也失去了耐心。   晚上宴琛把应书送回家,应不凡牵着一条阿拉斯加堵在门口,恶狠狠道:“把我弟还过来,你,不准进我家门,不然我放狗咬你。”   就这么气?把狗都从老宅那边接过来了?   应书拉了拉他的衣角:“哥哥,别这样。”   宴琛蹲身,拍了拍手,喊:“安妮,过来。”   大胖狗咧嘴屁颠屁颠跑向宴琛,疯狂摇尾巴,蹭他的腿,任由他摸脑袋。   宴琛撸着安妮的毛,道:“你忘了,安妮跟我关系一向不错。”   应不凡:……   宴琛站起身,安妮还扒着他不放,好不亲热,仿佛宴琛才是他的主人。   “我就先回去了,明天一早我来接你。”宴琛对着应书道。   应书小心觑了眼应不凡的脸色,才低低应:“嗯。”   宴琛凑过去亲了亲应书的额头,说:“到家了给你发信息。”   应书脸瞬间红到了耳后,应不凡怒道:“你当着我的面,摸我的狗,亲我的弟,你简直欺人太甚!”   宴琛耸肩:“我们是好兄弟嘛。”   “谁跟你是好兄弟!”说完,他一手拽狗,一手拉人,费了老大的力气才把黏着宴琛的狗以及对着宴琛眉目传情的弟弟带进屋,狠狠用力把门关上,以示威严。   “啧,真小气。”宴琛叹道。   回家的路上,宴琛的手机一直响不停。   他掏出来看了一眼,是一串陌生号码,宴琛嘴角有了点笑意,赌鬼是真沉不住气。   【宴少爷,你是我们小书的男朋友吧?我是他的爸爸,他是我一手带大的,我现在生病了,缺点钱,你能不能看在我们小书的面子上,施舍我一点?就当打发要饭的?】   【我要的不多,就十万,我听说你们一瓶酒都不止这个价。】   【你就当行行好,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出现。】   【我对他好歹有养育之恩。】   宴琛将信息一一扫过,熄屏靠着后座的椅背闭眼假寐。   “叮叮叮”,这次响起的是手机来电铃声。   宴琛瞟了眼号码,直接挂断。   男人接连打了好几次,宴琛不拉黑,不接通,就是钓着他。   【好啊,你们都不想我活,那你们也别想活!你也不想让别人知道,那死崽子以前是什么逼样吧?我只要出去随便说两句,能立马让他身败名裂!】   【前两天可是有记者找过我了,我知道你们有钱人要脸,但我不要,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了不起大家一起死。】   终于说到重点了。   宴琛慢悠悠回:【你想怎么样?】   宴琛的回复让男人误以为他怕了,说话也更加肆无忌惮。   【给我钱,不然我杀了那白眼狼!你总不能二十四小时盯着他吧?】   【反正我也活不长了,我收不到钱,就抱着那崽子一起死,我连汽油都买好了,真以为老子怕了你们?】   宴琛:【不要乱来,十万是吧?你把账户留下,明天汇给你。】   【十万?现在不够了!好好跟你们说的时候,你们不听,我现在要一百万!】   宴琛笑了,要吧,越多越好。   宴琛:【一百万太多了。】   【你别唬老子,你们拿一百万出来轻轻松松,花钱消灾啊,大老板。】   宴琛:【你明天等消息。】   第二天张秘书来跟他说,布华勇真的在公司附近徘徊,手里提着一个大纸袋,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   宴琛手指敲着桌面,道:“钱汇给他,继续找人盯着,监控视频保存好,然后报警。”   张秘书:“好的。”   布华勇是应天明手里最不值钱,但是能把伤害打到最大,最恶心人的一张牌。   宴琛当然明白不能私下解决,正如应不凡所说,倘若他以暴制暴,布华勇离奇死亡,他长一百张嘴都说不清。   那不如直接将这颗毒瘤挖出来,放在明面上来打。   布华勇发给应书的信息,话术都是有人教过的。   他扮演着一个可怜的养父,装成病入膏肓急需要钱的样子。   这种情况,很难定他的罪,反而会让应书背负道德上的谴责。   往后这些信息曝光,非常利于布华勇打舆论战。   别人眼里,这只是一位贫穷潦倒的养父想活下去的乞求,他们才不会管这位养父之前做了什么。   人们,大多同情弱者。   就像那天布华勇跪求应书时,所有人看到的是应书的冷漠和布华勇的无可奈何。   所以宴琛要让他贪婪,丑恶的一面暴露出来。   他让张秘书派人在北城九笼找到了布华勇的牌友,指使他们在打牌时怂恿布华勇找宴琛要钱。   “老布,你真是没脑子,你那个儿子不给,不是还有他的姘头吗?那可是华泰的二公子。”   “他们有钱人都怕死,要脸面,既然软的不成,你就来硬的,吓吓他们,总归比你现在什么都不做强。”   “有钱人都惜命,最不经吓了。”   布华勇原本还有些迟疑,可当天,几位牌友联手让他输得一文不剩。   其中一人还阴阳怪气道:“瞧你,养出了一位少爷,结果一天福也享不了。你真是贱命,今晚都没法吃饭吧?”   在几人的撺掇嘲笑下,布华勇心一横,气冲冲道:“老子肯定能弄来钱,让你们狗眼看人低!”   可是布华勇联系不到宴琛,牌友告诉他:“你那个儿子,不是有个好朋友吗?之前我看他坐过豪车回来,他肯定认识那位大老板。”   宴琛提前和小结巴联系过,告诉他需要他帮一个忙。   小结巴听说能解决应书的困境,想也没想,当即一口应下。   当天下午,朝应书所要钱不成,布华勇又被追债的打了一顿,威逼他再拿不出钱,就要切他手指了。   应天明只会利用这个赌鬼,并不想干涉太多,他也怕留下把柄。   因此,布华勇听进了牌友的话,找到了小结巴。   小结巴先是誓死不从,说什么也不知道,直到布华勇威胁他,说要杀他全家,他才装作害怕妥协,给了宴琛的联系方式。   敲诈勒索一百万,加之他进行人身恐吓威胁,宴琛找人打点一番,够他把牢底坐穿。   还未到中午,就传来了布华勇被抓的消息。   警察在他家里真的搜出了汽油,弹/簧/刀以及在黑市购来的劣质迷药,被抓的时候,布华勇还在大呼冤枉,说自己只是想吓吓他们。   但警察可不这么认为,这已经算是在预谋阶段了,况且,他早上还真的提着东西在华泰附近转悠过。   下午宴琛和应书作为受害者都去警局配合录口供。   出来时,两人被记者围得水泄不通。   宴琛把应书护在怀里,记者的问题层出不穷。   记者:“小宴总,关于您被应二公子的养父勒索一百万的事,是否属实?”   宴琛目光冰冷:“属实,不过这样的人称不上养父。”   记者:“应二少,听说前两天你的养父还在华泰门口给你下跪,今天你们就把他送进警局,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应书猛地抬起脑袋,紧紧盯着镜头道:“隐情?你是在质疑警察还是我们国家的法律?”   记者:“小宴总,能不能就此次事件说两句?”   宴琛:“尊重警方的调查结果,到时候自有定论。事情的来龙去脉,稍后应总会有清晰的解答,现在我没什么好说的。”   在保镖的开路下,两人顺利上了车。   应书的手和宴琛的手还交握在一起,应书舔了舔干裂的唇,道:“对不起,又是因为我,给你添麻烦了。”   宴琛:“你没有做错任何事,你也是受害者,不必道歉。”   应书:“我觉得自己很没用。”   应书:“我的私家侦探查到了布华勇每天有人跟着,可是查不出来他背后的人是谁。我把他发过的短信截图给律师看,律师说这样不算构成敲诈勒索。我想着,只要我不给他钱,他就一定会狗急跳墙私下里来找我,那时候只要我激怒他,他再像从前那样打我,我就可以报警抓他了。”   “傻瓜,”宴琛无奈,“幸好你没成功。”   应书:“我知道我自己很笨,我也想过找人把他拖出去打一顿,但是我的私家侦探跟我说,那些看着布华勇的人不简单,我如果贸然行事,可能会惹祸上身。”   宴琛:“嗯,你这钱也算花得值。”   今天也许算个好日子。   在宴琛把布华勇送进警局时,宴鸣礼直接拒绝了投资应天明,应不凡顺势联合其他股东,驳回了应天明的新项目计划,理由是公司现在没有那么多流动资金,不愿意承担巨大风险。   这件事让应天明有了清晰的认知,不少股东已经和应不凡站在了一条线上,他的儿子要准备拉他下马了。   散会后,人员陆陆续续出了会议室。   应不凡站起身,走到应天明身后,双手扶着他的椅背俯身道:“爸,早点下班,多注意休息。”   -   比警方通报先出来的是应不凡私人号发出来的长文。   文里清晰讲诉了应书童年如何遭受虐待以及贴出了他早年间伤痕累累的照片。   那还是当初一间小诊所的医生拍下的,应书没有钱去大医院,倒在诊所门口被这位医生救了。   他拍下证据,说:“我可以带你去报警。”   应书拒绝了,曾经有人帮他报过警,可是布华勇只被口头教育了两句,等警察走后,他又会变本加厉。   后来这些照片医生一直存着,总想着孩子长大了,有了反击能力时,也许会用得上。   直到应不凡派人来北城九笼调查应书的过往,他把照片给了应不凡。   如今成为了最有力的证据。   男人的罪行一桩桩一件件被扒了出来,应书也由最开始的“白眼狼”变成了受害者。   宴琛在热度顶峰的时候接到了温玉玲的电话,她问:“小书还好吧?”   宴琛看了眼身旁人,道:“没事,妈。”   温玉玲:“这孩子,太可怜了。原本以为他只是生活上拮据了点,没想到……”   宴琛无法说已经过去了这种话,因为伤害一直存在。   即便应书长大了,即便布华勇进了局子,即便他们现在都有能力护着他,可过去的伤痕又有谁能抹平呢?   宴琛道:“我会一直对他好的。”   挂断电话,宴琛捏了捏应书的后颈,问:“在想什么?”   应书问:“布华勇真的会改造好吗?他会关几年啊?等他出来后,是不是又能作恶了?他好坏的。”   【只坐几年牢真是太便宜他了,应该打断他的手,打断他的肋骨,打得他满地打滚才解气!】   宴琛:“他不会再作恶了,他会生不如死的,我保证。”   晚上宴琛以应书需要安慰为理由,顺理成章地又把人带回了家。   应不凡收到消息时,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唤来了安妮,指着宴琛的照片道:“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拐子,专拐人弟弟的拐子,下次见到他,用你的尾巴狂扇他行不行?给爸爸出口气可以吗?”   安妮吐着舌头不解看着他。   应不凡倒在床上:“算了,你也是傻狗。”   说完,他狠狠蹬了下被子,道:“气死我了,明天你也别想去楼下见那只装逼的杜宾犬了!”   安妮:“汪!”   宴琛和应书泡在同一个浴缸里,狠狠打了两个喷嚏。   应书反手去摸他,侧头问:“怎么啦?不能感冒了吧?”   宴琛将脸放在他的掌心蹭了蹭,道:“可能你哥在骂我呢。”   应书:“不会的,哥哥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宴琛:……   呵呵。   他拉着应书的手,亲吻他的手腕,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应书腕上那条虾线变浅了许多。   难道褪色了? 第41章   宴琛晚上做了个奇怪的梦。   梦里有两个应书, 一个红头发,一个黑头发。   红头发阴郁冷漠,黑头发温暖可爱。   红发应书与他擦肩而过, 陌生至极,黑发应书在不远处朝他招手,甜甜喊:“宴琛哥~”   明明是两张一模一样的脸,但宴琛就是能分辨出这是两个人。   “宴琛哥~”黑头发边喊边向他跑来。   宴琛下意识伸手要接住他, 他很清晰地明白, 这才是他的小书。   和他相爱, 和他缠绵的小书。   可黑发应书扑进他怀里的瞬间,就像烟雾般消散, 金色的尘埃在空气中浮浮沉沉, 宴琛抬手去抓,却什么都没抓住。   “应书!”宴琛嘶声大喊。   从未有过的惊慌和恐惧让他从梦中惊醒过来。   他出了满身的汗, 心被狠狠揪了一下,疼得他几乎快要喘不上气。   万幸的是,怀里的温热似乎在告诉他, 身旁人并没有远离。   宴琛平复了下呼吸, 侧头看去,应书好端端睡着,眉眼是那么清晰,是完整的,有呼吸的,有体温的, 不是那虚无缥缈的,让人抓不住的尘埃。   原来只是一场噩梦。   宴琛放下心来,却一时没了睡意。   他把应书往怀里紧了紧, 直到又和爱人亲密贴合,才有了些许真实感。   睡得香甜的人逐渐感觉到了不适,迷迷糊糊睁开眼,问:“你干嘛呀……怎么又……哎呀~”   宴琛亲着他的耳朵,道:“你睡吧,我不折腾你。”   这还怎么睡得着啊?   应书困倦的声音带着初醒的沙哑,呢哝的软调像撒娇:“讨厌死了……”   撒谎,他才一点都不讨厌。   相反总是会热情欢迎。   天微微亮,屋内终于恢复平静,浴室响起了淅沥沥的水声。   应书站在宴琛面前,眼睛有些肿,身上斑驳的痕迹幸好都在隐蔽处,穿了衣服不会有人看见,否则所有人都会知道,他究竟有一位占有欲多离谱的男朋友。   应书疲惫至极,一想到待会儿还要去公司上班,他就两眼发黑。   与他的萎靡不同,出力的人反而精神状态非常良好。   应书都怀疑是不是自己被他吸走了精气。   想到这,应书愤愤道:“你应该给我加工资!”   【不行了,我必须要为自己多争取点福利!】   宴琛没反应过来:“嗯?”   “我最近……”应书斟酌着言词,尽量说得委婉点:“没日没夜地加班!你应该清楚吧?”   【我这白天黑夜都在伺候老板,牛马都没我好使。】   “你,你之前说过,加班会给加班费的,我还总加通宵。”应书涨红着脸一口气说完。   宴琛有心想逗他,故意道:“我们不是在谈恋爱吗?这也算加班?”   应书:“谈恋爱也不能不分昼夜地压榨我吧?你看看我这黑眼圈,你不该善待优秀员工吗?不该多给员工点福利吗?不能再照之前那样给我算工资了。”   宴琛:“那你想怎么算?”   应书:“以后上半夜算谈恋爱,下半夜算我加班。”   宴琛笑:“应秘书未免太公私分明了。”   应书嘟哝:“还不是被你逼的。”   两人在洗澡期间达成了共识,应书为自己争取到了“高薪”加班工资。   早上开完早会出来,应书困得要死。   宴琛看着他坐在工位上,用两只手强撑着眼皮,脑袋时不时点一下,就忍不住想笑。   应书精准锁定目标,心里嚷道:【笑!还好意思笑?我这样是因为谁啊?哼,今晚我就回哥哥家,看你还怎么折腾我。】   宴琛笑不出来了。   接下来的几天,应书一下班就规规矩矩开车回家,给应不凡可乐坏了,还给宴琛发信息挑衅:【图片。】   宴琛点开一看,是应书陪安妮玩的照片。   应不凡:【瞧,我家尽出小可爱,多温馨啊。】   应不凡:【哎哟,这两天家里可热闹了,宴二少呢?】   宴琛:【在去你家的路上。】   应不凡:【?】   宴琛:【今晚就住你家了,多谢款待。】   应不凡:【滚啊啊!】   -   八月中旬,宴琛收到了消息,应天明要做四十九岁生日。   他这个年纪的生意人多少有点迷信,据说是国外的一位师傅给他算命,说他四十九岁有一道坎,迈得过去继续顺风顺水,迈不过去,可能就要开始走下坡路了,所以提议他大办宴席冲冲喜。   宴琛听到这个说法时,只觉得无语。   说到底是亏心事做多了,才寄希望于玄学上。   请帖早早收到,诚邀他们一家出席。   宴鸣礼虽然先前拒绝了投资应天明的新项目,对他的为人也开始颇有微词,但两家明面上并没有撕破脸,宴琛和应书也在热恋中,于情于理,他们都会备厚礼去一趟。   八月十七日晚上,宴琛是和父母哥哥一起到场的。   应天明带着新夫人出来迎接。   他是一位好演员,分明是他把布华勇送到了宴琛和应书面前,现在聊起来,却满口感激之词,说他这个父亲做得不够称职,不知道小儿子回来以后都还在饱受着养父的精神折磨,多亏了宴琛的出手相助,才能把布华勇这个祸害送进去。   说真的,宴琛若不是提前知道了实情,还真有可能被他糊弄过去。   宴鸣礼和温玉玲只是微笑着,应天明又挑明了话,说想让两人尽快订婚。   宴琛不知道他又在打什么主意,只是笑道:“结婚是大事,得我和小书好好商量过后再做决定。凡事都要互相尊重的,对吧,应伯父?”   应天明被暗地里呛了一句,也不恼,他微微笑道:“我只是觉得小书心不定,兴许结了婚了,他就有责任感了,也总不会做一些没有分寸感的事。”   “老应啊,你这话我得说说你了,小书是个好孩子,我们全家人都很喜欢他,怎么到你嘴里,他就那么不知礼数呢?”宴鸣礼和他碰了碰杯,将他的话驳了回去。   应天明:“哎,瞧我,又失言了。”   宴琛环顾四周,没见着应书的身影,就连应不凡也没见着,他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温玉玲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对着应天明道:“对了,怎么没见小书和不凡啊?”   应天明:“不凡去接他外公了,小书……”   应天明故意一顿,像是有所为难道:“刚刚知州来了,他和知州去楼上了,你们也知道,小书之前和知州的关系很要好……”   话里话外都所暗示。   宴鸣礼和温玉玲不知道应书与霍知州的过往,但是宴琛和宴溪是全部知情的。   那时候应书成天追着霍知州跑,圈里人都知道他是霍知州的舔狗。   可是霍知州的舔狗某一天突然和宴琛走到了一起,许多人都说两人是在抱团取暖,也有人猜测,应书和宴琛是互相利用,一个气叶逐星,一个气霍知州。   宴溪不动声色看了宴琛一眼,道:“听说霍总之前帮过应二公子,他们有点交情也不足为奇。”   应天明笑:“确实有这回事……”   宴溪打断道:“说起来还是应伯父您不作为,不然怎么也轮不到一个外人为应二公子出头。”   宴溪的话毫不客气,让应天明登时脸上就挂不住了。   宴鸣礼象征性低斥了一句:“怎么说话呢?”   宴溪举了举杯,道:“抱歉,应伯父,我失言了。”   “小溪和小琛都是我看着长大的,性子都耿直,没那么多弯弯绕绕,我可不会往心里去啊。”应天明很快恢复如常,用漂亮话把尴尬的气氛圆了过去。   话落,他又看向身边的女人,道:“你还不去看看,小书到底在做什么,怎么还不下来?一点也不像话。”   于婉莹松开他的胳膊,道:“好,我去看看。”   宴琛道:“于姨,我也去吧。”   于婉莹温柔道:“好。”   于婉莹是应夫人过世后嫁给应天明的。   她比应天明小十几岁,如今三十出头,一身华贵的礼服衬得她风情万种。   只是这么热的天,她包裹得严严实实,也着实让人疑惑。   于婉莹提着裙摆,和宴琛走在楼梯上。   鞋跟叩击着地面,发出“哒哒”的声响。   宴琛记得,应不凡曾说过,于婉莹以前跳舞的时候受过伤,不爱穿高跟鞋。   可今天她的鞋跟至少有八厘米。   宴琛盯着于婉莹的背影,似乎想通了点什么。   来到二楼走廊,此时路明雨一伙人在这里躲清净。   瞧见宴琛和于婉莹上来,笑嘻嘻跟着打招呼。   于婉莹问:“二少爷呢?”   佣人支支吾吾答:“二,二少爷……”   于婉莹:“问你,你就答。”   佣人指了指不远处的房间,道:“和,霍总进去了。”   宴琛眉心一跳,看向于婉莹。   于婉莹声音很轻,问:“你会相信你看到的,还是会相信他?”   宴琛几乎没有犹豫,自己伸手推开了门,道:“相信他。”   房间内,霍知州抱着一个穿银灰色西装的男人,脑袋搭在他的肩膀上,眼睛紧闭着。   路明雨几人在后面偷着看热闹,低低惊呼:“不会吧……那是,知州哥和应二公子?”   “好像是啊,应二公子今晚确实穿的这个颜色的西装,我刚刚都碰到过他。”   “那岂不是……”   讨论声戛然而止,他们不约而同看向宴琛。   这时,廊道的另一头,传来熟悉的声音:“宴琛哥~你什么时候到的呀?”   宴琛转头看去,应书小跑着朝他冲来。   房间里的男人把霍知州缓慢放在沙发上,站起身,众人这才看清,那居然是叶逐星。   他今晚和应书的西装颜色一样,两人的身形也差不多,差点叫人认错。   叶逐星走到门口,对佣人道:“霍总有些不胜酒力,麻烦去请一下他的助理,他可能没办法参加接下来的宴会了。”   佣人愣在原地,于婉莹浅浅道:“还愣着做什么?没听见叶少爷的吩咐吗?”   佣人这才道:“好,好的。”   应书亲昵抱着宴琛的胳膊撒娇:“我刚刚喝了一杯好奇怪的酒,都吐了呢,多亏了叶少爷帮忙,让我缓解了不少。”   宴琛摸着他的脸,道:“现在好点了吗?”   “没有,还是有点难受。”应书苦着脸道。   宴琛对于婉莹道:“于姨,我带他去醒醒酒。”   于婉莹点点头:“请便。”   说完,他又看向叶逐星,朝他微微颔首,道:“多谢。”   叶逐星笑了笑:“没事。”   宴琛牵着应书来到露台,夏夜的风沉闷燥热。   “怎么回事?”宴琛问。   应书左右瞧瞧,确定没有其他人,他才道:“应天明简直丧心病狂,他居然让人给我下药!” 第42章   原书里, 确实有下药情节。   不过那是“应书”爱而不得,又在布华勇的教唆下出的蠢招。   文里的布华勇对原主颇多纠缠,他很聪明, 每每原主去找霍知州时,他就像幽灵般出现,而原主为了不让霍知州知道他是被这样的人抚养长大,更不想让霍知州将他看轻, 总会花钱打发布华勇。   布华勇因此尝到了甜头, 直接把原主当成了提款机。   后来因为霍知州和叶逐星越走越近, 原主妒忌得快要发狂。   布华勇趁机给了他一包药,说会让他如愿以偿。   本就心理不健康的原主在偷看到霍知州和叶逐星接吻时, 彻底爆发了。   他接受了布华勇的建议。   也是在一场宴会上, 他把下了迷\情\药的酒端给霍知州。   在霍知州眼里,原主是胆小怯懦的, 因此对他毫无防备,没想到却中了他的招。   在即将失控时,叶逐星闯了进来, 破坏了原主的计划。   霍知州清醒后大发雷霆, 态度坚决地要将原主送进局子,是应不凡苦苦周旋,费尽心思把他送出国避风头。   原主因为霍知州嫌恶的态度大受打击,他只能凭借酒精和挥霍金钱来满足自己的空虚。后来在有心人的引诱下染上了赌瘾,变成了和他养父一样的人。   应天明彻底将他视为弃子,果断放弃了他, 应不凡出了一场意外,在医院躺了一个月,再醒来时, 得知的是弟弟死在异国他乡的消息。   原主的一生可怜又可悲。   他一生都在追求爱,但始终没学会爱自己。   宴琛终于记起了原文中间接导致应书死亡的原因,也才后知后觉怕起来。   他拉着应书的手,道:“你现在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们去医院看看,谁知道他给你下的什么药,有没有副作用。”   应书摸了摸喉咙,道:“没什么事,我都吐出来了。”   因为生日宴是应不凡操办的,应书才会掉以轻心。   宴琛没到,他在会场里百无聊赖,跟周围的人不熟,应天明也没有想管他的意思,尤其看到霍知州来了,他更是想避嫌,怕那些人的疯言疯语传到宴琛耳朵里。   他坐在角落里玩手机,佣人过来道:“大少爷要出去接人,说您可能一个人会呆不习惯,让您去二楼休息一会儿,等他回来了上来找您。”   应书不疑有他,跟着佣人上了二楼,推门进了一间为客人准备的休息室。   这里是应家闲置的大别墅,平时没人住,通常办宴会才用得上,因此并没有谁的专属房间。   佣人离去前,给他放了一杯橙汁,说:“大少爷说您酒量不好,特意给您准备的果汁。”   这倒真是应不凡会做的事儿。   应书端起喝了口,总觉得口感不对,有点苦,味道很奇怪,瞥见佣人躲躲闪闪的眼神,他不动声色道:“谢谢。”   待到佣人走后,应书把橙汁举着仔细观察了一番,发现杯壁残留着未搅匀的白色细粉末,不认真看,很难发现。   应书忽然想到原文中的剧情,心中暗叫不好,赶紧抠喉咙,把刚刚喝进去的橙汁全部吐了出来。   也就在这时,霍知州推门进来了。   他双眼通红,领带都被抓散了,衬衫也掉了两颗扣子。   应书意识到不对劲,抄起了沙发旁摆着的台灯防身用。   他当然知道这一切不可能是应不凡所为,脑海中一张张人脸排除过,最后定格在应天明别有深意的眼神中。   中计了!   这是要毁了他啊,想让他和霍知州绑一起,顺便加深宴琛和霍知州之间的矛盾,坐收渔翁之利?   离谱!   应书已经做好了要把霍知州打晕的准备,可他还没下手,霍知州先倒了下去,身后站着叶逐星。   叶逐星看着他,将桌上剩余的橙汁全部泼在他脸上,问:“能清醒一点吗?”   应书闭着眼睛擦了擦脸,道:“我刚刚已经吐过了……”   叶逐星尴尬笑笑:“不好意思啊,我以为你也……你快走吧,这里有我。”   用叶逐星的话说,他和霍知州在旁人眼里本身就是剪不断理还乱的暧昧关系,霍知州并没有和他前任复合,现在他们还都是单身,不会背负道德上的谴责,所以他们两人单独呆在一起,不会有什么问题,但如果是应书在这里的话,就很难说清了。   应书还是不放心,让他一起走,反正霍知州也昏迷了,到时候自然会有人发现。   叶逐星摇头,道:“他喝了酒,又中了药,很有可能会想呕吐,但是现在他昏迷了,呕吐物也许会堵塞他的呼吸道,导致他窒息,我必须得看着他。”   即便知道霍知州是主角,即便知道他有主角光环,叶逐星仍旧无法对他弃之不顾。   万一呢?万一他已经失去所有光环了呢?   即使不爱了,也不能看着他死啊。   叶逐星就是这样一个纯善的人。   门外已经传来了路明雨几人的吵闹声,想必是刚刚那个佣人故意将他们引过来的。   叶逐星让应书帮他把霍知州扶到沙发上,道:“你出去以后,再多喝点水,继续催吐,放心吧,这件事不会对我有任何影响,本身就是冲着你和他来的。”   应书点点头,说:“谢谢。”   他从休息室的窗户翻了出去,那里和旁边房间的阳台连通着,也幸好只是二楼,对应书来说并没有太大难度。   再后来,就是宴琛和于婉莹出现在了这里。   宴琛听着他的讲述,心中怒意翻腾。   应天明好歹毒的心思,倘若今天这事他成了,宴琛和霍知州势必成死敌,以宴琛的性格,会在各方面开始打压霍家,尤其是生意上,同霍知州不死不休。   应天明正好可以趁这个机会拉拢霍知州,与他结成联盟,对打宴家。反正宴家已经很明确不和他一条战线了,那就是没有用了,不如直接翻脸。   他一旦有了霍家的支持,才冒出头的应不凡又会被他压下去,而今天这场宴会明面上又是应不凡操办的,宴琛和应不凡说不定也会因此事心生嫌隙。   只需要牺牲一个与他不亲的小儿子,就能带来这么多的利益,何乐而不为呢?   就算这事没成,宴家和霍家要脸,也不会追查到底,于他来说,没有任何损失。   宴琛摸透了应天明的心思,更是将他恨之入骨。   他抱着应书,一遍遍亲吻他的头发,喃喃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除了霍知州因身体不适提前退场,应天明接下来的生日会办得极其顺利盛大。   他站在价值百万的蛋糕前许愿,说:“希望我的两个儿子,平安,健康,幸福。”   可是,说出来的愿望是不会灵验的。   谁又知道他心里真正的愿望是什么呢?   晚上,别墅内院开始放烟花。   宴琛和应不凡站在落地窗前,盯着那转瞬即逝的火焰,道:“你的家事我本不该插手,但你爸一而再,再而三地打小书主意,我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应不凡在回来的时候就听说了突发事件的经过,他微笑着,看着不远处应书挽着外公撒娇的身影,道:“你如果信我的话,就再等几天,不会太久。”   宴琛:“应伯父的身体看起来很好,病不了,总伤得了吧。他不是命里有一劫吗?别让他跨过去了。”   “砰~”   两人的谈话匿在了烟花的炸响中。   应不凡点了一支烟,道:“我也正有此意。”   宴会结束后,宴琛把应书带走了。   出于安全考虑,他还是带应书去了医院,做了一系列身体检察,确认是真的没有问题,他才将应书带回家。   深夜,宴琛和应书躺在被窝里,宴琛的手一下下拍着他的后背,哄他入睡。   应书没有睡意,眼睛瞪得大大的,问:“如果今天……真的让应天明得逞了,你会讨厌我吗?”   宴琛很诧异他居然会问这个问题,坚定道:“不会。”   “在任何时候,你都会相信我的,对吗?”   宴琛低头和他对视,道:“对。”   应书凑过来亲了亲他,接着整个人滑进了被子里。   “怎么了?”宴琛的话刚问出口,就感受到了湿润的温热。   两人早就熟悉彼此,应书还是第一次这么做。   他显然是个新手,磕磕碰碰难免有些痛,可宴琛却喜欢得不得了。   对应书的占有欲让他彻底失去理智,他摸着应书的后脑勺,把玩着他柔顺的头发,听他偶尔忍不住呛咳两声。   漫长又美好的时间结束,应书爬出来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看他,说:“检查过了,你这两天没有出去偷吃。”   宴琛笑道:“没检查仔细,重新来。”   应书:!   “什么呀?啊,不和你玩了,你玩不起,你老是没时间观念……”   “讨厌死了……”   “你记得给我算加班工资!”   宴琛在第二天带着应书约见了叶逐星。   两人挑了礼物送去,表示感谢。   叶逐星也没客气,把礼物收下后,道:“虽然有点土,但还是想说,祝你们幸福。”   宴琛:“谢谢。”   他不再是什么主角受,他也是旁观别人爱情的一员,他也想拥有不同的人生。   三人闲话了一会儿,管家过来道:“少爷,霍先生来了。”   叶逐星端茶的手一顿,道:“请他稍等一下吧。”   宴琛和应书对视一眼,识趣站起身,道:“那我们就先走了。”   叶逐星点点头:“好,我就不送了。”   两人出了叶家的茶室,和霍知州撞了个正着。   尽管今天的霍知州依旧将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皮鞋擦得铮亮,宴琛还是能看出他眼底的疲惫。   三人没有打招呼,如同陌生人般错身而过。   来到大门口,应书张开手臂,深吸一口气道:“今天天气好好呀~”   宴琛就在他的身后看着他,应道:“嗯。”   应书:“下次休假,我们可不可以出去露营烧烤呀,找一个有山有水,凉快的地方,带上哥哥和安妮~”   宴琛拉开车门,让应书坐了进去,道:“可以,不过晚上你哥得和安妮睡,你问他愿不愿意。”   应书:……   【少欺负我哥是单身狗!】   -   一周后,应家出了大事。   应天明喝醉酒不慎从楼梯踩空摔下去,醒来后口齿不清,手脚无力,医生说是中风。   他本身就有高血压,生活习性也不好,这次摔倒不过是个导火索。   宴琛带着应书去了医院,明面上,他好歹还是应书的父亲,不能落了别人话柄。   前不久还风光无限的应董事,如今只能躺在病床上,“咿咿呀呀”吐不清一个字。   于婉莹坐在他的病床边,握着他的手,哭得情真意切:“老公,别担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呃!呃!”应天明抻着脖子,无比激动,可什么也说不出,手也无力甩开她。   公司的几位高管和股东都陆陆续续来探望过,他们拍着应不凡的肩,道:“以后你就要多辛苦了。”   又转身安慰于婉莹:“嫂子,别太难过,现在医学那么发达,应董会好起来的。”   还有几位象征性地来安慰了下应书,话术都大差不差。   应天明瞪着眼睛死死盯着应不凡,那晚的画面又重新浮现在眼前。   他躺在楼梯口,应不凡就站在他的旁边,双手插兜,道:“爸,怎么这么不小心?”   应天明那时还有意识,他道:“你,是你……”   “我怎么了?我才刚到家。”应不凡一脸无辜。   这时,二楼传来开门声,“咔嚓”,在空旷寂静的别墅里格外响亮。   于婉莹一身火红色的丝绸睡袍,长发全部散了下来,她俯身靠着二楼的栏杆,指尖夹着一支细长的女士香烟,向下看来:“好像死不了。”   应不凡:“死了不就麻烦了?警察又不是吃素的。”   应天明脑部血液瞬间上涌,终于明白了一切。   他最亲近的两个人,一起算计了他。   于婉莹从楼梯上缓缓下来,她没有穿鞋,赤着一双脚,跨过应天明,来到应不凡身边,轻佻地挑了一下他的下巴,道:“你说得对,你确实比你爸强。”   应天明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嘴巴歪斜,流出涎水,两眼一闭昏死过去。   如今,他们一个在他床前表演孝子,一个表演贤妻,应天明却一个字也说不清。   从病房出来,应不凡问宴琛:“没什么想问的?”   宴琛:“没有。”   应不凡之前说他有个卧底,宴琛一直没问是谁,直到宴会那天,他看到于婉莹。   裹得严实的礼服以及如同枷锁的高跟鞋,都清晰地表明了,这个女人很有可能在承受婚姻中的暴力。   那么,应不凡的卧底显而易见。   应天明那样精明的人,只有他的枕边人最能清晰他的动向,也最了解他的卑劣。   而应天明拿于婉莹当笼中雀,根本没把她放眼里,自然对她也没什么防备。   就是他对女人以及儿子的轻视,才会让他一败涂地。   宴琛:“提前恭喜你,小应董。”   要拉应天明下来,是迟早的事,应不凡早已稳住了公司的局面,根本不会因为应天明的倒下而出现内乱。   他道:“谢了。”   与此同时,应书眼前忽然跳出面板。   【恭喜您,顺利度过“下药”剧情,潜在危险已解除,获得共享梦境。】   【提示:攻略角色宴琛对您的好感度依旧保持在百分之九十五,获得体谅,才能到百分之百哦,如果攻略角色对您心生怨怼,不肯原谅,好感度将会清零哦。请加油哦。】   应书:? 第43章   从医院出来, 应书看起来心事重重。   宴琛倾身过去帮他系安全带,听到他在心里碎碎念——【什么意思啊?什么体谅啊?】   【好感度清零?清零的意思是,他会不爱我了吗?】   【心生怨怼, 是会讨厌我吗?那我会死吗?】   宴琛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患得患失,伸手刮了下他的鼻子,道:“在想什么?”   应书摇头:“没……”   答完,又小心觑着他:“你有一天会讨厌我吗?”   宴琛失笑:“怎么会?”   他握着应书的手, 放在唇边亲了亲, 郑重道:“很爱你, 所以不会有那一天。”   “我有点害怕……”应书喃喃。   宴琛猜测,是不是因为应天明几次三番搞事, 让他想到了书里自己孤单惨死的结局, 可这一切绝对不会再发生了,不管是应天明, 还是布华勇,都有了应得的下场。   有应不凡和于婉莹在,应天明永远好不了, 所有潜在威胁已经全部解决, 应书会有光明的未来。   宴琛安慰道:“不管什么时候,我和不凡都会在你身边。”   所以你不会再像书里那样,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应书转头看他,弯着眼睛朝他笑了笑:“嗯。”   瞧见他情绪已经稳定,宴琛启动车子道:“带你去一个地方,你也许会开心。”   应书:“嗯?哪里呀?”   “到了你就知道了。”   约莫四十多分钟, 车子在西华区广场附近停下。   应书扒着车窗,好奇看着外面,道:“我好像没来过这里。”   宴琛把车倒进停车位, 说:“下车吧。”   穿过广场,步行五六分钟,他们面前出现了一条拥挤热闹的小吃街。   宴琛牵着他,一路前行。   烤串,酸辣粉,各式小吃的香味,让狭小的街道充满了烟火气。   此时已经过了饭点,日头也正毒辣,小吃街依旧人来人往。   应书抬头看他:“这些你都不能吃吧?”   【脆皮少爷,别搞,肠胃炎犯了又该躺下了。】   宴琛没说话,带着他在一个卖冰粉的摊位前停下。   女人热得满头大汗,身后的电风扇正“呼哧呼哧”运作着。   瞧见有人来,她又将透明防飞沫面罩戴上,热情招呼:“两个小帅哥吃点什么?”   【开这么远的车,就为了吃冰粉?】   应书不解,但还是尊重宴琛的想法,兴许是味道特别好,宴琛也是看推荐来的呢。   宴琛很少吃路边摊,这些小吃其实更符合他的口味,难怪宴琛刚刚说会让他开心。   原来宴少爷是在投其所好?   想到这,应书细细看过菜单,对宴琛道:“你喝酸梅汁,行吗?沙冰你就别吃了吧。”   宴琛:“嗯。”   作好商量,应书又对摊主道:“一份红糖全家福冰粉,一杯酸梅汁,谢谢。”   他话音落下,发现女人盯着他有些出神,他歪了歪脑袋:“怎么了,阿姨?”   女人回神:“哦,没事,没事。”   在女人做冰粉期间,宴琛俯身道:“你不认得她了吗?”   应书有些迷茫:“啊?”   “你再好好看看。”宴琛道。   应书眨巴着眼睛打量着正在忙碌的老板。   她有点微胖,看起来很有福气,双眼皮褶皱很深,眼尾处已经生出了岁月的痕迹。   单从面相来看,她是一位很和善的人。   但应书没有任何印象,再次摇摇头。   “她是李琴,你之前的养母。”宴琛声音很轻。   应书不可置信瞪大眼睛。   是她,那个在逃跑时,全身上下只有五十块,却咬咬牙给原主包里装了三十块的女人。   她说:“书啊,自己活下去吧,无论如何,自己要活下去,哪怕不要脸,哪怕去讨饭,也要活下去,别怨我。”   她也算得上原主贫瘠生活里的一束光,原主回到应家后,也曾托人找过她,只不过一直没什么音信。   现在看来,应该是改名换姓了,所以原主才没找到。   如果没有她,原主连婴儿时期也撑不过。   “来,这是你的。”她把应书的冰粉递给他,又把酸梅汁递给宴琛。   一杯酸梅汁四块,一份冰粉八块,应书扫码付了三千,女人愣住:“是不是按错了?我退给你。”   应书答非所问道:“阿姨,我能给你拍张照吗?我不会到处发的。”   女人有些无措,手在围裙上擦了擦,道:“你们是不是做网络的?我们这里之前经常有人来拍视频。”   宴琛看了眼应书,道:“不是,可能他觉得和你投缘。”   “那,那怎么拍?”女人问。   “你随意就好,我只是……想记录一下。”   【他一定很想知道养母的近况吧。】   宴琛:他?   在征得女人同意后,应书举着手机,拍下她站在摊位后,拘谨又笑意满满的照片。   她不再活在恐惧里,她活在了阳光下。   应书把照片给女人看,道:“您真漂亮。”   “哎哟,还是第一次有人夸我漂亮。”女人不好意思笑笑,“其实我也觉得你挺眼熟的,看来我们确实投缘。”   “我叫……”应书想报出名字,想告诉她,当年那个孩子活下来了,是真的听她的话,努力把自己养大了。   “妈妈……”不远处传来少女清脆的喊叫声。   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女孩小跑过来,抱住她的肩。   女孩儿身后还跟着一个男人,看起来憨厚老实,他问:“饭吃完了吗?我把饭桶拿回去洗了,晚上咱们去外面吃,你早点收摊。”   应书到嘴的话咽了回去,拉着宴琛默默走开了。   两人从小吃街的另一头穿了出去。   应书低着脑袋,手上的打包袋“沙沙”作响,半晌,他对宴琛道:“谢谢。”   宴琛:“她好像还记得你,为什么不告诉她你是谁?”   应书:“她已经有很好的生活了,我不想让过去的回忆困扰着她,有时候,遗忘也是一件好事。”   “诶,小伙子,钱还没退给你。”女人不知何时追了出来。   应书看着她,很认真道:“不用了,我男朋友说你的酸梅汁很好喝,他很喜欢,谢谢你,真的……很谢谢你。”   他千万不搭后语的话让女人愣了愣。   “希望以后还能再见你,请一定要幸福地往前走。”   在女人不解的眼神中,他拉着宴琛大步离开。   回到车里,宴琛问:“会难过吗?”   应书:“会为她高兴。”   【这一定也是应书想看到的,想把这个消息带给他。】   宴琛:?   回到家,宴琛帮应书把手机里的照片打印了出来。   他看着应书盯着照片发呆,心里一直念叨着:【要把这个拿给他。】   【我还能再去一次吧?】   【我不管!我要去!】   表面一片风平浪静,心里到底在和谁吵架?   宴琛对他今天的心声很莫名其妙。   应书“咻”地站起身,对宴琛道:“你先忙吧,我去休息一下。”   宴琛:“哦。”   宴琛没什么要忙的,他心觉不对,悄悄把房间门打开了一条缝。   他看到应书在大床上滚来滚去,又是蹬腿,又是捶床。   【我要去,我要去,我的任务不是做完了吗?】   【没有奖励吗?】   【就要今晚!就要今晚!】   【不让我去,我就不给你这个破统五星好评了,我不要你了!我要解绑!】   宴琛:……   怎么突然变得颠颠的?   【真的吗?】   应书一骨碌坐了起来,双手合十,闭着眼睛,心里默念:【太好了,谢谢你~】   宴琛在应书没发现前,偷偷又把门关上。   想了想,他给应不凡发去消息:【你弟,是不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信仰?】   隔了好一会儿,应不凡回了信息:【你和他呆一起的时间多,还是我和他呆一起的时间多?你好意思问我?养不好,就给我还回来!】   宴琛:【没说不养,你怎么又破防了?】   应不凡:【呵呵。】   晚上睡觉时,应书重新抱了一床被子,还在床中央分出了界限。   他道:“我们今晚各睡各的,你不能越界哦。”   宴琛:“为什么?才交往多久啊,你是对我腻了?这和分床睡有什么区别?”   应书板着脸:“宴少爷,床都要散了,你的宝宝屁股都要开花啦,能不能消停一晚啊?”   他竖着一根手指头,补道:“就一晚。”   【万一我刚见到他,你给我捅醒了怎么算?多尴尬啊。】   他要见谁?   “哎呀~就一晚嘛,你不答应,我就去客房睡。”   撒娇威胁都用上了?   宴琛:“可以不做,但不能分开睡,分被子也不行。”   应书:“你总是半夜放进来,我怎么相信你?”   宴琛把他的被子扔在地上,给人拦腰拖回自己的被窝,道:“我发誓,如果食言了,以后永远起不来。”   应书用手捂住他的嘴,道:“这可不兴乱说啊,这也关乎到我的幸福。”   宴琛:“现在放心了吧?”   应书:“行吧。”   应书蜷进他的怀里,脸埋在他的颈窝,道:“宴少爷太粘人了,如果有一天我消失了,你会睡不着觉吗?”   宴琛轻轻拍了他一下,道:“少胡说。”   这晚的梦很离奇。   宴琛又看到了两个应书。   黑发应书叫住了红头发,把一张照拍递给了他,道:“我今天见到她了,她过得不错,有了新的家人。”   红头发愣了一瞬,接过照片后,久久没说话。   “你,有没有想让我带给她的话?”黑头发小心翼翼追问。   红头发拇指摩挲着照片,随后揣进了裤兜,道:“没有,你也说她有了新生活,就不要再去打扰她了。”   黑头发:“嗯。”   红头发看着他:“你的任务也过了吗?要准备走了吗?应树。”   应树?   霎那间,宴琛只觉得天旋地转。   眼前两个人离他越来越远,交谈声也逐渐模糊。   漆黑过后,一盏明晃晃的车灯晃得他眼睛生疼。   他下意识抬手挡了一下,远处一辆SUV 急速驶来。   他没法躲,眼瞧着那辆车穿过他的身体,撞向前方的小电驴。   “砰!”电瓶车应声而倒。   宴琛的眼睛适应了强光,这才看清,那被撞倒的人拥有一张他绝对熟悉的脸。   “应书!”他朝男人跑过去,却被一道无形的墙挡住了去路。   应书的血流了满地,眼睛空洞地望向他。   就在宴琛绝望得快要崩溃时,场景突然像幻灯片转换。   原本倒在血泊里的应书来到了繁悦的走廊上。   他捂着脑袋,身边围了一群人,宴琛都认识,是路明雨和他的狐朋狗友。   路明雨一直叫嚣着,直到霍知州的出现,呵止住了他的行为。   属于应书的故事线正式开始。   宴琛看到他的头顶上出现一行淡蓝色字体:【欢迎应树先生来到小说《豪门大佬都为我疯狂》的世界,您现在的身份是,炮灰:应书。】   -   应书从睡梦中醒来,抻了个懒腰。   昨晚睡得真好啊,和原主见面也让他很开心。   原主在那个世界不仅有应夫人,哦不,现在应该叫她高女士。   她不再是应天明的夫人,她是她自己,高宥敏。   她给原主重新取了名字,高星宝,寓意他像星星一样闪耀,永远是她的宝贝。   原主不仅有母亲的疼爱,还交到了不少新朋友。   他们一起勾肩搭背去打球,他们叫他“宝宝哥”,再没有人叫他乡巴佬。   他活得很开心,他真的摆脱了那噩梦一般的人生。   他还对应树说了谢谢。   应树满足睁开眼,翻了个身,却没摸到身旁的人。   他定睛一看,才发现宴琛正坐在床沿边抽烟。   宴琛没有烟瘾,应树和他在一起这么久,嫌少见他拿烟出来。   除非他真的很烦。   应树坐起身,从后面抱住宴琛的腰,把脸贴在他的后背,问:“怎么了?一大早就不开心?”   一阵沉默过后,宴琛掸了掸烟灰,冷冷开口:“你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应树。” 第44章   ‘应树’两个字出口, 他明显感觉到了身后人动作变得僵硬。   良久,他听到男人干涩的声音响起:“你叫我什么?”   宴琛转过头,和他对视。   还是那张会令他心动千千万万次的脸, 还是那双带着无辜可怜又总是湿漉漉的眼,但就是这样一个令他毫无防备的人,把他骗得特别惨。   “我任务成功了就可以回家了吗?”   “想回家,希望早点回家。”   “三百万奖金?太好了!我能全部带回去吗?当然是三百万重要啊!人总不能为了爱情不要钱吧?”   宴琛脑中思绪非乱, 梦境里应树的每一个字都像刀子般在凌迟他的心。   他忽然想起了初次和应树见面那天。   他喝醉了, 脑袋抵着墙, 说穿过光圈就可以回家。   原来,他时时刻刻都在想着回家, 原来, 他有其他更牵挂的人。   他自己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呢?   是不是有爱他的家人,友好的朋友, 或者……他其实还有爱人。   宴琛越发觉得自己可笑,他真的像个笑话。   他一字一顿无比清晰道:“应树。作为穿越者来到这里,真是混得如鱼得水。你了解我们每一个人的性格, 知道我们的剧情发展, 甚至提前观看过我们的结局。应不凡,霍知州,还有我,都是你的猎物,你给我们制定不同的计划,拿下我们对你来说, 似乎非常简单。”   应树嘴唇动了动:“不是的……”   “你好像成功了,然后呢?要拍拍屁股走人吗?”宴琛质问道。   “我没有……”应树下意识反驳。   “你撒谎。”宴琛直接戳穿他的谎言,“我看见了, 你做的交易。任务成功后,你会回到自己的世界,你拥有了跨空间取物功能,在这个世界的所有东西,你都能带回去,你还会获得奖金三百万。真厉害,应树,难怪喜欢保值的礼物。”   应树眼泪“啪嗒”落了下来,他结巴解释:“是,我确实,以前确实是这个想法,但那时候我对这里并不熟悉,这里的人也不欢迎我,我才没有留下来的念头……宴琛……”   他试图去抓宴琛的手,却被他躲开。   外面似乎在下雨,轰鸣的雷声响彻天际,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砸在玻璃窗上,留下蜿蜒的水痕。   “那现在呢?单凭我和应不凡,能将你留下来吗?你会……留下来吗?”   应树张着嘴,无法给出肯定的答案,因为他不清楚系统规则,作为外来人员的他,会不会被强制送回去,这些都是需要考虑的问题,他不能再一次欺骗宴琛,给他虚假的希望。   宴琛看着他的表情,已经猜出了答案。   他自嘲笑了笑:“应树,你有真心吗?”   “别这么说,求你……我对你有没有真心,你难道真的感受不到吗?”应树哽咽问。   “既然不确定去留,为什么要让我爱上你?耍我很好玩吗?到时候要把我像垃圾一样丢掉吗?”   “不是的,我是真的爱你……”   他想去抱宴琛,可是宴琛已经拿起了外套站起身,应树扑了空。   他是第一次看到宴琛那般决然冰冷的眼神,他听到宴琛道:“既然如此,就永远留下来吧。只要我不给够好感值就行了,对吗?那真的很简单。”   不爱应树,真的很简单吗?   应树呆滞望着他,以至于宴琛已经开门离开,他都没有反应过来。   “砰!”巨大的关门声拉回了他的思绪。   应树突然头疼欲裂,提示面板在这时发出警报。   【警告:攻略角色宴琛对您的好感度正在下降,百分之九十四,百分之九十三……】   应树的眼前出现了重影,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宴琛好感度的骤降,让他这原本需要爱来维系的身体出现了问题。   他浑身疼得厉害,四肢无力,过速的心跳让他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额角也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有那么一刻,他以为自己要死了。   可身体上的疼痛,远远够不上心理上的。   宴琛的质问和受伤的眼神让他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和恐惧中,他怕再也无法得到宴琛的原谅,他怕……失去宴琛。   【提示:攻略角色宴琛对您的好感度降至百分之八十八,还在安全范围内,请不要灰心哦。】   兴许是宴琛的好感度没有再持续降下去,应树身体的不适感逐渐消去,只是四肢还有些发软。   他费力爬起身,连鞋也没穿,跌跌撞撞追了出去。   管家在楼梯口迎面碰上他,惊讶问:“怎么了,应先生?怎么不穿鞋啊?哪里不舒服吗?”   应树抓着楼梯扶手,维持身体平衡,问:“宴琛呢?”   “少爷他刚刚出去了。”管家道,“走的很匆忙,可能公司有急事。”   管家说得很委婉,宴琛走的时候,那样子不像匆忙,更像是生气和伤心。   管家跟他说外面雨很大,他也没有听。   应树喃喃道:“对,公司,我也该去公司,我是他的秘书,我该和他一起上班的。”   管家上前扶住他:“应先生,我还是帮您叫医生吧?您看起来不太好。”   应树摇头:“不用,我要去找他。”   管家已经笃定,肯定是小情侣吵架了。   他道:“就算您要出去找少爷,至少也得先换套衣服吧,您还穿的睡衣呢。”   应树后知后觉道:“对,该换衣服,换衣服。”   -   宴琛坐在车里,用力搓了搓脸。   他已经很久没哭过了,今天却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如果最终的结局是分离,那么先前的柔情蜜意算什么?算他是个蠢货?算他是应树回家的工具人?   可即便如此,宴琛悲哀地发现,他无法真的恨应树。他已经努力把应树往最坏的方面想,可脑海里全是他天真的笑脸,他除了对他生出一点点抱怨,竟然还是想爱他。   宴琛狠狠捶打了下方向盘。   他得承认,他离不开应树。可他又深知,自己的爱会让应树离开得更加快。   宴琛静默许久,给张秘书打了一通电话,让他帮他订一张去湾南的机票,越快越好。   只要不见应树,只要不再被他的糖衣炮弹轰炸,维持现状,别再深陷,应树就永远不能离开。   车子开出了别墅。   外面真如管家所说,暴雨如注,路况不佳。   他眼皮“突突”跳,有种不好的预感。   “滴——”尖锐的鸣笛声彻响。   对车车辆轮胎打滑,横穿绿化带直直朝他冲来。   宴琛心中一惊,为了避开他,猛打方向盘,撞上了一旁的大树。   今天真是和“树”有不解之缘,宴琛想。   安全气囊弹了出来,宴琛还是因为巨大冲击受了一点伤,好在不是很严重。   这样恶劣的天气,管家本就不放心他带着情绪开车,一直让司机在后面跟着,出事时,救护车来得很快,宴琛脑震荡陷入了昏迷。   “你好,又见面啦~”蓝色的肉丸子飞在半空中,“这次也是共享梦境哦。”   它话音刚落,宴琛眼前立马换了一副场景。   他看到了一个小孩,瘦瘦的,白白的,眼睛很大,背着一个破布包,一路走,一路捡塑料瓶和纸壳。   宴琛总觉得小孩有些熟悉,不自觉跟上了他的步伐。   小孩儿站在小卖店前,望着展示柜里的奶油小蛋糕吞口水,他在兜里摸了很久,掏出皱皱巴巴的元票数了数,又放了回去,最后恋恋不舍看了一眼,耷拉着脑袋离开。   这是一个小乡村,路两边是金灿灿的麦田。   放眼望去,大多都是低矮的平房,烟筒里冒着袅袅炊烟。   小孩刚走到自家门口,就被人扔了一块泥巴在衣服上。   宴琛顺着泥巴的来源看去,几个小男孩儿围在一起,笑嘻嘻喊:“应树应树没爸妈,长大也是小叫花,垃圾要捡一辈子,浑身长满小虱子。略略略~”   应……树?   宴琛瞪大眼睛,小孩那原本模糊的面容逐渐清晰起来,与记忆中黑发应书的脸完全重合上,尤其是那倔强不屈的眼神。   真是他。   小应树握紧拳头,用尽全身力气吼道:“我才不是小叫花,我爸爸妈妈在城里工作,等我奶奶生日到了就会回来,还会买好大好大的蛋糕!让你们羡慕去吧!”   对啊,反击得好,就该这样。   宴琛伸手想摸他脑袋,可他的手只能虚虚穿过,给不了安慰。   应树开门跑回家,方才还凶巴巴的,这会儿全变成了委屈,坐在地上“呜呜”哭起来。   “小树,小树怎么了?”年迈的老人从堂屋内跨了出来。   她把应树抱起来,拍了拍他身上的灰,道:“跟奶奶说,怎么了?是不是他们又欺负你了?”   应树小手脏脏的,把脸也抹得脏脏的,像只小花猫,他抽噎道:“奶奶,小树真的没有爸爸妈妈吗?”   奶奶道:“怎么会?没有爸爸妈妈,小树是怎么出来的呢?”   “那他们为什么不要小树啊?”应树问。   “大人的世界是很复杂的,奶奶现在还没办法跟你解释。”   说着,她牵起应树的手,颤颤巍巍把他带到后院的空地里,指着一棵小树苗道:“这就是小树,因为还太小了,需要人精心呵护,要浇水,施肥,修剪枝叶,而很多人没有耐心做这件事,就会主动放弃。可当小树变成一棵大树,能为所有人遮风挡雨的时候,就不再需要别人的呵护了,那时候的大树,自己一个人也能活得很精彩。”   应树吸了吸鼻涕,天真问:“那时候爸爸妈妈会回来吗?”   奶奶道:“也许吧。不过即便不回来也没关系,大树已经不再需要他们了,也不会再因为风吹雨打而倒下。”   应树抱着奶奶的腰,说:“小树一定会变成大树的,会成为奶奶,还有爸爸妈妈的依靠。”   奶奶浑浊的眼带着泪花,摸着他的脑袋道:“当然,我们小树,最坚强了。”   宴琛了解应书的过去,却并不了解应树的过去,在刚得知他是穿越者时,宴琛想起他天真可爱又纯良的模样,确实不像生在地狱里该有的样子,他误以为应树的童年很幸福。   那么,在应树的本来世界,父母一定是他的牵挂,应树有必须回去的理由。   可现在看来,好像并非如此,宴琛留下应树的决心更加坚定。   奶奶生日那天,小应树用攒了很久的钱,买了一块很小很小的蛋糕,他提着在村里跑了一圈,说是城里打工的爸爸妈妈买的。   小骗子,从小就是小骗子。   宴琛好几次想抱住他,但都无能为力。   宴琛跟着他的脚步,看着应树一点点变大,变成了少年模样。   他每天蹬着一辆破破烂烂的自行车在学校和奶奶家往返,他很努力地在长大,他很用功地在学习。   但是厄运并没有放过他,奶奶突然病倒了。   应树第一次主动拨通了爸爸的电话,想问他拿些钱。   爸爸还算有点良心,亲自回来一趟。   他把奶奶送进医院,付了医药费。   当晚应树做好了饭,欢天喜地送来,想和爸爸奶奶一起吃顿饭。   可他才走到病房门口,便听到奶奶对爸爸道:“你把小树接到你身边去吧,他长大了,城里的教育会更好一点,他书读得很好的……”   爸爸打断道:“妈,我现在才结婚多久啊,小树去了不合适,源源那么点大,惠英哪里照顾得来两个孩子?再说了,乡里和城里的学习进度不一样,小树去了不一定赶得上。”   应树就站在病房外,听着爸爸干脆了当地拒绝了奶奶的请求。   他这个年纪已经懂得了许多,知道爸爸妈妈是因为感情不合分开了,现在又各自有了新家庭,所以他成为了多余的人,很难与他们见得上。   也就只有逢年过节,爸爸偶尔回来一趟,妈妈和他的联系就更少了。   “小树,也是你的孩子。”奶奶有气无力道。   “生活费我会按时给的,小树我不能接过去。”   应树咬着唇,用力擦了擦眼泪,可眼泪怎么也擦不干。   宴琛感觉自己比他还疼,他放在心尖的宝贝,在别人眼里是烫手山芋,唯恐丢慢了。   他听到应树很小声说:“我也不想和你走呢,我要和奶奶一直在一起。”   就这么一个很简单的愿望,也没能实现。   奶奶又扛了一年,彻底离开了。   应树唯一的依靠没了。   爸爸迫于无奈,把他接到了城里。   弟弟和他不亲,总是捉弄他,稍微不顺意,就大哭着告状,对他拳打脚踢,要把他赶走,后妈表面上没说什么,背地里时常和爸爸吵架,争吵声在夜里格外刺耳。   应树来到城里,生活一点也没变好,他更加确定了自己是累赘。   城里的学习进度和村里的确实不一样,他追不上,尤其是英语,他的基础太薄弱了,他没能好好挣一口气,每晚焦虑得睡不着觉。   后来在爸爸整日唉声叹气中,他刚读完高中就选择出去打工,减轻家里的负担。   他没有抱怨任何人,找工作时,都会和老板说,自己非常能吃苦,超级厉害的,以前在乡下还能干农活。   大概是长期生活在不被爱的家庭里,让他学会了看人脸色,学会了说漂亮话讨好人。   挣到第一份工资,他给家里所有人买了礼物,爸爸却私下对他说,不要浪费,有这闲钱,不如看套不错的房子,早点搬出去,弟弟长大了,想把他那间小卧室改成书房。   应树知道自己的讨好失败了,所以在第二个月时,他真的找了一间破烂的出租房,搬走了。   他的工资不高,省吃俭用存点钱,逢年过节还是会给爸爸妈妈送去礼物。   是的,爸爸把他接来后,也联系过妈妈。   两人像踢皮球似的,把他踢来踢去,没人想要。   但是应树,还是想得到他们的爱。   出车祸那晚,是弟弟想要吃他包的饺子,应树骑车去送。   那天的小树很开心,他有一个好消息要和大家分享,他攒够了钱,盘下一个小店面,以后可以自己做老板了。   他想挣好多好多钱,这样大家就不会觉得他是累赘,就像奶奶说的,当他成长为一棵高大魁梧的树后,就能为所有人遮风避雨,而不是等着别人来浇水施肥。   可是小树终究没等到成为老板的那一天,他的人生结束在了迎接美好的前一晚。   真可惜,明明只差一点。   他不想死,他有强烈的求生欲,所以被拉进了书里,成为了攻略者。   画面跳转,宴琛又看到了早上他离开后的场景。   应树痛苦地蜷缩在床上,疼得在床上打滚。   宴琛手足无措,他下意识要去抱他,却发现都是幻影。   唯有冰冷的机械音刺耳又决绝:“好感度骤降,攻略者要接受惩罚哦。未在限定时间内完成任务,攻略者将被彻底抹杀,请慎重哦。”   这是在……逼他做选择?   原来他要强留应树,付出的代价竟然是应树的生命?   宴琛痛苦地从昏迷中醒来,心像被尖刀剐成了一片片,令他快要窒息。   他睁开眼,看到床边趴着的人,眼睛一酸,又落下泪来。   他轻轻摸着那人的头发,看着他从睡梦中惊醒。   应树眼睛又红又肿,开口声音哑得不像话,他问:“你醒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去叫医生。”   宴琛阻止道:“不用。”   应树抬手摸他的脸,问:“为什么哭了?因为还在生我气吗?”   宴琛:“没有。”   他这才注意到,应树的胳膊和腿上缠着纱布。   宴琛想起身,可他的腿还打着石膏,他焦急问:“你怎么了?”   难道这也是惩罚?如果当真如此,他怎么能原谅自己?   应树摇头:“没事,是不小心摔了一跤,没有大碍。”   “在哪摔的?”宴琛并不放心。   “这个不重要。”   “这个很重要,回答我,应树,是因为我吗?”宴琛问。   应树含糊道:“不是的,是我跑太急,不小心摔的。”   宴琛还想再问什么,应树握着他的手,放到自己的侧脸蹭了蹭,岔开话题道:“比起这个,现在我更想请你原谅我,原谅我的欺骗,原谅我对你的伤害,我真的不是有意瞒你的,现在你问什么,我都会讲真话。”   病房陷入诡异的沉默。   隔了许久,宴琛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问:“在你自己的世界,有男朋友吗?有喜欢的人吗?”   宴琛虽然在梦里看了应树很多的过去,可太片段了,他无法知道更多内容。   应树盯着他的眼睛,回:“没有,你是第一个。是我第一个喜欢上的人,也是我第一个男朋友。”   “真的很想回去吗?”这是宴琛的第二个问题。   虽然知道应树的爸妈并没有那么爱他,可努力的小树一直想获得他们的关注,期待着被爱,宴琛知道,陌生的家人,也是他的牵绊。应树本就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   应树:“以前很想,现在已经很久没想过回去的事了。但我不能百分百保证我不会走,因为我不知道系统的规则,我不属于这个世界,我不知道攻略任务完成以后,会不会被强制离开。”   宴琛很感激他的诚实。   他摸着应树的脸,道:“我该让你成功,还是不成功?如果不成功,你会死的,对吗?”   应树哀伤垂下眼,默认了他的话。   宴琛:“你真的很残忍,把选择权交给了我。”   “我不知道我对你的爱有临界值,我原以为,我越爱你,你就会越幸福。可我没想到,我的爱会加速你的离开。我很想就维持现在这样……只要我不那么经常想起你,不总是觉得你可爱,不想着和你有漫长的余生……只要这样,我以为你就能永远留下来。”   应树睫毛一颤,眼泪“簌簌”落下,他说:“对不起。”   “可我没想到,即便是这样一条愚蠢的路也被堵死了。”宴琛绝望道,“我没办法看着你去死。”   此刻,他已经做出了艰难的选择。   “小树,不管在哪个世界,都能好好活下去的,对吗?”   应树抿着唇,难过看着他。   宴琛又问:“对吗?”   应树哭得不能自已:“对。”   【滴滴,好感值百分之九十……】   宴琛:“会忘记我吗?”   “不会。”应树斩钉截铁答,“永远不会。”   【百分之九十二……】   宴琛勉强笑了笑:“那真好。如果……如果真的分开了的话,如果在那边很辛苦,觉得没有人爱你的话,请一定要想起我,想起我是怎么爱你的。我们小树,很值得……”   应树泣不成声:“拜托你,不要说这种话,不要这么快和我告别,我受不了。宴琛,攻略是真的,爱你更是真的。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觉得是偷来的,偷来的,是要还的,对吗?”   宴琛没法回答他这个问题,他张开手臂,道:“我想抱抱你。”   【百分之九十六……】   应树起身趴过去,他的眼泪全部流进了宴琛的颈窝,烫得宴琛跟着一起落泪。   “希望我的小树以后能自私一点,不要总想着为别人遮风避雨,要为自己而活。”   像是分别前的最后交代,应树的呜咽声变成了号啕大哭。   他眼睁睁看着好感值直线上升,可他无法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哪怕,哪怕宴琛恨他呢?   但是宴琛就是一个很会爱人的恋人,他根本不会恨。   【百分之九十九……】   宴琛:“我爱你,应树,不管是你是应书还是应树,我都爱你,只爱你。”   【百分之百!滴——】   【恭喜您,攻略成功!】 第45章   在提示面板显示攻略值达到百分百时, 应树以为自己会消失,他紧紧抱着宴琛,嘴里哭着喊不要。   病房门在这时被推开, 应不凡焦急又悲戚的声音跟着响起:“阿琛,阿……”   他快要涌出的眼泪在看到宴琛平安无事时,又全部收了回去。   哭嚎音止住,音调突变, 应不凡道:“这不没什么事吗?你这哭得, 吓我一跳。”   应树紧闭的眼睁开, 手臂还在发颤,刚刚那一刻, 他害怕极了, 他真的怕就像来时那样,眼睛一睁, 周遭的一切都变了。   他缓慢抬起头,眼前宴琛的脸无比清晰,他又机械地转过头去, 病床的床尾处站着应不凡和秦翰庭, 所有的一切都那么真实,他没有被瞬间抽离,他还在。   应树又哭又笑,把脸埋在宴琛的怀里,呜咽声不断。   应不凡看向宴琛,担忧道:“哥们儿, 你跟我说实话,伤哪了?真不严重吗?医生不是说只是骨折和脑震荡吗?看我弟这样儿,你不像没事儿啊……”   宴琛摸着应树的头发, 也说不出话,只是跟着默默流泪。   应不凡和秦翰庭互相对视一眼,两人出去找了宴琛的主治医生,再三确认,宴琛确实没什么大碍,身体也没查出什么疾病,才放下心来。   应不凡有些心神不宁,道:“不对劲,他们两个人都不对劲,我弟那状态,可以理解为阿琛劫后余生,他控制不好情绪,可是阿琛怎么也哭啊?他是怕疼的人吗?以我对他的了解,这种时候,他只会嬉皮笑脸逗我弟笑。你也瞧见了吧,他刚刚那副生无可恋的样儿……”   秦翰庭略微思忖了下,道:“会不会是两人在闹分手?”   “胡说,”应不凡反驳,“他俩看起来是要分手的样吗?那腻歪歪的状态,感觉还能再爱三生三世。”   秦翰庭觉得他说的也有点道理。   两人重新进了病房,只是这次不太巧,正好撞见应书在亲宴琛。   应不凡“咳咳”了两声,应书吸了吸鼻涕看向他,哭腔浓重道:“哥哥。”   应不凡走到床边拍拍他的背:“你男朋友只是一点轻伤,很快就会恢复如初,别哭啊,你这让哥哥心都碎了。”   说完,他目光扫向应书的胳膊和腿,叹气道:“你自己也受伤了吧?管家跟我说你听到阿琛出车祸,直接从楼梯上摔了下来,给我吓坏了,给哥哥看看,伤得重不重。”   宴琛这才知道,应树是怎么受的伤。   应树摇了摇头:“我没事,对不起,又让你担心了。”   应不凡哪里能看他这样,抬手抹去他的泪水,道:“人没事就好,你们两都是,福气在后头啊。”   宴琛静静盯着应树的身影,平时再多的话,今天一句也说不出。   秦翰庭和应不凡心知他俩状态不对,两人都守在病房里,陪他们聊天,直到宴家的人全数到齐。   单人VIP病房围满了人,宴溪已经拿到了出事路段的监控视频,确认真的是暴雨天路况不佳,对方轮胎打滑导致的意外。   温玉玲拉着宴琛的手默默掉泪,宴鸣礼坐在一旁,宽慰道:“没事就好,往后暴雨天,就不要自己开车了。”   宴琛轻轻“嗯”了一声。   温玉玲又拉过应树的手,柔声道:“听说你也吓坏了,摔得那么重,怎么不好好休息呢?”   应树鼻尖通红:“我没事的,温阿姨,我想和他呆在一起。”   应树总觉得现在和宴琛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无比珍贵,他一刻也不愿意和他分开。   “傻孩子,”温玉玲叹气。   宴家请了两个护工,温玉玲本也想留下来照顾宴琛,被宴琛拒绝了。   他不想爸妈一把年纪还为他操心,坚持说有护工就可以了,应不凡和秦翰庭的陪护他也拒绝了,说病房里需要安静。   最后一群人里,只有应树留了下来。   晚上应树和宴琛躺在一起,宴琛问他:“疼吗?”   应树:“不疼。”   “早上是我不好……”   “不是的,”应树打断他,“是我先骗了你。”   “其实刚去湾南的那一晚,我就想向你坦白所有,但系统说你对我的好感度不够,我的行为违反了规则,所以它作了屏蔽处理,我不是有意要瞒你这么久的。”   难怪那晚,宴琛光是看着他张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就连心声也带着电流音。   “我那时候答应过你,以后一定会告诉你全部真相,你现在还愿意听吗?”应树问。   宴琛:“愿意。”   应树伸着自己的左手给宴琛看,道:“你知道的,这里本来有一条黑色的线。”   宴琛:“嗯,你说那是纹身。”   应树:“那时是骗你的。其实是我的生命线,也算倒计时,每次加一点好感度,我的生命值就会延长一天,相反,消耗一天,它就会缩短一点。最开始是刷哥哥的好感,后来是小结巴,然后是你。”   应不凡是第一个让他活下来的人。   他刚开始醒过来时对应不凡的示弱,对他忏悔自己过去的不懂事,对着他亲亲热热喊哥哥,直接把应不凡的好感值拉到了百分之五十,为自己多争取了五十天的时间。   “现在没有了,是因为你任务成功了吗?”宴琛问。   应树:“嗯。”   “还有那一次……”应树喃喃开口。   宴琛安静地等待着下文。   “不让你亲的那一次,”应树说,“那次是因为我以为身体不是自己的,是应书的,我才会躲开。我怕对你们都不公平。”   宴琛:“我看到了,身体是重新塑造的,你没有抢占别人的身体。”   应树:“是的,所以小树一直是小树,是最爱你的小树。”   宴琛鼻尖泛酸,道:“嗯。”   这声应答后,两人久久无言。   应树缩进宴琛的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才觉得格外踏实。   窗外的雨势丝毫不减,哗啦啦下了一整天,好似在烘托离别的悲凉气氛。   宴琛故作轻松玩笑问:“明天醒来还能见到你吗?”   应树:“能吧。”   宴琛:“后天呢?”   应树:“能吧。”   宴琛抱着他,手臂不自觉收了点力:“应树是骗子吗?”   “才不是。”   宴琛亲了亲他的脸:“睡吧,小骗子。”   应树嘟哝:“说了不是骗子。”   “哦。”   宴琛拍着应树的背哄他入睡,自己却一夜没合眼。   他总会想起自己之前的那个梦,应树忽然消失不见,就像空气中的尘埃,怎么也抓不住。   如果这次的两个梦境都是在重现过去,那失去应树的梦境,是不是也在预示未来?   宴琛不敢再细想下去。   只有实实在在看着怀里人,确认他还有呼吸,还有温度,宴琛才会有安全感。   在他没看见的地方,应树也一直睁着眼,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角,一刻也不愿意松开。   第二日天刚亮,温玉玲就亲自提着食盒来了。   打开病房,看见应书正在帮宴琛洗脸,两人的黑眼圈一个比一个重,温玉玲道:“小书今晚就回家休息吧,这里我会找人看着的。”   应树连连摇头:“温阿姨,我想留下来,请让我留下来吧。”   温玉玲怜爱地摸了摸他的脑袋,道:“你这样,不凡会担心的。”   应树保证道:“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也会跟哥哥讲清楚,不让他担心。”   温玉玲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只好再三叮嘱,不要让自己那么累。   宴琛的腿还打着石膏,行动不是很方便,应树也因为摔伤,走路一瘸一拐。   两个伤患在同一间病房大眼瞪小眼。   宴琛犹豫再三,不舍道:“要不你听话回去休息,这里有护工,不用担心。”   “不要,”应树一口回绝。   他爬上床,和宴琛并肩躺在一起,拿着手机问:“要看电视吗?你之前让我追的动漫又更新了,我们一起看呀。”   宴琛:“好。”   应不凡下午推门进来时,看到两人并着脑袋正睡得香,应不凡把阿姨做的甜点和粥放在柜子上,没有打扰,静静坐了会儿。   他想就这样下去吧,也该把弟弟的婚礼提上日程了。   -   宴琛的腿伤得不是特别重,第五周就拆除了石膏,开始进行复健。   应树当时有楼梯扶手和管家帮他缓冲了一下,他没有伤到骨头,恢复得比宴琛更快,淤青早已散去,如今行动自如。   两人在医院的这段时间,总是形影不离,应树也比他们预想中留的时间更长。   宴琛甚至抱了点侥幸,是不是应树的系统坏了,不能再将他带回去?还是大概老天也发了善心,不忍他们分开,把他的小树留了下来。   不管是哪种,宴琛都无比庆幸。   等到宴琛彻底恢复好后,他提出了带应树出去度假。   现在已经是十月中旬,天气正好。   应树开开心心回家收拾行李,等宴琛去接他时,发现他身后还站着同样推着行李箱的应不凡。   应不凡朝他挥手打招呼:“嗨,兄弟。”   宴琛:……   不知道在嗨什么。   他们度假地点选在了H市,是一座生活节奏很慢,山清水秀的城市,还有著名的月老庙。   第一天,三人去划船游湖,感受南方城市的内敛温和,尝遍了H市的著名小吃。   第二天,天空飘起了小雨,他们还是按原计划出发,去月老庙拜拜,顺便也替应不凡求段好姻缘。   青石小路盘旋曲折,烟雨朦胧尽显山间秀美。   应不凡走在前面和秦翰庭打视频,他举着手机,环绕拍了一圈,道:“环境真好,空气也很清新,你没能来真是一大损失。”   秦翰庭:“阿琛和你弟呢?”   应不凡把摄像头调到前置,理了理自己的发型,随后手机往后面歪了歪,说:“他俩走得慢……”   镜头里的宴琛和应书共撑一把伞,应书手里端着一盒水果捞,正插了一块苹果喂给宴琛,宴琛俯身用嘴去接。   秦翰庭看了眼浓情蜜意的两人,又看了眼应不凡的大头,道:“幸好我没来。”   应不凡:“你什么意思啊?”   来到了月老庙中,宴琛和应树诚心跪拜,还买了同心锁,把两人的名字写了上去。   应树笑问:“会觉得我很迷信吗?”   宴琛看他:“不迷信,信仰本身也是一种精神力量。”   如今他们能做的,就是祈祷应树的系统坏掉了以及珍惜当下的每一天。   晚上回到酒店,应不凡跑过来窜门。   他们订的房间有一个大阳台,刚好可以坐在那里吹着夜风小酌两杯。   应树坐在藤椅上,双腿也收了上来,姿态闲散地修着照片。   应不凡端着酒杯和宴琛碰了碰,说:“我不是催啊,就是问问,你们有没有结婚的计划?”   应树抬起脑袋,正想糊弄过去,宴琛却率先开口道:“有。”   应树侧头看向他,宴琛也回视过去,目光坚定道:“我想和你结婚。” 第46章   哪怕未来有太多不确定因素, 哪怕不知道是否要面临分别,宴琛还是想和应树结婚。   应树,是他唯一想承认的爱人。   他们应当有一个盛大的仪式, 应当在亲朋好友面前郑重宣誓,约定一生。   应树张了张嘴,似乎有话要说,但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眼眶通红。   应不凡开心得紧, 连声应:“好好好, 好兄弟,我弟弟以后就托付给你了, 你的为人我信得过, 等回去了,我就看个好日子, 咱先把婚订了,怎么样?”   宴琛笑了笑:“好。”   这晚等应不凡走后,应树才迟疑开口问:“真的要和我结婚吗?万一……”   宴琛倾身过去亲他, 把他的话堵了回去, 道:“别说不吉利的话,你不是还在吗?会一直在的,对吧?应树。”   应树眨了眨眼,朝宴琛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道:“对。”   从H市回来,宴琛和温玉玲提出了订婚的想法。   温玉玲当即开始备礼, 挑了日子上门拜访应书的家人。   如今应天明瘫了,情况仍旧不见好转,说不了话, 出行需要轮椅,应家现在全由应不凡作主。   见面当天,为了不落人话柄,应不凡还是让人把应天明推了出来。   许久不见,他消瘦了许多,脑袋向一旁搭着,前襟围着白色口水巾,时不时有涎水滴落下来。   曾经也算是A市的风云人物,如今落得这般田地,无人同情。   于婉莹和温玉玲相谈甚欢,为了表示诚意,温玉玲给于婉莹送了一套价值百万的翡翠套链,给应不凡送的是手表,其他的礼物更是数不胜数。   宴家和应家联姻,也是强强合作,最主要的是两人是因为真心相爱才走到一起,无关商业利益。   这日只是双方家长会面,算不得订婚,温玉玲誓要把排场搞得隆重盛大,恨不能让所有人见证两个孩子的幸福。   商量好日期后,宴琛也跟着忙碌起来。   除了每日准时去公司上班,场地布置以及礼服设计,他都跟着盯。   他希望给应树一个美好难忘的求婚仪式,这一生只有一次,不想留下任何遗憾。   为了不提前曝光惊喜,应树最近都回应不凡家里住,周六这天,宴琛上午要去取戒指,和应树打了一通视频电话。   应树得意洋洋说,自己也有礼物要给他,两人约定了晚上见面。   可宴琛没有等到见面那一刻。   他在六点多的时候接到了应不凡的电话,这是第一次,他听到应不凡带着浓重的哭腔,连话都说不利索,宴琛勉强能捕捉到重点,应树出事了。   宴琛赶到医院时,应树正在进行抢救,应不凡浑身都是血,他坐在走廊的排椅上,手还在发着抖。   确定应不凡身上没有伤,那他身上那些血……宴琛不敢深想。   他尽量让自己表现得镇定一点,问:“怎么回事?”   应不凡想从包里拿烟,又想起这里不能抽烟,他哆嗦着手掏了许久,掏出了应书晚上给他的棒棒糖,他再也绷不住,哭出了声。   罗峰,也就是被应天明坑得家破人亡的那个男人,当初应天明设计让他背上巨额债务,还诬陷他盗窃公司机密,令他在行业里声名狼藉。   老婆和他离了婚,罗峰的母亲被追债的吓得心脏病复发,再也没能醒来,而应天明,却成为了琨澜的新任董事。   罗峰走投无路,联合应家的保姆偷走应书,想逼应天明就范。没想到应天明一点也不在乎小儿子,大张旗鼓地报了警,还在媒体前曝光他的恶劣行径。   罗峰没料到应天明这么无情无义,和应天明硬碰硬他根本没有胜算,他到底还有一丝人性,没对婴儿下死手,只是把孩子丢给保姆,让她送去北城九笼,那里鱼龙混杂,赌鬼和毒鬼一大把,教不出好东西。   他却在那之后销声匿迹。   很多人都以为他死了,没想到他前些日子居然回来了。   应不凡到底是大意了,他没想到罗峰那么大胆,不仅敢回来,还敢蹲点他。   晚上他陪应书去取了礼物,又带应书去看装修得差不多的新铺面,陪着弟弟畅想美好的未来。   出来时,一个带着鸭舌帽的男人和他们错身而过,应不凡摸着应书的脑袋,正想问他要不要去找宴琛,应书的表情突然变得非常惊恐,他一把推开应不凡,只听“砰”的一声,应书应声倒地。   这个新商业区刚发展起来,新建的商场和入驻的品牌店都在搞引流活动,客流量非常大,因此四周也有警察巡逻维持秩序。   枪声响后,周围人群四散尖叫,附近的巡逻警察到得很快,罗峰是打算朝应不凡再补一枪的,但是子弹卡壳了,他被赶来的警察当场按住。   应不凡大脑一片空白,他抱着应书,哭都哭不出来,有人帮忙打了急救电话,在应书被抬上救护车时,他摸着应不凡的脸道:“对不起,哥哥,我,我骗了,骗了你,我不是应,应书……”   是应天明造的孽,为什么要报复在应书身上?为什么?他分明都没怎么享受过应家的优待,就算是遭报应,也该是应天明那个始作俑者和他这个既得利益者!   关应书什么事?他为什么要承受这些?   宴琛得知实情,差点站不住,被赶来的秦翰庭及时扶住。   这一瞬间,他突然把所有事都串联了起来。   他们看似逃脱了剧情设定,实则并没有。   原文里,他出了车祸,断了腿,前不久,他也是因为车祸,伤了腿。   原文里,并没有正面交待应不凡遇袭,只是在应书向他求救时,他没有及时回复,导致应书惨死异国他乡。后来作者一笔带过,应不凡是受伤,昏迷了半个多月,才错失了应书的求救信号。   为什么受伤,被谁所伤,都没有提。   现在却圆上了。   那么原文里,死掉的应书,现在也要非死不可吗?   漫长的时间过去,手术室门终于打开。   宴琛机械般站起身,他听到秦翰庭问出了他最想问的问题:“医生,他怎么样了?”   医生:“子弹没有击中他的要害,不过患者失血过多,还在昏迷中。”   秦翰庭:“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医生迟疑:“这个要看患者的意识,按理来说,昏迷的时间不会太长。”   应树被打中的是肩膀,确实没在要害,子弹取出后,他却迟迟醒不过来。   宴琛有种预感,应树大概率是被系统带走了。因为属于应书的剧情已经全部走完,他作为攻略者的任务,在这一刻才算圆满完成。   可是这具身体还并没有停止呼吸,他还有体温,他还有心跳,宴琛看着暂时被转移进重症监护病房的人,还抱着期望,他的小树,一定会回来的。   -   “我都要结婚了,你给我带走,你有没有良心啊?你让我老公怎么办?以后人家说他克夫算你的啊?你们做统的,没有一点良心吗?没有一点同理心吗?”   四周白茫茫一片,只有一个长翅膀的小圆球飘在半空中,泛着幽幽的蓝光,应树猜测,这大概是系统的本体。   应树在地上滚来滚去,撒泼耍赖:“给我送回去,你给我送回去。”   “请稍安勿躁哦,首先要恭喜你,圆满完成任务啦!你不仅拯救了深情男二,还救了总为炮灰擦屁股的打酱油大哥,功德无量!”   应树一下坐了起来:“所以呢?你非要在我幸福的时候抽我吗?”   “因为属于应书的剧情已经走完了呀。”系统回答。   应树喃喃:“走完了……”   “你的意思是,我不能再回去了吗?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们了吗?”   应树说到这里,心狠狠坠下,空落落的没有归属感,难受得厉害。   宴琛该怎么办?哥哥又该怎么办?   宴琛是知道实情的,他会不会以为自己真的是骗子,利用完他就回到了原世界,他会不会后悔爱上他?   还有应不凡,大概也会因为自己为他挡枪而死,愧疚一生。   这算什么拯救呢?   他也许毁了两个人啊。   应树鼻尖一酸,爬起来要去抓飞在半空中的胖球,却被它灵活躲开。   “请不要袭击系统哦,你现在获得三百万奖金,难道不开心吗?”   “三百万,能换回我的宴琛吗?能换回我的哥哥吗?”应树并没有停止捕捉系统的动作,哭喊道:“谁稀罕你的臭钱!”   系统:“你那时可不是这样说的,你说你愿意为了三百万做任何事,你还说爱情哪有钱重要。”   “我现在不要了,我不要了,我只要宴琛和我哥,我只要他们!”应树撕心吼道,“我错了,我不该贪财……我为什么那么爱钱,呜呜呜……我要宴琛……”   “如果宴琛将来有一天会变成穷光蛋呢?”   “那我就一天打八份工,只要我能吃苦,我们就不会一直穷下去!”   “滴滴~”系统由蓝变黄,“恭喜您,通过真爱测试,判定等级:顶级恋爱脑,您现在可以使用自主选择权啦。”   “呜呜……啊?”应树收住眼泪,“什么自主选择权?”   “您之前完成小结巴故事线,获得的奖励呀。”   应树有了点记忆,当时字体浮现的是:【本体抢救成功,拥有一次自主选择权。】   应树:“那个不是重新选择攻略对象的意思吗?”   “不是的哦,只要是气运之子你都可以攻略,先前书里只有一位,你当然只有一个选择呀,但是觉醒后的宴琛夺回了自己的气运,所以小统重新调整了规则,让你更换了攻略对象。这个不算选择权里的哦。”   应树抹了抹脸,又哭又笑:“你的意思是,我可以选择留下来?”   “当然啦,不过你只有这一次选择的机会,如果选择留在书中世界,原世界的你就会立马死去,再也无法回家,还请慎重考虑。”   应树低头想了想,道:“我是不是有跨空间取物功能?我能再回去看看吗?”   “可以的哦。”   -   已经四天了,应树还是没有苏醒的迹象。   他从重症监护病房转了出来,医生说他的身体机能全部正常,伤口也恢复得很好,暂时还不清楚他昏迷的原因。   应不凡和宴琛请了很多专家,都说应树看起来没问题,与其说他是在昏迷,不如说他更像是睡着了。   应不凡想把人往国外转,他势必要让弟弟苏醒过来,被宴琛拒绝了。   他说:“他的身体根本就不适合长途颠簸,国内能请来的专家我们都请过了,他根本就不是因为受伤昏迷。”   应不凡面部扭曲:“我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我不能看着他就这样睡下去……”   宴琛:“他不会一直睡下去的,他只是……暂时回家了,很快就会回来。转去国外,无非是让他的身体再遭一次罪,没有用的。”   “谁说没有用?有用的,肯定有用,不试试怎么知道没用?”应不凡的精神已经濒临崩溃,他揪着宴琛的衣领,问:“你是不是想放弃他?”   宴琛目光灼灼,打开他的手,坚定道:“我永远不会放弃他。”   应树说过,他想留下来,宴琛就相信,他一定会回来。哪怕时间漫长,哪怕机会渺茫,他都会等他。   宴琛已经在各处找人,研究系统和穿越时空,他相信他和应树之间有关联,如果应树不能再来他的世界,他就去应树的世界找他,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宴琛已经好几天没睡过整觉了。   他每天只是打个盹,又会不安地醒来。   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探探应树的鼻息,摸摸他的身体,确认他还是软的,温暖的,他才放心。   今晚只有宴琛一人守在应树的病房里。   应不凡因为情绪太过激动,倒了下去,被安排在隔壁病房躺着,秦翰庭在那里看着他。   宴琛趴在应树的病床边,握着他的手睡了过去。   真幸运,他终于又梦到应树了。   这次梦境和之前那两个一样,格外真实。   他看到应树站在一间病房里,病床上躺着他本来的身体。   一个女人坐在床边正在打电话,听不清说了什么,表情很温和。   没一会儿,病房门被打开,一个男人走了进来,他道:“我刚刚咨询过了,他这个情况不能放弃,不然我们可能会构成遗弃罪或者故意杀人罪。”   女人已经挂断了电话,冷漠道:“那就请个护工,反正不是有赔偿金吗?小文马上要中考了,我不能天天过来吧?”   男人道:“你知道请护工要多少钱吗?他这个情况不知道要睡多久,万一三年,五年,十年,怎么办?现在只有保险公司赔付的十八万,肇事司机拿不出来那么多钱,这十八万能用得了多久?”   “是我的问题吗?谁让你那个小儿子晚上要吃饺子,让他送的?你们家也该承担点责任吧?”女人冷冷道。   “什么叫谁的问题?小树不是你的儿子吗?”男人压低声音怒吼,“我每天还要工作养家糊口,我能天天过来?你的家是家,我的就不是?”   “我当初就不该和你结婚,不该和你有孩子,出事总会推卸责任,没一点担当!”   女人说完,拿着包包转身离去。   男人盯着她的背影,长长叹气。   他来到病床前,看着脸色苍白的儿子,喃声道:“树啊,有良心的话,就不要再坚持了,走吧,你走吧。”   宴琛没想到,居然有做父母的这么狠心。   应树那么拼命地想活,他却让应树不要再坚持。   这一切的一切,应树本人就站在旁边看完了全程。   宴琛想上去抱他,可他又被隔绝在外。   他看到应树冷漠转过身,手里捏着一张银行卡,道:“我反悔了,我才不要给他们钱!我自己努力挣的钱,我才不要给他们!我讨厌他们!”   说完,应树抬起头,他似乎能看到宴琛,紧绷的脸落下泪来。   宴琛听到他喊:“你是来接我的吗?宴琛,求你,带我走吧,没有人想要我,只有你要我,只有你要我,你带我回家好不好?我想回家……”   他哭得歇斯底里,好像要把所有委屈诉说完。   宴琛朝他伸手,却在这时被梦境弹了出来。   宴琛猛然清醒,喉间一片腥咸,急火攻心竟让他呕出一口血来。   他的小树,该多无助啊。   宴琛抬手去摸应树的脸,试图安慰,看到昏迷中的人眼角流下泪水,他知道此刻他说什么,应树都能听见。   他把订做好的戒指慢慢套进应树的无名指,托着他的手,亲吻他的指骨,道:“大小正合适,就是不知道你喜不喜欢。礼服你还没有试过,但我觉得你穿肯定很好看。你说你也给我准备了惊喜,我到现在都没有拆开,我等着你亲手送给我。”   “小树,我知道你能听见,你不要怕,也不要难过,我说过的,如果觉得没人爱你的时候,想想我是怎么爱你的,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爱你的人。我们小树……是值得的。”   “我会一直等你,我知道你不会食言。小树,我在等你回家,回我们的家。”   宴琛的眼泪流滴落在了应树的手背。   他感觉到了应树的手指动了动。 第47章   “宴琛哥……”   安静的病房, 传来应树微弱的声音。   放在宴琛掌心里的手,也在这时轻轻反握住了他,有力地证明着, 应树是真的回来了,不是幻觉。   宴琛机械转过头,病床上的人眼眶通红,眸底含着泪, 唇边却扬着上翘的弧度, 他道:“小树, 真的不是骗子。”   宴琛从前从不信神佛,如今他却在心中感谢上苍, 感谢月老庙的红锁, 感谢那无良的系统,把他的小树还了回来, 和他紧紧绑在一起。   “我知道,”宴琛嗓音哑然,“我知道你会回来。”   “能, 亲一下吗?”应树问。   宴琛很想用力抱紧他, 可如今他身上有伤,宴琛根本不敢动作太大。   他倾身过去,温柔的吻如羽毛,落在应树的额头,然后是眼睛,最后是应树毫无血色的唇。   “谢谢你能回来。”   应树睫毛轻颤, 小声道:“我回家了一趟……”   “嗯。”   应树:“他们不想要我……”   应树提起来还是很难过。   宴琛温声安慰:“我要你,不凡也要你,这里很多人, 都需要你。”   应树:“我看见你了,你朝我伸手,那个时候我就不怕了。我知道你在等我,哥哥也在等我……没关系,有你们就够了,反正我这次也没有选择他们。”   “嗯。”宴琛心中五味杂陈,“别哭,小树。”   “能再回到你身边,太开心了,才会哭。”   宴琛替他轻轻擦去眼泪,道:“开心的时候应该笑。”   应树扯着嘴角露出一个夸张的笑。   宴琛:“真可爱。”   应树:“撒谎精。”   安抚好应树的情绪,宴琛叫了医生,顺便也通知了隔壁病房的应不凡这个好消息。   原本还死气沉沉的男人听到弟弟醒了,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穿鞋下床。   赶到病房时,果然看到应书睁着一双大眼睛,朝他甜甜喊:“哥哥”。   应不凡当即热泪盈眶。   医生过来替应树做了一番检查,微笑道:“应先生恢复得很好,正如我之前所说,他的身体指标都很正常,没有伤到骨头,也没有伤到肺部,同时没有出现并发症,你们可以放心了。”   再一次得到医生的肯定,宴琛和应不凡都松了一口气。   尤其是应不凡,他不知晓内情,只知道弟弟为了他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应不凡连声感叹。   应树从没见过这么狼狈的应不凡,胡子拉碴,西装皱皱巴巴,平时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现在也像鸡窝一样顶着。   他再看看宴琛,面容憔悴,眼下乌青,精神萎靡,从前的意气风发荡然无存。   原来他离开的这两天,有这么多人痛苦。   应树又想起了所谓的亲生父亲站在他病床边“哀求”他快点走的样子,爱与不爱,竟如此明显。   真幸运,他来到了一个所有人都爱他的世界。   “哥哥,别哭,现在应该笑。”应树出声安慰道。   应不凡抹了一把脸,道:“我没哭,谁哭了?”   应树笑:“好吧,是我哭了。”   宴琛站在一旁,理了理应树额前的头发,道:“他装的,他最爱哭了。”   应不凡:“少胡说八道。”   沉寂了许久的病房,终于又恢复了生机。   -   应树是一个月后出院的。   宴琛直接把他带回了家。   管家当天把别墅布置得格外喜庆,彩带,气球,横幅,挂了满屋。   两人刚进客厅,管家带着佣人将彩色锡纸洒了他们满身,齐声道:“欢迎回家。”   本来管家是要准备礼炮的,又怕礼炮拉响的声音让应书想到了中枪的时候,所以改为人工撒花,添添喜气。   应树很喜欢这个惊喜,他问:“你准备的?”   宴琛看着大灯和墙壁上的彩带,又看着楼梯口立着他俩的双人海报,摇头道:“我没这个审美。”   应树:“可是好浪漫哦。”   宴琛默了下,道:“顶多算喜庆。”   回到卧室,应树拿了衣服准备洗澡。   前些日子他的伤口不能碰水,胳膊也抬不起来,都是宴琛帮着他擦洗全身,虽然每天都有做清理,但应树还是感觉自己臭臭的。   他让宴琛闻,宴琛在他脖颈处嗅了嗅,很认真答:“没有,香的。”   应树:“……”   浴缸里放好洗澡水,宴琛的电话响了,是温玉玲打来的。   宴琛摸了摸应树的脑袋,道:“你先泡着,我待会儿过来帮你洗。”   应树乖乖应:“好。”   宴琛接通电话,关上了浴室门。   “喂,妈。”   温玉玲问:“你和小书到家了吗?”   宴琛:“到了。”   温玉玲:“我在庙里求了护身符,待会儿就给他送过来,中午我们一起吃个饭。”   如果是从前,宴琛一定会让他妈不要搞封建迷信那一套,可是现在,只要是能对应树好的,他都愿意去试一试。   护身符,万一真的能护平安,保健康呢?   宴琛:“好,谢谢妈,辛苦了。”   挂断电话,他听到浴室门“咔嚓”打开的声音,应树从门缝里露出一只眼睛,问:“电话打完啦?”   宴琛:“嗯,怎么了?”   应树有些兴奋:“你快过来,你快过来,我给你看个东西。”   宴琛眉稍微扬,问:“这算邀请?”   应树脸涨红:“哎呀,不是,你过来嘛。”   宴琛推门走了进去。   浴室热气蒸腾,应树的身体白得发光。   他指着左肩道:“伤口不见了。”   “嗯?”宴琛讶然。   他俯身扶着应树的肩膀再三确认,弹孔确实不见了,那里一片光滑。   “还有这个……”应树指着自己右手手臂内侧。   那里有一块很小的三角形红印,尾端还延长出了一条小尾巴。   应树介绍道:“这是我的胎记,奶奶说这像一棵树,所以给我取名叫应树,是应书没有的。”   宴琛的手指慢慢抚过应树那块小小的胎记,突然反应了过来,问:“现在这是你自己的身体?”   “对!这是我的身体。”应树开心道,“系统把我的身体和重塑的身体融合了,我,我是真的复活了。”   这真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宴琛抱着他,亲吻他的头发,由衷道:“太好了,宝贝。”   “我现在,是真的应树了。”应树还有些不敢相信,“对吧?是不是这样的?”   宴琛肯定答:“是的,你是应树。”   应树开心得又蹦又跳,欢喜过后,他又陷入了深深的困扰,宴琛很快察觉出了他的情绪,问:“怎么又不开心了?”   应树犹豫道:“哥哥还不知道这件事,我该怎么跟他说呢?我不是应书,骗了他那么久……他对我那么好,他肯定会很失望吧?”   宴琛揉了揉他的头发,道:“我们找个合适的机会告诉他,如果他能接受,那就最好,如果不能,我们可能需要一段时间来得到他的体谅。”   应树仰头看着宴琛,觉得他无比可靠。   他重重点了一下头,道:“好。”   温玉玲是十一点半到别墅的。   她把护身符挂在应树的脖子上,慈爱道:“是很灵验的寺庙,我特意找大师开过光,会保佑我们小书平平安安的。”   应树摸着胸前朱红色福袋,上面是金色丝线绣的莲花图腾,底部还有一行小字:随身携带,四季平安。   应树捏了捏,福袋里面似乎还装了东西。   温玉玲道:“里面是一枚小铜钱和一本小经书还有一张平安符,洗澡的时候要记得摘下来。”   应树笑得弯了眼:“谢谢温阿姨。”   “怎么还叫阿姨啊?都是一家人了,这么见外?”   应树抿唇笑着,偷偷瞄了一眼宴琛,宴琛也只是跟着笑,视线落在他无名指的戒指上。   应树腼腆开口:“妈。”   温玉玲喜笑颜开,从包里掏出一个红包,塞进应树的手里,道:“改口费啊,改口费,密码是六个八。”   宴琛玩笑道:“妈,你这改口费提前给了,结婚那天不能不给了吧?”   温玉玲:“给啊,照样给,没有规定改口费只能给一次吧?”   应树本想推拒,宴琛却握着他的手腕道:“改口费可不能退。”   应树捏着红包,不好意思道:“谢谢温……妈。”   “一家人,不说这话。”   应树觉得自己真的很幸运,他又拥有了新的家人。   在这里,会有为他求平安符的“妈妈”,也有为他遮风避雨的哥哥,还有一个爱他护他的老公。   他好像渐渐走出了阴霾,那渴望被关怀,奢求被爱,却总是被忽略的时光已经过去,他获得了新生。   中午吃过午饭,两人送走了温玉玲。   十二月的A市已经寒风瑟瑟,外面飘着细碎的雪花,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   屋内暖气正浓,应树在楼下不知又在捣鼓什么,宴琛在书房里处理张秘书刚送来的文件,需要他审查后签字。   宴琛仔细看过新交来的报告,确认无误后,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他把文件递给张秘书,道:“最近辛苦你了。”   张秘书:“都是分内之事,小宴总不必这么客气。”   宴琛:“湾南的进度还不错,不过过两天我还是要再去一趟。”   张秘书:“胡总那边也正有此意,但他知道您最近家里出了点事,就没有打扰您,他准备提前过去。”   宴琛:“也好,你帮我订下周三的票,我晚两天去。”   张秘书:“好的。”   两人边聊着,边一起出了书房门,应树正往这边来,和他们撞了正着。   应树热情招呼道:“张哥。”   张秘书:“好久不见,应秘书,身体还好吗?”   应树:“挺好的,就是又把工作堆给你们了,真的很抱歉。”   “别这么说。”张秘书客气道,“公司人手还是够的。”   “我做了奶茶~”应树把一个小熊玻璃杯递给了张秘书,道:“外面太冷啦,你刚好可以暖暖手,三分糖,非常符合你的口味。”   张秘书笑起来:“谢谢应秘书。”   “您太客气啦。”   张秘书走后,宴琛伸着手,问:“我的呢?”   应树:“你不是不爱喝奶茶吗?”   “外面做的和你做的,能一样吗?”宴琛不依不饶。   应树:“可是我都分完了耶。”   宴琛:“呵。”   “不过~”应树拖着尾音。   宴琛看他:“不过什么?”   应树把一个盒子塞进了他的手心,道:“有礼物给你呀~打开看看。”   宴琛听话揭开盒盖,里面躺着的是一枚精致小巧的钻石胸针,枝桠向外生长,用长方形的绿宝石做了点缀,看起来生机盎然。   “我自己画的图,哥哥帮我找的珠宝设计师做了修改,还……可以吧?”应树问。   宴琛:“一棵小树?”   “对呀,这枚胸针的含义是,我是小树,时时刻刻被你放在心上。”应树边说边用手按在胸口位置,脑袋向左歪着,可爱得紧。   宴琛当真是喜欢得不得了,他低头亲了亲应树,道:“谢谢宝宝,这是我收到的最有意义的礼物。”   应树搂着他的脖子,问:“你收到的最有意义的礼物,难道不是我吗?”   宴琛单手把他抱了起来,道:“你不是礼物,你是宝贝。”   “啊~干嘛呀~太会说了吧~心都软了。”   “所以我真的没有奶茶喝吗?”   应树晃了晃腿,道:“刚刚是骗你的,怎么可能不给你留?你有好多好多呢,一桶都是你的。”   宴琛:“那真是谢谢你了,喝光了会变成尼罗河水怪吗?”   “什么呀,我的手艺很好的。喝光了,你会变成小树最忠实的顾客。”   “已经是了。”   初雪这天,宴琛坐在客厅的落地窗前,给应不凡发去了消息:【来喝奶茶吧,算我求你。】 第48章   圣诞节这天, 宴琛和应树准备了礼物,邀请了应不凡一起吃饭。   他们商量好了,要在这一天向应不凡坦白应树的身份, 求得他的体谅。   餐厅里放着轻快的圣诞歌,花园里的圣诞树被纷纷扬扬的雪花覆上了厚厚一层白。   宴琛选的位置靠窗,能看到园中的粉色许愿池,天色渐暗时, 挂在树梢的灯串发出暗黄色的幽光, 点缀着漆黑的夜色。   应不凡到得稍晚, 他拉开椅子坐下,黑色大衣上是已经消融的雪粒, 蒙着淡淡的水汽。   他道:“怎么着?你俩过圣诞节, 非把我叫来?三人行,电灯泡免单?”   宴琛玩笑道:“那倒不至于, 只是担心你一个人没地方去。”   应不凡:“瞎说,你知道我多受欢迎吗?邀请收到手软,也就是看在我弟的面子上, 不然我今天就出去约会了。”   应树弯着眼睛笑了笑, 把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推了过去,道:“圣诞快乐,哥哥。”   “哎哟,谢谢啊,我弟就是贴心。”应不凡大大方方把礼物收下。   应树在桌下轻轻碰了碰宴琛的腿,示意他起个头, 宴琛接收到信号,轻咳一声道:“不凡,我们有事需要向你坦白。”   应不凡抿了一口白葡萄酒, 道:“你说。”   宴琛又碰了碰应树的腿,觉得这件事由应树本人说出来会比较好一点。   应树有些紧张,想让宴琛再帮他铺垫一点。   两人在桌下碰来碰去,应不凡道:“你俩能别打信号了吗?谁刚刚踢我脚了?出门刚擦的皮鞋,有没有礼貌?”   宴琛:……   应不凡:“有什么不能说出来的?不能是……取消我主持人身份了吧?”   宴琛:“不是。”   应不凡:“哦,那说来我听听。”   应树松了松领结,终于鼓起了勇气,道:“对不起,我骗了你,我其实……我不是应书,我是……”   “你是一个做任务的。”应不凡接话道。   “啊?”应树当场楞住,他看向宴琛,宴琛轻轻摇头,表示自己没有透露过。   应树:“你怎么知道的?”   应不凡:“你受伤那天,拉着我的手哭哭啼啼说了许久,本来我以为你失血过多,大脑不清醒,就没怎么听进去。后来你出院时,有颗蓝色的肉丸子,长一对短短翅膀的那东西来找过我,它带我去见了星宝一面。”   应不凡到现在都还记得和高星宝见面的场景。   他还是红色头发,剪短了一点,在篮球场上奔跑着,那么肆意张扬,是在这里从来没有过的幸福。   他还见到了母亲,母亲一如既往的温柔,给高星宝擦汗,给他递水打气。   应树:“你,你早就知道了?你不怪我?”   应不凡:“我还要谢谢你。”   “星宝跟我说,如果不是你来了,他没法跟母亲离开,他必须要在这里度过自己糟糕又痛苦的一生,要一遍遍重蹈覆辙,深陷泥潭,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因为你的到来,他提前结束了痛苦,拥有了新的未来,所以不是你占了他的人生,是你帮他脱离了苦海,还让你承受了那么多的无妄之灾,说起来,该我说一声抱歉。”   应树摇头:“不是的,那不是无妄之灾,认识你们,真的非常幸运,是我一生最快乐的事。”   应不凡:“虽然有点自私,但是知道你选择继续留在这个世界,继续当我弟弟时,我打心底松了一口气,没有挑明,是不想让你和我产生隔阂,说实话,我并不想失去你。”   母亲和星宝在另一个空间生活着,他与应天明虽有血缘亲情,却早已反目成仇,这个世界上,能再带给他温暖,能让他体会到家人陪伴的,就只有应树了。   应树眼底含泪,问:“那我……那我以后还可以叫你哥哥吗?”   应不凡扬眉:“当然,你永远是我的家人。”   正如高星宝所说,血缘有时候并没有那么重要,真情才重要,他还说:“即便我与你血浓于水,可我绝不会为你挡枪,这就是我和他的区别。”   应树会乖乖巧巧喊他哥哥,会为他煮醒酒汤,甚至能为他豁出命。   就算应树是攻略者又怎么样?他在这个世界,早已付出了所有真心,那应不凡又何必计较那么多呢?   即便他不是应书,他也永远是他应不凡的弟弟。   应树有些不敢相信,他望向宴琛,渴求的眼神希望得到答案。   宴琛捧着他的脸道:“是的,你没有听错,他永远把你当家人。”   应树还来不及感动地落泪,就听到应不凡道:“啧,别总动手动脚,能拿我当个人看吗?我说,你们现在还没结婚,住一块算怎么回事?你今晚就跟我回家,别总让黄毛占你便宜。”   宴琛:“谁黄毛?你给自己染得像颗橘子的时候怎么不说?”   应不凡:“我那是遇到糟心的造型师了,我不像你,你那时的审美就是金毛,觉得自己可帅了。”   宴琛不紧不慢反击:“是啊,确实很帅,我宝贝还特意用来当屏保。”   应不凡叉子一扔:“不吃了。”   应树吸了吸鼻子:“哥哥别生气,我今晚和你回家。”   宴琛:?   是不是玩不起?   和应不凡坦白后,应树和宴琛都不再有负担。   元旦这天,他们中午回宴琛家里吃的饭,晚上又去的应家用餐,真正做到了一碗水端平。   踏进应家大门时,于婉莹正在给应天明喂饭。   她把一碗黑糊糊的粥抵在应天明唇边,温柔道:“老公,这是我亲手做的,你尝尝。”   应天明“嗷嗷”叫着偏头想躲开。   于婉莹“啪啪”两巴掌扇在他的脸上,捏着他的下巴直接给他灌进去,道:“拿什么乔?你还嫌弃上了?”   宴琛看到这一幕,倒是由衷感叹,千万不要得罪枕边人。   应不凡在这时迎了过来,说:“里面坐啊,杵那干嘛?”   宴琛揽着应树:“来了。”   -   A市的气温有了回暖之势,宴家和应家最近也忙得热火朝天。   经由两家商量,订婚宴如期举行,婚礼提前了几个月。   原计划次年二月的婚礼,提前到了今年的九月。   宴琛是实在等不了了。   若不是婚礼流程复杂,需要准备的东西太多,宴琛连九月都等不到。   订婚这天,宴家的聘礼如流水一般拉进应家。   宴琛在下车时看到应树朝他跑来,今天他们的西装款式一样,是新中式,立领盘扣设计,金色丝线在左肩位置绣出竹叶图纹,只不过宴琛的是黑色,应树的是红色。   宴琛说过吧,应树很适合鲜艳的颜色。   他就像一轮初升的红日,朝气蓬勃,带着满腔的热情和爱意,直直撞进了宴琛的怀里,更撞进了他的心里。   宴琛摸着他的头发,看着应树仰脸笑问他:“你到得这么早?”   “因为太想你了。”   应树:“我好紧张。”   宴琛握着他的手,与他十指紧扣,道:“其实我也是。”   应树“噗嗤”笑出声,道:“好像做梦一样。”   “这不是梦,应树先生,我们真的要订婚了。”   在和应不凡坦白后,应树去改了名字。   现在不管是请帖还是两人的海报,都写的是应树先生。   他不再是别人,他就是他。   “太幸福了,有点不敢相信。”应树喃喃道。   “我也是,”说着,宴琛矮下身,点了点自己的侧脸,道:“所以我的未婚夫能不能先亲我一下,让我更加幸福一点?不那么紧张?”   应树看着周围的亲朋好友,有些不好意思道:“哎呀~好多人~”   宴琛把脸又朝他那边靠了靠,诱哄道:“就一下。”   应树扭捏应:“好叭……”   可他刚靠近,宴琛快速转脸,贴着他的唇深深吻了一下。   周围传来几声不大不小的起哄声,应树捂着脸,羞得耳根都红了。   订婚宴流程不算复杂。   应不凡作为主持人上场,介绍两位新人的相识经过,没有人比他更了解他们之间的细节,没有人比他更感同身受了。   秦翰庭在下面跟着鼓掌,还跟身旁的好友调侃:“得,拦弟弟早恋没拦住,还得上台当主持人,多气人啊,幸好我是独生子。”   好友跟着笑:“你少说两句吧,没看见不凡都快哭了吗?”   秦翰庭:“是我我也哭。”   自己亲手把白菜送出去,听说还没少请猪吃饭。   真是陪了弟弟又折钱。   主持人走完流程,两位新人牵手入场。   互相介绍过自己的家人,宴琛发表了致谢辞,谢谢了父母和大哥,谢谢了应树来到他身边,着重感谢了好兄弟应不凡。   应不凡这回是真哭了,背过身偷偷擦眼泪。   致辞完毕,宴琛单膝跪地,给应树戴戒指。   在旁人看不到的地方,只有应树知道,宴琛的手在发颤,那是难以抑制的激动。   应树觉得自己真没用,明明是开心的日子,他的眼泪又不受控制掉了下来。   他盯着宴琛的眼睛,一字一顿无比坚定道:“我爱你。”   戒指套进他的无名指。   宴琛拉着他的手,温柔地亲吻他的手指。   温玉玲作为长辈代表,上台展开了婚书。   两姓联姻一堂缔约   良缘永结匹配同称*   ……   新人在婚书上各自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摁下了指印。   至此,宴琛和应树的婚约正式生效。   满堂宾客,共同见证了两位新人的订婚仪式。   宴家还特意请了交好的媒体朋友,帮着散播这个喜讯。   当天的头版头条,几乎都是宴二公子和应二少的订婚典礼。   两人那样般配地依偎在一起,接受着所有人的祝福。   -   当天晚上,洗去一身疲惫,宴琛和应树躺在被窝里,应树把玩着他的手指,道:“我一直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什么?”   “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为什么总笑啊?虽然哥哥以为你是在看他,但是我很清楚,你是在看我,你在嘲笑我吗?”应树真诚发问。   宴琛扶着他的后脑勺,吻了吻他的额头,道:“不是嘲笑你,是觉得你可爱,我要是说,我那个时候能听到你心声,你信吗?”   “什么?”应树大吃一惊。   “你不信?”宴琛反问,“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表面乖乖巧巧喊宴琛哥,心里却骂我是顶级恋爱脑,还说你哥是小呆瓜,我喜欢的是小白花,嗯……后来还骂了什么来着?”   应树手足无措捂着他的嘴:“那,那个时候,我们之间,可能是有一点点误会,误会,嘿嘿。”   宴琛拉下他的手:“哦,不过你在床上也经常这样,嘴上喊着不要不要了,心里又喊用力用力,还问我是不是没吃饭……”   应树捂着脸:“啊啊,你别说了,别说了。”   “还有……”   应树羞愤:“你到底听了多久啊?现在也能听到吗?”   宴琛想了想:“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能听到了,但是自从知道你身份后,听到的就越来越少,你回来以后,就没怎么听过了。”   应树长长舒了一口气:“那就好。”   “不过,”宴琛笑道,“现在不用听你的心声,我也知道你在想什么。”   应树:“那你说说我现在在想什么?”   宴琛手挠着他的腰,道:“你想要。”   “屁,哈哈哈,不要挠了,我最怕痒了。”应树蹬着腿,“啊,不和你玩了。”   宴琛:“那你叫声好听的。”   “不要~”   “很有骨气嘛,宝宝,那就继续。”   “啊啊,老公,老公,求你了,哈哈哈,我真的受不了了,老公~我不玩了。”   月色如水,纱帘被晚风撩起边角,清冷的月色映照着互相依偎的两人。   他们将会有漫长美好的一生,他们忠于彼此,爱护彼此,永不分开。   *   初见。   “哈喽,这里是真爱系统,为了让宿主能更好地完成攻略任务,我将送给他一份超值大礼包!嘎嘎,宿主最想亲近,最想夸赞,最想刷好感度的人,将会听到他的心声哦!超级厉害吧!嘻嘻!这还不把主角攻快速拿下?老实说,这个宿主是我带过的最优秀的一位,他头脑清醒,很会谋划……”   “欸,欸……怎么绑定到深情男二身上去啦?不是,你颜狗啊?你忘了你的任务了?这个年代,你搞什么一见钟情啊!啊啊啊,完啦!”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