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怀了炮灰的崽》作者:顾西子   文案:   【注意阅读阅读指南】【非甜文】【第一世界完结】【60%的防盗】   每篇小说里,都有一些因为作者的剧情发展,被迫成为炮灰的人物。   顺应生育政策的号召,好孕系统应运而生。   完成系统的生育指标,炮灰即可获得完美重生,改变剧情命运。   ①面冷心热攻x端庄温柔受【已完结】   蓝钰穿进了一本古早白月光替身虐文中,成为其中主角攻的爱徒,主角受是蓝钰师尊的未来后宫之一。   系统发布的任务是——让眼盲的主角受怀上自己的孩儿。   蓝钰只能硬着头皮上,混沌秘境中,意乱情迷的主角受,他将自己的声音和气息伪装成了师尊和主角受行了周公之礼。   事成之后,秘境被破,回到宗门。   他自以为伪装良好,直到主角受在寝殿内被他压在身下反复弄红双眼,崩溃之际,终于忍无可忍,问出那句:“蓝钰,你还要装作你师尊对我无礼多少次?”   蓝钰:......?什么时候被发现的?   ②亚当斯x雪莱(阴湿雄虫x清冷雌虫)   亚当斯是斯多卡帝国一只阴湿C级雄虫。   亚当斯的雌君是一位S+的雌虫——雪莱,雪莱是斯多卡帝国最年轻的上将。   在雄少雌多的社会背景下,亚当斯身为话本中的炮灰前任,剧本中他标记、斥责、鞭打自己的雌君,最后这只大逆不道的雌虫居然不顾帝国的雄虫保护条例亲手刺杀了他。   雪莱还给他带上了一顶油油的绿帽和另外一位S+的雄虫重新婚配修改了帝国法条,禁止雄虫鞭责虐待雌虫,追求雌雄平等?   亚当斯嗤之以鼻,他一向不喜欢雌虫,更不喜欢等级高的雌虫,却不得不让雪莱怀上自己的虫蛋,因为这是他重生的条件。   他十分珍惜自己的性命。   …   后来他发现帝国冷傲寡欲的雪莱上将,居然会在他稀薄的信息素影响下高潮失控,变得一塌糊涂,乱七八糟……   注意:架空虚构背景,与现实无关,请勿代入现实。   ③权倾朝野太监攻x心机深沉皇太孙   青牧是一个阉人,十岁被净身入深宫,十五岁成御前三把手,手上沾满鲜血,也能云淡风轻的说笑。   朝中人皆瞧不起他,宫中遇见了,又不敢不尊称一声督公。   青牧二十岁,成为了权倾朝野的权臣,拿捏着糊涂又孱弱的老皇帝,挟天子以令诸侯,他深受老皇帝的信重。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督公,便是某本权谋耽美小说中的最大反派。   其中一位主角是年少成名的大将军,另一位是默默伏蛰隐忍的皇太孙。   青牧重生后,得到任务的督公,只是默默放出断袖的风声,鱼儿就上钩了……   装成痴儿的皇太孙爬上了督公的卧榻……   阅读指南:1、双洁,狗血。需要排雷的读者慎入。   2、攻控受控勿入,关闭评论区不想看吵架。   3、看盗文的别来发癫。   4、专栏有系列男主生子文《男主怀了我崽》。   内容标签: 生子 仙侠修真 系统 虫族 HE 单元文   主角视角蓝钰互动砚卿   其它:生子   一句话简介:男主怀孕了,炮灰的   立意:追求美好生活 第1章   凌霄宫位于落碧山脉之巅,山峦重叠,错落有致,仿佛蛟龙盘旋,巍峨高耸直逼云霄,在白雾缭绕间露出一点被阳光沁染的金色山巅。   一道金红色火光冲天而起,划破了云雾,四散成烟,刚刚从山巅飞过的白色鸟兽的羽毛在空中飞旋,它们一哄而散,发出惊恐的兽鸣......   云层下血迹斑斑的擂台之上,一位白色外袍,金色内衬,头戴羽冠的少年,衣袂飘飘,袖中罡风肆起,手中的灵剑剑刃对准了比试对手的脆弱咽喉。   凌霄宫的修士脸色惨白地看着眼前的少年,嘴唇在无措地抖动着,对上少年冰冷的眼神不自觉得骨头一颤,那双幽深的黑眸尽是冰冷。   随着一声锣响——   “蓝钰胜出,获得凌霄宫筑基大比魁首!”   底下观战的凌霄宫众人欢呼起来,哄闹的欢呼声下是窃窃私语的议论声——   “蓝钰不愧是墨风剑尊的徒弟啊,如此年轻已是筑基巅峰,刚刚尤师弟在比试中进阶,突破了金丹,却还是毫无还手之力啊......”   “那可不,如今墨风剑尊可是凌霄宫的剑首,连掌门都要避其锋芒。”   “蓝钰身为他的徒弟也算是捡了大便宜了,也许多年之后,咱们凌霄宫又要出一位厉害的大剑尊咯。”   ...   而他们讨论的对象蓝钰,正在殿中面无表情地遭受师尊墨风的斥责。   “飘雪剑招不够轻盈,像是踩在水中般沉重,身姿冗沉,雷霆杀招又不够凌厉,你是在给对手弹棉花吗?”   墨风长相俊美,身上沉淀着强大的气息,举手投足带着威严,看向自己唯二的弟子之一,摆出师尊的严厉。   但蓝钰脸色比他还要冰冷,天生的厌世脸,眼皮耷拉着,睫毛也不长,凤眼微微上翘,带着蔑视的弧度,薄薄的嘴唇紧抿着,眉梢微微蹙着,眉眼间透出一丝不耐烦......   如剑般凌厉的眉眼。   墨风早已习惯弟子的表情,天生的冷冽脸,他从一开始的不满,到如今的漠视,他自顾自地说着刚刚比试中蓝钰表现出的破绽。   蓝钰的不耐烦倒不是对着墨风的,而是他脑海中催个没完的好孕系统。   他一只耳朵在听着师尊教诲,一边又在脑海中和系统叫嚣争吵起来。   “我的老天奶啊,宿主啊,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啊!!你还不出手吗?”系统也是经历过好几个宿主的成熟统了,没有谁像蓝钰一样消极怠工,皇帝不急,太监要急死了。   此蓝钰非彼蓝钰。   蓝钰上辈子是现代的一名平凡的龙套兼替身演员,没有杰出的长相,也没有不凡的背景,一辈子碌碌无为,为钱卖命。后来从威亚摔下,脑袋撞击在石头上,当场毙命,享年27岁。   他三年前来到这个小说世界。   这个世界的蓝钰天纵之才,根骨极佳,长相更是风神俊朗,仿佛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宠儿,但却是早夭之人。   而他眼前的师尊墨风才是世界的主角,墨风前半生是一篇打脸爽文,后半生则是后宫爽文。   蓝钰对系统颇为无语,“三年前我还是一位十五岁未成年的孩子,连发育都未完全,你就想让我去和师尊抢老婆?是不是太没有人性了啊?”   系统振振有词:“宿主在前几天已经十八,是不是能开始行动了?”   “......”蓝钰无法和系统这个看起来毫无人情世故的东西进行交流。   系统让他搞的不是师尊墨风,而是他的青梅竹马,从小便被外人认为和师尊是一对的林砚卿,沧月峰的喜游灵尊。   “蓝钰,前些日子喜游灵尊外出遭遇不测,修为受损,我给他炼制了些灵丹,你带过去给他......”墨风的话把他的注意力拉了回来,眼前出现一个五彩琉璃盒,里面装着一瓶瓶灵药。   ......   沧月峰和墨风所在揽月峰并不远,御剑飞行半刻钟就到了,揽月峰多是剑修,沧月峰却更加包罗万象,各种修士都有。   蓝钰驾轻就熟地找到了喜游灵尊的府邸,大片的药圃,门前种着两棵长着金色树叶的参天大树,门前是打盹的灵童。   蓝钰也只是轻轻扫了一眼睡觉的灵童,闪身进入,如同进入无人之地,他身上的玉佩能够破解灵尊府邸的阵法结界。   林砚卿在这本小说中,扮演着师尊墨风大老婆的角色,处理着墨风的风流债。   小说描写林砚卿是一个温柔端庄的大美人,但对墨风无怨无悔地倾尽自己的所有,后来为了墨风牺牲,才让墨风幡然醒悟,自己对这个青梅竹马感情甚笃,对他的死追悔莫及,为他禁欲了一年......   蓝钰眼底有些冷,一条命只是一年禁欲?显得犹为可笑。   不过种马后宫文本来就毫无逻辑可言。   可是平心而论这三年,墨风对他还算尽心尽力,所以他难免有几分犹豫。   “师尊师尊,这个扇子就是剑尊给您的定情信物吗?”一道清脆的男声带着好奇的语气,从周边都是盛开莲花的湖中央凉亭中传来。   蓝钰停在岸边,能够清晰看清楚两人的动作和神情。   清风卷着荷香,撩动着乌黑的发丝,侧脸对着他的男人眼睛上带着一层白纱,正好是挡住他双眼的宽度,鼻梁衬得越发高挺,嘴唇微红,泛着温柔的笑容,虽然看不清神情,却能感觉到他眼底沁出的柔和。   他微微侧脸,看向蓝钰的方向,旁边的少年也是眉清目秀,双眼乌黑发亮,手中抓着自家师尊和道侣定亲的扇子,似乎爱不释手。   “是蓝钰来了?”林砚卿的声音有些空灵,悦耳好听,虽然无法视物,却能根据气息准确判断来人。   林岩转脸看着他,脸上露出一点嫌弃的表情:“噢,是冰块脸来咯。”   蓝钰听见这话,心中暗暗骂了一句小白眼狼,旋即正色朝着林砚卿行礼,毕恭毕敬地唤道:“师娘安。”   林岩因为这个称呼微微咬了咬牙,蓝钰骂他小白眼狼是半点也没骂错,林砚卿亲手将他养大,又倾囊授之术法,但最后林岩却会爬上墨风的床。   林砚卿对于他这个师娘称呼早就习惯,他露出一点疏离又温柔的笑:“蓝钰来我这儿做什么?”   整个凌霄宫也只有蓝钰会将他和墨风放在同等的位置上。   旁人只会说他这个瞎眼的灵尊是高攀。   “师尊听闻师娘受伤,很是挂念,特让我来给您带来灵药疗伤。”蓝钰双手奉上琉璃药盒,表情依旧一副冷冷淡淡,不喜不悲的模样。   林砚卿接过药盒,放置在石桌上,脸上笑容不变,准确地望着挺拔的少年郎,祝贺道:“听说你在筑基大比中拔得魁首,恭喜恭喜,师娘这里没有什么贵重的物件,刚刚从灵海寻来的护甲,可以穿着玩玩。”   林岩看向林砚卿手中的护甲,心中微酸,这可不是什么普通玩意,可是地阶护心鳞甲,上等法宝。   蓝钰看着上面的灵气流转自然也是识货的,连忙推辞,却被嘴角含笑的林砚卿打断了话:“师娘给你的,就收着。”   蓝钰视线扫过男人清润的眉眼,忍不住叹气,想到自己可能要对清风霁月、温柔端庄的师娘下手,就觉得自己不是人。   他只能收下,便听见林岩有些吃醋的语气说道:“师尊可不能偏心,我也要。”   林砚卿摸了摸他的脑袋,将石桌上琉璃药盒推到他面前,“我知你最近在突破关键期,这些灵丹都是大补,能祝你一臂之力,早日成为金丹修士。”   “但是......这些可是墨风剑尊给您的。”林岩有些犹豫,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师尊的神色。   蓝钰也有些奇怪地扫了一眼林砚卿的大度,从前他可舍不得转手将墨风师尊的东西转手送人。   “不过是一些丹药,我并不缺,能给更有用的人不是更好吗?”林砚卿笑眯眯地说道,丝毫不觉得心疼。   “多谢师尊赏赐!”林岩喜笑颜开地接了,视线瞥到蓝钰,微微扬起下巴:“蓬莱仙岛的宗门大比,你可要和我组队啊,我多照应你?”   “倒也不必。”蓝钰嗓音冷硬,听起来极为冷漠:“我一个人惯了。”   “啧,行,师尊我就说蓝钰这人和墨风剑尊一样,都是不近人情的人吧,我好言邀请,他还拿捏姿态。哼。”林岩抱起琉璃药盒,冷哼一声,然后朝着林砚卿屈膝行礼:“时间紧迫,徒儿就先去修炼了。”   林砚卿无奈勾唇,轻轻摇了摇头:“你蓝钰师弟只是天生面冷而已......”   但林岩已经没影了,留下蓝钰和林砚卿两人在湖中凉亭中。   旁边的荷花扇动着花瓣,蓝钰仗着林砚卿看不见,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脸,面无表情又像狗狗似的专注。   师娘长得俊美,不是那种硬气粗汉的俊,而是温柔似水的俊朗,一颦一笑都是自带风情的轻柔。   但蓝钰知道林砚卿绝非眼前看见的温和好脾气,否则也不会从一众卑贱低下的炉鼎杀出重围,成为喜游灵尊,还和风头无二的剑尊定亲。   “蓝钰,你还在吗?”林砚卿双唇微张,肌肤雪白,五指精致修长,落在碧色的茶壶上,仿佛印上的雪,白得发光。   身为男人,却是天生的纯阴之体,他样貌和身体比寻常男人要秀美精致几分。   “师娘。”蓝钰撩开衣袍,大马金刀地坐在林砚卿对面,接过他倒的灵酒,杯盏温热的。   “我酿的酒,今早从湖中挖出来的。”林砚卿似乎有些期待,望向蓝钰的方向,在等待他的回馈。   他如今三百岁,看十八岁的蓝钰,有时只觉得像是在看自己的孩子。   蓝钰吃到了一股药酒的味道,口舌发苦,喉咙难受想吐,再也不想喝第二口,放下杯盏,口是心非地说道:“好喝。”   林砚卿便满意勾了勾唇,表情有些怔愣,心不在焉。   “听说此次师娘也会去蓬莱?”蓝钰转移话题,将杯盏又推远些,避之不及。   林砚卿唇角笑意更深,一抹细碎的长发撩拨着他的下颌,他仙资玉貌、五官清润是蓝钰心中最贴合谪仙的样貌。   “是啊,到时候蓝钰可要好好表现啊。”林砚卿道。   蓝钰起身拱手行礼,将手中早就准备好的东西放在他的石桌上,声音冷淡:“我自当竭尽全力。”   他说完便走了,凉亭中只剩下林砚卿一人,他唇角的弧度很慢很慢地放了下来,摸到蓝钰留下的东西,里面放着一些凡俗的吃食,还有一些酸甜入味的果子,灵果凡果都有。   林砚卿拿起一个圆润的青果放入嘴中,轻轻咬了一口,酸得掉牙的汁水在齿间炸开,他却像是没事人般嚼了嚼,喉结滚动咽下去。   蓝钰是他捡回来的,差点被溺死的少年,被他救了,带回宗门,后展露剑修天赋,墨风收他为徒。   蓝钰一直都记着他的恩,也记得他的话。   当初林砚卿看着小小的少年拿出自己全部的灵石说着要报恩的话,他觉得好笑的同时又暖心,他告诉蓝钰,自己喜欢酿酒,让他给自己寻来酸甜的果子,告诉他喜欢吃凡间的食物......   之后,蓝钰便隔三差五地给他带礼物。   但蓝钰并不知道,林砚卿不光眼盲,味觉也早就失灵了。 第2章   “你的师尊墨风可不是什么好人,那么多后宫,你师娘跟着他没有什么好果子吃的!所以咱们算是救人于水火之中!你还在犹豫什么!啊!?”系统发出土拨鼠的叫声,他快急死了。   毕竟蓝钰少年天才之名会在二十岁戛然而止,时间紧迫,刻不容缓。   “可是......”蓝钰站在自己的灵剑上御空飞行,单手背在身后,身姿飘逸,眉梢拧着,心中默默回答:“林砚卿到死都是喜欢着墨风,我横插一脚算什么好人?况且被师尊知道,只怕我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他止不住地叹气,林砚卿对墨风用情至深,几百年的感情,就算墨风后宫三千,林砚卿也是稳坐大老婆的位置,勤勤恳恳地为他处理好后宫的关系。   唉,种马后宫爽文不需要什么逻辑,只需要主角的身体素质强。   而墨风如今更是元婴巅峰修为,距离化神只是一步之遥,蓝钰此刻还只是一个小小的筑基,小卡拉米而已,若是被墨风发现自己徒弟挖了他的墙角,只怕会一巴掌拍死自己,清理门户。   想到这,蓝钰那张冷脸露出一点愁苦的神色,凤眼眼尾都耷拉下来了,更别说林砚卿还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他一直把他当作自己的师娘,根本难以想象......咳咳,林砚卿那样的人大着肚子的模样。   “靠啊。”蓝钰对系统情绪更加复杂了,这是什么奇怪的系统,好烦呐。   “别烦啦,宿主,每个宿主一开始都是和您一样的啦,但后来也是接受良好噢,值得您注意的是......一个小孩还不够你获得重生噢,需要两个才能彻底完成系统的指标哇,所以革命还没开始,同志仍须努力呢。”系统的声音尽量保持悦耳,但是在蓝钰耳中还是像是催命符。   “......你还真的是强人所难啊。”蓝钰抿了抿唇,第一个孩子的影都没有呢,还第二个。   他合理怀疑,元婴修为的师娘也能一巴掌扇死他。   “咻——”   从身后一道凌厉的剑气袭来,蓝钰头都没回,便灵活地躲过,几道剑气接踵而来,他踩着灵剑,身姿不乱地躲避着,双指掐诀,以灵气阻挡剑气,落在揽月峰土丘上。   林岩拿着剑气势汹汹地指着他,表情带着一点哀怨的神情,“蓝钰你什么意思?”   蓝钰无数次叹气,林岩身为林砚卿一手养大的弟子,最后恬不知耻地爬上墨风的床就算了,而他这个角色,原本还是林岩最忠实的追求者,指哪打那的那种,俗称的舔狗。   蓝钰都不得不说一句,修真圈真乱啊。   随着蓝钰的魂穿剧情有所改变,但是不多。林岩依旧理所当然地认为蓝钰就该对他好。   “什么?”蓝钰收起自己的剑,语气平静淡漠。   “你为什么要在师尊面前拒绝我?”林岩也收起剑,朝着蓝钰走了两步,忽闪的大眼看着他,娇嗔道:“难道还有谁比我更合适成为你的队友吗?”   蓝钰头疼,如果知道当初救林岩一命,会造成他这么大的误会,他绝对放任林岩葬身蛇腹,看都不带看一眼,死了清静。   “那可多了。”蓝钰在林岩震惊的眼神中,徐徐念出很多名字:“玄天峰的殷师兄,涅槃峰的陶师姐,空蝉峰的廖师兄......”   他一本正经的念着,脸上毫无表情,林岩的脸皮挂不住,咬牙切齿的朝着他出剑,像是被踩了尾巴似的,恼羞成怒道:“你怎么能这么羞辱我?!”   蓝钰抬起剑鞘随意地抵挡着他的剑招,拧着眉露出一点真实的疑惑:“我只是实话实说,哪里羞辱师兄了?”   林岩觉得自己拉下脸来,给蓝钰一个讨好自己的机会,却被毫不留情地拒绝,便有些恼羞成怒,既定的认知猛地被打破,他便破防了。   蓝钰剑都没出,只是抵挡他的攻势,认真且诚恳地说道:“师兄的招式越发疲软了,大概是疏于练习吧?”   “我们修士应该专心于修炼,不该沉溺于情爱啊......”   不要再纠缠墨风师尊啦,没有好果子吃的啊!   蓝钰是看在同门情分上,真心实意地劝阻,但林岩却不领情,憋红了脸,“闭上你的嘴!你又不是我师尊,凭什么说教我!”   “而且我又不是剑修!招式不对......又如何?”   蓝钰见他固执发疯,噢了一声,剑眉轻轻一抬,剑鞘一转狠狠敲在他手腕上,同时一挑,直接把林岩的剑挑飞了,冷静地看着林岩。   剑飞出很远,斜斜插/进地里。   林岩不爽被蓝钰一个小自己几十年的师弟打败,还想动手,一道低磁的男音打断了两人的对峙:“蓝钰,林岩。”   两人同时转头,看向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两人身后的墨风剑尊,林岩没说话,眼眶先红了,仿佛受了莫大的委屈似的。   蓝钰的脸色则是越发平静了些,拱手唤了一声:“师尊。”   林岩哑着嗓子喊:“墨风师伯。”   墨风瞧着林岩那可怜模样,心软了两分,毕竟和自己有过几夜春风,冷厉的表情缓了几分,轻斥道:“蓝钰和林岩师兄道歉,同门师兄弟,何必闹得这么难看?”   蓝钰摊手:ok,fine。   “刚刚多有冒犯,还望师兄不要计较。”蓝钰表情更像是结了冰,有些烦躁,恨不得离这些颠公越远越好。   林岩瞪了他一眼,没说话。   蓝钰转身离开,那张厌世脸带着恨不得宰掉全世界的戾气,行吧,他也只是师尊play中的一环而已。   他师尊是正儿八经的气运之子,小说中前半段是师尊的成神之路,后半段则是广开后宫艳遇的剧情,其中许多片段和情节都是在绿色晋江不能描写的。   而他这个徒弟也只是炮灰一个,用来衬托林岩魅力的棋子。   他恨不得离这些主角越远越好,在这篇小说中最后拥有好结局的角色,除开主角墨风,其他的都是墨风的后宫,炮灰什么的都死得很惨。   蓝钰在自己洞府打了一套组合拳才平息自己的烦躁。   系统也老实的不敢说话。   ...   “墨风剑尊在上次绞杀元婴妖邪时受伤,这是掌门给剑尊炼制的近天阶丹药,你记得带给剑尊......”蓝钰只是来师尊这里完成每三月要进行的考核任务,便被掌门坐下亲传弟子秦风拦住了。   “师尊没在,你改天再来。”蓝钰闪身躲开他的动作,婉拒了他。   但秦风一股脑塞进他怀里,朝着他挤了挤眼睛:“好师弟帮我这个忙,我闭关在即,实在没时间等了,你身为墨风剑尊弟子,给了你也就是给他!”   说完,他一阵风似的离开了。   蓝钰无语地拿着那些瓶瓶罐罐,朝着旁边守门的灵童看了一眼,灵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蓝师兄这么贵重的丹药我可不能拿啊,墨风尊者去了喜游灵尊那儿......”   蓝钰不好强人所难,御剑前往沧月峰,他原本就要和师尊辞行的,所以这一趟倒是非去不可了。   林砚卿府邸的灵童不在,蓝钰畅通无阻,先去了前殿,空无一人,桌上倒是摆放着没有动弹的茶点,蓝钰摸了摸已经凉透的茶盏,不由拧了下眉。   他朝着花园走去,林砚卿虽然眼盲,但这花园药圃却打理得井井有条,枝繁叶茂,仿佛春景满园,芍药艳丽夺目,花香宜人。   蓝钰耳聪目明,听见熟悉的声音,朝着那花丛快步走去,腿比脑子快,但很快发现不对劲,师尊的语气和平时大相径庭,带着浓浓的沙哑和......油腻。   “小骚/货,到底年纪小,比旁人都紧致几分......谁?”墨风像是发现了不对劲,语调一顿,变得严厉起来。   蓝钰满脸的麻木,不是吧,这种事情也能遇见?   他脚步一顿,飞快环视一周,躲到了四处唯一能藏人的巍峨假山间,实在不想这么尴尬地出现在师尊面前。   而很快,蓝钰觉得更尴尬的来了,那躲在假山处打坐的蒙眼男人,不是师娘林砚卿还有谁?   林砚卿也朝着他看来,唇角轻轻抽搐一瞬,平日的温和都维持不住了。   就在这时,在花圃中野战的两人又传来令人羞耻的调情声。   “师伯,是谁?不会是师尊吧,师伯,我害怕......”林岩的声音不似寻常的清朗,带着一点娇柔的语调。   “怕什么?师伯现在就设下结界,不让人进来。”   “害怕还夹得这么紧?果真是个小**,师伯给你***,师伯就喜欢你这样的***。”   蓝钰满脸麻木,眼皮都轻轻无措地跳动几下,真的很难想象墨风顶着那张脸冷肃的脸,怎么说出这种恶寒的话。   蓝钰进退两难,师尊的结界一设,有没有人进来他不知道,他只知道现在他出不去了。   林砚卿盘腿打坐,似乎对于那些污言秽语习以为常,面不改色,挂在眼睛上的白色丝带在空中轻轻地飞旋着,轻刮着他的侧脸,他没有一丝悲伤之色。   蓝钰眨了眨眼,不敢想象在林砚卿那副云淡风轻的脸孔下是怎样百孔千疮的心脏。   他青梅竹马的未婚夫正在和自己亲手养大的徒弟偷情,而他还只能躲在暗处听着两人苟合乱语,还不能在他这个师侄面前表现出异样,装得毫不在意的样子。   惨,实在是太惨了!   蓝钰微微凝了凝神,以墨风的修为,不可能这么近的距离却察觉不到两人的存在,除非......他是故意的。   他看向依旧克制端庄的林砚卿,心中稍稍觉得有些无趣,这只是男主的恶趣味。 第3章   若是林砚卿能听见蓝钰的心声,只怕会一笑了之,他上辈子也许会为了这些事儿倍感屈辱,毕竟他从前的确将墨风视作自己的夫君。   墨风比他年纪还小,他感激墨风救了他的家族,也救他于水火,那段少年感情让墨风被林砚卿视作知己伙伴。   上辈子他连命都搭给了墨风,自觉恩情早就还清,这辈子只想好好修炼,能够窥得一丝天机。   他熟知剧情,已经尽量躲避一些关于墨风和小道侣之间的交流,没承想还是躲闪不开,还被眼前无辜的小师侄撞个正着,不免有些尴尬。   前世的时候,墨风最喜欢和旁人在他的府邸寻欢作乐,将他视作没有感情的木头人,事后还让他处理两人的残局,他对墨风那点知己情早就被消磨光了。   现在只有厌烦和无语。   耳边的欢好言语越来越夸张,泛起高潮涟漪,林砚卿微微挥袖,屏蔽自己耳目的同时,也屏蔽了蓝钰的。   蓝钰听见林砚卿轻柔的声音在耳畔飘过:“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蓝钰屏息凝神,屏蔽了外界的干扰,默默回忆起了刚刚看过的剑招,视线时不时落在林砚卿脸上,眼底控制不住有些好奇吃瓜的神情。   但最后都没瞧见师娘有任何的悲伤表情,那张脸越发出尘清冷,青丝落在他雪似的脸颊,微风也在亲吻那张无可挑剔的脸。   平心而论,蓝钰觉得师娘这张脸的确是他这三年见过最为不凡的,也难怪林砚卿能够在小说中稳坐墨风大老婆的位置。   那么问题来了,男主为什么还要朝三暮四呢。   系统在他脑海里积极地回答问题。   “这个我知道,我知道,男人的劣根性!!”系统煞有其事地说道:“而且林砚卿端庄秀美,少了一些......嗯勾栏做派,男人嘛,都喜欢那啥的......”   蓝钰无语:“我合理怀疑你的性别是公的,刚刚真的很像猥琐男。”   系统:“......”   禁止机身攻击啊。   林砚卿率先从地上站起来,面色如常地走向蓝钰,唇角又泛起温柔的弧度:“他们走了,你来是寻我,还是寻你师尊的?”   “寻师尊。”蓝钰如实回答。   林砚卿微微点头,讪笑道:“只怕此刻你师尊还在忙,无暇顾及你。”   “哦。”蓝钰似乎浑然不在意,看向师娘那清正的脸后,拱手表忠心道:“不论师尊是何做派,我只认您一个师娘。”   系统嚎叫道:“使不得啊。”   林砚卿嘴角不自然地抽动一瞬,倒也不必。   他重新恢复表情管理,依旧是如沐春风的笑:“墨风如何是他的选择,旁人无权指摘,我自然也没有。”   蓝钰心中大惊,到底是怎样的心胸才能说出这样大度的话啊。   “师娘大义,胸襟更是我等望尘莫及。”蓝钰只觉得自己更加不是人,“只是人生在世,倒也不必拘泥于情字,师尊留恋凡尘,师娘也不必为他过多的伤神......”   林砚卿露出一丝惊讶之色,还是第一次听这个师侄说这般多的话,他点了点头:“多谢师侄宽慰。”   他不欲继续和师侄说他和墨风的私事,打断他的话:“蓬莱之行在即,师娘这里还有些疗伤丹药,有备无患,你先拿着吧......”   蓝钰抬手拒绝,义正辞严,眉眼肃然地说道:“师娘不必如此紧张,今日之事我绝不会让第五个人知道!”   他说完后,立刻拱手离开。   林砚卿:......这倒也不是封口费。   系统:......不是他的宿主是不是少一根筋?   他察觉到宿主越发退缩的想法,顿时怒上心头,决定给这个懈怠的宿主一点颜色看看。   ...   而林砚卿回到自己的寝殿,先是闻到了一股刺鼻的熏香和扑面而来的热气,他用手驱散了些味道,自从双目失明后,他的嗅觉便变得犹为灵敏,那掩盖在熏香之下的味道更是让他觉得恶心。   墨风的声音低沉,从寝殿内传来:“林岩在你榻上睡着了,你先别叫醒他,容他睡会。”   林砚卿面容平淡,仿佛他湖中种的莲花,寡淡又不失昳丽的脸,墨风只穿着一条白色的底裤,看向林砚卿的眼神带着丝丝嫌弃,无趣又无味的人。   “好。”林砚卿就算被这般刺激依旧没有任何起伏的表情,让墨风觉得无聊又不爽,盯着那双被白纱蒙住的双目。   “刚刚在和你徒儿欢好的时候,背后的伤裂开了,我动作不便,你替我上药吧。”墨风坐在他坐榻上,露出背上那道极长的伤疤。   伤他的那只元婴妖邪有上古血脉,沾染上了上古妖气,难以根除,只能用灵力护着身体,不让伤势恶化,寻到上古妖草炼制成丹药才能彻底清除。   林砚卿想拒绝,可是从前的林砚卿是不会拒绝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不想引起墨风的怀疑。   他站在他身后,因为目光受限,只能用手顺着他的胳膊摸上去。   墨风行动不便,难道他行动就便利了吗?   林砚卿想到墨风幼稚示威、彰显自己存在感的行为便觉得好笑。   他的寝殿内睡着刚刚和他未婚夫君欢好完的徒弟,而他还需要为未婚夫君治疗他因为动作太猛而裂开的伤口。   墨风感受到他轻柔微凉的指腹滑过他的背,漆黑的眼瞳变得越发晦暗不明,他微微垂下眼睛,他怎么会不知道眼前的人样貌过人?   他也知道林砚卿是他正大光明能够睡的男人。   而且还是纯阴之体,极品炉鼎。   但他并非真的墨风,他百年前穿越到这个世界,彼时的墨风已经和林砚卿订婚,救林砚卿的知己是原来的墨风,他这个现代来的假墨风在林砚卿眼中也只是替身而已。   他没有身体洁癖,但有感情洁癖。   他不乐意要这种心中装着其他人的男人。   墨风这一路顺风顺水,广揽美男,成为了一名天选龙傲天,时不时让林砚卿这个原配给他增添点刺激,倒也过得舒心。   他冷酷地想至于林砚卿什么时候能看清楚自己的内心,他再考虑睡他的可能.......   ...   蓝钰在墨风府邸等他回来,灵童给他倒上了府上的灵茶,因为碧落山脉高耸入云,黑云似乎就在屋檐之上,繁星点点也仿佛触手可得,月亮皎洁如雪。   墨风姗姗来迟,看见小弟子时还怔愣一瞬,脚步微转朝着他走去,双手背在身后,姿态悠闲,又变成了那个威严冷峻的师尊。   但那个在花圃中喊着师侄小骚货的师尊,到底和眼前这个师尊重合了。   让蓝钰心底觉得非常不自然,好在天生冷脸,看不出来:“师尊,掌门师伯让我务必将疗伤丹药交到您手上。”   墨风揭过丹药,轻咳一声,厚脸皮如他,看着一本正经的徒弟也觉得有些失礼。   “下午闯入结界的人是你吧。”   蓝钰面无表情,心中疯狂否认,但又自知否认无果,只能硬着头皮承认:“师尊放心,弟子今天什么都没看见。”   “看见了也无妨。”墨风挺直了胸膛,一派坦荡,似乎没有做任何偷鸡摸狗的事情。   蓝钰佩服他的心理素质,自己因为心中有鬼,连多看一眼师娘都觉得心虚惭愧,而男主却能在年仅十八的徒弟面前苟合都感觉自己做了一件伟大的事情般正大光明。   那模样就差让蓝钰为他鼓掌欢呼了。   “如今你已经知道林岩是本尊的人,此次蓬莱之行,你替为师多照看两分,他年纪尚小,行事机灵却没有分寸......”   蓝钰麻了,有没有可能林岩还比他大个几十岁呢?到底谁才是年纪尚小?   他懒得和墨风争辩,否则少不得一顿训斥说教,只是捏着鼻子认了。   “不过你师娘在,想来也闯不出什么祸端。”墨风临了还说了一句这样的话,似乎对林砚卿真的很放心。   蓝钰想,如果他是林砚卿大概会先砍死墨风,再脚踹林岩。   烫手山芋终于交到墨风手中,蓝钰向他辞行,后日就要前往蓬莱。   墨风大手一挥,给了他不少防身的法宝和疗伤的丹药,蓝钰没有拒绝,真诚道谢。   ...   蓝钰踏着夜色,披着月光回到自己的弟子住处,整理了一下自己临行的东西,许久没有作妖的系统,突然发出一声惊喜的欢呼声音。   “叮!”脑海中的声音让蓝钰一激灵,动作都停了,“强制任务辅助系统安装完成......3,2,1,辅助系统正式上线。”   蓝钰:......   “检测到关键剧情,男主墨风偷情被发现,林砚卿伤心欲绝,此时正是心灵脆弱之际,触发强制任务1——夜袭师娘......不对,安慰师娘刻不容缓!”   “任务失败,会受到系统惩罚,灵石消失术!”   而此刻系统雀跃的声音响起:“太好啦。宿主快去师娘那儿安慰他吧,现在正是林砚卿心理防线最弱的时候!!”   上辈子穷怕了的蓝钰真的生气了,无语地看着脑海中的两个光团子,他杀统的心都有了。   系统沾沾自喜,觉得自己上报主系统的行为太正确了,这个宿主不像他之前的宿主那么道德感低下。他道德感太强了,又是这么难的攻略人物和高难度剧情,如果不推他一把,也许等宿主的尸体凉了,林砚卿的手指头都碰不到呢。 第4章   当去而复返的蓝钰重新出现在他的府邸时,林岩还躺在他的寝殿未醒,林砚卿去前殿见的师侄。   夜色已深,藏月露星,一身青靛色弟子服饰的蓝钰,眉骨极高,眼窝深陷,阴影下那双狭长的吊梢眼泛着冷,脸色难看,手上还提着一壶酒。   林砚卿虽双目失明,却因为修为高,神识强大,也能感受花草鸟兽,人类气息。   他勾着温和的笑容,脑海中一闪而过的疑惑,毕竟这种失礼的行为,从前的蓝钰是从未有过的。   但很快林砚卿就得到了一个结论,白日里他撞见了心爱之人和自己最敬重的师尊欢好,心中苦闷,无法诉说所以只能找到他这个同病相怜的师娘?   林砚卿自顾自地给他下了结论。   “师娘......”蓝钰实在难以说出口一些肉麻的话,虽然系统在脑海中给他支了很多招,什么邪魅一笑,什么强吻壁咚,什么一哭二闹三上吊......   “师侄怎么来了?”林砚卿微微一笑。   蓝钰将酒往桌上一放,找着蹩脚的借口:“师娘请我吃过酒,今日我请师娘吃回来。”   林砚卿只当他欲盖弥彰不愿意诉说心中的苦闷,不强求,毕竟这些都是蓝钰的私事。   “去莲池凉亭,赏月喝酒,倒也不失为一件雅事。”   两人前后脚到达凉亭,蓝钰朝着林砚卿深深地鞠躬,语气略带感激:“叨扰师娘了。”   “无事。”林砚卿微微挥手,用清风拂面的力道用灵力将他扶起来,“左右我也无聊。”   蓝钰心中痛骂系统无耻,手上规规矩矩地给林砚卿倒上酒,给自己也满上。他的目光落在师娘脸上,月光下仿佛在他脸上渡了一层柔和的光芒,越发秀美端庄,不似凡人。   完全不见悲伤之色啊。   “蓝钰这酒是出自醉仙峰吧?”林砚卿闻酒香便知道了这酒的来源。   “嗯,我向师兄们讨来的。”蓝钰诚实道,他只是一个劲地喝酒,视线也默默从林砚卿脸上移开,喉结滚动,喝了一杯又一杯,一壶又一壶。   林砚卿则是端着酒杯慢慢啄,微微仰躺着,脸看向的方向是夜空,似乎真的能透过那眼盲的黑色世界窥见点点华光。   他只能听见荷叶震颤,蓝钰细微的吞咽声,以及鼻尖传来的阵阵莲花香,神清气爽,他闭了眼,旁若无人地享受着片刻的宁静,洒脱而平静。   系统发疯:“......宿主,您能不能多说两句话?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说个屁。”蓝钰一句话回怼他。   系统:“......”   期间,林砚卿脑海中回想起蓝钰短暂和绚烂的一生,他会在这次蓬莱仙盟比试中大放异彩,还不等众人了解这位年轻的天才,他就像是烟火,很快消失在天际。   他和林岩陷入秘境,凶险万分的混沌秘境,最后活着出来的只有修为不如蓝钰的林岩。   林岩说是蓝钰舍命救了他。   林砚卿并非多管闲事的人,只是他想起蓝钰这些年对他的维护和两人之间那点羁绊,修仙之人讲究缘分,他想如果可以,他会尽量避免蓝钰出现意外。   “嗝——”蓝钰几壶酒下肚,面红耳赤起来,好在林砚卿无法视物,倒是看不见他的窘迫,刚刚喝得太快,现在他就有些后悔了。   他努力睁开双眼,迷瞪瞪看着酒壶,胸口脖子都泛起丝丝热意,他撑着石桌起身,不忘向林砚卿行礼,准备告辞:“师娘,我......”   结果,蓝钰没注意到石凳,一个不稳东倒西歪地朝着前面摔去,却见原本还躺在躺椅上的林砚卿,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起身,扶住他的手臂,稳住少年的身形。   “师侄,酒量不行可不能这般喝酒啊。”林砚卿语气有些无奈。   蓝钰努力控制好自己的身体,下意识地伸手按住林砚卿的手臂,虚虚一握,是纤细有力的手腕,他突然开口“师娘是不是很喜欢师尊啊?”   “你喝醉了。”林砚卿微微一怔,回避着这个问题,也不愿意和小辈讨论这么私密的话题。   “哎。”蓝钰见状长叹一口气,突然甩开林砚卿的手,以剑指天地,豪气万千地说道:“师娘啊,修行本就是逆天改命,与天争命,道阻且长......我蓝钰,一定要成为最厉害的修士!!”   林砚卿听见他铿锵有力的话,他说出了一种雷霆万钧之势,还以为他要冲出去性情舞剑。但下一秒,蓝钰就身形一歪,差点扎进湖中,还好他扯住了他的手腕,才让这个说出豪言壮志的热血少年免于溺水之险。   “师侄好志气,来日必能得偿所愿。”林砚卿觉得有些好笑,却又莫名觉得这样的少年人有些耀眼,犹如初生的太阳,余热也能影响别人。   系统却在心中泼凉水:“宿主再不想想办法,还能活一年零七个月十天。”   “......”蓝钰抿了抿唇,晃荡的脚步,身形不受控制地撞了下林砚卿的肩膀,他舔了舔唇,手下意识地捏紧了师娘的胳膊,视线落在师娘柔光的侧脸,轻声问道:“师娘,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   能不能给我生两个孩子啊?   “什么?”林砚卿从储物袋中拿出醒酒的仙丹,递到蓝钰手上:“先把这颗丹药吃了。”   蓝钰听话地吃药,眨了眨湿润泛红的双眼,嗫嚅半天还是说不出口那么冒犯的话。   最终,等他酒醒了,林砚卿都没有从他嘴中听见后话,便只当他醉了,在胡言乱语。   在系统的评定里,这次的夜聊无疑是失败的。   但辅助系统却评定为成功,因为检测到林砚卿的确没有悲伤情绪。   蓝钰脸臭到不行,单方面地和系统冷战起来。   ///   飞行法器飞离凌霄宫,连绵的山脉逐渐变成了微小的黑点,这次前往蓬莱的弟子有几十号人,都是宫中佼佼者,仙盟大大小小上万的宗门。   凌霄宫算是中上等,但随着墨风剑尊在修真大陆崛起,凌霄宫才算是正式在仙盟上桌。   仙盟这次在蓬莱举行的宗门比试,对于获胜者也有丰厚的奖品,还影响着下一代弟子的优越参差。   仙盟讯息发达,因为墨风的崛起,在近百年内,前来凌霄宫拜师的弟子根骨都不错,都是慕名而来的。   那次醉酒后,蓝钰自觉无颜再见林砚卿,在飞行法器上一直在屋内修炼,没有去凑热闹。   随着修士们惊叹声响起,蓝钰灵力运转小周天后微微睁开双眼,耐不住心中的好奇,也到了窗外,窥见了一片金光普照的海岛群,云雾缭绕,灵气逼人,碧蓝的海和阳光交相辉映成霞光。   有一种珠光宝气的感觉。   蓝钰第一次出远门,之前因为年纪尚小都是在宗门修炼。   “蓝师弟,久仰大名,若有机会还想和你比试比试。”   “蓝师弟,年轻有为啊......”   蓝钰在筑基大比中扬名,各个面生的师兄师姐都来和他搭话。他只是沉默颔首,给人留下拒人千里之外、不好接触的感觉。   其实,蓝钰只是看风景入了迷。   直到身后传来异口同声的——“喜游灵尊。”   蓝钰的视线才收回来,他和周边弟子低头拱手,林砚卿还是那副温柔浅笑、待人温和的模样,这次是由他带领凌霄宫弟子参赛,修为也是带队尊者中最高的。   林岩站在林砚卿身边,趾高气昂地仰着头,蓝钰眼观鼻鼻观心,不动声色。   蓬莱带着人迎接,礼貌客气,安排好住处,临海望风的院子,错落有致又紧密挨在一起的四合院。   蓝钰等着安排住处,然后林岩拉着他的衣袖,进了院子,院内樱花盛开,林砚卿正在石凳上把玩着一个精巧的香炉。   蓝钰抿了抿唇,先是甩开林岩的手,再有礼地朝着林砚卿行礼:“师娘。”   “哼。”林岩不满的哼了一声:“师尊的院子里还有两个客房,我一个,你一个,咱俩一起还能有个照应。”   蓝钰:“......”他不太想。   林砚卿看着两人的互动,笑着问道:“蓝钰若是有其他的安排,林岩你也不可强求。”   “没有。”蓝钰摇了摇头,只能咬牙认了。   “你不和我一个院子,难道想和他们一起去挤大通铺吗?”林岩翻白眼,蓬莱这边虽然岛屿众多,但容纳这般多的宗门还是稍显拥挤的。   蓝钰有苦说不出,先住了下来,隔壁就是林砚卿的屋子,有禁制所以没有任何声响传来,他早上雷打不动地在院子里练剑,剑风凌厉,一招一式都带着师尊墨风的影子......   林岩打开窗,打了个哈切,眯着眼看着樱花树下的剑修,那道清瘦的身影体格高挑,窄袖被吹动着,剑气带着独特的灵气,丹凤眼凌厉却带着一点......娇俏,他眼底闪过淡淡惊艳。   在他手下,林岩可能都过不了几招。   虽然年少,但蓝钰的样貌却带着吸引人的俊俏。   而林砚卿自然也从神识中知道蓝钰在练剑,心中淡淡滑过一句天道酬勤,便也没了下文。   蓝钰半个时辰后,便回了自己的屋子,再次出来是被林岩叫出来的。   “走吧,我们一起去蓬莱逛一逛吧。”林岩笑眯眯说道。   蓝钰刚想拒绝,林岩接着说道:“师尊也同我们一道去,咱们只是作陪。”   蓝钰迫于长辈压力和系统威胁只能答应。   蓬莱仙市修士如云,叫卖声不绝于耳,许多都是蓬莱仙岛的特产海产或者形状类似海物的法宝灵器,极大满足了修士们的购买欲。   林岩买了不少东西,蓝钰对那些不感兴趣,只是买了几块铸剑的剑石,他突破在即,但没有本命灵剑,准备好材料找到合适的炼器师铸剑。   “这个仙食楼,我听说是蓬莱吃食做得最好的了,恰好能满足师尊的口腹之欲呢!”林岩乖巧地说着。   蓝钰看着这两师徒的交流,表情有些麻木,他这种性格的人不太懂林岩的厚颜无耻,也不懂林砚卿的忍辱负重。   他若是恋爱,眼底容不了一丝沙子,非黑即白,只有爱和不爱两种选择。   所以他才会这么抵触系统,抵触和师娘接触。   他没谈过恋爱,但恋爱的态度很鲜明。   系统的任务违背他的原则,也让他难以接受,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想到这,蓝钰的眼尾又耷拉下来。   三人订了一间雅间,还未开始点菜,便依稀听见隔壁高谈阔论着有些“风流韵事”。   “你听说了没,这次凌霄宫的领队尊者居然是喜游灵尊.....啧也就是那瞎眼的炉鼎!”   听到这话,林岩和蓝钰的动作同时顿住,林砚卿则像是没事人般端起茶盏润湿了唇,这些话对于他来说无关痛痒,听多了也就没了感觉。   “嘶,就是那厮......靠着身体攀上墨风剑尊的那位?凌霄宫怎么想的,让他带队,不怕丢尽脸面吗?还是说有什么特殊的规则?”   “我倒想知道男炉鼎到底是何滋味?听说如今他修为已经元婴,不知道和剑尊睡了多少次才能练成这般修为......”   “我师弟曾在合欢宗得到一位男炉鼎,和我说过一二,只说一夜数男不在话下,身体也是美妙绝伦......”   “昨日你瞧见那喜游清高冷淡的模样没?只怕在墨风剑尊床上摇尾乞怜,才有今天的高高在上呢。”   林岩杯盏一砸,忍不了了,一脚踹开那隔壁雅间的门,剑锋一出,打骂道:“谁敢嚼我师尊舌根,我撕烂他的嘴!”   一众男修一惊,见他只有一人,倒也不慌不忙:“哼,我们说的都是事实,你能奈何?”   林岩提剑就要斩,被蓝钰抬手挡下,拧了下眉:“林岩师兄仙盟大比期间禁止私斗,否则会被禁赛的。”   蓝钰面如冷玉,视线一一扫过众人,样貌记在心中,姿态颇为硬气,语调冷酷:“各位身为炽焰宗弟子,大宗门教养便是暗中造谣中伤尊者?若是在凌霄宫这般以下犯上,藐视灵尊定是要割掉口鼻以儆效尤的。想来炽焰宗是大宗门,于礼法上与凌霄宫也大不相同啊。”   “你是什么人,也敢指摘我们的宗门礼法,如果不是墨风剑尊,你们凌霄宫的人哪有资格站着和我们说话?”   “我是谁不重要,大比遇见了,你们只会是我的手下败将。”蓝钰带走了气愤不已的林岩。   林岩指着他们骂道:“你们给我等着,你们这群口舌生疮的贱人!”   炽焰宗众人面面相觑,有人不满,有人心虚,最终草草结账离开。   蓝钰和林岩回到雅间,气得林岩摔剑怒骂,骂了半刻钟才停歇。   林砚卿恍若未闻那些话,唇角勾着笑,给林岩和蓝钰添茶,语气温和:“岩儿别气了,不过是一些蛇鼠之辈而已。”   林岩眼圈都红了:“明明师尊是顶好的人,修炼从不懈怠,也从未做出那般不堪的事情,为何......只是因为您是体质吗?”   林砚卿笑着说道:“对,就是因为我是炉鼎,况且我还出身合欢宗。”   他半点不避讳自己的出身。   “那些话对于我来说早就不痛不痒,反倒是那群弟子,稍后便会被宗门长老抓过来向我赔礼道歉。”   蓝钰见林砚卿清润眉眼平静,真的不受影响,可能这就是清者自清?   那些人不过是嫉妒墨风和凌霄宫这些年风头太盛,压过了炽焰宗,才会揪住林砚卿炉鼎的身份侮辱攻击,试图从这个身份上找到存在感。   越是像林砚卿这种修为高,他们望尘莫及的人,造谣贬低的时候才更加有优越感,平时可能连林砚卿的眼都入不了。   也难怪林砚卿不生气。   到了下午,果然见炽焰宗的长老押着那些弟子来向林砚卿磕头认错。   像他们这些与林砚卿同一时期成长的长老,自然知道林砚卿的修为和本事都是实打实的,他们都挨过林砚卿的揍。   若是弟子不道歉,只怕林砚卿就要直接找他们的麻烦了。   现在凌霄宫风头正盛,而炽焰宗却在走下坡路,今时不同往日啊。   蓝钰站在屋舍内,望着门外磕头认错的修士和师娘那张依旧温柔的笑脸,再次认识到实力的重要性还有师娘......师娘看起来也很厉害的样子。   蓝钰面无表情问系统,一股凉意从脚底窜上天灵盖,不寒而栗:“你确定我如果强上了师娘,不会和这些弟子一样跪在地上头磕破求原谅吗?”   系统斟酌一二,实事求是:“可能头磕破也没用?”   “......原来你也知道啊。”   “那怎么办,横竖都是死。”系统也很无奈。   蓝钰:“......” 第5章   后面几日,蓝钰便和林砚卿没了交流,毕竟一个是筑基修为的弟子,一个长老级别的尊者。一个是参赛比试的选手,另一个则是坐镇后方,主持大局的领教。   蓝钰没有参加过宗门外的比试,在宗门内都没几个好友,更别说宗门外了,更多的时间都是留在院子里打坐修炼。   仙盟大比初试在即,不论丹师、符箓修士或者卦师等都要参加初试,第一大轮都是擂台比试。   所有修士一起比试功法和实力,这是第一大轮,之后还有小赛道是给这些辅助型修士设置的。   筑基和金丹修士没有再细分,练气修士则是另辟赛道,采取的也是抽签方式进行。   在第一大轮获胜的修士能够刻在仙盟的灵杰榜上刻上自己和宗门的姓名。   蓝钰第一天比试了三场,运气不错都是筑基修士,游刃有余,成功晋级。   眼花缭乱的仙术,还伴随着兽鸣,某些修士祭出自己的契约兽。   林砚卿和其他长老轮流出现擂台比试前,也就是让凌霄宫的修士们安心,确保弟子们不会遭遇不公和不测。   林砚卿第三日才被安排进入比试现场,他的神识覆盖整个比赛场也是绰绰有余的,能够准确分辨出自家的弟子。   林岩对战的是比自己修为更低的修士,碾压式的胜利,蓝钰的对手就比较难缠,是比他修为一般高的修士,还同是剑修......   而且......对手腰间赫然挂着画着炽焰宗火焰的弟子玉牌。   在百年前炽焰宗也曾是大宗门,其中以火系功法最为闻名,出过震惊大陆的天才,但后继无人,最终退出了十大宗门之列。   虽说如此,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凌霄宫还从未跻身入过十大宗门......   只是最近百年风头正盛。   林砚卿的神识多分了一缕在蓝钰的战场上,锋芒毕露的少年,如同他的招式一般,锐利杀气,带着鱼死网破的狠劲。   “上面的两人是谁啊,打得这么凶?”   台下落败或者比试完的修士被这边的激烈吸引了注意力。   “那个穿白衣的我知道,凌霄宫的修士,好像叫蓝钰吧,据说是这一辈的翘楚,他师尊就是从前血洗三大门派的墨风剑尊。他年纪也轻,才十八!”   “啊,这么年轻,但剑气已然成熟,称之为天才的确半分不差。”   “他对手也不是善茬啊,炽焰宗知不知道?从前熔铸真神的门派......这位弟子据说是熔铸的后人,天资卓越......纯净火灵根!”   “哇,这次各大门派都藏龙卧虎啊。”   而正在比试的蓝钰以剑硬抗他的招式,他认得他腰上的玉牌,双眼微微一眯,剑气更加凌冽几分,就算眼前的人未出现在那次谈论中,但他的话做不得假。   他势必要将炽焰宗弟子斩于马下。   炽焰宗的炎潇被他来势汹汹的气势激起了一身的反骨,浑身的灵气沸腾,身后出现一片明艳大火,连剑上都带上了腾腾的热气,冒着红光。   蓝钰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热气,皮肤上燃起了灼烧感,两人剑锋争鸣,无人说话,但都下了死手。   炎潇侧身躲过他飞速而来的剑锋,但下一秒,蓝钰的招式很快,顺势就冲着他的肩膀狠狠砍下来,两人在眼花缭乱中过了几十招。   若是修为不够的修士,只能听见剑锋碰撞发出的机械声,还是灵气碰撞在一起产生了灵力波动,卷起阵阵罡风。   修士们掩面,双眼却舍不得放弃这样的打斗场面。   “还以为这样的场面只有在决赛才能瞧见呢。”   “难分上下咯。”   蓝钰拧着眉,手中灵剑被砍出了几道缺痕,他用的只是凌霄宫弟子入门领的佩剑,他师尊说,让他金丹之前都用这把剑,美名曰磨炼他自身的剑招和功法。   但是对方的本命灵剑乃是逼近天阶法宝,就算炎潇用起来是非常费劲的,但是和他这个黄阶灵剑比起来,那是碾压的强悍。   就算蓝钰用灵气铸剑,也于事无补。   “给我死!”炎潇狠狠砍下,蓝钰的剑在极强的锋芒下断裂。   蓝钰连忙退开两步,胸前还是被剑气划破,白衣染血。   蓝钰拧了拧眉,冰冷的眉眼爆发出丝丝狠劲儿,手指掐诀,从储物袋中拿出一柄软剑,有些不趁手,但也不妨碍他的进攻。   两人打得难舍难分,身影都快成了虚影。   “啧,现在就看谁的基本功更扎实了,看谁的灵力更加充沛......”   林砚卿虽然还在歪头和其他宗门的长老寒暄,但注意力却放在蓝钰身上,在他剑断裂的时候,眉梢轻轻蹙了一瞬。   又见他的软剑被炎潇的火焰烧熔了。   他不免觉得有些惋惜,蓝钰年纪尚轻,能有这样的修为已是不易,若是没有遇见炎潇进入前十不成问题,下次金丹后,斩获冠首也未尝不可能。   但偏偏遇上了同样炽焰宗麒麟子炎潇......   等等上辈子的结果是什么?   蓝钰节节败退,炎潇胜券在握,唇角泛起丝丝冷笑,手中的梵火剑剑纹闪烁,朝着蓝钰用力压下去。   蓝钰手心汇聚的灵气猛地朝着炎潇面门冲去,任由炎潇的剑穿透自己的肩膀,他灵气结成冰,也狠狠刺向炎潇的胸口,心一狠,强忍疼痛,同时抬脚狠狠一踹。   梵火剑从蓝钰肩膀抽出,血洒擂台,但炎潇却飞出了擂台结界,最终获胜者是蓝钰。   “好狠的人啊,他就不怕那剑偏一分,性命不保吗?”   “炎潇那一招几乎是竭尽全力的最后一击,而那个蓝钰明显还有余力......”   “如果白衣修士的灵剑品阶更高,哪需要这么费力?”   “梵火剑可是炽焰宗最厉害的灵剑之一,居然给了这么一个小辈,那个凌霄宫也太穷了吧,亲传弟子连个像样的灵剑都没有。”   “等下!蓝钰还要继续比?”   炎潇捂住自己的胸口,看向擂台上站立的修士,喷出一口鲜血,被门内弟子扶起来。   “蓝钰下一场比试对手,炽焰宗龙硕.....”   偏这么巧,还是炽焰宗的弟子。   蓝钰这场如果输了,那么前一场的胜利就显得多余,因为他依旧无法进入决赛。   况且,蓝钰看着那一身黑袍的修士,他认得就是那日高声诋毁林砚卿清誉的修士,他眼底闪烁着阴狠又得意的目光。   林砚卿也意识到了什么,主动提出不合理,但是蓬莱的主持人只是给蓝钰宽限了半个时辰疗伤,只说规则如此。   龙硕能出现在这里,就代表着实力不弱。   蓝钰将疗伤的丹药咬碎了咽下,泛着苦涩药草味,喉咙也灼烧似的疼,身上血迹斑斑,耳边嘈杂声被他逐渐屏蔽。   他这人就是不愿意认输,就是要强,就是要争第一。   更何况说好要给炽焰宗一些颜色瞧瞧的,他也不愿意被人看扁。   龙硕看向炎潇师兄,冷笑一声:“师兄放心,那小子别想站着从擂台上下来。”   炎潇不为所动,只是静静看他一眼:“只是普通比试而已,我输得起。”   年仅十八,能有这般成就,已经是不易。   龙硕却不以为然,势必要将那日的仇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凌霄宫弟子也聚拢到了蓝钰身边,神色凝重。   龙硕参加过好几次比试,依旧是筑基巅峰修为,比试经验丰富,下手也毫不留情的狠辣。   林砚卿眼前闪过相同的场景,心微微一悬,因为他发现剧情和前世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上辈子,他这时一直在闭关,这次则是因为重生,心神不稳,心魔趁虚而入,又被人偷袭受伤出关,才有了这次蓬莱之旅。   他知道蓝钰会赢,还会成为最年轻的仙盟大比魁首,从林岩上辈子的只言片语中,他知道蓝钰会为了他和龙硕起冲突,在秘境中又被炽焰宗暗算,最终为了救林岩命丧当场......   但是这辈子却变了,对手依旧是龙硕,但很明显这次蓝钰产生冲突的矛点是......自己。   林砚卿双眼微缩,所以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变化?   是因为他来了蓬莱吗?   他微微压下心中的讶然,无暇再与旁人闲聊,注意力全部被蓝钰吸引了,炽焰宗长老徐重给他传音道:“林砚卿你觉得谁会赢?”   林砚卿云淡风轻地说道:“当然是凌霄宫。”   徐重语气变得意味深长:“从前我和墨风比试的时候,你也是说的凌霄宫会赢。”   林砚卿乍然听见这个名字,心中有些抵触和烦躁,不愿意提及。   徐重曾经也是他和墨风的对手。   如今是龙硕的师尊。   蓝钰受伤,灵力枯竭,就算快速用丹药充盈,也不可能恢复到鼎盛的状态。   龙硕一来便没给他还击的余地,一鞭将他抽在脖子上,鞭痕冒出血珠。   蓝钰抵挡灵力罩被击破,龙硕乘胜追击,闪身到了他身边,狠狠踹向他的肚子,却在他摔下擂台的时候抓住他的脚踝,戏弄似的将人拽了回来。   林岩气得双眼发红,如果不是结界挡着,他恨不得冲上去和龙硕打一架,蓝钰吐出一口鲜血。   龙硕抓着他的领子,望着他的双眼,笑眯眯地说道:“你不是很狂吗?小子,就算我辱你师娘又如何?你能拿我怎么样?”   这话是用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的。   蓝钰眯了眯眼,护着心脉,抬脚朝着龙硕顶去,下一瞬被按住膝盖,膝盖骨被灵力冲断,蓝钰痛呼一声,面目狰狞了一瞬。   他漂亮的凤眼泛起了一丝红。   林砚卿看着蓝钰被压着打,虽然知道结果,也有些不忍看他被暴虐,那种打法,明显是私仇。   徐重哼起了得意的小曲,林砚卿不冷不热地说道:“蓝钰是墨风唯二的弟子,极为看重,若是陨落在这里,你猜他会不会踏平你的炽焰宗。”   徐重轻松语调才沉重几分:“龙硕有分寸,不会如此......”   蓝钰似乎失去了抵挡的能力,却在龙硕准备扔他下去的时候,抓住了他的手臂,面目有些冰冷阴沉,从他抓的龙硕的手腕处开始,结了冰,龙硕的半只手臂被冻住。   “我的妈,还有反转?”   众人都以为蓝钰的败局已定。   “所以刚刚蓝钰只是在储蓄灵力?那寒冰之气好强,他是变异冰系灵根?”   “不是吧,还能继续打?”   蓝钰挣开他的手臂,在他惊慌失措的视线下,殷红沾血的唇角轻佻地勾起,他哑着嗓子道:“我不可能输的。”   龙硕心神一晃,便用自己火系灵力融化自己手臂的冰块,蓝钰等得就是他这个,原本结冰的手臂,瞬间燃起了幽蓝火焰。   “那是什么火?”   林岩动作一顿,听着龙硕的惨叫,怔了一瞬,视线落在蓝钰脸上,他微微散落的刘海遮住了他的狭长的双眼,只瞧见那轻轻翘起的唇角,莫名显得邪肆,心脏很轻地跳动了一瞬。   “这是冰焰!”有人飞快说道:“只有纯正的冰系冻术和火系烈焰术叠加在一起,才会偶然碰撞出的可能,冰焰不比寻常的火焰,极难浇灭,却杀伤力极大,只有将冰块覆盖的地方全部烧毁,才会停下......”   就在这说话的瞬间,龙硕的双臂已经被燃烧了大半。   蓝钰又是一闷踢,龙硕的带着火焰的身影下台,徐重瞬间闪身来到龙硕身边替他灭火,但手已经烧没了。   蓝钰身形一晃,才站稳在擂台上,凤眼冰冷地看着他们。   直到身边林砚卿轻轻扶了一下他的肩膀,他才垂下脑袋,重伤淌血的膝盖也软了,朝着师娘的方向歪了歪。   林砚卿揽住他的肩膀,消失在原地,徐重忍气吞声地看着自己的弟子,牙都要咬碎了。   蓝钰视线有些模糊的看着林砚卿的侧脸,依旧是温润柔白的肌肤,神情平静,身体在被师娘的灵力修复着,他好不容易放松下心神。   脑海中响起了刺耳的系统提示音——“触发强制任务2——让林砚卿亲手给宿主擦药。宿主受伤,正是卖惨的好时机,让师娘心疼刻不容缓!”   蓝钰:“......干。”   林砚卿没有说话,带他回到自己的房间,先给他服下丹药,又以自己的灵力给他疗伤修复受伤的经脉,修复他的断骨。   可怜兮兮的师侄,肌肤上许多烧伤的痕迹,最后一丝灵力都被榨干了。   “我给你准备了药浴,你自己泡,剩下的伤你自己疗愈。”林砚卿没有将蓝钰的伤全部治愈,确定不会影响到他的根基后,便让自己的运功疗伤,这样效果更好,也能促进修为精进。   林砚卿挥手,凭空出现的木桶冒着热气,蓝钰睁开眼,用力喘了一口,呼吸有些沉重,他哑着声音道:“多谢师娘相助。”   “不必客气,出门在外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林砚卿说完便准备离开。   “等下......”蓝钰下意识地开口,林砚卿偏头看过来。   “怎么了?”   “没......没事。”蓝钰欲言又止,看着那被蒙住的双眼,实在说不出口那强人所难的话。   林砚卿走了之后,蓝钰脱掉自己破烂的袍子,坐进药桶里,淡淡的药味,肌肤感觉到点点热意和灵力,他沉下心来运功疗伤。   夜深静寂,蓝钰从浴桶中走出来,换上外袍,犹豫着系统的任务,又细数了自己的灵石,心如刀割,踌躇之际,门被打开,林砚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伤势如何?”林砚卿像是算好了时间进来的。   “嗯,还行。”蓝钰咽了咽口水。   林砚卿手中拿着药瓶,递到蓝钰手中,语气温和:“这两瓶外敷的,这两瓶是内服的,能够驱除你伤口的火灵气......”   蓝钰攥紧药瓶,眼神心虚闪烁,口干舌燥的,如今只能庆幸师娘看不见,否则他做贼心虚的样子将无处可藏。   “师娘......”他一咬牙,一股脑地说道:“您能不能替我上药。”   林砚卿那张烛火下依旧动人的脸愣了一瞬,唇角弧度微深:“你说什么?”   蓝钰哑了火,声音小了些:“师娘我背后的剑伤疼痛难忍,动作不便,不好上药。”   “如果您不愿意的话,我这就走,抱歉,是蓝钰冒昧了。”这话说得很快,他拿起自己的脏衣服,起身就要走。   林砚卿却抬手抓住他的手臂,阻止他的动作,面色如常,依旧是温润如玉的模样,他说:“坐下吧,我给你上药。”   他这一答应,蓝钰更加手足无措,坐立难安了,猛地攥紧衣服。   蓝钰脱掉自己的上衣,背上的确有几道沟壑的剑伤,血肉淋漓,翻着红白的肉。   他深吸一口气,感觉肩膀上落下轻柔微凉的触感,肌肉一寸寸紧绷起来。   林砚卿唇角的笑容已经消失,像这种失礼的要求,对于他和蓝钰之间的关系是出格的,所以他忍不住怀疑蓝钰的心思。   他边想着手指落在他肩膀上,感受到滚烫的热度,撩烧着他的指腹,每一寸他拂过的肌肉都紧绷起来,蕴含着搏动的力量感。   林砚卿的心思有些偏移,蓝钰年纪虽然轻,但这一身皮肉却显得不似他这个年纪该有的,筋骨有力,骨骼强健,肌肉线条流畅......   想来从未懈怠过修炼。   蓝钰突然转手抓住林砚卿的手腕,五指力道极大,声音低低的,克制紧绷:“师娘,您摸错地方了,伤口在这里......”   这话让林砚卿稍稍一怔,才发现他刚刚差点顺着侧腰硬邦邦的肌肉往前摸去......   蓝钰抓着他的手硬邦邦地朝着伤口按去,要不是林砚卿控制力道,只怕以蓝钰的力道按下去,要伤上加伤了。   “师娘摸到了吗?”蓝钰不放心地问,还没松开他的手腕。   林砚卿唇角重新勾起一点笑容,语气也温和起来:“找到了,松手吧,蓝钰。”   蓝钰这才松了一口气,松开抓着林砚卿的手腕,小声嘀咕了一句:“怎么摸到前面来了,前面的伤我自己能上药。”   “啧,师娘,我刚刚忘记了,您也是多有不便,不然我......”   蓝钰还是过不了心中那道坎,主动提出结束。   “无事。”林砚卿回答,刚刚的试探让他觉得蓝钰应该没有其他心思,只是为了借个方便吧,还是个好孩子。   林砚卿神识强大入微,给他上药没有太大的问题,结束后,蓝钰飞快穿好衣服,快速道谢就要走。   林砚卿用清洗诀给自己轻洗了手指,叫住了离开的蓝钰,“等等,蓝钰。”   蓝钰沉默地转身,看向坐在床榻上的师娘,师娘一身白衣,仙风道骨,温润若皎洁月光,手指也软......   他视线落在那骨节分明的手指上,细白纤长,落在肩膀上的感觉像是羽毛扶过......   他手中出现一柄剑。   “蓝钰我今日见你灵剑断裂,想来还没有趁手的武器,这柄剑陪我成婴,曾被我蕴养在识海中,是难得的水系法宝,应该也能助你扬名蓬莱。”林砚卿将那柄送到蓝钰面前,上面灵动的水灵气对蓝钰来说非常契合。   但是......曾经蕴养在识海中,识海是修士非常私密的地方,这和曾经蕴养在师娘身体里有何区别?   将法宝放在识海中蕴养,算是修士中常有的事情,为了让法宝和主人更加契合。   蓝钰正色道:“蓝钰不能夺人所好。”   “如今我有了更趁手的法宝,你若不用它,它也只是在我储物袋中落灰而已。”林砚卿却不在意。 第6章   蓝钰手上拿着师娘给他的剑,回到自己屋子里的时候,他还在发愣,从旁边窜出来的人影吓了他一跳,只见林岩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就要扒拉他的衣领查看他的伤势。   他连忙按住自己的衣襟,退开半步,警惕地看着林岩。   “你躲什么?我看看你的伤势啊。”林岩理所当然地说着,眉梢蹙着,面露关心。   蓝钰收起剑,依旧防御的姿态,平静地说道:“已无大碍。”   林岩眉头蹙得更深了,有些不满地看着他:“我关心你,你为何这么冷淡?”   蓝钰和他对视两眼,唇角轻轻抿紧,否认道:“没有,我只是太累了。”   “没良心的白眼狼!”林岩将自己准备的疗伤药砸在他身上,整个人都气冲冲的,“我担心了你一晚上。”   蓝钰不知道这话怎么接,直接把人气走了,临走前林岩还狠狠撞了一下他的肩膀。   蓝钰身形一晃,没有出声,长长叹了一口气。   林岩这人并不坏,虽然他乱搞男男关系,嘴巴又臭,道德底线比较低,但......林岩对他真的还不错。   可是蓝钰并不想搅和进三角恋中。   “呵呵,宿主以后和师尊以及师娘也算是三角恋吧?”系统察觉到他的无奈,冷不丁地又提醒他。   蓝钰一噎,懒得和系统争辩,继续疗伤打坐。   ///   蓝钰离开后,林砚卿也消失在屋舍中,他去了炽焰宗休憩的院落。   徐重察觉到他的气息,从屋内出来,看见月光下站着的林砚卿,那张脸清冷华美,就算是在修真界无丑男的情况下,也算是佼佼者。   曾经林砚卿第一次出现在仙盟大比的时候,因为他的身份谁都看轻他两分,他的脸又让他们轻蔑一分。但最终林砚卿的手段让那些觊觎他的人都收起了色心,不敢再表露一分。   “不知喜游灵尊大驾,徐某有失远迎。”徐重脸色不太好,出言讽刺。   林砚卿以为剧情中是蓝钰得罪了炽焰宗,在秘境中炽焰宗赶尽杀绝,所以特意来解决此事,规避蓝钰可能会遇到的危险。   “徐师弟不必如此客气,我是来治你徒儿的。”林砚卿是医武双修,只是元婴之后很少再出手救人。   徐重脸色缓和了一些,就算他不来,他也准备去求他的。   “贵派弟子好身手,轻则断人手臂,重则毁人前程......”徐重不满地说道。   林砚卿微笑着说道:“不及徐师弟的弟子一半有礼懂事,乘人之危,残暴不仁。”   徐重气得脸色铁青,却还不能和他撕破脸皮,只等天亮,林砚卿才回到自己的院子,恰好撞见正在练剑的蓝钰。   曦光乍现,冒出屋檐的树叶印成了金色,海边云层间露出五光十色的阳光,有股仿佛从海面折射的蓝,梦幻破碎。   林砚卿神识感受到蓝钰拿着那柄水翎剑砍出一道道凌厉冰冷的剑气。   林砚卿是水木双灵根,从前用这柄剑的时候,从未有过这般剑气,想来高阶法宝都能根据使用主人的本领变化。   蓝钰依旧是那张冷到结冰的脸,发丝在空中微动,心中却在惊讶无比,不得不说这剑非常趁手,蕴含的水灵气非常浓郁,冰系灵根是水系变异灵根,两者本质上同根同源。   而且原本看起来毫无杀伤力的水灵气,在蓝钰手中却爆发出了另外的霸道剑气。   他察觉到门外的林砚卿,身形微转,手臂一挽,剑落在他身后,他低声喊道:“师娘。”   林砚卿冲着他露出一点笑容:“伤好了?”   “无碍了。”蓝钰想起昨天事儿,依旧心虚,闷声道。   “嗯。”林砚卿并未多说什么,毕竟修炼和身体都是修士个人的事情,他无权多嘴。   林砚卿的身影消失在院中,蓝钰五指抓紧那冰冰凉的剑柄,分出一丝神识落在水翎剑上,上面还有一丝元婴强者的气息,带着威严又不可高攀之感,似乎在警告蓝钰此刻的做法。   蓝钰拧了拧眉,碾压式地覆盖林砚卿在剑上留下的气息和威压,逐渐和它取得一丝联系。   刚刚坐上榻的林砚卿,端茶的动作稍稍一顿,唇角勾起一点淡淡的笑容,轻笑想着,小师侄的年纪虽轻,但气息和神识都极为霸道,带着一股摧枯拉朽的强势,将剑上他的气息完全抹去覆盖了。   这种奇怪的感觉,让林砚卿觉得有一丝新奇,有一种被浅浅冒犯的感觉,但剑是他自己主动送出去的,倒也没甚好说的。   ///   决赛人员共七八十个,其中十大门派占据五十,其余都是中小门派的佼佼者。   依旧是1v1简单粗暴的擂台模式,抽签决定对手,若是侥幸能够凭借运气进入决赛,也是在比试中允许的,毕竟运气有时候也是修行路上非常重要的成功因素。   蓝钰运气不好也不差,不管对手难缠与否,他都是一样的态度,只是遇见炽焰宗的人便会出手更狠些。   林岩止步于第十,能够在十大门派的精英围剿中突出重围,成绩算不错了,最后是被重伤抬走的。   蓝钰更像是一匹意想不到的黑马,众人都知道他的优秀,但没想过他能闯进都是金丹期修士的前十,甚至还没有止步于此的意思。   要知道前十都不是普通的金丹修士,而是各个宗门自诩的青年天才,倾尽全宗门之力培养,都是有看家本事的。   而蓝钰他只是一个十八岁的筑基剑修,再强就显得超过了吧?   修士们从一开始惊艳,到对他的震惊和不敢相信。   林砚卿眉心很轻地蹙了蹙,蓝钰的资质甚至比墨风的更优越,俗话说的话,木秀于林必摧之,人出于众必毁之。   若只是普通的优秀,众人还只会惊叹凌霄宫又出了一个墨风剑尊,但若这个弟子的资质到了惊艳绝伦的地步,那各个宗门只怕想的是......要摧毁了。   锋芒太露了。   林砚卿不同于同行长老的欢喜,心事重重,恐怕秘境之险并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了。   筑基期的蓝钰是抵挡不住各大门派的秘密围剿的。   “不愧是墨风剑尊的弟子啊,如此卓然的剑术,让我门下弟子望尘莫及啊。”林砚卿耳畔传来凉飕飕又蕴含嫉妒的话。   不论林砚卿心中所想是何,面上一派云淡风轻,笑着回击:“他是墨风的弟子不假,但他如今的成就是他自己一剑一剑砍出来的,与墨风何干?”   林砚卿最讨厌旁人把他当成墨风的附庸,自然也不喜欢蓝钰成为在墨风阴影下成长的小孩。   他从前只是闻蓝钰天纵之名,却不知是这般的......惊世。   是让人嫉妒的资质。   在一片死寂的震惊中,这个年纪轻轻的筑基修士打败了自己所有的对手。   林砚卿的心几乎沉入了谷底,就算是墨风也不一定能保住他徒弟了。   彼时蓝钰第一次参加宗门外的比试,只想着拼尽全力获得胜利,看看自己的极限在哪,根本没想到修真界比现实社会更加残酷和极端,也更加需要谨慎小心。   他回到院内养伤的那段时间,炎潇竟然来拜访他。   如今,蓝钰之名已经响彻整个仙盟,想要见他的人不计其数,蓝钰都没理,但炎潇他见了。   炎潇红带束发,面容俊朗,看向蓝钰的眼神有敬佩、有惊讶、也有不服。   两人是对手,但炎潇却没有多少嫉妒的情绪。   “没想到你居然能赢到最后。”炎潇接过蓝钰给他倒的茶,视线扫过蓝钰云淡风轻的脸,那张脸获胜也是这般冷静的模样,似乎早就预料到自己能得这个魁首。   “我也没想到。”蓝钰低声道,他心中是心喜的,只是脸上一贯面冷。   “那我输在你手下,倒也不冤......”炎潇和蓝钰的视线对上。   蓝钰的视线似乎在说,你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炎潇便进入了正题,低了低声调,正色道:“你快回宗门。”   “为什么?”蓝钰下意识地问。   “你真的糊涂还是装糊涂?”炎潇皱眉:“你可知道,为何这些年十大宗门能稳坐前十?那是因为许多如你这般天资的弟子,全部死于“意外”。”   “你的师尊年幼时都没有你这般的风头,但据我所知,墨风剑尊遭遇过的刺杀不下百次,多次死里逃生,直到元婴后才彻底在修真界站稳脚跟......”   蓝钰来这里三年,闷头修炼,不想趟师尊风月的浑水,便对外界交流也少,他根本不知道修真界还有这样的潜规则,炎潇这般说,他才后知后觉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曾经只以为小说中对主角墨风描述的刺杀,都只是主角光环所致,营造紧张刺激的氛围,没想到也许这是因为这个世界的潜规则?   蓝钰面色更加冷了,他虽然进入了这个世界,但潜意识里还是将自己置身于局外人,也想当然地觉得就如同原著中说的他的死是因为林岩,不知藏拙,锋芒太盛,却不知道自己如今已经身陷囹圄。   那花团锦簇下的危险,就仿佛玫瑰的荆棘,看似美丽,却会刺破肌肤。   蓝钰这个角色,在作者的笔下如同最绚烂的烟火,在某一刻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却转瞬即逝,留下的只是遗憾与惋惜。   “所以蓝钰快跑吧。”炎潇望着他的眼睛,真诚地说道。   蓝钰冷静下来,看向这个曾经的对手,低声道谢:“谢谢你的提醒。”   炎潇露出一点桀骜的笑容:“若是有机会,我还想和你继续比一场,所以好好活着吧,蓝钰。”   蓝钰点头,应好。   炎潇离开后,蓝钰犹豫了一瞬,去师娘屋中,但林砚卿没在。   蓝钰不认为他现在自己逃走是个明智的选择,可能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系统在脑海中叹息:“宿主现在知道紧张了吧,所以快点让师娘怀上吧,你再不行动系统就要判定你消极对待任务,时间一到,对你进行抹杀了......”   林岩先回来,看着院子中发呆的蓝钰,凑到他跟前,歪头探脑:“你在干什么?”   蓝钰回神,摇头道没事。   “你这样子,谁欺负你了?脸色这么难看?”林岩嘟囔了一句,挑眉道:“还是你知道混沌秘境昨日突然出现在蓬莱,害怕师尊不让你去寻机缘,所以早早就到这里等着吗?”   混沌秘境四个大字,让蓝钰有一种死期将近的感觉。   原主蓝钰就是死在混沌秘境中的。   混沌秘境据说是上古神仙留下来的机缘,混沌秘境随机在修真大陆任何一个地方开启,开启时长不定,关闭时间不明,混沌秘境也并不是同一个秘境,而是这类秘境的统称,每个秘境在修士进入之前,都不知道是什么样子。   有人传言,这是仙人留下的机缘,的确有不少修士得到混沌机缘后,一飞冲天,成为一代大能。   墨风也是其中一个。   但危险和机缘相伴,更多的人是死在秘境中,悄无声息。   这些年混沌秘境开启的时间越来越少,也让人更加珍惜。   蓝钰觉得喉咙有些干涩,陡然间有些发不出声音,浑身都木木的,不得劲。   “唉?师尊?”林岩等不到他的回答,刚想骂人,但看见身后出现的林砚卿,止住了话头。   蓝钰有些机械地转身,礼貌道:“师娘。”   林砚卿嗯了一声,打开门,让两人跟着他进来。   他的视线着重落在蓝钰身上,感觉到他气息有异,便知道他应该是猜到什么了。   “想来你们大概也知道混都秘境出世的消息,除练气修士外,其他弟子都可自愿选择是否进入秘境。”林砚卿声音放轻,带着一丝镇定人心的意味。   蓝钰沉默不语。   林岩则是有些跃跃欲试:“师尊您也进去吗?”   “是,我也会去。”林砚卿微微勾起唇,从储物袋中拿出两道符箓,递到两个弟子跟前,“秘境内会传送到不同的地方,若是遇见危险可以试试使用这个符箓,我便可以定位到你们的位置。”   蓝钰接过符箓,漆黑的眸看向温柔的师娘,心神微微定了定,横竖他都是死过的人了,大不了再死一次。   “师尊你真好!”林岩笑眯眯的收起来。   “准备一下,再过半个时辰就该去秘境了。”林砚卿摆手,示意无事,又开口道:“岩儿先走,我还有话要给蓝钰交代。”   林岩犹豫了一瞬,看了一眼师尊温润但不失威严的脸后,抬脚离开了。   蓝钰恭敬道:“师娘。”   “想来你也应该知道我为什么留下你吧?”林砚卿没有多少严肃的神情,语气一如既往地温和。   “这次秘境.....很危险,于你而言更是群狼环绕,我已经给宗门传去简讯,不日等我们从秘境出来,宗门便可保你无恙。”林砚卿话虽如此说,但依旧没底,他从前是见识过那些大宗门不择手段的阴狠手段,就算是凌霄宫也反抗不了。   “但也不必太过担心,你若信我,你进入秘境后便来寻我,你的符箓与林岩的不同,能反向定位我的位置,我能安全出秘境,你也定能安然无恙。”   蓝钰心中突然便觉着有真实的暖流注入心间,心中对林砚卿又敬重三分,沉声道谢:“多谢师娘相救。”   “你都唤我一声师娘了,我自然将你当作自己的弟子。”林砚卿弯唇笑了笑,蓝钰瞧见他唇角温柔的弧度,心中想着那双被遮住的眼睛,想必也是如同月牙般温柔吧。   蓝钰回到自己屋内准备,整装待发,心中盘算该怎么脱困,他并不想一直东躲西藏。   而系统则和他想的不是一件事儿,它长吁短叹道:“宿主这次秘境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一定!一定!一定要抓住机会,不要犹豫了啊宿主,否则就算你躲过了秘境的暗杀,你也没办法活着出秘境的。”   系统的提醒让蓝钰本就如坠冰窖的心,越发冰冷了。   到了秘境,蓝钰才知道为什么系统会说,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第7章   蓬莱岛四周都像是与世隔绝的海岛,明月似乎近在咫尺,月光恍若白昼,修士们在明月下,仿佛踽踽独行的蚂蚁,渺小而忙碌。   混沌秘境开启之地在蓬莱岛人迹罕至的密林中,这处原本灵力枯竭,杂草丛生,被称为荒岛。   如今却感觉到了比平时浓郁百倍的灵气,混沌秘境的入口在一片沼泽地之上,沼泽地里有爬行潜伏的妖兽。   只能从正前方瞧见秘境的入口,一片泛着莹莹白光的长椭圆形,修士进入便凭空消失不见。   从入口后方看则毫无异常,前方只是一片茂密深林。   林砚卿领着愿意进入秘境的凌霄宫弟子,他走在最前面,他有幸进过两次混沌秘境,寻得了一些机缘,心中还算冷静,白光闪过,变成全黑,手指触碰到结界,有一丝水纹的波动,他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糟糕。   事情比林砚卿想得更加糟糕。   他的身体逐渐变得沉重,四肢也变得沉甸甸的,连呼吸都变得清晰加重,原本五官对周边事物的细微把握消失不见,识海仿佛瞬间被封闭。   他的眼前漆黑一片,不见半点光芒,鼻尖传来浓郁的花香,陌生的细微兽鸣声似乎近在咫尺。   林砚卿像是回到了那段暗无天日的时光,因为识海的封闭,让他所有对外界的感知都只能通过嗅闻、听觉或者触碰,冰冷的风似乎从山涧吹过,还有伴随着哗啦水流声......   从他筑基之后,就再也没有遇见过这样的情况,百年间养成的感知习惯一朝被打破,心慌和害怕是从心底控制不住地钻出来的。   他的修为被压制了。   但很快他发现了更加不妙的事情,脑海因为过度的惊慌而空白了几瞬,警报在脑海中响起,他从小被养在合欢宗,对于这些催/情药物无比熟知,而且他的身体也格外对那些香味敏感......   四周充斥着情潋草的味道,品阶不低,所以香气浓郁,若是元婴期的林砚卿大可以画出结界,逼出身体内的情毒,保持清醒。   情潋草不光是催情的香料,更是炼丹的圣药,用于融合丹药有奇效,在外界多的是催情的药物,断不会使用这么罕见的灵草。   而且这么一大片玄阶情潋草必定有伴生兽守护——情莽,它们以情潋草为食。   不同于林砚卿视线中的黑暗无光,此刻陌生静僻的山谷一片阳光灿烂,四周花团锦簇,山崖上灵草遍布,瀑布从天而下......   只见突然出现的瞎眼修士,似乎有些慌乱,长缨枪摸索着朝前走,手脚不适应也不和谐,跌跌撞撞地往前走,狼狈地摔在花圃中,手心全是泥泞,情潋草的花粉几乎蹭在他脸上,修士白皙的脸上浮现一丝潮红......   ...   蓝钰身形微微晃动,勉强站稳,迎面来的危险气息让他做出下意识的反应,持剑挡住来势汹汹的剑气,他皱眉抬眼,眼前的修士他根本不认识。   他出现的地方前方是一片绿洲,高大秃溜的高大松木枝,他倒是没有觉得身体哪里不对劲,甚至感觉秘境中灵力非常充沛,让他浑身都充满了力气。   蓝钰挑开来人的剑,紧接着接二连三的修士加入围剿他的对局中,他扫过众人冷漠的脸,并不恋战,踹开挡在他前面的修士,飞快闪身离开。   众修士还想追,但被一名老者叫住:“先别追了!”   蓝钰御剑飞行的同时隐匿了自己的样貌和气息,变成了寻常人的长相,身上的衣服也换了,如同散漫散修般,穿过几个绿洲后,系统才有些着急地提醒道:“宿主,你还不去找林砚卿吗?”   蓝钰原本的羽冠被他收进储物袋中,黑发用一根粗布绑着,刘海随意地散落着,腰上挂着破烂的酒壶,下巴露出一点青色胡茬,只有一双凤眼依旧漆黑有神,从十八岁年轻小伙爆改成青年大叔。   “我为什么要去找他?师娘一直对我多有照顾,进入秘境前说的那些话让我感激肺腑。我更不能拖累他了,不能把别人对你的好,当作理所当然啊。”蓝钰觉得自己的伪装完美,不觉得自己能在元婴师娘面前倒反天罡,都想好了,死也要找个清净的地方死。   “但是.....可是......”系统支支吾吾,欲言又止,搪塞含糊,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这时强制辅助系统起到了绝对补充作用,用机械且冰冷的声音对蓝钰下达命令:“检测到林砚卿遭遇危险,强制任务3——帮助林砚卿解除包括但不限于情毒在内的所有危机,任务失败,永远留在秘境。”   蓝钰:“......?”   等等,什么叫情毒?是他理解的那个情毒吗?   “你们......这个系统正规吗?上次还是灵石消失术,现在就变成了永远留在秘境?”蓝钰只觉得槽多无口,气得够呛,从储物袋中拿出师娘给他的符箓,用灵力催动,符箓变成一根若隐若现的红线在天边给他指引了方向。   “宿主,您先别生气,这可是给你唯一的机会了,这个秘境规则对你很有利,元婴以上修士的修为会被狠狠压制,修为成为练气修士,更甚者会变成普通人......”系统解释道,它绝不可能承认其中林砚卿降落的地方它使用了一点点小手段。   种马小黄文中这种桥段也很正常吧?对吧?   蓝钰才知道是这样的秘境规则,心下一松,首先想到的是自己的危险降级了。   旋即,他又忍不住蹙眉了,真的要和师娘.....睡了吗?   想到这个动词,他御剑的姿势都凌乱了一瞬,勉强稳住身形,脑海中出现的画面是上辈子年轻时候和舍友们一起猎奇看的男女小黄/片。   他从前当演员替身或者龙套的时候,没谈过恋爱,更没想过哪天还能有机会和男人上床。   虽然他曾经也幻想过被包养,但那也是被女生包养啊。   蓝钰捏紧了拳头,手心都冒出了一层薄汗,心跳声震耳欲聋,耳边吹着呼呼的风,还没见着人,已经开始紧张了。   他不讨厌男人,但也没有多么喜欢。   一路上,蓝钰脑海中设想了许多假设,见着师娘他该怎么办,霸王硬上弓那可就是在违法犯罪了。   刻在蓝钰骨子里的遵纪守法,时不时就占据了他离职的制高点。   他到达山谷的时候,率先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花香以及掩盖在花香下的血腥味,淡粉色的花瓣随着一道劲风袭来,迎风摇曳着。   蓝钰寻着痕迹找到了昏迷重伤的林砚卿。   他倒在一片血泊中。浑身都是血,也不知道是蛇血还是人血,身边是几条情莽的尸体,蛇身被无情刨开血肉,蛇和人躺在一起,蓝钰连忙上前探了探林砚卿的脉搏,还活着......   他先斩杀了跃跃欲试想要来吞噬尸体的妖兽,抱着林砚卿闪身离开,他散开神识寻找到一处杂乱的洞穴,之前这里应该就是情莽的洞穴,还有几颗蛇胆,潮湿阴冷,鼻尖还有一股难闻的腥臭味。   但好在地方隐蔽,蓝钰筑起结界,随后清理林砚卿身上的脏污和血污,连他蒙住双眼的白色布条上都染上了斑斑血迹,身上也有被蛇咬破的伤口,衣服破烂不堪,袖子变成了布条......   蓝钰先给林砚卿疗伤,用灵力探查他经脉的情况,发现林砚卿的修为全部都被压制了,经脉如同干枯的树枝,只有细微的灵气经过,他以初期练气修为杀死了堪比筑基的情莽。   他惊讶的心思暂且顿住,也同样发现了他身体的不对劲,超出正常体温的热度,干净的脸庞浮现的红如同胭脂染色,无法忽略。   难怪系统会说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呢,修为被压制且深中情毒的师娘。   系统这是把剥好的荔枝送到他嘴边,就差咬碎了给他喂进嘴了。   蓝钰心情却并不轻松,他这不是成为了乘人之危的畜生吗?还是要强迫他人的畜生。   蓝钰闭了闭眼,艰难地抉择,手中灵力催动,试图将林砚卿身体里的情毒逼出来。   系统见他动作,忍不住叹息,像他这样的宿主真的太少了,但他注定做的是无用功,若是寻常修士倒是可以如此,可林砚卿是炉鼎体质。   蓝钰也发现了这个事实,只能收手,林砚卿身上的伤已经没有大碍,此刻正脸颊发烫,拧着眉,意识昏迷。   他的视线扫过林砚卿的脸,清冷出尘的脸因为情毒而如同白纸染色,春水荡漾,唇红而艳,微微张着,似乎有些呼吸不顺。   平时,总是端庄温柔的师娘,此刻浮现出的反差感让蓝钰心脏猛地一跳,就在系统觉得宿主要有所动作的时候,他只是狠心把眼睛一闭,开始打坐修炼,如同一尊清心寡欲的菩萨。   系统:......   林砚卿在蓝钰给他疗伤时,就察觉到另外人的存在,只是并不知道是谁,再次清醒,他差点被身体翻涌的热潮压垮,呼吸沉重而潮湿,身体无力软绵,犹如被人抽出了筋骨,情毒并未随时间的流逝而减弱,反而更加来势汹汹,压得他忍不住用力呼吸,胸膛起复。   蓝钰睁开双眼,看向醒来的林砚卿,并未第一时间出声,黝黑的双眼晦暗冷静,但背后都湿透了,想到自己接下来要干什么,负罪感几乎让他的心神不稳,道心破碎。   “是谁在哪里?”林砚卿说话声强忍难受,努力显得正经平静。   蓝钰左思右想,最终聪明的脑瓜子想出了一个绝妙的方法,情莽毒素中具有致幻效果,师娘又深爱着师尊,不如让师娘误以为在幻境中,而他是墨风师尊?   也许这能让师娘心中好受些?   蓝钰自然知道这样做,也是混账行为,只是掩耳盗铃而已,但是他没有别的选择了。   系统如果知道他现在的想法肯定会提醒他,系统的任务是让林砚卿怀孕生子,而不是和他睡觉。   但没办法,系统已经被屏蔽了。   蓝钰斟酌一二,想着师尊可能会称呼师娘的名字,他都想好了,若师娘认出他是谁,他便住手了。   “卿......卿卿......”他改变了墨风师尊的声音,低沉沙哑,不似他的清朗明亮。   这话让林砚卿动作都顿住了,嘴角一顿,虽然识海被封,但还是能够辨音识人的,他意识很清醒,知道对方不可能是墨风,并没有立刻拆穿,只是狐疑地问道:“师兄?”   蓝钰面无表情,耳根发红,既然已经做了,他便狠下心来,起身朝着林砚卿身旁走去,伸手握住林砚卿苍白的手指,视线盯着师娘红润的唇,蓝钰羞耻但坚持:“卿卿这是怎么了?”   墨风从不会这么喊他,林砚卿内心低声腹诽,却认出这人是谁了,他的小师侄蓝钰。   蓝钰身上有股很清淡但又独特的香味,与墨风惯用的浓郁香薰差别很大。   林砚卿自知今日怕是没办法善了,只能利用师侄脱困解毒,他便顺水推舟回道:“师兄,我中了情毒。”   他说完,手指反握住蓝钰的手腕,主动用力将人拉到自己身边,抬手环住蓝钰的脖子,两人的距离便这样骤然拉近了,虽然他这些动作从未对旁人做过,但他在合欢宗时学过该如何讨好男人和女人,动作并不生疏。   蓝钰耳根的红蔓延到了脖子,双眼微微瞪大,凤眼都显得圆润起来,师娘的鼻尖差点蹭过他的脸颊,两人以一种非常亲密的距离抱在一起,勾着他脖颈的力度沉甸甸,让人无法忽视。   “师兄?”见蓝钰木木的,像是定在原地,林砚卿又唤了一声。   低低的一声,带着一点鼻音,像是撒娇似的。   蓝钰唇抿成了一根线,眉梢也似结了冰,所以这是真的把他错认成师尊了吧,才会这么主动。   他压下心中的愧疚和不爽,专心完成系统颁布的任务,试探地抱住师娘的腰,手臂微微用力环住,将人压进自己怀里,低声道:“我帮你解毒。”   林砚卿因为他的动作,手指攥了攥,感觉到男人炙热的呼吸撒在他耳侧,身体虽然已经随着他的动作雀跃起来,但他的意识依旧清醒而冷静,毕竟他的心神修炼不会被修为封锁。   他能感觉蓝钰生疏的吻很轻地落在他耳朵上,抱着他身体的手臂随着越发亲热的吻而变得更加用力。   小师侄从他的耳朵吻到脸颊,屏住呼吸的珍重感,让他的心也奇怪的悬了起来,控制不住的紧张。   蓝钰亲了亲师娘的唇角,想要和他对视,却瞧不见他的眼睛,只能盯着他泛红温润的脸,他问:“卿卿,我要亲你的唇了。”   其实蓝钰是想用询问的语气,但是想到墨风大概不会问。   不等林砚卿回答,蓝钰掐着他的下巴,吻住他已经红透的嘴唇。   他是严格按照自己恋爱认知的步骤来的,先拥抱、再接吻,最后......   两人呼吸杂糅在一起的时候,林砚卿感受自己的唇被人很轻地吮了一下,他抱着蓝钰脖子的手臂也下意识地收紧了一瞬。   他也学着蓝钰的动作回应了一下,吸了他的上嘴唇,这下动作之后,他微微张开唇,呼吸有些急促,身体早就不堪重负,这样程度的亲吻,远远不够的。   但蓝钰却还只是在一点点、试探地吻着他的嘴唇。   林砚卿嘴角泛起一丝苦笑,又觉得蓝钰实在可爱,若是墨风那会像他这般真诚青涩,装得一点都不像。   他并不着急,等着蓝钰蜗牛似的试探,带着一种身为师娘教导又包容的态度,仿佛真的将蓝钰视作自己的弟子,连接吻方面也亲自教学。   蓝钰吻到了师娘的一点舌尖,彼时他的脸颊已经红透了,鼻息间都是师娘的气息,有些清甜的味道,他的手还在规规矩矩地一动不动环着他的腰,两只手紧紧绞在一起没有更多的动作。   他感觉到师娘在教他般,轻轻勾了勾他的舌尖,张开唇,让他攻城略地,还主动吻了吻他的唇,轻轻吮了一下......   蓝钰整个人都在冒汗,紧张得差点连呼吸都忘了。 第8章   洞口树丛隐蔽,从外面进入的光线也变得昏暗交错,日月变换,岩石上布满青苔,潮湿的山洞带着一丝水渍腐臭的味道,虫蛇爬行,阴森晦暗。   蓝钰也嫌弃地方简陋,施法铺上了柔软的床褥,虽然在这样简陋又露天的环境下,这凭空出现的一床被褥显得更加暧昧。   他拥抱着林砚卿,手落在他侧脸,轻轻掐起他的下颌,嘴唇贴在一起,滚烫和饥渴亲吻之后的轻轻摩挲和温存。   “师兄......”林砚卿见他迟迟未有进一步的动作,脚轻轻勾了他一下,终究还是开了口催促,手指抓紧他的袖子,仰起那张温柔泛红的脸,蒙着眼的白色布条沁出一些透明的水痕,是师娘控制不住的眼泪。   蓝钰呼出一口气,顶着一张爆红害羞的脸,欲盖弥彰地看着有些凌乱的师娘,又学着他师尊的混账样开口:“等急了吗......小**”   说完之后,蓝钰羞耻了好几秒,尴尬得恨不得抽自己的嘴巴。林砚卿怔了半晌,旋即弯了弯唇,语调温顺柔和:“早就忍不住了。”   蓝钰听到答案又不乐意了,下意识的抿了抿唇,受不了被人当作替身,也不满师娘如此温顺,但又无法辩解,一怒之下,怒了一下,灵力震碎了师娘原本就有些破碎脏污的衣服。   林砚卿惊慌了一瞬,伸手下意识地挡了挡,但很快便意识到什么没了躲闪的动作,他身体也经过淬炼,紧致不虚瘦。   他大方地展示着自己,起身寻着蓝钰的呼吸,伸手抱住他的肩膀,摸索着、手指发抖地一件一件拽落他的衣服。   蓝钰垂眼看着给他宽衣的师娘,他突然伸手拽掉了林砚卿蒙住双眼的灵器布条,露出那双毫无神光的眼睛,有些呆滞地看着前方,瞳孔是铅灰色的,温柔的杏眼,眼圈泛红,睫毛乌黑纤长.....   他如愿看见了师娘的眼睛,与他想象的有些不同。   林砚卿声线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瞬,这个动作仿佛将他一直藏在人后的伤疤揭开,又片刻的慌乱,眼珠乱转了一瞬,声音紧了紧:“师兄,这是干什么?”   蓝钰双膝从被褥上蹭到师娘身边,低头吻住他的唇,一手抓住他两只手腕,带着灵气的布条听话地绑住了师娘的两个手腕。   林砚卿扬了扬脖子,气息有些不稳,“我又不会逃,做什么捆我......嗯。”   他说话的嘴唇被蓝钰咬了一口。   蓝钰的想法很矛盾,不太想装了,希望林砚卿能分辨出他不是墨风,但内心又有些不希望他能分辨出来,能够顺利完成任务就好。   道德和求生欲在互相拉扯,后来就无法再想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了,因为这种事情,男人几乎无师自通且无法回头的。   深夜的山谷,妖兽出洞觅食,窸窸窣窣的声音在洞外响起,仿佛有什么东西扫开了外面的灌木丛,但却被结界挡在外面。   蓝钰从身后抱着师娘胳膊,轻轻咬住他白皙的脖颈,在上面落下一个个牙印,手指抚摸上林砚卿的脸,一手湿濡的触感,眼泪和口水混杂在一起。   [亲爱的审核,都是脖子以上的描写哦。]   他曲着腿,按着林砚卿的肩膀,将他整个人抱在怀中,他温顺的靠在他怀里,似乎能够让人为所欲为,蓝钰忍了忍最终还是再次开口了,“林砚卿你是不是很喜欢我这么凶的对你?”   林砚卿眼前一片黑暗,感官却变得异常清晰敏感,情毒和体质的双重作用下,他的脑子和身体都转不动,只剩下本能的反应,胡乱地点头,又摇头。   蓝钰问了之后,更加心烦意乱,明明乐在其中却又备受内心的折磨,他伸手将人不轻不重地扔在已经潮湿灌水般的被褥上,抬手将他的手腕按在头顶,视线更加清晰地看着师娘那张意乱情迷的脸。   什么端庄温柔?什么清冷气质?什么敬重爱戴?   所有的一切在某一刻都杂糅在师娘这张让人疯狂的脸上,林砚卿脸颊上挂着泪,从喉间哼出一点抑制不住的声音:“师...师兄......等下......我不太舒服。”   林砚卿感觉自己要被亲得窒息了,便主动叫住他。   林砚卿再三警告自己不能叫出蓝钰的名字,但师兄这个称呼更是刺激着蓝钰在此刻岌岌可危的神经,蓝钰深吸一口气,抬手将师娘被绑住的手腕挂在自己脖子上。   蓝钰憋了憋,憋屈地憋出一句:“你这般模样.....是要迷死谁?”   林砚卿没听清,主动抱着他的脖子,凑近他的唇边,动作下意识地蹭了蹭他唇角,零零碎碎的呼吸洒在蓝钰脸上,语调轻柔嗯了一句:“你说什么?”   他根本没听清。   蓝钰低头在他胳膊上气愤地咬了一口,林砚卿只是纵容地抱住他,揽着他的肩膀,在他耳边轻轻说没事的,蓝钰没再继续重复自己的话。   ......   直到天边炽阳亮起又落下,熟悉清冷的月光撒入洞穴,漫过凌乱的衣物,里面的声音才停歇下来,林砚卿不至于昏迷,但脖子被人砸了一下,整个人失去了意识。   蓝钰激情褪去之后,剩下的就是一身热汗,身上的味道全部都是林砚卿留下的,男炉鼎和其他男修士或者说男人不同,他做的心理准备全部都白费,一点也不艰涩困难,仿佛天生就该如此被压着吻。   但怀里的人上一秒还如道侣般亲密地纠缠在一起,现在却成了烫手山芋,蓝钰长叹一声,按照自己之前想好的。   他将师娘身上的伤全部治好,留下的痕迹也要全部清除,细看之下才发现自己在这一天一夜干了什么,痕迹斑斑,细腻的皮肉上不知道是怎么留下的痕迹,总之不堪入眼。   他顶着一张滚烫的脸给师娘清理疗伤,心中狠狠地唾弃了自己心口不一。   在两人欢好的时候,蓝钰时不时便会占据道德制高点,认为自己对不起师尊,对不起师娘,对不起所有人。   但林砚卿脑海中可就没有一次想起墨风,更多的是想着小师侄到底年轻气盛,他这百年没有动过的身子骨,要被他吃干抹净,连骨头都差点被嚼碎了。   蓝钰看着那根将师娘手腕勒出红痕的白色布条,轻轻捏在手上,林砚卿湿漉漉、粘在一起的黑色长睫,脑海中控制不住地就浮现那双蓄满眼泪的眸子,无神又可怜,仿佛被人欺负狠了。   当时蓝钰清楚地记得,自己为了让他的眼泪掉下来,在师娘脸颊上咬了一口,牙印还在师娘脸上留着呢。   牙印占据大半张脸,倒是没破皮,当时林砚卿没好气地骂一句混账好像,蓝钰也记不清了,只记得他舔了一下,师娘眼泪是咸涩的......   蓝钰一回想便觉得羞耻,咬牙重新拿白布条挡住师娘的眼睛,被褥也被他收了起来,一切的罪证都被蓝钰藏了起来,他开始打坐修炼,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林砚卿脑袋枕在他腿上,眼皮还是通红的。   蓝钰到底年轻,贸然经事,有些心浮气躁,根本沉不下心来,持剑气势汹汹地出蛇洞,练了几套剑法、杀了一箩筐妖兽才堪堪冷静下来。   他自认为自己做了欺负师娘、背叛师尊、对不起自己的事情,更加警告自己要谨言慎行,不能再做任何出格的事情。   系统在他脑海中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仿佛他才刚刚经历一场大战般,喃喃道:“总算......总算是踏出第一步了。”   蓝钰不语,只是一味地使剑,树叶沙沙落下,他的四周涌起一道道剑气,将这处变得一片狼藉,残枝败花,心神微乱,脑海中控制不住地闪过师尊罚他在寒室中练剑千遍的画面。   “系统,我这么做是不是太不是人了?”蓝钰无人可诉说,就算系统毫无人性,他也忍不住开口。   “怎么会?”系统连忙说道,“墨风他自己便是私生活乱七八糟,乱搞男男关系的,难道林砚卿就必须守着他吗?而且他们也从未正式结为道侣......只是你一直敬重林砚卿,才喊他师娘而已。”   他这么一说,蓝钰心情没有变好,反而更加沉重了,心情仿佛瓢泼大雨,像他这样的人,底线和原则就像两条缰绳,死死地拉住他,让他喘不过气来。   但系统也在逼他。   蓝钰有几分自厌的情绪,觉得自己现在的愧疚也显得虚伪。   蓝钰的一抹神识放在山洞内保证林砚卿的安全,察觉到师娘的气息变得凌乱,手指轻轻动了一下,他便收起了剑,迅速回到山洞。   林砚卿醒来,恍若隔世的感觉,某些模糊又清晰的记忆涌入脑海,身体的崩溃感已经退去,身体四肢的酸痛也被蓝钰用灵力疗愈后变得轻松,但只有一处.....许是因为蓝钰羞赧,毕竟他的一切都显得生疏,所以有所疏忽,并没有痊愈。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手腕,手腕细腻无瑕,没有任何的伤痕和痛楚,耳边传来脚步声。   林砚卿还来不及说话,便被一句师娘止住了所有的话头。   “师娘,您醒了?”蓝钰如同一阵风刮进山洞,语调冷淡。   林砚卿被咬破的舌头顿了顿,配合着他回答:“蓝钰?你怎么在这里?”   蓝钰见他毫无察觉的模样,心中很轻地松了一口气,言简意赅地解释道:“您被情莽咬了,陷入虚幻。”   “......”林砚卿听着他漏洞百出的谎言,唇角弯了弯笑:“梦里总觉得热,像是被人压着喘不过气,也是幻觉吗?”   蓝钰紧张地咽了咽口水,视线飘忽:“应该是吧?梦里您还在唤师尊的名字。”   林砚卿唇角笑意更深了,很轻柔地问了一句:“是吗?”   蓝钰重重的嗯了一声。 第9章   蓝钰只觉得颊边生热,空气中似乎还有化不开的粘稠感,师娘眼睛上的白布条也是他的罪证,他转移话题,“师娘你的修为为何变得这么低?”   林砚卿站起身来,脚下踩着不规则石子,踉跄一步,蓝钰下意识地伸手抓住他的手,微凉细腻的手指,林砚卿反握他的,借力起来,才温声道:“你的修为有感觉到压制吗?”   “没有。”蓝钰利落地收回手,仔细查看了一下/体内的修为和经脉,确定没有任何问题。   “那可能只有元婴期或者金丹期以上的修士修为会被秘境规则压制到练气期甚至更低。”林砚卿合理地分析,这样的秘境他曾在书中了解过,不算新奇。   “如今我识海被封,修为也只是练气初期,对你而言只是累赘,不如我们便就此分开......”林砚卿也没想到当初进秘境的信誓旦旦如今变成了几句笑话,他现在的情况根本保护不了蓝钰。   蓝钰蹙了蹙眉,凤眼严肃,语气沉沉:“师娘这是什么话,我难道是贪生怕死之人吗?如今您的双目不能视物,行动不便,我更不可能抛下您苟且偷生的。”   林砚卿心中叹气,虽说他经历的事情多了,心思成熟稳重,甚少因为外界情绪波动,却还是觉得自己和小师侄之事有些难以启齿,便想分道扬镳,但奈何蓝钰太过正直,打破了他的心思。   “那好,劳烦师侄了。”林砚卿笑吟吟应道,半点看不出心中别扭。   蓝钰点了点头,发现他看不到,才开口道:“无事。”   他一边说着,抬手握住林砚卿的手腕,肌肤相触的瞬间,林砚卿愣了一瞬,蓝钰解释道:“您行动不便,我护着您。”   林砚卿便默许了他牵着自己手腕的举动,他转移话题,“我从古籍中了解,凡这种压制高阶修士修为的秘境大多有大能传承,意在防止高阶修士抢夺......”   蓝钰静静听着,沉默地揽了一下林砚卿的肩膀,林砚卿安静一瞬,问:“怎么了?”   “御剑飞行,先离开这里。”蓝钰手指掐诀,水翎剑骤然放大,林砚卿感受到灵力运转,下意识抓着蓝钰抬起的手臂。   “是水翎剑?”林砚卿感觉到一丝熟悉的气息。   蓝钰嗯了一声,显得沉默寡言,站在他跟前的师娘发丝微微飘动着,站在他跟前,想到什么,轻声道:“师娘,你可能需要乔装一下。”   各大宗门间,爱恨仇怨很多,所以乔装打扮对于林砚卿来说习以为常。   “好。”林砚卿眼睛蒙住的布条不见,身上换成了和蓝钰一样的粗糙材质布料,戴上一个面具后,脸型和身形都变了,整个人再也瞧不出喜游灵尊半分的模样。   蓝钰不知道何时闯入一道白雾中,之后视线便受阻,只能停下,落地的霎那,他熟练地握住林砚卿的手指,他面容冷静,没有半点旖旎。   倒是林砚卿怔了怔,下意识看着自己相握的双手,虽然什么也看不到。   蓝钰观察四周,用传音提醒林砚卿注意脚下碎石,四周不再是高耸入云的杉树,潮湿的白雾间,可视范围仅为五米,四周都是嶙峋古怪的石头,寸草不生的地方。   “这边都是石头,小心点。”蓝钰踢开脚下的石头,指尖在发烫,林砚卿感觉到他手心一片湿濡的汗意,察觉他的紧张,有些坏心思地不由主动反握住他的。   蓝钰却像是触电似的松开,转身看着林砚卿,林砚卿脸上没什么表情,那双眼睛有神似地盯着他,但仔细看却毫无焦点。   “你看看石壁上有没有阵法?四周有没有其他修士留下的痕迹?”林砚卿按照自己的经验提出疑问,脑海中闪过很多这种场景可能的解决方法。   那化不开的白雾,仿佛一场细雨,掠过人身上肌肤湿润,衣裳潮湿,吸入肺腑的呼吸都显得黏糊,湿漉漉一片,林砚卿轻蹙眉梢,察觉到一丝异样。   两人走了大半天,依旧没有走出山石环绕的迷雾,林砚卿便低声开口:“蓝钰,等下,你有没有发现我们一直都在原地走?”   蓝钰嗯了一声,然后持剑朝着旁边的大石头砍去,一道清晰的剑痕,他带着林砚卿又走了一圈,最终又看见了那块带着剑痕的石头。   “休息一下蓝钰。”林砚卿扯了扯蓝钰的手,站定之后解释道:“这么久咱们也没有遇见危险,这个循环困阵恐怕只是为了困住我们,这种困阵最难破除,阵心难寻,千变万化,你会不会画引阵符?”   引阵符是针对困阵的,能够让阵法出现一丝破绽,但阵法低阶破绽越多,越高则越少。   引阵符属于玄品中阶符箓,林砚卿现在的修为无法支撑自己完成,而蓝钰摇了摇头:“没画过。”   他没有多少外出对敌的经验,又是剑修,甚少看符书。   两人沉默对视一眼,林砚卿露出温柔地笑容,蓝钰轻轻抿了抿唇。   “没事,我教你。”林砚卿从储物袋中拿出符纸、画笔以及朱砂墨水。   他又翻找出符箓大全,找出那一页引阵符,开始现场教学。   蓝钰看着那鬼画符沉默了,生疏的拿起墨笔。   林砚卿坐在扁平的石头上,整个人透着一种岁月静好的温和,轻声道:“先认真在识海中走一遍笔顺,引阵符属水木系,你有没有感觉到一丝灵力的波动?”   毫无感觉的蓝钰:“......”   林砚卿听见震耳欲聋的沉默声,眼睛弯了弯,早就察觉到蓝钰如今非常沉郁,便故意逗他:“你从前从未画过符吗?”   “没有。”蓝钰所有的时间都花在练剑上了。   “手伸出来。”林砚卿挑眉道。   蓝钰乖乖听话伸手,露出骨节分明的五指,五指间全是细细的薄茧。   林砚卿伸手抓住他的手指,摸到他手指间的茧,恍然间想到昨夜这双手几乎摸遍了他全身,那种颗粒摩擦的触感,双手卡在他大腿间的时候痒又疼的。   他散去胡思乱想,抬起手腕墨水落在他掌心,林砚卿在他掌心画了一道缩小版的符文。   蓝钰起先还认真观察他的笔画,然后察觉到不对劲,忍不住问道:“师娘画的不是引阵符吧?”   “不是啊。”林砚卿收笔,用灵力催动,蓝钰感觉到一股温热的感觉流动着。   “那这是什么?”蓝钰不解的问。   林砚卿眯眼笑:“聪明符。”   蓝钰被拐弯抹角骂了笨,没忍住,不满地嘀咕着:“我可不笨。”   “我只是从前没试过,给我一个时辰......不,半个时辰,我肯定能画出来的。”   林砚卿知道蓝钰的个性,情急之下他作出的选择,可能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他对昨夜的事情问心无愧,却怕蓝钰钻牛角尖,才出此下策哄哄他,他总算不那么寡言了。   “好,我等着看。”林砚卿说。   蓝钰呼一口气,沉下心来琢磨,符纸烧了一叠,完整的符都没画出来一张。   形象地诠释了隔行如隔山。   天都黑了,蓝钰还没画出来,那放在外面的符纸都被潮气打湿,夹杂着冷气的风一吹,林砚卿居然还觉得手臂有些冷了。   蓝钰原本还在琢磨刚刚哪里没画好,骤然听见有人说话声响起,他动作一顿,放下手中的符笔,闪身到林砚卿身边,握住他的手,往身后一藏,摸到一截冰冷的手指,越发下意识用力攥住。   林砚卿察觉到他的动作,表情有轻微的怔愣,已经很多年没有人以这种保护的姿态站在他身前了,浑身的衣服也沁了水般,变得沉重冰凉。   蓝钰想朝后面退两步,躲到更隐蔽的地方,但直接撞到了林砚卿,林砚卿原本高挑的身材也因为伪装变得矮了几分,鼻尖直接撞到他肩膀,抬手捂住自己的鼻子。   蓝钰慌乱转身,先伸手抱住林砚卿的肩膀,闪身躲开,才拉下林砚卿手,查看他的鼻子,师娘现在的这副皮囊只能说清秀,鼻尖有些红,不是撞的,是冻的。   林砚卿心中觉得有些奇奇怪怪的,被小师侄像是易碎瓷器般护着,生怕磕着碰着,但这些举动显得有些过分亲密了吧?他和墨风都没有这般亲昵过。   蓝钰在他耳边传音:“师娘,你很冷吗?”   林砚卿没办法传音,只是沉默地摇头,脸都冻白了。   蓝钰也许在聪明符的作用下,很敏锐地看出了他的谎言,抓着他肩膀的手默默地给他输送灵力取暖,他的衣摆都结了冰。   “咦?这里之前有人画符吗?”一道女声响起,女修狐疑道:“余烬都是热的,这人应该刚走不久吧。”   一共是三名修士,两名男修,一名女修。   “这画的是什么,四不像啊......”男修声音粗犷,拿起地上蓝钰制符后毁掉的废纸,嫌弃地嘲笑。   蓝钰面无表情,心中默默吐槽他不识货。   “叶兄是符箓师您来瞧瞧。”   “这......引阵符吧?”另外一名男生声音比较清冷,旋即他环视一周,看向蓝钰藏身的地方。   三人对视一眼,警惕地朝着那处走去,几乎同一时间出手,蓝钰察觉到危险,持剑劈开巨石,电光石火之间,他退后半步,其他三人也向旁边躲避着裂开的碎石,看向眼前的不修边幅又粗犷冷酷地大叔……以及大叔怀里抱着的青年。   蓝钰警惕地看着对方,几人对峙一瞬,秦王邯收起武器,扬起笑容友好地打招呼:“这位道友不必紧张,我们还以为石头后面躲着妖兽才出手的,没伤着你们吧。”   “我看道友身手不错,现如今我们都陷入阵法中,不如一起想办法破阵?”   “我叫秦王邯,散修联盟的一名散修。”他率先自报家门。   蓝钰见状,也默默收起了剑,重新打量起眼前的三人。   秦王邯腰上别着一把大斧头,女修手上拿着软鞭,另外一位男修手中则是拿着一个八卦盘。   “苏芙蓉。”   “在下叶游戈,青山派弟子。”   蓝钰勾了勾唇,道:“巧了,在下林蓝也是名散修。”   他随便给自己起了名字,林砚卿见状,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因为浑身的灵力在缓缓流逝,脸色不太好:“严钦。”   秦王邯自来熟地扫了两人一眼,笑眯眯地说道:“林道友和严道友是道侣吧?”   蓝钰几乎下意识地反驳道:“不是,他是我师......师弟。”   原本他想说林砚卿是他的师伯,但想到他如今的修为不过练气,便改了口。   “啧,骗谁了呢?谁家同门师兄弟会护得这么紧,抱得这么用力啊?现在手还牵在一起呢。”秦王邯看着粗枝大叶,双眼却透着精明,故意调侃似的试探道。   蓝钰做贼心虚松开手,但下一秒林砚卿便反握住他的,后背靠着他肩膀,十指相扣,有些无奈地看向秦王邯,“刚刚惹得他发了一通大火,如今都不肯承认我俩的关系了。”   林砚卿又回眸看向蓝钰,笑着哄道:“师兄,别生气了可好?当着这么多人,总要给我些脸面吧。”   蓝钰歪头定定盯着他的眼睛,似乎在问到底谁是他师兄?他现在对师兄这个称呼非常应激。 第10章   在林砚卿的遮掩下,两人并未露出破绽,蓝钰点头,面无表情地应了林砚卿的这句师兄。   “嗐,这有甚么羞涩的,我与苏娘也是道侣。”秦王邯似找到共同点般拉近关系,视线在两人身上收回,环顾四周,“是我的错觉吗?为什么感觉越来越冷了?”   苏芙蓉有些不耐烦,用软鞭扫落罗裙上的冰渣子,“不是你的错觉,是真的......”   蓝钰握着林砚卿的手微微收紧,察觉到师娘的身体似乎在发抖,他自身没察觉到冷意,却发现林砚卿白皙的后颈那处蒙上了一层细细的薄冰,他大惊之下,抬手捏了捏师娘的后颈:“你很冷吗?”   林砚卿这下无法逞强了,体温在迅速流逝,身体的血液都仿佛在逐渐结冰,蓝钰掌心的热源显得弥足珍贵,他控制不住本能往蓝钰怀里靠去,声音有些虚弱:“嗯,好冷。”   蓝钰知道此刻太出格的行为会显得冒犯,却还是下意识地抱住林砚卿的肩膀,用自身的灵力给他驱散寒意。   林砚卿的修为此刻是这几人中最低的,自然感受最鲜明,若是练气期的修士独自一人根本抗不过夜里骤然降下的温度,带着猎猎的寒风,能冰冻骨头的燎原冰霜。   “先运功渡过这一晚......”叶游戈也开始原地打坐,身上浮动着淡淡的木系灵气,视线扫过拥抱在一起的两对道侣,自己用力抱住了自己。   “师娘,冒犯了。”蓝钰与他十指相扣,观察到他脸色逐渐回温变得红润,传音在他脑海中,“出了秘境您要罚要打都行。”   林砚卿只是摇头,本来就是蓝钰帮他,哪里轮得到他来打罚。   周围的石头都附上了一层薄薄的冰霜,如此低的温度难怪四周寸草不生,叶游戈身周如同鸡蛋般筑起的结界也变成了冰蛋,看不见里面的人影,只有流动的灵力证明他还活着。   林砚卿身上灵力耗尽,只能像一株攀附蓝钰而活的菟丝花,汲取他身上的热量和灵力,精力耗尽,脊背微软,靠在蓝钰肩膀上,因为看不见,所以鼻尖不小心扫过蓝钰的下巴。   蓝钰扭头躲过他的触碰,他凌厉的下颌线,上面有青色的胡茬,肌肤也显得粗糙,林砚卿没再继续动,朝着他的方向,低声道:“师兄,我实在困得不行,容我靠一靠好不好?”   林砚卿说完便闭上双眼,呼吸清浅,似乎睡着了,他说得毫无压力,蓝钰却动也不敢动地打坐,保持这个动作一夜没动。   期间林砚卿似乎觉得冷了,十分自然地转身抱住他的腰,手紧紧抓着他腰间的腰带,温热的呼吸落在他颈侧,两人动作亲密,仿佛真的如一对亲密的道侣。   蓝钰意识清明,心中没有半点动容和旖旎,知道这只是师娘求生意识下的行为,散开神识,在四周查看异样,顺便警惕旁边三人的情况,他算着时辰,白昼早该来才是。   苏芙蓉的夜明珠被包裹在冰下散发着幽兰的光,周围的可视度越来越低了,周边的三人都几乎瞧不见了,只能模糊看见几道影子,最后连影子也隐秘到了雾气中。   蓝钰见状,更加用力地揽住师娘的胳膊,将人压进怀里,手臂锁住他的肩膀。林砚卿醒了,发觉自己已经坐到蓝钰腿上,怔了怔,恍然几瞬才清醒,他坐着没动,没有太大的反应,反正又不是没坐过。   “这是......”林砚卿眯了眯眼,他感觉到了越发冷凝的气息。   “没事。”蓝钰沉声道,眼神却很凌厉,正在警惕所有可能从雾气钻出来的危险。   林砚卿被他抱着,腰上的手臂显得存在感十足,是以一种占有的姿势,他很轻地抿了下唇,才低笑着,轻声开口:“师侄,若是这样被同门瞧见,我们的关系可真的洗不清了。”   蓝钰原本还没发现两人多亲密,毕竟他的注意力根本没在林砚卿身上,他这么一说,他才心下一慌,连忙松开手,心中骂自己该死,忽视了清醒林砚卿的感受,连连抱歉,“师娘,我......”   林砚卿起身挪到他旁边的位置,轻而柔地打断他的话:“不必解释,我知道你对我没有不敬的心思。”   蓝钰:“......”   又这样过了半个时辰,终于寒气褪去,三人人影出现,气温回升,原本的黑暗被迅速驱逐,仿佛退潮般迅速。   蓝钰视线微微凝固住,发现秦王邯和苏芙蓉两人居然衣衫不整地纠缠在一起......   他的表情瞬间变得一言难尽起来,秦王邯却敞着胸肌,大剌剌的笑道:“让三位兄弟看笑话了,我与苏娘修的功法有些独特,昨夜那寒气太厉害,我们也只能出此下策,没有叨扰到三位吧?”   蓝钰只能惊叹这本小黄文的剧情之强大,甚至影响到了小配角?   但他夜间也并未听见任何的动静,想来两人也是设下了禁制。   叶游戈一副世家门派弟子的潇洒,主动看向蓝钰,脸色表情软了些,低声道:“林兄之前是在画引阵符吗?我这就有......”   他从储物袋中拿出符箓,他和秦王邯两人刚刚进入困阵便进入了黑夜,所以根本没有机会破阵。   “是,那麻烦叶兄了。”蓝钰看向他手中的符箓,眼神微暗,像是看什么仇人似的。   叶游戈抬手用灵力激活,引阵符在空中燃烧殆尽,但却没有丝毫的改变,秦王邯挑眉,“这没什么屁用啊。”   叶游戈和蓝钰却同时看向白雾环绕看不清路的某处,有细微的灵力波动,他犹豫了一瞬,看向秦王邯两人:“替我照顾一下师弟。”   蓝钰说完朝着那处飞去,身后跟着叶游戈,两人一前一后,随即瞧见了一处陡峭悬崖,而他们正在悬崖底,悬崖仿佛参天的巨人出现在两人面前。   “灵力波动的地方在里面......”叶游戈拧眉,看着似乎不可撼动看不见头的悬崖,高耸入云。   蓝钰点了点头,拧着眉,一剑砍了上去,碎石掉落,但不动如山的悬崖,似乎没有受到丝毫的伤害。   “等下,你还想劈开悬崖啊?”叶游戈被他这样鲁莽且凶残的行为震惊住了。   “还有更好的办法吗?”蓝钰看向他。   叶游戈一时间语塞,但这也太粗暴了?   所以剑修都是这样的吗?   寻常破困阵不是以阵止阵,或者寻找那条唯一正确的出路吗?   叶游戈闪躲着滚落的石头,山石震动,他躲在蓝钰身后,看着那个渺小的修士,一剑一剑下去,剑气锋芒毕露,虽然还只是撼动了一点点,但足以震撼叶游戈,他眯眼看向他的招式。   淅淅沥沥、断断续续掉下的碎石,让叶游弋有一种他真的能愚公移山的错觉。   只见混杂在那些碎石块中,一块红色的晶石砸在叶游戈头上,带着温润的色泽。   叶游戈似乎看见悬崖里面的石头精怪,骂骂咧咧地让他快把这个活爹带走。   “够了,林兄。”叶游戈叫住眼前似乎要将山劈开的修士,举起晶石:“我们应该能出去了。”   蓝钰这才停手,眼底闪烁着狡黠的笑容,平静地说道:“走吧。”   情绪稳定得仿佛刚刚暴躁的剑修判若两人。   有了引路晶石,四周的迷雾变得清晰,蓝钰找到师娘的时候,师娘三人正在烤肉。   师娘正准确无误地朝着火堆里加柴,抬眼之间,那双灵动的黑眸瞧不出任何的异样,伸手用匕首轻轻割着树枝上的兔肉,三人正在谈笑风生,唇角笑容如沐春风。   蓝钰脸上扬起的笑容却缓慢地消失了,所以师娘就算神识被封,其实也能如同正常人般生活行事,不被人看出异样......   那他多此一举的牵引抓手算什么?会不会被看出破绽?   这时系统又凉飕飕地说话了:【宿主,告诉你一个坏消息和一个好消息。】   【经过系统快速地检测,宿主的初次体验并未让林砚卿怀孕,虽然迈出了第一步,但步子很小。】   【好消息是经过辅助系统担保证明,宿主没有消极对待任务,成功迈出第一步,所以抹杀惩罚推迟。】   “......”:蓝钰感觉到天塌了。 第11章   蓝钰听到系统的话才不得不正视自己的任务,一方面他认为这样的事情真的非常缺德,在没有经过林砚卿同意的情况下让他怀孕,这样和穿裤不认人、上床不带套的渣男有什么区别?   另一方系统又磨刀霍霍地等着他。   “林兄?”见蓝钰发呆,叶游戈不由出声提醒,眼神有些询问。   蓝钰朝着他点了点头,往林砚卿身边走去,林砚卿似乎早就“看见”了他,轻声喊道:“师兄。”   蓝钰眼神变成了空洞、疲惫麻木的小猫表情包。   林砚卿失明的时间很长,从前也有修为低下,没有神识的情况,只是熟悉了百年的生活方式突然被改变,才会在一开始的时候难以适应,但熟悉之后,便也觉得寻常。   只是那时候林砚卿却不好再提,毕竟蓝钰一开始也是为他考虑,两人才会这么亲密,怕蓝钰又胡思乱想。   “我们可以出去了。”蓝钰声线偏低和他的长相一般唬人,冷冷淡淡的。   “好嘞,先把这只肥兔子吃了,咱们再走?”秦王邯笑眯眯地说道,显然和林砚卿聊得极好,那夹枪带棒的试探都是少了。   林砚卿给蓝钰切了一条后腿,指尖带着一点发亮的油脂,他递到蓝钰面前:“尝尝吗?”   蓝钰深深呼吸一口气抛开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点了点头:“那好吧。”   蓝钰接过兔腿,咽了咽口水,他来修真界才三年,这三年也曾觉得自己很厉害如同仙人般,能够吃辟谷丹而不需要吃果腹的食物,但当仙人的时间一久,又难免有些馋这些口腹之欲。   滋滋冒油的兔肉,调味的香粉入味,肉质紧致满口香辣,便见师娘手指轻轻捏了捏,转头看向蓝钰:“好吃吗?”   蓝钰嗯了一声,乖乖回答:“好吃。”   “再给你割一块?”林砚卿说着就要动手,秦王邯连忙把烤肉端走了。   “不成不成。”秦王邯带着谴责的语气说道:“严兄弟心疼自己的夫君,却不能拿我的兔子做了情,我家苏娘还一点没尝到呢,前去辛苦破阵的叶兄也半点荤腥未尝......”   林砚卿唇角泛着笑容,并不羞恼,蓝钰却不爽师娘被人怼,便主动说道:“不必了,尝尝鲜就够了,吃多了该腻了。”   林砚卿笑着接话:“成。”   “你们怎么破阵的?”林砚卿清洗了手指间的油腻,闲聊似的问道。   蓝钰含糊其辞,觉得自己鲁莽的行为似乎有些难以启齿,更加增加了剑修的刻板印象,便低着嗓子道:“都是叶兄的功劳,我没怎么出力。”   这话让叶游戈听了去,只是轻笑一声,没有否认,他的视线却轻轻扫过林砚卿的脸,眼神晦暗幽深。   秦王邯身上有一种不同于世家门派弟子的松弛感,吃着烤肉,说话天马行空,侃侃而谈,仿佛没有置身于秘境危险之中的紧张感,旁边的苏芙蓉虽然嫌弃,却句句有回应。   “苏娘,你这袍子是花锦阁买的吧,花了不少灵石,一烧就破,啧......”秦王邯拿起酒壶灌了一口酒,抓着苏芙蓉裙摆的手被她狠狠拍下。   “滚,别管老娘。”苏芙蓉没好气的骂道。   叶游戈揩了揩唇角的油渍,脸上露出一点淡淡风雅的笑容:“秦兄和苏道友倒是像一对神仙眷侣让人艳羡啊。”   “哪里哪里。”秦王邯唇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住。   “倒是让我想起两位故人。”叶游戈脸上出现一点怀念之感,长叹一声。   “哦?是谁?”秦王邯不扫兴,顺着他的话问道。   叶游戈看了看四人,压低了声音:“你们可听说过凌霄宫的墨风剑尊和喜游灵尊,这对道侣?”   秦王邯双眼迸射出一丝精光,蓝钰瞬间觉得嘴里的兔肉不香了,变得油腻又难吃,林砚卿则像是没事人般,手臂和蓝钰的靠在一起,在蓝钰愣神之际,抓着他的手,拿出丝帕擦他的手指油渍。   蓝钰怔住的神情被他的动作吸引了注意力,下意识垂眼,在叶游戈视线扫过来的时候,恰好低着头,看着师娘温柔的动作,仿佛对这些事儿不甚在意。   “试问天下还有谁不知道墨风剑尊大名?他的亲传弟子这次之后大概也会名扬天下了。”秦王邯感叹着英雄出少年。   叶游戈收回视线,低声道:“是啊,一剑定乾坤的墨风和喜游灵尊林砚卿也是一对神仙眷侣呢,当初墨风为了未婚夫林砚卿差点血洗合欢宗,剑指当时还是大家族的林氏一族,合欢宗经此一役,一蹶不振,林氏一族如今更是销声匿迹......”   蓝钰抿了抿唇,望着正在仔细给他擦手的师娘,原来在外人眼中,师娘和师尊的感情如此荡气回肠、令人艳羡,也难怪身在其中的师娘会那般喜欢墨风师尊......   他内心滋味难明,愧疚得不行,心中仿佛咕噜咕噜冒着沸水,又开始下雨了,想要跟两人负荆请罪、以死明志。   下一瞬,师娘扣住了他的手指,五指收紧,十指紧扣,蓝钰的手掌比林砚卿的还要大上几分,落拓的光落在他五官上,唇角勾起的笑容温柔,眼底浮动的光芒犹如那湛蓝湖泊下的光影绰绰又迷人。   “旁人的感情如何,我都不羡慕。”林砚卿心中听见他的过往毫无波澜,甚至有些想笑,但见师侄气息又发生变化,他已经幻视蓝钰是被冷水淋过的小狗,从喉咙里发出想叫又不敢叫的含糊哼唧声。   师侄年纪轻,情绪容易外泄,不懂乔装遮掩,他自然要帮着打掩护的。   蓝钰抿着唇听见师娘在他耳边低声道:“你对我的感情,就算换什么墨风清风来,我也是不换的......”   蓝钰紧抿的唇角很浅地弯了一个弧度,从喉咙里含糊出声,小声嘀咕着:“我哪里比得上......剑尊啊。”   “如何不能比?”林砚卿声音柔,哄得小狗心花怒放差点摇尾巴:“真心难求,万金不卖,空有虚名又怎样。”   静静听着两人说那酸得掉牙话的三人,不自觉地嘴角抽搐,但见那蓝钰被哄得哼哼的样子,又无言了。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而已。   秦王邯小声和苏芙蓉说道:“苏娘,我可露出过和林兄一般不值钱的模样?”   苏芙蓉斜了他一眼:“你可别恶心我了。”   蓝钰很快便压下嘴角,知道师娘只是在外人面前演戏哄他,毕竟他和师娘有什么感情?   但他也立刻收拾好情绪,牵起林砚卿的手,抬手间飞剑起,两人御剑飞行,他喊了一句:“快别耽搁时间,我们先行一步。”   叶游戈眯了眯眼,秦王邯看着他周身的气息,喃喃道:“筑基期?但气息不对。”   “他们根本不是什么散修。”苏芙蓉低声道。   “当然不是,那小孩子性格......”秦王邯低笑一声,抱起苏芙蓉追了上去。   叶游戈手上的八卦盘骤然变大,也御风飞了起来,视线扫过前方走远的两人。   他真名为游戈,青山派亲传弟子,金丹初期修为,曾经和林砚卿是好友,他察觉出蓝钰的伪装,却不确定那位严钦是谁,心中隐隐觉得熟悉,但又兀自打消这个念头,他觉得不可能。   若真的是林砚卿,他怎么会和墨风的徒弟乱搞在一起?以这种哄小知心人儿的语气哄着自己的师侄?   应该是凌霄宫的其他弟子吧。 第12章   “师娘,他们......是不是认出我来了?”蓝钰单手御剑,因为漫天白色的雾气飞得并不高,眼前出现一道可视的通道,直直往前看不见终点,沿途都是形状各异的石头。   林砚卿口不对心地说道:“当然没有,蓝钰乔装得甚好。”   蓝钰点了点头,信了他的话,直到后来才发现自己伪装得有多么拙劣,也难怪前世自己只能当个替身龙套,演技根本不过关。   “那位叶游戈道友真的是师娘的友人吗?”蓝钰带着点好奇,轻声问。   “曾经有过几面之缘。”林砚卿和游戈只是泛泛之交而已,算不得什么关系交好的友人。   “哦。”蓝钰视线轻轻扫过师娘白皙的后颈,突然发觉两人靠得有些近,便往后撤了撤。   林砚卿察觉到他的动作,也稍稍和他分开一点距离,两人似乎默契地保持着克制和沉默,那些在外人面前装出来的亲密此刻却没有再继续的必要了。   “到了。”蓝钰望着那沙漠中筑起的石像,巍峨高耸,身后的云雾似乎在瞬间散去,嶙峋的石阵,奇形怪状的石人,如同坚毅挺拔的战士,纷纷怒目而视,瞪着闯入的人。   “都是石像,形态各异的石像。”蓝钰轻声道。   叶游戈第三位落地,环视一周,沉声下着判断,道:“是无尽石阵。”   “在古籍中有记载,无尽石阵中的石像都有一个杀不死的灵魂,唯一破阵的方法就是找到藏在石像后面操纵的鬼石像,否则傀儡石像就算被击碎,也能无尽地重合复活......”林砚卿的语气没有多少波动,却将石阵的特点和弱点直接告知蓝钰:“鬼石像的石心是炼器的地阶材料,但最让人趋之若鹜的特点是石心能够随着修士的修为而进阶,且属性非五行之内,完美契合所有的修士属性。”   蓝钰凝了凝眉,下意识地问道:“你想要吗?”   “不是......”林砚卿怔了怔,唇角勾起一点温和的笑容,“师兄,是不是忘记了,你的本命法宝正缺炼器材料?”   叶游戈听见两人的话,有些感叹道:“林兄,严兄,你们是不是忘记了,那鬼石心可没那么简单得到啊。”   说着,蓝钰发现石阵在细微地变化,但在数不胜数的石像中,某些石像的移动又显得并不明显。   苏芙蓉和秦王邯到的时候,还未歇上一口气,地面发出震颤,蓝钰运功而起,下意识地要去拉林砚卿,却发现师娘早就躲过了那拔地而起的石像。   蓝钰心下微顿,猛然意识到就算师娘的修为被封锁,他亦不是一个需要人时时刻刻呵护的花瓶。   蓝钰闪身躲过石像的攻击,他刚刚站立的地方被砸出一个巨大的石坑,飞沙走石间,他手中的灵剑擦过石像的手臂,火星四射,石像却只是出现一道小小的痕迹。   五人对战这么大的石阵显得吃力,这些还是在大部分石像并未参战的情况下,林砚卿从石像肩膀上轻盈跳过,原本追踪他的石像笨拙地砸在他踩过石像的肩膀上,瞬间肩膀被砸得粉碎,但下一秒又在重新组合,变得完好无损。   林砚卿身姿飘逸,虽然修为不如蓝钰,凭借这么多年的经验和储物袋中的法宝足够自保,只是......若是这样耗下去,谁也逃不了好。   蓝钰的剑气强悍,就算硬刚石像也半点不怂,视线扫过秦王邯因为被围攻躲闪不及,后背暴露在石像的石锤下,蓝钰手中的剑泛着粼粼的寒光,剑光快得都像是残影,他一脚飞踹身后四眼石像的脑袋,凌厉的剑气已经冲上前......   秦王邯身形并不快捷,修为筑基巅峰,招架不住那么多石像的围攻,吐出嘴中的血,两个斧头分别挡住左右石像的围攻,感觉身后传来一道的劲风,苏芙蓉想要来救他,却脱不开身。   就在秦王邯用力震开左右石像,已经无法躲闪身后近在咫尺的攻击,他猛地转身却发现几道剑气穿过石像的肺腑,原本几米高的石像胸膛刀光剑影中四分五裂开。   秦王邯连忙闪开,逃过一劫,唇角还挂着血,视线看向不远处身形,如此锋芒毕露、剑意寒凛、惊天破石。   他的身份几乎呼之欲出了,能够以筑基修为杀出金丹剑气的修士,细数天下寥寥无几,而正巧这次仙盟大比的魁首将将年满十八的少年郎就有这个能力......   秦王邯咽了咽口水,压下心中的震惊,却见蓝钰一个眼神都未落在他身上,身形错落之间脚下石像尸体成山,似乎刚刚之事并非他所为,根本不是为了秦王邯的道谢,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秦王邯咬牙砍断石像的手臂,尽管情况危急,他依旧忍不住感叹蓝钰的气度和心气,天才之名名副其实、性情坚韧不骄不躁,若是任其成长……凌霄宫的确不容小觑,也难怪某些门派这么着急,甚至私下下了悬赏令。   林砚卿根据石像武器从空气中砍过产生的不同气流,而分辨石像的动作,灵活闪避着攻击,耳边的感知异常敏锐,听见了细微的声音,鬼石像身为无尽石阵的阵心,修炼多年如正常人般,是有心跳的。   尽管很微弱,还是被林砚卿感知到了,他缓缓喘了口气,不动声色地朝着石像逼近,辨识着细微的、异于常人的节奏声,逐渐在耳边清晰响起。   “砰——砰——”   躲在傀儡石像后面的鬼石像表情虽然和其他石像一般僵硬,但若是一直盯着瞧,便能看见他中心的眼珠在慢慢地、拟人地转动着。   他看着逐渐接近的林砚卿,不敢跑得太明显,却让远处的石像不断朝着这里靠近,试图挡住林砚卿的脚步。   但林砚卿身形猛地变化,窜到鬼石像面前,剑朝着他直直刺去,鬼石像只能躲,抬手狠狠砸向他的脑袋,他的动作比那些迟缓的石像快得多。   林砚卿的剑招被石像挡住,凌空砸向他的拳头,砸在他拿剑的肩膀,连忙朝着旁边躲去。   他如今没有气脉护体,瞬间便感觉半个肩膀都麻了,鬼石像生气地追上他,伸手凌空捏住了林砚卿的身体。   林砚卿拧了拧眉,身体感觉被石像捏碎,额前青筋暴起,却一声不吭,就算他现在呼救,也于事无补。   众人都被石像的人海战术挡住,他从储物袋中拿出静止符贴在石像手臂上,也只是给他争取到了两秒的喘息机会,连忙挣脱开。   四周被石像包围,林砚卿抬头看见的都是怒目圆睁的石像,本命法宝红缨金□□穿了大部分的石像,护住林砚卿,他拧着眉从那些石像脚下穿过,下一瞬,底下窜出来的石手抓住了他的四肢。   鬼石像露出一点讥笑的表情,在众石像的包围下,朝着这个大逆不道的蝼蚁抬脚狠狠碾去,若是被踩中只怕是会粉身碎骨。   林砚卿双眼迸射出一丝冷芒,手中的金枪闪动着红金色的光,就在他准备以灵气冲破经脉,强行使用红缨金枪后,鬼石像的表情定格在原地,巨大的头颅在他眼前掉落,重重砸在沙地上。   林砚卿在石像脑袋掉落的瞬间,发现了蓝钰的气息,而站在远处空中看着蓝钰的叶游戈,一时间愣住了,然后被只剩下最后一口气的石像砸了后背,逐渐喷出一口鲜血。   他低声咒骂一声,摔在地上,感觉自己见了鬼。   蓝钰站在巨大的鬼石像身后,手中的灵剑散发着冰灵气,衣诀飘逸,微微喘着气,持剑的手在发颤,这也是他全力一击。   四周的空气都似乎凝固了,那双凤眼冰冷而肃然,在他身后是一瞬间被他剑气穿透的石像,生生杀出一条血路,石像东倒西歪,四分五裂,为他让道......   在鬼石像死的那一瞬,所有傀儡石像都瞬间变成了细碎的石子落下,秦王邯操了一声,震惊的看着空中蓝钰的背影,第一次发现修士之间的天赋和修为可能真的是一座无法横跨的大山。   “苏娘,他真的是筑基期吗?”秦王邯原本就受了伤,现在因为备受打击,胸腔之内情绪翻涌,更是直接吐出一口老血。   苏芙蓉沉默了一瞬,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那瞬间爆发的剑意,她如今都觉得心有余悸。   “这就是所谓的天下麒麟之才吗?”苏芙蓉轻声呢喃着,早在蓝钰夺魁之后,便被人誉为千年难得一遇的麒麟子,但当初大比展示出的可能只是冰山一角啊。   蓝钰迅速附身而下,托起师娘,躲开那散落的石子,拧着眉,严肃冷静、实事求是地说道:“师娘何必逞强,早知鬼石像的位置,大可以先告诉我。”   “也免得这么危险。”   “当时情况所迫而已,若是你靠近他,只怕鬼石像早就跑了。”林砚卿被小辈这样说还有些不自然,解释道:“他聪明得紧,见我修为低,才想戏弄我一番,若是打草惊蛇......”   “若是我来得不及时,师娘可就被踩碎了。”蓝钰依旧觉得这样不可行,像个严肃老成的老头似的。   林砚卿想告诉蓝钰自己没那么弱,又不想和他继续争论,只是摩梭着他衣袖粗糙的布料,低低地轻笑:“师侄可真厉害啊。”   突如其来且莫名其妙的夸奖让蓝钰后面的话被堵住,垂眼看向师娘有些苍白的脸色,抿了抿唇,不解道:“突然夸我做什么?”   “不算夸,事实而已,蓝钰快去挖他的鬼石心。”林砚卿成功转移话题,便顺势说道:“可不能被人偷走咯。”   蓝钰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但听话乖乖去挖石心,林砚卿莫名松了一口气,无端有一种躲过师父说教的庆幸感。 第13章   蓝钰挖出的鬼石心直接放入自己的储物袋中,同时其他三人围了上来,秦王邯率先开口,朝着蓝钰抱拳,“林兄,你救我一命,我秦王邯铭记于心,日后你若有难,我必会相助。”   “不必如此。”蓝钰只是无法做到见死不救而已,他拧着眉朝着四周看去。   秦王邯还想说什么,蓝钰抓起林砚卿的胳膊,飞剑从天而降,低喝一声:“先离开这里。”   只见那原本的石阵中沙石深陷,形成沙流,地面不断地下陷,吞没所有的生灵,树木倾倒,灌木淹没。   混沌秘境没有地图,能不能撞见机缘都靠运气和自己的本事,暮色四合,天空如同墨色的画卷,逐渐将橙红的夕阳吞没,五人依旧结伴而行,筑起了火堆,上面是一只刚刚猎到的乳猪,撒上了香料。   蓝钰看着那只失去语言能力的乳猪,有些沉默:“......”   这样悠闲且明目张胆的烤肉真的没事吗?   但见秦王邯丝毫没有意识到不对,甚至给林砚卿递来了一壶酒,准备邀请他对月吟诗喝酒。   蓝钰如今对酒敬谢不敏,摇头拒绝秦王邯的好意,对林砚卿递过来的烤肉倒是接了下来。   秦王邯见状,忍不住失笑,虽然浑身伤势未愈,但不妨碍他喝酒享乐:“林兄,你总这样......”   蓝钰蹙眉看着他,不懂他什么意思。   秦王邯只是笑着喝酒,粗犷大笑,抱住苏芙蓉叹道:“人生啊,修仙就是为了享乐,若是做事都畏首畏尾,那还有什么意思?”   苏芙蓉无奈地抓住他的手臂,“少喝些。”   “秦兄是心思豁达通透之人。”游戈往火堆里加柴,眼底闪烁着火光。   秦王邯受伤之后更加嗜酒,依旧记得凡间那一套,酒可消毒止痛。   期间,果不其然遇险了,剑虎群偷袭了几人。蓝钰游刃有余地杀虎,秦王邯虽然稍显醉态,但招式半点不含糊,没有喝酒误事,几只两三米高的剑虎尸体堆积在周围,蓝钰收起剑,却发现林砚卿不见了。   蓝钰眉梢瞬间蹙起,环视一周都不见踪影。   苏芙蓉也发现了不对劲:“严兄和叶兄呢?”   ...   “你将我引至此处,意欲何为?”林砚卿手中的弧形长剑上还滴着剑虎的血,旁边是椭圆状的湖泊,月光落在湖面折射在他脸上的光线衬得阴影闪烁,五官柔和。   游戈微微后退一步,旋即,非常郑重地弯腰拱手,朝林砚卿行了个晚辈礼,论修为游戈只是金丹,林砚卿完全可以受他这个礼,但两人年纪却是相仿的。   林砚卿抬起他的手臂,不让他拜下去:“这是干什么呢?”   “喜游灵尊当得起我这一礼。”游戈微微抬头,清冷又温柔的男人,在他和石像打斗的时候,他便觉得熟悉,后来便猛地反应过来这是谁了。   虽然很难以接受,但他好像真的是林砚卿。   “你认错人了。”林砚卿撒谎也是坦坦荡荡,如同君子一般。   “您不承认也无事,这次的混沌秘境,我派长老也来,意在取蓝钰性命。”游戈直起身,认真地袒露消息,“如今因为秘境的特殊性,长老和如同您一般元婴修为的修士被限制,也算是蓝钰气运不错。但就算如此,您也护不住他的,别连累了自己......就算秘境内你们不会死,但若是重伤,修为也必会受到影响。”   林砚卿对于他的固执不置可否,只是有些疑惑:“你这话我听不懂,这是虚无类秘境?真身不死?”   若是虚无类秘境,那么秘境内死亡,并非真身死亡,只是神识或者修为受损。   “不算,此秘境为传承秘境,并非想取人性命。但又想给低修为有天赋和运气的弟子机会,所以压制了金丹之上修士的修为,却也并无恶意。被压制修为的修士,就算被死在秘境内,也不会真正地身死......”游戈全盘托出,这些都是青山派长老亲自求证试验过的。   林砚卿见他如此诚实,唇角勾起一点淡淡的笑容:“你为何全部告诉我?”   “多年前,也许你不记得了,西海域那艘差点沉入海底的渔船中的修士中有我,您也算是救了我一命。”游戈目光落在他脸上,眼神幽暗,他提醒他,就是希望他不要执迷不悟,虽然因为秘境规则原因,暂时保证了蓝钰的安全,但那些人不会让蓝钰活着出去的。   林砚卿笑着摇头,固执且无奈地说道:“我说了,我不是林砚卿。”   游戈张了张嘴,感觉到什么同时和林砚卿回头,便见瞬闪过来的蓝钰,直接挤入两人的缝隙中间,高大的男人如同一座大山般隔开了两人,他声音冷淡:“你们怎么来了这里?”   “也不见剑虎兽在这啊。”   蓝钰转头目光和游戈对上,黑沉黑沉的眼珠,似乎在质问他,你想干什么坏事儿?   游戈:“......”   “没事。”林砚卿收起手中的剑,抬手附在他拿剑的手背上,示意他冷静,手背上青色的血管因为刚刚杀虎而微微凸起,手指有些充血的粉红。   他感受到林砚卿的力道,默默收起自己的灵剑,犹豫了一瞬,顶着游戈惊讶的目光,反手握住林砚卿的手指。   蓝钰心中理直气壮地想着,不是他想要故意牵手的,是师娘先动手的,如果表现得很不熟或者很冷淡,就是对师娘的不尊重。   林砚卿倒是不觉得羞涩,笑着道:“叶道友将我认错人了。”   “哦。”蓝钰觉得游戈有些烦人,之前就是没完没了地试探来着。   “那叶道友现在还在怀疑吗?”蓝钰话锋一转,冷漠的眼尾对上他的眼睛,声音低沉得似要杀人灭口。   游戈想到白日里蓝钰的强悍,唇角皮肉勾起弧度,礼貌假笑:“不怀疑了,林道友和严道友天生一对、天作之合。”   见状,林砚卿没忍住笑出声,从未想过师侄还有这般吓唬人的本事。   林砚卿知道蓝钰绝对不是滥杀无辜之人。   “那好吧。”蓝钰还故意略带遗憾地说道,转身牵着林砚卿时,唇角也忍不住弯了弯。   林砚卿轻轻捏了一下他的手指,蓝钰以为是让他松手,便轻轻张开手指,林砚卿便非常熟练和他十指相扣,毕竟之前蓝钰误会林砚卿失去自理能力的时候,两人经常如此,倒也不觉得尴尬了。   游戈很远地看着两人相扣的手指,陷入了深深的疑惑,脑海中开始整理蓝钰和林砚卿的关系。   整理清楚后,他倒吸一口凉气。   他第一次遇见这种撬自家师尊墙角的,这可比江湖上很多传闻都劲爆多了。   ...   在秘境中三个月,都没有遇见什么传承,五人一直结伴而行的,路上遇见修士也是匆匆而过,天才地宝都小有收获,就算出了秘境也不算空手而归。   “诶?不是,林蓝你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秦王邯这三月无数次发出震惊的声音,嘴角抽搐,看着被蓝钰一剑劈开的阵法,额心跳动了一瞬,这样的天赋很难不让人嫉妒吧。   旁人破阵还要找阵心、找破绽、找四方阵眼,但蓝钰就是一剑。   蓝钰熟练揽住林砚卿脱离陷入的沼泽,朝着前方三日前闪烁异光的地方飞起,游戈三人只能看见两人的背影了。   “蓝钰,你这样......”林砚卿无奈的说道:“迟早会被人打的。”   蓝钰煞有其事地低声说道:“师娘,他们其实早就发现我是谁了吧?”   林砚卿还未回答,两人的身形骤然往下降,伴随着秦王邯三人的惊呼声。   蓝钰原本视线内并未任何异样,但在踏入某个地方结界的时候,急速下降起来,眼前的画面也变成了漆黑一片,仿佛脚下有了巨大的吸力,就算灵力运转也无法重新稳住身形。   “蓝钰!”林砚卿比蓝钰下坠得更快,两人很快就要分开,他抬手抓住蓝钰的胳膊上的衣裳,蓝钰咬牙,便收起灵力,朝着林砚卿伸手,很快抱住一起下坠的林砚卿。   “师娘,没事。”蓝钰手臂圈着他的腰,稍稍翻身,便以肉垫的姿态把他抱在怀中。   “我没事,你别这样......”林砚卿拧眉,抓着他的胳膊,想要对调位置。   蓝钰一只手圈着他的窄腰,一只手按住他的胳膊,声音在林砚卿耳边沉沉地响起:“师娘,我可以灵力护体,别争了。”   “让人看了笑话。”   林砚卿不再争辩,语气叹了叹:“现在这里哪里还有别人。”   两人的头发在急速的风下纠缠在一起,从耳边呼啸而过的狂风,刮得脸颊肌肤生疼,视线却依旧是一片黑暗,这让蓝钰有丝丝慌乱,只能感知到怀中的人是真实存在……可以抓住的。   “别害怕。”林砚卿察觉到他逐渐收紧的手臂。   蓝钰飞快反驳:“我没害怕。”   两人拥抱在一起,在黑暗中坠落,且没有要停止的感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发现一丝光亮,下降的速度也逐渐变得缓慢,蓝钰落地的瞬间,后背落在柔软的羽毛中,身后是林砚卿祭出的法宝,他没让蓝钰成为缓冲肉垫。   “受伤了没?”林砚卿抓着蓝钰的胳膊,见蓝钰久不言语,便在他胳膊、胸膛各处都摸了摸,检查他是否受伤:“哪里伤着了?”   蓝钰脑海中响起了一道奇怪的声音,整个人都有些发愣,却在林砚卿手摸到他腹部往下探的时候,一激灵回神后,死死抓住他的手腕,气息有些不稳,小声嘀咕了一句:“师娘,那里没有受伤......” 第14章   林砚卿这才发现自己此刻的动作有些冒昧,轻轻挣开蓝钰的手,面色如常,低声询问:“受伤了吗?”   “没......灵力有些耗尽,我需要休整片刻。”蓝钰话锋一转。   林砚卿仿佛没有发现他的异常,“我给你护法。”   蓝钰打坐入定,脑海中的苍老声音古朴,如同天音般重新响起,“小儿,你可是吾剑王血脉?”   蓝钰没作声,便听见老人的声音轻咳两声,尴尬又不失风度,自顾自说道:“你既然能破除结界,想来只可能是吾的剑王后代。”   “......”蓝钰对于这种天音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许是因为听系统这边说话听惯了。   “你这小孩儿,怎么如此没有礼貌,瞧见祖宗还不跪拜?”那人又说道。   “......”蓝钰一味的沉默,让气氛一度很尴尬。   “好吧,想来你是沉默寡言的个姓,非巧言令色之辈,倒是更能专注自身修炼......”   随后,小老头便是那一套我观你骨骼精奇,是练武奇才那一套。   蓝钰前世下载过反诈app,深谙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不相信所谓的传承便像是大饼一样砸在自己脑袋上。   “好吧,所谓的剑王血脉都是我胡诌的,吾只是见你天赋高,便想诓骗你继承老头儿的衣钵而已。”蓝钰识海中出现的人影,声音虽然苍老,但模样却只是中年,脸上横着一条刀疤,看着不像好人。   “我可以拒绝吗?”蓝钰在心中默默地说道,总觉得有些不太靠谱。   刀疤大汉顿时虎目一瞪,气势汹汹地质问:“你是什么意思?!是嫌弃我的传承吗?!”   “我可知道我乃是xxx的鼻祖......”   听他吹完之后,蓝钰依旧不为所动,最终大汉有些气馁道:“好吧,其实继承我的衣钵条件极为苛刻.......”   ...   彼时,三天前异彩初绽时,出现在周围的众修士都被挡在无形的结界外,绞尽脑汁也未想出法子。但就在这天正午,结界突然消失,露出庐山真面目,出现了金碧辉煌的迷宫洞穴,全部都是由金子镀上的墙壁,金灿灿的,反着光,可见这位大能的浮夸和奢靡。   修士修道之后,那些金银珠宝便成为了身外物,倒是第一次遇见如此接地气的大能洞府。   一时间,结界外的修士都有些怔住了,不知道该不该进入。   但随着第一个修士窜进洞府,接二连三的修士不再犹豫。   林岩和同门修士结伴,也跟着瞬闪入了洞府,才发现里面的复杂,多条分岔路口,代表着多个抉择,繁琐到头晕眼花......   蓝钰从静坐睁眼,师娘正在抚摸着光滑的金墙,模样认真,察觉到他的脚步声,林砚卿低声道:“调息好了?”   “嗯,好了。”蓝钰深深看了一眼师娘,表情有些凝重,呼出一口气,轻声道:“师娘,我刚刚得了个传承。”   林砚卿闻言顿时愣了愣,像这种事情对于修士来说,那可是无比私密的,若是谁得了传承都是捂着藏着生怕被别人知晓,哪会像他一样全盘托出。   “那......挺好的,这些你不必告诉我的。”他有些无奈地说道。   “所以我现在可能不能和师娘同行了。”蓝钰垂了垂眼,语调沉重。   “蓝钰,你去吧。”林砚卿勾了勾唇,眉眼温和:“我不弱的。”   ...   蓝钰便和林砚卿分头行动,他寻着自称玄灵子的修士给的线索找到了一处珠光宝气的密室。   蓝钰忍不住吐槽道:“一个喜欢金子和钱帛的大汉,居然取了这么一个......玄乎的名字。”   系统这才幽幽说话:“可能显得有格调些?”   “屎上雕花。”蓝钰尖锐吐槽。   “......”   他躲避人耳目,藏匿在暗处,不准备和人交锋,修士之间气氛微妙,所有人都想独占传承和宝物,常常这种时候,便会出现一些杀人越货的事情。   蓝钰躲开人影,又闪身离开,按照玄灵子给的地图找到了他藏匿极深的密室,堆满了密室的珠宝玛瑙一类亮晶晶、看起来很贵的东西,金色的墙壁上雕刻着功法和招式。   蓝钰成为修士之后,记忆力便可以说是过目不忘,迅速记忆这些功法不在话下,身后传来脚步声,他警惕地转身看向后面的两人,正是刚刚碰过面的修士,他们都是假意离开,其实跟在蓝钰身后。   一男一女对视一眼,三人保持着安全的距离,女修笑眯眯地说道:“没想到这里还有这般大一间密室。”   “大门敞开,有缘者都能进,想来这位道友也不会介意吧。”男修唇角保持着风度的笑容,视线却沉稳带着一丝探究。   “这是自然,我也是碰巧寻到这里。”蓝钰双手环抱手臂,三人沉默快速的记忆金墙壁上的内容。   蓝钰准备离开,却被男修叫住:“道友秘境凶险,不如同行?”   “好。”蓝钰没有拒绝。   互相介绍名字。   蓝钰依旧是林蓝。   女修名叫段妙菱,男修名叫宰天骄。他们两人都曾经是蓝钰的手下败将,所以蓝钰知道他们并未说假话。   “道友是散修?”段妙菱见他穿着,轻声问道。   “是的,散修盟的人。”蓝钰点了点头。   宰天骄三人并排走,视线打量着他,旋即笑道:“我和师妹都是白阳宗的人,倒是和散修有缘,此前碰见的也全部都是散修。”   “白阳宗可是大宗门。”蓝钰似乎很艳羡,语气中带着吹捧之意。   “若是道友想要拜入白阳宗,我们还能成为师兄弟呢,白阳宗一向宽容,广纳贤才......”宰天骄大概是白阳宗的宣传大使。   蓝钰只是敷衍的嗯嗯啊啊,思绪有些飘忽。   宰天骄轻轻扫他一眼,便不再说话了。   段妙菱穿着彩色绸缎羽衣,犹如那花仙子般夺目,衣袖下的手却在默默地掐诀,眼底闪过寒芒。   “......”蓝钰灵活地躲过杀来的彩绫,拧着眉,表情不善地质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段妙菱冷笑一声,拆穿他的伪装:“别装了,蓝钰,你身上有师叔下的追踪蝶粉,我们不会认错的。”   他们可不是随意跟踪蓝钰的,当蝶粉靠近的时候,他们便发现了异样,这才会注意到这个其貌不扬的修士。   蓝钰躲开宰天骄刺过来的剑,往后撤准备跑,但却被七八个赶来的修士围住了,金色的墙壁映照着这些人冷漠的脸庞,根本不给蓝钰说话和求饶的机会,不由分说的动起手来。   “就是因为我天赋高,所以就要被置于死地吗?”蓝钰胸腔内是满满的憋屈和怒火,忍气吞声、担心受怕这么久,情绪宛如要涨破的气球,手中的水翎剑似乎发觉了持剑人的情绪,冰灵气更加凌厉。   蓝钰生生逼退了这些人,他拿剑指着宰天骄:“白阳宗就是这般气量吗?”   “你们的家族和宗门不会出好苗子吗?”蓝钰剑指向其他人,冷冽地开口:“难怪千年来再无人能飞升,如你们这般的窝囊废和胆小鬼如何能飞升?”   修士们这才露出一点愤愤的情绪,有些修士骂道:“你这样的无知小儿知道什么?”   “你不要多言,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有些修士是拿钱办事,有些则是宗门任务,多年来均是如此,大宗门以外的绝艳天才会死在这些阴谋诡计中,他们才能稳固自己的地位,把持修真界大部分的资源,占据灵脉,让宗门坐落于灵气汇聚的宝地。   蓝钰再强,修为终究还只是筑基巅峰,也是双拳难敌四手,他终究懂了命运难改的无奈感,但以他的个性,就算不将人扒层皮,也要咬下一口肉。   他的手腕被彩缎束缚,身形只是停顿一秒,宰天骄的剑便已经刺入他的肩膀,尖锐的疼痛让蓝钰的太阳穴狠狠一跳,挣脱束缚后,宰天骄已经闪身离开,不给他还击的机会。   围剿他的修士越来越多,这不算宽敞的洞府几乎要待不下去了。   蓝钰以剑挡剑的时候,胸前又被偷袭的铁锤砸中,瞬间便喷出一口鲜血,肺腑都似乎被砸碎了,骨头也断裂了几块。   他却不敢有半分停顿,挑开压向他的剑,一个闪身,窜到某个练气期的老者身边,应该是某个大门派的元婴真君。   众人动作一顿,宰天骄拧眉,“你放开......”   话音未落,蓝钰唇勾起一抹血色的冰冷笑容,眉眼突然生出几分桀骜的艳丽之色,他毫不犹豫地直接一剑抹了他的脖子,温热的血液撒了蓝钰满脸,几乎糊住了的眼睛。   这是他第一次杀人,毫不犹豫,内心亦毫无波澜。   他这一动作吓住了一些修士,但蓝钰不再留手,躲过修士们的攻击,揪住一个修士,便简单直接地杀了。   一瞬间,浓烈的血腥味充斥着整个秘境,这里变成了人间炼狱,地上倒着一具具的尸体,浑身是血的蓝钰拼死抵抗,如同困兽之斗。   天才易摧折,但天才亦光芒难掩。   灵力耗尽,蓝钰被彩缎缠住了脖子,来不及感受窒息感,下一刻,有无数柄剑刺入他的身体,被刺穿的疼痛感随之而来,丹田破碎,浑身的灵气仿佛潮退般消失。   如同身体表面的百孔千疮,内里经脉和肺腑也变得钝痛溢血,犹如过载的轮船,沉重而又笨重,绝望的下沉感。   蓝钰微微睁大的凤眼带着一丝绝望,表情也因为疼痛而扭曲狰狞,脖颈青筋凸起,手中的水翎剑哐当一声落地。   原书中的蓝钰应该就是这样绝望地死掉的吧,他还突然生出一丝释然感。 第15章   “住手!”林岩与凌霄宫修士意外看见这一幕,他几乎是瞬间就认出了被围剿的人是谁,毫不犹豫地朝着蓝钰冲去,一剑扫开那些人,凌霄宫弟子纷纷上前挡住了蓝钰。   众修士见状,似乎有些心虚地稍稍退开两分,有修士不要脸地说道:“我杀的是心魔入侵的邪修,你们看看这些人可都是他杀的。”   “放你爹的狗屁,他明明是凌霄宫墨风剑尊座下弟子蓝钰!”林岩气得浑身发抖,亦有围观的修士不忍地蹙眉,蓝钰眼前有些虚幻,嘴中被弟子喂入续命的丹药。   “所以说凌霄宫弟子要与邪修为伍,与天下门派作对咯。”宰天骄眉梢轻佻,看向林岩的眼神轻蔑,眼底似乎闪过杀意。   这些弟子,就算全部死在秘境,他们也能颠倒黑白......   “我说了,他不是邪修!你们这些畜生。”林岩众人死死护住蓝钰,不让他们继续动手。   “既然如此,那无须多言,我们不过是替天行道,替死去的同门报仇而已。”   就在两方虎视眈眈、千钧一发之际,林砚卿的金枪从天而降插入两方人越靠越近的空隙,金枪发出争鸣声,它的威压让修士后退了两步,林岩的符箓起了作用,林砚卿以最快的速度赶到。   这时躲在弟子身后修为被压制的宗门前辈们才稍稍变了脸色,眉头紧蹙。   “为何伤我凌霄宫弟子?”林砚卿的出现让林岩众人仿佛看见了主心骨,甚至瞬间热泪盈眶。   林砚卿的表情不似从前的温和,面无表情地看着几十位双手沾血的修士们,身形清瘦高挑,就算此刻修为最低,但气势却不矮。   “是他先动手的。”他们还在意图狡辩:“我们只是自保而已。”   “无须说这些混淆真相的话。”林砚卿不理会他们的狡辩,“蓝钰绝不可能平白伤人,凌霄宫不是泥捏的,如今蓝钰被重伤,若你们依旧不依不饶,只怕会被天下人嗤笑。”   林砚卿的出现让事情变得棘手起来,若只是这些宗门弟子,大可以全部杀掉,但林砚卿是元婴修为,就算杀死秘境中他,他的真身亦不会死,彼时那便是他们洗不清了。   而看热闹围观的修士们也越来越多,秦王邯和苏芙蓉刚刚才到,听见这话,又瞧见倒在血泊中的蓝钰,瞬间被激红了双眼。秦王邯更是直接穿过修士人群,走到前面,大声嗤笑道:“大宗门还是一如既往的不要脸,谋财害命还要装成大慈大悲的模样啊!”   “若要害我兄弟性命,先从我的尸体上踩过去。”   “各位,如今他能害了我兄弟的性命,来人更能害你亲族天之骄子的性命!”   “这南寰修真界便是被这群人搅乱了水,多年来天赋异禀者纷纷死于非命,他们占据着资源多年,却依旧无一人成仙得道,那登天梯可千年都未出现了......”   “我们真的还要继续袖手旁观吗?”   秦王邯声音粗犷洪亮,半点不惧这些人的目光,某些修士眼中已经起了杀意。   散修联盟一向和十大宗门不对付,如今更是水火不相容。   紧接着,原本围观这场惨案的修士也不满开口了:“大家都是千年的狐狸玩什么聊斋?蓝道友身为这次的魁首,其天赋有目共睹,他为何要自掘坟墓,引起众怒?”   “如今凌霄宫并非从前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修真界也并非只有你们大宗门的弟子,若是做得太过狠绝,只怕会引起众怒了吧。”   “我看那位蓝道友灵气外泄,只怕丹田破损,再无修炼可能,不如今天这事便算了。”   两方都有死伤,宗门世家弟子不满同门师兄弟被杀,而凌霄宫弟子则难过蓝钰被废,两方僵持着,林砚卿挡在凌霄宫弟子跟前,最后扔下狠话:“若蓝钰秘境身死,我林砚卿立下灵契,绝对和在场所有动手的修士、宗门不死不休。”   林砚卿若是真的和他们打起来毫无胜算,为了保护更多的弟子,只能如此威胁,势单力薄,处于下风,不得不委曲求全。   对峙的修士们面面相觑,人群后有人朝着某个老者点了点头,确定蓝钰如今已经是废人。那人才慢吞吞的开口,他从修士中站出来,气息如同普通人般,“今日之事谁都不愿看见,如今错事已成,遗憾难以弥补,不如大家各退一步吧。”   林砚卿淡声念出他的名字:“薛洲薛寻焰。”   淡淡的声音却带着丝丝凉意,像是在记住他的姓名。   薛寻焰老者模样,有恃无恐的看着他,乃是贯清门的长老,就像他们不敢朝林砚卿动手一般,林砚卿也不敢贸然和他们出手。   “走吧。”薛寻焰带走了自家宗门的弟子,随后,那些动手的修士们陆陆续续离开。   剩下的人都看向林砚卿,林砚卿收起武器,蹲下身检查蓝钰的情况,眉梢拧紧,表情凝重,心中忍不住觉得遗憾。   他长叹一声,“如诸位所见,凌霄宫的麒麟子陨落了。”   “蓝钰丹田被凶煞的火灵气搅碎烧毁了,此后再无修炼的可能。”   众人只觉得唏嘘,那个艳冠蓬莱的蓝钰从此以后变成了不能修炼的废材。   秦王邯双眼通红,高声痛哭来晚了,而林岩则是不敢相信,痛骂那些畜生无耻下贱,林砚卿敛着眉,犹为内疚,若是寸步不离的守着蓝钰,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蓝钰捡回一条命,缓缓松了一口气,安心地晕死过去,他赌对了。   当初玄灵子所说的后半句便是:“......继承我的衣钵条件极为苛刻,先需修炼灵力开拓识海拓宽经脉,再废弃修为重新修炼。我的传承十分强悍,不需要以灵力为载体,只需要修炼自身剑气、剑意、剑势、剑心、剑魂......”   蓝钰之所以会答应玄灵子,也是想到了自身的困境,如今已经是众矢之的,被步步紧逼,还不如赌一把,那所谓的追踪蝶粉他知道,故意暴露自己的行踪,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废修为,也算是金蝉脱壳。   没有人会再在意被废修为的天才。   但这种做法非常危险,若是林岩等人慢来一步,或者林砚卿不肯如此强硬相护,他都可能回炉重造,被赶尽杀绝,不留后患才是修真界的做事风格。   好在,蓝钰要比书中的“蓝钰”更加幸运些,没有死在秘境。   ...   蓝钰迷糊中睁开眼,视线模糊一瞬变得清晰,他躺在被褥上,在偌大的树洞中,陌生的弟子见他醒来,惊喜道:“蓝师兄你终于醒了?”   “快快起来喝药。”   他手上捧着一碗热乎乎的汤药,蓝钰浑身疼痛之感再次袭来,身体四通八达的经脉血管如同被小刀拉刺,割肉的痛感,他咽了咽口中的血腥味,强撑着手臂坐起来,接过汤药一饮而尽。   “喜游灵尊刚刚还嘱咐我,若是醒来,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他。”弟子使用纸鹤传讯。   蓝钰喉咙干涩,只剩下满口苦涩味道,脸色煞白冷漠,嘴唇苍白干裂,浑身的伤还未痊愈,敷着草药,浓烈的药味提醒着他,如今他自己只是一个丹田被废,灵脉破裂的废人。   不过半炷香的时间,林砚卿出现树洞里,弟子弯腰行礼后离开。   蓝钰靠在榻上,不言不语,眼神黑静沉默,林砚卿嘴唇扯出一抹笑容,心中的惋惜和遗憾并未表现半分:“蓝钰,感觉如何?如今我修为被压制,无法让你痊愈,但好在已经没有性命之忧......”   蓝钰依旧沉默,嗓子疼不想说话。   “......”林砚卿便以为蓝钰颓废伤感,便轻叹一声,“蓝钰啊,凡人一生,亦能风光无限,心境不拘泥于当下,也许你能更开心一点......”   说到最后,林砚卿便说不下去了,想当初两人对月喝酒,蓝钰说的是要成为天下最厉害的修士,那么他又怎么甘心成为凡人、废人呢。   可是事已至此,他也无力回天。   “师娘......”蓝钰声音沙哑至极,打断了他的安慰,只是道:“我没事。”   林砚卿动作一顿,他越是说没事,许心中更是愁苦难掩,只是不愿对外人表露,他向蓝钰保证:“秘境之辱,我必百倍还之。”   “......”蓝钰视线掠过他高挺的鼻梁,落在他清冷的眉眼,费力地说道:“师娘,仇我会自己报。”   林砚卿只当他要面子,在说笑,也不反驳,坐在他床侧,手指落在他手腕上:“你伤势太重,切勿忧思,一切都等身体完好再说。”   “好。”蓝钰应道,他奉上水翎剑,“师娘日后怕是用不上它了。”   水翎剑算是法宝,若无灵力催动,便是废铁。   林砚卿沉默了一瞬,接过水翎剑,心中惋惜遗憾之情更甚了,他不忍见天之骄子陨落,也不忍见璀璨之人失去光芒。   “蓝钰......”林砚卿有些愧疚没能护住他。   “师娘,我真的没事。”蓝钰不想听没用的安慰,见林砚卿收起剑。   “好好休息吧,我守在这里。”林砚卿叹气说。   蓝钰紧绷的弦缓缓松开,又疲惫地阖上眼皮,没了修为,身体的伤恢复得很慢。   凌霄宫麒麟子蓝钰成为废人的消息,在修士之间传遍了,无数人惋惜,只道是天妒英才,想起这次的仙盟比试,更谈起其风光,更是唏嘘不已。   持续一年的秘境,关于蓝钰的消息逐渐销声匿迹,天才的锋芒也逐渐消散。   蓝钰修养了半年,外伤痊愈,跟在师娘身边,受尽照拂,两人却再也没能回到从前的亲近。 第16章   在秘境中度过了一年多。   秘境关闭,众修士重新回到蓬莱,墨风在外等候,瞧见修为被废的徒弟大怒,便想要讨回公道,最终被颠倒黑白,蓝钰还被指责滥杀无辜。   墨风不由分说地就要杀上白阳宗,被宗门长老拦住。蓝钰不愿意让墨风师尊如此冒险,也不愿意承他这份恩情,他毕竟也做了对不起师尊的事情.....   “难道就这样任人欺负了去?”墨风怒发冲冠。   “事已至此,若是将事情闹大,有何好处?如今蓝钰的修为已经回不来了!”执法堂长老裘千余拧着眉说道。   “蓝钰杀了他们门派弟子也是不争的事实,人家连尸体都抬过来了,难道人命还比不过你家弟子的修为吗?”   墨风看着沉默的蓝钰,气道:“如何能比?蓝钰的天赋可是他们能比的?这几条命也不够赔的!”   蓝钰瞧见他眼底真心实意的怒气,心中的内疚之情更甚了,主动看向师尊,“师尊,算了,就算他们全部死掉,我也只是一个废人了。”   “你......”墨风无言,拧眉安慰道:“为师一定想办法让你恢复修为!”   众人不语,都知道这几乎是不可能的,昙花一现的奇才,终究变成了庸才。   凌霄宫所有人看向蓝钰的眼神都变成了惋惜和心疼,但蓝钰自始至终都未出现任何情绪波动,眼角眉梢冷淡非常,仿佛被废修为的人不是他。   在蓝钰不卑不亢,不冷不淡的眼神下,那些悲悯的眼神逐渐减少,变成了忽视,毕竟如他这样的前程尽毁的修士,并不需要更多的眼神。   蓝钰和林砚卿回到宗门后,便像是两条不会相交的平行线,他在弟子院中甚少出门,越发像是透明人。   南寰修真界的修士都是以吸收天地灵气为根本,经脉和丹田能够储蓄流转灵气,但如今蓝钰的丹田一片废墟,经脉也如同破了洞的衣服兜不住灵气。   玄灵子给他的传承和功法,则不需要借助灵气运转。玄灵子也曾被人废除修为,才创造出这套功法,要求极为苛刻。修炼这套功法还有一个必须条件,那便是开识海、经脉通,且并不是所有废材修士都能修炼,全看天赋和悟性。   所以蓝钰的行为的确十分冒险。   蓝钰死磕了两个月才领悟一些基本的剑气,玄灵子的阶层分为:剑气、剑意、剑势、剑魂、剑魄、剑心和剑体。   按照他的话来说,剑道一脉若是能融会贯通,单挑整个修真界不在话下。   蓝钰知道他大概又在吹牛逼。   现在首要的任务是铸剑,他如今没有趁手的剑,南寰修真界的剑修使剑都是以灵气为基石和他功法已经不相配了。   蓝钰失去修为的第二年,大师兄臧久回来了,他听闻师弟被伤,怒不可遏,单挑了三个参事宗门的弟子,最终荣耀凯旋,给蓝钰带来了礼物。   如今,蓝钰正处于他们最心疼的一年,时间一久,那些怜惜的情绪也会烟消云散,修士年岁长,不会因为这种小事思虑过重。   “师弟,看看师兄给你带了什么回来?”臧久是一个爽朗英俊的男子,脸上带着阳光的笑容,也是师尊的后宫之一。   从前蓝钰和他的交情不深也不浅,见过几面。   臧久手中提着几壶酒,往桌上一摆,豪放坐在蓝钰跟前,笑眯眯地看着他:“来,今日是你生辰,咱们师兄弟不醉不归!”   蓝钰没有拒绝,扯起唇角笑了笑,便道:“师兄,我有个不情之请。”   臧久挑眉,“你跟我客气什么?直说便是。”   “我想让师兄为我铸一柄剑。”蓝钰这话说完,臧久唇角的笑意都凝固了一瞬,现在谁不知道如今蓝钰只是废人,所以没人敢在他面前提及这些事儿。   “可以啊,你想要什么剑?”臧久直接应承下来,他不光是剑修,还是个厉害的炼器师。   “不需要刻入灵力符文,就是最简单的剑就可以了。”蓝钰从储物袋中翻出那颗鬼石心以及准备的材料和给臧久的报酬。   臧久蹙了蹙眉,若是不刻上灵力符文或者某些剑文,那么这柄剑便如同凡间的废铁,可能一劈就坏了,但转念一想,师弟已经没有灵力,可能只是留个念想,便没有将问题问出口。   “好,嗯?这个材料不错。”臧久给他倒酒,同时收起鬼石心,撑着手臂,放荡不羁的发型,像个游侠:“师弟,想要什么样式的剑?”   “就是简单朴素的就好。”蓝钰端着酒敬他,“多谢师兄。”   “谢什么,你是我师弟啊。”臧久大笑说着,抬手抱住他的胳膊,他不胜酒力,仅仅几杯便醉了。   蓝钰自从上次醉酒后,便格外谨慎,并未喝多。   师兄抱着他谈天说地,说起自己跌宕起伏的经历,眉眼间尽是傲气,蓝钰小心着他东倒西歪的身体,不懂这样洒脱不羁的人为何会成为师尊的后宫。   蓝钰将醉酒的师兄安置在他自己的院落里,一出门,便瞧见一同前来的墨风和林砚卿。   蓝钰稍稍一怔,这是他回宗门后第一次见到林砚卿,之前虽然林砚卿给他送过不少疗伤的丹药,却并未露面,许是觉得没有必要吧。   两人站在一起,宛如一对璧人,墨风冷酷俊美,林砚卿端庄秀美,款款而来,而蓝钰则是如今人尽皆知的废物。   蓝钰欠身拱手,朝着两人行礼:“师尊,师娘。”   “臧久拖着你胡闹了?”墨风见着石桌上的酒壶,低声询问。   “只是小酌了两杯。”蓝钰垂着眼睛,眉眼收敛着锋芒,不似当初的朝气明媚。   林砚卿察觉到他语气中的冷淡,脸上温润之色未变,他的心中想着他和蓝钰只是危机情况下的情非得已,他长蓝钰百岁有余,经历过的风浪也更多,秘境那场云雨,他理所当然地没有放在心上。   毕竟和他欢好的是墨风,而不是蓝钰。   他便也没有道理给蓝钰太多的关注,毕竟两人都不想拆穿这场意外。   “蓝钰,我给你准备了些生辰礼物,都是一些有趣的玩意,你不要嫌弃。”林砚卿将自己准备的储物袋递给他。   如今神识恢复,他也能通过神识感觉出蓝钰的脸部轮廓,大致能描绘他的样貌,蓝钰的眉骨深邃,鼻梁很高。   “师娘费心了。”蓝钰没有拒绝,墨风也是递给他一个储物袋。   “里面都是一些防身用的符箓和法器,不需要用灵力催动,遇见危险扔出去便可。”墨风望着眼前的小徒弟,依旧止不住地叹息。   蓝钰收起储物袋,旋即双膝跪在地上,轻轻磕了三个头。他抬脸看着师尊墨风,在墨风不解的神色下,低头说道:“师尊,如今我不堪为您的徒儿,更没资格占着墨风剑尊徒儿的名头丢人现眼,我想......若是可以,我想到师娘沧月峰成为一个种灵草的药童。”   蓝钰心跳声很大,如果一直待在揽月峰连林砚卿的面都见不着,根本不可能完成系统给的任务,现在他也的确有光明正大的理由可以离开揽月峰。   林砚卿轻轻挑眉,说实话,他不太想让蓝钰到他眼皮子底下待着,就算他内心再如何的心如止水,那也改不了曾经蓝钰埋在他身体里一天一夜的事实,自己一塌糊涂的模样也被他见过,实在很难毫无芥蒂。   可是,若是直接拒绝未免太不近人情了些,还是面对一个刚刚前途尽毁的少年。   墨风有些不悦地看着他:“我说过,我会寻到让你恢复修为的办法。”   “师尊,就连最厉害的药师都说没办法了,我不想在毫无希望的期盼下去,我只想安安静静的渡过之后的日子......”蓝钰说的真切两分,他真的不想卷入师尊的爱恨情仇中。   墨风拧着眉,对上那双干净又平静的眼后,旋即,又叹了一口气:“罢了,你若志向不在于此,我也不想强求。日后去了你师娘那边,也要乖巧听话,不要给他惹麻烦......若是改变主意想回来,还是可以随时回来。”   他看向林砚卿,带着一丝无奈地说道:“蓝钰执意去你那儿,若是不方便也无妨......”   林砚卿没想到最终蓝钰还是来了他这边,不动声色地弯了弯唇:“怎么会不方便,我也视蓝钰为弟子,我很欢迎。”   蓝钰不知道有几分真假,只是默默松了一口气,系统开始在脑海中放烟花。   林砚卿回到沧月峰却有些发愁了,一方面因为蓝钰的身份不愿意怠慢了他,但又不愿意日日与他见面。   蓝钰收拾好东西,到了沧月峰,林岩来接待他。   “若是在沧月峰,我便能日日来寻你了。”林岩笑眯眯地说道,领着他在自己隔壁的院落住下。   蓝钰:“......”   “从前不知你还有闲情雅致种花种草,日后师尊药圃中的灵草便给你打理了,明日会有弟子来教你。师尊的药圃五天打理一次即可,平时你便能休息,咱们沧月峰的弟子吃食可是凌霄宫个顶个的,平时咱俩也能一起去吃......”   “行。”蓝钰招架不住他的热情,稍稍点头。   ...   药圃打理并非想象的那般简单,蓝钰说出去的话,自然要兑现。他窝在屋里背了好几日才将草药的名字和注意事项背熟,又是除草除叶,又是用灵水浇灌,不可多,不可少,保持根部湿润......   蓝钰如今没有术法,每次整个药圃打理下来,耗费一天,手臂酸胀,头脑发晕,脚上黑靴也全部是泥泞,一脚深一脚浅的。   他来了三月,连林砚卿的衣角都没有见着,明明一些药圃还在他院内,但他就像是闭关消失了。   蓝钰不免有些闷闷地难受,秘境之中两人还互相扶持,亲密如同亲师徒,如今只是因为他废了,所以情谊也变得虚伪了吗?   这其中的落差感,并不好受。 第17章   “师弟,你瞧瞧这剑如何?”臧久邀蓝钰到铸剑堂,看着在玄火炉中微微泛红的剑身,剑身比普通的灵剑更加敦厚些,不似那般纤细灵活,剑脊宽厚,线条犹如流水般自然,没有任何灵纹和雕刻,如同一柄黑色的废铁。   “甚好。”蓝钰端详一番,才点了点头,缓缓抱拳:“师兄果然厉害。”   “若是没有问题,我便闭炉了。”臧久抬手火炉盖哐当一声盖上,手指掐诀,火势更旺,眼底火光闪烁。   “你先回府,三日之后,我差弟子送到你手中。”   蓝钰回到沧月峰,心中难免怀揣着丝丝期待,摒弃其他杂念,用木枝当剑,感受所谓的星月之力,蕴藏着的天地剑意。   “呦,蓝钰,你还在练剑呢?”林岩挑了挑眉,从屋檐上跳下来,站在他身后,调笑道。   蓝钰不卑不亢的问好:“林师兄。”   “蓝钰来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玩的东西。”林岩对蓝钰很是关照,害怕他受欺负,沧月峰上下弟子他都亲自打过招呼,蓝钰也的确从未受到半点刁难。   蓝钰穿着窄袖云杉,黑发用羽冠高竖,额前一点凌乱的中分刘海,露出那双狭长的丹凤眼,漆黑点星的眸子,眉目冷峻又不失英气。   林岩手中一个乌龟壳,说是要给蓝钰算算日后的运势。   “来玩玩嘛,我昨天在云市买的。”林岩不是卦师,只是买着玩儿,从兜里掏出一卷卷书,都是使用说明书。   两人凑在一起研究了一会儿,看得云里雾里,脑海空空。   “算了,直接来吧。”林岩摇了摇龟壳,六爻起卦,钱币在龟壳中发出轻响,掷了六卦,又分别将爻记录下来,找到卜卦的对照表。   风泽中孚挂——下下卦。   蓝钰瞧着他有些僵硬的唇角,压不住内心的好奇,轻声问道:“你算的是什么?”   林岩咬了咬唇,没说话,他算的是姻缘感情。   凡事诚信对待为利,反之心不诚则凶。   “没事。”林岩放下手中的龟壳,没有兴致:“你算吧。”   “不了,我不信命。”蓝钰摇头拒绝。   林岩却不理,自顾自地为他卜卦:“我替你算算姻缘如何?”   蓝钰见他执意要算,便也不管,结果让人大为震惊。   居然也是风泽中孚挂。   林岩瞬间表情都轻松了,唇角勾起,“我就说嘛,这卦不准,怎么可能连续两卦都一样?”   “走走走,咱们去求师尊给我们算。”   蓝钰原本想拒绝,但想到许久未见师娘,便没有拒绝,“这样会不会打扰师娘?”   “怎么会?师尊才不会因为这些小事儿生气呢。”   ...   林岩是林砚卿座下唯一的亲传弟子,一向宠溺,但两人扑了个空,被弟子告知林砚卿前两日出门去赴好友之约,归期未定。   “那好吧。”林岩瞧见石桌上摆放着几坛酒,酒瘾便犯了,林砚卿是个嗜酒的个姓,连带着他的徒弟比之他也不遑多让。   林岩抱起一罐酒,嗅闻一瞬,便双眼发亮:“是师尊新酿的桃李酒。”   “快快与我小酌一杯。”林岩拉着蓝钰的胳膊,开了一坛酒给他倒上。   弟子便又准备了些下酒菜,林砚卿的凉亭莲花池中,林岩脸颊绯红地看着蓝钰,蓝钰夹起一块荷花酥,视线有些飘忽游离,思绪并未放在这里,没有发现林岩越发靠近的脸,正眼神灼灼地看着他。   等蓝钰反应过来的时候,林岩的呼吸已经近在咫尺,他惊了惊,连忙后退两步,林岩却抓住他的手臂,不让他逃,如今的蓝钰并非林岩的对手。   “蓝钰......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的眼睛长得很好看。”林岩眼底带着醉意。   蓝钰抬手挡住他的脸,剑眉拧紧,眼神有些不解:“林师兄,你这是做什么?”   “蹙眉的模样也好看。”林岩眯了眯眼,抓着他的手腕,借着醉意,便开始说起某些从未宣之于口的话:“你仙盟擂台上剑指群雄,意气风发的模样,看得我......腿都软了。”   蓝钰怔了怔,旋即站起身来,没想到林岩居然会蹦出这样的话,瞳孔因为震惊微微放大。   “你有什么好惊讶的?因为我和墨风睡过?但那又怎么样?”林岩嗤笑一声:“墨风对我不忠,对师尊不义,难道我还要为了他守节不成?”   蓝钰拧了拧眉,他一直以为林岩对墨风是真心一片,没承想不过也只是逢场作戏,及时行乐?   “......你醉了。”蓝钰不想探究两人的关系,准备离开,被林岩从身后抱住,手臂圈着他的腰。   蓝钰一抬眼便见站在岸边的清瘦身影,一身白衣鹤氅,唇角熟悉的温和微笑,素白秀美的脸,不知道站了多久。   他的耳边传来林岩热乎乎的呼吸声和低沉的说话声:“你就不好奇为什么你师尊墨风这么喜欢和我上床吗?”   蓝钰不敢睁开眼,希望眼前的一切都是幻觉,他用手肘怼开身后的林岩,声音冰冷:“我不想知道,而且师娘回来了。”   林岩这才清醒了半刻,看见了林砚卿的身影,松开了蓝钰,林砚卿唇角笑容放大,语气温和:“无妨,我这就回屋,不用避讳我。”   蓝钰见林砚卿离开,却无法阻止,只是看着他越发远去的背影,变成一道白色的虚影。   “林师兄,我不好男色,也不屑情爱,你若要找人捉弄寻乐,还请放过我。”蓝钰转头看向支着脑袋难受的林岩,语气凝重。   林岩视线微抬,语气有些不耐烦:“如今你这般除了那张脸,还有什么可取之处?我愿意要你,你难道不应该欣然接受吗?”   “......”蓝钰不懂这人的脑回路,眼神一冷:“日后你别来寻我了。”   蓝钰匆匆回到自己的院落,喝了半壶凉茶,才平息心中的情绪,林岩简直莫名其妙。   第二天,林岩来寻蓝钰道歉,蓝钰态度冷淡,林岩找了几次便没了兴趣,也没有再来寻他了。   蓝钰正好拿到大师兄给他铸好的剑也没空理林岩,眼神微亮,仿佛抚摸着自己爱人,眼底闪烁着喜爱之意,沉甸甸的重量,招式流转间越发趁手。   他很喜欢这柄剑,虽然无法感知灵力,使用术法,但每天都会和体修一样淬炼身体,上午练体,下午练剑,晚上睡觉。   如今蓝钰更像是一个凡人,因为无法感知灵力,基本的洗漱辟谷都要使用符箓或者丹药,睡眠也无法用打坐修炼代替。   沧月峰是凌霄宫修士最为多样的峰坐,也是最为包容和谐的,其中三大峰主,林砚卿只是其中之一。   蓝钰寻到一处静僻的石山,在沧月峰后山,荒芜人烟,他在此练剑半月,都未见一人,旁边有一条川流的小溪,溪水冰凉清澈,若是练剑出汗,便会直接在里面清洗。   这处还常有妖兽出没,正好给蓝钰练剑实战之用。   蓝钰那柄铁剑瞧着笨重毫无锋芒,但若是配合蓝钰的招式和剑意,便能削铁如泥,毫不逊色上品灵剑。   林砚卿是偶然发现蓝钰的行踪诡异的,他安排了弟子保护蓝钰,使他不受人欺压,便也知道他常常早出晚归,行踪不定。蓝钰很狡猾,弟子屡屡跟丢,最后林砚卿怕他出事,便悄悄亲自跟踪了他一回。   这才发现他的秘密。   从此蓝钰练剑那处,便被林砚卿下了密令,闲杂人等不能入内。   若是普通修士看见蓝钰的招式,毫无灵气波动,只怕以为他只是单纯的强身健体,但以林砚卿如今的修为却察觉出他其中蕴藏的汹涌剑气绝非简单的招式。   林砚卿躲在暗处用神识细细察看着蓝钰的情况,他发丝微乱,扎起的衣袖露出精壮的手臂,那纯粹的力量感不似秘境中的单薄,抬手横扫之间,一阵凌厉的罡风卷起,他居然感受到了他一丝霸道的剑意。   蓝钰并非外界所说的一蹶不振,成为只会种花种草的废物,林砚卿从前从未见过摒弃灵气修炼的修士,便不由多看了一会儿。   在蓝钰脱下外袍泡进溪水的时候,才闪身离开,林砚卿脑海中闪过许多念头,蓝钰的隐瞒他并不觉得意外,毕竟经历秘境之险后,避其锋芒、心有沟壑是好事。   但他为何要选择进入沧月峰?这个行为几乎是和墨风划清师徒界限,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墨风教授给蓝钰的修为尽毁,也算是一种清算抵消?   林砚卿想到什么,身形顿住一瞬,他犹豫地想着......蓝钰如此不会是因为秘境那场意外吧?   毕竟如蓝钰这样的人,很可能死脑筋地认为他对不起墨风,所以不配为其徒?   林砚卿唇角露出一点温柔的淡笑,他和墨风之间又哪里还有半分情谊,两看生厌而已。   蓝钰并不知道林砚卿看了他多久,直到系统提醒:“宿主,刚刚林砚卿偷看你洗澡。”   “?”蓝钰下意识地捂住胸口,回头看去,表情惊诧。   “现在已经走咯。”系统笑嘻嘻的。   蓝钰不嘻嘻,“你为何不早说?那我现在不是什么都暴露了吗?”   “也许你可以借此去和林砚卿聊聊呢?让他替你保守秘密。”系统顺势说道。   蓝钰犹豫了一宿,隔天去药圃除草,等到日落还埋头在药圃中,动作忙忙碌碌。 第18章   暖阳和煦,落日余晖。   蓝钰揩掉下巴上坠落的汗珠,腰上扎着衣摆,手中拿着花锄,手臂上微微凸起的肌肉,青色分明的血管。   林砚卿原本受邀参加好友幼子的满月酒,却被好友传讯说延期了,大概是又挨打了,怕在友人面前失了脸面。   这才恰好撞见了还埋首在药圃中的少年,林砚卿脚步微顿,见着了倒也不好装作无事。   “蓝钰。”早就瞧见师娘的蓝钰,等着师娘这声蓝钰才直起身来。   “师娘。”蓝钰声音带着点喘息,给身上贴了一道清洗符箓,身上汗意散去,只是衣着依旧豪放,又翻手放下衣摆。   林砚卿准备离开,却被蓝钰叫住:“师娘,我有些事情想要问您。”   林砚卿微微一笑,唇角弯弯,温柔含笑:“好啊。”   ...   “喝杯茶,休息休息。”林砚卿邀请他进入自己的里屋,抬手倒茶,如同好友闲聊。   蓝钰咕噜咕噜端起茶一饮而尽,一日未歇,如今已经是饥肠辘辘,干渴难耐。   见他喝得急,林砚卿便抬手又给他添上。   蓝钰便又闷头喝了。   “这般辛苦?”林砚卿唇角笑意微深。   蓝钰沉声道,“不辛苦。”命苦。   师娘的屋内宽敞,陈设素雅,两米高的屏风上绣着青山绿色,云烟浮动,隐约似能瞧见那淡色的床纱,偌大的床榻......   “蓝钰可是有话与我说道?”林砚卿轻慢品茶,心中却自顾自的在盘算他为哪件事。   蓝钰蹙了蹙眉,面露不解,眉心愁闷:“师娘疏远我,是因为我如今修为被废,成为粗鄙俗人不能入您的眼吗?”   林砚卿拿茶盏的手微微一顿,他以为蓝钰想来和他说他与林岩的终身大事,毕竟在凉亭中两人亲密无间,却不想事情又绕到了自己身上?   “蓝钰何出此言?”   “你好好想想,我可对你有半分怠慢?”   蓝钰沉思一瞬,突然发觉从前林砚卿无事也不会主动来寻他,毕竟身份有别。   通常都是他惦记着那救命之恩寻到好东西主动送到他的沧月峰,更别说他的生辰礼师娘是花了许多心思的,处处为他着想,无任何可指摘的地方。   变得是他,他的心态变了。   如今蓝钰的修为让他踌躇,秘境中的亲密让他有了错觉,但明明他和林砚卿之间本就隔着千沟万壑,两人如今更是如同沟渠明月。   只是师娘的温柔让他有了自己特殊的错觉......   那就两不相欠吧。   蓝钰是个好蓝钰,他在察觉到自己心态不对时,瞬间调整了,坦然道:“是蓝钰的错。”   林砚卿唇角幅度未变,摇着手中的羽扇,发尾被风吹拂轻轻摆动:“蓝钰何错之有?”   “那师娘何故偷看我练剑?”蓝钰收起心中那点不是滋味,变得理直气壮起来。   林砚卿摇扇的动作慢了半拍,不言不语。   “后山杉树林间。”蓝钰又道,声音冷淡,再不似刚刚般带着丝丝幽怨之感。   他居然开始质问林砚卿了。   林砚卿想到这轻笑一声:“我发现了你的秘密,如何?要杀人灭口吗?”   蓝钰看清楚他唇角笑容戏谑逗趣,面无表情地说道:“我自然打不过师娘,也无法灭口的。”   “那你来是?”林砚卿浑身的清透气息,让他多了几分捉摸不透,也是,元婴修士哪里是秘境中那个练气修士一样?   “求您。”蓝钰说得铿锵有力,毫无半点哀求之意。   “......”林砚卿见他如此一本正经的模样,便觉着好笑,脸上端庄得仿佛刻在脸上的笑容幅度都灵动了片刻,心痒,生出了些逗弄的心思:“蓝钰便是这般求人的?”   蓝钰为难的拧了拧眉,“那你要我如何做?”   “下跪吗?”   林砚卿当然没有这般嗜好,刚想开口再逗弄他两句,便听见门被人狠狠撞了一下,发出不小的轻响,蓝钰回头看去,双眼微缩,是两道叠在一起头脑转动的人影。   “.....”蓝钰莫名地心虚一瞬,屏气凝神,林砚卿便也没了逗小狗的兴致。   “唔......墨风......”林岩被压在林砚卿门口,身形似乎被微微抱起,说话间都是含糊喘息。   蓝钰立刻回头看向林砚卿,林砚卿唇角的笑容极淡,旋即消失不见,端起那杯微凉的茶。   “师侄肚子怎得这般隆起......可是想怀本尊的孽种了?”   墨风这话一出,气氛更是冷凝了几分,蓝钰神经猛地一跳,孽种两字直接撞入蓝钰心间,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若是......剑尊有本事,大可以让我生个十个八个......”   这污言秽语,终究被挡在林砚卿结界外,他像是没了继续交谈的兴致:“蓝钰之事,我必守口如瓶。”   蓝钰舔了舔唇,“师尊便是这般......”让人生恶吗?   不说师娘,他都被恶心坏了。   在林砚卿寡淡的表情下,他那话说不出口,却又暂时出不去,两方僵持,林砚卿率先打破尴尬,“蓝钰会下棋吗?”   “会一点。”蓝钰大学时候体育课选修课便有围棋。   “来吧。”林砚卿挥了挥手,白玉莹润的棋盘出现在桌上,蓝钰持黑棋,林砚卿持白棋。   这是林砚卿炼制的棋盘和棋子,都带有特殊的符文,通过不同的灵力波动,他便能辨认出黑白棋。   半盏茶的时间,林砚卿轻轻扔下白棋,看着毫无章法、漏洞百出、败局已定的蓝钰,此时无声胜有声。   “真是只会一点啊。”林砚卿被他糟糕的技术逗笑了。   只学会了基本规则的蓝钰也觉得面上无光,此刻那门口的影子越发影影绰绰,抿了抿唇:“师娘......还下吗?”   “来吧。”林砚卿又继续消磨时光,想要瞧瞧蓝钰的棋技有多差。   “你昨日后山的招式可是从秘境中得来的传承?”林砚卿百无聊赖地闲聊两句,手撑着下巴,姿态懒散又不失气度。   “嗯。”蓝钰应声,不光技术差,他的注意力还不在棋局上,犹豫片刻还是问道:“师娘喜欢小孩吗?”   这话让林砚卿又是一怔,眉梢轻轻蹙起,一时间搞不懂蓝钰到底是真的耿直还是没心眼子,直往人难堪处戳。   “你说谁的?”林砚卿声音温和无波,却也不生气,温温柔柔的语调中夹杂着些霸自傲清冷:“若是我自己的孩儿我自然是喜欢的,但若是......孽种,那便算了吧。”   蓝钰胆战心惊得一跳,不知道该庆幸还是担心。   “怎得?你师尊的子嗣还需要你这半个徒弟来发愁?”林砚卿说话便也有些夹枪带棒的,好在蓝钰根本没在意。   “师尊哪里需要我操心。”蓝钰愁的是他自己,嘀咕了一句后闭了嘴。   两人下了半宿棋,等到外面声音消停,他才出了门去。   彼时,天都快亮了,蓝钰被师娘杀得没了脾气,心中升起一股不服输的战意。   没办法,剑修就是要强。   蓝钰实在不懂师尊为何喜欢做些露天的野鸳鸯,若是他......亲密之人就算身下之人的一丝声音也别想被人听了去,一根手指都不想被人瞧了去。   见他这般温吞毫无进展,系统已经是火烧眉毛不得不又出面了。   “强制任务4——三天内和师娘同房两次。”辅助系统也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东西了,直截了当地下达命令。   “任务失败,死。”   蓝钰刚刚回到房间便听闻这种噩耗,两眼一黑,恨不得自己从未听见过这任务。   他往床上一躺,困得眼皮都睁不开,脑细胞早在和师娘下棋的时候便耗光了,囫囵地怼道:“死就死吧。”   系统:“......”   辅助系统:“......”   ...   “这位师兄您真有眼光啊。”凌霄宫山下的云市多是修士摆摊,售卖自制的法器灵丹等赚取灵石。   蓝钰走到一处破烂的小摊前,摊主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弟子,他笑眯眯地拿着一瓶丹药,露出销冠的表情:“您说的这易容易形丹在云市,至此一家,绝无假货,不论是历练修行、杀人放火、作奸犯科......呸呸,保管认不出你。”   “且可以自由幻化成你心中所想人的样貌,若是能拿到带有被易容者气息的物件,气息都能变得一模一样呢。”   蓝钰沉着个眉,眼神犹豫,低声问:“多少灵石。”   “二十个下品灵石便可。”   这话让蓝钰眉头拧得更紧了,这么便宜?   青年察觉到他的表情,连忙找补道:“师兄,这只剩下最后一瓶了,我卖完收摊,给您的是最实惠的价格。”   蓝钰付了灵石,又寻了一圈,发现摊铺的易容丹早就售卖一空,店铺则是早早关了门,他压下心中的疑虑回到沧月峰。   蓝钰不知道那青年在他走后,笑眯眯地数着灵石:“终于把这卖不出的劣质下品丹药卖出去了,嘿嘿,不愧是我。”   而正好也只能骗到蓝钰,因为蓝钰灵脉感受不到灵气,所以根本察觉不到这丹药的品阶,从外观上来看,模样是差不多的,都是金灿灿圆溜溜的。 第19章   沧月峰的长阶百丈,是由白玉石铸成,乃是整个凌霄宫最为奢华、漂亮的峰坐,无一处不精致,蓝钰踩着最后一个台阶回到自己屋中,留给他考虑的时间不多了。   他看着桌上的小瓷瓶,眉眼沉沉,愁云惨淡。   蓝钰心乱如麻,好不容易死里逃生,若是就这般重新轮回死亡,心有不甘,可是......若是继续下去,对林砚卿也好,对墨风也好,都是一种道德低下的冒犯。   “唉。”蓝钰想着所有的一切都是明码标价的,他重生并非毫无条件,这样的抉择足够他倍感煎熬。   铜镜中男人眉眼逐渐变得陌生,墨风那双深邃的眼出现在蓝钰的脸上,五官身形逐渐改变,完全变成了墨风模样。   只是眉眼间凝着愁云般。   夜色泛起一丝冷意,水波涟涟,碧色荷叶反复摇曳,院内的弟子都已经休息,林砚卿独自一人靠在躺椅上,桌上是已经空了半壶的酒,他闻到丝丝醇厚的酒香,但吃进嘴里就变得无味,毫无感觉。   他羽扇盖在自己脸上假寐,耳边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他神识一探,发现是墨风。   林砚卿顿时周身的闲散悠然气息尽数褪去,陡然升起一股警惕,酒意顷刻间烟消云散。   他直起身看向靠近他的墨风,唇角勾着温和的笑容:“你怎么来了?”   顶着墨风脸的蓝钰,强装镇定,语气低沉:“来寻你。”   “有事?”林砚卿轻声问。   蓝钰应声:“有,在这里谈不方便。”   林砚卿微微挑眉,“那剑尊的意思是?”   他眉头紧蹙,脸上多出几分威严肃然之色,似乎有些不满般:“去你寝殿内。”   林砚卿:......   他唇角有些抽动,“什么事非得去寝殿谈?”   “你......”蓝钰想要解释,但旋即又转了话锋,以墨风惯用的鄙夷语气质问:“为何不能去,难道你在寝殿藏了其他奸夫?”   林砚卿定定看了他几秒,唇角笑意更加温柔了几分,察觉到他不耐烦的情绪,不欲和他产生争吵,“好,来吧。”   蓝钰便这般跟着林砚卿进了寝殿,回廊没有人说话,蓝钰转身关门,手心已经全是汗意,现在可不是秘境,眼前的师娘也没有丧失修为,需要帮助。   “剑尊有何指教?”林砚卿好整以暇地转身,发丝有些散乱,似乎一杯茶都不准请他喝。   蓝钰抿了抿唇,自顾自地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凉水,以杯抵住唇,轻咳一声:“我们慢慢聊。”   这番做派,林砚卿便有些起疑了,冷静下来,却发现这人半点不像墨风。   墨风足够自信哪里会露出这种拘谨的神色,且气息也不对,起初林砚卿只是没想到会有人胆大包天在凌霄宫冒充墨风。   “......”林砚卿怔住了,他发现那张脸开始变化,“墨风”变成了蓝钰,易容丹的时间到了。   林砚卿见状,忍不住轻笑出声,这是哪里买来的劣质丹药。   蓝钰拧着眉,不明白为什么师娘发笑,仍然在一本正经地扮演着,故意压低了声音:“卿卿笑什么?”   这个称呼便让林砚卿笑不出来了,脑海中响起的是蓝钰咬着他耳朵狠弄他的场景,叫的便是这个称呼。   “想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林砚卿声音轻柔,察觉到是蓝钰后,他便又没了那些严阵以待、如临大敌的精气神。   蓝钰不知道墨风平时怎么和林砚卿聊天,但让他现在毫无预兆地冲上去拥抱,又显得太突兀。   见他纠结,林砚卿又起了逗弄的心思:“昨夜你还和岩儿在一起,今日怎么有空来寻我了?”   蓝钰一噎,这捻酸吃醋的模样让他心头微微一凝,他半认真道:“卿卿怎么还吃上醋了?”   这话倒是像是墨风会说的,自大得以为所有人都非他不可。   “我不会吃醋,只是觉得你有些奇怪。”林砚卿指腹贴着冰冷的杯壁,若有所思地说道。   “哪里奇怪了?”蓝钰心脏一跳,以为自己被发现了,心虚藏都藏不住。   林砚卿心中失笑,察觉到他凌乱复杂的呼吸,又嗯了一声,笑着道:“很久不见你晚上来寻我了。”   他觉着蓝钰反应好玩,便没有马上拆穿他,并且......若是真的拆穿了蓝钰,只怕两人这点儿情谊要半点不剩了。   旁边灯柱上镶嵌着大颗夜明珠,让寝殿内恍如白昼,紫檀木的圆桌,宽敞狭长的卧榻在旁,上面是金丝秀纹的被褥,旁边便是支起的窗户,人若倚在榻上正好能瞧见明月繁星。   “这样......那我以后多来寻你?”蓝钰声音轻了轻,带着询问。   “倒也不必,剑尊日理万机,我可不敢耽误。”林砚卿想也不想说道,墨风天天来寻他,他得烦死。   蓝钰紧张地舔了舔唇,没承想师尊师娘两人在一起这般客气生疏吗?   他从储物袋中翻出两壶酒,投其所好,“我给你酿了些酒,你尝尝喜不喜欢。”   蓝钰给林砚卿和自己都倒上,准备喝酒壮胆。   林砚卿却按住他的手,想起那天他浅薄的酒量,“既是给我的,那便我喝就好了。”   蓝钰只能讪讪松手,林砚卿微扬下巴,喉结滚动,清酒入喉,轻叹一声:“不错。”   蓝钰便又给他满上,心中下定主意,他们两人最好醉死一个。   林砚卿哪能不知道他的小心思,躲开酒壶,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眼睛明明被白色的丝巾帕遮住,却好似能望进蓝钰心底,“你想灌醉我?”   “师兄啊。”   林砚卿陡然靠近蓝钰的脸,唇角挂着浅淡的玩味笑容,“是不是忘记我千杯不醉了?”   蓝钰望着那柔白的肌肤,眼神落在那勾起的红唇上,酒色浸润得唇瓣殷红,顿时不知道想起什么,喉间有些干涩。   就在林砚卿想要推开他的时候,蓝钰突然抬手攥住他的手腕,林砚卿惊讶抬头,下一瞬,下巴被人捉住,少年滚烫的气息侵袭了他的口鼻呼吸,后颈也被一只大手死死按住,一尾灵活的舌头不由分说地探入他唇中,撬开了他的牙齿,寻到他的舌尖轻轻蹭着挑动。   蓝钰心脏跳动得很快,舌尖尝到了满口的酒香,那残留的酒香似乎更能壮胆。   林砚卿手中的酒杯落地,滚动了一圈最终停在蓝钰脚下,他脑袋里瞬间似有百只蜜蜂在嗡嗡作响,没想到蓝钰居然存了这样的心思,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就在犹豫的瞬间,蓝钰强势且霸道地直接捏开了他的下颌,舔了舔他的舌根...... 第20章   蓝钰动手的瞬间,也是脑袋一片空白,只是瞧见师娘陡然靠近的脸,视线停留在他鼻梁上,便遵从冲动,心一横,直接动手了。   说得越多,总觉得破绽也会越多。   越是慌张,他的动作更加强悍,以掩饰心虚。   其中最为激动的系统,几乎老泪纵横,话都来不及说,紧接着被青少年系统屏蔽了。   林砚卿手抵在蓝钰肩膀上,双眼在两指宽的白巾下睁大,手下灵力运转。   他想着这一掌下去,手下的人应该会飞出寝殿,唇瓣被粗粝舌苔轻轻扫过,紧接着蓝钰便轻吮了一口,手指也熟练地摘掉了他金色的发簪,青丝散落......   林砚卿最终也没打下去,拧了拧眉,舌头用力推开他的舌头,偏过头去。   蓝钰察觉到他的抵触,松开捏住他下颌的手,视线游离在他柔白的脸上,他的呼吸就在林砚卿耳畔,他紧了紧嗓子:“怎么了?不舒服吗?”   林砚卿喉结滚动了一瞬,咽下被蓝钰带入他口中的涎水,手指微微用力,揪住他的衣袖,拧着眉,气息有些不稳:“这是舒不舒服的事情吗?”   “那是什么?”蓝钰疑惑的看着他,呼吸间气息尽数洒在他逐渐泛红的耳尖上。   他问得真心实意、语气诚挚,似乎真的在疑惑,倒让林砚卿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咬牙间,下颌线条越发紧绷,到底是炉鼎的体质,身体早就被调教得很乖了。   身体对蓝钰的气息熟悉,不过舌尖交缠了两个来回,便控制不住地泛起了热意和湿意。   蓝钰转念想了想,便也露出些恍然之色,昨夜墨风师尊还和林岩在这间寝殿门口寻欢,如今又来碰师娘,师娘大概是因为这种事情不愿意吧。   那他便也能理解,毕竟这种事若是放在他身上,他也会恶心至极。   蓝钰不动声色地将按在他后颈的手放下,只是顺着手臂,捏住他的手腕,与他紧掐手臂的五指紧扣在一起,盯着他的侧脸,找补道:“我洗漱过来的,不脏,也不恶心,你别嫌弃我......”   虽然莫名其妙背了黑锅,却又毫无办法。   林砚卿听见这话,抿了抿唇,蓝钰像一只就算被主人错怪、也会积极认错只要主人开心的小狗。   “不是......我不嫌你。”林砚卿否认道,准备抽身离开,但蓝钰的手指仿佛铁钳般抓着他的。   蓝钰见师娘脸颊和耳根都迅速窜起粉红,若有所思、无师自通地凑近他的侧脸,轻轻吻了一下,手臂逐渐环着他的腰,站在他耳边,声音低哑:“林砚卿......”   他字正腔圆地唤着他的名字,这一刻,仿佛那个从小叫师娘的少年突然变了,变得难以捉摸,也更加令人心颤。   林砚卿脱口而出的蓝钰被他生生克制住,耳侧落下更加细密的吻,他的坚硬胸膛就在手臂旁,耳边的声音越发沙哑了:“砚卿、卿卿......给我好不好?”   林砚卿头皮发麻,湿湿漉漉的吻仿佛毫无攻击性,一寸一寸地试探着他的底线,蓝钰也一直在观察着林砚卿的神色。   “不行。”林砚卿手肘怼着他的脖子,眉梢拧紧,心中却隐隐慌乱起来,若秘境是意外,是情非得已,那现在他和自己的师侄厮混在一起又算什么?   这......太荒唐了。   蓝钰还是一个年方二十的小孩儿!   林砚卿的声线本就温柔,如今气息不稳,那拒绝的话更是毫无杀伤力,蓝钰见林砚卿并非真的厌恶,便更主动了些,用鼻尖蹭了蹭他的耳朵,很轻地询问:“我们从前便如此过,为何这次不行?你不喜欢我了吗?”   这些话说完,蓝钰后知后觉地红了耳根,羞得脑袋发晕,不懂自己怎么会在这一瞬间说出这样的话来。   林砚卿张嘴想要说话,蓝钰却害怕听见他的回答,自顾自地沿着他的唇角含吮起来,堵住了他的唇。   等蓝钰拽掉他腰上绸带,整个人被他抱上紫檀木桌后,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是不是太过纵容这个小师侄了?   蓝钰视线凝在林砚卿红肿的唇上,手轻轻探入他腰间,顺着他窄紧的肌肉摩梭着,薄薄的肌肉韧劲十足,衣裳被褪到手臂,露出雪白无瑕的肩膀。   蓝钰轻轻咬了一口林砚卿的肩膀,旋即顺着肩膀,沿着他漂亮的肩颈线往上亲去。   “不行......”林砚卿拧着眉,抬手捂住他的唇,嘴里还在反复念叨着。   这次,蓝钰也明白了,某些不行,便是行的意思。   毕竟若是师娘真的要拒绝他,大可以一巴掌把他扇飞咯。   蓝钰站在林砚卿□□,一回生二回熟,倒也没有之前的生疏和野蛮,抬手解开师娘的白丝巾,露出那双弧度圆润的双眼,鸦色卷翘的睫毛睁开,一双漂亮但毫无半点灵动之意的眸子,此刻连眼皮都泛起了粉色。   夜明珠如同白昼的灯光下,蓝钰能看清楚林砚卿身上每一寸肌肤,每一丝表情的变化,因为他的抚摸而颤颤巍巍的睫毛。   而林砚卿却看不见蓝钰的表情,只能根据他的气息变化判断他此刻的情绪,但这种判断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接近失灵,只能靠手指的触感而感觉到眼前真实的男人。   他几乎是有些慌乱地抚摸蓝钰的脸,抓着他的肩膀,手指陷入他硬邦邦的肌肉里。   “这样太羞耻了......”林砚卿稍稍躲开蓝钰的亲吻,趴在他肩膀上凌乱喘息,只是接吻而已,没有秘境的掩护,没有所谓情毒的催动,如此清醒而真实,林砚卿脚趾都控制不住地蜷曲起来。   两人的身份差距,让他难得觉得羞愧。自己的反应更加难堪。   蓝钰却不懂他语中的意思,只以为他有些害羞,轻轻搂着他的背,拍了拍,道:“没关系,师兄我在呢,不会让别人瞧见的,只有我能看见......”   林砚卿咬了咬唇,双眼水光淋漓,心道就是因为你,才会羞耻。   旋即,又反应过来,觉得蓝钰这小孩儿自称他的师兄有些可笑,漏洞百出的伪装,却坚持不懈。   也好,他无法想象如何和墨风那张脸接吻,他可能会吐出来,所以这张年轻俊美的脸似乎更合他的胃口。   蓝钰手捏了捏他的后颈,以一种绝对掌控强势的姿势,低头亲了亲他的眼睛,吻落在他细腻白皙的眼皮上。   他目光灼灼,就算林砚卿是个瞎子也能感觉到那股专注的眼神,他听见蓝钰用非常清哑悦耳的声音赞美道:“卿卿的眼眸像那秋天的清水。”   蓝钰便敏锐地察觉到,师娘虽然没有回答他的赞美,可是动作变得越发温顺乖巧了,似乎有些害羞,轻轻捏了捏他的耳垂,乖巧地抱着他的脖子,脸侧到旁边,下巴压在他肩膀上。   师娘像只被捋顺毛的小猫,就算重新被蓝钰挖出来,亲了几下眼睛,也只是温顺地眯了眯眼,任由他动作,再也不说什么扫兴得不行了。   “好乖。”蓝钰心中藏不住事儿,亲了几下,便突然对着林砚卿说:“像小猫一样可爱。”   他声音清清冷冷的,不似那般油腻低磁,显得认真深情,听着只剩下羞赧,一百多岁的人,被人夸可爱就算了,等会可能还要被小孩儿弄,更是羞得头脑发烫。   林砚卿老脸一红,声音有些恼:“别说这种话。”   蓝钰歪着脑袋看他,又在真诚发问:“为什么不能说?你不喜欢吗?”   “是的。”林砚卿故作冷漠,“我很讨厌。”   蓝钰又认真地拆穿他的谎言,“不对,你明明很喜欢。”   林砚卿拧起眉,不满被反驳,似乎要和他争论到底,“你别太自大了。”   “它反应很大。”蓝钰手轻轻一抓,林砚卿便浑身一缩,仿佛虾米一般弓起身来,身体在发抖。   他这个混蛋!   林砚卿抓紧他胸襟的衣裳,这才发现他此刻衣裳大敞、衣衫不整,而蓝钰身上的衣衫连衣襟都没有松一寸,正经地现在走出门去,只以为刚刚练剑而归。   这还不够,蓝钰有一种淡淡的清澈愚蠢,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认真的,他还在说:“它刚刚上下抖了抖,也很可爱。”   那意味深长的语气,林砚卿便懂了,他就是故意的。   他气得不行,张嘴一口咬在蓝钰肩膀上,蓝钰只是纵着他,轻轻安抚他,等他咬够了,才用手指擦过他的牙齿,轻声询问他,牙齿有没有事?酸不酸?   又是那种认真正经的语气,磨的林砚卿没脾气了。 第21章   林砚卿瞬间便失去了和蓝钰继续争辩的力气, 抓着他的手腕,阻止他的动作,又如同砧板上的鱼, 任人宰割。   “我今天留下好不好?”蓝钰虽然是询问的语气,却似不能被拒绝。   林砚卿抿了抿唇:“我若是说不许, 你便会走吗?”   蓝钰不想强人所难,可是奈何.......时间有限,他可能再也找不到这样的机会, 也没有这种勇气了。   “不会。”蓝钰回答。   “那你问我作甚?”林砚卿唇角勾起一点讽刺的笑容, 语气淡淡。   蓝钰不喜欢这样的表情, 便凑上前在他唇角吻了吻,直到这个笑容消失不见, 他轻声道:“别气, 我什么都能做的。”   林砚卿抿着唇没说话,都已经到了这一步,难道他还能重新穿上衣服, 摆上师娘的谱儿,一本正经让他滚吗?   显然有些不现实,他要点脸面, 宁愿这样将错就错, 也不想承认那个被亲的意乱情迷的人是他。   蓝钰年纪虽然轻,但在情事方面霸道不讲理, 几乎不允许林砚卿半点反抗。   沧月峰不比无人问津的秘境, 夜里也有巡逻守夜的弟子, 林砚卿又不知收敛低声,蓝钰不想他的声音被人听了去,便用那原本蒙眼的细窄丝条遮目绫扼住了师娘的嘴唇。   林砚卿紫檀木桌上的原本的白玉茶盏被蓝钰收走了, 转而替代的是深浅更加分明的雪白肌肤,他被蓝钰摆弄着以一种极为羞耻的姿势趴在桌上,仿佛一道盘中餐。   蓝钰手环在他腰上,黑沉沉视线下的师娘白腻的肩膀在细细簌簌地抖动着,肩胛骨仿佛蝴蝶的羽翼随着呼吸扇动着,环在肩膀的外袍还未完全褪去,他手指扣在桌沿,修长的五指用力地青白弯曲。   “呜呜......”林砚卿抖得厉害,舌尖抵触着口中背叛自己的法器,第一次绑住他的手脚,这次缠住他的口舌,瀑布似的黑发缠着一条白绸,显得清冷又破碎。   猛地,林砚卿被蓝钰翻转了一瞬,晶莹的眼泪在空中划出一道幅度,一张脸红又水,额前浮着一层细细的汗珠,他伸手主动圈住蓝钰的脖子。   蓝钰托起他的臀,将人抱了起来,低头吻住他的唇,那条不算粗粝的白巾存在感十足地阻碍着两人的唇舌交缠,但就是因为这样,才更加显得性感刺激,白色变成水色。   林砚卿脸颊被绫勒出红痕,被欺负狠了般,眼尾哭成了胭脂色,含不住的口水不断往下淌,大部分都被蓝钰咽下去了。   林砚卿都已经被欺负得一塌糊涂了,在蓝钰吻他的时候,他还是主动乖巧地探出舌尖和蓝钰亲吻,仿佛本能驱使。   动情的师娘紧紧抱着他,只剩下一些暧昧的呜呜咽咽声。   ......   支起的窗户被一双大手放下,探出的手臂筋骨分明,青茎鼓起,月光再也照不进那一方卧榻,模糊的屏风上印出两个人影,曲线勾勒得凹凸有致,师娘从小修炼,基本功扎实,什么姿势都能配合。   蓝钰揽着林砚卿的肩膀,让他趴在自己怀里,呼吸起伏不定,解开咬在唇间湿透的绫条,擦了擦师娘唇角的水渍,有些迷失的师娘贴着他的胸膛,他从储物袋中拿出一壶酒,轻轻捏了捏他的脸:“喝不喝水?卿卿?”   林砚卿浑身都是汗,努力睁了睁眼,点了点头:“要。”   蓝钰环着他起身,给他喂酒,林砚卿嘴唇麻了,舌尖更加木讷,有些含不住那酒水,透明的酒水顺着师娘下巴和脖颈流下,身体肌肤越发水润了几分。   蓝钰动作稍稍一顿,漆黑的眼瞳又暗了几分,垂首吻了上去,搅动着他口中的酒水,压着他的舌根,逼着他尽数吞咽下去,喉结滚动,发出咕噜的声音。   蓝钰舌尖都是那发酵醇厚的酒香,原本就是神经紧绷之时,酒精更加刺激了神经,舌尖又勾缠了几刻才作罢。   刚刚解渴的林砚卿重新被身后的师侄按进了被褥里,湿透了的被褥差点让他窒息。   ......   灰蒙蒙亮起的白光,晨雾在沧月峰弥漫,朝露顺着花瓣滴落,花苞内盛满了露水,承受不住地往外溢,滴落在潮湿的土壤中。那药圃中的灵草,因为过剩的雨水,死了几株,却暂时无人在意。   “林砚卿......”蓝钰轻轻吻了一下他的耳朵,盘着腿,手臂圈着师娘的腰,林砚卿藏在他怀里,脸不肯抬起来,浑身都在发抖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别的什么。   蓝钰虽然一夜未睡却不感疲惫,眉目深邃清冷,只是眉眼间却有一股满足的舒爽,手轻轻抚摸着林砚卿的肩膀,用干净的被褥包裹住他的身体。   “还没缓过来吗?”蓝钰捏了捏他的脖颈,反复用小动作安抚他。   “你先出去......”林砚卿咬牙,不知道蓝钰是不是又在装没心眼子。   “哦。”蓝钰这才慢吞吞动作,重新将林砚卿抱在腿上,感受到一片湿漉漉、水洼似的潮湿感。   林砚卿眯了眯眼,眼睛许久没有这般胀痛了,声音沙哑:“你还不走吗?”   “哦。”蓝钰松开他,拿起桌上摆放整齐的衣服穿上,他的衣裳无恙,只是林砚卿的法衣脏了,林砚卿背对着他睡着,思绪混乱无比,听见蓝钰的脚步声,不想理会。   蓝钰却如同昨夜般无礼,直接环着他的肩膀,将人揽入怀中,低头吻住他的嘴唇,辗转地吮了一圈,林砚卿瞪着那双漂亮的眼睛,不懂为什么蓝钰短短一夜便这般嚣张、且明目张胆。   当然是林砚卿给他的勇气,毕竟他一直都很乖。   “好好休息......想要什么礼物吗?”蓝钰松开他,犹豫一瞬说道。   毕竟感觉自己拍拍屁股走人,似乎太不是人了。   林砚卿哪里还想要什么东西,只想让现在蓝钰赶快走。   “不用了。”   蓝钰便起身离开了,出门的时候,外间没人,天还未亮,只能模糊看见不远处几个人影,他做贼心虚,躲闪回到自己的院子里。   他刚刚呼出一口气,一转脸发现铜镜中自己的脸,顿时便瞪圆了眼睛。   “这这这......”是什么时候变成原型的?   蓝钰庆幸自己回来得够早,否则自己就要露馅了,他盘算着时间,大概四个时辰。   他想着,效果还不错,能够骗过师娘,只是好像只有三四颗了,若有机会还要再买几瓶才好。   他没有接着休憩,并不觉得疲惫,拿起自己的玄铁重剑去练了一上午的剑,不敢去练体,那里都是些光膀子的修士,他若不脱便显得欲盖弥彰,但他肩膀上不少师娘的咬痕,实在不堪让人直视。   剑势虎虎生风,蓝钰却有些脑袋空空,思绪飞远。   某些事情不敢深思,他并非没心肝的浪荡子,做不到一边说着心中无情,一边朝着师娘发情,可是那又如何?   蓝钰很想将这些错误都推卸给系统,但他又足够清醒所以做不到,不可否认的是林砚卿在他心中的分量不轻。   只是这里面到底有几分是爱情,便有些模糊了。   事倍功半地练剑还不如休息,蓝钰烦躁地将自己凌乱的发冠竖起来,马尾高悬,沁湿的刘海露出洁白的额头,他掬起溪水洗了一把脸,最终还是决定去看看师娘的情况。   ...   林砚卿正趴在卧榻上发呆,这寝殿的屏风换了,被褥换了,卧榻上的垫被也换掉了,但驱散不去的记忆,他觉得自己大概疯了,哪能和蓝钰继续厮混,这到底算什么呢?   他拧了拧眉,抬手揉揉有些发涨的眉心,他没再用那白巾遮住双眼,那件东西被他扔掉了,只剩下一双清润的眸子,有些无神看着某处,他这种状态维持了一上午。   从蓝钰离开,他就在思考,该怎么拒绝,或者他是不是该闭关了?   唉,归根究底也许只是他贪欢而已。   蓝钰......   这名字一想起,再不是那道清冽的少年喊他师娘,也非他给他寻来的那些微不足道却精心准备的礼物。记忆变成了蓝钰趴在他耳边沉重地喘息,时不时舌尖舔吮他耳廓的酥麻,那耳畔是询问的语调、强势的问题。   “啊,真是荒唐......”林砚卿唇角泛着无奈的笑,有些难堪苦恼的叹道。   一道熟悉的男声响起,“师弟,在说何事荒唐?”   林砚卿豁然朝着声源处回头,心脏狠狠一跳,仔细辨认了一瞬,确定眼前的是真墨风。   墨风径直走进他寝殿内,轻轻挑眉,低声问道:“师弟的遮目绫怎么摘掉了?”   林砚卿唇角勾起唇角,无奈一笑:“不知道落在哪了,便懒得带了。”   墨风视线扫过坐在榻上的林砚卿,他一身寡淡的白色锦袍,宽袖下露出一双修长白皙的五指拢着,带着青色的腰带,发簪也是青木色的,黛色的眉头轻轻蹙着,唇红齿白,眉眼间温柔又带着点说不出来的......味道。   墨风露出一点疑惑的神情,他居然会觉得林砚卿性感。   “我择日给你做一条?”墨风便顺势说道。   “不必了,我觉得这般就挺好。”林砚卿曾经很讨厌旁人看见他这双没用的双眼,但这么多年过去,他也没那么在意了。   “行,师弟,我给你准备了礼物,放在荷亭。”墨风视线落在他脸上没动,想瞧瞧他究竟有什么变化。   林砚卿疲于应对,却又不得不敷衍,贸然和墨风交坏没有好处,毕竟墨风之后的成就不容小觑,日后也许会有用得到他的地方?   ...   蓝钰匆匆从外院踏入内院后,那有些匆忙的脚步很快变得缓慢。   残云倦怠,惠风和煦,池边垂柳窈窕,枝头新芽衬着红花,温和的阳光落在荷叶上,明明是艳阳天,蓝钰却觉得有些冷。   一派悠然的好春光,荷亭中书中的两个主角正站在一起谈笑风生,逗鸟寻欢,林砚卿眉眼间含着一贯温柔的笑容,墨风那张忍俊不禁的脸上也有笑意,手还轻轻搭过林砚卿的肩膀。   蓝钰有些慌神,仿佛被人泼了一盆凉水,那迷迷怔怔的脑海清醒了一瞬,这一幕才是正常的,一直都是他卑鄙无耻以墨风师尊的样子和师娘睡觉的,那么一夜缠绵,白天温存才是对的。   他哪里什么资格指摘?   蓝钰清醒又自厌,犹豫再三,准备无声离开,却被墨风叫住了。   “蓝钰。”墨风拧眉看向他:“规矩学到哪里去了?如今见到师尊师娘都不会主动拜见了吗?”   蓝钰只能朝着他们走去,抱拳拱手,毕恭毕敬:“师尊,师娘,蓝钰怕打搅了师尊和师娘的兴致,才这般不知礼数,还请师尊不要怪罪。”   林砚卿袖中的手指轻轻掐了掐,没有朝蓝钰的方向“看”,只是继续逗弄着墨风给他准备的礼物,两只清鸾鸟,一只羽毛艳丽,一只如同乌鸦般黑,都关在不大的笼子里,叽叽喳喳叫着,听得人心烦。   让他更心烦的那只还在说话——“那我便不多打扰了,师尊难得来一次,理应好好陪陪师娘的。”   “我与你师娘哪有那么多讲究。”墨风摆摆手,声音低沉:“这是我送给你师娘逗趣的小鸟,你且瞧瞧如何?”   蓝钰垂着眼睫,这才轻轻抬起,最先发现的也是师娘遮目绫不见了,侧脸温柔,眼角眉梢似乎都带着笑容,温柔地看着师尊送他的两只鸟,根本没空看他。   蓝钰随意扫了一眼鸾鸟,两个字蹦出来:“甚好。”   “蓝钰若喜欢,我差人也送你两只?”墨风大度地说道。   “不必了,您送给师娘的礼物,蓝钰不敢冒昧。”蓝钰似乎非常有边界感,一眼一瞥都未多瞧林砚卿,仿佛不熟:“我不比师娘,如今只是个废人,砍柴烧水,洗衣做饭,事情繁多,伺候不来精贵的小鸟。”   林砚卿听他的声音和语气便能察觉到他的情绪,现在大概是又觉得难堪又难过,所以用格外冰冷不近人情的话回答,只是蓝钰一贯如此倒也没人计较。   林砚卿轻轻磨了磨牙,不知他有何不满,被逼着满床爬的人又不是他!   墨风和自家徒儿那属于话不投机半句多,只以为蓝钰语气这般是因为修为被废,性情更加阴沉了,他拧眉道:“这么久依旧学会不会听话。”   “说话也难听得紧。”   蓝钰沉默不语,林砚卿在墨风脸色冷下来之前,适时开口,软化了两人无形之间的剑拔弩张,笑着道:“蓝钰一贯这般面冷心热,也非一两天能改的。墨风这鸟得来不易,你废了不少功夫吧?”   墨风沉吟道:“算不得多难。”   “那也非易事,我带你去酒窖选几瓶好酒带走?”林砚卿轻声提议。   “我知你爱酒,便不夺人所好了,这两只畜生能给你解闷,便是他们的造化了。”墨风视线凝在林砚卿脸上,突然便开口:“师弟,你这般模样便是极好的。”   林砚卿笑容微微顿住:“......”   蓝钰垂着的眼睫越发下垂了,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   林砚卿神识下意识扫向蓝钰,才有些疑惑地询问:“师兄这是何意?”   “遮目绫不要挺好的,师弟眉眼漂亮。”墨风不吝啬地赞美道。   蓝钰沉默地听着师尊和师娘调情,心中滋味自然是不好受的,却也只能忍着,不能有任何的表露。   林砚卿干笑两声:“是吗?”   就在气氛逐渐尴尬,林岩从不远处瞬移过来,声音爽朗:“师尊和师伯在聊什么呢?这么开心,笑得见牙不见眼的。”   林砚卿从未这般感谢过林岩的到来。   蓝钰没什么感觉,依旧沉着脸,仿佛沉默的石墩。   林岩和墨风打趣两句,林砚卿便借故倦了,拿着鸟笼离开了。   见他离开,林岩和墨风也结伴离开,徒留下蓝钰,视线轻轻抬起,色泽极深的瞳孔冷淡,看着那连天的碧色荷叶。   经此一遭,蓝钰完全沉下心来,在后山练剑直到深夜才停歇,原本还在犹豫纠结,就算系统说破了嘴皮,也不愿意再去寻林砚卿。   “也许现在师尊和师娘正在做呢,我去干什么?加入他们吗?你也不怕我小命不保咯。”蓝钰心中嘀咕着,不得不承认,心底还是觉得有些难受不爽的。   “你去看看呗?”系统不死心。   “你去,要去你去吧。”蓝钰想也不想拒绝。   “可是任务时间只有三天哦。”系统提醒。   蓝钰不听,若是他不愿意,就算系统也逼迫不了他。   树叶刷刷声响起,迎面吹来的风带着丝丝土壤的清香,耳边敏锐地听见一声细微的猫叫声。   他脚步顿住,朝着声音响起的地方寻去,一只落入猎人捕猎夹的黑猫,一双黑夜中发亮的双眼直勾勾地看着蓝钰。   蓝钰蹲下身,黑猫警惕地想要攻击人,蓝钰灵活地躲开,抓住他的两个爪子,解开捕兽夹,将黑猫抱在怀里,他后脚受伤了,血肉都腐烂了,露出白色的腿骨。   蓝钰将自己的丹药喂进黑猫嘴中,黑马扒拉着他的衣袖,吃了丹药后就乖顺起来。   蓝钰有了正当的借口,“好了,我今晚不能去找师娘了,我要照顾小猫。”   系统:“......”   在灵药的救治下,黑猫不过一夜便痊愈了,讨好地蹭着蓝钰伸出来的手指,冲着他喵喵叫。   蓝钰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揉了揉它的脑袋,自言自语道:“小鸟哪有小猫可爱呢?”   黑猫又哇哇叫了两声。   蓝钰便出门修炼了,留下小猫看家。   蓝钰嚼着野果,酸得面容扭曲,口齿生津,准备扔掉这颗野果,回到院子里,便发现小黑猫不见了。   他怔了怔,原本以为黑猫离开了,但小黑猫身上他贴了追踪符,就是怕遇见这种情况,最后发现黑猫的地点在......林砚卿的院子里。   他立在院子里半晌,最终扔下野果,耷拉着脑袋,有些垂头丧气。   见他这般,系统有些不忍,“你就当完成任务,是系统逼你的不就好了?”   “为什么这么难过?”   “你不是人,你不懂。”蓝钰自己都不太懂,情绪太复杂了。   他不太想去找师娘。   但现在似乎是一个很好的借口。   蓝钰追着追踪符到师娘院子里,他环视一周,灵线似乎在假山周围。他走过去,首先瞧见的是一地的鸟毛,黑猫的细长尾巴翘着,嘴里咬着一只羽毛艳丽的小鸟,旁边是一只黑色鸾鸟的尸体。   蓝钰双眼微微瞪大,视线顺着黑猫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双白色的靴子,上面纹着金丝蝉雀,他猛地抬眼,便见双手抱臂的师娘,静静看着他,唇角勾起一点似笑非笑:“这是你的猫?”   蓝钰想说不是,但小黑猫已经松开嘴里被咬死的鸟,蹭着他的鞋子转圈,朝着他夹声夹气地叫起来,邀功似的:“......”   “是......”蓝钰艰难地说道。   “它咬死了你师尊送我的鸾鸟,怎么办?”林砚卿低声询问道。   蓝钰眨了眨眼,用疑问的语气说出:“事已至此,不如让它饱餐一顿?”   林砚卿:“......”   “不是。”蓝钰抱起黑猫,拔掉它嘴边的鸟毛,开始认错:“都是它的错......我让它给您下跪认错?那鸾鸟很难得吗?”   让猫给他下跪认错?林砚卿暂时还没有这种爱好。   林砚卿走出假山,语气淡淡:“难得也不难得。”   蓝钰便道:“我给师娘重新抓来鸾鸟赔罪如何?”   “不必了,清鸾鸟母鸟最为护短,若是擅自带走它的幼鸟,它便会撞树自尽。”林砚卿不喜欢墨风送的鸟,所以他知道黑猫咬死了幼鸟却没有阻止,没有母亲的幼鸟本也活不长久。   “师娘。”蓝钰见他要走,下意识喊了一声。   林砚卿停住脚步,转头看着他,游廊的灯光照亮他的五官:“我都不让你赔鸟了,你还有甚么要说的?”   蓝钰便又像是锯了嘴的葫芦,沉默不语了。   他眼见着林砚卿离开,抱着黑猫回到院子里,挠了挠它的下巴,“下次可不准再这样了。”   黑猫睁着绿色的猫瞳喵喵两声,舔了舔爪子,露出一点森森的牙齿。   ...   林砚卿以为蓝钰那次之后,再怎么也该消停几日,没承想,他刚刚拿出酒来准备畅饮,蓝钰顶着墨风的脸又来寻他了。   林砚卿嘴角很轻地抽搐了一瞬,蓝钰这臭小子是把他这里当作什么地了?   勾栏院吗?想走就走,想来就来,还想骗人。   蓝钰关上门,学着墨风唤了一声师弟,林砚卿不为所动,低头喝酒。   蓝钰一回生二回熟,瞧见师娘桌上摆着不少吃食,视线扫过那崭新的屏风,花团锦簇,牡丹盛开,自顾自地坐在林砚卿对面,低声问:“师弟怎得把屏风换掉了?”   林砚卿见他要演,便陪着来,给他倒了一杯酒:“前夜里,师兄压着我在这屏风上......脏了自然就换掉了。”   “哦。”蓝钰这才慢半拍地反应过来,原来是因为这个。   “师兄喝酒啊,我许久未和师兄共饮了,如今想来倒是怀念得紧。”林砚卿端起酒杯喝酒,神识扫过蓝钰,察觉到他有些抵住的情绪便道:“师兄从前也是嗜酒的。”   蓝钰便只能喝了,烈酒入喉,喉咙仿佛被刀片割出了细密的伤口,呛得鼻尖都发红了。   “这是师兄从前最爱喝的白竹酒,师兄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喝酒是什么时候吗?”林砚卿唇角勾着笑,重新给蓝钰满上。   蓝钰有些紧张,舔了舔唇,故作轻松:“那般久远的事情,我哪里记得。”   林砚卿抬起酒杯和蓝钰的碰了碰,朝着他轻轻举杯:“从前的事儿不记得便不记得,只记得今朝有酒今朝醉便是。”   蓝钰被逼上梁山,不得不喝,杯杯酒下肚,喉辣胃烧,意识有些恍惚后,林砚卿再想倒酒,便被蓝钰一把按住,他轻轻握着林砚卿的手指,压在白玉桌上,用力紧捏。   那紫檀木桌也换了。   林砚卿的游刃有余便有些僵住了,他挣了挣,没挣开,用了点灵力才挣脱,“怎么?师兄这是醉了?”   “从前师兄的酒量可比我还厉害的,这么多年倒是后退了?”   蓝钰连忙摇头:“我没醉。”   “那就好。”林砚卿笑眯眯地继续给他斟酒,做好让他醉死的准备。   蓝钰眼眶都变得湿漉漉的,脑袋也木木的,他实在有些喝不下了,求饶道:“师弟,我可以不喝了吗?”   “为什么?”林砚卿故作惊讶,“你不喜欢了吗?”   “不是,我最近肠胃有些不好。”蓝钰找借口道。   “无碍,白竹酒是有名的药酒,温养肠胃的,正合适师兄喝呢。”林砚卿眼底闪过一丝笑意,轻声催促道:“师兄快喝吧,热乎的酒更好喝。”   蓝钰有些郁闷,也只能低声应道:“好吧,那我喝吧。”   因为醉态,蓝钰那点伪装彻底忘得一干二净了,穿着衣衫的蓝钰还是很乖的。   林砚卿气消了大半,给他夹菜竹笋炒肉,“尝尝我的手艺。”   蓝钰捕捉到关键字眼:“师娘,自己做的?”   他自己喊错了名字却毫无察觉,林砚卿也当作没听见。   “嗯。”林砚卿说是。   蓝钰怀揣着丝丝惊喜和期待,咬了一口竹笋,瞬间那股直冲天灵盖的酸意,就算蓝钰有些醉意,也能瞬间清醒了几分。   好酸,好酸,好酸......   这是放了什么魔鬼材料?   他勉强忍住才没有吐出来。   “如何?”彼时林砚卿还兴致勃勃地询问。   蓝钰咬着牙根道:“甚好。”   林砚卿因为舌头尝不出味道,便从未将自己的做得饭菜给旁人吃过,蓝钰算是独一份的。   “那你多尝尝,这些都是我做的。”林砚卿便又给他夹了一筷子瞧着色香味俱全的鱼肉,倒不是故意整他,只是真的期待。   蓝钰吃了一口,又是熟悉的味道,酸味十足,他牙齿都酸得打颤,喝了一口酒,又道:“不错。”   林砚卿便满意了,大口吃着自己做的饭菜,心情还不错。   但也没忘记灌蓝钰。   蓝钰脸颊通红,不胜酒力,视线迷糊一瞬,脑袋便磕在玉桌上,发出一声闷响,没了动作和声响。   林砚卿轻笑一声,自顾自地喝着酒,撑着下巴,神识静静放在蓝钰身上,喝完几壶,直到感觉到丝丝饱胀感,才停下,准备将蓝钰安置在偏殿。   林砚卿刚刚抓起蓝钰的手臂,便感觉蓝钰垂死病中惊坐起,反握住他的手腕,迷瞪瞪的双眼望着林砚卿,喊了一声:“师娘......”   林砚卿嗯了一声,撑着他往外走,却在开门的瞬间,蓝钰一脚踹住打开的门,将林砚卿按在门上,手环着他的腰,随即托着他的臀,往自己身上抱。   林砚卿连忙挣扎起来,双脚落地,有了踏实感,下一瞬,蓝钰便似乎抓住了什么诀窍,先吻住他的唇,手锁着他的,轻轻在他几个敏感点反复摩挲。   “松开......我。”林砚卿用灵力将人挣开,不过几个呼吸间,他的衣裳便被这个臭小子解开了,露出的白色里衣,腰带还抓在蓝钰手上。   蓝钰踉跄了一步,才堪堪稳住身形,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被推开了,看看自己,又看看师娘,顿时觉得有些难过和委屈,神志不清地朝着林砚卿质问:“师娘,为何推开我?”   “师尊可以,我就不行吗?”   林砚卿怔住了,神识一扫便知道蓝钰大抵是醉了,若是清醒断然说不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来。   “蓝钰你怕是疯了。”林砚卿蹙了蹙眉。   蓝钰却委屈得不行,眼睛都蓄满了泪水,眼眶发红,那股憋屈和纠结以及满心的难过都像是找到了一个发泄口,“师娘,为何啊,墨风师尊对你不忠,你却还要为他守节吗?”   “墨风师尊还和你的好徒儿林岩乱搞......”   林砚卿忍无可忍,“哪我就要被他的徒儿睡,借此来报复他吗?”   蓝钰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眼泪刷刷往下淌,当时在秘境中被万剑刺穿胸膛都没有哭,如今倒是止不住哭腔:“我也不想这样的,师娘,我敬重你,尊重你,视你为兄父......”   “但是我没有选择,其实我应该在秘境就死掉,不要给你们带来麻烦才是......”   林砚卿拧着眉,看着与平时相差甚远的蓝钰,这话让他想起蓝钰在秘境的惨状以及对他悉心照料,便又软了心肠,朝着他走了两步:“你这是说的什么胡话。”   蓝钰凤眼通红,发着酒疯似的,还甩开了林砚卿来牵自己的手。   林砚卿看着比他小了百来岁的师侄,头疼不已,低声哄道:“我也只是推开你一下,你便这般要死要活的作甚呐。”   他有些无奈地笑起来,终于牵到蓝钰的手,将人抱入怀中,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哄小孩儿似的:“好了,好了,别哭了,你要我院里弟子全喊来看你哭不成。”   蓝钰如今醉了不知道什么羞不羞,只知道受了受委屈,抱着林砚卿的肩膀,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哽咽道:“师娘坏。”   林砚卿倒不在乎蓝钰那点微不足道的力道,“好好好,我坏。”   蓝钰很快便不咬了,手探入林砚卿衣摆,林砚卿眼疾手快地攥住他的手腕,下一瞬,蓝钰在他耳畔的哽咽声和啜泣声骤然变大,林眼前手指一松,便被他得逞了。   林砚卿脖子被蓝钰黏糊地亲了亲,他闭着眼,酒醉后让他脑袋昏沉,眼皮沉重,力气有些失控,时而软绵,时而凶悍。   “你这个混蛋玩意。”   蓝钰依稀似乎听见师娘骂他了。   但是他不在乎,将人抵在门上,拽到了他的外袍,唇顺着他的下颌,吻到师娘的唇角,一双哭肿的眼睛看着师娘清冷蹙眉的模样,温柔端庄的师娘露出不情愿却又不自觉的妩媚情态,他微微扬着脖子,似乎在方便他舔吻。   蓝钰含住师娘的喉结,喉结无措地滚动着,蓝钰越发用力地吮,尖牙也在磨着咬,留下清晰的牙印。   两人身上都有酒气,只是林砚卿身上的熏香更加淡雅,气味便更加香醇,蓝钰手臂托起师娘的右边膝盖,他视线盯着师娘偏头的侧脸,朝着他凑近两分,师娘眉梢蹙得更紧了,紧咬着嘴唇,脚尖也一寸寸踮起来。   “师娘......”蓝钰突然唤了一声。   林砚卿下意识的应道:“嗯?”   他朝着蓝钰的方向看了一眼,蓝钰的呼吸离他很近,呼吸洒在唇瓣上,他听见蓝钰大逆不道地说着:“师尊可以,我也可以,对不对,师娘?”   又是这种磨人的询问语调。   林砚卿懒得回他,他师尊不可以做的事情,他已经做过许多遍了。   林砚卿不回答,蓝钰便又委屈上了,颤颤巍巍的唇吻上他的,眼泪又夺眶而出:“对不起,对不起,呜呜......是我强迫的师娘,若师尊发现了,那便杀掉我好了,反正我本来也该死的。”   林砚卿痛得直蹙眉,气极反笑,该哭的不是他吗?   “闭嘴吧。”林砚卿抱着他的脖子,两人吻在一起,都是苦涩的眼泪味道。   “若是我不愿,没人能强迫我。”   这话蓝钰也没听进去,只是哭着道歉,眼泪顺着脸颊流到锁骨,没多久,林砚卿没有余力再哄他了,两人都在哭,没完没了了。   蓝钰哭得凶,但动作也凶,师娘便也哭得更狠了。   不等墨风发现两人奸情杀他,林砚卿感觉今晚都活不过了。 第22章   桌上摆放着残羹冷饭, 酒壶中的酒已见底,姹紫嫣红的屏风上鲜花盛放,却不显得俗气, 金丝绣线带着丝丝灵气,栩栩如生的蝴蝶停在花蕊, 透过屏风依稀能瞧见步摇床上的两道人影交错。   浅色的床帐被放下来,形成一个较为封闭的空间,夜明珠灼灼升华, 墙上黑影绰绰浮动。   “师娘......”蓝钰从前唤师娘代表着自己绝对的立场以及尊重, 感激他曾经的救命之恩, 但醉酒时的蓝钰便显得没那么尊敬了。   他一只手按在师娘的腹部,将人按进自己怀里, 在他耳畔哑着声音道:“给我生个小孩好不好?师娘......”   林砚卿黑丝沁汗, 部分粘在蓝钰汗湿的健硕胸膛上,如同蛛网般。他眼尾殷红,咬着牙, 根本听不清蓝钰此刻的话,便没有回应。   蓝钰却不肯罢休,手指掰开林砚卿的牙齿, 卡在他口齿之间, 又沉着声问了一遍:“可以吗?生个孩儿?求你了师娘......”   “啊......呃。”林砚卿崩溃地大叫一声,额前冒出一层冷汗, 手指在发颤, 蓝钰嘴上说着求人的话, 但根本毫无一丝求人的态度,他眼泪滚落,摇了摇头, “不......不要。”   蓝钰不满地抿了抿唇,表情非常不开心,闷闷地问道:“为什么不要?是您说喜欢小孩儿的,若是师娘的孩子,必然生得好看......”   “荒唐......”林砚卿低声怒斥,有气无力地说道:“两个男人如何能怀孕?男人怀孕......我该被所有人耻笑了。”   “那......偷偷地生,不被人知晓也不行吗?”蓝钰的手还按在林砚卿小腹上,似乎已经认定里面有他的小孩。   “呃......混账,你敢清醒时和我说这些混账话吗?”林砚卿用手肘推开他炙热的胸膛,但刚刚拉开一点距离,蓝钰便又将人锁了回来,双臂用力压着他。   林砚卿肩膀簌簌地抖,肩膀被蓝钰咬了一口,他不再言语,只是手臂将人牢牢锁在怀里,被褥发出一声锦帛撕裂的撕拉声,林砚卿纤长的身体,在蓝钰强壮的手臂间,被轻松地抱起。   蓝钰回头瞧去,只见他刚刚双膝着地的锦被上有两个撕裂的窟窿......   蓝钰盯着两个窟窿几秒,没了动作。   林砚卿每没两刻是清醒的,他神识顺着蓝钰的视线探去,唇角很轻地抽搐了两下,嗓子都是哑的,干又涩:“松开我,你个......小狗玩意儿。”   蓝钰似乎听懂了师娘在骂他,不光不放开他,还换了地,避开那两个窟窿,叼着师娘的后颈,让师娘也当小狗......   蓝钰不知道犯了什么魔怔,反复在他耳畔重复着让他生崽的话,耍赖撒娇都用上了。   “师娘,求您了,我......”   “师娘......师娘......”   ...   最后逼得林砚卿崩溃才胡乱松口承诺:“好,好好......蓝钰,别来了,我允了......生,我生......”   蓝钰满意小声哼唧了两句,“我记住了,师娘不能后悔。”   林砚卿下巴被蓝钰捏起,舔了舔他唇角滴落的口涎,重复了一遍:“师娘要给我生个小崽崽?”   林砚卿囫囵地嗯了一声,探出舌尖和蓝钰亲吻,但是蓝钰拉开一点距离,教他道:“师娘要说好,愿意生蓝钰的崽崽。”   “......”林砚卿额间的青筋很重的跳动了一瞬,眼神杀气十足的看着蓝钰的方向,蓝钰却半点感觉不到害怕,吻了吻他的唇角,低声唤了一声:“师娘,你说嘛。”   “行......”林砚卿翻了个白眼,不认为这种事情能真实发生,只当是哄喝醉的小孩:“师娘愿意生......蓝钰的孩儿,满意了吗?”   “嗯!”蓝钰重重点头,又重新将人压下去。   林砚卿一口气没喘上来,良好的脾气消失,差点破口大骂。   ......   屋檐下鸟雀叽喳,夜明珠的光在天光下显得黯淡昏暗,从窗户纸泻出来的光落在床帷之间,那温柔清冷的喜游灵尊赤条条地躺在床榻间,细腻白皙的肌肤上斑驳的印记和牙印,最为明显的是那柔韧细腰上明晃晃的一圈牙印......   他被一双有力的手臂以占有欲十足的姿势抱着,身后的男人肌肤偏深,两人肤色分明,如同泾渭分明的楚河汉界,他的脸埋在林砚卿肩膀处,嗅着他身上的味道,两人紧紧抱在一起。   林砚卿多年未睡觉休憩,半个时辰便悠悠醒来,眼前依旧不能视物,漆黑一片,身体的感官慢慢复苏,表情猛地一疆,身后不容忽视的存在,他更是感觉眼前黑了又黑,喉结无措的抖动一瞬。   脑海中是蓝钰抱着他睡觉前,嘀咕着:“这样应该更能怀上吧......   他真的疯掉了。   林砚卿磨磨牙,平和的情绪难得生出一些暴虐的情绪,想要将这只得寸进尺的小狗扔进冰窟里关上几个月,反省一下犯上的行为。   他用手肘轻轻怼开蓝钰,试图从他怀里起来,不过挣开一点,便被人拖了回去,手臂抱得他更紧了,不满地哼了两句,咕噜含糊地说道:“师娘,别动,就这样抱着睡.......”   林砚卿眉梢轻轻蹙起,忍耐着身体的紧绷,长舒一口气,只觉得自己许是上辈子欠蓝钰的,要受这样的煎熬,就这个动作,手心又冒出些汗。   说煎熬倒也没这么严重,只是觉得有些难堪而已。   林砚卿不知道出于怎样的心态躺着没动,蓝钰身上有一股很清冽的味道萦绕在鼻尖,仿佛香气并不浓郁的寒梅,淡淡的却有不容忽视的攻击性。   一回,两回,三回......林砚卿纵容了蓝钰三回了,都说事不过三,林砚卿也在考虑该怎么处理和蓝钰的关系。   想着想着突然觉得疲惫起来,便阖上眸子,假寐养神,习惯后那些发涨的异样倒也能忽略不计了,毕竟他的身体经过无数次淬炼。   蓝钰日上三竿才醒来,脑袋隐隐胀痛,眼皮也酸涩非常,只是迷瞪了一秒,他便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他对于醉酒后的记忆一直很模糊。   只记得……似乎逼着师娘亲口应了给他生孩子的事儿……   这事几乎变成了他的梦魇,所以醉酒也不敢轻易忘记,但为何师娘会松口,他便一概不知了。   倒是将自己的混账行为忘得一干二净了。   蓝钰不敢犹豫逗留,小心翼翼的起身,视线落在师娘身上,脸颊以极速升温,床上的被褥早被神志不清的蓝钰扔掉了,所以两人都毫无遮蔽的被褥和衣物。   许是林砚卿也未反应过劲儿来,还没用灵力疗伤,蓝钰弄出的那些痕迹就显得有些触目惊心了,师娘原本就肤白......   蓝钰憋着一口气不敢说话不敢呼吸,给他身上盖上干净的锦丝被,直盖到脖子,只露出一个脑袋,眼皮有些红,瞧着像是熟睡而已。   蓝钰做完这些连忙趁着师娘“未醒”跑了出去,心中默默起誓,日后绝不再沾酒,心乱如麻也不知道师娘发现了没有。   大概是没有的,若是知道他是谁,只怕早就一脚将他踹出屋了。   他心中自我安慰着。   他走得匆忙,神色凝重,林岩恰好来找师尊林砚卿,见状,挡住了他的去路。   蓝钰沉着脸,要避开他走,但林岩探出手臂挡住了他。   “嘿,蓝钰你怎么一副心虚的样子?”林岩身经百战,微微眯起眼,端详着他的神色,嗅了嗅他身上的味道:“好像和谁偷情似的?”   “林岩慎言!”蓝钰连忙否认:“我怎么会做这种事情。”   林岩却露出一点笃定的神色,扯着他的衣襟,就要往里面瞧,蓝钰一掌推开他,但也被出其不意的举动扯掉了衣裳,露出肩膀的抓痕......   “好啊,你个蓝钰,你从揽月峰来沧月峰就是为了找你的相好吗?是谁?哪个弟子如此胆大包天?”林岩心中不悦,他勾引蓝钰,他装作君子模样,现在却在沧月峰和别的弟子搞上了?   “我没有。”蓝钰面无表情地否定。   “哼,没有?骗谁呢?”林岩气不过,抓着他的袖子就要去找林砚卿主持公道。   蓝钰拧着眉,当然不可能答应,甩开他的袖子,转身就走。   林岩用法器捆住蓝钰,要绑着他走,蓝钰不能暴露修为,又不想被林岩抓着去见林砚卿。   蓝钰就算被绑住也不断挣扎,林岩来抓他,他毫不留情地一脚踹过去。林岩毫无防备,被踹倒在地上,同时也冷下脸来,在沧月峰弟子的搀扶下起身,眼神变得阴沉。   蓝钰被绑着却无所谓所有人的目光,挺直了腰杆,冷漠地看着林岩。   “蓝钰!你还以为你是高高在上的麒麟子,墨风剑尊的徒弟吗!”林岩自觉丢了脸和里子,甩出一条雷鞭,狠狠一鞭摔在蓝钰胸前。   蓝钰手被绑住,想要逃,但是脚下烧起火焰法阵,他逃不开。   只能站在火圈中挨鞭子。   周围弟子都围拢过来,却不敢阻止林岩,谁让林岩是林砚卿最疼爱的弟子。   “你如今不过是沧月峰的一条狗,我今天便教教你,该怎么当好一个灵气全无的外门弟子!”林岩甚少被人欺负,整个沧月峰都供着他。他接连在蓝钰这里碰壁已经火冒三丈,被蓝钰踹的那一脚,小腹都在隐隐作痛,抽在蓝钰身上的鞭子更重了。   蓝钰只是微微避开某些要害处,任由那灼烧肌肤的鞭子抽在自己身上,不过几鞭下去便皮开肉绽了,衣服也变得破破烂烂,血肉模糊。   “你下跪,说一声师兄我错了,我便放了你。”林岩冷哼一声,狠声说道。   蓝钰是谁?   那也是一头倔驴,硬是一声不吭,莫说是求饶了,眼神能刀人的话,林岩已经死过很多次了。   林岩气极,一鞭子抽在他腿上,蓝钰也只是往后退了一步,身后窜起的火焰又撩了他一手的泡。   “这是在干什么?”林砚卿甚至沐浴都来不及,只简单清理一下,便听见了外面的动静,不得不出面阻止。   林砚卿一出现,便浇灭了蓝钰周身的火焰,一向温柔的脸上出现一点冷意。   蓝钰这才将放在林岩身上的目光落在林砚卿身上,眼眸深沉漆黑,却闪过一丝委屈之意。   “师尊,蓝钰鬼鬼祟祟地出现在您院中,满身胭脂气,只怕是在您眼皮子底下和弟子私通鬼混,无端玷污了您清白名声......不如还是将他扔回揽月峰去.......”林岩丝毫不觉得自己有任何的错,理直气壮地告状。   林砚卿命令看热闹的弟子散去,而后走到两人跟前,道:“到底怎么回事?蓝钰你说。”   蓝钰一身伤,冷着脸,只有三个字:“我没有。”   半点也不解释,似乎笃定了林砚卿会站在他这边。   “林岩和蓝钰道歉,然后去执法堂领罚。”林砚卿淡淡说道,“大庭广众之下伤害同门,如此暴戾的个性,若是不改,日后便不要再出现在沧月峰了。”   林岩震惊地看着林砚卿,师尊从来不会这般指责他,他一向跋扈,私下做了不少欺软怕硬的事儿,但师尊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弱肉强食,就是刻在修士骨子里的法则。   “师尊,我才是你的弟子,蓝钰他现在只是一个废物!”   “口诫一年。”林砚卿抬手在他身上附上一丝灵力。   所谓口诫,便是这一年内林岩都不能说话,否则便会受到惩戒,蚀骨之痛,算是重罚了。   林岩不满刚刚说出一个音节,便痛苦地半跪在地上,抱着自己的手臂,眼泪滚落,面目狰狞。   “蓝钰也是我的弟子,秘境之事只是意外,谁都不愿如此。”林砚卿语气有些发沉,“林岩,我才是沧月峰的峰主,你不要失了分寸,若是觉得委屈你便去找墨风剑尊。”   “我才疏学浅,教不了你,我想他应该很愿意教你。”   林砚卿让执法堂弟子带走了林岩,记忆中第一次对林岩说这么重的话,也是厌烦了墨风和他无止境地骚扰。   林岩被拖走,只剩下一个还被绑住手臂的蓝钰,蓝钰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林砚卿心中不由叹气,解开他手上的束缚,语气也是平静且淡然地:“伤势如何?可需要灵药吗?”   “多谢师娘救我。”蓝钰的嗓子也不似平时清朗,变得嘶哑,“我的灵药都赠给了师兄弟。”   蓝钰语气带着一丝委屈,眼皮还是红红的,“师娘,我没有和沧月峰弟子私通鬼混。”   林砚卿扶额,是啊,他是没有和弟子鬼混,是和他这个师娘鬼混的。   “你跟我来。”林砚卿带着受伤的小狗崽去了药房。   林砚卿转身,蓝钰便瞧见他雪白后颈上斑驳红紫的牙印,一时间无语,心虚又忍不住提醒:“师娘,你的脖子后面......”   林砚卿动作一顿,抬手按在那处,心中有气,毕竟蓝钰昨夜可是反复叼着他这处,将他也当成了一只小狗似压的,忍不住羞愤交加,便微微一笑,故意道:“昨夜你师尊留宿在我这儿。”   蓝钰问完又不开心了,嘴角下撇,眼眸一垂,心底泛起阵阵酸意,默默警告自己,自己是第三者,没资格难受,该生气的是师尊才是,毕竟他给他戴了绿帽子。   林砚卿又慢悠悠地说了一句:“你师尊像狗似的。”   蓝钰眼神一暗,师娘还骂他是狗。   好烦,烦死了。 第23章   “师娘与墨风师尊私下的隐秘, 不必说道给我听。”蓝钰这话说得冷硬,似乎真的毫不在乎,力求避嫌。   林砚卿唇角勾了勾, 只是轻声道:“好,下次一定注意。”   药房内的弟子见灵尊进入, 连忙行礼,林砚卿只是摆摆手,虽未赶人, 但那些弟子都畏惧他, 便匆匆离开, 林砚卿找来灵丹塞进蓝钰手中,又找来外伤药, 让他自己敷药。   蓝钰沉默的敷药, 倒也没有提什么无礼的要求。   “来,张嘴。”林砚卿拿来一株灵草,结着紫色的五瓣鲜花, 面容温润:“生嚼效果更佳。”   蓝钰抿了抿唇,还未入口,便似闻见了苦味, 却张嘴叼着玄灵草, 茎叶中的汁水苦涩无比,引起一阵阵反胃, 他闷闷地道:“师娘故意捉弄人。”   林砚卿玄灵草的确有治伤之用, 但并非只有生嚼一种可能, 他的确有些坏心思。   “既知道我在捉弄你,那你为何要吃?”   蓝钰撇了撇视线,艰难咽下, “师娘之命,不敢不从。”   态度倒是恭敬得挑不出任何的错来。   “林岩性子娇暴易怒,但当初在秘境倒也救过你,你若是报复,别伤他太狠。”林砚卿轻叹一声,林岩从前倒也是一个乖孩子的。   “我不会寻仇,师娘不是已经替我惩罚他了吗?”蓝钰抱着药准备离开。   林砚卿下意识地叫住他:“蓝钰。”   “师娘有何吩咐?”蓝钰转身,重新看着他。   林砚卿想说日后不要再对他如此无礼,也不要装作墨风的模样潜入他的寝殿,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莫名羞赧和难堪的紧。   “你既然受伤,这几次药圃打理我会交给其他弟子。”   蓝钰面无表情:“哦。”   ...   他身上的伤并无大碍,练体之人就算骨头折断都算是小伤,皮外伤而已,他并不在乎,小黑猫叼着一条死鱼放在他面前,优雅地舔着自己的爪子,绿油油的眼睛看着他。   蓝钰脸色缓和了一瞬,轻轻揉了揉它的脑袋,“还是当小猫好。”   黑猫蹭了蹭他的手指,然后趴在桌上不动了。   蓝钰脑海中的系统叮咚一声响:“恭喜宿主再一次成功完成强制任务,死里逃生,可喜可贺。”   蓝钰面容麻木,心中有不太好的预感,辅助系统的机械声响起:“强制任务5——最后的半年,若是半年内师娘还未怀孕,视为任务失败。”   “......”蓝钰咬牙道:“越是高阶的修士子嗣越是艰难,你们还是如此反人类的男男怀孕,这些是我能控制的吗?”   我已经很努力了!   “嗯,系统知道的。从前系统有一位宿主也是修士,日日辛勤,整整两年多才怀上。这就是勤能补拙,既然子嗣艰难,宿主更加要增加频率。且林砚卿是炉鼎体质,某些方面如同女子一般,并不难孕......”系统一本正经地说道,以过来统的身份说道。   “滚!”蓝钰拧眉骂道,心中气愤不已,本来就不爽,现在更不爽了,直接把系统屏蔽了。   蓝钰草草敷药,又去后山练剑,直到晚上才归,身上的伤已经只见浅浅的疤痕了。   七天之内,蓝钰过着简单重复的日子,练剑本来就是一个枯燥的过程,从中体会剑意,或许某天便会顿悟。   蓝钰第八天,又开始按部就班地打理药圃,恰好遇见林砚卿在烤肉,旁边的弟子正在为他烤肉,他吃得稍稍眯起眼,慵懒散漫地扇着羽扇。   “蓝钰啊,过来,一起吃点烤肉。”林砚卿神识探到他,心血来潮在湖边烤肉,倒忘记今日是蓝钰来打理药田的日子。   蓝钰像个农夫似的,衣摆系在腰上,眼神淡淡,“我还没弄完。”   “无碍,先来尝尝烤肉。”林砚卿也不缺他这个打理的人。   蓝钰便放下衣摆,洗掉手上的土垢,掀起衣摆坐在师娘对面,师娘眯着眼笑,要给他倒酒,蓝钰连忙用手掌挡住了酒杯,低声道:“弟子正在戒酒。”   “哦,好。”林砚卿也不强求,自顾自地斟酒,等着弟子烤肉。   蓝钰扫了一眼大汗淋漓的弟子,主动伸手:“我来吧,你退下。”   弟子站着不敢动,直到林砚卿发话:“嗯,让蓝钰来。”   弟子才躬身离开,下面烧着红炭,生铁制成的锅,烤肉滋滋冒油,豪猪的肉蕴含着灵力,鲜香美味,肥肉相间,他卤上了调料,清风吹拂,莲香阵阵。   蓝钰将肉夹到林砚卿碗里,见师娘立刻夹起要往嘴里送,他下意识地提醒:“小心烫,慢点吃。”   这点温度烫不到林砚卿,但他还是收敛了动作,轻轻吹了几下,才放入嘴中,眯起眼似乎尝到珍馐美味。   蓝钰便一直给他烤,一叠两叠三叠,林砚卿吃饱了之后,才像是恍然大悟了般,“你怎么不吃?”   “我不饿。”蓝钰不冷不淡地说道。   “不饿,也可以尝尝。”林砚卿神识落在蓝钰身上,感觉到毫无一丝灵力波动,依旧忍不住觉得可惜,若是蓝钰灵脉未废,绝对前途不可限量。   蓝钰做足了心理准备,尝了一口,发现还不错,便又吃了几块,两人没甚话语。   “你从秘境中得到的传承,无须借助灵力修炼,我最近查了一些典籍,从只言片语中了解到,你这是靠所谓的天地星月之力?”林砚卿觉得发生在蓝钰身上的事情奇特,便花了心思找相同的情况,还真被他找到了。   许多年前,有位离经叛道的修士,不以灵力修炼,却放出豪言,天下剑修皆非正统,他说剑修该立足于剑,修皮,修骨,修心,真正的人剑合一。   但这些没有任何的历史考究,若是被人瞧见了,也只会当做谈笑野史。   “并非如此。”蓝钰蹙眉道,其实连他自己都还未参透明白,他只知道一点:“星月之力也只是辅助修士领悟剑意,并不能用于修炼。”   林砚卿便又笑吟吟地问:“最后大成之时,你是不是也会变成一把锋利的剑?”   “也许吧。”蓝钰不确定的说道。   “你师尊是天生的剑骨,所以于剑修一道,一骑绝尘,其他剑修大多画皮画骨,并非所谓的正统,而你却在修剑骨,不怕被人嫉妒吗?”林砚卿试探道,剑修也分为高低贵贱,像墨风那样的天生剑骨,乃是天纵之才,修炼之于他,不过如饮水般容易。   而其他修士只能羡慕,剑骨并非苦修可弥补,许多修士穷奇一生也修炼不出剑骨,但......可以使用邪术将剑骨掠夺。   蓝钰脸色稍变,他可以欺骗师娘,并非如他所说,“我怕,所以我不会告诉旁人。”   而身上有无剑骨,也并非肉眼可查。   “......但你告诉我了。”林砚卿没有知晓秘密的喜悦,笑吟吟的双眼变得冷淡,那双浅棕色的眸子望着他的方向,“你不怕我就是掠你骨髓的人吗?”   “若是师娘想要......”蓝钰垂了垂眼睛,他一直不知道如何补偿林砚卿,若是师娘想要剑骨,那他愿意给他,不过是一根骨头而已:“蓝钰双手奉上。”   师娘对他有恩,他又欺人至此,自然毫无怨言。   林砚卿抿着唇,没有太高兴的模样,继续咄咄逼人道:“口说无凭。”   “我如今还没有剑骨。”蓝钰露出一点丧气的神情,语气有些落寞,“就算我想给,也给不了,若是我那天修出剑骨,绝不会食言的,我愿意立誓,若是有半句假话.......”   林砚卿抬手,哑咒让蓝钰说不出别的话。   蓝钰便不说了,只是静静看着他。   林砚卿勾唇,眉眼间恢复了温柔,“我不喜人骨,也非剑修,不需要你这些东西。”   蓝钰将烧焦的烤肉放入嘴中,嚼吧嚼吧咽下,“若日后师娘想要什么,蓝钰有的,都会给您,若是没有,也尽力为您寻来。”   “你如今的修为说这些话,便显得有些可笑了。”林砚卿靠在椅子上,手中的羽扇又轻轻扇动着,眉眼间带着丝丝惬意,瞧着心情不错。   蓝钰闷闷吃了几叠肉,直到吃撑才停下,他擦了擦嘴,重新起身去打理药田,动作麻利,师娘一直睡在不远处的凉亭中,唇角含着笑。   他在犹豫着,若是师娘心情不错,他是否今晚要有所行动?   蓝钰愁眉苦脸,唉声叹气,又要去假扮师尊了。   他真的很像偷鸡摸狗之辈啊。   心理负担很大的蓝钰吃了一口他的易容神丹,趁着夜色,摸进了林砚卿殿内,身手比他养的猫还轻盈,轻轻关上门。   林砚卿正在读神识玉简,在蓝钰踏入自己的外院,他就知道蓝钰又来了,他揉了揉眉心,蓝钰还真的是......乐此不疲地玩起了这种伪装游戏?   上次醉酒的蓝钰,到现在都让他心有余悸啊。   林砚卿听着蓝钰干咳两声,唤了一声:“师弟。”   林砚卿抬眼,神识扫过他的衣摆,察觉到他逐渐平和的情绪,似乎已经熟悉这种夜里约会的感觉。   “你最近来我这儿来得有些勤了,师兄。”林砚卿语气淡淡。   蓝钰心虚舔唇,凑到他跟前,坐在他旁边的卧榻上,轻轻捉住师娘的手,顶着墨风的脸道:“我最近想师弟的紧。”   林砚卿看着这张脸便觉得添堵,抽回自己的手:“师兄平时不会这般纵欲,还会回去歇息吧。”   蓝钰为难犹豫,他的易容丹只剩下一颗了,如此浪费,太可惜了。他忍着羞涩,又厚着脸皮握住师娘的手腕,声音有些低:“今天只是来找师弟谈心,不做别的。”   林砚卿抬了抬眸,他也想知道他们两人有什么好说的。   “师兄想谈什么?”   蓝钰哪里知道谈什么,捏着师娘的手指,反问:“这么多年,你没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林砚卿眉眼间一闪而过的嘲讽,在蓝钰易容丹失效后,唇角控制不住地勾起一点幅度。   “都是一些不足为提的小事。”   “卿卿,若我想和你成婚,你可会答应?”蓝钰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突然问道。   “......”林砚卿察觉到他紧张的情绪,便笑道:“你想我如何回答?我们相识于微末,如今你身边美男无数,可还会想要与我成婚?”   “倒是林家,似乎非常想要我们成婚。”   “那些......都比不过你。”蓝钰闷闷道,踹掉了鞋,从身后抱住林砚卿的腰,手不老实地拽着他的腰带,手探入他的胸膛,轻轻捏了一下师娘柔软的肌肉,舔了舔他的脖子:“那你也如此想吗?”   林砚卿轻喘一声,眉梢蹙起,不满这个言而无信的人,明明说是谈心,如今却连手都伸进他的衣襟了,故意加重语气道:“自然,蓝钰唤我师娘多年,从前旁人只觉得名不正言不顺,若是成婚,倒也能堵住其他人的嘴......啊。”   蓝钰手劲很大,咬嘴咬在他肩膀上,林砚卿控制不住地痛呼一声,他咬牙继续气道:“怎么?我们成婚你不高兴吗?”   蓝钰咬唇不说话,面容有些冷,抽出师娘腰间的腰带,迅速绑住他的手腕,师娘的腰带也是法器,却莫名地听蓝钰的话。   随后他将林砚卿横放在他腿上,拽掉了他的衣裳,他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高兴,高兴的紧呢。”   倒是听不出半点高兴之意。   林砚卿却莫名地有些慌,蓝钰折磨人的手段并不高明,但奈何天赋异禀,力气也大,总是误打误撞能让他要死要活的,他挣扎起来,“你松开我!我......”   蓝钰平时恭敬谦卑,但在某些方面又掌控欲十足,不满师娘的挣扎,手掌在他臀上抽了几下,林砚卿顿时红了眼,只觉得这辈子从未受过这般的羞辱,还是被如此年轻的师侄欺负。   “别动。”蓝钰沉声道。   “你......怎么敢!”林砚卿挣开手上的束缚,抬手的瞬间,双腕又被蓝钰眼疾手快地扼住,重新按了下去。   蓝钰蹙着眉,心中不爽,又教训似的打了几下,力道并不大,也是怕他受不住,毕竟娇嫩的很,“师弟,若是再乱动,可要再吃些教训了。”   林砚卿瞪大了双眼,脸颊充血似的红起来,眼圈发红,被逼得眼泪都似要掉下来,他察觉到底裤被扯掉,闭了闭眼,低声喝了一声:“蓝钰!”   叫破了他的身份。   蓝钰并未察觉到任何不对,顺着话道:“嗯,师娘有何指教?”   他重新将人抱在怀中,看着师娘紧闭发红的双眼,还未意识到不对,温柔地亲了亲他的眼皮:“打疼了?”   林砚卿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睁开水光潋滟的眼,按住他的肩膀:“你还要装作你师尊对我无礼多少次?”   蓝钰石化了,两人还紧紧挨在一起,若林砚卿再慢一秒,就已经被蓝钰按下坐入他怀中了,蓝钰心脏骤然停止了跳动,呼吸都停止了。   “嗯?蓝钰师侄?你还想骗师娘多少次?”林砚卿吓得撑着他的肩膀,腰挺直,抬手直接将他推开了。   蓝钰连被褥一起被推下榻,眼前一黑,恨不得现在晕过去,他愣愣地看着被气红双眼的师娘,他刚刚在做什么?   他不光不知道什么时候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上一秒他还揍了师娘的......屁股蛋。   蓝钰想,他完蛋了,可能今天就是他的死期了。   他想起那些在蓬莱岛对师娘言语羞辱便磕破了脑袋的弟子,不知道他把脑袋割下来,能不能让被他欺负过这么多次的师娘消气。   目前看来,怕是难了。 第24章   林砚卿的寝殿足够大, 步摇床也能够容纳四位成年男修士,如今床幔还在轻轻摇荡,蓝钰裹在被褥中, 倒是没有摔倒。   他视线怔怔看着衣襟被扯散,露出大片胸膛师娘, 气得不住起伏着,恼羞成怒地红了眼。   林砚卿扯过另外一床被褥挡住自己的腿,面无表情地看着蓝钰, 大有风雨欲来之势。   蓝钰虽然有些粗神经, 但到底还是很聪明孩子, 脑海很快转过弯来,咽了咽口水, 嘀咕又心虚地问道:“师娘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林砚卿气极道:“你那拙劣的伪装能骗过谁?秘境之中、危难之际倒也罢了, 你......回了凌霄宫还一而再再而三!谁给你的胆子?”   这话说完,蓝钰便抿了下唇,没了话语, 黑黝黝的眼瞳如同黑曜石般,视线很沉很沉地落在师娘身上。林砚卿也倏然发现他这话回答的并不合适。   蓝钰穿好裤子,跪在地上, 仰头看着师娘, 语气很淡:“若是第一次便发现是我假扮的师尊,您为何不拆穿我?反而一而再再而三地纵容我胡来?”   “师娘可是觉得戏弄我, 看着我像个傻子一样, 很好玩?”   林砚卿见他倒打一耙, 怒极反笑,“蓝钰你是在质问我吗?那......还是我不对了,我该对你赔礼道歉?”   “我不需要赔礼道歉。”蓝钰心慌紧张, 但天生一张冷脸,便显得镇定自若,理直气壮,“这事的确是我的错,做得不好,师娘若要惩罚,我毫无怨言。”   他语气中似乎还有解脱之意,终于不需要伪装成别人,备受煎熬。   系统眼见着林砚卿的眼神越来越冷,在蓝钰脑海中着急得要命:“傻宿主,若是师娘不愿意,你骗他一次,便已经是极限,他明明对你有情......”   蓝钰自顾自地生着闷气,系统这话让他半信半疑,师娘对我有情?   怎么可能啊。   “你滚出我的沧月峰,从此之后不准踏入我院内半步,日后再也别让我再见着你。”林砚卿冷着脸道。   蓝钰怔了怔,就这?   他开始相信系统说的话了。   “从前我送你的东西,也还给我......”   蓝钰很轻地抬眼看了一眼满脸怒气的师娘,刚想回话,便听见门外传来敲门声。   “砚卿,你在里面吗?”墨风的声音在门外传来。   蓝钰见林砚卿脸上的怒火消失不见,变成平静冷淡的模样,他轻轻系上自己的衣襟,不紧不慢地回答墨风的话:“师兄,何事让您深夜来访?”   蓝钰并不慌张,他进来时,便感觉屋内设下了结界,他的话外面听不见,需要以灵气传音才能听到。   想到这,他又恍然了一瞬,第一次来师娘寝殿还未有结界,好像是第二次来便有了。   蓝钰看着冷淡的师娘侧脸,缓缓垂了垂眼睫,自顾自地站起来,朝着师娘走去,步调颇为坚定。   林砚卿察觉到他的靠近,拧着眉,蓝钰抓住师娘的袖子,看着脸颊羞恼还未彻底散去的师娘,他轻声道:“师娘,大可以把我这个大逆不道,以下犯上的弟子扔出去交给师尊处置,想来师尊大概不会如师娘这般手下留情。”   林砚卿脸上没什么表情,蓝钰深深呼了一口气,做了一个非常大胆的决定,从袖子缓缓摸上他的手指,又轻轻攥住。   外面沉默半响,墨风的声音才重新响起:“砚卿,先开门吧,我想和你聊聊。”   蓝钰的声音也很轻地说道:“但是我赌,师娘不会这么狠心。”   林砚卿却冷笑一声,狠狠抽回自己的手指,抬手揪着他的衣领,先回到了蓝钰的话:“那你可赌错了,我恨不得你去死。”   林砚卿抓着蓝钰的衣领就要往外走,蓝钰半点不挣扎和反抗,任由他拎着自己往外大踏步而去。   同时,他向外传音道:“今日不方便,师兄有什么话就这么说吧。”   墨风看着紧闭的门,他眉梢拧紧,有些不满他被拒之门外,语气便沉了下来:“我听闻你将林岩交给了执法堂……他现在被罚在水牢关五年,如此酷刑,他是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误?”   林砚卿冷着脸,将蓝钰拖至屏风,穿过内室,眼见着就要靠近门口,蓝钰也半点不反抗,似乎如他所说的他心如坚石。   蓝钰沉默地看着师娘的冷峻侧脸,脚步拖沓地走到门口,师尊近在咫尺,墨风一向自负自傲,若是知道自己的徒弟和他原本的未来后宫之一搞上了,只怕蓝钰关水牢可五年不止了。   这相当于背叛,将他的脸面置于地上踩踏。   在最后一瞬,林砚卿松开了手,将蓝钰狠狠甩开,蓝钰后退两步,勉强稳住身形。   林砚卿不看他,只是面无表情地回答:“我如何管教徒弟似乎不需要剑尊允许吧?”   他语气带着怒气,墨风第一次听见林师弟用这种语气与他说话,顿时,他开始怀疑,难道林岩真的做了什么事儿得罪狠了林砚卿吗?   “他可是哪里做得不好得罪了你?林岩是你唯一的徒弟,年纪尚小,就算犯错也不必如此严苛......”墨风语气便缓了些,因为林砚卿的禁制,墨风从门外是瞧不见影子的,只是漆黑一片。   蓝钰见师娘作罢,只是吓唬他,悬着的心落下,他也很紧张,只是面上不显。   他蹭到师娘身侧,轻轻扯着他的袖子,一言不发,眼睛却亮晶晶盯着他看,唇角小幅度地翘起,又被自己轻轻压下去。   林砚卿背对着他,继续回答墨风的话:“水牢并非酷刑,林岩性子太烈,磨炼几年也是好的。”   他的话几乎一锤定音,倒让墨风不好再劝。   “师兄,夜深了,早些回去歇息吧。”   墨风站在门口定了几秒,心中缓缓升起丝丝狐疑,从前林砚卿从未这般无礼过,难道......他屋内藏人了?   不可能,林砚卿从青年时便被冠上了墨风剑尊的头衔,整个凌霄宫大概没人敢这么胆大包天。   墨风自信离开,心中想着,若是林砚卿不愿松口,那他便多去水牢陪陪林岩便是,让执法堂那些人给他一些优待。   林砚卿没有转身,神识轻轻扫过,便能瞧见蓝钰那双直勾勾的双眼,仿佛得到奖励的小狗,若是有尾巴,只怕现在已经螺旋上升了。   他额头青筋缓缓跳动了几瞬,不知道该拿蓝钰怎么办了,小狗不笨,不太好骗啊。   蓝钰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以熟练的姿势从身后抱住师娘,等真切地抱住了他。他才呼出一口气,下巴放在师娘肩上,没有多余的动作,也没有太多的话语。   他鼻息洒在林砚卿颈侧肌肤上,带来阵阵热意,两人的心跳声都似乎清晰可闻般,很轻又很快地跳动着。   林砚卿心乱如麻,蓝钰心如擂鼓。   他语气有些闷闷的,但直白得让人接不住话:“师娘是不是对我有情。”   林砚卿眉头又是一跳,想也不想地回答:“当然不是。”   他心脏都跟着心惊肉跳地跳动了一下,最害怕的情况来了,蓝钰这个初出茅庐的小子,不会把鱼水之欢当作永久?或者认为他们两人真的会有结果吧?   脖颈处的呼吸消失了,蓝钰抱着他的手臂紧了紧,语气有些冲:“那你什么意思啊?”   蓝钰拧着眉,心中酸酸的,有些郁闷起来,都让他睡了,对他还没有感情吗?   “很难理解吗?”林砚卿勾了勾唇,用一种嘲弄的语气说道:“我是淫/贱的炉鼎体质啊,就算不是你,别人也可以的。”   “只要能爽到就好了。”   林砚卿根本无意和蓝钰谈情,他不将他扔出去,只是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绝而已。   而且这事也不能全怪蓝钰,就如他从前说的,他若是不愿意,谁也无法强迫他。   他将不忍拒绝蓝钰的行为归结到他这副淫/荡的身子享受着蓝钰的强壮和抚摸。   蓝钰哑然,嘴角下撇,很明显不太高兴了,他不信地问道:“师娘,所以谁都可以和你睡吗?”   “嗯哼。”林砚卿轻哼一声,也不想在蓝钰心中留下什么非他不可的错误信号,尽管他两辈子还只被他操过,但没关系,他嘴很硬:“很多人,修真界那些传闻也并非全部是虚言。”   “也有人故意装作墨风的样子来骗我,你不是第一个。”   蓝钰牙齿都酸了,张嘴在林砚卿肩膀上咬了一口,这次很重,想要止一止心中的酸。   林砚卿蹙了蹙眉,忍着那丝丝痛感,那曾经一片片刮过他身体和心脏的流言,变成了他亲手刺向自己的刀刃,疼到几乎麻木,就没有感觉了。   “为什么?”蓝钰松开咬住他的肩膀,非常不解,虽然......他又觉得其实没那么不解,因为这是一本后宫黄文,龙傲天能够到处拈花惹草,那么林砚卿也行吧。   林岩也是这种性格。   这个世界哪有正常人啊。   他想回家了。   蓝钰脑袋都气得嗡嗡作响,原本他刚刚还有一瞬间做梦,觉着这个拥抱是一个只代表蓝钰和林砚卿的纯爱拥抱。下一瞬,师娘就将他的纯爱泡泡吹破了。   林砚卿烦躁地蹙眉,声音也保持不住温和:“因为我缺不了男人,够了吧,蓝钰,如今你师尊已经走远,你可以滚了。”   “......”蓝钰咬牙,眼都气红了,说话也没了个分寸和深浅:“既然谁都可以,那为何师娘要赶走我?”   “我身体很强壮,我了解你的身体,我可以让你舒服。”   这话说完,蓝钰耳根又羞红了,但克制着害羞,吻了吻林砚卿的脖子,手也不再规矩,往他衣摆下探,师娘喘了一声,按住他的手,挣开他的拥抱。   “不要,我今天没那个兴致。”林砚卿拧着眉,棕色的漂亮浅眸犹如秋水般清莹,不想继续和蓝钰纠缠,毕竟蓝钰是他的后辈。   蓝钰只是双眼黑沉的看着他,原本在蓝钰心中林砚卿处于一个比他自己、比师尊墨风都要高的位置上,在他心中林砚卿是悬挂高空的明月,他许是地上沟渠。   蓝钰一直都是以谦卑的姿态对待林砚卿,虽然榻上强势,但到底以林砚卿的感受为先的,生怕哪里怠慢了,小心翼翼的讨好。   但现在林砚卿亲口承认自己的放浪之后,蓝钰心中那股敬意也被撕得粉碎了,他的道德底线难得被心中的私欲暴虐压过,生出了一种恐怖的占有欲,甚至想要将林砚卿绑在自己身上,打断了腿,半刻不离,不让他再找别的男人。   想到这具身体被很多人碰过,他就想剜掉他们的眼睛,砍掉他们的手指......   但事实是,蓝钰并没有资格和立场做这个事情。   林砚卿感觉有一瞬间蓝钰的身上的气息变得极为恐怖,如同秋风扫落叶般的强势,但又很快变得平静。   蓝钰是一只乖小狗,他不会真的对师娘生气。   那瞬间产生的恐怖想法,并未在他心中停留太久。   “师娘。”蓝钰身形高大,从秘境出来之后,还拔高了两寸,他手臂挡住林砚卿的去路,从正面抱住他:“别赶我走。”   “你也不脏,身体也没有任何问题,很漂亮,很干净,我很喜欢。”   林砚卿被抱住,身体僵硬,他以为蓝钰会嫌弃他,以为他会轻视他,以为他是人尽可夫的男娼便处处轻慢于他。   甚至林砚卿指尖都运转了灵气,若是蓝钰敢强迫自己,他必定不顾两人之间的情谊将他打出去。   却不想......蓝钰是这种反应。   林砚卿是男修,自然知道男人某些时候的卑劣想法,也知道自己这般说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大肆贬低自己之后,便能减轻蓝钰心中的负担,让两人之间的关系退回到最初,或者更加陌生也行。   他还是没有吓跑蓝钰。   林砚卿心颤了颤,克制住那股想要流泪的冲动,语气有些古怪,嘲讽道:“看不出来,师侄年纪不小,但口味这般重,什么都不挑......喜欢操瞎了眼的烂货......”   蓝钰蹙眉,他说不出这种话,所以当听见这话从林砚卿口中说出来的时候,只觉得极为刺耳,他见师娘还要说这些难听且贬低自己的话,掐着他的下巴,吻住他的唇。   林砚卿下颌微微扬起,承受蓝钰的吻,睫毛很轻眨了眨,蓝钰的气息对于他来说,太过于熟悉,只是一个吻,便让他的身体有些酥软,更别说,林砚卿突然也不想推开他了。   最后一次,也可以吧,反正也有这么多次了。   蓝钰感觉到师娘的顺从,手指轻轻在他下颌的软肉撩了一下,吻了吻他的唇,盯着那张依旧冷淡的脸,只是唇角有些湿润了,他低声道:“师娘,这些话是谁说的,我去杀了他。”   他不相信这种话是师娘天生便会说的。   一定是别人这样说过他。   林砚卿所有的表情都消失了,故作的冷淡也消散,他突然很轻地勾了勾唇,眉眼间又变得温柔起来:“人太多了,你杀得过来吗?世人皆知我是炉鼎,我......”   蓝钰便又低下头,不准他说下去。这次吻得更深了些,舌尖扫过他的齿列,勾了勾师娘的舌尖,语调有些发沉:“师娘,若你再说这些让人难受的话,我便会吻你,无论是不是在沧月峰,有没有外人。”   林砚卿唇角紧抿,温柔的师娘又变得硬邦邦了:“你凭什么说这种话,你以为你是谁?”   “......”蓝钰眉眼间又出现一丝郁色,倍感郁闷:“我只是师娘的师侄,只是您的弟子。”   这就是枷锁般。   修真界大宗门的观念大多迂腐,就算墨风和林岩的事情若是被人知晓,那也是会被执法堂惩罚和唾弃的。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话并非只是笑谈。   “弟子也有替您抱不平的立场吧。”蓝钰弯腰低头,脸埋进林砚卿肩膀,嗅着他青丝间的清香,在他耳畔,像是撒娇似的说:“师娘,无论从前发生了什么,您在我心中永远、永远都只是我敬重的师娘,温柔端庄,风光霁月,无人能染指。”   林砚卿闭了闭眼,突然觉得一阵轻松,似乎一座压在他心间的大山,被轻飘飘地移开,他心情不再浮躁,脊背懒懒靠在门上,半晌才回答他的话:“敬重的师娘,便是摆在床上敬重的?无人能染指,那你如今又在做什么呢?”   蓝钰咬了咬唇,伸出舌尖很轻的舔了舔师娘的脖子,感受到他突然紧绷的身体,他小声又含糊的道:“我能不能除外?”   “你凭什么?”林砚卿扬起修长的脖颈,方便蓝钰舔吻,语气却温柔中带着冷淡的嘲弄。   蓝钰托起师娘的臀,将师娘抵在门上,林砚卿双脚离地,长腿只能盘着他的腰。蓝钰亲了亲他的下巴,自顾自的笃定:“凭师娘对我有情。”   “没有。”林砚卿立刻反驳,几乎没有半点犹豫。   “有。”蓝钰坚持。   “没有。”林砚卿和他杠上了。   “有的。”蓝钰重复,咬住他的喉结。   林砚卿轻笑:“自欺欺人。”   蓝钰便不说话了,只认真手上的事儿。   ......   林砚卿崩溃流泪之际,游离的一丝理智,让他突然感觉到荒谬,他似乎太容易相信蓝钰了。   不过几句花言巧语,他便给他了,任由他为所欲为,但蓝钰也不过只对他说了几句好听的话儿而已。   从前他可从未这般轻易被骗的。   林砚卿思绪被打断,被人拉进怀里抱住,耳廓传来温柔又温暖的吻,男人低哑的声音哄道:“别哭了,师娘,明日眼睛该肿了。”   算了,若是被骗,就当作善事,积阴德了。 第25章   更深色的床幔也落下, 床榻上原本颇为激烈的声响顿住,最后化作更深沉的喟叹。   蓝钰趴在林砚卿身上,被师娘拿手肘轻轻怼了一下, 才慢吞吞爬起来,视线在汗涔涔的肌肤上扫过。   “师娘, 我抱你去清洗一下?”蓝钰终于不需要提起裤子便跑了,挠了挠脑袋,露出一副询问迷茫的表情。   他也不知道此刻该做些什么才好。   毕竟这个时代没有专业的避孕工具, 再加上林砚卿没有提起, 而蓝钰也掩耳盗铃地不能提及这方面的隐患。   林砚卿声音低哑, “掐个诀便是。”   “我听说,若是享受鱼水之欢后……能够沐浴一场, 能更快活些。”蓝钰瞎说的, 只是为了让两人更加亲密一点。   林砚卿翻身,坦荡又平静地展示着自己的身体,眼眸微红, 表情有些事后的恍然无神,“你听谁说的?”   “门外弟子。”蓝钰小声心虚的甩锅,一看就是撒谎。   林砚卿手腕转动, 手指虚虚一指, 灵力运转,屋内出现热气腾腾的浴桶, 白雾缭绕, 他语气淡淡:“那我倒要试试。”   他自顾自地起身, 掀开床幔,长腿窄腰,每一寸比例都生得极好。   蓝钰视线黏在他背后, 随着他闲庭漫步似的步伐,姿态慵懒,却带着无声的矜娇。   水声响起,林砚卿入水,眯了眯眼,温水淹没肩膀,筋骨都放松了。   他闭着眼,享受着片刻的平静,眼睫湿润,蓝钰蹲在他身侧,两只手都搭在浴桶上,只露出一个脑袋,乌黑的双眼盯着师娘秀美的脸蛋。   林砚卿倏地抬手,伸在蓝钰面前,语气轻柔:“张嘴。”   蓝钰不懂他要做什么,脑袋没有经过过多的思考,便张开了双唇,师娘的两只手指探入他嘴中,蓝钰主动含住师娘的修长指节。   他眨了眨眼,脸红了一片,直到师娘收回手,他才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   林砚卿捏了一下他的脸,意有所指地问道:“味道怎么样?”   蓝钰怔了怔,才砸吧了一下嘴,诚实道:“没什么味道。”   “哦。”林砚卿见他很乖巧地蹲在自己身边,半点没有要进来的意思,便忍不住想到蓝钰有时真的够呆的。   “泡澡舒服吗?师娘?”蓝钰下巴放在自己双手上,平时那张看起来凌厉非常的凤眼露出一点亮晶晶的期待神情。   “嗯,不错。”林砚卿回答,手臂重新放入水中,他稍稍拧了拧眉,在热水的洇晕下脸颊绯红,脸颊又沁着丝丝水汽,他微微张着唇,露出一副祸人痴态......   蓝钰凤眼瞪圆,师娘这样子......好涩涩啊。   虽然这个词语很不尊重师娘,但是真的......容易想坏。   林砚卿听见旁边的小师侄吞咽口水的声音,他差点憋不住笑,下一瞬,脑袋被掰过去,嘴唇被小狗咬住了。   蓝钰热乎乎地亲了亲他的嘴唇,嘀咕道:“师娘,刚刚在故意勾引我对不对?”   林砚卿云淡风轻又一本正经地回答:“哪有?大概是智者见智,淫者见淫......”   “哼。”蓝钰反复吻着那双唇,半晌,才抬脚踏入浴桶。   .......   浴桶容纳两个人绰绰有余,只是白洗了而已。   蓝钰抱着师娘上榻,手臂圈着他,平时这个时间他已经睡了两个时辰了,现在困意上头,圈着林砚卿便准备睡。   林砚卿冷静了一瞬:“你不回自己的院子吗?”   “师娘这儿不是有床吗?”蓝钰埋在师娘脖颈处,迷迷糊糊地回答道。   林砚卿:“......”   “你.......”   蓝钰便捏着他的下巴,将人掰过来,亲了亲他的嘴,解释道:“从前担心被发现,不敢留宿,现在师娘都知道了,我还怕什么?”   “睡吧,师娘,我好困啊。”   林砚卿拧眉,似有些不悦:“......”   他早就不需要睡觉这件浪费时间的事情了。   半个时辰后,蓝钰扫了一眼熟睡师娘,扯过被褥盖住两人,吻了吻他光裸的肩膀,重新睡了过去,紧紧贴着跟前的人。   ...   白日等蓝钰醒来的时候,林砚卿已经不见了,原本胡乱丢的衣裳也不见了。他光着胳膊,搓了搓脸,从储物袋中拿出换洗的衣衫穿上。   第一次白天从师娘寝殿走出去,挺直腰杆,挺起了胸膛,只觉得神清气爽、精神抖擞。   蓝钰先去瀑布池练体,部分是光着膀子的大汉,也有露出胳膊,穿着内衬的女修,大多都豪爽大气,或者冷酷严肃。   又练剑半日,蓝钰便去了醉仙楼。   醉仙楼就在凌霄宫山脚下酒楼,乃是凌霄宫的产业,修士们都喜欢在这里聚会或者一饱口福。   “蓝师弟,你交给我的事儿,都已经办妥了。”执法堂大师兄巫鹤仪表堂堂,眼神精明,朝着蓝钰眨了眨眼。   “多谢师兄。”蓝钰以茶代酒,对着巫鹤敬了敬。   巫鹤则是端起一杯酒,笑着说道:“那林岩得罪的人可不少,不光你,还有不少同门都要我特别“关照”他呢。”   蓝钰可没那么大度,也不是圣人,他也并非要故意磋磨林岩,只是让巫鹤师兄务必不要徇私而已。   他想到昨日墨风因为林岩来寻林砚卿,只怕林岩这次惩罚又要重重拿起,轻轻放下了,他眼神不由暗了暗。   “巫鹤师兄。”蓝钰轻轻转动着茶盏,看着里面沉浮的茶叶,语气平静地说道:“听闻幽冥师弟年幼时曾经被一位剑修所救?那剑修一柄黄金剑英雄救美、一剑破万军?”   他口中的幽冥不光是巫鹤的师弟,还是他的血亲,年幼时曾被蒙面的墨风所救,他一直在寻找那位使用黄金剑的恩人。   “嗯?莫非蓝师弟有线索?”巫鹤挑眉看向他。   幽冥和墨风的感情线也颇为曲折,相见不相识,纠缠误会了很久,才揭穿墨风就是恩人的故事线。   “我师尊墨风金丹之前使用的便是黄金剑。”蓝钰放下茶盏,既然墨风惦记林岩,那便给他找些事儿做。   “怎么会?”巫鹤惊了惊,“那剑尊为何从未承认......”   凌霄宫并非人人都与墨风剑尊相熟,若非蓝钰如此说,巫鹤也不敢胡乱怀疑,怕旁人说他攀附剑尊。   “许是师尊淡泊名利不想邀功?不过到底是不是师尊,还有待你们自己确认。”蓝钰起身,不欲继续聊下去:“先告辞了。”   巫鹤眼神莫测,并未阻拦。   晚霞渐明,天幕间汇聚着彩色的霞光,有蕴含灵力的糖画摆在醉仙楼前,都是一个栩栩如生的小人,他观察到有一个小人的模样很像师娘,心间一动,便想买下来。   他听见一道熟悉的男声——“这位师兄啊,您眼光可真好,这可是上好的疗伤丹药,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便能起死回生,起死人,肉白骨......”   蓝钰什么买糖画的心思都没有了,猛地转身,果然瞧见那个卖给他劣质丹药的奸商!   因为疑惑为何师娘会认出他来,他便晌午吃了最后一颗易容丹药,在铜镜中发现,居然连半刻钟都没坚持住,这不纯纯骗子吗?   他快步走了过去。   “哎哎,师兄别走啊,我这儿还有别的......”他的花言巧语并未打动离开的修士,青年遗憾地还想劝。   蓝钰扯着他的后衣领,将人扯了过来,青年转了个圈,笑眯眯的看向蓝钰,“这位师兄好好说话,您想要什么呀?”   蓝钰冷冷地看着他,“你在凌霄宫脚下招摇撞骗,我现在就代替凌霄宫清理门户、扫除杂碎......”   “您这是干什么?我我......哦!是你啊,冤大头.......不是,好师兄。”青年露出一丝谄媚的笑:“我记起来了,就是您在我这里买了绝佳易容丹对吧?怎么样?好不好用!”   “根本没用,很快便被人认出来了!”蓝钰蹙着眉,很是不爽。   青年眼睛转了转,轻声道:“师兄可是假扮旁人与相好偷欢了?”   青年十分聪颖,若是杀人放火此等大罪,只怕来人根本无暇和他多说,便已经一刀将他捅了。   如今虽然气势冷漠,还保持理智,便不算大事。   蓝钰否认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青年掰开蓝钰抓着他后领的手,“师兄有话好好说吗?易容丹效果不好,也许是因人而异,师兄天资过人,容貌绝佳,易容丹也不敢改您容貌呢?”   蓝钰听着他放屁又要动手,抓着他的领子,青年连忙求饶:“我赔钱,我赔钱成不?”   蓝钰见人油嘴滑舌,不似好人,警惕看着他:“你到底是谁?”   “您甭管我是谁,这样好吧。”青年笑眯眯说道:“我观您面色红润,桃花满面,想来是心想事成,有情人终成眷属了。这样,我手中有一瓶丹药——求嗣丹,一颗下去包管您一胎三宝,胎胎如同那凌霄宫的麒麟子蓝钰般天赋卓绝。”   蓝钰能信才有鬼,盯着他:“你还没回到我的问题,哪门修士?姓甚名谁?为何而来?”   “我只是小门派修士......”青年还要打马虎眼,蓝钰做出要砸了他摊子的架势。   “别别别,我乃无妄宗修士魏政,哎呀,只是小门派里面的无名小卒啦,师兄没听过也正常......”青年笑眯眯地说道,却发现蓝钰愣了愣似乎听过他名讳的模样,顿时来了兴趣:“难道师兄认识我?我魏政的名号已经响彻凌霄宫了?”   蓝钰眼神复杂,顿时没有找魏政麻烦的心思了,魏政这篇小说的最大反派。   无妄宗大师兄,底下弟子都嗷嗷待哺,所以不得不担负起养家糊口的责任,到处招摇撞骗,赚取灵石。   但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无妄宗的掌门勾结妖族,被墨风亲手斩杀,后来,无妄宗也被灭宗。   因为无妄宗内藏有半妖弟子。   小说中道,幸而半妖弟子还年幼,并未生出神智,否则无妄宗上下万死难辞其咎。   所谓的未生出神智,便是无妄宗最小的半妖弟子,还是吃米糊的年纪,连乳牙都未生出来。   后来,魏政黑化成为反派,按照小说惯例,黑化的不论是主角还是反派,功法和能力都是暴增的。   突然蓝钰的眼神变得怜悯起来,“算了,我不与你一般见识。”   “别呀,你刚刚那是什么眼神,好像我死了爹娘般。”魏政扯住蓝钰要走的胳膊,虽然他爹娘早死了。   “无事。”蓝钰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忍不住道:“注意安全,好自为之吧。”   魏政动作一顿,眉梢一挑,将那求嗣丹塞进他手中:“给你,给你,补偿给你的,别小看它啊,很厉害的。”   蓝钰沉默看了他一眼,扫过他破烂的衣角,明亮的双眼,心中叹息,又扔了几块灵石给他:“最好是有用。”   “包的。”魏政拍了拍胸脯。   等蓝钰的背影消失在眼前,魏政笑眯眯的表情消失不见,面容变得阴沉起来,他第一次给蓝钰卖药还不知道其真实身份,现在却是知道的。   墨风的亲传弟子蓝钰。   只是他记忆中蓝钰不是早夭了吗?   为何还活得好好的?还想求子?   而且他似乎还知道些什么。   魏政在下一位客人到来之前,脸上已经恢复了弯弯的笑脸。   ...   蓝钰盯着桌上摆放的药瓶,又是那金灿灿圆鼓鼓的丹药,他沉默了一瞬,开口问道:“系统是不是只要留下师娘和我的子嗣任务就完成了?”   系统疑惑他为什么会问这种问题,仔细想了想,不确定地说道:“也没错?”   反正最后也是师娘生的。   “好。”蓝钰又沉默了一刻钟,拉耸着眉眼,最终双眼一闭,一睁,露出丝丝狠色。他倒出求嗣丹中的丹药,一口吞咽了下去,偌大一颗,蓝钰感觉好难咽,卡在他嗓子眼,眼眶都被逼红了。   “好了,我生也是一样的对吧。”蓝钰身为男子从未想过亲自繁衍子嗣,自然也知师娘也从未将自己当作女子,他的任务本就是强人所难,所以他将这求嗣丹自己吃了,准备自己生。   他差点为了自己这个伟大的决定而泪流满面。   系统:“???”   系统沉默了,看着宿主握着双拳下定了什么大决心般,它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宿主,你是不是真的长了个狗脑子。”   蓝钰眨了眨眼,感觉身体莫名地热了起来,他有些生气地回怼:“为什么骂人?!”   “因为你这就是最简单的催/情药而已,并不是什么吃了能怀孕的神丹。”系统无语凝噎。   蓝钰:“???”   又被骗了?! 第26章   蓝钰不好意思去找师娘, 若是师娘知道他如此蠢笨,居然被这么简单的话术欺骗的话,怕是会心中默默嘲笑他很久吧。   而且他听林砚卿身边的弟子说, 最近几日喜游灵尊又去寻故友了。   蓝钰穿着单薄的衣衫泡在杉树林的冰溪中,头脑异常清醒, 这次清楚地知道师娘是在躲他,所以从前某些故意的避开,也有迹可循。   溪水在月光下泛着幽兰的光, 冰冷的溪水, 冲刷着他衣摆, 黑发湿润,单薄的衣衫被洇湿, 变得清透, 白色衬衣贴在身前肌肉,隐隐地露出点点力量的曲线。   他抿着唇,高挺的鼻梁产生了如同小山似的阴影, 脸色不善,身上的热意渐渐驱散,并非什么强劲的春/药。   他湿哒哒的从水中起身, 便听见一声轻佻的口哨声, 他皱眉抬眼一看,就见那魏政正蹲在树枝上, 吊儿郎当的看着他, “师兄怎么独自泡冷水, 没有去寻相好解乏呢?”   蓝钰看见他一肚子气,黑剑出鞘,脚尖点地, 朝着他刺过去。魏政闪身躲避,但他没想到原本修为尽失的麒麟子修为并不低,逃慢了几瞬,脊背被剑鞘砸中,同时脑袋被蓝钰用剑脊狠狠拍了几下,梆梆作响,如同敲木鱼般。   魏政打起精神,运用灵力逃开,很脏的骂了一句,才转身笑吟吟的看着蓝钰:“都说凌霄宫麒麟子修为散尽,已是废人,若是被人得知,你如今修为了得,只怕许多人都要睡不着觉了吧?”   “魏政,无妄宗大师兄,小师弟乃是半妖余孽,你猜谁更睡不着?”蓝钰知道不涉及感情,这种他从未接触过的东西,他脑子还是聪明的。   魏政出现在这里,便不似他表面的简单。   魏政在试探他。   魏政笑容不改,两人对峙,眼神在空中交锋了几次。魏政在那瓶丹药上撒了追踪散,他原本想找机会来杀了蓝钰的。墨风上辈子灭他宗门,他只是杀他一个弟子不过分吧?   但没想到蓝钰深藏不露,那墨风为何还要向天下昭告寻找能够恢复灵脉修为的方法呢?   而且他刚刚打听到,蓝钰甚至和墨风没在一个峰坐了。   魏政便想与其杀掉蓝钰,不如策反,让墨风尝一尝众叛亲离的滋味。   就在魏政考虑之际,蓝钰的剑脊已经拍上来了,魏政连忙后退两步,他想隐藏修为,故意求饶:“师兄饶命,我不会......”   脑袋和那黑重的剑发出闷响,那剑不知多重,像铁锤似的,修真界人人喜欢轻剑,更加飘逸出尘,灵力也能更好地控制,重剑是大多体修和小部分剑修在用。   魏政被拍得头昏眼花,被逼得没法子,只能出手,若是再慢些,脑子都要被拍傻了。   魏政正色之际,蓝钰战意盎然,他已经许久未何人比试过,从前他可是一日不与人比剑便手痒的。   魏政的血色弯刀出世,带着浓重的血腥味,他双眼似乎有红光闪过,他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容:“这可是你逼我的......”   “靠!”   狠话没放完,蓝钰又是一剑重重拍在他脑袋上。   两人你来我往地打了起来,蓝钰尝试将脑海中的剑招和实战融合,起初还有些生疏,被魏政找到空子被压制了一会儿,后来便越战越勇,魏政阴险专攻他下三路,蓝钰气极将魏政的脑袋当作南瓜拍。   谁都默契地没用杀招,更像是比试过招。   魏政眼底闪过一丝惊讶之色,他确定蓝钰身上毫无灵力波动,但剑的剑气却霸道非常,居然能刺穿灵力的屏障,砍断罡风,直接伤到修士身体,任何花里胡哨的东西在他面前都失效了,只能和他硬刚剑气和功法。   魏政虽然重生回来,但修为只能算中上等,无法恢复到前世巅峰,却也领先同辈人,且某些方面神识更强便更易察觉对方的破绽,蓝钰的确有不少破绽,但都在他动手之间自己弥补......   他甚至在和蓝钰的比试中颇有收获,纯粹的剑气影响到他了。   最后,魏政满脑的包,而蓝钰衣衫也被划破,手臂有几道微不足道的血痕,两人同时停手。   魏政收起弯刀,揉了揉脑袋,“够了够了,再打真变得和你一样傻了......”   蓝钰冷着脸,气不过,又是一脚踹在他腿上。   魏政早有准备,并未被踹疼。   “要不要补灵丹?”魏政将丹药当糖豆吃,朝蓝钰递过两颗,蓝钰真傻才会再吃他的丹药。   “滚。”蓝钰冷声道。   “哈哈哈,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魏政便自己一股脑吃了,他大剌剌坐在地上休息,喘着气,蓝钰抱着剑站在一侧。   “麒麟子,我很想知道那求嗣丹你吃了,是想怀谁的孩子呢?”魏政饶有兴趣的问道,不动声色试探:“不至于这么大逆不道,是想怀墨风剑尊的吧。”   “你若再胡说,我便把你舌头割下来。”蓝钰露出一点真切的怒气,魏政乖乖闭嘴。   “麒麟子啊,你......”   “闭嘴,蓝钰便是蓝钰,少来恶心我。”蓝钰打断他的话。   魏政便哈哈哈直笑,不知道有什么笑的。   “你骗我两次,我记着了。”   “你打了我满头包,差点变成痴儿,我也记着了。”   ...   蓝钰和魏政不打不相识,魏政时不时便会来后山找打,蓝钰隐隐摸到了一点剑气突破的门槛,在某个夜深人静的夜晚,突破了第一境界。   彼时,蓝钰和师娘已经半月未见了。   蓝钰某天拿着锄头,换上衣裳,继续自己的本职工作,还未靠近药圃,便被弟子抓住了,他面露焦急之色,“你怎么回事?药圃的灵草枯了一大半,若是被灵尊知道了,我们都要受罚......”   这弟子也是新来的,对蓝钰并不是熟悉,只知道他也是打理药圃的弟子,如今药圃出事,两人难辞其咎,恐怕会被贬到外门牲畜院......   蓝钰拧着眉,“我前两日来瞧,都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枯萎?”   他匆匆走进内院,只见原本生机勃勃的灵草全部仿佛被重物压弯了腰,蔫哒哒的,叶子和花瓣也呈现枯萎的深色,周围一圈甚至有已经完全枯死的灵草,一夜之间变成枯叶......   蓝钰对于种草养花这方面一窍不通,他都是按照指导书做的,和弟子对视一眼,面面相觑,眼底都有绝望。   林砚卿收到传讯赶回来的时候,烈阳下,蓝钰正在给灵草灌水,另外的弟子们正在用灵力延续灵草的灵气,但于事无补,灵草还是在急速衰老。   他现身后,众弟子纷纷鞠躬拜礼,“喜游灵尊。”   林砚卿摆手,一阵轻柔的灵力将人扶起,他用神色探查药圃的情况,手指捏起一片干枯的灵叶,脸上神情平静温和,不见怒色:“是枯食虫。”   “这片药圃的土壤都要换新,里面的灵草也都可以尽数扔掉了。”   枯食虫是植物的天敌,一夜便可将土壤中种满自己虫卵,且不管是虫卵还是成虫都是以灵草上的灵气为食,身形极小,肉眼不可见,许是因为这片药圃灵力过剩,枯食虫自己寻来,但弟子们也有失察之责。   “所有药阁弟子都罚五百中品灵石,包括打理药圃的弟子。”   五百中品灵石不少了,外门弟子每月只有二十块下品灵石,十块下品灵石才能换一块中品灵石,内门弟子非亲传也只能领取三十块中品灵石,而他这里管理药阁和打理药圃的弟子大多每月都只有三十中品灵石。   但不排除弟子赚外快。   林砚卿一锤定音,无人有异议,旋即去筹灵石去了。   蓝钰却静静立在原地,手臂袖子又撸了起来,长了一张世家子弟的俊俏脸蛋,行事却半点不讲究。   林砚卿突然觉着这阳光有些灼人,转身离开,听见身后跟来的脚步声,他唇角轻轻抿起,表情有些不自然,遇见匆匆而过的弟子,蓝钰没有停下来。   林砚卿走到丹阁,蓝钰亦步亦趋的跟着,他踏入丹阁,偌大丹炉放在中间的位置,下面燃烧着灼灼的火焰,丹阁原本该更热才是,但因为林砚卿在这里布的法阵,倒是让这儿比外面更加凉快几分。   “你跟着我作甚?”林砚卿坐在椅子上,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整个丹阁都是他自己一个人的。   蓝钰从储物袋中掏出灵石,一颗颗放在林砚卿桌前,一颗颗地数:“十颗,二十颗.......”   “你不必给我,直接交给和衣便好。”林砚卿打断道,和衣是他的外院管事。   蓝钰便又一颗颗捡回来,垂着睫毛,一言不发,慢吞吞地动作。   “师娘是不是在躲我?”   林砚卿一身浅色青衣,衣襟则是白色的,腰间挂着一个金色的铃铛,还有玉佩等零散配饰,闻言,眉眼间都露出一点轻笑:“我为何躲你?”   “......”蓝钰几次想来寻林砚卿,都无人在家。   “蓝钰,这话上次我便和你说过了,你并非唯一。我贪图享乐,想来你也是如此,不过是我体质比旁人的更加......销魂?所以你便欲罢不能,厮混了一次又一次,但这并不代表我们便要如何如何,你懂吧?”林砚卿语气温和地解释着,似乎将他当作了不经事的小孩儿。   蓝钰板着一张脸,将他的话全部都过滤了,只剩下那一句体质销魂,“既然师娘没有躲我,那便坦然面对我,我并非洪水猛兽,若不是这次虫害,只怕您就要待在友人家中闭关不回了吧?”   林砚卿羽扇下嘴角抽搐了一瞬,不可否认他就是在躲他,他哪来那么多友人?   但为何他突然觉得和这个小师侄聊天这般难了,有些难缠的感觉。   “我没躲。”林砚卿强调。   “好,那我今夜宿在师娘这儿可以吗?”蓝钰自顾自地说道,甚至还能理智地拿林砚卿来堵他的话:“半月过去,难道师娘不想我.......”   “我想你作甚?”蓝钰话未说完,便被林砚卿打断了。   蓝钰耳根已经红了,他吞吞吐吐地说道:“不想我的身体吗?”   林砚卿:“......”   头疼,蓝钰真的把他当作贪图皮肉享受的修士也很麻烦啊。   林砚卿犹豫了一瞬,还是狠心开口:“我这半月身边不缺人。”   蓝钰脸颊一白,原本鼓起勇气说这些话,现在被师娘一句话将勇气也好,自尊也好,都击得粉碎,甚至开始生出自厌的情绪。   他手指无意识地捏紧,他如何能说出这般不要脸的话引诱师娘,修为是他设计自毁,但墨风剑尊虽严厉,却从未伤害过他,还重金悬赏能够救治灵脉损坏者,一直在想办法帮他重塑修为。   而他在干什么?   缠着他的未来老婆不放,死皮赖脸的要和他上床......   蓝钰的情绪瞬间便沮丧起来,迟来的道德谴责,就算被暂时摒弃,也会在某个时间狠狠地搓揉蓝钰的心脏,他就算解释再多,有再多的借口,他也只是一个第三者而已。   林砚卿察觉到蓝钰情绪和露出的恍然和厌恶表情,便以为他真的恶心了自己,虽然这是他自作自受,但到底有些不得劲。   “你回去吧。”林砚卿语调很淡,带着要断绝这段关系的决绝。   蓝钰还是没动,他手背青筋克制地暴起,最终许多情绪都化作平静,他嗓音有些哑:“师娘,想不想吃鸡汤?”   “......”林砚卿没想到蓝钰会突然说这个。   蓝钰情绪很低落,却知道不能牵连师娘,便主动又生硬地转移话题:“我最会煲汤了,您等等我。”   他便不等林砚卿回答,自顾自地走了,去了后厨。   林砚卿的神识可以覆盖整个沧月峰,所以他看见蓝钰站在走廊上很久,低着头似乎在调整情绪,最终扯起一个很勉强的笑,他很小声地自言自语道:“我本来就是一个觊觎师娘的恶劣卑鄙小人,我凭什么难受,若是哪天师尊想要我的命,我也是罪有应得而已。”   林砚卿听到这话,收回神识,叹息了一声。   蓝钰太过真诚,这让他的性格赤诚而热烈,永远知道感恩,这样的人也很容易钻牛角尖,让自己备受煎熬。   蓝钰在柴火前热得大汗淋漓,看着那锅中煮的鸡汤,他没说谎,前世身为一个普通人,他厨艺还不错,脸颊和手臂都被炙烤得很热,他却像是毫无察觉。   等到毒辣的日头过去,蓝钰才端着一盅汤去找林砚卿,林砚卿正在炼丹,神情专注,蓝钰并未打扰,立在一旁看着他。   林砚卿温柔的神色淡去,认真的模样自带一股让人挪不开眼的神采,一株株灵草被扔进去,在丹炉中散出阵阵草药的清新味道,师娘控着火,又要用灵力让各种草药按照步骤和时间融合。   所以丹修的神识需要很仔细。   蓝钰等着他炼完丹才低声开口:“师娘,好了。”   “嗯。”林砚卿坐在椅子上,开盖之后,汤还冒着热气,他安静地喝汤,蓝钰安静地看着他。   林砚卿舌头尝不到味道,却也认真夸赞道:“很好吃。”   蓝钰唇角机械地勾了勾,表情故作轻松,“我和我娘亲学的。”   “你自己喝了吗?”林砚卿拿勺子轻轻晃荡了一瞬。   “我不饿。”蓝钰回答。   “过来,把剩下的吃完。”林砚卿以温柔的声音命令道。   “哦。”不饿的蓝钰把整只鸡都吃完了。   蓝钰舔了舔唇,不再纠缠,准备端着碗离开。   见蓝钰拉耸着脸,仿佛垂头丧气夹着尾巴的小狗,最终没狠下心让他自己生闷气,准备宽慰他。   “过来。”林砚卿朝着他招了招。   蓝钰不明所以,也没有防备,走到师娘身侧,微微低头:“怎么了师娘?”   林砚卿抬手握住他的手腕,羽扇放在桌上,他站起身来,蓝钰也跟着抬起头来盯着他的脸。   他露出有点无奈纠结的神色,温润的眉眼如同一块羊脂玉,如今正温柔地看着他,似乎瞳孔只有蓝钰,但里面却漆黑无神。   “蓝钰,我不想引你走歧途。”林砚卿一句话,让蓝钰浑身僵硬了。   “我与你之间,并非普通前后辈,你唤我一声师娘......我们做出这种事,便是有违伦理、天理不容......而且若是被外人发现我们的关系,只怕你会被重新放在风口浪尖上鞭挞,同时可能连宗门都不会放过你我。”   不光蓝钰会被言语辱骂,那他也坐实了淫/荡风骚的流言,勾引自己未婚夫的徒弟,不知道会被唾弃成什么样子。   凌霄宫也不会允许这种伤风败俗,破坏名声的人存在,林砚卿因为修为高也许只会小惩大诫,但蓝钰一定会被逐出师门,墨风大概也不会放过他,众叛亲离......   他不能这么害他。   “蓝钰,尚且可以回头,便不要再留恋了,我并非什么值得珍惜的人。”林砚卿云淡风轻的话,唇角勾了勾:“再纠缠下去,于你,于我,都是万劫不复。”   蓝钰脸上没什么表情,但仔细瞧,便能发现他的脸部肌肉在轻轻抖动,他很久才轻笑出声,声音低哑:“那您觉得现在我真的还可以回头吗?”   道德就是来约束好人的,如同墨风和林岩之辈就毫无负担,就算被发现被拆穿,只怕也毫不在意。   林砚卿没说话,唇角很轻地抿起,蓝钰的视线落在师娘那双漂亮的眼眸上,那遮目绫大概也是因为他才摘掉吧,他突然便不想让别人瞧见师娘的眼睛了。   “师娘,从秘境开始我便回不去了。”他为什么会选择自毁修为这条路,一是情势所迫,二是心中愧疚。   林砚卿嘴唇微微抖动了一瞬,心中猛地一惊,抓着蓝钰手腕的手指无声地松开了些。   “我大逆不道,奸/污师娘,枉为人徒,活该天打雷劈......”蓝钰不是掩耳盗铃的人,也是第一次向旁人表露自己的真实想法:“师娘不必自责,从一开始就是我处心积虑,我也不会再强人所难,拖累您,我.....日后不会在纠缠您了。”   蓝钰退开一步,朝着林砚卿作揖,身体几乎和地面平行,“年幼师娘救命之恩,秘境舐犊之情,只能来世再报了。”   蓝钰此刻完全忘记了什么系统不系统,只要林砚卿不愿意,他干不出再继续欺骗他的行为。   林砚卿怔了怔,蓝钰语气中的难过几乎化作无声的雨水淋了他一身。他浑身都感觉到丝丝凉意,他知道如果自己拒绝,蓝钰绝对不会死缠烂打。   蓝钰起身,准备离开,嘴唇抿直,眼圈似乎被后厨的烟火撩了,有些灼痛,手臂被林砚卿抓住。   阻止了他离开的脚步。   他梗着脖子不回头,怕师娘看出他的倔强。   林砚卿失笑,不似蓝钰这般恨海情天的沉痛情绪,他比蓝钰更加成熟和年长,语气淡淡:“说什么奸/污不奸污的,你也太小瞧我了,若是我不愿意,在秘境中你都不可能成事。”   林砚卿身为蓝钰的长辈,到底应该承受更多的。   蓝钰依旧不回头,只有一个冷峻的侧脸对着林砚卿,林砚卿抬手将他的脸掰过来,想要凑上前吻他的唇,蓝钰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扭头躲过他的吻。   林砚卿似笑非笑,尾音带着轻佻的钩子:“怎么?现在便嫌弃我脏了?”   “不是,我一身汗,您别靠近我。”蓝钰硬邦邦地说道,他好不容易决定慷慨赴死,不再做偷鸡摸狗的事儿,想当个正直的人,现在又在被拉扯了。   “一身汗?不是你故意将汗珠抹在我脸上的时候了?”林砚卿语调温和,说出的话却让人面红耳赤。   蓝钰一慌,他......他哪有?   好吧,他还真有,在床上做的荒唐事比这更多。   只是蓝钰选择性失忆。   “我刚刚吓你的。”林砚卿手指捏了捏蓝钰的俊脸,笑眯眯地看着他:“不会万劫不复,只是偷/情而已,有什么的?而且我和墨风也从未成婚结契。”   只是林砚卿会被那些流言踩在污泥中,这辈子都爬不起来了。   从前那些捕风捉影的流言都被林砚卿自己亲自坐实。   “也不必内疚,你就当是师娘勾引你的。”林砚卿掐得他的颊肉生疼。   蓝钰伸手拿下他的手,抿了抿唇:“不是,我蓄意为之,师娘迫不得已。”   林砚卿便笑了,眉眼弯弯:“你这话谁会信?我们修为差距如此大。”   蓝钰伸手抱住师娘,脸埋进他颈侧:“我总会赶上你的。”   林砚卿被抱了一会儿,不喜欢这种酸涩包裹心脏的感觉,手主动地解开蓝钰的腰带。   蓝钰慌张了一瞬,握住师娘的手腕,耳根又红透了,看着青天白日的院外,低声道:“师娘,还是白天,我们晚上......”   “不要。”林砚卿眯眼笑着:“我喜欢白日宣淫。”   “没办法炉鼎体质就是这般的重欲。”其实林砚卿从前从未对情欲一事有任何的兴趣,只是蓝钰之后,才沉溺其中,所以不光是蓝钰欲罢不能,流连忘返,他亦如此。   他喜欢蓝钰吻嘴唇时的温柔,也喜欢他咬他后颈的残暴,也爱他按着他腰的强势,喜欢整个人不似自己的感觉。   林砚卿暂时无法确定,他的身体是谁都可以主宰,还是只喜欢蓝钰,现在他不想探究这般复杂的东西。   “你若不愿意,那我去找别人咯。”林砚卿舔了舔他咸涩的下巴,故意逗他。   蓝钰果然一把抱住他,闷闷道:“不要,我给你。”   蓝钰很伤心和郁闷地想着,似乎事情有了些好转,但似乎也并没有太多的改变,他依旧是在当第三者,只是你情我愿的第三者,而不是他一厢情愿的第三者。   蓝钰现在感觉自己好像那不要脸的西门庆,他终究成为了自己最讨厌的人。   今天的蓝钰格外地沉默,情绪依旧低落,兴致很低,只是机械地重复,思绪没有放在师娘身上。   林砚卿自然是有所察觉,他拧了拧眉,心中荡起一股无名火,一改一贯的顺从,抓起蓝钰的头发,红着脸,冷淡地看着他:“你若趴在我身上,想着别人,便给我滚出去。”   “我并非只有你一个选择。”林砚卿一把推开他,捡起坐榻上的衣裳。   他都这般哄他了,还要如何?   蓝钰这才不敢再想什么乱七八糟的,抱住林砚卿的腰,将人拖了回来。他心中默默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师娘不是真的生气,否则他怎么拉得回修为高深的师娘。   “我没想别人。”蓝钰解释道,“我只是想我这样好像很卑鄙。”   林砚卿没有露出什么讥笑的神色,只是很轻的笑了一声:“你觉得对不起你那高高在上、放荡花丛的师尊?”   他依旧是温温柔柔的语气,说着尖锐的话:“他勾搭我的徒弟在我寝殿偷欢,我没有去他寝殿与你欢好,已经算给他面子了。”   “我不是说您有错,您这样做理所当然,原本就是他对不住你。”蓝钰纠结地说道:“只是我......我毕竟受了他几年的教诲。”   “好,那你回揽月峰伺候你师尊吧。”林砚卿挣开他的手。   “师娘,别......生气。”蓝钰抓着他的手腕,叹息,他知道自己如今有些优柔寡断,很让人生厌,但他性格使然......   林砚卿耐着性子,没有走,伸手又掐住蓝钰的脸颊:“你若要比恩情,那你最该谢的人是我才对,若不是我将你从雪地里捡回来,你那还有命来凌霄宫。”   “你就当我挟恩图报,胁迫你?”   蓝钰嗯嗯两声,点头,哪里还会自讨没趣说不行,贴着林砚卿的耳根吻了吻,这是丹室并非寝殿,所以徒生了几分刺激。   他重新面对面抱住师娘,和他亲热贴着唇吻,轻轻唤:“师娘,我能不能不喊您师娘了。”   “那你想叫我什么?”林砚卿后背沁出一层汗,被蓝钰轻轻抚摸着。   “......”喜游灵尊似乎太过生疏,本名显得不太尊重,最终蓝钰也没找到一个合适的称呼。   林砚卿勾着他的脖子,舒服地眯起眼,“你喜欢什么便叫什么?”   蓝钰拢了拢师娘的黑发,闷闷道:“还是师娘吧。”   林砚卿没逼着他改,含着他的嘴唇轻轻地吻,含糊说道:“没有别人。”   “什么?”蓝钰没太听清。   “我没有过其他人。”林砚卿不知道为何自己要这么突然坦白,许是觉得蓝钰不开心,便想让他高兴些。   “这次外出没有过其他人,墨风也从未进过我的身体,他嫌我。”林砚卿说完,咬了咬牙,偏头,露出一点羞赧之色。   墨风嫌弃他,从他的态度中林砚卿能察觉到,他一直以为是因为那些流言。   蓝钰顿住了,讶然看着他,脑海中嗡嗡作响,怎么可能,小说里不是说林砚卿是墨风最宠爱的大老婆吗?   墨风又怎么可能忍得住?   “你不信我吗?”林砚卿见状,眼波盈盈,唇角勾起灿烂的笑:“我的确是和你说笑的,我.......”   “我信的。”蓝钰揽着他的背将人按进怀中,他低声道:“你说的我都信。”   就算林砚卿是骗他,最少......师娘愿意为了让他开心骗他不是?   蓝钰也彻底没了别的心思,将所有的东西都抛到脑后了。   两人等入了夜,才踏出丹室的门,蓝钰像个小尾巴似的跟在林砚卿身后,林砚卿无奈回头看着他:“还没够?我要回屋修炼了。”   蓝钰露出一点洁白的牙齿,“我想借宿一下。”   “你倒是真不怕人发现啊。”   蓝钰眼神暗了暗,“怕,但是没关系。”   他也没想过要一直瞒着。   林砚卿最终还是准了他宿在自己寝殿内,他翻出了一本功法,乃是他从前弃之如敝屣的双修功法,不知道和毫无灵力的蓝钰会不会有效果,但他准备试试看,不能浪费了这么多机会。   他运转了几个小周天,眉梢微蹙,察觉到腹部的经脉稍稍堵塞,他查看一瞬,神识探入发现自己的腹部丹田处有一团很模糊的灵力,他想要探查个究竟,却被自己的身体挡在门外。   林砚卿心中大骇,心神一乱,运转灵力却没有任何阻碍,那团灵力温和,甚至还蕴养着他腹部的灵脉,给他无声无息地充盈拓宽灵脉,毫无攻击性。   他便想着不会是因为体质特殊,最近又和蓝钰又太过放纵,所以形成的小“灵丹”,在察觉到并无危害后,林砚卿才稍稍放下心来,准备去藏书阁看看有无书籍记载这种特殊的情况。   林砚卿不过才修炼两个时辰,便觉着疲惫。他收起灵力,犹豫了一瞬,走进内室。蓝钰正裹着被褥,侧身脸压在枕头上,察觉到动静,机敏地睁眼,在林砚卿还纠结之际,他已经坐起来招手了,睡眼蒙眬:“过来睡觉。”   林砚卿便走近了些,蓝钰主动伸手揽着他的腰,两人躺了回去,林砚卿背对着他,面对着蓝钰那张年轻的脸,他也会有一丝可以忽略不计的不好意思。   毕竟蓝钰太年轻了。   林砚卿眨了眨眼,原本毫无睡意,鼻息间是蓝钰身上沐浴之后的清淡药草香味,和自己身上的味道越发相近了,还有身后人的呼吸声,莫名地便有了些困意。   然后,他听见一点窸窸窣窣,衣裳摩擦的声音,眉梢一簇,就算咬住唇也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还好下午来过几次,不然蓝钰不会这么容易得逞。   林砚卿后颈又泛起丝丝热意,蓝钰迷迷糊糊吻了吻他的耳廓,哑声道:“好乖。”   “不睡了?”林砚卿蹙着眉,回头看着他。   蓝钰揉了揉眼睛,眼神清醒了,“睡不着了。”   林砚卿也不抗拒,主动环着他的脖子,贴了贴他的嘴唇。   天蒙蒙亮的时候,林砚卿察觉到腹部丝丝不适,却没有理会,因为在更加深沉的感官刺激下,那点不适几乎忽略不计,他也极为包容和纵容蓝钰,蓝钰昏了头,直接错过上午的体修训练。   蓝钰头发乱糟糟的,嘴唇红得不行,那双轻佻的凤眼半点凌厉也无,带着点点笑意和暖意,抚摸着师娘湿透的青丝。   他垂眼看着身下眼皮红肿靡红的男人,他眼尾洇红,睫毛还挂着未落下的眼泪,整个床榻都变得混乱不堪。   也许是林砚卿的坦白,让蓝钰心中内疚散去不少,就没控制住,玩过头了。   林砚卿露出一丝羞愤欲死的表情,他闭着眼,不肯看蓝钰。   纵容是纵容,崩溃也是崩溃。   蓝钰只是弯唇傻笑,两人都是修士不存在林砚卿被蓝钰搞得手软脚软需要被抱着行动的情况,更何况林砚卿还更强悍,只是也有不适倒是真的。   “过来。”林砚卿朝着伸手。   蓝钰攥住他的手臂,将人拉了起来,摸了摸他的脸:“怎么了?”   “下次别想宿在我这儿了。”林砚卿语气淡淡,声音嘶哑,手毫不留情的捏住他的脸颊,若是再来几次,他和蓝钰的关系就要昭告天下了。   蓝钰撇了撇嘴:“好吧。” 第27章   蓝钰不开心的情绪很快被师娘安慰好了, 林砚卿揉了揉他的黑发,他乖乖伸着脑袋让他揉捏,眯着眼, 唇角勾着一点点笑。   “倒也不是故意赶你,再过些时日, 便是我诞辰,一百......五十岁,彼时会有许门修士前来沧月峰, 一不小心便会被人发现我们的奸情......”林砚卿故意吓他。   “哦。”蓝钰却满不在乎的应道, 他盘腿坐着, 感觉腿边有一片冰冷的凉意,他摸过去, 是一块玉佩, 触手生温,许是两人拉扯时,不小心掉在榻上的。   他手指摩梭着, 察觉到背面的纹路,定睛一瞧......刻着墨字。   蓝钰怔怔又仔细看了一遍,的确是墨风的墨, 他还记得这块玉佩, 林砚卿一直都佩戴在腰间的。   林砚卿见他不说话,神识扫过, 发现他拿着那块玉佩, 神情也从温柔调笑变得有些平静, 他伸手握住他的手指,捏住那块玉佩,笑着道:“喜欢, 那我送你。”   “我不夺人所好。”蓝钰默默松手,挠了挠脑袋,最终还是没忍住求证:“这是墨风师尊送您的?”   林砚卿没有骗他:“是啊,他送我的。”   他却没有向蓝钰过多地解释,这块玉佩也算是一件不错的法器,他一直戴着,没想那么多,习惯了,直到今天被蓝钰拿起,才发觉他身上还佩戴着这个物件。   蓝钰理解的,毕竟师娘和师尊属于青梅竹马,两人经历的秘境只怕比他多得多,他有什么好嫉妒的。   蓝钰垂下眼睫,突然便没了继续留下的想法,弯了弯唇:“我该去练剑了。”   “嗯。”林砚卿又摸了摸他柔软的发顶,然后才松手。   蓝钰拉耸着眼皮来到后山,魏政正好撞在蓝钰气头上,他追着他砍得哇哇叫。   两人直到精疲力竭,才躺在一片草地上休息,蓝钰心情放松不少,魏政没好气地骂道:“又是哪里受了窝囊气,拿着我撒气?”   “没。”蓝钰否认,身后的野草有些扎人,他没理会,视线看着渐沉的天空,又是云层仿佛被色彩斑斓的油画遮住,浩瀚而美丽,他忍不住想得到修真真的能够飞升吗?   那飞升后又是在哪里呢?苍穹之上,万物之巅?   蓝钰没什么朋友,曾经初来凌霄宫一头扎进修炼中,而后宗门大比,他声名鹊起,又快速陨落,再难交到好友。   他虽知道魏政心思不纯,但因为他的死皮赖脸,两人也算得半个友人。   “魏政,问你个问题。”蓝钰视线有些直愣。   “嗯哼?”魏政翘起二郎腿,吊儿郎当地抖动着。   “你会戴着一个不相干人送的玉佩上百年吗?”蓝钰说完之后便像是呼出一口浊气。   魏政露出一丝若有所思又莫名其妙的表情来:“你会吗?这种问题还要问吗?若非血亲,便是爱侣。”   “修士本寡情淡意,除非以上两种可能,绝无第三种。”   蓝钰没什么表情,便又问:“若是无情,两人会对外默认道侣百年吗?”   他又加了一句:“但是两人并未结契,也未......成亲。”   “.......”魏政坐起身来,盯着蓝钰那张绝对称得上绝艳的脸,眉眼间却分外冷淡,“全天下人都知道他们是道侣?”   蓝钰喉咙有些涩然:“嗯,差不多。”   “那结不结契又有什么区别?两个男人成不成亲又有什么重要的。”魏政无情地拆穿着蓝钰的侥幸心理。   “我有个朋友......”蓝钰慢半拍地反应过来:“什么两个男人?”   “嘿。”魏政好笑地看着他:“你说的难道不是名满天下的剑尊和喜游灵尊的爱情吗?”   他眼底却泛起一丝不屑,墨风滥情花心,薄情寡义,沽名钓誉,甚至间接害死了林砚卿。   蓝钰:?有这么明显吗?   “来来来,你说你有一个朋友怎么了?”魏政勾唇笑道,眼神却在说,你再给我装?   蓝钰翻了个白眼:“......滚。”   “你说你不喜欢你师尊,那么你就是钟情你师娘?哈哈哈,你真有种啊,蓝钰,敢和你师尊抢人。”魏政畅快一笑,笑得止不住,他就希望墨风被全天下人背叛才好。   “难怪一副为情所困的样子,看不出来,你面上正经人的模样,原来私下玩得这么花啊?”魏政兴致勃勃,半点不见刚刚倦色:“来,快和我说说,你与你师娘进展到哪一步了?”   “可有信心让脚踹墨风,霸占师娘?”   蓝钰无语的看着他,凤眼一眯,眼底闪烁着危险的眸光,在想要不要杀人灭口算了,好烦魏政这张烂嘴。   魏政后知后觉地察觉到危险,双手投降:“哎哎,别生气,我嘴很严的,保证在你被墨风杀掉之前,这个秘密我会烂在肚子里。”   以魏政对墨风这个伪君子的了解,他绝不会允许弟子背叛的。   蓝钰甩剑,剑脊又拍在魏政额头上:“借你吉言,我尽量长命百岁。”   “要我说,你最好是杀掉墨风,抢走灵尊,乃是上策。”魏政做出抹脖子的手势,眼神凶狠,不似作假。   蓝钰更无语了,他要不要这么直白,完全不伪装对他的杀意?   “闭嘴吧,听见你的声儿就心烦了。”蓝钰起身回宗门。   “哎嘿,你这人真有意思,我给你出主意呢。”魏政嘀咕着。   蓝钰没管他,问他还不如去问他院里的小猫。   ......   月色如白沙铺地,如瀑布倾泻而下,树影荡漾,林砚卿矮窗前有一棵低矮的槐树,歪着脑袋,如同鬼魅的人影。   林砚卿在坐榻打坐,微微睁开双眼,此刻已经是深夜,窗前出现一道鬼祟的人影,自顾自地翻窗而进,他嘴角微微抽搐,“......”   他开始反思,是不是对蓝钰太过纵容了。   他虽看着温和,但在弟子面前是绝对有威严的,不会像蓝钰一样对他的话当作耳旁风。   “我睡不着......”不等林砚卿冷下脸来,蓝钰已经有些委屈地开口了。   一睡着就会梦见那块鬼玉佩。   见师娘脸色不善,蓝钰解释道:“我来的时候避开了其他人,没人瞧见。”   林砚卿依旧蹙着眉,表情不赞同。   蓝钰便道:“我只是借宿,今天真的什么也不做。”   林砚卿语气淡淡:“莫不是我这儿的被褥比你屋里更软,到我这儿便睡得着了?”   “嗯,更软。”蓝钰笃定地说道。   林砚卿也没拦着,蓝钰在他屋里睡了一夜,师娘没怎么搭理他。   林砚卿在蓝钰离开后,在他睡觉的榻上发现了一块青色的玉佩,上面刻着钰字。   林砚卿将玉佩放入储物袋中,戴是不可能戴的,那种带着个人气息的玉佩,修为高的人一眼便能看出端倪。   之后,每夜蓝钰都不请自来,霸占着林砚卿的床,倒也不做什么,就是单纯地睡觉。   ...   “蓝师弟,那红珊瑚不能摆在那儿,太挤了,放到旁边一些!”和衣师姐叫住正徒手搬着两米高红珊瑚的蓝钰。   蓝钰听指挥,将东西放好,擦了擦汗,整个沧月峰都充斥这种喜庆的气氛,因为喜游灵尊一百五十岁诞辰,所有沧月峰弟子都能领到灵石、丹药或者法器等等,全部都是喜游灵尊准备的礼物。   而蓝钰正在帮着布景。   “灵尊五十和百岁时因为正在闭关错过了诞辰,这个诞辰自然是要大办的,邀请各大宗门的好友同聚,到时候你们可要机灵些,别得罪了各位大能。”和衣耳提面命,就怕有不懂事的闯祸。   “某些歪心思收起来,若是让灵尊发现饶不了你们。”   蓝钰有些神游,他在想师娘诞辰他需要准备什么礼物呢,总不能两手空空吧。   但他左思右想,发现自己根本没有拿得出手的东西,非常难受地发现所有品阶高些的法宝,都是墨风和林砚卿给他的弟子礼。   虽然他现在都用不上了。   又是一次比试,蓝钰的剑被魏政挑飞,他冷淡地看着魏政。   魏政面目还有丝丝狰狞,眉眼间煞气十足,血色弯刀嗜血暴虐,但他只是压制住血液中的沸腾,踹了一脚蓝钰:“你小子心不在焉的做什么呢?”   蓝钰弯腰捡剑,并未和他说自己的烦心事,魏政却像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似的,一眼看透了:“忧愁灵尊的诞辰礼?”   “给,我给你准备好了。”魏政低声笑道,带着一些不怀好意:“你师娘保证喜欢。”   蓝钰接住他的储物袋,他神识一探,里面都是一些奇奇怪怪的物件,但仔细看,又能立刻知道这些东西的用途。   蓝钰脸色一黑,拿起储物袋朝着魏政砸去,魏政闪躲开,笑着下山了。   蓝钰站在原地,脸上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的,最终沉着脸,将那储物袋揣入怀中。   林砚卿最近几日忙得不行,甚至连寝殿都未归,好友为他而来,他们喝酒谈天、比剑论武,忽略了蓝钰。   ...   林砚卿心情不错,深夜回到寝殿,一阵风似的刮开了大门,旋即又狠狠关上,他身上带着些酒气,隔着屏风远远探察到榻上隆起的人影。   他露出复杂的神色,蓝钰仿佛那等待鬼混郎君归家的娘子,寂寞的独守空房。   蓝钰等林砚卿趴在他身上,他才猛然睁眼,被一双含着酒香的柔软唇瓣吻住了,他视线一怔,瞬间清醒,反客为主,按住了他的脑袋,探入他的口舌。   久违的亲吻,两人都沉浸其中,师娘很主动,蓝钰撩开他后颈的头发,手指捏着他的脖颈。   林砚卿感觉到脖子上的束缚感,表情微微一怔,蓝钰却不由分说地拽掉他的衣服,将他的手腕和身体以及双腿都绑住了。   林砚卿发簪被扔在地上,瀑布般的黑发拢在身前,他允许了蓝钰无礼的行为,身上捆绑的黑绳,是最为粗糙和最为普通的绳索,只要他想挣开,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粗粝的黑绳很快就把林砚卿羊脂似的肌肤摩擦出了红痕,甚至某些地方直接破皮了。   “这是你给我准备的礼物?”林砚卿凌乱的发丝,毫无反手之力般在蓝钰手下,他喉结滚动了一瞬:“这是给你自己准备的礼物吧。”   蓝钰吻了吻他的耳廓:“不是,给你的。”   “不准使用灵力,否则会有惩罚的,师娘。”   林砚卿喝多了酒,腹胀难受,生出尿意,想和蓝钰谈判:“你先松开我,我......唔唔。”   蓝钰往师娘嘴中塞入了一颗干净的缅铃。   ......   蓝钰本没想用那些东西在林砚卿身上的,可是他看见......最近结伴而行的林砚卿和墨风,两人几乎形影不离,墨风站在林砚卿身边,他听见有人夸他们是一对璧人,天生一对。   他不得不承认墨风和林砚卿认识时间更长,时间是最为公平的东西,蓝钰他再怎么样都弥补不了时间的亏空。   蓝钰吻了吻林砚卿的嘴角,在他双眼泛白之际,在他耳畔用轻又低哑的声音说道:“师娘,我开始嫉妒了。”   “我嫉妒得要命。”   “我有罪。”   “您可不可以离开他身边?”   林砚卿根本听不见他的话,雪色的肌肤开始充血,变成淡淡的粉色,浑身抖得不成样,哪还有那天竹林里清风淡雅,温柔端美的灵尊模样啊,完全就是合欢宗最下贱的炉鼎。   蓝钰沉着脸看着林砚卿神志不清的模样,伸手拽住了师娘的头发,露出那张崩溃的脸,仿佛被弄坏的玩具般狼狈,他捏着他的脸颊,在他脸上不客气地咬了一口:“师娘,你要回答我的问题。”   林砚卿嘴里含着缅铃,哪里能说话,蓝钰只是在强人所难。   那蓝钰如约进行着惩罚。   ......   蓝钰盘算着时间,连临近生辰最后一日的白天,他都没有放开林砚卿,就算弟子来寻,寝殿内也毫无回应。   从白转黑,蓝钰看着浑身斑驳绑痕的师娘,眼神有一瞬间的怔愣,不敢相信这些事情是自己做的。   林砚卿缓过气来,手臂上也是赤赤白白的痕迹,他抱着趴在他身上的蓝钰,许久未进水,声音干涩,揉了揉他的脑袋,手背上都是他的咬痕,“可消气了?”   那日林砚卿也发现了蓝钰,蓝钰跪在那群弟子中间,伺候着那些真君、灵尊饮酒喝茶,同时还要被拿出来唏嘘惋惜几句,又看着他和墨风登对如同神仙眷侣,瞬间气息都冷了下来。   再加上他的那些好友都是爱逗趣耍乐的,说了许多他和墨风两人暧昧打趣,只怕这个小弟子又要钻牛角尖了。   这过度的享乐,也是林砚卿在哄他而已。   那破烂黑绳哪里锁得住他。   蓝钰清醒了之后,哼唧两声,没说话,被褥不能要了,各种气味杂糅,实在难闻。   从前不知发起狠来的蓝钰这般要命。   “抱歉。”蓝钰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没关系。”林砚卿摸了摸他的背,温声道:“我也很喜欢。”   “我给你准备了一个东西。”蓝钰从枕头下摸出一块黑色的石头。   “这是什么?”林砚卿拿着这个毫无灵力波动的黑色石头,摩挲之间,手指像是摩挲着细密的沙子:“鬼石心?你不要的边角料给我了?”   “不是边角料,我找炼器阁的师兄从我剑上重新炼造出来的,上面有我的剑气,还有纯粹的之力。”还有一丝他的神识。   “若是时时戴在身上可以辟邪驱魔。”蓝钰冷硬地推销。   “好。”林砚卿笑眯眯地说道。   蓝钰望着他笑弯的双眼,以为师娘很喜欢,自己的唇角也微微翘了起来,在他脸上啄了两下,“师娘对我很好。”   “给你睡就是好了?”林砚卿故意调侃他。   蓝钰脸腾一下红了,不似那十二个时辰疯狂的模样,朝着他颈窝拱了拱,“没,从前也很好。”   林砚卿没说话,小腹又传来温暖又舒服的感觉,缓解着他周身的疲劳。   蓝钰摸黑去给师娘准备了长寿面,林砚卿最近都没什么胃口,虽然吃不下,却也在蓝钰期待的眼神中咬了几口。   ......   林砚卿的诞辰,沧月峰的弟子双腿跑成了风火轮,紧张却井然有序,蓝钰在林砚卿的交代下,没有被强制要求做什么,甚至暗示蓝钰不愿意,也可在院内休息。   他正在犹豫,收到了魏政的传讯——“麒麟子,你在哪呢?灵尊这么大的日子,你这个小相好不在?多稀罕呐。”   蓝钰脸色一沉,拿着剑便往流水宴席走去。   整座沧月峰今天的主角是林砚卿,三大峰主齐聚,好不热闹。   酒水都是林砚卿的藏品,桌椅板凳都是下品玄阶法器,无处不彰显其奢靡和底蕴,沿着一夜出现的雅致溪流漂浮花瓣,如同仙境般,灵气环绕,修士云集。   蓝钰找到那角落的魏政,剑鞘捅在他背上,魏政嘴里的酒全部吐了出来,和他面对面坐着的修士,躲闪及时,逃过一劫。   修士们都骂骂咧咧地走开,一桌里就只剩下蓝钰和魏政,他毫无心理压力地吃着菜,“麒麟子你来啦?”   他合理怀疑魏政就是故意,想要独享美食。   蓝钰抱着剑,对他的称呼不做反应,越反应他越来劲。   “行了,你的好友,明日就要离开这儿了。”魏政遗憾地吃了一口凌霄宫圈养的灵鸟腿。   “出了什么事?”蓝钰拧眉问道。   “宗门遭难,我这个大师兄自然冲锋陷阵。”魏政耸了耸肩。   “可需要我帮忙?”蓝钰真心实意地问道。   魏政从上到下打量他,然后嫌弃地说道:“你啊,算了吧,自己也是一团乱麻呢。”   这倒是。   蓝钰沉默了。   主角出现了,林砚卿今日穿了一身水红色的羽衣,遮目绫系在脸上,那张寡淡清冷的脸上被这一身衬得艳丽了几分,嘴唇红润饱满,浑身气质清透淡雅。   蓝钰隔溪而望,视线有些呆愣,魏政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吹了一声口哨,然后传音给蓝钰:“你师娘着实美丽,样貌天地难寻,哦豁,你师尊也来了。”   蓝钰视线瞥过去,唇角下撇,不知是不是巧合,今天墨风也穿了一身红衣,两人被簇拥在一起。   “啧啧,蓝钰你觉不觉得今天不像是生辰,倒像是你师尊师娘的......新婚宴?”魏政将蓝钰心中所想直接道出。   蓝钰脸色微冷,手指捏紧了手中的剑,墨风亦步亦趋地跟在林砚卿身后,两人仿佛端着酒杯四处敬酒的新人。   林砚卿虽然心中不悦,却不会自己破坏自己的好日子。   “喜游灵尊和剑尊果真般配啊,不知何时结契,我们好一起沾沾喜气。”   林砚卿唇角笑容淡淡,随意模糊过去,他壶中酒已尽。   他招手让弟子再拿壶酒来,手中酒杯被墨风拿走,倒满了才递给他,林砚卿唇角笑意僵硬了一瞬,仅仅一闪而过。   “剑尊贴心至此,啧啧......”   墨风望着林砚卿那张在他眼中活色生香起来的脸,他双眼一暗,从前从未发现林砚卿还有这样的好样貌,那端庄克制、冷淡寡淡的模样就是用来被打碎的。   他突然开始对林砚卿感兴趣了,很想知道林砚卿那张脸露出摇尾乞怜的讨好神色,哭着求他,他再给他。   他一顿幻想,呼吸都沉了两分。   恰好这时,林岩出现在林砚卿面前,他脸上挂着笑容,单膝跪在林砚卿跟前:“师尊,师伯,弟子来迟了。”   林砚卿没什么表情,墨风低声解释道:“我让执法堂那边通融一日,明日便会让林岩回水牢受罚。”   林岩双手举起自己准备的礼物:“释迦花、渡生破、魔焰草......都是徒儿为师尊特意准备的。”   林砚卿一听便知道这些东西大概是墨风给他的。   林岩拿不出这些高阶药草。   而四周都是对林岩的夸赞声,羡慕林砚卿有这般懂事厉害的徒儿。   林砚卿表情淡淡,收过他的礼物,让他起来。   “师尊,日后我不会再任性妄为了,还请师尊不要再生气。”林岩虽然这般说,但那垂下的眼底都是不甘和不忿。   蓝钰听不见他们聊什么,隔得太远了。但是看起来,他们三人倒是让人艳羡的师徒关系和道侣关系,其乐融融,再融不进其他人。   “真是羡煞旁人啊。”魏政欠揍的声音响起,驱散了蓝钰一些紧绷的情绪。   “你早点回宗门吧,别在这里碍眼。”蓝钰冷冷地说道。   “嘿,难怪咱俩能成为好友啊,看到蓝师弟你在这里也水深火热,我就放心了呢。”魏政嚼着牛肉,幸灾乐祸。   ...   林砚卿并未一直留在溪水宴中,他稍觉疲惫便离开了,察觉到阴魂不散的墨风,他有些烦躁,闪身躲到了后山桃林。   没想到墨风也跟着过来,隐秘的声息,在林砚卿挖桃花酒时,从身后揽住他。   林砚卿瞬间像是应激的猫,闪躲开,手中的酒都被他砸了,他蹙眉看着墨风:“师兄,这是做什么?”   墨风面露不虞,似乎对于他的反应很不满意,却耐着性子解释道:“外人皆道我俩般配,却不想我们连真正的肌肤之亲都未曾有过,实在可惜。”   这十几日和林砚卿相处,墨风的确感觉到了他身上一些不同寻常的风姿,遮目绫挡住的那双眼,时不时便醉红着眼看着他,一副骚气、欠/操的模样。   “我想也是,这些年到底是我对不住你。”墨风将自己身下那二两肉看作是对林砚卿的恩赐,甚至觉得林砚卿这些改变都是故意引诱他。   林砚卿只觉得今日喝的酒太烈,他居然有些反胃了。   “不必了师兄,我们的感情早就不似从前,没必要强求......”林砚卿话锋一转,露出一丝勉强的笑容:“当初也只是一场误会,不如借着今日的机会,澄清我俩关系,并非旁人说的那般亲密?”   “也就方便了师兄日后......呃。”   林砚卿以为这件事对于墨风来说是两全其美的事情,他也厌烦了和他捆绑在一起,再加上昨日蓝钰那些话零星两句还是落入了他耳中。   林砚卿的脖子被墨风的大手扼住了,墨风冷厉的眼盯着他,脸上肌肉抖动,暴怒在眼底蔓延,手劲加重,“林砚卿,你在放什么狗屁?”   他像是突然发狂的疯狗。   林砚卿呼吸困难,手中长缨枪现,想也不想朝着他刺去,墨风将人甩开。   林砚卿站稳之后冷着脸看着他,喉咙红了一圈。   “忘恩负义的贱货,当初求着我带你出合欢宗,怎么?如今当了几年灵尊,便想忘却一切?”墨风将林砚卿视作自己的所有物,他可以冷落这个所有物,却不允许他反抗自己。   “揽月峰的那些风言风语难道是真的?你真的背着我自甘下贱地和别人苟合偷情?”墨风手中剑飞出,和林砚卿缠斗在一起,眼神怀疑地看着他。   “......”林砚卿没承想墨风会发疯,那暴戾的个性让他心惊,他修为比墨风低一截,且墨风还是剑修,他不是他的对手。   长缨枪震得手臂生疼,林砚卿咬牙坚持,墨风卡着长缨枪的攻击,抬脚踹向林砚卿的肚子。   巨大的灵力冲击而来,林砚卿撞到桃树上,勉强稳住身形,墨风瞬间接近,掐住他的脖子,将人抵在树上,他眯着眼盯着林砚卿苍白的脸:“你说话啊,你真的......”   “墨风,你杀了我吧。”林砚卿冷漠地说道,丝毫不怕他的威压。   “当年的恩情我偿还不了,你杀了我。”林砚卿平静地看着他:“若是早知要受这种屈辱,我宁愿当初你别救我。”   “为什么?”墨风难以理解林砚卿怎么会反抗他,林砚卿不是爱他吗?爱他为什么不能对他倾尽所有?   “为什么?”林砚卿脖子上青筋暴起,他却扬起温柔的笑意:“你这些年身边的男子那么多,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为什么不放过岩儿?你不会不知道,我曾经把他当作我的亲子吧,冠上我的姓,我亲自教导,一手养大......”   “就是想看我能有什么反应,你就给他下蛊!”   “你怎么会变得如此令人恶心!”   墨风收紧了手指,让林砚卿说不出话来,他双眼露出一丝猩红之色,面容也变得狰狞起来:“林砚卿!你在说什么?!我哪里变了?变的是你,你变得对我不忠!你才是该死的那个。”   “师伯,不要!”偷偷跟上来的林岩,瞧见这般情况,连忙冲上来,要帮助师尊,却被墨风一掌拍飞了,瞬间五脏六腑都错位似的剧痛。   他吐出一口血,勉强跪住:“不要,师尊无错,师尊什么都没做......”   他的声音尖锐又凄厉,墨风觉得心烦便想再次出手,林砚卿凭空出现的冰刃刺入墨风的胸膛,灵力暴涨,墨风下意识地松开手,情绪崩溃的林砚卿瞬间冷静下来,仿佛刚刚质问的人不是他。   墨风冰冷地笑了,他重新和林砚卿缠斗在一起,这次他丝毫不留情,林砚卿肩膀、手臂、胸膛都被刺伤了。   但墨风也并不好过,林砚卿拼死抵抗。   墨风的剑刺穿林砚卿的小腹,将人钉死在地上,林砚卿嘴唇颤抖,浑身冒出虚弱的冷汗,却绝不求饶。   墨风蹲在他身前,压着剑柄,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林砚卿脸,残忍地笑了起来:“若是再深一寸,师弟,你的丹田可就要被我刺穿了。”   林砚卿泛白的嘴唇开始蔓延起血色,旋即露出一点笑容:“我错了,师兄。”   墨风得意地笑起来,他手指轻轻抚摸林砚卿冰冷的脸庞,“不要再说让我生气的话,你死是我的鬼,活是我的人,就算我不要的东西,旁人也不能碰半分。谁敢伸手,我便斩断他的手。”   “若是让我找出那个奸夫,我必定让他比死更惨百倍。”   “没有奸夫。”林砚卿淡淡地回答:“天下人都知道我是你的人,谁敢?”   这话取悦到了墨风,他收起剑,警告道:“最好是。”   他带走了被打晕吐血的林岩,墨风离开后,林砚卿捂住小腹的伤口,他发现刚刚肚子里那温暖的暖流护着他的丹田,甚至在刚刚对战中保护着他的灵脉。   他服用了两颗疗伤的丹药,这次他狠心地探了探自己的脉,心中悬着的大石狠狠砸了下来,他露出一点恍惚的神色,那团小玩意儿真的是一个小孩。   那他差点就要失去这个小玩意了。   甚至那么小小一团就一直在护着他。   林砚卿眼圈洇红了一分,他捂着眼睛,他没想过会有子嗣,更没想过自己亲自诞下子嗣。若是早些发现这是个孩子,也许他不会想要的。   但是经过这场大战,他有些心生不舍了。   他有些迷茫了,该怎么处理他。   前面觥筹交错贺新岁,后山生死拼杀抢生机。   ...   墨风强忍身体的不适,直到回到自己寝宫才吐出一口鲜血,他并非赢得那么容易,林砚卿不是花架子,再加上他旧伤未愈,现在伤上加伤,刚刚若是逼急了林砚卿,可能他也讨不了好。   他将林岩带回来,是因为林岩的身子特殊,可以双修疗伤。   他从穿越来后便顺风顺水,但自从蓝钰拜入他山门后,便诸事不顺,先是邪修重伤他,再然后林砚卿反叛,他不是拿的龙傲天开后宫剧本吗?   天下他看上的人都应该是他的。   一个林砚卿凭什么对他不满?   他发自内心地疑问。   墨风双眼冒出猩红的光,一张脸狰狞不堪,将昏死过去的林岩按在身/下,脑海中却想着该如何折磨林砚卿了。   他近乎疯狂,心神动荡,修为隐隐不稳。   ///   蓝钰送走了魏政,回到自家院子里的时候,发现那只小黑猫没有蹭到他脚边来撒娇,便叫了两声:“小黑?小黑?”   猫叫声从屋内传出来。   他抬脚踏入内室时,闻到了一丝血腥味,他心神一凝,手中剑出,视线扫过,却见榻上倚靠着一位熟悉的红衣男子。   他怀里抱着那只黑猫,手指放在他脑袋上撸动着,那手法似曾相识。   蓝钰一怔,手中剑收起,快步走过去:“师娘。”   林砚卿脸色比平时更加苍白,扔掉了手中的猫,抱住蓝钰的脖子,急不可耐地吻上他的唇,嘴中的血腥味在两人齿间蔓延。   林砚卿冷漠地想着,墨风算个屁,他凭什么要听他的?   从前对他礼让三分是因为当初的恩情,就算被发现了又如何?修为不够又怎样?修仙之人会怕死吗?   林砚卿急躁得不行,舌头往蓝钰嘴里伸,用力吮着他的唇,手拽他的衣服,将他的手往自己臀上放。   但是半晌蓝钰都没有任何的动作,只是安抚的抚摸着林砚卿战栗的脊骨,安抚的他惊慌和崩溃。   蓝钰闻到那血腥味便知道不太妙,手也摸到了湿濡的血迹,可林砚卿情绪太不对劲,他便只能先依着他的发泄方式,舔吮着他的唇,温柔的动作,半点不似从前的强势。   林砚卿动作慢了下来,动作不再激烈,只是慢慢地温存地吻。   林砚卿错开他的吻,呼吸微沉,语气很淡:“上/我。”   蓝钰语气低沉,有些心疼:“先上药。” 第28章   蓝钰的弟子院简陋, 没有夜明珠照亮,烛火未燃,落在两人身上的月光成为了唯一可视物的光亮, 屋内陈设只有卧榻和四四方方的桌子板凳。   林砚卿垂下眼睫,唇角小幅度地下撇了一瞬, 松开抱住蓝钰肩膀的手臂,淡淡道:“我没事。”   “你若没有兴致,我便走了。”   蓝钰自然不可能任由他离开, 手指拢着他的颈侧脸颊, 温柔的吻落下, 开始小心地剥落他的衣衫,某些伤口因为血液结痂, 衣物黏在伤口上难以脱落, 稍稍用力就带下来血刺啦一片。   林砚卿却似感觉不到疼似的,咬着蓝钰的唇瓣,手不老实到处摸着。   蓝钰将人推上榻, 衣襟尽落的林砚卿主动□□,但蓝钰却没了下面的动作。   明明有了兴致,却不动作。   林砚卿肩膀、胸口、大腿、小腹都有剑伤, 他见蓝钰从储物袋中拿出伤药, 便知今日怕是如何也不可能做下去了。   林砚卿敞着身体,任由他上药清理, 脑海中闪过墨风那张狰狞杀意的脸, 他和墨风那点少年情谊被他亲手碾成了粉末, 他冲动来找蓝钰其实是将蓝钰置于危险中。   若是被那个畜生知道,他不会放过他们的。   况且蓝钰如今的修为只怕会死得悄无声息。   林砚卿冷静下来,神色便有些冷淡起来, 不该牵连无辜的人。   蓝钰视线下那副比月光更加柔美的身体,此刻却尽是伤,替他巴扎好,小腹的伤口更加狭长且深,他低头在他小腹落下一吻。   林砚卿小腹微缩了一下,薄薄的肌肉起伏不定,他微凉的呼吸火燎似的烤着林砚卿的心脏。   孩子,蓝钰的孩子。   林砚卿双眼又变得微怔起来,他变得犹豫不决,这显然会让蓝钰很危险。   而就在他犹豫的时候,蓝钰脑海中的系统早就尖叫出声了。   “宿主!宿主!喜大普奔,师娘怀孕啦!”系统尖叫声,蓝钰抓着林砚卿腰的手骤然收紧,林砚卿下意识地抬脚踩了一下他的膝盖。   蓝钰愣了好几秒,直愣愣地盯着他的肚子,傻了。   林砚卿察觉到他的停顿,往后缩了缩,又被蓝钰把着腰拖回来。   他语气藏不住的心喜,伸手将人抱入怀中,紧紧箍着他的腰,重重地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师娘,你怀孕了!”   林砚卿眨了眨眼,又被蓝钰啄了好几口,“你怎么知道的?”   “嗯?”蓝钰才反应过来:“你早就知道了?”   林砚卿有些冷漠神情,“你怎么知道我会留下他?”   “......”蓝钰脸上的欣喜瞬间凝固住了,他抽吸一声:“您不想要吗?”   “对,不想,哪个男人愿意怀胎十月生下孩子?况且两个男人生下的孩子还不知道是什么怪物呢。”林砚卿推开他的肩膀,自顾自地穿上衣服。   蓝钰抿了抿唇,心脏不太舒服,扯出一点笑容:“师娘不想要那便不要就好,您的身体由您做主。”   系统闻言傻掉了,乐极生悲:“宿主,那您怎么办?好不容易才......”   蓝钰屏蔽他的声音,扯住林砚卿的袖子,“师娘今日是谁伤的你?”   “你还想替我报仇吗?”林砚卿温柔一笑,“你连我都打不过。”   “别去找死了。”   蓝钰脸上表情更加僵硬了,不懂为何突然之间两人的气氛便变得如此冷漠。   林砚卿抽回自己的袖子,轻轻打理自己的外袍,“蓝钰以后我们断了吧。”   蓝钰这次抓着了他的手腕,手劲微重,捏着他手腕生疼:“为何?师娘生气我让你怀孕吗?我下次再也不敢的......我......”   “我只是厌烦了和你偷情作乐。”林砚卿挣开他的手,用实力告诉蓝钰,只要他不愿意,蓝钰甚至捏不住他的一片衣袖。   “我们之间除了床笫之欢还有别的情谊吗?”   林砚卿走了,蓝钰呆愣在原地,小黑猫蹭了蹭他的脚踝,尾巴撒娇似的摩擦着他的裤脚,但蓝钰无动于衷,只是直挺挺地站在冰冷的月色中。   一夜未眠,他枯坐了一宿,整个人都像是灰败了几个色度,无精打采地拿着剑出门,机械地准备练剑,无论如何练剑不能停。   一出门,就瞧见衣衫不整的林岩,嘴角和眼角都是伤,一副惨状,神色恍惚地朝着自己院中走,他不欲和他交流,蓝钰加快脚步。   林岩却主动挡住了他的去路,视线很冰冷地将他从头打量到脚,唇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容,在蓝钰耳畔笃定却轻声说道:“我师尊对你可好?”   “?”蓝钰拧眉看着他:“你什么意思?”   “你身上全是师尊寝殿香薰的味道,木槿香很淡,但是那熏香是我亲手炼制的,你骗不了我。”林岩眼神复杂地盯着蓝钰的脸,一时不太明白师尊和蓝钰之间到底是真的喜欢还是为了报复墨风。   蓝钰紧绷着脸皮:“......你猜错了。”   “蓝钰你便是如此孬种,敢做不认?你可知因为你昨天墨风差点杀死我师尊?”林岩声音嘶哑,视线死死紧紧盯着蓝钰的脸:“蓝钰,师尊不该一个人承担墨风的怒火,你该陪着他。”   蓝钰捏着剑的手指用力到发白,最终只是云淡风轻回道:“我没做过。”   林岩眼神一变,微笑起来:“是吗?那是我错怪你了。”   蓝钰不可能不打自招,他不确定林岩是不是试探,但无论如何他没必要对林岩承认。   林岩盯着蓝钰的背影消失,舔了舔唇角红肿的伤口,轻声呢喃道:“师尊,我很想知道您瞎了第一次,是不是还会瞎第二次呢。”   ...   蓝钰剑招凌厉起来,浑身气势有雷霆的暴怒感,黑色刀光残影中,剑气恢弘,朝着巨石劈去,从中裂开的巨石,扬起灰尘,石块滚落,剑气已经完全成熟了。   脑海中闪过林岩的话,昨夜打伤师娘的是师尊,昨天还是师娘生辰,是因为他吗?   蓝钰闭了闭眼,额前青筋微微暴起,克制又冰冷,他收起剑,朝着沧月峰走去。   他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衫,窄袖曲领,灰色的弟子服饰,往林砚卿的院子走去。   他情绪不对,若有所思,开始怀疑昨夜师娘做法的意图。   花园并不见人,蓝钰自顾自地寻到了林砚卿的寝殿,他推门,却并未打开,抬手叩响门:“师娘......”   “作什么?”林砚卿的声音有些不对劲。   屋内,林砚卿的脖子被墨风掐着,双眼瞪着他,林砚卿反手推开他,两人打了几招,林砚卿手腕被扼住在背后,墨风凑在他耳边质问:“蓝钰来寻你做什么呢?大半夜的。”   林砚卿手肘狠狠怼向他的胸口,挣脱他的牵制:“你自己问。”   林砚卿抬手掀开门。   蓝钰看着门猛地打开,阴影中师尊阴沉的脸还有师娘冷淡的表情,他下意识地行礼:“师尊。”   墨风露出一抹冰冷的笑容,“你最好给我一个理由,为什么你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   蓝钰浑身瞬间有一股被锁住的窒息感,威压狠狠朝着他碾来,他控制不住膝盖往下弯,他并未坚持多久,便跪了下来。   林砚卿蹙眉看着这一幕,却不敢出手帮他,他若出手,只会暴露更快。   蓝钰咬牙承受着难以言语的痛楚,他额前冒出细密的汗珠,脸色扭曲苍白,墨风一步步朝着他走来,威压越来越重,如同大山般压在他脊梁上,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难道与你师娘有染之人是你吗?乖徒儿。”墨风面目越发狰狞,眼底闪过暴怒之色,手中灵气运转。   蓝钰牙关在打颤,艰难否认:“不是.......”   突然从花丛中冲出来一只黑猫,如同黑色的闪电般迅速,墨风的注意力朝着小猫压去,黑猫发出一声惨叫,蓝钰恢复了舌头的控制力,连忙说道:“我只是来寻猫的。”   他伸手抱住冲过来的黑猫,黑猫奄奄一息,猫呜两声,蹭了蹭他的手臂,双眼流露出悲伤又痛苦的情绪。   墨风狐疑地看了一眼蓝钰,林砚卿冷漠地开口:“我早说过这只猫若是不学乖,迟早要吃大亏的。”   墨风扫了一眼林砚卿无动于衷的神情,压住心中的怀疑,蹲下身看着跪在自己跟前的徒儿,面色阴鸷:“他就是咬死我鸟的猫吗?”   蓝钰抱紧小黑,求饶道:“师尊恕罪!”   “乖徒儿,这只猫该死。”墨风从蓝钰手中夺走猫,蓝钰要去抢,被墨风一脚踹飞。   蓝钰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眼睁睁看着一个黑色的小猫脑袋滚落在他腿边,随即,墨风将那小猫的尸体也如同垃圾般扔在蓝钰眼前,尸体被泥泞的泥土弄脏了,还在淌血的脖颈......   轰隆一声雷响,闪电将蓝钰的脸色衬得煞白如同厉鬼般,林砚卿见状眉梢微蹙,心中不由狠狠揪起。   蓝钰愣在原地,视线和那双绿色的猫瞳对上,无声的寒意从脚底窜上来。他看见从黑猫身上一抹淡淡的白光钻进他指尖没入他的身体,而其他人似乎并没有发现这个异常。   他双眼通红地看着墨风残忍的笑脸,内心的情绪如同翻涌的油锅,胃里一阵恶心抽痛,“为什么?他只是一只未开灵智的猫而已。”   墨风压不住心中暴虐的念头,闪身出现在蓝钰身边,掐住他的脖子,猩红的双眼瞪着他,语气桀骜:“你便是如此和你师尊说话的?谁给你的胆子?”   “就算是一只畜生,若是冒犯了我也该死。”   “蓝钰,你不该忤逆我的。”墨风眼底闪过一丝杀意。   林砚卿冷冷地开口:“你若要杀人带回你揽月峰杀,别污了我门前干净。”   这一句话,止住了墨风的杀念,将蓝钰摔到死猫身边,他自顾自从地上爬起来,用干净的衣物包裹住小猫的身体。   轰隆隆下起了雨,墨风扔下警告的话:“林砚卿,你最好将奸夫藏好了,可千万别被我发现了。”   墨风视线扫过蓝钰,他像是没听见这话,只是自顾自地抱住那畜生的尸体,眼泪混杂着雨水砸下来。   墨风不是不怀疑蓝钰,但因为蓝钰的年纪放在他眼中还是小孩儿,而且他知道蓝钰的性格执拗又正直,所以暂时压下了他的怀疑。   墨风走了,林砚卿撑起伞支在他头顶,蓝钰手指抓紧衣袍,脑海中闪过小黑许多画面蹭他脚踝、趴在他被子上睡觉、清早在头顶猫叫......   豆大的雨水砸在泥泞的泥土中,坑坑洼洼的水坑显得浑浊不堪,血迹被冲刷,手背暴起的青筋,情绪压抑到了极致,他一言不发地保持着拥抱小猫的姿势,林砚卿也没说话,眉眼冷淡,左边肩膀被雨水打湿。   林砚卿似乎听见蓝钰难过得流泪的心脏,他太心软了。   “师娘。”蓝钰支起身来,灰色的衣袍变得脏污不堪,泛红的眼看向林砚卿脸:“昨天的伤是他所伤?是为了我的安全才故意疏远对吗?”   那哽咽沙哑的声音,让林砚卿不忍再往他心上插上一刀,只是无奈道:“回去吧,蓝钰,我与墨风的恩怨不该牵连到你。”   蓝钰摇了摇头,声音嘶哑:“该怪我才是。”   “......回去吧。”林砚卿将伞递给蓝钰。   蓝钰没接,他找到了一个安静的山洞,将小猫的身体安葬好,才回到自己的院子里。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蓝钰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迷糊睡了过去,朦胧又清晰的梦,出现两个少年的脸,腰间那块熟悉的玉佩在他眼前晃过。   蓝钰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在梦中他努力想也没想起来,那块玉佩在哪见过,直到他猛地惊醒,外面已经虹消雨霁,阳光洒在被褥上,蓝钰一身冷汗——那块玉佩就是那日他在师娘房间里看见的。   刻着墨字的玉佩。   但他为何会梦见墨风和林砚卿呢?   蓝钰有一种梦魇的窒息感,他下床猛灌了几口凉水,四周下意识地扫了一眼小黑,寻常这个时候,它已经在他腿边猫猫叫了,但下一瞬,他反应过来,小黑已经被杀死了。   蓝钰捏紧了茶杯,半晌才稳住心中汹涌的情绪。   他冷静地思考,以昨天墨风那种状态,凌霄宫显然已经不是一个安全的地方了。   可是如今他又能去哪里呢?   蓝钰再次生出了一种深陷泥潭的绝望感,若是他的修为再高一点就好了。   蓝钰暂时不敢再去找林砚卿了,害怕让他陷于危险中。   ......   凌霄宫的掌门和风真君找到林砚卿和墨风,笑眯眯地提议道:“魔界邀两位前去参加魔界盛典。”   魔族和各大门派都保持着基本的和平,不像从前那般喊打喊杀、水火不容,毕竟飞升可能还要一起共事。   但小摩擦不断。   “这次似乎是因为魔帝的长子成年,正式封为魔君,听说那位天赋了得,若是成长起来,只怕不容小觑......”和风真君白花花的胡子和眉毛,脸上有些愁容。   林砚卿脸色温和,应道:“好。”   墨风虽然如今不耐烦参加什么盛典,只想抓出林砚卿的奸夫,但既然林砚卿答应,他自然也应承下来。   那个小魔君也是这次墨风之行中的主角,林砚卿记得上辈子墨风和小魔君两天便搞在一起了,差点错过了封君盛典。   林砚卿眼底闪过一丝凉意,他要烦死墨风这个神经病了,怎么会还想和他同行。   蓝钰某天刚刚从红衫林回来,被一个胆大包天的师弟扯着手臂,兴致勃勃地八卦:“蓝师兄,你知道吗?林岩和剑尊有染!!”   “休得胡言。”蓝钰蹙眉反驳道。   “是真的,两人在水牢中厮混,当时执法堂长老们进去捉奸的时候,两位还连在一起呢,这哪能狡辩呢?”师弟双眼充满了探究欲望:“师兄,你曾拜在剑尊门下,可知他私底下是什么样的人?他可与旁人有过龌龊之事?”   蓝钰甩开他的手,冷着脸道:“我不知道。”   蓝钰稍稍一打听,便知道了一个大概,整个凌霄宫甚至修真界都传起了剑尊的风流韵事。   “前有温柔端庄的喜游灵尊,后又喜游灵尊的亲传弟子,啧啧,剑尊还真是艳福不浅啊。”   “要我说,只怕不止这些呢,听说那什么剑尊就是个浪荡子,私底下私德有亏......不堪为尊呢。”   “那可不,我早觉得他那目中无人的模样很欠揍。”   ......   这次流言以不可控制的速度传播开来。   和风真君连夜劝阻墨风剑尊闭关修炼,避开流言蜚语,暂时不要去魔族盛典了。   毕竟他做出的事情实在令人不齿,而修真界的人都有一颗八卦的心,只怕墨风一露面就要被围住询问,师尊和徒弟谁能厉害之类的话。   简直让宗门蒙羞。   墨风当初风光的时候,代表着凌霄宫的颜面,如今也代表着凌霄阁的耻辱。   而墨风和林砚卿这对神仙眷侣也让人闭口不谈了。   墨风不想理会,但他直接被长老们强制闭关了,加上他伤势恶化,没办法破除结界,只能咬牙闭关。   林砚卿只能独自前往魔界。   而就在这时,蓝钰的小院也空了,他消失得无声无息,无人在意。 第29章   “林砚卿, 你瞧瞧这个好不好看。”蓝钰带着一个小猪面具,摆出一个自以为帅气的姿势出现在林砚卿面前。   他从前的称呼,在一夕之间改变了。   离魔界盛典还有小半年的时间, 两人并不着急去,甚至林砚卿打从一开始便没想过要去参加。   所以两人隐匿了修为, 让那些有心之人查无可查,追无可追。   林砚卿穿着一身绸缎锦衣,不似从前的单薄浅衣, 如同凡间的富家公子哥, 他闻言转身, 神识扫过他的面具,唇角泛着温和的笑:“好看, 嗯, 和你正相配。”   蓝钰抬手揽着林砚卿的肩膀,戴着小猪面具,招摇过市, 大摇大摆,满身轻松之意。   “林砚卿,你吃不吃这个梅糕”   “林砚卿, 这个簪子你喜不喜欢, 我送你呗?”   “林砚卿,这水好难喝啊。”   .......   不过短短两日, 蓝钰喊他的名字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 似要把从前的那一声声师娘喊回来, 甚至从前在宗门高冷沉稳的性格也变得活泼了不少。不对,是完全不同了。   “两位住家,是要两间上房吗?”客栈的小二哥笑眯眯问道, 肩膀上搭着汗巾。   “不是,一间就好,我们银子都花完了,住不起两间。”蓝钰不害臊的说道,调侃的眨了眨眼,手上的小猪面具被他缠在手臂上,成为了臂甲。   林砚卿也不反驳,任由他胡闹。   小二哥理解地点了点头,“来,您们跟我来。”   蓝钰看着并不大的房间和床,满意得紧,随后小二哥道:“若是两位客人要沐浴,也可唤小的来给您准备热水,搬来木桶。”   “好。”蓝钰摆了摆手,小二哥走了。   蓝钰看着被他要求穿着锦衣华服如同盛开牡丹的林砚卿,无声无息地凑到他跟前,故意屏住呼吸想要吓他,但是刚刚凑到他身侧,便被林砚卿抬手按住了肩膀:“你要做什么?”   “不做什么,看看您。”蓝钰顺势握住他的手腕,朝着他逼近两分,林砚卿仿佛没有察觉到他的压迫感,半点不闪躲,直到蓝钰抓着他的手腕坐下。   蓝钰打开两人一路上打包的一些吃食,纸窗外人声喧哗,不似凌霄宫寂静冷清,充满了人间烟火气息。   桌上摆放着白玉凉糕,卤水鸭,脆皮烧鹅,桂花糕,凉粉......   “这些玩意卖相不错,你尝尝看?”蓝钰是林砚卿带着离开凌霄宫的。   两天间两人的相处模式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蓝钰不再将他当作长辈,反而更像是同辈好友。   林砚卿捏起一块凉糕,滑嫩如同豆腐般,还有淡淡的糖渍,他尝不出什么味道,却知道入口即化的触感非常美妙。   蓝钰撑着下巴,心情越发平静了,当初在凌霄宫每时每刻都感觉有一座大山压在他头顶,让他喘不过气来,而今却越发如鱼得水、自在自由,恢复了一点开朗的本性。   “林砚卿,我们去哪?”蓝钰现在喜欢这么连名带姓地喊他,唇角弯弯,“还去魔族吗?”   “不去了。”林砚卿撩起散落在胸前的青丝,露出有些洁白的脖颈,“金相国。”   “那是哪?”蓝钰听都没听过。   “我游历时,曾到过西边边陲小国,那处男子怀孕生子并非怪事。”林砚卿还记得当时他途经那处时,看见街道上随处可见的大肚男人给他的冲击有多大。   蓝钰眨巴眨巴眼睛:“女儿国?国主可是女人?”   “对。”林砚卿点了点:“但也有男国主,能者居之。”   蓝钰啃着鸡腿,喝了一口米酒,嚼吧嚼吧道:“我去了哪儿,不会也怀个崽崽回来吧?”   他脑瓜子又转动起来,那是不是也算完成任务呢?   系统察觉到他的想法,直接否定:“不行。”   蓝钰遗憾地吃了一口桂花糕。   “我让小二准备一些热水。”蓝钰下楼找小二,林砚卿的神识落在蓝钰身上,发现他甚至能和小二都勾肩搭背,仿佛好兄弟似的,笑眯眯的半点脾气也没有。   根本不似凌霄宫一副冷漠淡然不可高攀的模样。   蓝钰在凌霄宫算是初来乍到,见所有人都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他自然也装得高冷害怕露馅,如今却变成了当初在片场插科打诨的蓝钰。   “小二说这热水少收我们几个铜板。”蓝钰上楼和林砚卿汇报自己的战果,脸上带着灿烂得意的笑容。   林砚卿也跟着勾了勾唇,眼角眉梢扬起温柔的笑意,“好厉害啊,蓝钰。”   被林砚卿这么正儿八经一夸,蓝钰便有些不好意思,脸庞生热。   蓝钰挪到他身侧,林砚卿坐在凳子上,面容端和,他微微低头,呼吸落在林砚卿脸颊,他唇角笑容不变。   蓝钰便弯下腰,亲了亲他的唇角,浅尝辄止地啄吻,直到林砚卿唇角弧度消失,他才挑起他的下巴深入地亲吻,尝到了丝丝香甜的奶香味。   两人吻在一起,两人满打满算已经有两月未曾亲近了,蓝钰像是对林砚卿有瘾般,一沾上便一发不可收拾。   窗户还没关,正对着对面的窗户,刚刚还走过人,林砚卿在衣襟被扯下来的瞬间,抬手用灵力关上了窗,他整个人被蓝钰有力的手臂抱起来,往硬邦邦的床榻上倒去。   林砚卿眯了眯眼,腿缠在他腰上,蓝钰从脖颈吻到他的小腹上,微微隆起的小腹,蓝钰动作停了下来,手放在他肚子上,轻轻摸了摸。   林砚卿察觉到他的视线凝在他小腹上,难得觉得有些慌张,抬手用外袍想要遮住自己逐渐变大的肚子。   平时穿着外袍还不明显,现在被剥干净,就什么也藏不住了。   蓝钰却挡住了他的手臂,低头亲了亲他的肚子,又凑上前吻他的嘴唇,轻声问:“您不是说,不会生下小孩吗?为何他还在您肚子里活得好好的。”   “只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林砚卿手勾住他的脖子,唇角勾起淡淡的笑容,寡淡清冷的脸上出现点点艳色,眉眼弯弯,端着一张温柔的脸,做一些捉弄人的事儿。   “骗人的小狗。”蓝钰在他嘴唇上咬了一口。   林砚卿唇上盯着蓝钰的齿痕,反问他:“谁是小狗?”   蓝钰咕噜了两声,眉梢都露出一点愉悦的情绪,在他肚子上印下一个个吻,无声安抚着林砚卿的窘态。   蓝钰还是有些基本医学常识的,从前不知道便罢了,知道了有风险便不敢胡来了。   无论林砚卿如何勾他,他都无动于衷。   “客家,热水来啦。”蓝钰拿起被褥盖住林砚卿,才起身去开门,两个人抬来木桶,旋即几个来回装满了热水。   “用完了水,可喊我们来抬走。”小二带上门,朝着蓝钰点了点头。   蓝钰勾起一点笑容。   林砚卿虽然性格豁达,却也无法说对越来越大的肚子毫无在意,那逐渐鼓起的肚皮,显然让他有些恐惧。   他暂时生不出所谓的母性,更多的是担忧会生出什么样的孩子,所以他想去金相国看看,缓解一些焦虑。   林砚卿脱掉衣裳,站起身来,隆起的肚子便越发明显了,微微挺翘的弧度,占据着肚子大部分位置,顺条纤细的身体,让孕肚更加明显和不自然。   蓝钰扶着他的手臂让他进入木桶中,撩起他的头发,视线落在林砚卿侧脸。   “有时候我想,蓝钰你是不是早知道我会怀孕?”林砚卿偏头突然问道。   “.......是啊。”蓝钰无法承认是系统的原因,只是道:“我只是在书籍中看见过,如师娘体质的人,也能孕子。”   “但大多都夭折了。”林砚卿接下下面一句话,他顿了顿继续道:“我不知道我如今的决定是否正确。”   蓝钰手臂撑在木桶旁,静静看着他:“错误与否,我都会承担后果。”   林砚卿便不说话了。   其实,为何炉鼎体质成为修真界最为不齿的存在,是因为炉鼎体质天生孱弱,并不适合修炼,而他是因为墨风才有如今的修为。   蓝钰等林砚卿泡完澡,才匆匆擦了擦身体,便吹灭了烛火,爬到榻上,抱住暖乎乎的林砚卿,手环在他腰上,以保护的姿势将人护在怀中。   这天蓝钰又做了奇怪的梦。   又是那两个少年,在陌生的宫阙中,那个个子更高的少年长相秀美,唇红齿白,显得有些女气,而矮个子男孩一双凤眼轻佻傲气,自带一股自信的锋芒。   他沉浸在梦中,看着两个少年的对话。   “你就是合欢宗的弟子?”少年露出一点好奇的表情,歪着脑袋去看正在垂泪的貌美少年的脸,非常地没有眼色,想要仔细瞧瞧他是不是真的哭了。   那人遮住自己半张脸,一双美眸垂着泪,乌黑纤长睫毛还缀着泪珠,鼻尖发红,浅棕色的眼瞳如同受惊的鹿,慌乱逃避着凑到他跟前来看他模样的少年,他转身逃跑的瞬间,少年抓住他的胳膊。   他轻笑一声:“你要往哪里躲?”   他虽然年轻,但却敢孤身一人截下囚车,救出那如同囚鸟般禁锢在车上的美少年。   他手指捏了捏手下细腻的肌肤,他再看那张漂亮的脸正瞪着他,嘴巴变成了O型,眨巴眨巴眼,非常冒昧地问道:“道友啊,你是女修还是男修?”   彼时的林砚卿深觉受辱,就算明知不是对手,还是提剑朝着小少年砍去。   “哎嘿,有喉结——是男修。”小少年退后两步,戏耍似的接住他的剑招,累得林砚卿气喘吁吁,精疲力竭,撑着剑喘气。   小少年很欠揍地露出一抹笑容,臭屁又傲娇地道:“啧啧,好弱啊,你这样的我能揍十个,哦,不一百个也行,捆着一起上。”   林砚卿气得咬牙,却毫无办法。   小少年视线凝在那张脸红气喘后越发娇俏的脸上,唇角弯了弯笑:“虽然修为不行,但长得不错,也不算毫无可取之处吧。”   林砚卿原本是要被押送到元巫派的合欢宗炉鼎,如今被小少年救了,便成为了他的小奴仆。   林砚卿也才知道这位便是年仅十五岁却已经小有名气,混元天尊座下弟子,天纵之才,混元天尊是整个修真界最接近飞升的修士,参透天机,收墨风为徒。   只是十年内便羽化了,否则后来的墨风也不会遇见那般多的围剿,随后加入凌霄宫这些都是后话。   此刻的墨风玩心极重,林砚卿被合欢宗寻回后,墨风也跟着隐藏了修为和身份,进入合欢宗,成为打杂的外门弟子。   墨风才发现林砚卿这类弟子被看管得非常严格,甚至连脸都不能露,而林砚卿便是林氏家族在得知其体质后,卖给合欢宗的。   墨风玩几日便觉无趣,便夜里去寻林砚卿逗玩,却见合欢宗内弟子都发出一些奇怪的声音,他夜闯林砚卿的弟子房,像是进入了自己的房间。   他往林砚卿榻上一趟,支着腿,黑靴踩在他干净的床榻上,鼻尖轻嗅,嫌弃的蹙眉:“你这儿为何这般香,唔,像是掉进了花丛里。”   林砚卿知道他的身份,敢怒不敢言,“那些可是催/情的香粉,您可要小心了。”   “催/情?怎么催?”年少的墨风露出一点好奇的神色,忽闪忽闪的黑眸中充满了求知欲。   林砚卿沉默了,“你年纪尚小,等成年便明白了。”   他也是才意识到眼前的少年才十五岁,还是第一次出师门历练。   “什么嘛?”墨风不满地翻白眼,“那前院那些人又在做什么?发出奇奇怪怪的声音。”   林砚卿撒谎道:“唱的小曲儿。”   “你唱给我听听。”墨风可不是那般好糊弄的,那似痛似哭的声音,怎么可能是曲儿?   “若是有任何差别,我便砍掉你的脑袋下酒喝。”墨风吓唬人。   林砚卿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嘴角抽搐:“我不会。”   墨风的黄金剑飞出插在那木椅上,威风凛凛,冒着寒光。   林砚卿抿了抿唇,“你要听的,可别怪我。”   “你唱。”墨风傲气地扬了扬下巴。   林砚卿咬了咬牙,夹着嗓子给墨风□□听,难得羞耻得红了脸,墨风手指在床榻上轻轻敲了几下,倒是真的悠闲得当曲儿在听。   “人家还会说话呢,你怎么只会哼叫了?”墨风不满,只觉得林砚卿敷衍。   他从小便是不怕尴尬的性格。   “什么不要了?太深了?夫君操/我,你怎的都没了?”墨风从婴儿开始便在混元天尊身边修炼,哪里知道这些是什么含义,只是依稀听见,便重复了。   “你看我年纪小,便敷衍欺骗我?”墨风瞪着他,露出一脸凶态。   林砚卿面对着那张稚嫩年轻的脸,实在说不出这些羞耻的话,跪在墨风面前,一狠心,露出干净的脖子:“我不会,要杀要刮随你便!”   墨风冷下脸,起身抽出自己的黄金剑,一步一步朝着林砚卿走来,林砚卿顿时便慌了,刚刚的刚硬姿态瞬间便软了,朝后爬了几步,被墨风踩住了外袍,他顿时求饶了:“我错了,我错了......”   墨风见状便扑哧一声笑了,“行了,吓你的,那曲儿不好听,我便不听了吧。”   林砚卿心有余悸,不敢吱声。   墨风藏在合欢宗半月,却不见乐子,便觉得有些无趣,这天正准备和林砚卿辞行。   却不见林砚卿身影,墨风一打听,居然在刑罚殿受刑,因为私会外男。   “如他们这般的炉鼎,算是合欢宗最为下贱的存在,日后是要送往各大门派供人享乐的,最忌讳的便是“婚前”不贞,得干干净净地从合欢宗离开,价值才最大......”   “那姓林的,原本长得便是最为貌美的,曾给了不少优待,不知道和外门哪个杂碎私会,如今只怕要被打死咯。”   墨风怔了怔,也朝着刑罚堂走去,当众处刑,以儆效尤。   他来得算晚的,林砚卿被绑在长凳上,背上和臀上都是血痕,血肉模糊,双眼盈满血色,脸颊两侧血泪染红,他脸色惨白,不成人样,正被人捏着嘴,灌药......   林砚卿的惨叫声凄厉尖锐,口吐鲜血,冲破了墨风的耳膜,视线中画面都模糊了一瞬,那张明艳俏丽的脸变得扭曲和难看。   墨风蹙了蹙眉。   “此乃烂肠毒汁,你们这些炉鼎若是如他这般连自己的贞洁都守不住,那便只能如他一般,只有一个死字,你们在合欢宗也是最下等的玩意儿.......”   “诺,这便是那奸夫的玉佩,若是弟子有谁辨认出是谁,本堂主必有重赏......”   墨风视线一瞥,面无表情的脸上出现一丝裂痕,那手中的玉佩是他的!   他胸膛燃起一股烈火升腾而已,眼神变得狠厉,出声打断他的话:“住手!”   话音未落,他的黄金剑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般,朝着那些人牵制林砚卿的手臂砍去,林砚卿从长凳上摔下来,露出一个不知是哭还是笑的表情,旋即发出呜呜的哭声。   “你是谁?”那男堂主眼神变得冷厉,又因为对方过分年轻的样貌稍稍一愣。   墨风拧着眉,二话不说朝着他刺去,冷着脸道:“我便是你们说的奸夫。”   两人缠斗在一起,墨风剑招锋芒毕露,刁钻霸道,居然压着他打。   墨风一剑单挑了刑罚堂所有修士,毕竟合欢宗修士都是一些偏路子,在他绝对的强势的剑意面前,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墨风踩着那个堂主的背,让他给林砚卿喂解药,同时拿走了自己的玉佩,视线冷漠地看向众人,只见一众都是畏缩的神情。   墨风轻蔑一笑。   旋即,从天边传来一阵蕴含威压的质询:“何人在我合欢宗放肆?!”   堂主像是看见了救星般,要挣扎而起,被十五岁的墨风又狠狠踩下去:“老祖宗救我!”   墨风并非愚昧逞强之人,再感觉那老祖宗修为高出他许多,并非他能敌之人后,便亮出了他师尊混元天尊的令牌,嚣张地扬起下巴:“我乃混元天尊座下唯一弟子墨风,谁敢动我?”   一瞬间,身后偷袭来的劲风打了个转,拍在对面山头。   空气安静的几瞬。   “你说你是谁的弟子?”来人声音故作沉稳。   “混元天尊。”墨风手中的黄金剑还站着他们合欢宗弟子的血,却无人敢动他。   堂主爬起来,面色惊怒,气得发青发白,差点吐出一口老血,不知这小祖宗何时来的合欢宗,他咬牙道:“就算是混元天尊弟子也不该插手合欢宗宗内事宜,如此蛮不讲理,并非正道修士所为。”   墨风拿起摔在地上的玉佩,在手中把玩一瞬,唇角勾起一抹肆意灿烂的笑容:“我是玉佩的主人,既然你们寻我,我哪有不来的道理。”   他走到林砚卿身边,看着少年紧闭的双眼,眼角的血泪微消,只怕这双眼睛再也好不了了,他将玉佩放在林砚卿手中,将人从地上抱起来,手中顷刻间被湿濡的血液沾湿,变得粘稠一片,他像是抱着一团棉花似的。   他用所有人都能听见的话说着:“玉佩你且好好收着,日日戴着,日后我看谁敢再欺负你,我便割了他们的脑袋给我下酒喝。”   “等等,林氏砚卿乃是我们合欢宗弟子,你不能这般不清不白地将他带走.......”   墨风在众目睽睽之下,顺着弟子让出的道路离开,声音带着淡淡的笑意:“我结婴之日,便是我与林砚卿结契之时。”   合欢宗众人不敢再拦:“.......”   林砚卿那天之后,以双目失明,味觉尽失以及一身病体的代价离开了合欢宗,获得了想要的自由。   回到混元天尊身边的某一天,林砚卿被墨风扯着在木桶中泡着药浴。   墨风年轻的脸上露出一点带着神秘兮兮的笑容:“来来来,你可知这是什么?”   “是什么?”林砚卿有些疑惑。   “洗髓液。”墨风笑眯眯地说道:“这是师尊为我寻的,但我不稀罕,我的天赋无人能敌,我要这洗髓液有何用?你不是一直苦于无法修炼,现在好了,可以好好修炼咯。”   林砚卿怔愣在原地,慢慢地双目通红,这是世间罕有的洗髓液,并非墨风口中说的那么无所谓的玩意儿,也是混元天尊千辛万苦为他寻来的。   后来还因为这事被混元天尊好好一顿罚。   “你可知那日是我故意留下你的玉佩......”林砚卿将压在心中的谎言和算计一一道出口,他别无选择,墨风是他唯一能离开合欢宗的阶梯。   “嗯哼。”墨风不在意地哼了一声,双手搭在后脑上,靠在椅子上,头上簪着一朵林砚卿种的花,他掐了其中最漂亮的那朵,眉眼张扬,轻蔑不屑地说道:“当然知道啦,你以为你偷我玉佩的手法很厉害嘛?”   “笨手笨脚的,蠢死了,若不是我施法松了腰带,你觉得你能拿到?”他可骄傲了呢。   ......   蓝钰醒来之后,记忆尽数消退,他像是做了一个冗长的梦,但毫无影响,他努力回忆,总觉得自己忘掉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林砚卿早就醒了,正在查看双修的灵简,灵气又运转了几个周天,便觉得肠胃有些不舒服,蹙眉坐起身来,蓝钰也跟着醒了,额前支起几簇头发,他抓了抓头发,抬手抱了抱林砚卿的腰。   “怎么了?”蓝钰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无事。”林砚卿并不认为是什么大事。   “我昨天好像梦到你了。”蓝钰贴在他肩膀上,语气有些困惑:“但我不记得了。”   林砚卿便以为他在讨自己开心:“是吗?那下次再梦见我,可要仔细记着了。”   如今的林砚卿不是当年走投无路的少年,他对蓝钰的态度更像是寻到称心的小郎君,愿意纵着他,宠着他,感情说多深还真没有。   后来,蓝钰也变成了他自由的象征,他并非那个墨风的附庸。   而蓝钰对林砚卿的感情也异常复杂,责任和感情杂糅在一起,并非什么纯粹的喜欢,就算今日林砚卿并未怀孕,他若受难,蓝钰也会对他倾注所有相助。   从前有蓝钰的道德感在上头压着,他也不敢生出太多的感情。 第30章   日头正盛, 烈阳当空,蓝钰和林砚卿两人骑着马,马蹄踏水, 矫健的身姿飞越断桥。   蓝钰拉起缰绳,在树荫下停住, 现代时候他便学过马术,曾经当过这方面的替身,如今来了古代, 他也生出了一些畅快纵马的心思。   但颠过半日, 这下骑马的心情便没了, 后知后觉地想着,林砚卿一个孕夫是不是不太合适?   “太热了, 先休息休息吧。”蓝钰偏头看向身后的人。   林砚卿蹙了蹙眉, 从马上翻身而下,与此同时,眼前一黑, 身形晃动,朝着一旁狠狠栽倒。   蓝钰飞身下马,用自己当肉垫, 垫住林砚卿的身体, 惊得出了一身汗,唤了几声:“林砚卿?师娘?师娘?......你没事吧?”   林砚卿缓缓睁开双眼, 毫无预兆的昏倒, 才让他猛地察觉到身体的虚弱和不自然。   “我头有些晕......”林砚卿连忙运转灵力压下身体强烈的眩晕感, 但肺腑肠胃翻涌的恶心,让他控制不住地白了白脸。   蓝钰身为经过九年义务教育兼本科毕业生,对于怀孕基本常识有所了解, 自然知道这并非一件容易事儿。   “抱歉,不该让你陪我骑马的。”蓝钰拧了拧眉,“我去找大夫过来。”   林砚卿却按住蓝钰的手腕,温和地说道:“你现在找来的大夫只怕根本没有接待怀孕男人的经验,不如早些赶路到金相国吧。”   蓝钰出剑,两人御剑而去,不再停留玩乐。   金相国位于西边,毗邻海域,严格来说并非小国,周边小国都朝它朝贡,但那处与十大宗门之一的无极阁相邻。   进出需要文书,两人便用灵术伪造,守门的城卫大多是身穿铠甲,身材高挑强壮的女子,视线扫过蓝钰和林砚卿的脸,又扫过林砚卿微微显怀的肚子。   领头的女官道:“你俩并非金相国人吧。”   “嗯,我们从东边而来。”蓝钰回答,他一向不会在外人面前和林砚卿太过亲密,两人更像是结伴同行的道友。   金相国鲜少会有男修前来,但也并非没有,她们也不稀奇,摆了摆手:“跟我来吧。”   城墙之内,屋舍井然有序地排列着,街道干净整洁,店内大多女子坐镇,面容清秀无妆,而男子大多纤细的模样,面容姣好,其中不少身材大着肚子的男人穿着清凉的轻纱,露出紧致又清瘦的身材。   此情此景,让蓝钰嘴角抽搐,他身上冒出鼓鼓的鸡皮疙瘩,贸然进入这种改变他原有认知的地方,他实在很难忍住不震惊。   林砚卿虽然早有准备,却也还是觉得有些格格不入。   “你们大概也是修士吧。”女官领着他们两人到了一处屋舍,四间房,两间卧室,一间厨房,一间柴房。   “嗯。”蓝钰点头。   “金相国男女平等,只是男子需要承担子嗣之责,所以比较少出仕或者务农等,不过你们放心,如你们这般的断袖也是有的。”女官语气没什么起伏,将钥匙递到他们手上,“只要你们银子多,尽管住。”   “金相国欢迎所有修士做客。”女官带着浅浅微笑离开。   她离开后,蓝钰眨了眨眼,关上门,挡住身后探究的目光,林砚卿许是被这般惊世骇俗的情况再次震惊,连多日的疲惫和恶心都消散了许多。   “果真如你所说……真神奇啊。”蓝钰喃喃道,查看了屋内的一些物件,趁着林砚卿午睡之际,去置办了不少家具,顺道将大夫请过来了。   男大夫在看见屋内还有一男子的时候,忍不住蹙了蹙眉,瞬间便明白过来,屋内这两人或许不太寻常。   在他发现林砚卿还是一个孕夫后,顿时变了脸色,转身就走,被蓝钰拦住:“你这是怎么了”   “这病我治不了。”大夫脸色难看地说道:“你们骗妻生子,我要告上衙门。”   大夫误会了两人是短袖,或许还是骗了女子才怀上了,还以为他们两人骗婚。   “你误会了。”蓝钰连忙拦住大夫,无奈解释道:“他的肚里的孩子是我的。”   大夫脸色稍变,这情况也是有的,只是极少,他重新坐了回去:“俩男子有甚么好生的?到时候又生出一个带把的可就遭老罪了。”   蓝钰眨了眨眼,瞧见林砚卿冷淡的表情,笑着说道:“男孩儿女孩儿我都喜欢的。”   大夫仔细号脉,不再多舌,随即松开手,正色道:“男子怀孕不易,切记保护好身体,凉水辛辣之物不要碰。平时让妻主多疼疼你,就算是孕期也不能忘记讨好妻主,若是妻主不嫌弃,愿意给你一些女元,便也可让这胎更安稳些。”   “金相国的安胎水记得日日喝上几杯,能够蕴养精神,滋养身体......”   大夫又开了几副药,才拿了银子离开。   离开前那欲言又止的模样,分明是希望两个男子能够迷途知返,男人没有女人哪能行啊?   蓝钰头皮发麻地关上门,坐在林砚卿床边,两相沉默。   蓝钰率先开口:“我去给你弄些安胎水来?”   林砚卿捏了捏眉心,“好。”   ......   所谓的安胎水只需要去药房领,但必须要有大夫的证明,而刚刚大夫给他留下的书写证明,那药房的女子笑着道:“几月了?你妻主呢,怎么就你一个人来领药?”   蓝钰扯了扯唇角,胡诌道:“两月有余了,妻主卧床不起。”   女子眼神都柔和了一瞬:“你妻主倒也厉害,就算卧床不起也能让你怀上,你也是贤惠的,去吧,回家好好照顾你家妻主。”   蓝钰点头应是,发现这儿虽然说得男女平等,但很明显女子的权势更大也更有社会地位。   等他回到家中,便已经将金相国的一些习俗和律条摸得七七八八了。   林砚卿没喝那来历不明的安胎水,正在厨房给蓝钰准备晚膳,等蓝钰回家想要阻止已经晚了。   他只能硬着头皮将他做得饭菜吃完。   夜里,蓝钰迷糊中醒来,床上只剩下他一人,林砚卿不见踪影。   他连忙披上衣裳追了出去,便见刚好从门外进来的林砚卿,他脸色有些憔悴,不似从前在凌霄宫内的清冷温柔,蹙着眉,表情有些难受。   蓝钰抓着他微凉的手指,“你做什么去了?”   “我没事。”林砚卿不喜让人瞧见脆弱的模样,但控制不住的身体翻江倒海的反胃感,挣开蓝钰的手,他跑到院内的一个小角落,抱着唾壶呕吐起来。   明明林砚卿什么都没吃,却不停地干呕着。   蓝钰没想到林砚卿也会有这种症状,明明之前还好好的。   林砚卿想大概是从前在凌霄宫压力太大,起初又毫无察觉,所以不觉得难受,自从出了凌霄宫后,身体便越发不受自己的控制了。   蓝钰抿了抿唇,给他找来漱口的清茶,等他站起身来,将茶递给他,手指揩了揩他眼角泛起的泪花,“一直这么难受吗?”   林砚卿吐出一口茶,只是摇头,说没事。   “不如试试那安胎水吧,没毒,我喝了几口,现在都没察觉哪不适。”蓝钰提议道,月光下,只见师娘的脸越发苍白了,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脸颊也逐渐消瘦了不少。   林砚卿无所谓地点了点头,他又开始后悔心软留下这个孩子了。   修士本质利己,如今旧书损己也不利人。   蓝钰给他倒了两杯,低声道:“大夫说最多喝两杯,两个时辰之后可以再喝两杯。”   两人都没有这种经验,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蓝钰抱着林砚卿重新躺回榻上,他手指轻轻抚摸着他凸起的肚皮,在他耳畔轻声道:“我们的左邻右舍,一个是朝廷当大官的,一个是街头杀猪的......”   林砚卿静静听着他的声音,视线冷静空洞。   “都大有来头呢,那杀猪的女子从前是战场上的将军,因伤退役,拒绝了女皇的高官厚禄一心杀猪,她没有娶夫郎,但有一小妾......”   蓝钰将自己打听到一点点细细说给他听,手轻轻顺着他的背。   林砚卿慢慢阖上双眼,转身脑袋埋进蓝钰颈侧,轻声道:“这么半日时间,你便打听到了这么多?”   “嗯?那能有多难?”蓝钰将林砚卿的头发撸顺,不让自己压住,“我们可能需要在这里住上好几个月,当然要多了解,俗话说得好,远亲不如近邻呢。”   林砚卿主动伸手,环住他的腰,思绪逐渐放空:“你再说说,我喜欢听。”   蓝钰便继续说,听见林砚卿打了几个嗝,到底没有再吐出来。   天蒙蒙亮,蓝钰便醒了,拿起剑去小院里练剑,林砚卿则在屋内修炼,倏然便听见隔壁传来争吵声。   蓝钰从窗户冲里面打坐的林砚卿小声说道:“林砚卿,我们去瞧瞧?”   林砚卿便跟着蓝钰出去了,外面已经站着两个看热闹的男子,手上还吃着早饭,朝着那微微敞开的门扉往里面瞧去。   里面是一女一男的声音。   女人的声音偏磁性,带着一丝清脆:“这饭你若不肯好好吃,那便拿去喂狗。”   蓝钰伸长脖子往里面瞧去,只见坐在桌前的女子,穿着一身布衣,周身气质沉稳泰然,样貌不算貌美,也不年轻。而她跟前的男人,一身单薄的白衣,材质还是锦缎的,样貌相当出众年轻。   男子脾气不小,直接将碗都砸了。   蓝钰看见女子只是很轻地看了他一眼,手中扬起鞭子,狠狠地抽在男子身上,男子顿时痛呼一声,紧接着又挨了几鞭。   “段旋你今日不抽死我,我便和你拼了!”男子红着眼叫嚣着冲上去,被女子轻轻扫开了碗筷,轻而易举地直接压在石桌上,压住他的后颈,拿鞭子把人绑了,顺便冷着脸面关门,挡住了众人的视线。   “啧啧,这相国公子还在闹呢?”   蓝钰竖起耳朵,搭话:“那男子身份这么不凡?”   “不对,应该是前相国公子,他父亲是金相国为数不多的男相国,而他是他父亲唯一的子嗣。他爹啊,从前也是段将军的入幕之宾,后来贪污流放身死途中,段将军一身军功换了相好儿子一条命。”那男子显然是知道内幕的。   “那小子恼得也不过恨段将军喜欢他父亲胜过他自己。”   “啊?”蓝钰惊了惊,没想到居然是这么抓马狗血的事情。   “这有什么好惊讶的,那可是段将军啊。”男子给了他一个少见多怪的神情:“若不是段将军不想要子嗣,只怕那小子早就给段将军生下十个八个了。”   蓝钰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和吃完瓜的林砚卿回到自家院里,烧火做饭:“金相国民风好生彪悍?”   但是不管道德感还是社会制度什么都不像他们从前待的地方那般。   蓝钰小声地说道:“我甚至打听到还有父女结亲的......”   林砚卿怔了怔,一时间无言,却又莫名因为旁人更加混乱的关系而觉得轻松了一瞬,唇角弯了弯:“我们又算什么值得炫耀的关系吗?”   “......”蓝钰闷头炒菜,不回答林砚卿的问题。   两人吃完早膳,林砚卿来了兴致,陪着蓝钰练剑,院内施展不开,局限很大,倒也更加考验招式和应对能力。   林砚卿只是拿着一把最简单的灵剑,与蓝钰过招,以剑刃抵挡他的刺入,往后退去,差点被逼至墙角,他后空翻到蓝钰身后。   蓝钰迅速转身,重剑横扫过去,尖锐的剑意裹挟着罡风,朝着林砚卿砍来,他朝后退开两步,指尖灵力运转,神色逐渐变得凌厉,普通的灵剑在灵力的加持下,才挡住蓝钰的攻击。   林砚卿皱了皱眉,体内灵力紊乱开始横冲直撞,他就算想要收住灵力,也不可控了。   蓝钰承受着巨大的灵气冲击,面目变得狰狞一瞬,瞬间五脏六腑都变得错位般,脸色顷刻间变得煞白,弯腰屈膝,以剑触地,他轻咳两声,压下喉间的腥甜。   林砚卿连忙瞬间移动到蓝钰跟前,抓起他的手腕,往他嘴中塞入几颗丹药,手中灵力往蓝钰经脉中涌。   蓝钰闷哼一声,握住他的手腕,脸上全是汗:“没事,别浪费灵力。”   “抱歉,我的灵力刚刚无法控制,我没想伤害你。”林砚卿揽着他的胳膊,将人支起来。   蓝钰又咳了两声,摇了摇头,却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元婴一击并非儿戏,况且那瞬间爆发出的灵力比寻常一击更加汹涌,蓝钰从头开始还没多久,底蕴薄弱,痛得小脸青白还和林砚卿说没事,并无大碍。   “别说话了。”林砚卿从储物袋中拿出银针,脱掉蓝钰的衣裳。   蓝钰看着那尖细的银针,眼神闪烁一瞬,瞎子真的扎得准穴位吗?   “咳咳,我突然感觉我好像好多了,没必要扎针了,真的......”   但人还是被林砚卿强制按了下去,手指轻轻压在他的坚实小腹上,不由分说地下针,语气淡淡:“放心,瞎子也能针灸的。”   蓝钰闭了嘴,直到腹部的钝痛感消散不少,他算是真的放心下来。   林砚卿收针,才来得及查看自己的身体情况,他从前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若是平时他炼丹对灵力把控极为苛刻,不会出现这种失控的状况,而唯一异常的便是肚子里那团小东西了。   蓝钰穿好自己的衣裳,伸了伸胳膊,蹬了蹬腿:“没缺胳膊断腿,放心啦。”   林砚卿若有所思地点头,蓝钰见他在沉思些什么,便自顾自地打来一桶凉水,随便擦洗几下,回屋里准备午睡,反正如今也没事做。   他躺好盖好被子,露出一个脑袋,乖巧询问:“要一起睡觉吗?”   林砚卿脸上有些异样的神色,只是摇头,自己靠在坐榻上,不知道在沉思什么。   关于炉鼎怀孕的书籍记载很少,毕竟甚少有修士会闲的无聊记载这些内容,但不巧从前在合欢宗的时候,他学习过这些内容,只是记忆久远到他差点忘记了。   炉鼎孕期需要同房,需要安抚炉鼎体内的玄气,所以在凌霄宫那段时间,林砚卿什么反应都没有。   而出来不过短短一月,就已经鸡飞狗跳,各种情况漏洞百出。   林砚卿扯了扯唇角,也难怪人人都瞧不起炉鼎,就算孕期还这般饥渴,好似自尊都被情欲蚕食了。   他有些为难地看着睡熟了蓝钰,难以启齿这种要求,蓝钰会怎么看他?   大概好不了了。   林砚卿又觉得恶心起来,喉咙反复吞咽痉挛,从储物袋中拿出一壶酒,灌了几口,起身,无声朝着蓝钰床边走去。   蓝钰正在做梦呢,原本还是凶神恶煞的鬼魅,他一剑一只,杀得好不畅快,只觉得自己成为了无人能敌的救世主。突然画面一转,变成了他和师娘第一次的秘境山洞,英雄梦变美梦。   他享受到一半,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是不是舒服得太真实了?   他猛地睁开眼,看见那陌生又熟悉的窗帘,以及挂在床头的香囊,哦,他刚刚真的在做梦......   哎?不是,等等,是谁在......   蓝钰低头一瞧,那浅色的被褥隆起一个人的大小,那热乎乎的窒息感觉,瞬间让他头皮发麻,手指都木了,他咽了咽口水,咬牙忍住脱口而出的哼叫,掀开被褥。   “师娘......”蓝钰视线都看直了,被褥子捂得浑身是汗的师娘,睫毛都像是被汗湿了般微微垂着,在他喊他的时候,才微微抬起一双浅色的眸子,空洞又美丽水润,整张脸都撑大了两分。   蓝钰从前敬着他,尊着他,哪里肯他吃这种苦,受这种累? 第31章   两人四目相对, 林砚卿却瞧不见他的脸,生涩戳了戳自己的喉咙,发出一声干呕, 他脸色瞬间涨红起来。   蓝钰这才拉过他的肩膀,拍了拍他的背:“您这是做什么呀?”   林砚卿还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咳了两声,赧然地闭了闭眼,声音有些沙哑:“你不喜欢吗?”   “喜欢是喜欢, 可是......”蓝钰抹了抹他脸上的汗, 有些讷讷地说道:“这成何体统啊。”   “你不是这样对过我吗?”林砚卿手还抓着他的, 蓝钰下意识地握住他的手,闷闷喊:“师娘.......”   “但不一样, 你是我尊重的人......”蓝钰视线落在他湿漉漉的后颈, 那处黑色的青丝盘根错节,仿佛蛛网般,露出危险的诱惑。   “别招笑了, 蓝钰,寻常修士也不会让尊敬的师娘或者长辈大着肚子在床上伺候你吧?”林砚卿声音温和,又强调着:“我从来就没和墨风有过任何的夫妻之实, 你不该用这个假设身份来侮辱我, 限制你。”   “若你说的这些所谓的尊敬只是为了增加我们床榻之间的禁忌感,那你随意。”   蓝钰解释道:“不是的, 我真心......”   林砚卿不想听他继续说, 俯身而下, 蓝钰张了张嘴,从喉间溢出一声闷哼,终于不再表明自己的忠心了。   ......   “唔。”蓝钰伸手大力地扯着林砚卿的肩膀, 但林砚卿保持着动作,不为所动。   “师娘.......”蓝钰额前青筋暴起,面目咬牙狰狞了一瞬,胸膛剧烈的起伏,让他胸膛还未好全的肋骨出现顿顿的疼痛感。   林砚卿喉结轻轻滚动,发出很轻微的吞咽声,青丝披散吹落,散落的衣襟露出伶仃凸起的锁骨,单薄的里衣露出那初见雏形的孕肚,他坐在榻上,歪着脑袋冲着蓝钰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我在这里。”   蓝钰连忙捏着他的唇,视线往他唇间看去,手指在他温热的口腔内翻找了一瞬,羞得满脸通红:“你吞了干什么?不恶心吗?”   “不恶心。”林砚卿毕竟尝不到味道,反胃什么只是生理反应,并不是通过味觉传达,任由他手指在他唇舌间搅动,眯眼弯弯:“蓝钰,用金相国的话来说,你现在是我的妻主了,你有感觉到我体贴吗?”   蓝钰耳根泛红,囫囵地点头,“感觉到了,感觉到了,你下次别这样了,小心吃坏肚子。”   林砚卿应好,但下一次还是照做不误,左右蓝钰也拦不住他。   午睡早该结束了,此刻日头下降,屋内林砚卿布了阵法,并不会觉得燥热,蓝钰抱着林砚卿,睡了一会儿。   蓝钰不想也不会当畜生,就算林砚卿说并无大碍,甚至保证无事,但蓝钰也只当他贪欢,不肯真的如他的意。   林砚卿气得够呛,第一次生出小性子咬他的肩膀,气得不想和他说话。   蓝钰拿出他湿透的贴身衣物在水井边搓洗,又给他晾上,回屋便见林砚卿在屋内待着,面无表情的冷峻模样,瞧着倒是有几分在凌霄宫的风度和倨傲。   “晚上想吃什么?”蓝钰主动问道。   林砚卿连眼都没睁开,只是道:“我已经辟谷,不必考虑我的口味。”   “哦。”蓝钰见状觉得好笑,从前林砚卿可不会这般生气,而他生气的缘由,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夸张。   “酒呢,想喝什么?”   这次林砚卿眉梢很轻地动了一下:“不用,今夜没胃口。”   平时林砚卿是拿酒当作水喝的,最近才被蓝钰以健康饮食才能生出健康宝宝的理由给限制了。   “酒都不喝了啊。”蓝钰笑了笑,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耳语说道:“便就这般生气,只是因为我没真的*你?”   这话说完,林砚卿便睁开了眸子,眼底平静,但语速却很快:“若是只是这样,我怎么会生气,我都那般求你了......你就是故意作践人!”   因为刚刚林砚卿求他时,蓝钰的确提了一些过分的要求,林砚卿咬牙全部做了,但蓝钰却出尔反尔,才让他如此生气。   蓝钰亲了亲他的脸颊:“别生气啦,那我不能当畜生呀,便这点时日都忍不下了?若是从前不知道也就罢了,现在肯定是不行的。”   林砚卿重新阖上眸子,“好。”   他很快变得平静,夜里蓝钰做的荷叶鸡和酒糟泡饭,林砚卿也吃了半只鸡和一碗米饭,酒也没少喝便是了。   夜里,两人也没少闹。   两人便暂时在金相国定居下来,左邻右舍熟悉了以后,便也常聚在一起聊天谈笑,林砚卿是个温柔的性格,蓝钰也爽朗舒然,极易相处,大多都知道他们并非金相国人,只是并未言明而已。   平时林砚卿会日常打坐修炼两个时辰,蓝钰练剑看书,互相不打扰,却又会默契地留出时间来相处。   “这水果偏凉,你少吃些。”蓝钰挡住他又要朝柿子伸出的罪恶之手。   林砚卿抬手轻盈躲开他的遮挡,从一个非常刁钻的角度取到了柿子,往嘴里送,然后轻轻揉了揉蓝钰的脑袋,笑眯眯地说道:“蓝钰,我并非普通孕夫,我可是灵尊。”   “不必忌口。”其实他没有多想吃,只是喜欢蓝钰因为他的不听话,而对他不满担心的模样。   蓝钰抓着他的手腕,将他的手从自己脑袋上拿下来,“日后我不会买这个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林砚卿便又伸手:“那我今日先吃个够本?”   蓝钰抓住他的手,拧眉看着他,想也不想直接将一碟柿子全扔掉了。   林砚卿笑着道:“真浪费啊。”   ...   春风送暖,枝丫结出嫩绿的绿叶,垂柳荡漾,如弱柳扶风的男子,腰肢纤细,窈窕而立,游湖踏青,相得益彰。   蓝钰和林砚卿外出踏青,林砚卿的肚子越发明显了,就算再宽松的衣裳都遮不住了,原本清瘦的脸也长出了些许的颊肉,从温柔端庄又清冷高挑的喜游灵尊变成了丰腴略带肉/欲的美少夫,身体在发生着细微的变化。   今早,蓝钰收拾吃食时,手肘不小心撞到他的胸口,差点让林砚卿疼白了脸,连抽了两口气,才缓过来。   他有一瞬间的犹豫,林砚卿的修为真的是元婴吗?从练气到筑基,筑基到金丹,金丹到元婴每一阶的晋级,都会伴随着洗髓炼体的功效,所以当林砚卿露出痛苦神色的时候,蓝钰才会这般惊讶。   毕竟,他根本没使劲儿。   林砚卿也只是眼神闪烁地说无事。   春寒料峭,行人如云,结伴出行的男女,不乏挺着孕肚的男人,脸上都带着坦然又自信的笑容,马车缓行,蓝钰从马车内朝外看去,转头看向正在假寐的林砚卿:“马上就到鹿苑了。”   鹿苑顾名思义,饲养鹿的院子,说是院子,其实是一整片林子。   蓝钰见他眉梢微蹙,凑上前,摸了摸他的额头:“还是难受吗?”   林砚卿睁开眼,轻轻舒了一口气:“只是有些渴了。”   蓝钰便给他倒水,犹豫一瞬,“我给你撞疼了?”   “很奇怪。”林砚卿蹙了蹙眉:“我连灵力都压不下那点疼痛。”   蓝钰紧张起来,揽着他的肩膀拢入怀中,解开他的腰带,林砚卿微微咬唇,蓝钰只见那处青紫了一团,犹如被人重击了。   “的确肿了,还紫了。”蓝钰没动,重新将他的衣衫穿好,“我们先回家吧。”   “都快到了,不碍事。”林砚卿不想扫兴,的确不算什么会死人的伤势。   蓝钰率先跳下马车,又牵着林砚卿下车,交银子拿上通行玉牌,由侍从领着去鹿苑。   “鹿苑中有几百头鹿,鹿是金相国神圣的象征,其中有一只四角神鹿,保健康顺遂,亦可保事业亨通,若是怀孕之人见了,便可生出聪明伶俐的小孩儿......这边还有清甜可口的凉茶和小吃,客人们若是饿了,也可免费品尝......”侍从口齿清晰,介绍完各种鹿园的特色后,又闭了嘴,让蓝钰两人自己欣赏。   “这些鹿虽无灵智,但有凡间香火侍奉,又有念力环绕,修炼成人也并非难事......”林砚卿感知到四周念力和香火气息,被蓝钰握着手喂鹿。   蓝钰看着还未长出大角的小鹿,露出懵懂可爱的模样,笑了笑:“若是在这鹿苑从鹿变成人,怕是要吓坏很多人。”   “你猜我们能不能看见四角神鹿?”蓝钰用丝巾擦了擦他的手指,兴致勃勃地问道。   “只是噱头而已,哪有什么神鹿。”林砚卿摇了摇头,笑得天真:“蓝钰,你也是修真之人,怎的还信这些鬼神之说?”   “但我们现在不是凡人吗?入乡随俗,懂不懂嘛?”蓝钰手臂放在他肩膀上,推着他往前走,隔着栏杆,那些鹿出不来,他们也进不去。   “这边呢,是卖鹿角的地方,这边的鹿角都是等鹿死了后才从他们身上取来,磨成精巧的饰品,非常珍稀,千金难求。两位也是福泽深厚之人,昨日还没有鹿角可以买呢。”侍从说的很诱人,又是那种蓝钰没法拒绝的饥饿营销。   蓝钰看了一眼价格,十两黄金,的确价值不菲,几乎是他们的全部积蓄,他便冲着林砚卿说道:“这些都是骗人的,没人买卖就没有伤害,咱们不买!”   林砚卿神识扫过那把由鹿角制成的弓,上面有一层淡淡的金光,瞧着只是毫无用处的华美装饰品,但实则是一件厉害的法器,这只鹿生前应该有一定的机缘,还做过不少善事,所以就算身死,鹿角上还有淡淡的功德印记。   “蓝钰,我想要。”林砚卿笑着说道。   “啊?你要?”蓝钰嘶了一声,心中叹息,只觉得林砚卿瞧着聪明,怎么这么傻呀,那人明显是骗人的话术。   他被骗过,所以现在格外警醒。   十两黄金可不是一个小数目,他们来到金相国之前帮着一个富商驱邪,所以赚取了一定的钱财。   蓝钰也不好拒绝,毕竟师娘也甚少问他要东西,虽然觉得自己可能上当了,可还是忍痛下了定金。   “好嘞,等晚上我们派人送到您府上。”侍从喜笑颜开,他们这边的鹿角的确不是偷猎而来,因为稀少,所以价格高昂,这个鹿角弓算是遗留物品,因为这弓略有瑕疵,甚至不能用力拉弓,否则极易断裂,只是一个观赏的物件。   蓝钰见着他脸上的笑容,魏政那张嘲笑他傻的脸浮现在他面前,他咬了咬牙,等走远了后,才小声和林砚卿道:“没想到您也是这般肤浅爱好美饰的人呐。”   他很遗憾地告诉林砚卿这个噩耗:“我们应该被骗钱了,那鹿角弓根本不值这些钱。”   林砚卿轻笑一声:“蓝钰,你是不是经常被骗钱啊?”   “哪有?!”蓝钰连忙否认。   日头渐盛,吹散了周身的春寒,树叶飘落在两人走过的路上,铺成浅色毛毯。   “你那易容丹?不是被骗吗?当时你在我面前恢复成你自己的模样,我差点没忍住笑......”林砚卿唇角轻扯,低声调侃。   蓝钰石化了,当时他还扮演着墨风的深沉死装模样,在床榻之间,还会学着墨风的语气说话......   啧,好像有点尴尬。   “你便那样看着我演,心中一定骂我傻吧。”蓝钰叹息一声。   “的确很傻。”林砚卿点头。   蓝钰听见这肯定的话,脸颊又是一红,咬牙扳回一城:“但师娘从第一次便纵着我,想必在我年少时便存了不轨的心思吧,我不足二十便被师娘夺了身子,哎,还被这般戏耍......”   年纪对于林砚卿来说,依旧是无法释怀的事情。   若是以凡人的正常年纪来算,林砚卿最少也能当蓝钰的爷爷了。   “你胡说什么?你年少时还是未开智的孩童,我怎会如此?”林砚卿眉心一跳,若是蓝钰再年轻些,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和蓝钰厮混在一起。   情何以堪?   蓝钰见他羞恼,便不再提及这个话题,回去的马车行的更慢了,林砚卿坐在蓝钰腿上,两人颠簸中亲吻,马车外便是清晰的人声,嬉笑声,喧哗声,怒骂声......   带着隐秘的刺激感,两人都显得有些兴奋,他捂着林砚卿的嘴,不让他溢出一点声音。   他咬了咬林砚卿的肩膀,师娘浑身一震,蹙起眉,衣衫被解开,披在肩头,脑袋磕在马车的木板上,晕晕乎乎的。   两人并未真的做出什么过分之举,却因为这个场地,变得无比暧昧。   车帘一点掀起,便能看见衣裳不整、大着肚子的孕夫,露出大片白腻的肌肤,公然街道之间放浪求爱。   一身冰肌玉骨变得放浪淫/荡。   暮色四合,街坊四邻烧起了饭菜,菜香飘溢,屋前停着不少马车,蓝钰衣裳整洁,林砚卿面色温和,举止得体。   两人一同进屋,林砚卿便进屋了,蓝钰先将怀里林砚卿湿透的底裤扔进洗衣桶中,烧火热菜,又给他洗好裤子。   吃饭之际,门被人敲响,蓝钰将门打开,送弓的伙计笑眯眯说道:“大人们,鹿角弓送来了,您检查一下?若是没问题,还请您签个字。”   那鹿角弓带着是淡淡的黄棕色,弓箫两端成鹿角设计,雕工了得,栩栩如生的鹿纹,但鸡肋的是弓弦是没有的。   蓝钰转头看向林砚卿,不确定地问:“没问题吧?”   林砚卿点了点头。   蓝钰便签字画押,准备明日上午去钱庄付清钱,门一关,林砚卿便双指在空中画了一道复杂的符文,金光闪过,化作一道细细的金丝线。   “这弓被人掉包了,在家等我。”林砚卿闪身离开,蓝钰费力跟上,轻盈在屋顶上穿梭,只见林砚卿越来越远,蓝钰咬牙,心中闪过一丝担忧,将疾风符箓贴在脚底。   金相城外的野郊,两位男修正一边聊天,一边惊叹手中的鹿角弓:“没想到在这样的地方,还藏着这样的宝物......”   “还好我们发现得早,否则宝物不知道还要蒙尘多久呢。”   两人是路过金相国的修士,碰巧撞见了这把弓。   他们正在欣赏手中的弓,后知后觉地察觉到前方站立的黑影,在昏暗的阴影下,树影飘动,露出一点洁白的下颌。   两人对视一眼,收起手中的弓,叫嚣一声:“何人挡道?”   “你们偷盗的弓是我的,交出来,饶你们不死。”林砚卿语气淡淡,浑身气度变得深厚冰凛。   “你是谁?装神弄鬼的,你可知我们是谁?”两人凑近一些,似乎想要看清楚男人的模样。   修士的剑亮出来,自报家门:“我们乃是白阳宗弟子,还不快快退开?”   白阳宗弟子手中的本命法宝银杵发出一点白光,一瞬间照亮了林砚卿那异常凸起的肚子,很快脸上的紧张变成了一丝讽刺:“我当是哪一路神仙,原来是怀孕的炉鼎啊?”   “不好好在家中备孕产子,做什么来挡你爷爷的道,是家中爷们满足不了你了?”   他们对炉鼎的轻视让他们葬送了性命,全部都是一刀致命,脖颈一条红线逐渐殷红,双眼瞪得大大的,死不瞑目地瞪着眼前的人,直到死之前,才看清楚眼前的人是大名鼎鼎的灵尊。   不过他们也没想到灵尊会在这般偏僻之地生子。   等蓝钰赶到的时候,林砚卿已经从储物袋中拿出那把鹿角弓,地上的两个男修死得不能再死了。   林砚卿身上没有沾到半点脏污,抬手将弓扔给蓝钰。   他顺手接住,林砚卿身上突然之间仿佛蒙上了不易靠近的冰凌轻纱,他独自在前面走着,面无表情,并没有使用瞬闪术,也没有御剑飞行,若是这般走回去,只怕要天亮才能到家了。   “他们惹你生气,我去再揍两拳给你出气如何?”蓝钰收起弓,抬脚跟上林砚卿的步调,歪着脑袋看他的表情,然后下一瞬,被人拎起衣领按在树上,后背被撞得一疼。   “人人都轻视炉鼎,是不是你也如此,因为我是炉鼎,所以肆无忌惮地闯入我寝殿,断定我会成全你?”林砚卿平时很豁达的,早就不会过分在意他炉鼎的身份,最近却格外的心浮气躁,一点小事不如意,便会让他涌起怒火,虽然每次都被他强行压了下去。   “怎么会?”蓝钰任由他领着自己的衣襟:“那你会因为我年纪介怀我吗?”   林砚卿不做声,沉默地看着他。   蓝钰露出一笑:“我倒是想成为炉鼎。”   那他的任务就不会这么费劲了。   “如您这般的人有多少?”蓝钰轻声道:“不局限于体质,却能成为凌霄宫的灵尊。旁人如何诋毁你,不过是嫉妒,想要通过踩您获得一些成就感,你看你想杀,就杀了,他们如同两只蝼蚁般,你何必将蝼蚁的话放在心上?”   林砚卿松开手,心中怒气消散不少,来去都很快。   蓝钰伸手抱住他的腰,手放在他肚子上,轻轻摸了摸,丝毫不介意地说道:“若您非炉鼎,我们又怎么可能诞下孩子?属于您的血脉,不喜欢吗?”   林砚卿生母早逝,父亲将他卖掉,但他依旧记得和母亲相拥于寒冬时那短暂的温暖。   “炉鼎哪里不好,旁人哪有您这么美?”   林砚卿伸手抓住他的嘴,将他捏成一个小鸭子嘴的形状,似笑非笑地说道:“到底是便宜你小子了,炉鼎的身体会随着孕期变化,不光能生子,还能产乳......旁人如何说炉鼎滋味美妙,我都不信......”   “来,蓝钰,你说道说道,我的身子可还喜欢?”   成为小鸭子的蓝钰眨了眨眼,这种送命题,他不敢回答,想一直当小鸭子。   但是下一瞬,林砚卿松开抓住他嘴的手,蓝钰两只手捏住自己的嘴巴,只是摇头晃脑地装傻。   若是回答喜欢,他怕师娘继续钻牛角尖。   若是回答不喜欢,只怕他今天逃不开师娘一顿打。   林砚卿轻哼一声,自顾自地说道:“那想必是不喜欢了。”   蓝钰连忙摇头否认。   “算了,不为难你了,把手放下来吧。”林砚卿神情变得柔软几分。   “师娘,英明。”   蓝钰也有忘记改口的时候,但谁也不介意。   ......   旁边的将军姓段,名旋,她的小妾叫林柳,第一次认识是,林柳离家出走,翻墙进了蓝钰他们家的院子,蓝钰出于人道主义精神,询问他是否需要帮助。   林柳先彬彬有礼地表示感谢,后又摇头表示不必,丝毫不似那天要鱼死网破的泼辣,林砚卿便给他倒茶,让他不必紧张。   不过一盏茶的工夫,门就被敲响了,高挑女子沉静的脸出现在门口,但视线越过蓝钰落在林柳身上,见他安全无恙,才和蓝钰寒暄了两句,将人带走,第二日便送来了谢礼。   两家一来二去,便也熟悉了。   另外一家姓王,大官叫王佐,其夫郎名唤晏浩歌,王佐和段旋关系不错,蓝钰曾救下她从高处摔下的儿子,便也熟悉起来了。   “砚卿,你这肚子瞧着越来越大了,瞧形状,我觉着是个女儿。”晏浩歌眯着眼笑道,长得俊朗清秀,眼角的细纹多了几丝成熟男人的沉稳和温柔。   林柳撑着下巴,视线掠过林砚卿高高隆起的小腹,眼底闪过一丝羡慕,明媚眉眼轻轻一挑,视线看向在厨房砍柴的蓝钰,狐狸眼闪过一丝好奇:“林哥,你们平时同房吗?”   林砚卿喝了口水,微微一笑:“日日都睡在一间房的。”   林柳怪嗔一瞬,声音更小了:“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您的主家如今还动你吗?”   林砚卿不说话,只是保持基本的微笑。   “林哥,你这般漂亮,主家怎么忍得住?莫不是外面有人了?”林柳震惊一瞬。   “应该不是。”林砚卿摇头。   “那倒也是,我也不信他是瞎了眼的人。”林柳眨了眨眼,“我回家给林哥取两件衣裳,保管有效。”   他一阵风似的跑出去,留下晏浩歌冲着林砚卿无奈笑道:“他这性格还是小孩儿。”   “不过,你这一胎怀得是不是有些过分久了?”晏浩歌蹙了蹙,眼底有担忧之色。   “无碍,应该是我的情况有些特殊。”林砚卿算着,他差不多已经怀了一年半了,金相国的男子怀孕都是十二月,相比正常女子长两月,便也甚少有人怀疑林砚卿的不对劲。   三家人在一起用晚膳,气氛融洽,王佐还想举荐蓝钰入朝堂,被蓝钰拒绝了。   入夜,蓝钰擦洗完身体,晾着长发进门,便见正在坐榻上穿衣的林砚卿。   他似乎有些苦恼,那些圈圈绕绕,身上披着粉红的轻纱,什么遮不住的那种,腿上、胸前缠绕着红色的锦带,身体被束缚的很紧,勒住了他的腿肉。   林砚卿无奈又温柔的看向蓝钰,“对不起,我穿不好这个。”   蓝钰不知道这有什么好道歉的,快步走到他身侧,咽了咽口水:“这谁教你的?”   “林柳。”林砚卿也觉得这样的行为有些太过于大胆,后知后觉地赧然。   “他什么年纪,你什么年纪,学他整这些幺蛾子。”蓝钰都怕他给自己缠得血液不通畅了,伸手要解开,林砚卿伸长手臂,任由他解开,的确有些不舒服。   只是最后蓝钰也没解了,将人缠得更紧了。   “等下,蓝钰,我肚子.......”林砚卿浑身是汗,紧咬嘴唇,四肢带着勒痕,神情有一瞬间的惊慌失措。他察觉到自己的肚子在下坠,带着阵阵疼痛,他呼出一口气,冷静道:“我要生了。”   蓝钰被吓的一激灵,披上衣裳,去给他烧热水,准备东西。   林砚卿不想被其他人接生,到底还是放不下那点自尊心,蓝钰便去临场观摩了几次,倒也算半个接生婆子了。   “你也出去。”林砚卿推开蓝钰想来搀扶他的手臂,蹙着眉,不想让自己狼狈的样子被人瞧见。   “不行,你个小瞎子还能自己生,自己接生不成。”蓝钰这次态度有些坚决。   “瞎子又如何?”林砚卿此刻听不得瞎子这两个字眼。   “不如何,但你别和我争,乖乖的,我不嫌弃你,你什么样我都不嫌弃。”蓝钰严阵以待地像是对待异常重要的考试,抹了抹他汗湿的刘海,心中有些自责,刚刚不该和林砚卿胡闹的。   林砚卿心道,谁在乎你嫌不嫌弃,但察觉到蓝钰坚决的态度,也不再做无用功了。   他咬着唇,一言不发,仿佛感觉不到身体撕扯般的疼痛感,他知道蓝钰可能会切开或剪开他的肚子,将孩子取出来,这对于他来说并没有那么轻松。   沉默的房间,蓝钰看向林砚卿惨白的脸色,摸了摸他的脸,轻声哄道:“您别忍着,痛便喊出来,不丢人。”   “实在不行,我陪着您喊?”   林砚卿只是咬牙道:“不痛,喊什么?”   他明明疼得浑身都在痉挛发抖,却还在逞强,蓝钰手指抵住他嘴唇,抚摸那沁出血珠的伤口,“不疼咬什么?”   “嗯......哈.......”林砚卿终究没了经历继续和蓝钰争辩,生子之痛就算强悍如元婴也无法忍受,“好痛,真的......蓝钰,你混蛋......”   他不断的呼吸着,抽气着,啜泣着,蓝钰便一声声应着:“是是,我混蛋,以后我再不敢做这种混蛋事儿了。”   “蓝钰,蓝钰.......”林砚卿骨节分明的手指扣住蓝钰的手指,汗涔涔的掌心,一片热汗,他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眼角淌下眼泪,脖子上青茎暴起,手指用力的几乎变形......   两个时辰后,空气中都蔓延出了血腥味,变得黏稠难闻,蓝钰浑身都汗湿了,紧张的心脏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婴儿的哭声格外响亮,哇哇乱叫,张着一张大嘴,露出里面的小舌头。   林砚卿刚刚被蓝钰喂了几颗补血疗伤的丹药,闭着眼,喘息着,听着小孩儿的哭声,心中的大石头落下,心叹道,真是个磨人的小家伙。   “卿卿,卿卿......你没事吧?”蓝钰随便将小婴儿擦洗一遍,屏蔽了系统的喜讯,紧张地看着阖上眸子的林砚卿。   “我没事。”林砚卿睁开那双水润的眸子,施法换掉了床榻上的脏污被褥,伸手抱过小孩儿,驾轻就熟地喂奶,反正他什么也没穿,倒也方便。   蓝钰稍稍瞪大了眼,靠在床头的男人,披着一头黑发,抱着自己生下来的女儿,任由自己的女儿吸吮自己的产出的奶水。   明明是男子,却承担起了哺乳的重任,白璧无瑕、面如美玉的师娘正在给两人诞下的孩子喂奶,这个认知让蓝钰的三观再次受到了冲击。   林砚卿蹙着眉,闭着眼,乌黑纤长的睫毛簌簌地颤抖着,呼吸有些重,胸膛浅浅地起伏着,小孩儿的哭声止住了,乖乖趴在他怀里,小嘴蠕动着。   林砚卿只觉得颇为难受,而蓝钰的视线更让他羞恼:“你还要站在那儿看多久?”   “啊?宝宝想要我做什么?”蓝钰的称呼下意识地变了,这样亲昵的称呼平时只有忘情时才会喊出口的。   林砚卿拿开小孩,便见小孩嘴角带血,露出一点隐忍之色,蓝钰骇然,不知道这种情况该如何是好,连忙用干净的热毛巾擦拭了一下。   “我去给他找牛乳吧。”蓝钰要从林砚卿手中将人带走,但林砚卿挡了一下,“没事。”   “疼吗?”蓝钰双手撑在床边,拧着眉,看着怀里的小孩儿,没想到这小孩儿刚刚出生便这般凶悍。   林砚卿将又开始哭闹的小孩还了一边,微微扬起下颌,露出汗水打湿后更加浓烈的眉眼,他道:“吻我。”   蓝钰根本没想拒绝,想也不想低头,吻住他的唇,舌尖才探入一点,便被林砚卿咬了一口,瞬间便破皮出血了,蓝钰动作一顿。   林砚卿温和问他:“疼吗?”   自然时疼的,他用破了的舌尖顶了顶腮,回答:“疼。”   “那我也疼。”林砚卿弯唇回答,虚弱但温柔,又凑上前重新和他缠吻了几十秒,“抱歉,我不该故意咬你的。”   “没关系。”蓝钰伸手揽住他的肩膀,亲了亲他的耳廓。   “她不是故意的,而是我是故意的,这样不对。”林砚卿摸了摸怀中小孩儿的脸,很软很小:“蓝钰,就算她是炉鼎,你也会喜欢她的对吗?”   他想起了父亲那张冰冷充满嫌弃的脸。   “怎么会不喜欢,她只是我的女儿。”蓝钰斩钉截铁地回答:“她只需要快乐地活着。”   林砚卿心脏缓缓地落入平地,感受着身后胸膛内坚定有力的心跳声,他忍不住不厌其烦地求证,就算知道誓言无果虚幻,还是想要得到肯定的答案。   无论如何,他的女儿绝不能受到来自亲父半点轻视和侮辱。 第32章   蓝枣的出现让林砚卿和蓝钰的关系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这是两人的第一个小孩儿,年纪太过幼小,不懂得控制屎尿, 也不知道控制情绪,常常折腾得两人鸡飞狗跳。   半夜, 蓝钰刚刚眯了一会,蓝枣便扯着嗓子嚎叫起来,中气十足, 直击天灵盖, 他将女儿往里面一递, 林砚卿睁开一双清明的眼,抱起女儿喂奶。   蓝钰握住女儿柔软的脚心, 小脚还在非常小力气地挣扎, 他忍不住捏了捏她的小脚,顶着一双熊猫眼:“她可真磨人啊,一晚上要醒来两三次, 还让不让人睡了。”   林砚卿依旧面容秀美,不见疲色,杏眼温和, “你可以去隔壁睡的。”   “那哪行?将小磨人鬼扔给你一个人吗?”蓝钰摇头, 起身给他倒水,喂到林砚卿唇边, 他仰头喝了一杯解渴。   怀里的蓝枣生得白玉可爱, 不似刚出生的红紫丑样, 一双乌黑大眼灵动,小手放在胸口,趴在林砚卿怀中喝奶, 不吵不闹了,眼圈还红红的。不知道这么小小的人儿,怎么能哭出那般响亮的声儿。   蓝钰忍不住戳了戳她的脸,声音有些叹息:“卿卿,女儿长得越来越漂亮了,和你一样好看。”   林砚卿很轻地弯了弯唇,眼底有一丝遗憾,不能亲眼看见女儿的模样,“样貌自然不会太差,毕竟她是我俩的亲女儿。”   蓝钰撩了撩他胸前散落的黑发,顺着他的发丝缓慢地摸了摸,只见他半解衣襟,因为孕育小孩,而微微变化的胸膛,让他视线有些不敢落下,只是低声道:“您辛苦了。”   “还好,没有修炼辛苦。”林砚卿感觉到怀里的小人儿吃饱喝足睡觉,将女儿放在床榻上,自顾自地重新系上衣襟,对于蓝钰有些发烫的视线,视而不见。   重新躺在女儿身边,鼻尖闻到了女儿身上的奶香味,还有清浅的呼吸声,蓝钰睡在女儿另外一边,中间的蓝枣四仰八叉的睡着,小嘴巴还无意识的做着吮吸的动作。   蓝钰摸着女儿的手,很轻地亲了一下,又凑到林砚卿额前亲了一口。   “睡吧。”蓝钰声音低沉。   林砚卿小心的凑到女儿小肩膀旁,阖上眸子。   清早,蓝钰便起床给女儿洗尿湿的裤子,甩了甩水珠,晾晒起来,又去做早膳,段旋和林柳带着礼物来敲门,蓝钰匆匆忙忙开门。   “枣枣百日?!”蓝钰最近被她整晕了,也没注意这个特殊的时间。   “你这爹当得糊里糊涂的啊。”林柳嘻嘻一笑,“你可要请我们吃酒哦。”   段旋也露出一点笑容:“蓝小兄弟,第一次当爹,没经验很正常。”   蓝钰连忙将人带进来,挠了挠脑袋:“我还真忘记了。”   “就知道你可能不记得,特意给你们准备了人手。”晏浩歌带着仆人来他家,将礼品抬进来,他的妻主上朝去了。   林砚卿抱着睡醒的蓝枣,穿着粉色的锦袍,带着一顶毛绒的帽子,露出精致的五官,坐在爹爹手上,手舞足蹈的,精神头可足了。   几人围拢过来,笑着说道:“长得这般出挑的女宝,我还是第一次见呢。”   段旋心生爱怜,不苟言笑的脸上出现一丝笑容:“若她愿意留在金相国,我必将一身本领教给她。”   林柳一怔,心底一酸,不由撇了撇嘴,很想问若是段旋喜欢孩儿,为何不让自己生呢。   但他不敢问。   “那我先替枣枣谢过段姨了。”林砚卿温和一笑,他还真想过让女儿留在金相国安稳快乐地度过百年也是极好的。   “不客气,都是枣枣太可爱了。”段旋拿出自己准备的礼物。   蓝钰早膳随便做了一些填饱肚子,午膳是从金相国最大的酒楼定的,屋里装扮得很喜庆,宴请三两好友聚了聚。   蓝钰心情不错,在几人劝酒下喝了几杯,那股熟悉的酒劲儿上头,他不敢再喝了,只是闷头吃菜。林砚卿察觉到他的异常,不动声色地将他酒杯扣下,后来在蓝枣的哭声下结束了她的百日宴会。   两人给女儿准备了小床,只是平时没用上,放在床边。蓝钰盯着女儿看了几分钟,才亲了亲她的脸颊,将人放在小摇床上。   他眼睛有些迷瞪瞪的睁大,又去洗了个澡,才重新躺回床上,桌上烛火闪烁,屋内昏暗。   林砚卿推了推他的手臂:“做什么把女儿放在小床上?”   蓝钰便转头看着林砚卿,脸颊有些醉红,呼出的气息都带着酒气似的,唇角撇了撇,含糊又自言自语地说道:“女儿都一百天了,该独立了。”   “嗯?”林砚卿怀疑自己的耳朵听见了什么,直到被蓝钰拉入怀中,低头吻住唇瓣,手指抵住他的肩膀,才确定他没听错,这混蛋想要在小小的女儿面前做那档子事儿。   “蓝钰,别......”林砚卿偏头咬唇,觉得羞耻,就算女儿如今还是懵懂小儿,他也没办法坦然面对。   “师娘。”蓝钰突然贴着林砚卿的耳朵说起了混账话,脑袋发烫,借着酒意又开始逞凶了,他手按在他已经平坦的小腹上:“这里再给弟子怀一个宝宝好不好?”   “混账,我才生育多久?”林砚卿拿开他的手,浑身有些软,只是一个吻就让他招架不住了。他蹙着眉,想起往事,有一次蓝钰也是这般模样,喝醉了酒,硬是逼着他点头,答应给他生小娃娃,才罢休。   “那缓两年。”蓝钰的嗓子沙哑,舔湿了师娘的耳垂,喃喃道:“若是师尊知道你背着他给我生了一个女儿,他会发疯吧,可能会杀掉我们。”   林砚卿喉结滚动了一瞬,眉梢蹙着,手肘抵着他的胸膛,表示自己的抵触:“若是再提起他,你便出去说去。”   蓝钰喝酒壮胆,倒是半点不怕他的话,继续说着一些刺激林砚卿的话:“师娘,为何不能提,师娘,你喜欢他,还是喜欢我......多一些?”   林砚卿表情有些冷淡,他不想做这种选择题,起身要走,被蓝钰按了下去,趴在他胸前,蓝钰眼神有些迷离,挂上痴痴的笑容,轻声道:“女儿降生第一天,我便也想像她一般这样做的。”   林砚卿轻嘶一声,脸颊一红,贝齿咬住自己的唇瓣,手指扯着蓝钰的头发,下意识地用力攥紧了一分。   若是女儿,他半点不会这般羞耻,偏偏是这喝醉了便会犯浑的混球。   他抬脚踹了踹他,又被他兀自按下,手从他膝盖往上。林砚卿颤了颤,骂道:“蓝钰,你当真是个不要脸的混蛋!”   蓝钰凑上前吻了吻师娘的唇角,舔了舔唇角的奶渍,弯着眼笑的模样,和他女儿一模一样。   他吻住师娘的唇,舌尖探入,抵着他的舌尖扫了扫:“若是要脸,师娘可会给我生崽?师娘可会纵着我这般胡闹?”   “师娘,明明可以推开我,却还是纵容我如此......”   蓝钰眼神暗了暗:“让我想......更加过分对您了。”   林砚卿手指攥紧他的衣襟,浑身冒出热汗,毫无杀伤力地道:“你敢?!”   “师娘先回到我问题,你更喜欢谁?”蓝钰取下他腰间的玉佩,贴着他的脸颊,那一直落在他心间的刺,碰一碰便不爽,他想等林砚卿什么能取下来,可他从未想过要摘下这个墨风送的玉佩!   蓝钰拿起玉佩,贴在他的脸上,轻轻拍了拍几下,唇角带着一丝讽刺的笑:“既然师娘这么忘不掉,为何要生下我的孩子?为什么要和我私奔至此?我送你的东西,你便这般瞧不上?”   林砚卿被他这半轻蔑的动作弄得愣了愣,脸色有些不好了,想从他手上夺下玉佩,但蓝钰攥得紧,他没得逞。   蓝钰脸色也有些冷了,他抬手将那块玉佩砸了,在地上发出脆响,玉佩变得四分五裂,细碎的玉屑四散,林砚卿忽然推开了蓝钰,想要下榻去捡,蓝钰抱着他,不准他走。   “不许去。”蓝钰手臂死死勒着他的腰,像是犯倔的驴,“你便这般看重那玩意?林砚卿,你如今是我女儿的爹爹!”   林砚卿气极,推开他的肩膀,衣衫不整,却气得不行,感觉到深深的冒犯,怒声道:“蓝钰你是否将自己看得太重了,我生下枣枣,并非因为他的爹爹是你!是因为他是我的女儿而已,你又算什么东西,你凭什么砸我的玉佩?”   林砚卿转身去捡,蓝钰清醒了一瞬,唇角露出一抹笑容,却格外苦涩又难堪,许是酒喝得太多了,他的眼眶有些酸胀,他叫住林砚卿,“别捡了。”   “我砸的不是墨风的玉佩,是我自己的。”蓝钰将墨风的玉佩轻轻放在床榻。   林砚卿动作一僵,手指攥着那断玉,的确不是墨风送他的那块,蓝钰起身穿鞋,声音平静:“多谢您抬爱忍受我这般久。”   “我的玉佩不值钱,只是可以随意扔掉的玩意儿,碎掉了也不可惜。”   “枣枣就先留在你屋里,我先去隔壁睡了。”   “从前是因为女儿,所以你被逼无奈,是我自作多情,日后不会打搅你了。”   蓝钰摸了摸女儿的小手,神情是平静冷淡的,却莫名让人觉得悲伤,他没再看林砚卿一眼,去了隔壁屋睡。   林砚卿想叫住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那些刺耳伤人的话已经说出口了,他的抉择似乎早已分明,那又何必再继续纠缠?   林砚卿怔了怔赤脚站在地上,突然觉得从脚底窜起一股寒意,若是平时蓝钰见到了他没穿鞋袜踩在地上,会抱他去暖榻上,然后用干净的毛巾给他擦脚,如今却对此视而不见。   林砚卿后知后觉地察觉到心底冒起的酸意,他表情有些木讷,这还是蓝钰第一次用这么冷的语气和他说话,仿佛他只是一个不相干的人。   那玉佩静静躺在床头,林砚卿碰了碰,又缩回手,不敢继续碰了。   这块玉佩对于他来说意义非凡,所以就算材质粗劣,他一直佩戴在身上,时刻警醒自己当初在合欢宗的遭遇。   但不可否认,这也是他和墨风经历的证明之一。   蓝枣似乎被争吵声吵醒了,他连忙起身抱起她,低声哄道:“枣枣乖,不怕不怕,没关系的,爹爹在这里呢......”   林砚卿低头亲了亲女儿的额头,身旁突然少了一个人,那种突如其来的冷清和孤寂感将他包围。   寻常这个时候,林砚卿哄女儿,蓝钰便会变着法子哄他,但这次直到女儿哭声停下,蓝钰也没再出现。   林砚卿便懂了,蓝钰是真的想和他划清界限了。   蓝钰睡在冷硬的床板上,听见小孩的哭声,却只觉得头痛欲裂,没有前去触霉头,他睁着眼,突然眼泪从眼尾滑下,祭奠他逝去的初恋般。   他原本因为系统死皮赖脸缠上师娘便为自己觉得恶心,明明林砚卿心有所属,但他还纠缠不休,甚至让林砚卿生下他的孩子,这要是放在现代可就是人人喊打的小三了。   他追求的爱情,从来都不是这种,他想要的是一心一意只喜欢他的人。   系统说女儿给他延续了两百年的寿命,够活了,蓝钰不想再继续了。   这样好没意思,脑海中想起林砚卿疾言厉色骂他算什么东西,就觉得心里难受想哭,他忍不住磨牙,那块玉佩便这般珍贵吗?   若是如此做什么还要给他一种他好像也喜欢自己的错觉啊。   他是在玩弄自己的心吗?   蓝钰心中默默唾弃了林砚卿的这种行为,这放在现代也是人人喊打的海王行为。   蓝钰气得锤床板,一夜没睡,眼皮微肿,清早去扎马步练剑,林砚卿一直在屋里没出来,蓝钰早膳并未叫他,反正谁能让灵尊饿肚子呢?   灵尊又不像他这等还未辟谷的废物。   直到午膳时,林砚卿依旧没出门,也未发出一声声响,蓝钰犹豫了一瞬,脑海中灵光闪过,滑过一个念头——他不会偷偷带着他女儿跑了吧。   蓝钰心中一急,直接推门而入,林砚卿正抱着蓝枣喂奶,两人视线很轻的对上,蓝钰垂下眼睫,语气淡淡:“需不需要用膳?”   “不必了。”林砚卿语气温和如常,但从前从未拒绝过蓝钰。   蓝钰二话没说,便退出了他的内室。   他气得牙痒,心中窝火,明明是林砚卿做了过分的事情,可是为何他还能如此理直气壮。   蓝钰气得吃了五碗米饭,将准备的整只鸡也吃完了,在院子里练了一天的剑,也不见林砚卿屋内的窗户打开一条缝,也不见门打开一点空隙。   蓝枣的哭声时不时响起,也很快被哄好。   蓝钰赌气一日没见女儿,终究忍不住,敲响了林砚卿的房门。   “前辈。”蓝钰左思右想,喊了一个足够膈应人的称呼:“枣枣今夜和我睡吧。”   林砚卿心中无奈,只觉得蓝钰小孩子气,他应:“可以。”   “......”蓝钰单手抱着女儿,手上提着那小摇床,林砚卿没有和他多说话,便让他这般离开了。   蓝钰抿了抿唇,差点眼圈又红了,到底第一次谈恋爱的小年轻,哪里真的受得住喜欢之人的这般冷待,心中酸了又酸,却倔强地不肯服软,他的视线和女儿乌溜溜的视线对上,女儿懵懂地看着他。   他看见女儿那张小脸,扯了扯笑容,轻声嘀咕着:“乖女儿,你爹都被抛弃了,你倒好,还笑得出来。”   蓝枣笑得更欢了。   蓝钰不满地捏了捏他的小手:“......小没良心的,和你爹爹一个样,哼。”   蓝钰伺候着自家女儿,倒是没了其他烦恼的心思,抱着香香软软的女儿睡着,又被女儿的哭声吵醒,蓝钰检查了她没其他不适,便知道这是饿了。   他正准备给林砚卿送去,却瞧见了门口的黑影,林砚卿温柔的腔调传来:“蓝钰,女儿饿了。”   蓝钰起身开门,便见穿着单薄锦衣的林砚卿站在门口,顺势从他怀中接过枣枣,然后解开衣襟,坐在椅子上喂她,蓝钰站在门口欲言又止的看着屋内的林砚卿。   他也做不出将人现在赶走的畜生事儿,便只能站在他背后,一动不动,仿佛木桩,视线盯着林砚卿的铅灰色布鞋,没穿袜子,露出雪白伶仃的脚踝,听着女儿含糊的哭声都逐渐消失,变成了满足的吮啧声。   蓝钰双手背在身后一言不发,林砚卿便主动出声道:“蓝钰,我渴了。”   蓝钰便给他倒了一杯水,林砚卿没用手接,蓝钰却不肯了,将水杯放在桌上,低声道:“水放在桌上,你忙完了再喝吧。”   他视线不小心撞到女儿脸上,又很快离开,突然想起昨夜自己的混账行为,瞬间面红耳赤,只觉得脚趾抠地了,若不是喝了酒,他断然做不出这种幼稚又荒唐的行为。   林砚卿对于他故作冷漠的行为不置可否,垂首不语。   等到女儿再次睡着,林砚卿将人放在小摇床上,他衣襟开着没有合上,他转头一边系好,一边喝水,他低声问杵在一旁的蓝钰:“你要与我闹到何时?”   蓝钰闻言,看了一眼林砚卿无奈的神情,便知道自己这些行为被当作小孩子置气了,他很僵硬地扯了扯唇角:“我没闹,只是觉得好没意思了。”   “我并非一个放荡无耻的人,做不到如师娘这般,心中装着其他人,却为了另外的陌生男人生子。”   这话让林砚卿的表情变得冷淡起来,他把玩着手中的茶杯,“你在骂我放荡无耻吗?”   蓝钰只是道:“我怎么敢?”   但话中的讽刺意思明显。   林砚卿心中也冒出了一丝火气,抓着他的领子,脸上出现怒意:“蓝钰,你便是在心中如此看我的?”   “那你要我如何看你?”蓝钰却也不惧他的威胁,盯着他的双眼,一字一句,重重砸在林砚卿心尖:“若不是念念不忘为何还留着那玉佩!若是念念不忘,为何还要与我苟合?”   “你又要枣枣情何以堪?若是如此,你应该和墨风去生的,不该和我,你便这么喜欢和我苟且的刺激......”这话越说越难听。   “住口!”林砚卿扼住他的喉咙,掐得蓝钰干呕一瞬,他脸上出现一丝破裂的温和,眼神逐渐失望,“蓝钰,我万万没想到,你会这般想我。”   “那玉佩对我意义非凡,他不光只代表着是墨风送给我的东西。”林砚卿松开手,很轻地笑了一声:“蓝钰你明知我最讨厌别人这样揣测我,还要用这样的话来刺伤我......真的太让我失望了。”   蓝钰一慌,也知道自己口出狂言了,眼神闪烁。   “若是我们之间的关系无法弥补,那我会带着女儿离开这里。”林砚卿认为这才是对女儿最好的选择。   他便不想继续去哄蓝钰了。   蓝钰也心中酸涩:“到了如今,你还是不肯承认你心悦我是吗?”   “或者真的从头到尾都是我自作多情了?”   “我不信的。”   “林砚卿,你告诉我一个结果,若是没有,我从今以后再不纠缠你。”   “我也并非什么自甘下贱的人。”   林砚卿的沉默让蓝钰原本笃定的心情变得飘忽不定,他倏然不自信了,他的感觉都只是他的错觉吗?   蓝钰原本已经下定决心远离林砚卿这个三心二意的男人,却还是忍不住一次次地去确认自己是否在他心中占据了位置。   莫名的风吹灭了屋内的三盏烛火,蓝钰被一双手捧住了脸,林砚卿主动吻了上来,两人贴在一起,蓝钰下意识地揽着他的腰。   两人在黑暗中接吻,月光撒不进密不透风的黑中,两道人影也陷入了黑暗中,只剩下彼此炙热的呼吸。   林砚卿吮了吮他的唇,声音很柔带着一点急躁:“你要我如何证明?”   蓝钰呼出一口气,抿了抿唇,闷闷地说道:“我不知道。”   林砚卿摸了摸他的脸,无奈地说道:“我说我生下枣枣只是因为她是我的女儿,那么我长你百岁,就没有怀其他人孩儿的机会吗?为何偏偏是你?”   “还要我如何证明呢?我几乎什么都给你了。”   “卿卿......”蓝钰屏住呼吸,似有些不敢相信,手臂紧了紧。   林砚卿双臂抱着他的脖颈,说话声在他耳畔很轻,“我什么都不要了和你在这里住下,你还要我怎么证明?”   “一定要将喜欢挂在嘴边才是喜欢吗?”   蓝钰差点流泪了,发出一丝哽咽的哭腔,不想管什么他和墨风在他心中孰轻孰重了,有些委屈地控诉着:“你骂我算什么东西。”   “那你还说我放浪无耻呢,那要怎么算?”林砚卿抱住眼前热乎的人,这一整天都不太舒服的心脏,发出一丝熨帖的喟叹,他还是喜欢蓝钰紧紧拥抱自己的感觉。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蓝钰认真道歉。   林砚卿脸颊贴着他的,“我原谅你了。”   他并不会因为蓝钰几句话便怪罪他,记恨他。   林砚卿也承诺:“那玉佩我会取下来,不会再继续佩戴了。”   “小狗可以给我一次赎罪的机会吗?”   “小狗是谁?”蓝钰皱了皱鼻子,伸手挠了一下他的腰:“你怎么能随便给人取外号呢?”   “哈哈,那你以后别咬我,我便不喊你小狗了。”林砚卿躲了躲他的手,挂在他脖子上,难得小孩子气地说道:“当我的小狗不好吗?我会给你骨头吃的。”   “我不吃骨头。”蓝钰闷闷道,靠在门上,拖着林砚卿,将人抱在手臂间,让他坐在自己腿上,在林砚卿唇上亲了亲,声音便有些哑了:“师娘,喂我。”   林砚卿瞬间头皮都麻了,转身就要从他腿上跳下去,却被蓝钰抓了回来,用高挺的鼻尖蹭了蹭他的脖子:“师娘不是让我当你的小狗吗?喂我,我便当了。”   “不当了,不当了。”林砚卿连忙认怂了,摆手,推开他的肩膀,但是纹丝不动。   蓝钰鼻尖蹭上他的耳朵,在他耳旁呢喃:“这么大的人,怎么能出尔反尔呢?小心教坏了枣枣。”   说到枣枣,林砚卿就更想逃了。   “快些,师娘,等等天亮了。”蓝钰借着黑夜瞧不见他的窘态,耳根通红,脸颊发烫,但见林砚卿害羞,便故意喊他师娘不说,还越说越过分:“小狗饿了。”   林砚卿肠子都悔青了,不该这般哄他的。   ...   两人吵架难免,毕竟亲兄弟,亲父子都会有摩擦,更何况是两个性格鲜明的人,但林砚卿豁达不喜计较,大多都是故意逗弄蓝钰,而蓝钰总能借着由头讨到好处,倒也乐意生气让人哄。   一岁的孩子已经戒奶了,蓝枣能够踉踉跄跄走路了,常常从这个爹爹跑到那个爹爹那儿,像个小炮竹似的,冲上去抱住爹爹的膝盖。   恰好一岁的蓝枣,抓周的时候,踹到了笔墨,扔掉了段旋表彰的虎符,将所有的东西都扫落在地,只是伸手要去抓那挂在墙上的鹿角弓。   蓝钰见状微微挑眉,揉了揉她的小啾啾:“那个不行,那是阿父的。”   阿父在金相国也是爹爹的称呼,用来区分蓝钰这个爹爹和林砚卿这个阿父。   蓝枣似乎听不懂,只是伸手要,林砚卿抱起蓝枣,蓝枣抓着那个鹿角,露出一颗小小的乳牙,嘻嘻嘿嘿地笑着。   林砚卿弯了弯眸子,“阿父送给枣枣了。”   “卿卿,既然蓝枣没有修炼的天赋,这个东西送给他,只会给他惹来杀身之祸。”蓝枣和林砚卿体质一样,都是天生炉鼎,经脉堵塞,不易修炼。   那天阶洗髓液早就不可能再寻到了。   林砚卿捏了捏女儿的小脸:“无事,我给枣枣的是那柄假的。”   两人都决定不带女儿去掺和修真界那趟浑水,枣枣留在金相国是最好的结果,炉鼎对于普通人来说,并没有任何的特殊,能够如普通人般生活百年,总比在修真界碌碌无为,穷其一生都无法筑基好。   蓝枣不知自己被阿父骗了,还在冲着阿父卖萌呢,手指紧紧抓着那鹿角,晚上还要抱着那弓睡觉,若是拿走了,他便大声哭嚎,吵得人不得安宁。   蓝枣一岁的时候正式和爹爹阿父分房睡了,蓝钰请了一些仆人到家照顾蓝枣以及两人的起居。   他们准备陪着蓝枣到成年,期间不再暴露自己修士的身份,给蓝枣一个快乐美好的童年,直至她嫁人。   蓝钰抱着林砚卿腰,两人还是赤条条的,相拥在一起,他松了一口气:“终于是可以放纵一次了,日后便让那乳娘照顾枣枣吧。”   “越长大,枣枣毕竟是女子,我们终究不太方便的。”林砚卿语气中还有些惆怅呢,他更想亲力亲为。   蓝钰重新勾起林砚卿的一条腿的膝弯,从身后吻了吻他的耳尖,看着他逐渐拧紧的眉头:“师娘,现在先想想怎么照顾照顾我吧。”   林砚卿只是轻睨了他一眼:“你慢些,我老了......”   “不老,不老,正正好的年纪,老什么。”蓝钰笑着哄他。   ......   三岁的蓝枣最为苦恼的事情就是和阿父们隐瞒自己的特殊,她小脚荡漾溪水中,坐在扁平石板上,撑在自己的下巴上,露出精雕玉琢的眉眼,她天生的阴阳眼,能够看见凡人看不见的鬼魂。   比如说现在,就有一只水鬼正在小溪里和她大眼瞪小眼,她像是无知无觉般抬脚将那青白森森的水鬼踩了下去,水鬼咕噜咕噜便不见了。   她赤着脚朝着阿父跑去,举起自己捡的小石头:“阿父!你看,枣枣给你准备的礼物,嘿嘿。”   林砚卿披着外套,微笑着将枣枣抱在自己腿上坐好,摸了摸女儿汗湿的额头,笑着回答说道:“枣枣好厉害,石头也很漂亮,阿父很喜欢。”   蓝枣至今都不知道自己阿父是个瞎子,因为阿父从未表现得像个瞎子,但她知道自家爹爹是个莽夫,比如现在,蓝枣被人捏着腰举起来,放在爹爹脖子上骑着。   蓝钰不满地说道:“枣枣给爹爹的石头呢?”   枣枣咬了咬手指:“给爹爹的还在溪里,还没捡起来。”   蓝钰笑了起来,将人狠狠往高处抛去,然后笑骂道:“你真是小没良心的,你爹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养大......”   “阿父!爹爹好恶心,枣枣才不吃屎也不吃尿!”蓝枣害怕得手舞足蹈,直到被爹爹接住,死死地抱着爹爹的脖子,眼底含着一泡眼泪,眼见着就要哭了。   “枣枣,我们家的家训是什么?”蓝钰连忙正经说道。   “我们的家训是要坚强阳刚。”蓝枣小嘴一瘪,要哭不哭的模样。   “是的,我们要阳刚!所以枣枣想哭的时候应该怎么办?”蓝钰努力绷着脸,害怕自己下一秒笑出声来。   “要......要四十五度仰望天空,不让眼泪掉下来......呜呜,阿父......”枣枣四十五度仰望天空,眼泪直接掉了下来。   蓝钰噗哧一声笑出来,林砚卿无奈接过蓝枣,拍了拍她的背,“好啦,枣枣不怕,爹爹不会让你受伤的,好了......不哭不哭。”   “但是枣枣就是害怕怎么办?啊呜呜......”蓝枣哭得很伤心。   她那没心没肝的爹正在拍腿大笑,林砚卿低声哄女儿:“好好好,阿父不许爹爹再扔枣枣了好不好?”   “爹爹会背着阿父扔枣枣,呜呜啊......呜呜......爹爹坏呜呜......”蓝枣哭得可凄惨了,小脸变得皱巴巴的。   好不容易被哄好了,都在打着哭嗝,一双眼红得像小兔子似的,抱着爹爹给她做的小兔子,不搭理蓝钰。直到蓝钰给她做了另外一只小兔子,她才给他露出一个笑脸来。   蓝钰笑眯眯地说道:“会哭会笑才是乖小孩嘛,你每天不哭不闹的,我都害怕枣枣被人穿越了呢。”   蓝枣不知道什么是穿越,但她现在不想要理她爹爹。   但晚上又喜欢缠着她爹爹睡。   蓝钰也不知道缘由,但每天都会陪着她睡着再离开。   因为蓝枣看见她爹爹身后跟着一个鬼魂。   蓝枣每天睡觉前,都要警告那个鬼魂,不许靠近她爹爹。   那个鬼魂似乎很害怕她,只要她挥动小拳头,他就会离开远一点。   蓝枣抱着爹爹的脖子,小小一团睡在他爹怀里,小呼噜声都响起来了。   林砚卿轻手轻脚地摘掉她头顶的小啾啾,又摸了摸女儿圆润的脑袋,轻笑道:“好圆的小脑袋。”   “唔,是不是有说法要将脑袋睡扁一点才聪明?”圆脑袋大聪明蓝钰提议道。   林砚卿无语的嘴角抽搐一瞬:“你从哪听来的?”   “谚语?”蓝钰含糊。   “别闹了,枣枣这样多好啊。”林砚卿笑着道。   “好吧。”   “你可别吓枣枣了。”林砚卿轻声说:“小心日后枣枣不喜欢你了。”   对于修士来说,十几年弹指一挥间,所以林砚卿非常珍惜和女儿相处的时间。   “不会,枣枣最喜欢我了。”蓝钰炫耀似的,将枣枣紧紧抱着自己胳膊的样子亮出来给他瞧。   林砚卿抬手按住他的脸,不想理他,然后被蓝钰蹭了蹭手心,又无奈地收回。 第33章   五岁的蓝枣更加苦恼了, 她需要装作不知道爹爹和阿父特殊的身份。他明明看见阿父在她模糊睡着后,原地消失,却还要被哄骗着只是太累了, 所以做梦自家阿父成为了神仙。   早慧的蓝枣无语,装作懂事的模样点头。   她又亲眼看见爹爹一剑杀死了一个抓走她的强盗, 虽然下一秒被捂住了眼睛,可她还是瞧见了她爹爹御剑飞行来救她的冷酷样子。   那天她突然晕过去,她合理怀疑是阿父给他药晕了。   好吧, 蓝枣也不怪他们, 因为她也有自己的小秘密。   ......   关于蓝枣这个名字, 产生于蓝枣两个月的下午,两人院子里种着两棵枣树, 蓝钰抬手遮住那照在女儿脸上的阳光, 手掌的阴影完全遮住了阳光,让女儿可以贴着他的手臂睡得更安稳一些。   “女儿的名字,你怎么想的?”林砚卿用羽扇给两人轻轻慢慢地扇风。   “跟你姓呗, 你生的。”蓝钰无所谓地说道,“反正都是他爹。”   “你有想过取什么名字吗?”林砚卿倒也不在乎这些父权之下的条条框框,只要女儿是他的女儿就够了。   蓝钰思索了一瞬, “蓝......蓝兔?”   “......”林砚卿觉得有些随意了, “还有别的想法吗?”   蓝钰便兀自笑了起来:“虹猫?”   林砚卿不知道他笑什么,但这名字不是猫就是兔的, 他显然不太认同, 他妥协了:“咱俩一人取一个, 她喜欢哪个用哪个。”   蓝钰也觉得自己的蓝兔有些过分,看着那树上那还未成熟,仿佛挂着一层白霜似的灰枣, 随意地说道:“叫枣枣吧,小名就叫枣枣了。”   林砚卿看着那枣树又陷入了无语中。   第三天,林砚卿才在宣纸上写下了女儿的名字——林姝懿。   蓝钰瞧见的第一眼,便小声嘀咕了一句:“笔画这么多,还好枣枣不要上小学。”   后来,他们问枣枣,更喜欢哪个名字。   枣枣坐在林砚卿腿上,手牵着蓝钰的指头,狠狠点头:“都喜欢!喜欢爹爹和阿父叫我枣枣,很可爱,也喜欢林姝懿,很好听哦。”   “我是蓝枣也是林姝懿。”她从小就深谙端水之道。   ...   枣枣最近在学堂上学,平时都是写的林姝懿的名字,这件事让蓝钰知道了,扯着女儿的手,一顿唉声叹气,眼神落寞:“枣枣是嫌弃爹爹取的名字太粗劣,见不得人吗?为何要选择更难写的林姝懿呢?”   他都和林砚卿打赌了,打赌女儿会用他的名字。   谁知道,女儿给了他重重一击。   枣枣摸了摸鼻子,冲着蓝钰甜甜一笑,“爹爹,蓝枣和林姝懿不都是我的名字吗,那我为何不能用阿父取的名字呢,平时爹爹和阿父都叫我枣枣,阿父都不曾吃醋诶。”   “爹爹,你好像小孩子哦。”   蓝钰笑出声,搓了搓她的小脸:“你的小嘴咋这么会说呢?”   枣枣从蓝钰手中艰难地将自己解救出来,爬到阿父身上,让他抱着,厨房仆人正在做饭,枣枣露出被搓红的脸,控诉道:“阿父,你看看爹爹他,又欺负我。”   她拿脑袋装了装林砚卿的胸膛,他只是弯唇笑:“我等等教训你爹爹。”   “阿父骗人,就是阿父的纵容,爹爹才这般猖狂的!”蓝枣皱了皱鼻尖,小表情可爱得不行。   蓝钰闻言停了停胸膛,咧嘴一笑,凑到林砚卿脸侧亲了一口,顺带揉乱了蓝枣的头发,气得她拿拳头砸他的手臂,居然还给蓝钰砸疼了,“小玩意儿劲挺大。”   直到,有一天蓝枣揍得人满头包,蓝钰两人才意识到蓝枣的力气到底有多大。   那一排站着的女孩男孩有些比蓝枣高出半个头,有些有两个蓝枣高,但脸上都有蓝枣的小巴掌印,除此之外身上也是蓝枣的小脚印,鼻青脸肿,鼻血刚消。   那些人将马车停在蓝钰家门口,蓝枣背着自己的小书包,小书包的带子断掉了,她便紧紧地抱着爹爹给他缝的小书包,小手捏得很紧,衣裳微乱,冷着一张俏脸,看见爹爹和阿父,瞬间就红了眼眶。   “怎的了这是?”蓝钰哑然,枣枣已经哭着朝着爹爹跑过去,呜呜呜哭起来,大喊着,他们欺负我。   旁边的段旋和刚回家的王佐见状也领着人站了出来,蓝枣身为她们俩看重的门生,平时都是捧着护着的,一张甜甜的笑脸见谁都叫姨,谁不喜欢,如今还是第一次见她这般模样。   蓝枣埋进蓝钰怀里,脸藏入他的胸膛,默默流泪,蹭在他衣襟上,哽咽着说不出话来。蓝钰摸了摸她的脑袋,又看了一眼,从马车上下来,一个个鼻青脸肿的少年,低声问:“怎么这是?乖乖宝贝。”   枣枣哽咽地说着:“他们扯坏了兔子书包,呜呜呜......爹爹......”   仿佛受了莫大的委屈似的。   而这时,从马车下来的男人,抓着自家儿子的手,厉声指责道:“你应该问问我们怎么了,林姝懿在学堂中不思学习,打伤了同窗,你看看我乖儿的脸,到底是谁欺负谁?若是破相了,以后还如何嫁人?”   “是啊,是啊,我闺女的腿也折了,现在正在大夫那儿看病呢。”   “到底是什么血海深仇,要下这样的死手?”   “今天不给一个解释,我们不会就此罢休的。”   “就是就是。”   ......   蓝钰蹙了蹙眉,瞧见那些小孩儿的模样的确凄惨,也不好争辩什么,只是道:“若是我家枣枣的确动手打伤了人,我们一定会赔偿的,大家先不要激动。”   蓝枣埋在蓝钰怀里不肯出来,只是说自己的小书包被人扯坏了,蓝钰也不强求她现在立刻道歉,低声道:“这件事我会和枣枣问清楚,明日给各位一个交代。”   “诸位请给我王某人一个薄面,相信我的小弟会将此事处理妥当。”王佐适时开口,其中不乏在朝廷做官的人认出了王佐。   “王相开口,我们自然是要给两分薄面的。”   这场闹剧才结束,林砚卿从蓝钰手中接过还在哭得很伤心的蓝枣,朝两位出言相助的邻居点头致谢,才回到屋里去。   “没关系,书包坏了,还能做新的,枣枣不哭......”林砚卿安慰道,蓝枣还是紧紧抓着自己的书包不松手,眼泪不断砸下来,抽噎着说道:“我没有故意打人......我没有......”   蓝枣真的被吓了一跳,刚刚那一群人责骂她一个小孩儿,在拉扯间,还扯坏了她的书包,刚刚还能强忍着眼泪冷漠的整理自己的衣服,现在却忍不住了。   蓝钰便去书院询问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其中一个观望的小女孩儿战战兢兢地说出了实情。   回到家中,蓝枣红肿着眼趴在林砚卿怀中睡着了,小小的人儿显得极为委屈,睡着了还在小声抽噎。   蓝钰心中有些不舒服,酸意上涌,嘴角微微下撇,林砚卿面容温和平静,撩了撩枣枣额前的头发,“怎么了?”   “那些人的确是枣枣打伤的,整个书院的夫子和学子都是人证,但是原因是他们说枣枣是没有娘的野孩子,还说了一些难听的话,所以枣枣才动手的。”蓝钰露出一抹心疼的神色,因为他在现代是孤儿,上学期间也会承受来自不同人的同情或者恶意,理解那种孤立无援的感觉。   蓝枣很乖,所以就算被推搡质询为什么打人,也不愿意说出实情,只是道书包坏了,实则那些人嘴中很多话都是攻击她爹爹和阿父的,她不愿意说出来伤爹爹和阿父的心。   林砚卿神情平淡,捏了捏枣枣的小爪子,低声道:“枣枣与普通孩子不同,上次我瞧见她拉开了那柄假弓,比她人还高的弓箭,她轻而易举地拉开了。”   假弓为了更加逼真,林砚卿给他加上了弦。   蓝钰稍稍一怔,也恍然点头,若不是有些本领,又怎么揍得那些半大的孩子哭爹喊娘呢。   蓝枣其实没想真的揍他们,她随便一推,他们便倒了,她没想人家打折腿的,只是在她踢过来的时候,抬脚还击了。   “蓝钰,我们是不是应该给枣枣自己选择的机会?”林砚卿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决定错了。   但又有几人能抵挡成仙的诱惑?彼时百岁后遗憾离世,一生都陷入无望的追求中,那何尝不是一种煎熬?   蓝钰耷拉着脑袋,不知该怎么做,。   晚上,枣枣醒来,看见崭新的书包,嘴角笑容翘起,又很快地撇了下去,静静靠在阿父肩膀上,视线有些无助,她问:“阿父,我可不可以不去上学了,枣枣不想去了。”   “枣枣也不想去道歉。”   林砚卿摸了摸她的后脑勺,披散着发,眉眼温柔:“不想去我们便不去了,以后在段姨和王姨家学,道歉的话,爹爹会代替你去道歉。”   “为什么?枣枣没有错。”蓝枣握紧了小拳头,水汪汪的眼睛,眼见着就要因为阿父的不信任流泪了。   “的确是他们先出言不逊,但枣枣打伤了他们就该道歉,而他们也会来和爹爹以及阿父道歉,因为他们的冒犯。”林砚卿耐心教她,“若是枣枣哪天被人欺负了,打断了腿,脸也被划破了,你觉得阿父会不会生气?会不会难过?”   蓝枣抿着唇,垂下眼睫,那小模样和蓝钰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如果他们和阿父爹爹道歉,那枣枣也愿意道歉。”蓝枣拉耸着肩膀,很委屈,但是听话。   “好。”林砚卿抱起来,亲了亲她的笑脸,将人放在腿上坐着,“但是下次若有人再欺负枣枣,枣枣也可以像今天一样保护自己,其他的事情都交给阿父来做就好了。”   蓝枣抱着他的脖子,埋在他肩膀,很轻地嗯了一声。   蓝钰深夜才回家,揽着蓝枣的肩膀,摸了又摸,心疼的要命。   林砚卿听他起伏的呼吸,情绪似乎有些难过,勾着他的脖子,摸了摸他的眼尾,笑着道:“我还以为你也要哭了呢。”   蓝钰抱着他的腰,脸埋进他怀里,语气闷闷不乐:“是要哭了,我恨不得给他们两拳,还道歉......”   林砚卿弯着唇笑:“别孩子气,以后枣枣和你一起练剑吧,你不必避讳着她了。” 第34章   蓝枣十岁那年, 凌霄宫发生了一件大事,墨风剑尊于闭关期间突破了化神期,成为凌霄宫最年轻的化神修士。   再无人能困住他。   众修士脸上挂着恭喜的神色, 林岩站在人群外,看着意气风发的墨风, 静静低头垂眸,只有他知道墨风的“化神”用禁术强行突破而来。   但这并不妨碍,修士们对他的追捧。   墨风掐着林岩的脖子, 盯着他谄媚弯着的眸子, 质问道:“林砚卿呢?”   “师尊十年前便下山游历, 再无音讯。”林岩因为窒息脸颊涨红。   “十年前?”墨风双眼出现一丝狰狞之色,“他和谁一起去的?”   “不知道。”林岩道。   墨风定着他的眼睛几秒, 随后一巴掌扇在他脸侧, 林岩承受不住他的灵气,身体飞了出去,他听见墨风极为凌冽的声音说着:“他逃不掉的。”   “我会将他找回来, 跟你作伴。”   林岩轻咳两声,唇角微弯,不置可否。   ......   “阿父, 爹爹什么时候回来, 已经半个月了。”蓝枣撑着下巴,坐在小书桌前, 望着正在打坐的林砚卿。   蓝钰的修为不能荒废, 时不时便会以打猎之命去修真界找架打, 或者猎杀妖兽,或在无界之地摆上擂台。   “快了。”林砚卿闭眼回答。   蓝枣觉得无聊,便拿起弓箭去院内连载射靶, 每次都正中红心,看着院内那趴在阴影处阴暗爬行的魂魄,不由凑上前去,见她靠近,他像是看见鬼似的,连忙往外跑。   蓝枣连忙伸手抓住:“啧,你跑什么?”   鬼魂不会说话,只是看着眼前的女孩,如今亭亭玉立,身材高挑。   “你跟着我爹爹这么多年,魂魄都要散了,还不走吗?”蓝枣说完,便见那鬼魂摇头,原本就逐渐透明的魂魄越发岌岌可危了,似乎下一秒即将要消散。   蓝枣蹙眉,还想说什么,便听见远处传来一声枣枣,爹爹中气十足的声音,她瞬间眉梢带笑看过去。   蓝钰脸上稚嫩之气消散,凤眼弯着笑,眉眼间的俊朗更甚了,冲蓝枣张开手,拥抱自己的女儿,揉了揉她的发髻,“枣枣在干嘛呢?”   “知道今日爹爹归来,特意恭候爹爹呢。”   自从那次事件后,林砚卿和蓝钰就再也没瞒着女儿修士的身份,女儿也好奇修炼过,但在练气期就举步维艰了,但好在她生性豁达,并不为此觉得难过。   “这么乖啊。”蓝钰揽着女儿进屋,屋内林砚卿刚刚穿好鞋,便被一人抱住,浑身都是他熟悉的味道。   “我回来啦。”蓝钰在他脸颊落下一个吻。   林砚卿弯唇笑了笑,手臂挣开他有力的双臂,不再女儿面前过分亲密,蓝枣眼神转悠了一瞬。   蓝钰便低头看向女儿:“你段姨刚刚好像在寻你,煮了绿豆羹,你去瞧瞧?”   蓝枣懂事的点头,转身离开:“好嘞,那我晚膳也在段姨家吃了,爹爹和阿父不必等我一起。”   见女儿走了,蓝钰才将人拉入怀中坐住,凑上前吻林砚卿的唇,林砚卿没拒绝,两人吻了一会儿,林砚卿便被剥了个干净。   “你慢点......”今日的蓝钰格外霸道热切,让林砚卿有些招架不住,主动求饶了。   蓝钰咬着他的耳尖,低声道:“墨风出关了。”   林砚卿浑身一怔,双眼清明了一瞬,并未说什么。   “突破化神,如今该叫墨风神君了。”蓝钰眯了眯眼,十年间他梦中的内容越发清晰,让他对自己的身份和墨风的身份产生了质疑,以及越来越明显透入心扉的刻骨恨意,都让他隐约猜到了什么,所以对他便没了什么师徒的敬畏之心。   “嗯......”林砚卿抬手抱着他的脖子,凑上前吻他紧抿的唇瓣,鼻息想触,滚烫炙热,他低声问:“那你想说什么?”   蓝钰默然一瞬,将人翻了过来,两人面对着面,他眼神中暗流涌动,视线倏然变得冷漠,林砚卿那柔软温热的身子都捂不热他眼底的冷,他亲了亲他的额头:“回凌霄宫去吧。”   “你说什么?”林砚卿怀疑自己听错了,浑身僵硬了一瞬,不懂为何蓝钰突然下了这样的决定。   “他昭告天下——寻找爱妻林氏砚卿。”蓝钰盯着林砚卿的脸,黑又沉的眸子闪烁着一丝嫉妒之意,他咬了咬他的下巴,动作越发凶狠了:“你是他的爱妻,那如今在你身体里的我,又是什么呢?”   林砚卿手指收紧抓着他的胳膊,哆嗦的说不出话来,忍不住咬了咬他的胳膊:“你......是在外面受了气,便......往我身上撒吗?”   他依旧温和,说话声也似水般,漂亮的眸子带着水痕,他仿佛水做的。   蓝钰露出一个爽朗又恶劣的笑,抓着他的头发,让他扬起下颌,露出漂亮的纤细的脖颈,然后低头咬在上面,口中都是林砚卿微涩的汗味:“爱妻也该是我的爱妻,对吗?林砚卿。”   林砚卿眨了眨眼,头皮有些疼,十年前的蓝钰就算在床榻上也绝不会做出这种对他来说颇为冒犯的动作,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蓝钰再不会叫师娘的称呼,再说起墨风也毫无半点尊敬,只剩下......淡淡的不易察觉的厌恶和憎恨。   他此刻的就更加鲜明的感觉到了蓝钰对墨风的恶意,而蓝钰对他也再无从前的毕恭毕敬,卑微讨好,相反是更加深刻和恐怖的占有欲。   他甚至怀疑过眼前的蓝钰是否被人夺舍了,但是没有,他从细节处透出的小习惯,还是他,以及对女儿的偏疼,也是蓝钰会做出来的事情。   是蓝钰,但又不像他了。   “疼......”林砚卿被咬疼了,微微蹙眉。   蓝钰不顾他的痛呼,又咬重了两分,直到破皮出血,他才卷着舌尖,舔干净他脖子上被咬出的血痕,望着林砚卿那张美得不可方物的脸,依旧记得梦中第一眼见到惊艳的感觉。   所以梦中的墨风才会出手救下这个炉鼎,后来带在身边,林砚卿的剑招甚至都是他亲手教的,就像是自己养的鸟儿,变得羽翼丰盈,色彩斑斓的羽毛引来了窥视者,但是好在,现在还是被他攥在手中。   蓝钰抚摸着他的青丝,情绪的不可控,让他有些失去理智,他的手抓着林砚卿的手轻轻抚摸着他微微凸起的腹部,等着林砚卿清醒,挣扎了一瞬,蓝钰攥得紧,林砚卿看向他。   “卿卿。”蓝钰吻他的眼睛,“再为我生一个孩子吧。”   林砚卿怔了怔,想到那日的产子之痛,下意识的想要拒绝:“不要了,有枣枣便够了。”   蓝钰想到脑海中那个还未离开的系统,攥紧他的手腕,语气有些沉:“不够。”   林砚卿蹙了蹙眉,不喜这样被强逼的感觉,推了推他的肩膀,“出去,我要沐浴了。”   蓝钰也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急躁,便埋入他颈侧,用鼻尖蹭了蹭他的脸,声音软了软,带着一丝哀求:“宝宝,我求你......”   “蓝钰你到底怎么了?”林砚卿叹气,浑身都是他留下的痕迹,视线有些空洞:“又是要孩子,又是让我回凌霄宫的。”   蓝钰动作一顿,埋在林砚卿怀中,他温热的身体以及淡淡香味渐渐驱散胸中的燥意,声音有些发闷:“如今我修为不如墨风,我守不住你,可能还会让枣枣置身险境,所以我劝你回去,我不能拿你们冒险。”   “我回去......”林砚卿想到如今墨风的疯狂,视线微微垂下,想到蓝钰渐长的占有欲:“我若回去,蓝钰,你可曾想过......”   林砚卿手指按在他自己的肚子上,露出一丝嘲弄的笑:“这里可就要孕育别人的孩儿了。”   蓝钰一时间无言,他不想这样,可是不这样又该如何?   他心中生气一股戾气,他年岁到底太浅,就算再如何努力也暂时比不过天赋卓越的墨风。   墨风既然告示天下,那便是掘地三尺也要找到林砚卿。   “我不会介意这些......”蓝钰话没说完,便被林砚卿打断了。   “我介意。”林砚卿语气虽然温和,却带着丝丝坚定和冷意:“我和墨风该如何,不是由你说的算的。”   “我回不回去,也并非由你能做主的。”   “蓝钰,我不是你能够摆布的人。”   蓝钰眨了眨眼,心中沉重之意不减,却有些无奈,摸了摸林砚卿的脸颊:“是是是,灵尊厉害,我等小人怎么能管的了您。”   林砚卿捏了捏他的嘴,不让他说那些让人羞赧想死的话,两人歇了半晌,蓝钰在他耳边嘀咕:“还早,宝宝,再来一次。”   说完,蓝钰便不由分说的将林砚卿翻了面,咬住他的后颈,揽住他的腰,林砚卿手还被他强行按在小腹,感受他的决心。   蓝钰给林砚卿擦完头发,蓝枣才回家,也是满身是汗,冲进屋里,猛灌了几杯茶:“爹爹,阿父,我刚刚和段姨比试骑马射箭,你们猜谁赢了。”   蓝钰又变成了那个喜欢促狭女儿的爹爹:“人家吃的米比你吃的盐还多,自然是段将军赢咯。”   林砚卿脸颊粉红,双眼明媚水润,他笑着道:“枣枣这么厉害,我猜枣枣赢。”   蓝枣先是瞪了一眼蓝钰,被蓝钰毫不留情的捏了一把脸,旋即回答道:“段姨说是平局,因为我射箭准头比她更准,但是骑射她比我更厉害。”   “段姨说,若是她是我这个年纪,许还没有我的准头呢!”   蓝钰爽朗一笑,又开始泼凉水:“听不出来人家哄你呢嘛?”   蓝枣无奈的看着他:“爹爹,你总是这样,我这次不会生气了。”   “你其实也很为我骄傲吧。”她挺起胸膛,扬起下巴,骄傲的说道。   “我骄傲什么?我的天赋在整个修真界都是无人能敌的,你该和我比才厉害。”蓝钰双手环臂,脸上带着一点少年气的笑容,但不知道想到什么,又淡淡隐去了,眼神漆黑。   “阿父,爹爹说的是真的吗?爹爹真的这么厉害?”   林砚卿眯眼笑,“举世无双。”   这话一说,蓝钰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蓝枣直接哇了一声,双眼的嫌弃变成了崇拜。 第35章   黑夜白月当空, 风逐渐起,冷意蔓延,月下槐树的鬼影, 身体逐渐虚幻,影影绰绰, 化作虚影变成星子消散,只剩一点弥留的光。   蓝钰梦境中的记忆逐渐清晰,重复过百遍的梦境。   他是蓝钰也是墨风。   原本的天之骄子墨风, 死于他的尊师混元天尊之手。   混元天尊羽化在即, 却苦苦不能突破, 最后算出墨风的天资不凡,收了墨风为徒, 天生剑骨, 正好用于做他夺舍的躯壳。   师尊不敢伤害他的那具身体,便以元神之争,没想到他原神您您还不弱, 两败俱伤,被外来的魂魄捡了漏,多年修复后墨风的部分元神落在原本已经冻毙在风雪中的蓝钰身上, 获得了一丝生机, 被林砚卿救下,捡回了凌霄宫。   后又阴差阳错拜入穿越而来的“墨风”门下。   彼时的蓝钰元神受损, 记忆缺失, 三魂六魄中, 两魂六魄附着在蓝钰身上,最后一魂游离在外,附身黑猫......   上辈子的蓝钰, 秘境之后并未真的殒命,就如同如今的蓝钰一般,重筑修为,彼时他并未和林砚卿有染,对“墨风”这个师尊并无隔阂,两人亲如父子。   “墨风”身为凡人,贸然获得如此卓越的身体,不论是神识还是修为都无法驾驭,被妖邪所伤,旧伤迟迟未愈合,甚至天生的剑骨也在慢慢钝化消退,他这样的人根本无法驾驭墨风的身体。   “墨风”后又不知从哪寻来消息,残忍地杀死了上辈子的蓝钰,以禁术抽出了蓝钰重修的剑骨,才得以稳固自己的修为。   蓝钰在梦中看着血红一片的自己,被囚禁在地牢中,那漆黑的锁链生生穿透的少年身体,他垂着头,黑发披散,他脊背上似乎还插着一柄薄剑。   但仔细看,那是蓝钰被生生抽出的脊骨,白骨上蒙一层未干涸的血液,血肉经络附着,森然恐怖,地上的血像是散开的紫荆花,不断向外扩散着......   “这骨头还真硬啊。”他听见“墨风”顶着他的脸,有些嫌恶地看着眼前的他,眼中露出些许贪婪和嫉妒之色。   他怎么会不嫉妒,过惯了天之骄子的生活,如何能忍受自己的平庸连什么鬼剑骨都驾驭不了,更何况那原本就是他身体里的东西。   “墨风”理所当然地想着,他用了一百多年当然就是他的了,为什么现在身体都要背叛他呢?   他才是那个穿越而来能够成为真正主角的人。   贪念成魔,他和蓝钰那点师徒情便变成了嫉妒、狂念和杀意,别说是取他的剑骨,他甚至恨不得灭杀他的神魂,让他这点见不得人的心思永远藏起来。   血染牢狱,痛苦哀嚎,阵法乍现,古老的符文泛着暗红的光芒,锁着少年肩膀手腕和脚踝的锁链发出狰狞的响声,最后血液渐冷,人软在地牢中,再也没爬起来。   画面一转,林砚卿为了保护“墨风”被人杀死,死在了“墨风”怀中,他看见了“墨风”眼中后悔和爱怜。   蓝钰就算在梦中也情绪翻涌如同惊涛骇浪,那绝望的窒息感攥着他的喉咙,让他发不出声音,眼前出现秘境中玄灵子的金相,散发着淡淡的金光,粗狂的一只脚踩在凳子上,指着蓝钰没好气地说道:“你个轻信于人的小蠢蛋,废了你祖宗我不少功夫让你重生,先出虎穴,又踏入狼窝,被人吃干抹净......”   蓝钰双眼莫名便酸了起来,泛红的眼眶看得玄灵子骂不下去了:“唉,此事骂你也不对,你并未做任何伤天害理之事,只是钰儿你可知天赋太高本身就是一种怀璧之罪,我本想你在那个平凡的世界生活百年便也罢了,但你怨气太重,我怕你难入轮回......”   这是他唯一的血脉,也是他的因果,就算废了这一身修为也要救回来的。   玄灵子已经飞升,不能在明面上强行插手下界之事,只能默默用神器扭转了时空,让蓝钰所谓的重生。   “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扭转时空的转生镜已碎,你也再无神魂能够转世了。”玄灵子唉声叹气,“你好自为之吧。”   蓝钰乍然间双眼几乎被恨意裹挟,心脏积攒了太多的负面情绪,几乎要像被吹爆的气球炸了,呼吸不稳。   “对了,你那小女儿......可别耽误了她修炼,天生的鬼神格,鬼修的好苗子,若是有机缘,飞升鬼王也未可知......”玄灵子提醒道,没想到下灵界居然出现了这么多好苗子,若是蓝钰和蓝枣在他身边,只怕前途不可限量啊。   而如今下灵界哪有什么正统鬼修,全部都是歪门邪道。   蓝钰听见他唉声叹气的离开了。   蓝钰醒来的时候,林砚卿正坐在榻上看着他,手指紧捏他的。   蓝钰的手臂在不断地颤抖,脸色发白,浑身都是汗,他睁开眼,看向近在眼前的人......他不动声色地将林砚卿的手拿开了。   “蓝钰?可是梦魇了?”林砚卿摸了摸他的脸,担忧地问道。   蓝钰脊骨一阵钻心蚀骨之疼,他粗喘着气,直勾勾地看着眼前的林砚卿,无端地生出丝丝恨意来。   他所受之苦,林砚卿全然不知,还为救那假货身死,后成为蓝钰,也是林砚卿推波助澜将人送到“墨风”身边,所谓的救命之恩,便成了他的催命符。   都说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但他从未种恶因,为何从未得到任何好果?   他整个人的脸色几乎扭曲,所有的情绪堆积让他手指捏紧,抬手掐住林砚卿的脖颈。   林砚卿突然遭受攻击,双手握住蓝钰的手腕,以为他又在玩闹,有些勉强地说道:“蓝......钰......你怎么了?”   但传来的窒息感,让他有些呼吸困难,猛地察觉到一丝杀意,蓝钰是真的动了杀心!   林砚卿立刻便扣住他的手想要将人推开,蓝钰的动作更快,将他的手腕反拧,又将林砚卿反击的灵力无声化解,将他掐住脖子怼到墙上,掐着他纤细的脖颈,那衣襟散落,还有蓝钰昨夜留下的咬痕,现在却有些想要了他的命。   林砚卿心惊于蓝钰的修为增长之快,抬脚向他踹过来,向旁边歪倒,手掌蓄积的灵力增多,蓝钰只能翻身躲开他这一击。   蓝钰站在榻前,林砚卿脸色稍冷,脖子被掐出了红痕。   蓝钰很想问他,上辈子百年间,他就半点未察觉到那个假货用着他的身体,用着他的身份,享受着他带来的荣耀……享受着他的爱意吗?   旁人没发现便也罢了,偏偏林砚卿也毫无察觉吗?   他曾经和林砚卿朝夕相处十几年啊。   蓝钰对林砚卿的感情是不同的,不管是墨风还是蓝钰,所以他止不住地埋怨为什么他一点都没发现,还要喜欢那个假货?   他甚至又开始怨了,为何他能如此轻易地接受蓝钰,他心中从来没有自己吗?   蓝钰猛然接受所有的苦楚,整个人性格趋近扭曲,恨意让他变得疯狂,若是从前是皎皎明月,如今便变成了阴沟的老鼠,想弄死所有背叛辜负他的人。   “蓝钰,你是怎么了?”林砚卿拧着眉,实在不解。   蓝钰沉默一瞬,兀自笑出声来,朝着他走近两步,语气带着冷冷的笑意:“没什么,就是想和你玩些不一样的。”   林砚卿虽然依旧觉得今夜的蓝钰不对劲,却也没有反抗他抓自己的手腕,下巴被挑起,蓝钰端详着那张漂亮的脸,呼吸洒在他唇瓣,他的胸腔被人挖出了大窟窿般,依旧在流血。   他甚至迅速地认清了现实,“墨风”出关突破就是一个信号,从前他没有记忆时只是隐隐担忧,如今却肯定了,“墨风”不会放过他,甚至他怀疑林砚卿重生、魏政也是重生,那么有没有可能“墨风”也会重生呢?   如果是这样,那现在这样是行不通的。   曾经蓝钰觉得对不起“墨风”,准备和林砚卿避其锋芒,林砚卿也曾说了,他们之间没有感情,他理所当然的认为墨风不会穷追不舍、不死不休,但现在看来是行不通了。   “墨风”若是没有他的剑骨,很快就会从那个神坛跌下来,他不会放过自己的。   至于林砚卿......   蓝钰看向林砚卿微张的唇,心脏又不太舒服了,从第一眼的惊艳,他许就喜欢这个人,只是从未表明心意,现在却什么都晚了一点。   总觉得他们之间好像隔了很远很远,他好像很难继续成为那个心无芥蒂、一心欢喜的少年郎了,仇恨快将他蚕食殆尽了,他想要抓住什么东西,他想要林砚卿能够救他。   蓝钰吻住林砚卿的唇,林砚卿勾着他的脖子,蓝钰望着那微微震颤的乌黑睫毛,不知道想从他这里问到一个什么答案,林砚卿的舌尖主动地往他口腔里钻,缠着他的舌尖安抚,似乎知道他的情绪不对劲,包容着抱着他。   蓝钰咬住他的耳尖,手指抚摸着身体,林砚卿轻轻喘着气,听见他问:“林砚卿,你心中有我吗?”   林砚卿抓着他的手,按在自己左边的胸口上,视线有些迷离,只将这次当作一次寻常的蓝钰不安地求证,“有,你摸摸,摸到了吗?”   蓝钰眼神复杂地看着放荡又温柔的林砚卿,这副模样就算他是墨风时也不曾见过,他甚至在嫉妒他自己。   蓝钰埋在他身体里,林砚卿勾着他的脖子,轻声问他:“刚刚为何生气?”   蓝钰沉默以待,又猛地如同疾风骤雨般发泄,掐住他的脖子,这次并未用狠劲儿,却也掐得他双眼翻白,他问:“你心中可有过墨风?”   林砚卿眨了眨眼,眼尾滑过泪珠,粉白的脸颊细腻,讨好似地磨蹭着他的嘴唇,含住他的唇瓣,回答:“不曾。”   蓝钰只觉得胸腔传来的尖锐的刺痛感,脑海中的记忆让他头痛欲裂又让他浑身都有些犯冷。 第36章   蓝钰噩梦之后一夜未眠, 他闭着双眼,呼吸均匀,林砚卿收拢了衣襟, 却知道他并未睡去,平时蓝钰总是喜欢将自己往他怀里塞, 如今却规整平缓地睡着。   林砚卿也喜欢上了那种温暖强势的感觉,蓝钰心情不虞,他很直白的感受到了。   他这次却不知他为何不开心, 身体疲倦, 也懒得再去猜测, 背对着他沉默阖眼。   蓝钰喉结滚动,两人一夜无话。   院内的仆人做好了早膳, 蓝枣咬着勺子, 视线在两人身上回转了一瞬,三人气氛从未这般冷凝,蓝钰只是闷头吃饭, 在和女儿视线对上后,才会轻轻扯起唇角。   蓝钰拿剑离开,扔下一句不回家午膳, 便走了。   蓝枣看着他沉默的背影, 看向林砚卿:“阿父昨夜你们发生争执了?”   林砚卿擦了擦嘴角,温柔地眉眼弯了弯, 温吞道:“没有。”   “那爹爹今日这般反常, 平时只有你们吵架才会这么冷漠。”蓝枣倒也没有太过焦虑, 谁让爹爹和阿父平时也会吵架,不过不超过一日,又会和好如初。   蓝钰十年间修为突飞猛进, 金丹之下再无敌手,剑势已成,剑骨初现,却不够的,时间太少了。   蓝钰心神不稳,越是焦急,手中招式便越是凌乱,经脉被乱窜的剑气所伤,怒急攻心,吐出一口鲜血。他撑着剑跪在地上,久久无法平息的怨恨,被两次截杀的痛苦,那再生的剑骨似乎在嘲笑他的无能。   就算他是天之骄子又如何,天赐的天赋,他守不住,只能被别人夺走。   修真界强者为尊,弱者臣服,曾经蓝钰并不认同,心怀悲悯之心,乃是心思磊落光明之人,见义勇为,拔刀相助的事情不曾少做,但世人都觊觎他的天赋。   蓝钰眼前出现一双浅蓝色云纹白靴,衣角飘然,手腕被林砚卿握住,轻轻将人拉了起来。   他眉眼间稍显阴沉,视线落在林砚卿平静的脸上,那张脸依旧如初见般惊艳秀美,温热的手指擦了擦他唇角的血迹,蓝钰怔了怔,旋即收起剑,侧头躲过他的触碰。   林砚卿的手指在空中僵住了一瞬,才收回手,“蓝钰你到底怎么了?”   “急于求成,剑气反噬而已。”蓝钰淡淡道。   秋日寂寥,苍穹之下,晚霞满天,地面似乎都晕染成了淡淡的橘色,枯枝树叶仿佛残骸般埋在土壤之中,凉风拂面都是鲜血从鼻间淌过的气息。   林砚卿手指收紧,圆润的指甲几乎陷进肉里,他恍然间才发现自己的自虐,连忙散开手,呆呆望着蓝钰前往河边洗脸的方向,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连蓝钰一个疏离躲避的动作都无法忍受。   十年间,两人朝夕相处,蓝钰直白的热情和爱意如同粘稠的蜜糖热烈地将他包裹起来,若是平时蓝钰早就蹭着他的手指,觍着脸和他撒娇了。   林砚卿莫名地觉得难过起来,他不知道他为何要这样,仅仅是因为墨风的一个告示吗?   仅仅因为那句爱妻   蓝钰洗了一把脸,暂时压下心中的灼痛,见林砚卿还站在原地,走过他身边时,提醒道:“该回家了。”   林砚卿站着没动,仿佛没听见他的话,蓝钰见他久久不动,也逐渐停下脚步,两人背对背站着,树叶簌簌往下掉,掀起进入冬季的高歌,最终,蓝钰先转身。   林砚卿唇角很轻地勾了勾,心情几乎瞬间便变好了。   “还要在这里站到何时?”蓝钰语气不算好,眉眼间也显得冷漠,但好在林砚卿是个瞎子,看不见他的神情。   “来时扭了脚,走不了,要夫君背我。”林砚卿甚少喊他夫君,零丁几次也是在被他床榻间逼急的时候。   蓝钰眼神变得复杂,心中那开心又嫉妒的情绪搅得他心思难安。   “睁着眼说瞎话。”   “我瞎子,自然说瞎话。”林砚卿顺水推舟地回答。   “若我不背你,你是不是就这般站着到黑夜。”蓝钰玄剑入鞘。   “不背,抱也行。”林砚卿善解人意地道。   蓝钰很轻地叹了一口气,心中再复杂难受,也舍不得将他一个人丢在这,但又故意不肯如他的意,像抱小孩似的,面对面将他抱在怀里。   林砚卿腿不可避免的盘在他腰上,这让他想起了一些大汗淋漓的深夜,赤/裸的蓝钰也是这样抱着弄他的,他突然升起了些羞耻心,埋在蓝钰耳畔说:“我突然察觉到扭伤好了,你放我下来吧。”   蓝钰托着臀和腿,不说话,但也不松开他。   一路上好在人并不多,倒是避免了遇见熟人的尴尬。   蓝枣正在院内扎马步,直接无视了,似乎见怪不怪两人的腻歪,心中继续背阿父给他的剑招。   蓝钰一路回到内室,将人放在榻上,想要起身,林砚卿夹着他的腰没松开,手臂也勾着他的脖颈,几乎是明示了。   “别闹了,枣枣还在院外,马上要用晚膳了。”蓝钰扯着他的手臂,不看他的脸。   林砚卿蹙了蹙眉,唇角笑意淡了些,无声松开勾住他的腿。   蓝钰去冲了个冷水澡,蓝枣擦洗了一下,一进屋便见冷着脸的阿父,前脚踏入,后脚便想离开,但转了个弯,还是走了进来。   “阿父,你和爹爹还没和好?”蓝枣自顾自倒了一杯茶。   “没事。”林砚卿面向女儿,收起心不在焉,好脾气地说道。   蓝枣撑着下巴,无奈道:“好吧。”   她深谙小孩不关大人的事儿,而且阿父似乎也不准备和他解释什么,问也无用。   夜间,两人同塌而眠,蓝钰毫无察觉间意识又沉沦在那无边际黑暗的地牢中,面容消瘦苍白,他急于逃脱,挣扎让他手腕被磨出了血。他断了自己的手骨,从锁链中逃出来,准备爬出去,拖行的血迹,像是盛开的彼岸花。   大门打开,“墨风”似乎有些惊讶,“没想到他骨头这么硬啊。”   “师兄这是谁?”熟悉的声音在蓝钰耳畔响起,他从刺眼的白光中看去,看见了那眉眼间温润眸子,眼底闪过一丝不赞同。   蓝钰咬牙,浑身都在战栗,他朝林砚卿伸了伸手,很轻微地发出两个气音:“救我......”   “不过是一个堕魔的弟子,杀人无数,不值得同情,师弟。”“墨风”满口谎言,笑着道:“不过这人骨头很硬,师弟许要请你帮个忙了。”   剑骨并未这般好拿的,禁术之外,还需要他皮囊之下血肉消融,才能活人取骨。   ......   蓝钰从梦中挣扎醒来,才发现自己大力攥着林砚卿的手腕,勒出了红痕,他大口呼吸着,浑身都是冷汗,林砚卿手指轻轻碰了碰他的额头,拍开他的手。   林砚卿抿了抿唇,“你最近到底怎么了?”   蓝钰缓了缓心脏的抽痛和窒息,理智上他知道自己不能怪罪林砚卿,那时的师弟,如何能拒绝曾经救过他性命的师兄?   但情感如何能不恨?   “蓝钰。”林砚卿凑上前,蓝钰却起身下榻了,他僵住在原地。   蓝钰咽下一杯凉茶,看着铜镜中自己赤红的双眼,不过短短两日,他便已经成为这般憔悴的鬼样子。   “你可是在无界之地遇见了什么?”林砚卿披散着长发,深深地拧着眉,声音有些疲惫:“这就是所谓的七年之痒?也对,枣枣都十岁了......”   蓝钰恨不得掐死眼前的人,却又下不了手,是啊,蓝枣如今都十岁了,眼前的人为他生育了一个女儿,他还记得当时生育之时,他立下永远爱护林砚卿的誓言。   林砚卿心慌,强忍着涩然的酸意,口不择言,神情破碎:“你若是厌了,也无碍,我们并非一定要绑定在一起的关系,女儿也长大了......要分开也没关系了。”   蓝钰阴影笼罩在林砚卿的脸上,眼珠黑沉冷淡,眼中的痛苦显而易见,其中眷恋也深藏其中,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手指捏住他的下颌:“当真没关系,你又为什么流泪?”   林砚卿脸上挂着眼泪,脑子如同搅乱的浆糊,委屈地咬了咬唇,不说话了。   他本不是这么矫情的性格,但十年间从未受过半点委屈,被骄纵惯了,便根本忍不了蓝钰对他的冷漠和躲闪。   蓝钰任由冰冷的眼泪砸在自己手背上,视线细细扫过他脸上每一寸,似要记住他的脸。   “你说的一辈子,不过十年而已,你便变心了。”林砚卿咬牙道。   蓝钰喉结滚了滚没忍住凑近吻了吻他脸上的泪珠,反驳道:“哪有不爱你。”   林砚卿抬手抱住他的脖子,往他怀里贴,急切地去吻他,直到接收到蓝钰的回应,才更加用力地抱住他,咬了咬他的唇:“那你告诉我,为何对我这么冷淡。”   “做了个噩梦而已。”蓝钰摸了摸他脑袋,嗅着熟悉的木槿香,眼底闪过一丝痛苦,唇角苦涩地弯起。   “你好像很爱我。”蓝钰揉了揉他的脖颈,神色惶然。   “嗯......”林砚卿埋进他怀里蹭了蹭。   蓝钰很轻地问:“那你帮我个忙吧。”   “什么?”林砚卿不明所以,“我尽力而为。”   蓝钰的语调陡然变得恶劣轻慢起来:“以后好好待在墨风身边吧。”   林砚卿如遭雷击,几乎难以置信他听见了什么,抓紧了他的衣襟:“你说什么?”   “我已经以你的名义给墨风发去了信号,他不日便会知道你被困在这儿了。”蓝钰摸了摸他的脸,自顾自地轻笑起来:“林砚卿你真的很好骗。”   “怎么我说爱你,你就信呢?”   “我为你做过什么吗?几句花言巧语而已啊,就能骗你生下孩子,哄得你背叛宗门和我蜗居在此,你真的很蠢。”   蓝钰吻了吻他的耳朵,暧昧温柔,却说着让林砚卿几乎窒息而死的话:“你炉鼎之体,我玩腻了,卿卿。”   林砚卿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浑身如坠冰窟,想要聚起灵力时,却发现根本无法做到,晚膳不对劲,蓝钰给他下药了。   他太相信蓝钰了。   阵法变化,林砚卿一个人坐在榻上,眼神空洞。   蓝钰抱着熟睡的蓝枣,视线看着那间已经陷入阵法中的屋舍,他眼神很冷,林砚卿跟着他,绝不可能会有好结果。   他如今实力不济,而那个假货却似乎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天命在他,他们不能重蹈覆辙,暂时回到凌霄宫对于林砚卿来说才是最好的结果。   那是他和“墨风”的纠葛,不该将林砚卿牵扯进来,一点风险他都不该承担。   对于林砚卿而言,他只是不小心被人暗算困在阵法中十年。   从黑暗中走出来的人影,正是最近传得沸沸扬扬,应该被灭宗的魏政。   两人在无界之地相遇,之后便一直保持着联络。   “行了,走吧,再看墨风该来了,你就走不了了。”魏政提醒道。   蓝钰转身离开,这次是他主动放弃了林砚卿。 第37章   “这......”   “妖邪在哪?”   “这就是无妄宗吗?如此荒凉……”   “当真狂妄, 不愧是孽畜之流。”墨风身后的修士脾性暴躁地狠狠劈坏了那块挑衅的木牌,上面雕刻着字——不辨是非睁眼瞎,正道修士为猪狗。   墨风立体的五官陷在黑暗的阴影中, 看着这落魄的宗门牌匾,歪七倒八, 上面青苔遍布,木板泛起细纹,诉说着里面早已人去楼空。   他被魏政耍了。   在这陡峭的悬崖之间, 风声呼啸似乎在嘲笑他的天真和无能。   他冷峻的脸庞变得狰狞, 抬手劈开了那块无妄宗的门匾, 视线扫过跟随他而来除邪的众人,“无妄宗魏政包庇妖邪, 无妄宗众弟子畏罪潜逃, 凌霄宫特下追杀令,提头来见,极品灵石千两, 我洞府的天才地宝任由诸君挑选。”   “是。”众人心惊于墨风的对魏政几人的杀意如此之强。   墨风御风而起,脑袋被猛地砸了一下,原本无妄宗便处于两座陡峭山峰之间, 此刻轰然倒塌的岩石狠狠砸了下来, 阵法初现,魏政早就在此处设下凶阵。   他后脑勺受到重击, 却并未让他晕倒, 他双手单手结印, 灵气散开,瞬间山巅移为平地,化神之力, 可排山蹈海,平山填海。   只有零丁几个修士受了伤,被埋在石头地上挖出来,拍拍尘土,墨风手指汇聚灵力让后脑勺的伤势痊愈,但越发疼了,额间神经在隐隐跳动着。   他强忍疼痛,五指握紧,双眼泛出一丝猩红的目光,嗜血的光芒乍现,他控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杀欲。   “神君您......”来人话还未说完,便被墨风持剑捅穿了心脏,喷溅的鲜血洒了他满脸,滚烫的血液让他扬起一抹笑容,狰狞的面容似乎生出了獠牙,满身邪气。   众修士见状纷纷要逃,四散逃窜,又被一张无形的大网控制住,被拖拽回墨风身边,墨风抓起那个叫嚣最狠的修士的头发,剑刃利落如同杀鸡般割了他的喉咙。   墨风杀人时无半点情绪波动,眼神果决,等几十人的尸体尽数断气,再无生机之后,他才冷静下来,脑海中隐隐作痛却不是不能忍了,满身的血腥味,他有些满意又享受地呼吸着空气中人命的味道。   他骤然多出的记忆在血色中缓缓展开。   墨风后宫无数,并不知道从前原身墨风和其师尊的恩怨,只是在他发现自己修为有倒退的趋势、剑骨有消融之势后,他打上了自己徒儿剑骨的主意。   他有什么错?   蓝钰一身修为全部都是他教授的,他为何不能取他的剑骨?   再说了,蓝钰能练出第一根剑骨,如何不能练出第二根,第三根?   他原本没想杀他的,可是蓝钰看他的眼神太凶狠凌冽,仿佛伏蛰的兽,下一瞬就会咬得鲜血淋淋,所以他杀了他。   杀了那个天真的少年。   上辈子他终究取到蓝钰的剑骨,依旧是那高高在上的剑尊,纵情百年,肆意快活,唯一的遗憾是那为他挡剑而死的林砚卿,他就像是那狗血文中的男主角,只等林砚卿死了后,才觉得心痛和遗憾。   他甚至在林砚卿墓碑上,刻上了墨风之妻的字眼。   他昭告天下他对林砚卿的用情至深,百花丛中过,沾叶又沾花,却还打着深情的旗号,对亡妻的缅怀,所以终生不娶。   林砚卿仿佛成为了心中不可触碰、不可提及的白月光啊。   真是令人恶心的“忠贞”啊。   墨风眼神闪烁出恶意和占有欲,想起那个逃走的林砚卿以及默默消失的蓝钰,无法控制地将两人联系在一起。   很多事情便浮现出蛛丝马迹。   为何蓝钰执意离开揽月峰,前往沧月峰?   为何那天雨夜蓝钰会出现林砚卿寝殿内,怕根本不是为了一只野猫吧。   墨风眼底森气冷寒,心中忍不住猜测,蓝钰反常是因为也像自己一样重生,所以故意诱骗师娘,就是为了报复自己。   他咽下口中腥甜之苦,手指轻轻抚摸着手中的剑,眼神闪烁着,他的脊骨在隐隐作痛,拉扯着他的神经,刚刚使用灵力过甚,漏洞百出的身体便有些难受了。   ......   “爹爹,我们这是在哪?阿父呢?”蓝枣睡眼蒙眬地醒来,躺在一间客栈内,低矮的床榻,四周都是陌生的环境。   蓝钰正坐在不远处,起身走到她身边,看着发髻微乱的少女,露出一点淡淡的笑容:“枣枣,我们可能暂时要与你阿父分离了。”   枣枣懵懂的神情瞬间消失了,脑子转了几个弯,表情便有些严肃了:“爹爹,你们吵架然后准备分开了吗?”   蓝钰望着女儿那双酷似林砚卿的眸子,说不出多余的谎言,低声道:“是啊,分开了。”   “还会重修于好吗?”蓝枣出奇地平静。   蓝钰沉默半晌,门外传来上下的脚步声,隔壁的酒楼传来酒香,林砚卿应该会很喜欢吧,他扯了扯唇角:“不会了。”   “......”蓝枣怔愣一瞬,点了点头:“我知道了,那爹爹我们现在去哪?”   对于他的乖巧,蓝钰是没有预料的,他还以为女儿会大闹一场,吵着要回去找阿父,他都想好打晕她的姿势了。   “去给你找个安全的地方。”蓝钰黑眸沉沉,带着一种平静悲伤的神色,望着那双眼睛出神,他在想现在林砚卿是不是已经被接回凌霄宫了?   蓝枣攥紧爹爹的手,白净的脸上只有那双眼像林砚卿,其他的都和蓝钰很像,“爹爹你好像很伤心,舍不得离开阿父是吗?”   “不伤心,一点也不。”蓝钰冷静地说道。   蓝枣耸耸肩,不再拆穿这个快要碎掉的男人,“安全的地方,爹爹我们现在很危险吗?”   “爹爹你是不是什么事情瞒着我?我如今已经是大人了,不必将我继续当作小孩。”   十多岁的年纪,若是在现代才刚刚初中,正是叛逆的年纪。   蓝钰没说那么多苦大仇深的事儿,只是告诉他,他有个仇敌,很强,也许会性命不保。   蓝枣露出似懂非懂的神情:“所以您带着女儿逃命,但是保证阿父安全对吧。”   蓝钰轻咳一声,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无奈之举,否则爹爹也不会让枣枣危险的。”   蓝枣一副“没事的,我信了,我一点也不介意”的表情。   蓝枣自己穿好衣裳,竖起利落的马尾,手中拿着那柄金色鹿角弓,第一次御剑飞行也丝毫不见惧怕,被爹爹护在怀中,低声问:“爹爹我的弓也能像你的剑一样,这么飞吗?”   他依旧没意识到爹爹和阿父之间的感情出现了怎样的裂缝。   “等你筑基后。”蓝钰不让她乱动,手中一动剑越发快速地向前窜去,魏政也御剑跟上。   两人降落在无界之地,此处无国界,无六界之分,无秩序,人鱼龙混杂,蓝钰来过几次,但蓝枣第一次来,眼底闪烁着新奇的光,朝着旁边的魏政喊道:“魏叔你和爹爹怎么认识的?”   魏政是个混子个姓,嘴上闲不住,说起话来又变成了那个骗钱的骗子,“在你爹从前的宗门,那时候你爹爹在我手中买药......”   蓝钰轻咳一声,止住他的话,不想将这些丢脸的事儿让女儿知道。   魏政混不吝地说道:“那时你阿父还是你爹爹的师娘呢,他强抢人家的妻子。”   “啊?!”蓝枣露出震惊的神色。   蓝钰没客气,一脚踹向魏政的腿,差点给人踹翻,冷眼看着他:“不要胡说八道。”   那些半妖、魔修、邪修、妖修等都纷纷朝着那叽叽喳喳的小女孩儿看去,某些露出垂涎三尺的表情,口水都止不住,但畏惧那拿剑的杀神,多数都被打怕了。   像这种乌合之地,那些大能修士不屑来,更是不愿与之为伍,蓝钰来只是为了寻找玄灵子所说的鬼修。   “你所说的鬼修,若是这里寻不到,那大概整个修真界再难寻到了。”魏政低声说道。   他并不理解,为何蓝钰要让自己的女儿走上这种歧途。   无界之城,就连天空都比外面更暗几分,乌云沉密不化,光线昏暗,这片地方仿佛阳光无法普照之地,阴寒湿冷,充斥着恶意和杀戮,街道上散落的早已腐败的树叶,蓝钰三人寻了个院子住下,蓝枣视线朝后看去,似乎还能感觉到那落在她身上的阴湿恶意视线。   这个地方对于她来说是新奇的,她从未感受过这么多恶意,从前爹爹和阿父将他保护得很好。   蓝枣吃了饭安安稳稳睡下,魏政设下结界,阻隔了外面的视线,两人在院内相对而坐,魏政笑了笑:“如今你可以和我坦白,你到底是谁了吧?”   蓝钰不知可否:“就是蓝钰而已,只是多了一世记忆的蓝钰。”   “是吗?”魏政双眼探究,似乎不解:“墨风有必须来找你的理由是吧。”   “嗯。”蓝钰点头。   “那你打算如何应对,以你我如今之力,根本没办法和他正面对抗。”魏政实事求是地说道,若是再卧薪尝胆几十年并非没有一战之力,但现在显然不行,墨风几乎根本没给他们机会,迫不及待地要抓到他。   “入娑婆界,进轮回狱。”蓝钰这八个字差点让魏政打翻了桌上的茶盏。   “你疯了。”魏政倒吸一口凉气,当初他全宗门被灭也曾含恨入过娑婆,但无疾而终,半途而废,差点损了半条命。   关于娑婆界的传说,从万年前便流传于世,但鲜有人成功离开娑婆,几乎没有。   娑婆界是最接近仙界、鬼界的地方,若是能过得了三层轮回狱,便可成仙、成神亦或者成魔。   “且不说你能不能入得了娑婆,但娑婆界前的河水赤红一片,那都是这些年不自量力的修士闯入娑婆的结果,近万年来无人从里面成功逃出。”魏政声音微凝,除非是走投无路,亡命之徒才会选择这条道。   蓝钰与墨风之间的仇恨便这般深?   “那是一条有去无回的死路。”   蓝钰神情却颇为冷淡:“我难道还有别的选择吗?”   他等不了,也等不起了。   魏政站起身来,在他面前来回踱步,焦急道:“以你的天赋若是在修炼个十年,未必不是他的对手啊。”   “十年......他等不了的。”蓝钰笃定地说道,一分一秒对于修为倒退的墨风来说都是煎熬和恐惧。   “那你女儿怎么办?”魏政抬眼看向他。   蓝钰只是定定望着他,唇角勾起一抹轻笑:“魏政,你算是我唯一的好友了。”   魏政被这笑弄得哭笑不得,“你倒是半点也不怕我将你的乖女儿卖了。”   “你我交情这般深厚了,已到了托孤之深?”   “我信你的为人。”蓝钰微微一笑。   ......   金相国城外,那间院子已经落在深山之中,四周野兽环绕,那突兀出现的院落显得诡异,林岩跟着信号寻到了这所院落,并不是什么高明的阵法,他露出一丝狐疑的神情,这样的阵法当真能困得住他的师尊吗?   他指尖灵力闪动,阵法出现一丝裂缝,最后全盘崩坏。   门被他推开,院内桌上还摆放着茶具,旁边的两条藤椅并立,若是上面躺着人,轻而易举便能牵手赏月,那厨房摞着没用完的柴火,还没来得及清洗的餐具。   处处透露着烟火气息,似乎主人家只是在安静地睡觉,若是天亮之后,这安静的院子就会出现声响。   林岩推开屋内的门,视线透过两层屏风看见了榻上坐着的人影,他快步走过去,果不其然看见了呆呆望着门口的林砚卿。他视线空洞,脸色苍白,手指因为无意识地捏紧被褥,如今已经痉挛不可屈伸,穿着里衣,衣襟微微散乱,露出一些还未消散的红痕。   林岩一时无言,他从未见过师尊如此失态的模样,就算面对墨风也没曾有过。   林岩跪在他榻边,轻唤了一声:“师尊。”   林砚卿没理他,只是抽回自己的衣袖,抱着被褥紧裹自己的身体。   “何必要弄得这么难堪呢,师尊。”林岩语气很轻,带着叹息:“是您告诉我情爱之事只是修行之外的调味剂,不可深陷,不可沉迷,不可......认真啊。”   “师尊啊,你再一次看错了人。”林岩发现师尊的身体在隐隐发抖,他知道自己错了,但却不肯认。   “师尊,墨风不消半个时辰就会到了,您若这副样子,只怕......”   林砚卿终于有了反应,眼底一片浅绛之色,似乎狠狠哭过,他穿鞋下榻,刚换好衣裳,便感觉到了一股强悍的威压。   墨风来得比想象的早,他径直穿过屏风,扫开挡住他的林岩,望着那一身月白锦袍的男人,他端庄温和,浅棕色的瞳孔平淡而静默,唇角泛着淡淡的笑:“师兄。”   “师弟,多年不见你便是躲在这里?”墨风朝着他走了两步,直到阴影笼罩住这个人,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鼻尖闻到了不属于林砚卿的气息。   “师兄言重了,我何须躲您。”林砚卿手指纤细柔白,捏着青色杯盏,骨节分明,越发衬得肌肤瓷白。   墨风眯了眯眼,抬手抓着他的衣襟,将人怼在墙上:“你身上那股野男人的味道实在难闻,师兄帮你洗洗如何?”   林砚卿不为所动,也不畏惧,目光清冷:“不劳师兄费心。”   “那我定要洗呢?”墨风威胁地摩挲着他的脸颊,眼底透出危险的目光。   “你可以试试。”林砚卿眉眼间虽温和,唇角弧度越发大了,软语温柔,却有一根不折的筋骨。   墨风深深看他两眼,眼底的暴虐如同狂风,控制不住地想要撕碎眼前的人,但最终他还是忍住了,冷嗤一声:“师弟,你还真是瞎了眼,心也跟着一起瞎了,为了一个小弟子背叛我,值得吗?你看如今他畏惧我,所以毫不犹豫把你重新送到我身边......还不明白吗?他从未有半分真心,见色起意,所以腻了便能扔了。”   林砚卿脸又白了两分,挣开他的手,唇色惨白,“够了。”   “我与他如何,与你无关。”   墨风听得冒火,刚想动手,林岩连忙跪下抱住他的双腿,轻声哀求道:“师尊他如今神志不清,说的话当不得真的,师伯您息怒啊。”   墨风看着林砚卿那张寡淡又浓烈的脸,眼尾的绀色诉说着他内心的不平静,他兀自笑了笑:“不必伤心,你今日之辱,我必从蓝钰身上百倍讨回来。”   林砚卿没说话,脑袋里一片混乱浆糊,只觉得浑身发冷,一夕之间他像是什么也没有了,女儿也抛下他了,十年光阴如流水落花,匆匆而过,半点不留痕。   脑海中重复着蓝钰离开前说的那番话,浑身连骨头都发出冷颤,他想当成一场梦,一场空却根本做不到。   林砚卿手指下意识地拂过小腹,蓝钰走了,还要留下一个孽种来折磨他。他默默闭了闭眼,牙关咬合颤抖,走出那间不算华丽的小院,面容已经恢复平静,墨风和林岩在门外等他,视线齐齐落在他那张平静温和到冷漠的脸上。   三人一同回到凌霄宫,沧月峰亦如他十年前离开那般,一草一木都是他熟悉的样子,似乎他只是去历练了一趟,一场镜花水月,他依旧是沧月峰峰主喜游灵尊。   也许从一开始林砚卿就做了最错误的决定,不该心软,也不该纠缠,现在弄得这么难堪,总是逃不开被抛弃的命运,就不该苦苦挣扎。 第38章   掩盖在黑暗之下, 血气浓郁四散,蓝钰的玄剑滴血,轻声喘着气, 晨露之间,吐出一口白雾, 地上的尸体是最近第三波来追杀他的人。   魏政踢了一下,那固执站立的尸体,烦躁地说道:“这他娘的有完没完了?”   看来这所谓的无界之地, 也并非什么好地方, 预示着两人大概躲无可躲。   蓝钰敛了敛眉梢, 扔下一句:“你料理一下,今日枣枣要去见那位神出鬼没的鬼修, 我得陪着她去。”   他们待在无界之地半月, 找到了那鬼修住处,却被告知远行未归,直至昨日才被邀请。   魏政在身后喊道:“等等我, 我也去!”   ......   蓝枣牵着蓝钰的手,望着眼前寒气森森的屋子,从他背后露出一双忽闪的大眼睛, 她和蓝钰如出一辙的浅色发冠, 马尾高高竖起,露出那张白净漂亮的脸。   蓝钰叩响门扉, 四合院的格局, 屋前种着两棵看不出品种的枯树, 树干弯曲如同驼背的老人。树枝上落着两只乌鸦,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两人,四周的屋舍也静悄悄的, 衬得这几声愈发诡异,恐怖。   半晌,门打开一条缝隙,露出一只黑白分明的眼睛,黑色瞳仁极宽。   前来开门的童子煞白着一张脸,穿着喜庆如同过新年的红衫,嘴唇毫无血色,整个人带着一股死气。   蓝钰见状微微蹙眉,心中已然后悔,若是蓝枣也变成这般模样,他有点接受不了。   他还闻到了一股奇怪的香味,浓郁芬芳,混杂着......腐臭。   “两位里面请......主人已经归家了。”半大的童子身高还不如蓝枣高,视线直勾勾地盯着两人,有神又无神地,机械地转动着。   蓝枣倒是不害怕,还有些好奇,手被爹爹握紧了一瞬,又缓缓松开。   她跟着爹爹路过小童身边时,看见了他身后滴滴答答地淌着血,在黑暗阴影中显得并不明显。   院内宽敞,花园、游廊、假山流水等等都一应俱全,但充斥着一股淡淡的死气,花园没有一株花,乌黑的土壤中似乎还有什么东西在缓慢蠕动,红色泛黄的纸糊灯笼,随着无名的风缓缓吹动着......   蓝钰两人随着又突然出现领路的女童往前走去,女童脚步不紧不慢,与刚刚开门的童子是如出一辙的打扮。   他四周打量了一瞬,记住布局、景象和一些微妙的细节,女童在一处小院停住,门前牌匾上依稀能看清楚三个大字——明玉轩。   “请,主人正在等您。”蓝钰前脚踏入圆门,便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他不动声色的挡在蓝枣跟前。   风越发大了,凉飕飕的,带着阴气般,借助两盏红灯笼的光线勉强视物,门突然从内打开,屋内燃烧起了烛火,明明应该亮澄澄的,却像是鬼片现场。   忽明忽暗的火光,有人轻咳一声:“是哪路神仙三番两次地寻我?”   那是一道极年轻的男声,蓝钰眯了眯眼,只能看见烛火照亮衣角红衣,上面金丝绣着芍药花,他平静地回答:“无界之地不是不论身份,只论修为吗?”   “当然。”那男声继续说道,那铜制的烟杆轻轻敲了敲那木桌,蓝钰见状眉梢更是一蹙,二手烟对小孩的伤害可是很大的。   “巫臧鬼将,冒昧打扰,只是想和你交个朋友而已。”蓝钰并非想让蓝枣在这般情况下拜师,只是想找所谓的鬼修看看她的资质如何,该往哪走。   巫臧很轻的低笑一声:“和凌霄宫麒麟子交朋友,实在是我之幸啊。”   蓝枣看着那屋顶上匍匐的鬼影,正虎视眈眈地看着父女俩,但寻常人是看不见寻常鬼魂的。   “请进吧。”屋内忽地又亮起几盏灯,彻底照亮了原本阴暗的屋子。   蓝钰也看清楚了里面的人,是一位极为年轻的男子,样貌俊美非常,手中持着细长的烟枪。   蓝钰和蓝枣走了进去,屋内一股馥郁的熏香几乎呛鼻。   蓝枣便看见那男子身后趴着一只巨大的黑影,露出模糊的人形,贪婪地嗅着他手中的烟。她微微挑眉,眼神和他对上,那人影很快怔愣一瞬,朝着她龇牙,蓝枣露齿一笑,颇为友好。   巫臧也察觉到了蓝枣的异常,视线微凝,看向蓝枣:“这是你的女儿?”   “显而易见,我们两个长得很像不是吗?”蓝钰回答。   “她是天生阴眼,可窥阴界之物,这你也知道?”   蓝钰:“今天知道了。”   “......”巫臧眼神复杂了一瞬,看着那粉雕玉琢的女孩儿,“我大概猜到你来做什么了。”   “嗯,有一位前辈说她适合修鬼道,不知鬼将觉得如何?”蓝钰语气淡淡,带着一点漫不经心的味道。   “阴眼的确是修鬼道基本,却不代表她便适合。”巫臧邀请蓝钰坐下,又挥手给他倒茶水,那似乎是一杯极为平常的红茶,飘浮着茶叶。   蓝钰却没动手接过。   “拜入鬼道并非那般轻易之事,需要接受一些资质的考验......”巫臧脸上带着还算和善的表情,眼睛却控制不住地瞟向蓝枣。   蓝钰手指轻轻在桌前轻点了两下,眼神凌厉:“你似乎把我当成了傻子,鬼修都如你这般将心思写在脸上吗?”   他打翻了茶盏,豁然起身,手中玄剑朝着他压去,一时间轻风拂过,那原本坐在椅子上的男子消失不见,再出现是在蓝枣的身后,五指成爪要狠狠抓去,蓝枣察觉到危险,机敏闪躲。   蓝钰同时出手,反手刺向从身后偷袭的巫臧,惯性使然,他躲闪不及,只能以手抓剑。随着剑气涌来,巫臧翻身躲闪,站在蓝钰身后,背手而望:“说得好好的,麒麟子怎么动起手来了。”   巫臧轻哼一声,只见原本的寻常房间变成了杀阵,从四周窜出来的鬼影鬼手化作了实质,不再是简单飘渺的魂魄。   蓝钰下意识的去抓蓝枣的手,只见她从储物袋中掏出了那把金色的鹿角弓,弓身打在那些鬼手上虚影就会消散两分。   巫臧看向那柄弓,眼神闪烁着贪婪的光芒:“这样吧,咱们做个交易,你把这柄弓给我,我便放你们离开。”   蓝钰并未回答他的话,挑开那些鬼手,提剑冲上去,便见一道金色的箭矢比他更快的朝着巫臧射去,他身影一顿,看着拉弓的蓝枣,她指尖泛着金色的暗芒,眼神冷静。   而巫臧则很快闪躲开,似乎有些畏惧那箭。   蓝钰很快破阵,蓝枣并不需要他的保护,三两步跑出屋舍,追了出去,又两个翻身上了屋顶,占据了绝对的高位置。她凭借体内灵力为箭,朝着那些出现的鬼影射箭,时不时有爬上屋檐的鬼影,尽数被她踹了下去。   一时间,这片原本黑沉无光的鬼屋,变得金光闪闪,蓝钰对付着那些被巫臧炼化成兵的魂魄,其中以那两位童男童女最为强悍,他以一敌百,却也并不落下风。   巫臧眼底闪过严肃的神色,有些怀疑自己该不该贪心,蓝钰明显不是那么好活捉的。   他占尽天时地利,也不能一举将两人拿下。   家都快被这父女俩拆完了。   “等等,别打了,别打了。”最终巫臧摆手,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但蓝钰却不理会,剑招凌厉,蓝枣也连发三箭,钉住他的衣角,直到蓝钰划伤他的手臂,才慢慢停下。   蓝钰也缓缓收下自己的剑,巫臧无语的看着这父女俩:“传说中的麒麟子心胸为何如此狭隘。”   “过奖。”蓝钰低声道,看向骄傲站在屋顶的女儿,蓝枣一个空翻落地,眼底闪烁着丝丝兴奋。   巫臧不在意手臂的小伤,“你们在这里大动干戈,只怕很快就会有更多的人来寻你了。”   “你这小女娃娃,只怕并不适合修普通的鬼道。”   蓝钰露出一丝凝重:“那你的意思是?”   巫臧却不肯动嘴了,他总要得些好处才是。   蓝钰给他扔了储物袋,原本应该是拜师礼,但现在变成了医药费。   “鬼道也分为天、地、玄三种,其中地、玄两道都是以魂魄为媒介,修行魂魄之力,成己身鬼道......而天品鬼道,则并非修行魂魄之力,如那柄金弑弓,就算是鬼道至宝,可直接杀魂夺魄。而令媛我大概是教不了什么了,她所修之道与我不同。”   无功而返蓝钰并不气馁,三人前脚离开无界之城,巫臧还未来得及喘口气,霍然转身,看向身后三人,墨风身上的威压瞬间将巫臧的脊梁压弯了,他连忙跪在地上:“不知神君驾到,巫臧该死......”   林砚卿没什么表情听着地上的鬼修求饶,是他自己要求跟着墨风来的,墨风也不在意,让他跟着。   “蓝钰呢?”墨风似乎断定巫臧知道他的去处。   “他打伤了我,离开了无界城。”巫臧头低着,露出自己肩膀上的伤,眼神闪烁。   墨风隐隐恼怒,抬手扇向巫臧,灵力翻滚。巫臧差点被他拍飞,躺在地上装死,等人走远了之后,才狠狠啐了一口,轻声骂道:“断肠烂肚的贱人,那浑身的煞气都快遮不住了,还要装正道修士。我呸,别等老子拿到你的魂魄,必定将你折磨千百遍......”   他骂完后,身体撑不住晕了过去,屋内的童男童女面无表情地将他抬到了屋里。   ......   黑深的密林,蓝枣躲在树后,看着爹爹和魏叔杀死那群像赶不走苍蝇般的杀手,越来越频繁地追杀,从三天一次,到一天一次,如今更是几个时辰一次,若是在这里停留太久,只怕又会引来第二波人。   蓝钰弯腰双手放在她略显单薄的肩膀,额头抵着她的,在精疲力竭之时被人刺伤了肩膀,他喘着气,“枣枣,跟着魏叔走。”   蓝枣轻轻抿唇,闷声道:“我不能跟着爹爹吗?”   “不行。”蓝钰肩膀在隐隐发抖。   蓝枣只是乖乖点头,魏政牵着她的手,她心中止不住地慌乱,转头看向爹爹,只见月光下,爹爹的身影越走越远,仿佛被黑暗吞噬,身影越来越单薄。   “魏叔,爹爹会没事的对吗?”蓝枣眼圈发红,迫切地需要一个肯定的答复。   魏政勾了勾唇:“当然,他那么厉害。”   ...   娑婆河,在东海之滨,千年前据说曾有神龙盘踞,如今只是一片死海。灵力匮乏,荒凉无人,岸边是被晒干的蚌肉,蜷缩的海螺,湖水呈现黑水之色,沿着东海往东,直到海水倒流之地,便是娑婆入口。   蓝钰找了很久,脚步微顿,迎着刺眼的阳光。他看见了一片海上朦胧之地,它像是突然出现似的,白雾笼罩,空气中带着更加浓烈的湿意。   他眯了眯眼,看见那片由黑转赤的长河,仿佛在东海劈出了一条沟壑。   他上前一步,听见身后传来破空之声,他勉强闪身躲过,灵力在他落脚之地砸出了个不浅的坑,飞沙四起。   蓝钰转身并不意外看见墨风,却没想到他身后还跟着林砚卿和林岩,他视线微微一凝,又很快撇开,林砚卿面无表情。   “好徒儿,好久未见啊。”墨风了解蓝钰的个姓,就像两世来,蓝钰了解他一般。   他等不了十年,蓝钰也等不了。   蓝钰情绪如同一滩死水,语气也静:“你想阻止我入娑婆。”   “娑婆之地哪里是那么好进的,危险重重,稍不注意便会丢了性命,还不如和师尊回凌霄宫吧。”墨风唇角勾着志在必得的笑容,轻蔑一笑,语气更冷了:“你不是喜欢你师娘吗?如果你老实让我抽出你的剑骨,我为你们主持结契大典如何?”   这话让蓝钰稍稍变了脸色,林砚卿神色未变,似乎没听出这话中的贬低戏弄之意,林岩观察着师尊的神色,眼睫不动声色地垂了垂。   “你在做梦吗?”蓝钰脸上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刺得墨风眼底生疼,他说:“就算我给你剑骨,你这个平庸之人又能嚣张几时呢?”   “鸠占鹊巢还不是被人扒了皮,露出废物的资质。”   墨风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呢?”   他说着,便飞快逼近蓝钰,蓝钰连忙侧身躲过,提剑便朝着墨风砍去。   墨风甚至没有召出他的本命剑,空手接住他的剑,灵力锁住,视线阴鸷地看着蓝钰的脸,手中灵力丰盈,朝着蓝钰小腹打去,蓝钰摔在沙地上,脸上都染上了沙土。   下一瞬,墨风便出现在蓝钰跟前,抬腿踩着他的胸膛,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的少年,心中莫名地畅快,暴虐从心脏疯狂生长,脚下用力几乎踩碎了他的肋骨。   蓝钰面容有些狰狞,拔地而起,撒了一把西沙,还未来得及还击,又被墨风飞快的身影抓着头发按在沙地里,狼狈不堪。   修为的压制如此无力,化神修为,凤毛麟角。   林砚卿在神识中看着从前意气风发的少年郎被压在地上虐打,发出控制不住的痛呼声,眉梢微蹙,抬脚朝着两人的方向走去,林岩伸手拦了拦,低声道:“师尊,墨风如今已经疯了。”   林砚卿躲开他的手,脚步逐渐加快。   墨风按着蓝钰的脑袋,看向朝着他走近的男人,唇角滑过残忍的笑容,他揪起蓝钰的脑袋,他满脸是血,眼睛都睁不开了,第一次感受到了实力的碾压。   “看看,你最爱的师娘来寻你了。”墨风轻笑一声,尽是嘲弄。   “你有种......便杀了我。”蓝钰声音带着气音,攥紧了拳头。   墨风压低声音在他耳畔说道:“我怎么会杀了你,我还要抽你的剑骨,在你面前和林砚卿欢好呢......”   蓝钰面容狰狞一瞬,骂道:“畜生!”   “远不如你这夺人/妻的小畜生过分。”墨风低声道,又看向林砚卿并不担心他如何:“怎么?你也想捅上几刀泄愤吗?”   林砚卿只是平静地看着他,“你让开。”   墨风顿了一秒,站起身来,林砚卿的红缨枪一出,直取蓝钰喉咙,似乎真的要杀了他泄愤,电光石火之间,墨风抓住他的枪身,阻止道:“要给他留口气。”   林砚卿下一瞬,他原本对向他喉咙的长枪,却冲破墨风的桎梏,拍在蓝钰身侧。他瞬间便飞了出去,裹挟着灵力,朝向那娑婆河,蓝钰掀起眼皮看向那道清瘦的身影,眼底浮动着情绪。   墨风来不及震惊,便要去抓人,但林砚卿挡住了他的攻势,飞出的红菱缠住了蓝钰的腰身,林砚卿便刺破那法器红菱,只身挡在蓝钰身前。   “林砚卿,你敢!”墨风气急败坏,死死瞪向眼前冷淡的人:“你找死。”   林砚卿不为所动,枪身抽在他腹部,逼退他的身影,一身浅蓝色锦袍,明明是温柔柔弱的长相,却丝毫不惧地站在化神修士面前,甚至暂时拖住了他的脚步。   “蓝钰你敢逃,我便杀了他。”墨风见阻止不及,只能浑身怒火发泄在林砚卿身上,几招之后,便掐住了林砚卿的脖子,而蓝钰也从地上爬了起来,站在娑婆河边,近在咫尺。   林砚卿淡然赴死,他不认为蓝钰会为了他停下,他只是不忍蓝钰便这么死在他面前而已,这一切都是他自愿的......他最好不要犯傻。   “你放开他。”蓝钰的声音随着海风传来,林砚卿瞬间便红了眼眶,额心青筋暴起,喉骨发痛。   被灵力波动惊扰的飞鸟在空中盘旋之后又远远回到树梢,歪着脑袋看着此处,荒凉许久的东海传来人声,突兀又奇怪。   蓝钰艰难站立,那刻心情平静,似乎释然了,但下一秒又恨意翻滚,不甘心如此,他犹豫片刻,还是朝墨风的方向走了两步。   墨风准备甩开林砚卿,闪身去抓蓝钰,出于对林岩的信任,他并未防备他,当传来灵力波动时。   他下意识地闪躲,林岩从身后抱住他的肩膀,匕首从他腹部穿过,露出血红的兵刃,趁着这个间隙,林砚卿动手手中兵刃出现,刺向他的心脏,但顷刻间便被反应过来的墨风用灵力震退了。   蓝钰飞快上前,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抱着林砚卿跳了娑婆。   墨风一掌杀了林岩,红眼跟着一起入了娑婆,娑婆的赤水灼烧全身的肌肤和筋骨,像是侵入骨髓的痛,他被愤怒冲昏的头脑瞬间清醒了,眼睁睁看着两人沉入深不见底的赤水河中。   墨风带着一身伤回了岸边,只有已经断气的林岩,他没想到平时温顺听话的林岩居然也会背叛他,气得他将林岩碎尸扔进了海里。   ......   林砚卿浑身也如同烈火焚烧般痛苦,他紧紧抱着蓝钰,像是揪着最后救命稻草,紧接着灵脉内灵气逆行的痛苦差点让他晕厥过去。   蓝钰察觉到危险逼近,视线朝后看去,赤水遇灵气逞凶变恶,而恰好蓝钰并非灵修,虽然有影响却没有林砚卿这般大。   那远处急速游过来的几道影子,仿佛人影,黑色的长发飘散在水中如同水草般,很快蓝钰便发现那长发开始迅速生长延长,来锁住攻击蓝钰和林砚卿。   林砚卿被长发裹住脖颈,朝后拽去,林砚卿意识清醒,拿刀斩断。   手腕又被飞快被缠住,腰上也迅速被缠上,往后急速拖拽而去,在水中作战他们原本不占优势,此刻更是因为使不上灵力而察觉出疲态。   蓝钰也被扣住四肢,正巧被人影逼近之时,他手肘砸在那张森白的脸上,那人张大嘴露出尖利的牙齿。   蓝钰往他嘴里塞进一把他的头发,转身以头发缠绕住他的头颅,露出他的喉咙,旋即狠狠割了下去,他继续屏住呼吸,缠住他的人影不再挣扎动弹。   那些东西见他不好惹,转而去攻击林砚卿,林砚卿口中吐出些水泡,暴露在狰狞鬼影中的脖颈散发着致命的诱惑,缠住他的东西张嘴就要咬上他的喉咙。   林砚卿抬起肩膀,费力砸向他的下颌,手中短刃割掉了束缚,以一个极其刁钻的姿势将匕首插进了那类似水鬼的东西喉咙中。   几息之间,他便被包围了,憋气到极限,浑身剧烈的痛感让他失去了力气,手腕被拧断了般疼,断刃从手中跌落。   林砚卿被那些柔软又坚韧的发丝缠住了身体,几乎缠住他的口鼻,剥夺他的呼吸,在他窒息之际,一只手将他抱住。   唇间传来柔软的触感,渡来一点空气,他下意识地嗫嚅了唇瓣,饥渴地吸入对方口中的空气,手指紧紧攥着他的肩膀。   蓝钰将他提前准备的避息珠用舌尖推到林砚卿嘴中,却被他拒绝了,但林砚卿不多时便失去了力气,晕了过去。   两人纠缠了几十秒,蓝钰拖着林砚卿的身体朝着海底微光处游去,刚刚他们杀死的七八具尸体飘散的鲜血很快融入了赤水中,而他越往深处游,看见了便是一具具漂浮的尸体,骇然恐怖......   林砚卿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已经到了岸边。   他下意识地朝着旁边摸了摸,什么也没摸到,有些慌乱喊道:“蓝钰.......”   手指被人轻轻握住,熟悉的温度,林砚卿紧紧攥着他的手指,两人一时间谁也没说话。   蓝钰趁着他昏迷,观察了这处,生长着从未见过的灵草仙花,花叶上带着点点荧光。丛林茂密,像是一个孤岛,林砚卿的身体不得劲,淌了一次赤水,差点消磨了半身修为,如今更是没有半点余力了。   “你做什么要帮我。”蓝钰声音有些沙哑。   “......”林砚卿听见这般冷硬的问话,不由松开他的手指,侧过脸,担忧神色也消失不见了:“让我看见你去死吗?”   “原本只是我一人死,现在变成了两人。”蓝钰语气有些凉,似乎怨气还未消,倒也不知哪来的怨气。   林砚卿原本便觉得自己自取其辱才会救他,现在还被他不识好歹地讽刺,更是觉得怒急攻心,吐出一口鲜血来:“你若这般不耻与我有干系,刚刚又救我作甚?”   见他吐血,蓝钰便又心疼了,抬手揽住他的肩膀,语气有些沉:“说话便说话,你这般生气干什么?”   林砚卿推开他的手臂,也硬气起来:“与你无关。”   “我早知道你就是这般薄情寡义的白眼狼,我只是自寻死路才会想去救你,如今我毫无反抗招架之力,你大可以弃我而去......”林砚卿脸色惨白毫无血色,唇角又挂着刺眼的血,蓝钰哪里还舍得说那些话伤他。   “好了,好了,别气了。”蓝钰拍着他的背,林砚卿质疑不让他碰自己,浑身无力,也要倔强双手双脚着地地往前爬走。   还未爬出去半米,又被蓝钰拽着腰拖回来,坐在自己怀中。   林砚卿还要挣扎,蓝钰直接一只大手齐齐攥住了他两只纤细的手腕,让他再挣扎不得。   “你现在又是在做什么?多管闲事吗?”林砚卿越说越气,越说越急,苍白的脸都被急出几丝红晕:“我这玩腻的身子,还有什么值得留恋了?怎的?还想继续哄骗我为你生崽吗?一个还不够?”   “......”蓝钰唇角抽搐了一瞬,无奈地叹息一声,捏了捏他的手腕:“怎么净说些让人想死的话。”   林砚卿一顿,更是气得不行,接着道:“你明知我在意这些,你还那般绝情......”   蓝钰松开手,替他顺气:“当时我也是急糊涂了,我与墨风之间的恩怨不死不休,并非两句话便可化解的。我知你并非贪生怕死之辈,但我却不想将你置身危险之中,却不想还是不能幸免。”   林砚卿喘了口气,语气虽然还是冷淡,却不似刚刚那般尖锐了:“你以为墨风是傻子,瞧不出我们俩的私情?”   “就算瞧出来,你也无性命之忧,但你若和我一起,那便不好说了......”蓝钰没想到刚入娑婆,最先做的事便是哄老婆,倒让他原本一直紧绷的心情变得平静轻松了不少。   “你倒是为我盘算得好,可问过我的意见?”林砚卿冷笑,但语气却透着淡淡的委屈。   “好好好,如今我已知错,大人大量别与我这愚昧蠢笨之人计较如何?”蓝钰低头在他耳畔认错,对林砚卿再多的怨,也被这娑婆赤水洗剐干净了。   林砚卿静了静,语气有些恍然:“你这次说的话又是真是假?”   他不确定问题,让蓝钰一阵难受,埋在他颈侧,轻声道:“句句肺腑。”   “对不起......”   林砚卿撑起身体,抚摸着他的脸颊,蹭到他唇角,蜻蜓点水地碰了碰他的唇:“日后还骗我吗?”   蓝钰垂眼看着那双带着丝丝水痕的双眼,几乎有些可怜看着他,似乎在祈求什么,他摸了摸林砚卿的脸::“不骗了。”   “你对我......是真情,并非其他......是吗?”   蓝钰嗓子发紧:“是。”   他贴了贴林砚卿干燥的唇,旋即额心相抵。   其他如今生死未卜,蓝钰不该和林砚卿表明心意的,但又无法再看着那张脸露出伤心的神色。   林砚卿弯了弯唇,似乎信了,信他与自己在一起并非报复,也并非猎奇他的身体,也并非其他原因。   “好了,其他的话我们以后再说。”蓝钰站起身来,抓着他的胳膊:“能站起来吗?”   这并非诉衷肠的好地方,两人快速收拾好情绪。   林砚卿撑着他的手臂站起来,“难怪众人都说娑婆一行,非死即伤,就算这赤水,都够人吃一壶了。”   “嗯。”蓝钰视线看向丛林深处,似乎能瞧见处处闪烁的野兽眼瞳,两人听见动静,同时顿住了动作。   树叶身体被踩碎的声音,伴随着衣角被风吹动的摩擦声,隐隐出现的人影,穿着一身黑袍几乎和深夜融为一体,他缓缓走来,大大的帽檐只露出一点光洁的下巴。   蓝钰两人站定,等着那人走到两人跟前,两米之外停住,来人声音沙哑:“可是要进轮回狱的人。”   蓝钰应了一声:“阁下是?”   “摆渡人。”那人声音嘶哑,仿佛被药水侵染折磨坏了,唇角却勾着苍白的笑容:“你们淌的赤水并非娑婆河。”   “......”蓝钰觉得蹙了蹙眉,似乎不敢相信这种地方还有真人。   “娑婆河只渡生魂。”   “若要渡河,便要暂时舍弃肉身,以生魂入轮回。”   林砚卿闻言稍稍一怔,便听见那人有条不紊地说道:“这位公子腹中胎儿却是无法渡河的,公子若是要渡河,那便只能舍弃孩儿......”   若是生魂离体,身体如同死了一样,腹中胎儿活不过一个时辰。   蓝钰惊讶地看向林砚卿的肚子,有些苦涩,他似乎每次都无法第一时间发现林砚卿的状态。   林砚卿抓了抓他的手,示意无事。   “所以做好决定了吗?”摆渡人似乎没有耐心看他们纠缠腻歪。   蓝钰静静看着他,“你不是有更好的提议吗?否则又为什么和我们说那么多呢?”   那人的唇角勾得更深了:“这位公子可以选择再淌赤水,回到修真界,但以他身体的目前状态,再来一次,只怕连命都保不住,更别说腹中胎儿了。”   “而出了娑婆,便再无可能回到此处。”   也就断绝了蓝钰护送他离开的可能。   “那你的意思是?”蓝钰冷静的看着他。   “阁下天命之身,天生神格,修仙之路畅通无阻,就算坎坷也阻挡不了。我要将你的神格留下,身死后,灵魂不入轮回,成为娑婆渡河人。你若答应,我可以暂时护他周全,若你成功破了轮回狱,便可安然无恙地带走他。”他平静地阐述着,就如万年前那人和他说的话。   若不是蓝钰特殊,他不会现身和他废话这般多。   蓝钰似乎早有所料,他的天赋便是所有人觊觎的东西,好像会被各种理由一件件抢走,身体被抢走,如今今天才发现的神格也要保不住了。   蓝钰露出一点似笑非笑的表情,不知是自嘲还是嘲弄那些自不量力想要拿走他东西的人。   “不行,蓝钰,不可以。”林砚卿斩钉截铁地说道,指甲几乎陷进蓝钰的肉里,刺痛让他回神,安抚地摸了摸林砚卿的手背。   “我自己可以回去,你不许......”林砚卿慌张起来。   “我答应你。”蓝钰云淡风轻的模样似乎只是给出一件无关紧要的东西。   “阁下可要考虑清楚,神格若是被拿走,那你通天之梯,可就算是拦腰斩断了,日后可就不一定......成仙成魔了。”摆渡人提醒他。   蓝钰轻笑一声:“如今我连性命都保不住,要这些空谈之物做什么?”   林砚卿从牙关挤出几个字,心脏刺得疼:“不要......不要如此。”   他深知这种东西对于修真之人的重要,就算设身处地,他可能都无法这么轻易放弃那种人人梦寐以求的东西,修士都是自私的,却不想这里还有一个傻瓜。   蓝钰唇角勾起,下意识露出一个温柔安抚的笑容,却忘记了林砚卿瞧不见,他只是低声道:“我不需要这些东西。”   “我从来不是那些靠掠夺抢劫他人之物而活的老鼠,反而神格也好,剑骨也罢,给我带来的都是坎坷。”   “既然他们那么想要,就给他们好了。”   蓝钰眼神逐渐坚毅冰冷,视线看向那摆渡人,他不信命,他不信自己没有这些东西便不能成仙。   但他还未雄心壮志多久,林砚卿那冰冷且豆大颗的眼泪砸在他手背上,他有些慌乱地看向流泪的人儿,连忙不顾有外人在场,捧着他的脸哄起来:“这是哭什么,宝宝,我都没哭呢。”   “都怪我没用。”林砚卿捏着他的衣袖,无力的感觉一次一次让他感到绝望。   明明已经竭尽全力,可就是无能为力。   “好啦,好啦,你看,我要了那些东西被人迫害至此,还不如不要呢,乖,别哭了。”蓝钰破罐子破摔的安慰法没有起到作用。   林砚卿抓着他的手,“我和你一起渡河。”   “不行。”蓝钰轻笑道:“好不容易怀上呢,下次还不知道何年何月了。”   摆渡人忍无可忍,唇角那点神秘的笑容变得僵硬抽搐,只觉得自己有些莫名地发亮,冷声道:“说够了没有。”   蓝钰理都没理他,捧着林砚卿的脸,在他嘴唇上亲了亲:“你等我回来......我要是回不来,那你便也陪着我留在这里吧。”   他听出摆渡人言外之意,他成功破狱林砚卿才有活路,失败了也是一个死字。   摆渡人:“......”他有点无语了。 第39章   两人身形都狼狈, 衣裳经过赤水浸泡变得皱巴巴的,褶皱明显,赤水涤荡, 水声翻涌。   蓝钰故作甜腻温柔的话语,却也无法抹去林砚卿心中的担忧和烦躁, 他紧紧抓着蓝钰的手腕,不肯松开。   他揉了揉林砚卿的脑袋,见状莫名地觉得难过, 总也忍不住叹息, 命运到底对他偏爱还是不公呢。   蓝钰并无百分百的把握能够出娑婆, 但这也是他唯一的退路。   “该走了。”摆渡人用那冷漠的语气催促道。   蓝钰拍了拍他的手,只是安慰道:“等我。”   林砚卿被摆渡人拦在原地, 人影消失在漆黑的丛林之中, 他眼前漆黑一片,神识扩散,追随着蓝钰。   “见”他坐上了一艘摇摇欲坠的扁舟, 神识逐渐模糊,两人一船的身影消失在他的神识之中。   蓝钰踏上船,这条冗长的河道内, 河水清澈见底, 能够清晰地印出他的眉眼,眼底的青涩之气早已遁去, 徒留下深邃坚毅的目光, 湿气翻涌, 带着一股水腥气,他意识逐渐迷糊......   林砚卿正在打坐疗伤、稳固修为,却见去而复返的摆渡人, 他用邀请的语调说道:“你想进入轮回狱吗?”   “陪着他。”他又添了一句话。   林砚卿挣眼疑惑,“你不是说我......无法渡河吗?”   摆渡人那有些暗深的唇角勾起,越发衬得肤色苍白,他低声道:“不渡河,你也并非试炼人,只是成为轮回狱中人陪着他......”   “......”林砚卿有些犹豫,总觉得他有些不怀好意。   “你双眼失明,但在轮回狱中你能暂时恢复,你便不想......好好看看他吗?”   林砚卿怔愣一瞬,这几乎是他无法拒绝的诱惑啊。   “好,我便去吧。”   摆渡人轻笑一声:“就算不能同甘,但也算是共苦吧。”   那如同萤火虫般的小虫在河边越飘越远,消失在白雾中.....   ......   轮回狱以身入局,死局难破,意志不可移。   “将军!”原本平静府邸传来石破天惊之响。   来人声未落,人已经连滚带爬地以极快的速度瞬移到高大的男人面前,面露不忿。   “圣上给您和林家公子赐婚了!”   男人年纪中年,如同入鞘沉稳的剑,面容俊美,一双凤眼原显得轻佻,偏生在煞气十足的将军脸上,气质卓然,凤眼桀骜。   他合上手中的兵书,倒是半点不显恼怒,朝皇宫的方向拱手谢恩:“谢圣上赐婚。”   “哪家的林公子?”蓝钰倒想知道是哪家的倒霉蛋。   “林蓓之尚书家幼子,年方二九......”   “是他啊。”蓝钰表情有些怪异,他与林蓓之乃是友人同窗,如今却要娶他家儿子,而他如今已经三十有二,只因前半生戍守边疆,去年才奉诏回到京都。   林蓓之最近因科考舞弊的风波收到了如飘雪般多的弹劾奏折,想来如今这一出便是敲打了。   谁人不知道林大人偏疼幼子,如今这幼子却要备受屈辱嫁给一个老将军为妻。   蓝钰嘴角抽搐,已经能想到那老家伙怕似鼻子都要气歪了。   如今圣上年老体衰,越发疑神疑鬼,蓝钰孑然一身,却有个早亡的贵妃妹妹,如今五皇子已经十二,他又被称为魏国战神,天然便在这朝廷风云中站了队。   圣上忌惮他并无道理,他手握兵权,且镇北军都是他一手带出来的人,不认虎符,只认蓝钰。   这道圣旨更是在民间掀起了风波,民众认为对大将军不公,怨声载道。   蓝钰这人在魏国百姓之中名声更甚于皇帝。   魏国三次迁都,统治摇摇欲坠,几次差点被灭国,都是蓝钰率领手下兵卒守住了江山和百姓,魏国百姓更是在这乱世中享受了长达十年的平静。   他十三岁领兵,从未败绩。   皇帝不忌惮他,忌惮谁?   再加之他国挑拨策反,更是直接下令让他回京“养老”。   百姓的抗议声并未上达天听,蓝钰也不欲因为这些小事违背圣上的意愿,这让皇帝非常受用,觉得自己还能掌控这位名满天下的将军。   将军府婚宴大办,同僚挂着笑容祝贺,手下将军们闷头喝酒,林蓓之私下对着那昏庸皇帝破口大骂。   林蓓之红着眼警告蓝钰:“我儿还未及冠,你切勿做那些禽兽之行......”   蓝钰微微扬眉,眼眉弯了弯,眼角的细纹沉淀着浅浅的韵味,风霜在这张脸上留下痕迹,像是醇厚的酒,让人显得犹为成熟又沉稳,此刻却露出一些戏谑的神情:“若你儿对我一见钟情怎么办?”   “绝无可能!”林蓓之斩钉截铁。   “行了,只是逢场作戏,我不会动他,我也不好男色。”蓝钰喝了一杯酒,朝着前院走去,“新娘”已经入府,宾客却还未离开。   酒过三巡,蓝钰便露出醉态,被下人扶着离开,在府中眼线下走进了那间新房,门关上后,他原本醉意侵袭的双眼,露出一丝清明。   看向那不伦不类盖着盖头的高挑身影,他手指藏在宽袖之中,紧张地搅动着,心中有些忐忑,林砚卿红帕下唇角轻轻咬紧。   蓝钰大刀阔斧的往椅子上一坐,灌了几口水,哑了哑喉间的酒气,沉沉开口:“你父亲与我是旧时,我不欲辱你,但皇命难违,日后你便暂时在府中住下,你可将我当作世叔,他日若有甚么不满也大可以向我提出来......”   蓝钰洋洋洒洒说完,不见那人动弹,掀起眼帘轻轻瞟了一眼,剑眉一压,语气也沉了沉:“我知你必然愤恨,却也不必将我视作豺狼虎豹......”   他突然听见很轻的一声叹息,蓝钰止住了话头,便见那喜袍下露出一双纤细如玉的手,掀开了红盖头,露出那张清丽秀美的脸,眼角眉梢含情带笑的,抬脚朝着蓝钰走来。   蓝钰便眼睛都不眨地盯着他的脸,酒喝多了,只觉得浑身都热了起来,冒起了汗。   “将军,砚卿仰慕将军已久,并非所迫,也并未愤恨。”林砚卿视线眷恋温柔地落在那张陌生的脸上,却又莫名觉得熟悉,中年的蓝钰,依旧这般风姿绰约。   蓝钰蹙了下眉,又很快松开,见他伸手来为他宽衣,下意识攥住他的手指,软绵绵的,与他粗粝生茧的手指不同,那是一双没有受过风霜的手,他眉眼压得更凶了:“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林砚卿唇角勾起一抹笑,低头握着他的手指吻了吻,柔软的唇瓣落在他食指上。   蓝钰一怔,旋即松开他的手,豁然站起来,盯着林砚卿,眼神凶狠如豺狼,甚至怀疑是不是林蓓之那老东西故意派他来的......   林砚卿脖颈纤细柔白,手无缚鸡之力,却不惧怕这久经沙场、浑身煞气的男人,他只是问:“将军可是对我不满意?”   蓝钰眉头拧得更深了,保持着基本的理智:“你年岁尚小,不要做了糊涂事儿,日后后悔可就晚了。”   “可我从小便爱慕将军。”林砚卿不紧不慢,还敢不怕死地伸手去抱他,抱着他宽广伟岸的身躯,主动踮脚去吻他扬起的下巴。   蓝钰手按在林砚卿手臂上,只需要轻轻施力,便能将人扔开,却迟迟没有动作,被他身上那股浅淡的香味缠住了般。   林砚卿没有闭上眸子,一闪不闪地望着他的脸,嘴唇含住他有些干燥的唇,舌尖缓缓临摹,眼神说得上一声虔诚看着他,不愿闭眼。   他解开他的腰封,下一瞬,便被蓝钰单手提了起来,手臂抱着他,将人按在桌上,那合卺酒被蓝钰手臂一挥,撒了满地。   蓝钰凤眼凌厉,一向能够忍耐的欲望,在这一刻却如同倾倒的堤坝,洪水淹没了他的理智,他捏着林砚卿的脸颊,“你父若是知道,怕是要砍了我......”   林砚卿勾着他的脖子,明明是秀美端庄的样貌,却无端生出几分诱惑的神情,他轻声道:“那将军是要我,还是要我父亲。”   蓝钰轻嗤一声,轻松撕碎了他身上的喜服,盯着他的眼睛,“你父亲半只脚踏入棺材的人,我要来何用?”   蓝钰吻住他的唇,像是抱娃娃似的,抱着他四处颠,捏着他的下巴,语气很哑:“无论你目的是什么.......如今便是我的人了,便要守我的规矩。”   “甚么?”林砚卿七荤八素的,勾着他的脖子,眼泪串成珠子在空中散落。   蓝钰却不说话,深深地看着他。   红烛燃尽,红浪未歇,林砚卿如今只是文弱书生,架不住蓝钰的逞凶,不过一次便连连求饶了。但大将军没理,直到他晕了又醒,醒了又晕,不知道睡了多久,醒来还是在一片滚烫胸膛之中。   林砚卿怕了,抵住蓝钰那满是伤痕的胸膛,“不行了,我要死了......”   蓝钰没动,看向那红肿的眼皮,细皮嫩肉的少年,如今身上仿佛酷刑碾过,无一处好肉,手指瑟瑟缩缩地抵住他的肩膀,眼神求饶地看着他,他根本就不想饶了他。   却也顾念他年纪尚小,只能作罢。   “行了,不动你了。”   林砚卿这才虚虚松了一口气,那双眼睛又直勾勾盯着他的脸,手摸了摸他满身伤疤,“将军这些年受苦了。”   蓝钰抬手遮住他的双眼,看见这双漂亮的眼睛,他便忍不住让他哭出声来。   “没什么辛苦的。”   “将军如今是几阶武者?”林砚卿睫毛眨了眨,在蓝钰手心轻轻挠过。   如今的武者便如修士一般,都并非普通人,如林砚卿的资质便远达不到武者。   蓝钰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容:“你猜。”   “猜不中。”林砚卿认输,手指摩梭着他的伤疤:“将军把我当外人。”   “嗯。”蓝钰直接承认,漫不经心似的。   林砚卿咬唇,似乎有些伤心:“将军.......”   “我瞧你精力不错。”蓝钰轻轻拍了拍他的臀:“抬起来。”   林砚卿一抖,不作声了,但也不动作,趴在他怀里睡着了。   蓝钰不如他这般的文弱,只是定定看着这人的脸,心中长叹,面上不显。若林蓓之知晓自家小儿在他身下承欢,怕是他要气急攻心,驾鹤西去了。   林尚书最是看不上如他这般的野蛮人。   他落在少年脸颊的手指有些犹豫,虽知晓这人心怀不轨,却还是没能守住本心,耐住诱惑。   ......   “舅父!”年少的五皇子公子勤,一大早便“偷偷”地从宫中跑了出来,冲出来趴在舅父膝头,表情懊悔:“您受难了。”   蓝钰只是摸了摸外甥的脑袋,唇角勾起淡淡的笑容:“无碍。”   “放心舅父,日后我一定会帮你洗刷这冤屈。”公子勤握拳,满脸坚定,非常信任这个母亲嘴中的兄长,也的确是舅父才给他如此这般底气。   舅父未归京时,他只是不受宠的皇子,连宫人都能暗中欺辱他,如今他却是炙手可热的五皇子。   蓝钰望着这个与妹妹有五分像的外甥,心中有温情,将对妹妹的怜惜倾注到了外甥身上。   “舅父,阉党之案,是您出的手吗?”公子勤压低声音,虽然年岁尚小,却极为聪颖。   “不是。”蓝钰回答,虽然众人都以为阉党落网是他所为,但的确不是他。   有人拿他挡剑呢。   “父皇重用阉党.....如今好似断了他的左膀右臂,气愤不已,怕是要找人泄愤的。”公子勤忧心忡忡。   “不必担心,勤儿在宫中才要更加谨小慎微,多事之秋,安静些。”蓝钰语气平淡。   “是。”公子勤听话点头。   舅甥两人交谈之际,东厢房的门缓缓从里面打开,一身淡青色衣裳的少年缓缓走了出来,面容淡雅,姿态娴熟地屈膝行礼:“殿下,将军。”   公子勤视线微怔,旋即回神,只见蓝钰视线定定看着他,参杂着一些掠夺和强势。   “你先去用午膳吧。”蓝钰打发了人。   公子勤才恍然大悟,顿时瞪大双眼:“舅父!他就是林蓓之的幼子?”   蓝钰喝茶掩饰不自然:“是。”   ......   蓝钰和林砚卿成婚三载,夜夜宿在一起,不曾有一夜生疏,两人感情甚笃。他手腕上戴上了蓝钰母亲为他准备的儿媳手镯,纤细的手腕戴着剔透的手镯,碧色与雪色相衬。   承阳帝驾崩,立三皇子为帝,不过一日,三皇子被手握禁军的二皇子所杀。   五皇子公子勤在其舅父的帮助下,打出拨乱反正的旗号,拿出圣旨,杀进皇城,百姓藏在家中,不敢外出,直到公子勤登基。   经时三天,才彻底稳定下来。   祭天大典顺利进行,公子勤成为舜武帝。   舜武帝年幼,大将军为摄政王,辅佐幼帝。   林砚卿站在朝堂之下,看着那高高在上、意气风发的大将军,他如今只是一个翰林院编修,只能站在末尾。   他似乎看见了那花团锦簇下的油烹烈火,历来皇帝都不会允许如此手握权柄之人的存在。   果不其然,两年平静,边疆生乱,摄政王披甲上阵,以皇帝年长沉稳聪颖为由,自请辞去摄政王之位,继续为魏国守疆土。   舜武帝允了,但群臣挽留。   蓝钰看着屋内的盔甲,眼神微凝,意识在出游,林砚卿从身后抱住他,声音很轻:“将军,此次也不准备带我吗?”   “卿卿。”蓝钰无奈,“打仗并非儿戏,刀剑无眼,我不想让你冒险,你便在京都等我回来吧。”   林砚卿静静看着他,那双眼好似会说话。   “保护好自己。”蓝钰撇下视线,只是道。   他也未曾想过这一次会变成两人的永别。   ......   林砚卿看着面前年轻的皇帝,目光淡淡,“我不会骗他的。”   舜武帝如今的气势更加足了,“若孤定要你写呢?”   “圣上赐我一尺白绫便是。”林砚卿不知道这所谓的轮回狱该如何破,但现在是对于蓝钰的死局。   “你以为孤不敢吗?”舜武帝看着眼前的美人儿,心中有歹念,却也顾及他是舅父的人,不想弄得这么不堪。   他想让林砚卿写信让蓝钰偷偷回来,欺骗蓝钰舜武帝如今危险,毕竟林砚卿是蓝钰信任的人,更加可信些。   无诏回京,他便可以名正言顺地以谋逆之名杀死他的舅父。   权力消磨了最后一丝亲情。   “不需要我,他会信的。”林砚卿闭了闭眼,就算明知是陷阱,蓝钰也会回来的。   舜武帝却不信。   直到蓝钰潜入京都,面容平静,他带着几百人,被锦衣卫包围,满城箭矢对准了他们。   蓝钰看向城楼上的外甥,唇角勾起,很轻的笑起来,眼底似乎很欣慰又似很难过,但舜武帝却毫无波澜,搭起弓,对准了城下的舅父。   蓝钰记得公子勤的射箭是他手把手教的,准头不错,所有人都劝他不要回京,在北疆自立为王,以他之才未尝不可吞没魏国。   但他还是回来了,他举起剑,唇角含着笑,朗声道:“今日,我蓝钰反了。”   舜武帝搭剑的手一抖,他知道这是舅父再给自己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杀他。   就如林砚卿所说,就算舅父早就知道他的杀心,在得知他危险的时候,也会义无反顾地回京。   箭矢刺进蓝钰肩头,他的双眼被阳光刺痛,双眼含泪,不知是不是后悔了,浴血奋战最终死在武安门。   蓝钰从未想过谋逆,却无人相信,所有人推着他往深渊迈进,唾手可得的胜利,被轻易放弃。   摆渡人出现林砚卿面前,四周的画面改变,林砚卿怔了怔问:“蓝钰他......”   摆渡人心情不太美妙,他没想到就算这样,蓝钰还能忍住不反。   原本林砚卿被他放进去,是为了增添蓝钰羁绊,却不想他如此决绝。   “他成功了。”摆渡人语气很冷。   林砚卿呼出一口气。   “他怎么会半点也没有犹豫呢?你不是他道侣吗?”摆渡人似乎不解,语气也变得很冲,“你们之间当真有感情吗?”   只要蓝钰有任何反叛的心思,他便算输了,权力唾手可得,他看都不看一眼?这真的是人吗?   林砚卿顿了顿,语气平静地说道:“因为他认为我是皇帝的人,从头到尾他便不信我,而且......他就是这样的人。”   赤诚无比。   摆渡人冷哼一声,林砚卿感觉地面翻转,人已经失去了意识。   ......   【第二回】   “那个新来的药童,样貌倒是俊俏,只可惜是个又聋又瞎又哑的废人。”   “谁说不是呢,看他能坚持几日吧。”   “年纪看起来也不大,父母为了几块碎银便把人卖了。”   ...   绝命阁,是绝命药师的住处。   绝命药师最近几年名声鹊起,在整个修真界都是赫赫有名的,他医术高超,却也毒术无双。   阁内有药童,都是用于试药之用,他们不是人,只是实验的工具,测试各种药物在人体内的反应,不过半月那九号药童被人称赞的样貌,便鼓起了脓包,变成恐怖恶心的模样。   蓝钰发出的痛苦声音都是无声的,只是一些嘶哑的抽泣声。   四周都是黑暗、无声的环境,令人绝望地安静,每天都有人往他嘴里喂东西,或者往他身体里注入东西,还可能让奇怪的东西咬他。   他不敢逃也不敢躲,从小父母揍他的时候,他若是躲闪了,便会挨更狠地打,久而久之,他便也逆来顺受了。   但自从他来到这个满是奇怪苦涩药味的地方之后,他的日子越发不好过了,每日都吃一些苦得要命的东西,吃完之后便是没有尽头的痛苦折磨,骨头缝隙里塞满了针,从没有一刻是能够停歇的。   直到一日,嘴里传来一丝奇怪的甜,他的肌肤像是从脸上脱落。肌理血腥恐怖的脸上出现一丝懵懂,他舔了舔自己的嘴,紧接着又嗅到了一股香味,他张开嘴又吃到了那股甜丝丝的味道。   林砚卿看着药桶中的十岁孩童,双眼通红,手中拿着蜂蜜似的糖喂给面目全非的蓝钰,他们说他是坚持得最久的药童,寻常药童坚持半月已经是极限,但蓝钰已经坚持一月了。   这种坚持很明显并非什么幸运,而是不幸。   蓝钰那天之后,都会想念那股甜味,等待着那人的靠近,每次吃到他指尖的一丝甜腻,便又再坚持几天。   唔,他感觉活着也蛮好的,第一次感谢自己活在这个世界上,能吃到那么好的东西。   两人没有过交流,蓝钰听不见看不见,说不了话,还不识字,林砚卿没办法跟他交流。   他成为了活得最久的药童,甚至吸引了阁主的注意,越发多的毒物往他身上使,观察他的反应以及药性的作用从未研制解药。   蓝钰又恢复成了原来漂亮的模样,因为要观察他的反应,每次折磨完他,又会让他恢复如初,等待着下一次的试药。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给他糖的人再也没有来过,蓝钰无望地等待着,逐渐像是一朵灰败的花,逐渐失去了生命力。   五年他都坚持了下来,但是林砚卿离开后的第七天,那位被众人看好的药童居然因为一味简单的风寒药病死了。   ......   无数次轮回惨狱,可以炼身、炼骨、炼心,却也能将正常人逼成疯子,可以让意志坚定的人道心破碎,亦可以让正直赤诚的人扭曲变态,永远死在那炼狱中。   到最后,林砚卿不敢再进入轮回狱了,倒不是怕疼怕苦,蓝钰的经历和惨死,让他这个旁观者都无法控制地崩溃,怕不等蓝钰出来,他先入魔。   他不愿意在看了,如果恢复眼睛的代价是看着蓝钰受苦,那他愿意永远瞎着。   也最终懂得了,为什么很难有人能够出“狱”。   ......   同时,娑婆外,修真界。   陌生宗门,火光冲天,四周都是晕倒的修士,魏政在暗处死死的抱着蓝枣的身体,望着那道疯狂的身影。   墨风抓着一个女修的头发,剑刃架在她脖子上:“魏政,我知道你就在这里,你把蓝钰的孽种交出来,我便饶他们不死。”   “我数三个数,再不出来,我便杀了她,直到将这里的人全部杀光。”   魏政双眼通红,抓着蓝枣的手臂在颤抖,墨风手中的女修是他的师姐,无妄宗的大师姐......   蓝枣却表现得很平静,挣开魏政的手:“魏叔,把我交出去吧。”   “不行......”魏政颤抖地说道:“我怎么和你爹爹交代?我答应你爹护你周全的。”   “魏叔,别担心,我会没事的。”蓝枣安慰道,“最少他现在不会杀我。”   魏政不同意,蓝枣便趁他不注意,自己闪身跑了出去。   墨风的剑已经划破了女修的喉咙,看见那硝烟中跑出来的少女,松开手中的女修,闪身上前,一把掐住蓝枣的脖子:“你就是蓝钰的孽种?”   蓝枣蹙眉,看着满身煞气的墨风,勉强道:“我不是孽种。”   墨风看着那张酷似蓝钰的脸,半点不怀疑,眼底通红阴鸷,松开手,手控制不住地颤抖着,似乎想要掐死眼前的少女。   “我还有一个名字,叫做林姝懿。”蓝枣捂着自己的喉咙,唇角勾起冷笑。   “好,好一个林、姝、懿!”墨风咬牙切齿,手中抚摸上蓝枣的双眼,低声道:“你这双眼睛甚美,送给本君如何?” 第40章   火焰熊熊, 残壁断柱,魏政双眼闪烁一丝决绝,欺身上前, 手中弯刀还未刺伤墨风,便被他灵力禁锢住了手脚, 手臂以不正常的弧度掰折。   蓝枣拧眉,挡住墨风视线,“我的眼睛, 很像我阿父吧。”   她瞬间便吸引了墨风的怒气。   “你最好不要妄图激怒我......我的怒火, 你承受不住。”墨风眯眼看着他, 单手一动,那只来砍墨风的右手被生生从身体上撕扯了下来, 一片血肉模糊, 血洒当场。   魏政控制不住的惨叫一声,蓝枣这才露出一丝慌乱的目光,“好, 我不说了,你别伤害魏叔,我听你的话。”   火光照亮墨风那张狰狞的面孔, 他阴影下表情出现剧烈的变化, 他看向蓝枣的视线变得诡异温和,他放开了魏政, “好孩子, 你是天生阴眼, 鬼神之格,对吗?”   墨风体内沉睡旁观的混元天尊惊喜地看着眼前的女娃娃,苦于一体俩魂久矣, 他伸手轻轻揽着蓝枣的肩膀:“只要你听话,我便让他们都活。”   蓝枣突然觉得他的眼神有些恐怖,却只能咬牙点头,生出了几丝害怕的情绪。   ...   林砚卿察觉到最近摆渡人的情绪似乎越来越不对了,低气压,却又说不出的烦躁。   那安静的娑婆入口都变得沸腾起来,那蓝绿色的小虫在耳畔不安地扇动着,平地而起的大风,吹歪的根基尚浅的灌木,赤水退潮,露出越发多的尸骨......   摆渡人再次出现,他二话不说地想要来抓林砚卿,但下一瞬,林砚卿闪身离开,躲开他的手,他淡淡看向他:“你想做什么?蓝钰他如何了?”   “他现在需要你,你跟我走便是了。”摆渡人语气便有些着急了。   林砚卿却不为所动,知道眼前的人从未想过要帮蓝钰,他恨不得蓝钰能够永远留在娑婆界,永远成为养料。   “我不会走的,蓝钰是不是要破狱了?”林砚卿手指轻轻捏紧,语气也有一丝紧张。   摆渡人抿进唇,他无法让不想进入轮回狱的人强行进入,半晌,他才轻轻呼出一口气,唇角的笑容怎么看怎么讽刺,“他差点将轮回狱捅破天了。”   他只是千年前的一个失败者,见他资质不错,便被娑婆仙灵留下成为这摆渡人,蓝钰的血肉和灵魂对于以血肉和灵魂为滋养的娑婆界来说,是无法割舍的补品,所以就算蓝钰已经成功,但那些仙灵却舍不得放他出来。   想要消磨他的意志,让他成为娑婆的养料,但不承想,蓝钰却逆天改命,硬是将轮回狱的天捅破了......   如此强悍,如此资质......   他也想知道到底谁会赢。   林砚卿神识往前探入,依旧是云淡风轻的河面,但河水之下惊涛骇浪,暗流涌动。   ...   “那木灵宫的蓝钰疯了,居然毁了仙庙,打破了十二仙的金身,踩在脚下,碾成粉末,大逆不道啊!”   “这不都是他们逼的吗?”   “师尊被杀,宗门被灭,若是你不会疯吗?”   ...   蓝钰他成为一个资质很低劣的修士,灵脉堵塞,难以修炼,是他师尊捡他回宗,师兄弟不吝赐教,十分爱护这个小师弟,资质虽差,但悟性极高,他依旧成为了宗门内最厉害的修士。   上古凶兽出现,在滩涂的凡人们逃窜不及,死伤无数。凶兽九婴,吐水喷火,凶煞非常,修真界人人自危,无人敢独自应战,并不想多管闲事,若是九婴吃饱喝足,便会继续沉睡。   蓝钰却只身前往,和那九婴大战了三天三夜,才封印了它,他也差点丢了半条命,最终被人师兄们在若水之畔寻到半死不活的他,带回宗门悉心照料,三月才堪堪恢复。   诸如此类之事,蓝钰做得只多不少。   但修真界众人见他风头太盛,便想以宗门施压,让他自戕。   谁曾想,木灵宫二十三口人,全部自缢于狱中。   只剩下二师姐的灵宠逃过一劫,给蓝钰带来了这个噩耗。   而后,蓝钰便成为了一尊杀神,这是娑婆带给他的考验,他若堕魔便算输了,娑婆仙灵自会拿规矩约束他。   但蓝钰没有堕魔,却把那些罪魁祸首尽数斩于剑下,生生抓住他们想要逃窜的仙灵,炼化于火焰之中,彻底消弭于娑婆。   瞬间娑婆仙灵震怒,想要给蓝钰降下惩罚,在一片天罚雷声中。蓝钰迎面而上,一人一剑,扶摇直上,电闪雷鸣之中,照亮那双发亮的眸子,破天一剑,划破天际,那昏暗的天空,瞬间被划破了一条口子。   像是黑色的幕布,露出血色的天空,淅淅沥沥又开始下起雨,蓝钰一个人却站在苍穹之下,对上那一只黑色的大眼,面无表情:“该让我离开了,轮回狱至多六狱,你们私心留下我多久了?”   那只黑眼直勾勾瞪着他,声音从天空传来:“但是你已经失败了,该受到惩罚,永远留在这里......”   蓝钰在血雨中昂然而立,满身傲骨倔强桀骜,四周的空气都扭曲起来,变成了血雾似的人,站在空中与他对视,他的面容依旧平静淡然:“那我便捅破这狱。”   他破开那群阻拦他的血雾人,重剑刺过,闪烁着雷霆般的光芒,他的身体早就被淬炼得完美,无惧这些雷击,每一寸肌肤也如同钢筋般坚硬,他闪身上前时,黑眼化作了成百上千只,一时间难以分出真假......   蓝钰只是犹豫了一瞬,双手掐诀,一柄剑变成了成百上千柄,齐齐刺入,他听见惨叫一声,那原本的世界开始震动,山河破碎,海水倒流,众多修士变成毫无生机的石头枯木......   林砚卿察觉到危险,那原本岛屿似的小山,缓慢的沉入赤水中。摆渡人化作虚影,他留下一叶扁舟,让林砚卿站上去,他再用灵力稳住船身,神识之外全部都是海浪,电闪雷鸣间,他察觉到一道身影踏风而来。   蓝钰身着玄袍,腰间配着两柄短剑,飞快从小船上抱起林砚卿,两人掠过那风暴,他轻轻拉着他的手臂:“蓝钰,你......没事了?”   蓝钰揽着他的腰,几个闪身出了那昏暗血腥的娑婆之地,外面一片阳光灿烂,刺得人眼睛生疼,他低声道:“无碍。”   两人在岸边落地,地上还有一片血迹,是林岩的。   蓝钰松开他,林砚卿如今小腹已经显怀,脚步有些虚浮不稳,嗅到了截然不同的阳光鲜草的味道,他神情难得有些悲伤,想起了林岩。   蓝钰越发沉默了些,静静看着眼前面露悲伤的人,他面上一片平静,就如同平静的海面,谁也不知海底是怎样的光景。   林砚卿整理好心情,稍稍有些拘谨,他虽心知两人只是几月不见,但在蓝钰心中只怕是相隔百年不止。   “时间不过三月有余,我们现在要直接回凌霄宫吗?”林砚卿主动说道。   “不着急,先打探一番,贸然回去,只会打草惊蛇......”蓝钰目光扫过那片树林。   里面躲着打探情况的修士看见突然出现的人,满脸骇然,他们刚想跑,却被蓝钰挡住了出去。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凌霄宫修士,手指虚虚在他眉心一点。他们惊恐的表情变得怔愣,又机械地望着那娑婆的入口,只等发现不对,马上传信离开。   “摄魂术?”林砚卿看出端倪。   “不算,只是暂时消散他们的记忆,让他们重回两个时辰前。”   蓝钰两人无声无息离开。   林砚卿跟在蓝钰身后,心思敏感细腻,孕期更是多疑难过,心中已经闪过甚多蓝钰断情绝爱的可能,敛着眉眼,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中,连前头的人停下来了,都毫无察觉,直接撞了上去。   蓝钰抬手抓着他的手腕,防止他摔倒,“你怎么回事?”   林砚卿抿了抿唇,没说话,手指反握住他的:“蓝钰经过这么多,你可还想与我......相守?”   “......”蓝钰只是还未从诸多情绪中抽离,看见林砚卿小心翼翼的目光,忍不住伸手捏住他的脸,唇角久违地勾了勾,眉眼轻轻一挑:“抱歉,没有一出娑婆就亲你,是不是感觉我都不爱你了?”   林砚卿闻言,顿时又无措了几分,否认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蓝钰凑近他,将人抵在三人环抱下的树干下,整个人气势更加强势了,呼吸洒在他鼻尖,目光落在脸上,那张越发清瘦的脸:“那你要不要?”   林砚卿抿了抿唇,只觉得这太阳太大,让他脸颊生热:“要。”   话音落下,林砚卿柔软的唇被覆上,双腿被分开,蓝钰的膝盖强势地抵入,他脚尖控制不住地踮起,几乎坐在他腿上。   林砚卿勾着他的脖子,微微扬起下颌,喉结上下微颤,吞咽着口水,舌尖缠绕着他的,像是一种深沉的依赖,再也不用看见眼前的人死在他面前了。   他迫切地想要证明自己能够抓得住他。   蓝钰揽着他的腰,手指逐渐丰腴的腰上滑动揉捏着,手指又轻轻按在他的小腹,依旧有期待,他吻到林砚卿耳侧,思忖半晌,低声道:“我再问你一遍,你对墨风可曾有过半分情谊?”   林砚卿腿软,整个人像是含苞待放的花,散发着甜腻的香味,正在诱捕眼前的人。   他摇头依旧否认:“没有。”   蓝钰手上的力道陡然加强,林砚卿咬牙忍耐着疼,便听见耳边蓝钰几乎咬牙切齿地声音:“你个没良心的小炉鼎,半点不记得小爷救你出合欢宗的情谊?小爷的玉牌也算是给错了人.......”   这语气......林砚卿豁然抓紧了蓝钰的手臂,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耳尖被人咬了口,刺痛让他浑身一抖。   蓝钰热乎气息落在他耳畔,低声问道:“当真半点不曾喜欢我吗?”   林砚卿咬唇吓得不敢说话了,骨头都僵住了。 第41章   某不知名的森林之中, 鸟雀被惊飞,繁云笼罩,一派天晴雨阔, 林砚卿心中紧绷的弦豁然便断了,脸上惊愕都来不及收回。   蓝钰捏着他的下巴, 端详着他大惊失色的容貌,唇角兀自勾起笑容,从前总是心中埋怨林砚卿的无情, 自顾自的钻牛角尖, 如今想来倒也是为难他了。   不论林砚卿回答什么, 身为蓝钰的他都不可能满意的。   好不容易死里逃生一回,却也不想在瞒着林砚卿了。   “你说什么......”林砚卿生线有些发颤, 仿佛被人掐着喉咙说出来的话。   “我曾说结婴娶你, 依旧作数。”蓝钰贴着他的耳根,轻轻落下一吻。   林砚卿很轻的眨了下双眼,脑海中一片凌乱无助, 蓦然红了的眼眶,都似乎在诉说着他并非绝情。   彼时,林砚卿对墨风的感情, 或许曾有过萌芽, 但后来他的行径便是将那一点芽儿狠狠践踏,那迷雾似的记忆, 出现一条清晰的线, 他便有些犹豫了, 害怕是否是蓝钰故意这般说话:“你是他?”   蓝钰反问:“我不像吗?”   林砚卿止住了话头,年少的墨风在他眼中曾是浓墨重彩的一笔,只是经年变化, 色彩逐渐消失,痕迹逐渐消磨,现在重提,那原本以为消失的颜色,似乎一点点拼凑了起来。   “你怎么会是他?”   蓝钰顺着他的手腕往下摸,扣住他的五指,陷了进去:“说来话长,我慢慢与你说来。”   两人出现在散修联盟聚居的城邦之中,这是距离娑婆入口最近的城邦,修士如云,仿佛置身喧闹的闹市之中。   蓝钰和林砚卿解释着他和墨风的渊源,以及发生的一切,尽管一句话带过上辈子蓝钰的惨状,林砚卿却还是很快反应过来,且记忆力极好的想起了那日被抽脊骨的少年。   宽敞的租屋,一颗银杏孤零零的飘散着金黄的叶,林砚卿和蓝钰状态不太好,一个两个饱受精神的折磨,林砚卿更是无言紧绷,并没有爱侣相认的心喜,心脏一抽一抽的难受着。   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像个多愁善感的小孩儿,甚至止不住自己的眼泪,蓝钰只是前去打探消息的功夫,回屋便发现林砚卿眼角未干的泪痕,他还在故作轻松朝着他微笑,轻声问:“可是找到枣枣的消息了?”   蓝钰并未立刻回答,捏住他的手指,粗粝的指腹滑过他的眼尾,蹙着眉,声音低沉:“哭什么”   林砚卿只是笑着说:“没哭。”   蓝钰抓着他的手不动弹,直到他虚伪的笑容消失,林砚卿重新红了眼眶,眼底蓄满晶莹的泪,眼泪毫无预兆的砸下来,打湿了两人衣袖,他哽咽着问:“你是不是怨我?”   “......”蓝钰低头,伸出手掌,接住他砸下来的眼泪,很轻地回答:“怨的。”   林砚卿呼吸一窒,哭得更凶了,“我眼盲心瞎,是我害了你,我......”   蓝钰看着掌心的眼泪蓄满了水,才展开五指,任由眼泪滴落,伸手将人抱在怀里,轻轻搓揉着他的背,帮他顺气,也不安慰,等着他自己哭够了,才缓声道:“许多事情都身不由己,无法改变,往事不可追溯,我们该看向前路。”   “我若耿耿于怀,便也不会和你坦白。”   林砚卿脸埋在他肩膀,哭得太狠,眼睛刺痛,浑身都像是喘不上气来,手指发麻,紧紧抱着他的肩膀,不敢想他到底受了多少委屈和痛苦。   “好了,我们不说从前种种,我如今只在乎现在你......到底喜欢过从前的我吗?”蓝钰话峰一转,变得轻佻起来。   这显然对林砚卿来说依旧是一个难题,他蹙着眉,斟酌一二,慢吞吞的回答:“曾经你是我的师兄,如兄如父的护着我,若是半点情谊不讲,那也是我狼心狗肺了......”   “谁是你兄?谁是你父?”蓝钰轻嗤一声,显然对他的回答不满意,甚至嗤之以鼻,手在他腰上掐了一下:“用这些话来敷衍我?我可不耐心当人父兄,若是父兄之情,你又做什么怀上我的孩儿,日后叫我曾祖不成?”   林砚卿听见他胡言乱语,顿时忘记了伤心,伸手去捂他的嘴,倒是忘记了,年少是的他一向不羁桀骜,什么话都敢说的。   “你可别说了,我有,我有的,你满意了吗?”   蓝钰怎么会满意,拉下他的手腕,眼底闪过一丝戏谑:“那比之你的好师侄蓝钰呢?孰轻孰重?”   林砚卿坐不住了,起身要逃,意识到这个问题可能根本没有答案,却被蓝钰死死按住坐在自己腿上,不准他回避,自信满满地说道:“从前凌霄宫,你该不会早就觊觎我年轻的身子,只等秘境找到机会便半推半就与我成事了......”   林砚卿受不了他这般笃定的模样,强装镇定地回答:“从前是谁在他榻上哭着让我不要离开?当初那副样子,可像是爱我极深,非我不可?”   “到底是......谁离不开谁?”蓝钰手指探入他的衣摆,有些着急的抚摸着他的隆起的小腹,牙痒的咬在他颈侧细腻的肌肤上,顿时林砚卿便收了声。   半晌,林砚卿才细喘着道:“蓝钰,你莫再捉弄我了,给我一个痛快......”   “我很想你。”蓝钰在他耳畔轻咬着,语气变得有些轻,像是委屈似的。   “......那你弄吧。”林砚卿叹息一声,伸手勾着他的脖颈。   蓝钰这才伸手将人抱上床,像是久不曾沾水的鱼,饥渴的呼吸着,相贴,相融,   ...   半宿之后,林砚卿被蓝钰抱在怀中,意识迟钝模糊的听着他说着今日打探到的消息,“凌霄宫墨风神君与喜游灵尊诞下一个爱女,名为林姝懿,不日便要举办酒宴,昭告天下,认祖归宗,一起为被邪修掳走的灵尊祈福......”   林砚卿仿佛被人抽了一鞭子,瞬间便清醒了过来,“你说什么?他疯了吗?”   蓝钰并不着急,蓝枣暂时并无生命之忧,说这话时,还觉得有些荒谬好笑:“但严格来说,枣枣也算是墨风的女儿吧。”   “你再胡说八道什么?!”林砚卿气得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她只是你的女儿!”   “好好好。”蓝钰便不再玩笑,手指勾起一点他的黑发:“他想故意引我出现。”   “嗯。”林砚卿闷闷道,眉眼间耷拉着。   “还想昭告天下你我通奸之名。”蓝钰又道。   “......”林砚卿嘴角抽搐,发丝被他扯得生疼,不由躲开了他的手,“又在胡说。”   “本来就是,我本就是他的徒儿,还是名动天下的麒麟子,抵赖不了。”蓝钰努了努嘴,却不甚在意:“他觉得我会在乎这些虚名吗?”   “这只会让你更得意。”林砚卿默默道。   蓝钰没忍住笑出声来,捏着他的下巴,肆意的咬了一口:“你怎的这么了解我?”   林砚卿了解蓝钰,也了解年少的墨风,两人性格看似出入极大,实则不然,都是心高气傲之人又真诚肆意的人,性子里都有些藏着的恶劣,鸠占鹊巢之人此举,并不会造成蓝钰任何的困扰,相反他还会得意,因为林砚卿选择了他。   林砚卿被咬了一口的口水,嫌弃的用手背擦了擦,又被捏着舔了个遍,便认了,忍着不去擦,蓝钰这才满意,接着道:“我们名不正言不顺又如何,你都是我的人。”   “这次你别去凌霄宫。”   林砚卿不同意:“我一定要去的。”   “你如今还怀着孕......”蓝钰不赞同。   “怀孕又如何?”林砚卿眯眼看向他,温柔的眼眸中噙着点点威胁之意。   蓝钰耸耸肩,“那去吧。”   蓝钰揽着他的腰,把玩着他的手指,突然说道:“此战我若是败了......我会拉着你一起死。”   他现在无法接受林砚卿在他死后还委身其他人,也不允许林砚卿苟活,他必须陪着他。   林砚卿语气温和:“我若不愿意呢。”   “做鬼都不会放过你。”蓝钰说完,狠狠咬了一口他的肩膀,坚持道:“你欠我的。”   林砚卿笑着答应了:“好。”   像是答应了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   凌霄宫   蓝枣百无聊赖的撑着下巴,望着手腕醒目的红线以及被放血留下来的伤疤,她的眼神有些无神,脸色苍白消瘦,意识有些涣散,最近她总是走神。   手腕的红线从中指开始,已经蔓延到手臂了。   远远站着修士守着她,却不和她说话,整个府邸都毫无人气,只有三餐时,会有人给她送来,她也无法离开这里。   “爹爹,还不快回来,枣枣好像有点坚持不住了。”蓝枣捏了捏自己发冷的手指,怔愣的模样半点不似从前的鲜活朝气。   ...   揽月峰,暗室之中,以蓝枣鲜血为引,驱逐灼烧身体里其他魂魄,两道黑影似乎在打架,胸口钝痛,吐出一口污浊的血液。   端坐在榻上的男人挣开双眼,那双猩红的双眼毫无半点温情,他听见灵魂深处有人在嚎叫:“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明明是混元天尊设下的阵,却不想自食恶果,他没有抢夺过墨风,墨风唇角勾起笑容,他原本用禁术修身,这些手法哪里能奈何他,他将计就计除掉了混元天尊而已。   身体内只剩下他的魂魄,完全掌握这具身体的感觉甚好。   他深吸一口气,身后的黑影愈发浓郁了,变得浓厚、浓烈。   祭祖之典,诚邀各方修士,凌霄宫众人纷纷道贺派喜,众人都拿着一丝羡慕的眼光看着那位冷着脸的小姑娘,这代表着昭告天下,此女是墨风神君庇护的人,若是伤她,便是对神君不敬。   乃是莫大的殊荣。   蓝枣穿着华丽衣裙,佩玉带剑,满脸冷漠,墨风弯腰揉了揉她的脑袋,唇角弯着温柔的笑容:“今日之后,你就该叫我爹爹了。”   蓝枣没有说话,那双眼睛却格外不羁讽刺,她不想言语激怒眼前的人,但又实在恶心,不想顺从。   “待你阿父归来,我们便是一家三口了,彼时再给你添个弟弟妹妹......”墨风似乎没有察觉到她的反感,自顾自地说道。   “你猜今日蓝钰可会来?”墨风压低声音,将被揉乱的发髻摆正,像温柔的父亲般。   蓝枣眉眼一动,不解的看着他。   “我已经收到消息,蓝钰出了娑婆界。”墨风收回手:“就要看你在他心中地位是什么了。”   蓝枣抿了抿唇,神情变得复杂起来,既想爹爹来接她,直觉又觉得这很危险。   “你爹爹若不来,今日受苦的就是你了。”墨风唇角诡异的勾起,蓝枣再想说什么,墨风已经转身离开安排酒宴了。   蓝枣压下心中的不安,心跳声却愈发剧烈了,心神不宁起身往外走去,却又被挡住了去路。   “请您不要乱跑,酒宴马上开始了。”   丝竹管乐之声,不绝于耳,入耳心神舒畅,云锦飘飘,衣衫如浮动的云,面容带着喜色,似乎因为得到了神君的邀请而表现的倨傲,仿佛仙境般的布景,难得一见的河蚌珊瑚、珍惜的人鱼观赏、灵芝陪酒、灵兽配菜......   蓝钰携林砚卿出现在凌霄宫山脚,脸色难看的魏政出现两人面前,他是来阻拦两人的。   “别去。”魏政咬牙道,他无能没能保护住蓝枣,却用秘法金蚕脱壳,就是想要来拦一拦他。   蓝钰不怪他没有看护好蓝枣,毕竟墨风并不是谁都拦得住的,他朝着魏政拱手:“多谢魏兄提醒,但今日我必须去了结此事。”   “我知你如今修为精进,可这是那畜生的陷阱,你当真要踏进去吗?只怕他有后招,凶多吉少......”魏政不敢告诉他,他探查到的消息,远比看见的凶险。   “我今日若不出现,那么枣枣便危险了,他不会善待一个毫无用处的棋子。”蓝钰抬手锤了一下魏政的肩膀,却发现他手臂那处空空如也,他愣了愣,眼神变得复杂:“是我对不住你。”   魏政咬了咬牙,“是我无能。”   “虽说的确如此,但也不必这么直白的承认。”蓝钰微笑说道。   魏政那苍白的脸颊瞬间气出几丝红晕,那苦大仇深的模样也淡了淡:“你若厉害,也不必逃去那娑婆界!”   “嗯,我也无能,成了吧。”蓝钰直白承认,又加了一句:“我让让你吧,谁让你如今成为了断臂侠。”   魏政:......“你去死吧。”   蓝钰轻笑一声,朝着他拱手,两人便去了那人声鼎沸的山门。   魏政深深呼吸了几下,还是跟着两人去了,左右他也能逃。 第42章   “诸位。”墨风的声音蕴含着灵气, 响彻整个揽月峰,背手而立,面容沉静, 八风不动,丝竹之声消散, 喧闹之声停止。   他目光扫视一周,外族修士和凌霄宫修士混杂,视线聚焦在他身上。   墨风的手搭在蓝枣肩膀上, 唇角露出一丝慈爱的笑容:“姝懿乃吾与喜游灵尊之爱女, 如今他被奸人所惑, 被迫入娑婆.......”   听闻娑婆二字,众人哗然, 震惊不已, 听见了一个颇为陌生的字眼。   墨风轻咳两声,止住喧哗,语气沉沉:“吾信砚卿之能, 所以只需在家中静待而归,守住咱们的女儿,今日吾除介绍吾之女外, 还要清理门户。”   清风拂过, 桃花空中飘散,缤纷花瓣, 如临仙境, 花香飘然, 这话落下,众人交汇了一个眼神,似为不解。   揽月峰墨风座下大弟子, 臧久坐在下首,众人目光从他身上悄无声息地滑过,他只是闷头喝酒,脸颊醉红,视线落在墨风身上,眼底复杂不知在想什么。   他敬仰的师尊,两人之间曾经的露水之缘,如今想想亦如梦境般,天神般的师尊,做出强逼他之事......背叛了喜游灵尊后,又能温柔扮成专一的模样,好似从未做过出格之事.......   他甚至都不敢瞧女孩儿那双沉静的浅色眸子。   曾受墨风所救的幽冥远远看着他,双眼是控制不住的爱意,年少之际爱慕的人,如今依旧不曾褪色半分,扫过墨风时,都有一丝隐隐嫉妒之色。   穿越而来的墨风,这一世因为蓝钰和林砚卿之故,并未招惹太多桃花,许多桃花甚至还未发芽,所以只有宗门内两位,其他并未前来参加他女儿的认宗祭奠。   “此事还是我之错,教导无方,酿成大错。”墨风徐徐说着,眼底生出一丝悲痛之色,“想来大家应该都知道,我座下两名弟子,臧久性情疏朗,扎实正直,不曾出过半分差错。但......我的小弟子,蓝钰......”   “蓝钰,那位麒麟子?”   “尚未及冠便大杀四方的那位?”   “......”   “蓝钰乃天纵之才,但秘境之行,经脉破裂,修为功亏一篑,灵气不可存续,再无修炼可能。吾疼惜他,纵容他,却不承想他居然恩将仇报!”墨风一字一句,那冷漠的眸子沁出几丝刻骨的恨意,情绪起了波澜之后,化神修士的威压也隐隐透出,压得在场人喘不过气来:“堕为邪修!□□师娘!毁宗灭派!无妄宗一行,众多修士惨死,罪大恶极!其心可诛杀!”   蓝枣听着他这么诬蔑自家爹爹,忍不住站起来,却被墨风封住了口禁,身体被禁锢着,肩膀也被大力捏紧,几乎将她的肩膀捏碎,她被强压着坐下。   臧久猛地抬头,瞳孔微缩,拧着眉不敢相信蓝钰居然会做出这种事,但墨风说得冠冕堂皇,义正词严。   “什么?”   “居然是这般无耻之徒?自古师尊为父,林砚卿又是墨风亲口承认的道侣,这......实在让人......”   “还什么麒麟子,不过道貌岸然之徒罢了。”   “剑尊一片痴心,却不想.......一腔深情如草芥。”   “这种人活该被废修为,否则若真成大道,还不知道要祸害多少人呢。”   ......   其中无妄宗死去的那些修士宗门有亲之人,纷纷露出悲愤之色,振振有词要讨回公道。   墨风满意地看着众人眼中对蓝钰恶意,对林砚卿的不齿,眼底带着一丝得意,似乎能从众人的贬低中,找到蓝钰不如他的证据。   “哈哈哈!”突兀的大笑声响起,墨风眯眼看去,只见很远一桌的粗犷男子,拍桌大笑,毫无顾忌,仿佛看见了什么有趣的戏码。   “这位道友,有何可笑?”在墨风开口之前,便有人不满问道。   “我笑啊。”那人旁边还坐着一位貌美女子,他砸了酒杯,抹了抹眼角的泪痕,脸上还是夸张的笑容:“满桌伪君子却要污蔑我兄弟之清誉。”   此人正是秘境之中蓝钰相识的秦王邯,他一人对峙上所有人恼怒的目光,丝毫不惧。   他指着墨风的鼻子骂:“你身为蓝钰的师尊,却不履爱护之责,不予余力地往他身上倒脏水?”   “我兄弟之天赋,少年时便可打得各宗天骄满地爬,吓得各宗长老食不知味,夜不能寐,若非凌霄宫无能!所谓上宗门虚伪恶毒,麒麟子何至于陨落秘境?!你们又有何资格说三道四?不过都是手下败将,胆小懦弱的沟渠鼠辈!”   这话几乎把所有人都骂进去了,秦王邯爽了,半点不在乎那些人杀人的目光,他知道此行他怕是不能善了。他无惧,亦无悔,当初救命之恩,以命抵命本该如此,只是对不起苏娘。   苏娘只是冲着他安抚地笑了笑,并不怪他鲁莽。   “你这人怎的血口喷人?!”   “谁会嫉妒一个废物?”   “如此口出狂言,只怕亲父早亡,无人教养吧......”   墨风朝着弟子使了个眼色,两人朝着秦王邯走去,秦王邯想要反抗,但被墨风神识锁住,动弹不得,只能任由两人狠狠踢向他的膝盖,想让他跪地求饶,承认刚刚错误之言。   秦王邯艰难地闭了闭眼,做好了誓死不求饶的决定,他必须给蓝钰留下一抹清白于世间,但想象中的剧痛并未传来,耳边传来低沉爽朗的声音,他猛地挣开双眼,难以置信地朝着身后看去。   “揽月峰这般热闹,可是知道今日我从娑婆归来,为我庆贺之酒?”   苏娘看向那人群外的两道人影,禁锢消失,他匆匆打落了弟子的钳制,护着秦王邯在身后。   秦王邯稍稍松了一口气,劫后余生,他才开始后怕刚刚的无畏。   墨风的视线朝着两人看去,所有敢和秦王邯叫嚣的人,都纷纷闭上了嘴巴,其中不乏乐子人,还有什么是比看正主正面刚更有趣的事情?   蓝钰修为被废又如何,当年余威犹在,甚至他说什么......还是从娑婆归来,他们更加不敢狗叫一声了,生怕被他记恨上,殃及池鱼。   林砚卿站在蓝钰身后,露出那稍显孕肚的身子,他并未半分遮掩,半点不在意众人打量恶意的目光,神色坦然,看得墨风心底冒起了一股无名火,恨不得剖开林砚卿的肚子。   他恨极了他,他怎么敢三番五次的背叛他?   这下,目光聚焦在三人身上,蓝钰眉眼如璀璨星月,轻轻挑起的眉,看向河岸对面的墨风,唇角泛起淡淡的笑容:“清理门户?你当真配吗?”   墨风盯着他,遥遥相望,目露凶光:“大家还在等什么?邪修不知死活,自投罗网了。”   有死在无妄宗修士的血亲之人朝蓝钰出手,混乱之中,其他人纷纷后退,怕惹祸上身,锋利的武器还未近身,蓝钰出剑,将人轻松挡了回去。   “哎呦,先缓一缓,怎的这么着急呢,别瞎了眼,找错了人。”蓝钰视线轻飘飘地扫过那人,那人手指发麻,被那恐怖的力道吓到了,勉强清醒。   蓝钰朝着墨风逼近,修士们自发让出一条道,“既然剑尊想要天下修士评理,那我便与你掰扯掰扯。”   墨风忍不住蹙眉,冷嗤道:“妖言惑众之语,谁会相信,林砚卿便是被你这花言巧语所迷了心智,不顾伦理道德,不顾你我师徒情谊,不顾我们少年恩情,怀孕产子,令人恶心。”   这话又将众人视线引到了那位灵尊身上,明显凸起的腹部,那张清心寡欲、端庄温柔的脸,反差极大。   林砚卿不为所动,只是敛着眉,跟在蓝钰身后,不曾看墨风一眼。   “究竟是谁巧言令色、花言巧语,我们很快便会分明了。”蓝钰勾了勾唇,他不断逼近,声音沉甸到每个修士都能听见:“移魂夺体之术,在修真界并非罕见之事,你占据了我的身子上百年,是不是该还给我了?”   嘶——倒吸凉气的声音,这可比那些伦理狗血更加刺激。   这还是百年来修真界名声最响的化神修士,如今告诉他们这人是夺舍之人?   移魂夺体之术简称为夺舍术,夺舍一向为正道修士不齿,一般修士也无法随意夺舍他人。   墨风听闻这话,眼里情绪虽一直冷漠,脸上的皮肉却轻微地抖动起来,唇角勾起弧度:“一个邪修之言,如何能信?胡说八道,污人清白。”   “你最不配提清白两字。”蓝钰一路上走来,不少凌霄宫修士、墨风座下弟子想要上前阻拦,都被无形的力量挡在五步之外,除却林砚卿无人能入他的身。   “那日混元天尊以师徒之命,觊觎我的天生剑骨之体,悉心栽培,不过是一场骗局,害我身死后夺舍,道貌岸然。我与他厮杀至两败俱伤,旋即被人占了便宜,那鸠占鹊巢之人无耻的将我满身修为视作自己之物,我的徒弟、师门甚至道侣都尽数被他收入囊中。”   这场祭奠,墨风便是想要毁掉林砚卿和蓝钰的名声,将他们打上邪修的恶名,败坏两人清誉。   所以他邀请了修真界消息最灵通的听风阁,如此惊天秘密,听风阁恨不得多生出两个耳朵来听,手中闪烁着的灵符正在记载着所有人的一言一行。   墨风冷哼一声,疾身逼近,怒骂道:“我师尊哪里是你这种背叛师门之人能够提及的?”   蓝钰持剑相挡,后退了两步,旋即朝着他狠狠刺去,剑意汹涌,浑身气势如同冰冷的雪山,滚滚的雪崩侵袭,剑发出争鸣声,不相上下的剑气。   他能无惧化神修士的威压,在快得看不见的残影中,两人已经在空中过了数招。   稍稍分开后,蓝钰持剑而立,面容肃穆:“天下之人为证,混元天尊不堪为师,我今日便要和他斩断师徒情谊,至于你——我会斩于剑下,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战场在天空之中,臧久杯中酒撒了满身,双眼清明又痛苦地看着两人,一时间脑海中一片混乱,一股恶心的情绪蔓延而上,无法接受蓝钰所说的事实,但莫名地觉得师弟不会说谎......   幽冥携掌门众人想要助墨风一臂之力,凌空而下的威压,林砚卿背对着战得正凶的两人,神情漠然冷淡,手中红缨枪闪烁着寒光,他对掌门说道:“掌门,不要插手此事,于凌霄宫并入好处。”   掌门脸上神色变化莫测,最终还是忍下了这口气,墨风是化神修士,若他都解决不了蓝钰,那么他冲上去也是找死,左右修真界实力强的人便有话语权,便有颠倒黑白的能力,不如让他们先打个你死我活。   只有幽冥是全心全意地相信着墨风,不顾自身安危要上前去,被林砚卿枪身抽在小腹,瞬间便软了四肢,亦有不少修士是墨风的亲友,全部被林砚卿一人挡住了。   身后化神修士的灵力让风云巨变,撕扯着白云,掀起阵阵狂风,林砚卿面对着许多修士的围攻,也不落颓势,他比不过逆天的蓝钰,但毕竟也曾经有战神之名的武修。   墨风强大的灵力裹挟的剑气将蓝钰深深镶嵌入山峰之中,山巅移位,摧枯拉朽的力量让树木断裂,石头移位,只远远看见,那山尖猛地断裂,滑倒......   墨风死死地瞪着他,蓝钰虽然被压制,却憋着一口气,猛地踹向他,“你为什么不死在娑婆?为什么还要出来?百年前你就该死了!”   墨风狠狠劈向他,蓝钰抬剑挡住,脸上也出现怒气:“该死的是你才对!”   他猛地抬起,又横扫而过,两人暂时分开,分秒之后又黏着在一起,两人都拼尽全力,使出浑身解数。   蓝钰大喝一声:“追焰!”   墨风的本命剑剑身闪过一道白光,似在疑惑什么,墨风大惊失色,面色变得难看起来。   “哈哈哈,追焰可是我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标记的,润养在我神识十几年!”蓝钰笑得很畅快,眼圈发红,神色隐隐狂狷:“你成为我这么久,却从未驾驭过我的身躯,百年来也从未被我的本命剑接受,哈哈哈,你好烂啊,冒牌货永远是冒牌货,成不了真的。”   墨风气息逐渐不稳,他手中灵力汇聚,他生生折断了追焰,追焰失去光芒,同时墨风也吐出一口鲜血,毕竟那是‘他’的本命剑,唇角含着血,他说:“不需要这些东西,你也夺不回你的身体。”   墨风手指灵力运转,只见偌大的法阵在凌霄宫上方闪动起来,这时地下的修士发现不对劲,再想要逃便来不及了,无形的结界出现,困住了凌霄宫所有修士。   蓝钰脸上笑容收敛,拧眉看向他。   “来啊,蓝钰,我以天下修士为祭,我不信我斗不过你。”墨风脸上满是狠厉,浑身哪里还有半点正道修士的模样,邪气肆意,双眼透出丝丝血色。   蓝钰却自顾自的轻笑出声:“你依旧不敢正面与我抗衡,就算我只是一个毫无灵力的废人。”   他持剑而上,天地之间,直接劈下,发丝微动,双眼坚定清澈,一剑破万军,一剑定乾坤!   “......这个什么阵法?”   “为什么我感觉我的灵力在流失”   “这是菩提生祭,邪修是墨风!”   “这可如何是好?”   “如此大的凌霄宫居然被人当作了祭坛却毫无察觉,何其无能!”   ......   掌门此刻也出现慌乱的神色,林砚卿抱着垂泪的蓝枣,揉着她的脑袋,神识也被结界阻隔,他用灵力抵抗阵法带走蓝枣的生命力。   若是灵力耗尽,阵法吸取的便是他们的血肉灵魂。   “此阵法内的修士便是瓮中捉鳖,只能靠旁人破阵,如今我们只能寄希望于......麒麟子蓝钰真的能够......杀死化神修士。”那人说得艰难,眼神有些绝望。   蓝枣抱着林砚卿的手臂,手指有些颤抖,她轻声道:“阿父,我好像要死掉了。”   林砚卿揉着她的脑袋:“怎么会?蓝钰会救我们出去的。”   “不是的......”蓝枣惨然一笑,眼泪控制不住的从眼眶而出:“他将我强行契约为他的命魂兽......如果那个讨厌的人死掉,我也会死掉的。”   林砚卿动作一顿,神色变得骇然,“你说什么?”   “爹爹若是输了,爹爹便会死,阿父也会生不如死。”蓝枣似乎年纪尚小,极为怕死又极为懂事,最终嘴唇嗫嚅几下:“那便让我拉着那个禽兽下地狱吧。”   林砚卿不承想墨风居然会这般歹毒,这种秘术也敢用,以人为兽,结缔契约,稍稍不慎便会反噬。   他像是疯了似的去破结界,整个人再不似那般沉稳温和,但是于事无补,结界未开。   蓝枣在混乱中弯腰抱住自己的膝盖,蹲在地上,咬住了自己的胳膊,没有哭出声来。   “你成仙成魔又如何?!”蓝钰的无数虚影在墨风眼前闪过,他具有滔天灵力,但是奈何身体不对板,灵力掩盖下也在急速衰退,七窍流血,空手接刃,灵力轰击蓝钰。   蓝钰身体晃荡一下,剧痛袭来,骨裂脆响,却也不妨碍他一剑一剑砍向墨风的结界。阵法的灵力波动起来,如同愚公移山,半点不松懈,手心攥出血,浑身骨头也在震荡,却机械地攻击着对方。   墨风显然意识到,只是单拼剑招,并非他的对手,所以他想耗死蓝钰。   娑婆九世,痛苦缠身,淬筋炼骨,不敢有一刻松懈,像是被反复雕琢的顽石,终究绽放出色彩。   阵法下已经有不少修士消散于阵法中,恐惧在无限蔓延着,活着的修士开始更加剧烈地破开阵法。   林砚卿清醒了,不再浪费灵力,他甚至害怕破开阵法,不知道蓝钰会怎么选,不管怎么选结果都是不尽如人意。   随着蓝枣愈发虚弱,林砚卿抱着她的手在轻轻颤抖着,她不断重复着,不会有事的,阿父会保护你的。   蓝枣只是埋在林砚卿肩膀,很轻地说道:“阿父,不管结果如何......你要告诉爹爹,枣枣都不怪他。”   林砚卿轻轻咬住唇,眼泪滑过脸颊,滴落在蓝枣额心。   蓝枣又蹙了蹙眉,故意道:“以后阿父和爹爹有了弟弟妹妹,也不想要枣枣陪着了。”   归根到底,蓝枣还是怨的,怨他们抛弃了自己。   林砚卿心痛难忍,摇头道:“枣枣不要说这种话,不要......”   “好吧。”蓝枣见阿父这般痛苦,不再故意说那些话刺激他,只是在他脸颊亲了一口,意识逐渐模糊。   日头渐落,亦有修士意识到了不对劲,从各方赶来,但邪修的菩提生祭并非那般简单可以破除的。   且化神修士斗法,若不是老祖宗般的人物,谁也不敢轻易靠近。   两人的死斗分出了胜负,蓝钰看着浑身是血,因为灵力暴增而四肢肿大的男人,他拖着重剑,朝着墨风靠近着,他身后还有源源不断的灵力供给,但他已经被蓝钰的魂钉钉死在石头上。   墨风这才生出恐惧来,那充血放大的瞳孔,威胁似的瞪着他,“你敢杀我......你的女儿也会死。”   他一直都知道若是给蓝钰时间,他势必更加难杀,但没想到仅仅几个月的时间,蓝钰便变得如此强悍。   蓝枣的命是他最后的保命符。   蓝钰动作只是很轻地顿了一下,重剑抵住他的喉咙,匕首以刁钻的角度插入他的脊背,生生剖开他的皮肉,那节沾粘着血肉的骨头露了头。   墨风惨叫起来,脖子上青筋暴起,蓝钰给他喂了续命的丹药。   “蓝钰,你不能杀我,不能......”墨风稍稍一动,四肢被钉入的钉子便会往外沁血,他神情癫狂,叫嚣着:“我死了,蓝枣也会死......啊!”   蓝钰更深的剖开他的脊骨,像是要竖着剖开他的骨头,看着那根正常人的剑骨,他没有听他的话,自顾自地将那根骨头强硬地抽了出来,血肉拉扯、骨头断裂的声音细微又尖锐。   墨风惨叫无声,浑身都抽搐起来,血染红了整片黄土地,挣扎的右手的魂钉落下,整个人像是烂泥般软下来,那脊背一片血肉模糊。   蓝钰静静地看着那根属于人类的脊骨,眼眶忍不住发烫,眼泪掉落而毫无察觉,骨头半分看不出任何的特殊,但他因为这个被人觊觎、嫉妒、迫害......不得好死……   他满脸是血,放肆地笑起来,声音莫名地显得苍凉,他扔下手中的脊骨,任由剑骨染尘。   墨风仿佛死了般,随着他的修为散去,菩提生祭阵法被破除,修士鱼贯而出,争相逃命,此刻无人再去追寻什么真相,到底谁是墨风,已经不重要了。   蓝钰一寸寸地割下墨风的血肉,他仿佛着了魔,跪在地上,将他原本自己的躯体切得四分五裂,保留着一口气的墨风感受着自己的身体被剥离。   他安慰自己,不,那不是他的。   那原本就不属于他。   墨风唇角很轻地勾起唇,疼痛麻木后,便显得微不足道了,他很轻地说着:“你输了......”   蓝钰根本听不见他的话,直到墨风断气,也不曾停下手中的残暴血腥。   林砚卿站在蓝钰身后,唤了一声:“蓝钰。”   蓝钰第一声时并未听见他的声音,直到第二声,第三声......   蓝钰才停下手中的事儿,满身血污转身,双眼含着泪,直勾勾看着他,像是被丢弃的小狗。   林砚卿上前抱住他,轻轻拂过他的背,安慰道:“没事了。”   “都没事了。”   蓝钰这才扔下手中的短刃,用力抱紧他,身体在发抖,“林砚卿......林砚卿.......我赢了吗?”   “你赢了。”林砚卿闭了闭眼,眼泪从眼尾淌下,哑声重复道道:“赢了的。”   “他死了吗?”蓝钰又问。   “死了。”   蓝钰眼珠这才像是出现一丝神光,他视线这才缓缓上抬,看向魏政手中抱着的蓝枣,她脸颊苍白如雪,四肢垂着,嘴唇发青。   蓝钰嘴唇嗫嚅了一瞬,什么都不敢问了。 第43章   墨风之死, 起初在蓝钰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余波久久,而真当他咽气之后, 他才后知后觉地后悔,但若真的再来一次, 他也决不会手软。   他脸上泪痕未干,抱过已经冰冷的蓝枣,那个他从小便捧在手心的女儿。   自顾自地走下山去, 凌霄宫众人想要拦住他的去路, 墨风剑尊被杀, 于私于公,蓝钰都必须给他们一个解释。   但见到如此冷漠的蓝钰, 他们根本毫无勇气阻拦, 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离开。   臧久看着他,始终没有勇气再上前,只是独自去打扫已经毫无人样的“墨风”。   东海赤水, 娑婆入口,蓝钰早已经精疲力竭,他跪在东海之前, 很轻地说道:“救救她......”   林砚卿并未阻拦他的任何动作, 只是不远不近地陪着他。   “我愿意用所有的东西来换......”   赤水开道,水势倒流, 蓝枣的身体轻轻浮起, 飘向赤水之地。   柔和的女声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回去吧,赤水重生,已非人修, 人鬼殊途,各自有各自的道。”   蓝钰久久不愿离开,在两人看不见的空中,少女正静静望着他们,最后不舍散去,她融入了赤水之中。   ...   所有的事情像是回归了正轨,却又像是诡异地偏移了航道。   “......凌霄宫差点沦为炼狱,只怕如今那揽月峰之上还尸骨累累,邪修狡诈惯会藏于人修之中,谁能想到那混元天尊居然是夺舍徒弟的奸诈小人?若非麒麟子天命所在,还不知道谁赢谁输呢。”   听风阁在场的侥幸存活的修士又干起了自己的老本行,开始添油加醋地说道,却没有所谓墨风穿越之事,毕竟怎么看,都是混元天尊的名头更响亮。   “那场大战,当真是遮天蔽日,日月失辉,谁能想到如此年轻的修士,居然能挑战化神修士,最终化神陨落......只是不知如今那麒麟子所在何处?”   ......   林砚卿产下一女,名为林纾淡,小名树树。   魏政重振无妄宗,蓝钰和林砚卿都是无妄宗长老。   “树树,不能欺负小姚。”蓝钰蹙了蹙眉,不太赞同地看着那个骑在男生身上的小女孩儿,制止两人的动作。   林纾淡和蓝枣性格天差地别,蓝枣幼年活泼开朗,如白纸般清澈善良,从小便会甜丝丝地喊爹爹阿父,而林纾淡性格如她的名字般,冷淡自持,早熟又......恶劣。   她从姚忝背上下来,小腿踩了踩地,摆了摆手:“他让我骑的。”   气喘吁吁的姚忝坐在地上,膝盖灰扑扑的,点了点头,红着脸回答:“是的,是我邀请林师妹的。”   姚忝便是那只曾经害得无妄宗灭门的“妖物”,有狐族血统,样貌出众。   林纾淡看向蓝钰,有恃无恐的表情似乎在说,你看吧,是他求我的。   蓝钰一时语塞,虽然认为这般是错误的,但你情我愿,具体该如何教导,又说不出话来。   林纾淡天资优越,年纪不过五六岁,便已经炼气八阶,许不要十岁,便能筑基,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天赋,目下无尘,骄纵桀骜。   姚忝说得最多的一句话,便是:“林师妹若是愿意契约我,那就再好不过了......”   蓝钰暂时让姚忝去寻他掌门师兄魏政,自己想去牵林纾淡的手,却被她轻轻躲过,她似乎从小便不喜欢与人太亲近。   两人回到林砚卿的院落,林砚卿正在屋内打坐修炼,蓝钰便低声问:“你可知他为何愿意被你欺负?”   林纾淡歪头,眉眼清冷,实事求是地说道:“因为他喜欢当我的狗?”   “......”蓝钰捏了捏眉心:“不,没有人愿意当狗。”   “他是因为你天赋高,若是你契约他,日后你修为进阶,他也会有益处。”   林纾淡眼底浮现一点疑惑,认真地道:“可是我没想过契约他。”   她只是觉得他要求,她就想要试一试,玩一玩。   “那你觉得好玩吗?”蓝钰看出女儿的心思。   “不好玩,不如御剑飞行畅快。”林纾淡回答,她也决定不再继续和姚忝接触了。   “爹爹准备的蛋羹,要不要尝尝?”蓝钰看向主意很大的女儿,不得不采取怀柔政策:“这次没有放葱姜。”   林纾淡不太想吃,违心地回答却是:“好。”   父女俩吃完晚膳,也不见林砚卿出门,各自回屋歇息了。   蓝钰的气息是林砚卿所熟悉的,他不设防,全身心地相信他,任由他进入自己的结界,也无半点分心。   蓝钰打了个哈切,裹着被褥睡了过去,半夜怀里挤进一个微凉的身子,他自来熟的揽住,意识清醒了一瞬,贴着林砚卿的后颈吻了吻,嘀咕着:“树树性子太冷淡了,和你很像。”   林砚卿动作一顿,贴在他怀里,虽不需睡眠,也喜欢这般和他躺在一起,他否认道:“我性情并不冷淡,她更像你,骨子里桀骜不驯,有自己的想法。”   “哎,这样可如何是好,今日我在花园内瞧见她把那妖族小子当马骑......”蓝钰在现代的时候,见过许多让人牙痒痒的熊孩子,他真的害怕林纾淡变成那般模样。   “修士的孩子自幼聪慧,这并非坏事。”林砚卿却看得很淡,他被亲生父母送给合欢宗,对于血亲这一块,显得有些薄情。   “况且我相信树树并非那般不懂事理之人。”   蓝钰依旧唉声叹气,睡意都散去两分,他很轻地说道:“若是枣枣还在的话.......”   他总是控制不住地想念那个很乖的孩子。   林砚卿却蹙起眉,“蓝钰可不要当着树树的面这般说,小孩心思敏感,恐会相互比较,而认为父母偏心.......”   “我知道,只是我刚刚又梦见她了。”蓝钰此生唯一对不起的人便是蓝枣。   林砚卿抱着他,轻轻捏了捏他的后颈,“过几日我们去看她。”   蓝钰应了一声。   两人相拥而眠,天空泛白,四周还是雾沉沉的,夜还未完全散去,蓝钰持剑出门时,林纾淡已经在扎马步了,小小的身子姿势端正,一板一眼,挑不出任何错处。   相比,林纾淡的天赋,蓝钰更加满意她的坚持。   “早。”蓝钰洗了一把脸。   林纾淡冲着他点了点头,旋即目不斜视,手中的小铁剑是林砚卿亲手给她铸造的。   而后,蓝钰练剑,林纾淡便离他远些,想着魏政给她的剑招,一招一式都极为标准。蓝钰见她小小一团,还在如同大人般练剑,便心痒,生出了些许逗弄的心思:“林纾淡,朝我出剑。”   林纾淡神情一顿,理智道:“我现在打不过你。”   “没关系,剑者无畏,不可畏缩。”   林纾淡蹙眉拿着小剑冲向他,甚至可能只能刺中他的腰,但如蓝钰所说,嗯,无畏。   最终被蓝钰气得脸颊涨红,林纾淡强忍着脾气,才没将手中的剑砸了,他有些恼怒地说道:“爹爹,你真无聊!”   终于把这个人小鬼大的小女儿气红了眼,他才收起剑放肆大笑起来,伸手将人抱起来,不顾她的挣扎,抱起来狠狠揉了几下:“这才乖嘛,板着脸做什么,爹爹又不是你的仇人。”   林纾淡被蓝钰戏耍本就恼怒不已,如今见他这般无赖模样,不由厉声道:“你们从出生将我扔给魏政,哪里管过我的死活?”   这话让蓝钰狠狠一怔,大战之后,蓝钰身受重伤,林砚卿带他入雪巅药谷求医疗伤,那处环境恶劣,没有灵气庇护的幼儿根本无法生存,只能将女儿交给魏政。   林砚卿站在林纾淡身后,静静看着呆愣住的父女俩,脸上表情无波无澜,他的确可以选择照看年幼的女儿,但是他没有,就算亲女也不如蓝钰在他心中地位。   他血缘亲情浅薄,只是因为蓝钰才格外珍惜。   蓝钰回到他身边一年,才得知林纾淡其实如此气恼他们。   林纾淡说出口之后,顿时便收了音,脸上表情都冷淡了下来,挣扎了一下:“放我下来。”   蓝钰有些木讷地松开手,眼神显得无措,林纾淡紧绷着小脸:“我先回屋了。”   说完,她脚步匆匆走开了。   蓝钰抬眼看向林砚卿,委屈地轻声问道:“我是不是又做错了。”   林砚卿无奈叹气,哄小孩似的拍了拍他的背,轻声道:“不是你的错。”   “谁也不想受伤。”   ......   林纾淡这般和蓝钰说完,便又有些内疚起来,刚刚不该如此和爹爹说话的,她都能理解,只是依旧会觉得生气,但事已至此,她也不想再解释什么。   她躲在房间一日,迷迷糊糊睡着,梦中出现了一个少女,在猎场骑马,挽弓射虎,唇角泛着恣意桀骜又明媚的笑容,骑装如同烈焰般。   那眉眼间相似的面容,她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身份,那个魏政嘴中的蓝枣,爹爹和阿父的第一个女儿。   画面一转,两人一起出现在林纾淡的内室中,林纾淡半点不见惊讶,只是沉默地坐起身来,看着盘腿大剌剌坐在榻上的少女。   “树树。”少女却自来熟地喊她的小名,撑着手臂凑近她,差点和她鼻尖相贴,林纾淡猛地后撤,蹙眉看着她。   蓝枣伸手抚平她眉心的褶皱,林纾淡虽然不适,却也没躲,“做什么皱眉?”   林纾淡不语。   “我是你阿姐,你应该知道吧。”蓝枣坐回让林纾淡舒适的距离,两人对视一眼,无言半晌。   蓝枣再次率先开口:“爹爹和阿父还好吗?”   林纾淡看了她一眼:“你不知道吗?”   “我不能入他们的梦。”蓝枣叹息道,“因你体质特殊,我才能来寻你。”   “哦,那你......真的死了吗?”   “是吧,反正现在不是人了。”蓝枣有些愁眉苦脸的。   林纾淡见她伤心,想要出言安慰,却实在词穷,只是生硬地安慰道:“不做人也蛮好的。”   蓝枣噗哧笑出声,伸手捏了捏林纾的脸,看着那张故作冷淡的脸变得可爱,才扯起她的肩膀,“走,阿姐带你出去玩儿。”   林纾淡拧眉,似乎不愿,却被大力的蓝枣拖走了,两人策马扬鞭,穿梭在无妄宗后山猎场之中,无鸟兽敢造次袭击这个年幼的小孩儿。   两人看见那荧光闪烁的萤火虫,便幼稚地捕起了萤火虫,然后不小心滚落泥潭,黑夜中萤火虫在袋子里发着光,照亮了两人相似的眉眼,眉眼间都是笑意。   林纾淡露出一丝笑容,看向蓝枣,突然道:“我很想早点见到你。”   蓝枣笑容慢慢收敛,似乎没想到林纾淡会突然煽情,伸手用沾着泥巴的手捏她的脸,林纾淡强忍不适,也没有躲开,她轻声哄着小妹:“我天天来寻你可好?”   林纾淡黑眸很浅淡地亮了亮:“一言为定?”   蓝枣却只能遗憾地说道:“我骗你的,不能日日来寻你,但有空我便会来,代我好好照顾爹爹和阿父可好?”   林纾淡勉强答应,嘴角却很轻地撇了下来。   ...   一夜过去,蓝钰修复自己身为父亲的玻璃心,早早在院中等待未见林纾淡的人影,便前去敲门,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他顿时慌乱起来,只以为被人抓走,准备外出去寻。   在院门口,瞧见满身泥垢的小孩儿,脸上也是泥,只露出那忽闪的黑眸,衣服和裤子都霍霍得不成人样了,样子颇为局促。   蓝钰扶额,伸手抱住她,“我的老天爷,你这是在哪里打滚回来?”   林纾淡难得有些心虚,抹了抹鼻尖,“我看见阿姐了。”   “看见谁了都没用,夜里黑灯瞎火的怎么能偷跑呢,万一被歹人抓住如何是好?”蓝钰骂骂咧咧,又突然顿住:“嗯?你看见枣枣了?”   “嗯。”林纾淡点了点头,看着爹爹僵住的神情,面上很云淡风轻地说道:“阿姐更看重我,所以只有我能看见她。”   蓝钰看着她骄傲又炫耀的神情,神情复杂起来,忍不住失笑道:“是,她最喜欢你了。”   林纾淡又嗯了一声。   蓝钰给她烧水洗澡,又搓洗她脏了衣衫,林纾淡洗漱完后,重新变成了干干净净的小姑娘。她端着那张比谁都冰冷的脸,吃着蓝钰给他做的玉米糕,视线时不时地扫过厨房的蓝钰,确定他在里面,又收回视线,专心吃糕点。   ...   夜里,蓝钰和林砚卿躺在一个被窝里,热意流淌,林砚卿趴在蓝钰胸前,青丝和他的缠绕在一起,难舍难分。   他眼尾殷红,唇角泛着水润的光泽,又被蓝钰捏着后颈凑进他的唇咬了几口,砸吧砸吧,食髓知味般咬着、含着不愿意松开。   “唔,你身上好香。”蓝钰在他颈侧嗅了嗅,手缓缓摩挲着他的腰。   林砚卿捂住他的脸,想将人按了下去:“别胡言乱语,满身汗味......”   蓝钰梗着脖子,小狗似的在他身上嗅来嗅去,用鼻尖去蹭他的脸颊,舌尖舔舐着他下颌的汗珠,半点不嫌弃。   林砚卿扬起脖子躲闪一瞬,蓝钰便顺势咬住他的喉结,用尖牙细细地磨。   林砚卿黏糊的鼻音轻哼着,额前又冒出细细的汗珠,脸颊烧红,眯着眼任由他动作。浑身像是被浸泡在酒中,意识混乱,骨头酥麻。   “你倒是半点不着急女儿不亲近你哦。”蓝钰望着那双缀满情丝的眸子,轻轻啄吻。   “为何着急?”林砚卿语气出奇地疏离,仿佛置身事外一般。   蓝钰还深深地拥抱着、嵌入着他的身体,他语气温柔又沙哑:“你喜欢我不就成了?”   察觉到他冒进作乱的动作,林砚卿仰头轻吟一声,酥得蓝钰心中直冒火,他撑着他的胸膛,虚虚的眯着眼:“如此嚣张跋扈不愿出来,可是还嫌女儿不够,还要多添个儿子吗?”   蓝钰受不了他招人的模样,忍不住在他下巴咬了一口:“你别勾我。”   他根本忍不住的啊。   林砚卿手指有些虚浮无力,说话也断断续续的,忍耐着什么似的:“不勾你,你也不曾放过我。”   蓝钰磨了磨牙,将人弄到天亮,艰难爬起来和女儿练剑,林砚卿雪白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胸膛还在剧烈起伏着,蓝钰狠狠瞪了林砚卿一眼。   林砚卿根本瞧不见,自顾自地呼着气,还在问:“夫君,还要不要儿子了?”   蓝钰没忍住,凑上前在他耳畔咬牙切齿地说道:“不要了,两个足矣。”   “哦。”林砚卿似乎还充满了遗憾,故意逗弄他:“我还以为你嫌弃我只为你生下两个女儿,没有儿子继承你的剑法......”   “我家又无皇位继承!”蓝钰狠狠捏了一下他的胸肌,疼得林砚卿叫了一声,不再继续逗他。   林纾淡早早等待在院中,学着爹爹的模样,先灌了两杯凉茶,被蓝钰拦住,给温热起来才递到她手中,她见状看了他一眼,小口小口啄起来。   一大一小,哼哧哼哧地练剑,白日蓝钰和林砚卿身为长老还要去无妄宗教授术法剑招。   晚上,一家人坐在一起,林砚卿会单独教授林纾淡术法修炼,颇为严格,但林纾淡并未表现出半点抵触,反而求知若渴,到了最后,甚至更加尊敬林砚卿这个阿父。   ...   惠风和煦,东海之滨依旧杳无人烟,却有一小屋突兀出现,门前种着好几棵枣树,前来寻找娑婆界之人,想要涅槃重生,都会摘取几颗沁甜的枣吃,然后头也不回地进入赤水,前往心中目的地。   夜空如墨,浩瀚无垠的海面,白雾飘散,赤水之颜更深。蓝钰准备了酒放在海边,屈膝坐着,自言自语般:“你与你阿父一样嗜酒,但因为年纪小常常被限制,等你成年,爹爹再补给你。”   他视线有些飘忽,轻声道:“也不知是不是你还怨爹爹,从不愿意到爹爹梦中来......但也没关系,怨吧,本就是我对不住你。你阿父很好,小妹也听话……”   “唉。”蓝钰长叹一声,伸手似乎想要抓住夜风,视线出现一丝迷离痛伤:“爹爹想你了。”   手上突兀地出现一根红色的发带,蓝钰猛地抓住,那样式像是他从前给蓝枣买的。   蓝钰红了红眼眶,旁边出现的蓝枣浑身泛着幽幽的蓝光静静看着爹爹,身形肉眼不可见,所以爹爹并不知她就在身边。   很快,爹爹就能看见她了。   ...   系统离开得悄无声息,仿佛从来没有来过。蓝钰的生活平静,教养女儿,闲暇之余栽培徒弟。   蓝钰和林砚卿再也没有过分离,就算林砚卿闭关,也不曾分离,蓝钰会在他闭关的府邸打地铺,白日练剑历练,夜晚偷懒垂钓。   直到林纾淡在修仙大比重新震惊世人,成为新的一代天骄,蓝钰之名才重新现世。   她被人问起,谁是家的弟子,她淡然又平静地说:“无妄宗弟子,蓝钰之女。”   一时间,当初宗门大比之中被蓝钰支配的害怕重现,关于蓝钰的传奇又变得如雷贯耳。   她的出现让曾经欺辱蓝钰的宗门瑟瑟发抖,仿佛梦魇一般,秘境之辱,让他们提心吊胆,生怕蓝钰秋后算账,但蓝钰早就将这事忘记了。   有人言:   “百年间第一个出娑婆之人,修为可比化神,当时脚踩邪修,拳打化神,好不潇洒,乃是修真界第一人。”   “修真界第一人?这话可就是不对了吧?”   “有何不对,就连那混元天尊都不是他的对手。”   “蓝钰之女更是延续了他亲爹的天赋,啧啧,前些日子,那些追杀林纾淡的人,如今都已经连尸骨都找不到了。”   修真界那些陋习早已经无法再延续,针对天之骄子的围猎,再也没有出现,修真大陆群星璀璨,时不时便会冒出一个天赋极高的天才,通天之道大开。   “那蓝钰不是还有一个女儿,叫什么林姝懿,曾经在凌霄宫那次......”   “哼,你以为如今掌管娑婆界的人是谁?”   其中不乏夸大吹嘘者,但也无限接近事实。 第44章   黑夜如同毒液般侵蚀着三等星的大街小巷, 灰败陈旧的建筑,灯红酒绿的街区,深夜也依旧喧闹浮华, 暗巷深处,建筑阴影切割着他的小腿, 露出一双沾着脏污的黑靴。   黑靴缓慢挪动了一瞬,暗巷传来一声轻嘶声,似痛苦的呻吟。   阴影中的男人蜷着腿, 无人发现他的踪迹, 他醉酒后脑子一片昏昏沉沉, 但脑海中的东西却吵得他不得安宁,自顾自地给他塞了很多记忆。   亚当斯, 生活在三等垃圾星的C等低劣雄虫, 像是烂掉的垃圾,凭借着自己雌父留下的财产,花天酒地, 肆意挥霍,在酒精中发烂发臭,是一只彻头彻尾的烂虫。   这个介绍是脑海中系统对他的介绍。   但亚当斯也无从辩驳, 毕竟从前二十年他都是这般活过来的。   他酒量好, 就算喝醉了,意识也相当活跃, 依旧能够清晰地分析系统给他剧本的信息量。   亚当斯承认自己低劣, 却不承认自己愚蠢。   他只是懒得挣扎, 也懒得抗争,不代表自己真的如剧情中的无知作死。   亚当斯会在不久的将来成为帝国权力上将雪莱的雄主。   雪莱这两个字,就算亚当斯整天生活在混沌生活中, 也如雷贯耳,关于他的报道,几乎是全帝国铺天盖地的荣光。   就算是垃圾星中等级最低F级雌虫也有一个偶像,那便是雪莱上将,帝国之星。   亚当斯脸上的表情很怪,啼笑皆非地再三确认,雪莱是那个他认识的雪莱吗?   系统是非常肯定地回答。   亚当斯当即便笑不出来了,他非常讨厌雪莱,不对,应该说他厌恶所有等级高的虫子,而雪莱只是其中翘楚而已。   他等级低,在高等星C级雄虫并不稀有,甚至可以说普通。   而等级从降生那一刻便注定了,虫族被分为三六九等,亚当斯尝试一切努力,也无法追赶到那些高等虫子,他费尽全力做的事情,高等虫子只需要伸伸手指便能完成。   亚当斯性子阴湿恶劣,睚眦必报,他嫉妒甚至恨着他们,当野心冲破了身体的极限,他除了放弃,似乎什么都做不了。   “宿主不甘心吧?”系统故作蛊惑地说道:“在原本的剧本力量操控下,你会标记、鞭打、苛责......你的雌君雪莱,让婚姻关系破裂......”   亚当斯想,这的确像是他会干出来的事情,嫉妒会让他面目全非,更别说那刺眼的雌虫每天都在他眼前晃荡的话,他不保证会不会做出更加过分的行为来。   “而后你会死在他手上,雪莱则会重新摆脱这个失败的婚姻,在主角攻尼科尔的细心照料下走出阴霾,重新相信爱情。”   “尼科尔又是谁?”亚当斯抓住里面的关键人物。   系统说:“一只S级雄虫。”   亚当斯:“......”更恼火了。   “既然他们如此相配,又为什么要拿我当成两人感情的润滑剂呢?”亚当斯心情非常不爽,话说也难听起来:“操起来更爽吗?”   “系统就是来帮你逆天改命的啦。”系统似乎还颇为骄傲:“从前你只是强行被剧情影响,剥夺思考,成为提线木偶,现在你能重新选择啦。”   “选择什么?你刚刚不是说要让雪莱上将怀上我的虫蛋才能顺利存活吗?这是我的选择吗?”亚当斯慢悠悠撑着墙壁起身,脚步虚浮,晃晃荡荡地朝着自己的别墅走去。   “你有没有考虑过我这样低等的雄虫......要多努力才能让S+雌虫受孕?”亚当斯砸了手中的酒,“犹如生殖隔离啊。”   系统没说话了,在剧情中亚当斯是彻头彻尾的工具人,被婚配给雪莱只是多方博弈的结果,他的存在是雪莱身上唯一的污点,也是主角两人的催化剂。   亚当斯过长的黑发挡住了他的眉毛和双眼,脸颊透着潮红,露出漂亮的下颌线,嘴唇殷红,唇角弧度一点点扩大,露出了病态娇态的笑容,雪白的牙齿显得渗人:“好啦,好啦,我不会辜负你的期望的。”   这可是他唯一一次可能改命的机会啊。   系统听见这话,莫名地有些害怕了。   ...   三天后,亚当斯被虫带到了帝国首都星,如系统所说的他被婚配给了雪莱上将。   “今天是星历709年,气温稳定保持在二十摄氏度左右,雪莱上将率军救出了被困在辐射星的受难者,共计一百八十九只虫......”   病床内,躺在病床上的青年,静静看着电视里采访的人,那是一位金发蓝眼的上将大人,穿着作战服,掐着窄细的腰身,戴着冰冷护目镜,露出那张冷峻的脸。   他下巴还沾着一点星兽的猩红血迹,镜头对准他的脸,气质扑面而来的冰凛。   不知道哪个不要命的记者,许是被他的婚事报道气到了,大胆开麦:“请问,上将大人对于您的婚事有什么看法?”   “您满意吗?”   雪莱却像是没听见般,忽视了记者的问题。   病床上休息的亚当斯视线直勾勾地盯着那张脸,双瞳微微放大,眼底带着一股浅薄的占有欲,为那双眼睛又蒙上了一层漂亮的光泽。   自从两人婚姻落地的那刹那,他便将雪莱视作自己的东西,因为雪莱的背叛,所以还是带着污点的东西。   亚当斯就是这般不讲理且霸道。   他剪短了刘海,露出狭长的狐狸眼,那张脸浓丽艳稠,仿佛色彩堆积,未施粉黛,已经足够惊艳,从前算是累赘的样貌,在此刻也变成了亚当斯的绝对优势,他听从安排前来医院体检。   而他的未婚夫如今还在战区未归。   对他的轻视显而易见。   这个认知让亚当斯更加痛恨了雪莱。   门被突兀地敲响,穿着白大褂的医疗虫,身后跟着几个西装革履的雌虫,亚当斯收敛了神情,黑白分明的双眼静静看着几人,视线扫过,像是玫瑰拿着荆棘轻轻挠了挠他们的手心。   留下一片浓烈的芬芳,动人的钩子滑过。   这样的雄虫,于他们而言是很好的观赏品,甚至会是婚姻之外的第三选择。   因为他的等级太低,不足以成为雄主。   医疗虫看着检查报告,简单地说了一下:“信息素等级偏低,稀薄,全身激素正常,健康程度A等,肌肉强度A等......”   亚当斯虽然每天花天酒地,但从未松懈过强壮自身,谁让在垃圾星上有许多痴心妄想、自不量力的垃圾虫想着要强/暴他。   亚当斯等级在三等星不算差,一些雌虫对他颇为冒犯,年少时还时常遇见粗鲁的雌虫直接将他拖进小巷中,裤子都脱了,又被他反杀。   最终那只雌虫被流放矿区,诸如此类的事情他遇见过很多件,无人能得逞,他的凶名也传播了出去。   但中心区这些雌虫明显没遇见过这种体质的雄虫,眼底露出不少惊讶。   这只雄虫的信息素这般低,但身体素质却不错,比一般养尊处优的雄虫好太多了。   亚当斯明显瞧见某些雌虫眼底闪过一丝火热。   亚当斯唇角的笑容得体,苍白的脸颊透着一丝艳色,眉眼微微一勾:“医生,我身体有什么问题吗?”   医疗虫阖上病历本,摇了摇头:“身体各项指标都很健康。”   亚当斯似乎早就料到是这种结果,微微颔首:“那我能出院了吗?”   医疗虫却为难地看向身后那群西装革履的雌虫。   领头的中年雌虫朝着他使了个眼色,医疗虫离开,他给亚当斯倒了一杯温水,语气温和:“亚当斯阁下。”   阁下算是对雄虫的尊称。   “我们这边有个交易想和你做。”   亚当斯露出愿闻其详的表情,却早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   “你的雌父曾经是我的部下,我们也算是有一段香火缘......”中年雌虫霍尔特目光打量的落在他脸上,这只他们精挑细选的雄虫,似乎与传闻中的不一样。   “雌父还活着的时候,我常常听起他说从军的经历。”亚当斯客气地说道,他雌父重病时可不见这些战友来探望。   虚伪的战友情真够可笑的。   霍尔特露出温和的笑容,接着说道:“你应该是一只聪明虫,你是我们从三等星拉出来的,也是我们送到雪莱身边的。”   “嗯,您有什么吩咐,尽管提便是。”亚当斯缓慢地眨了眨眼,修长的黑色羽睫纤长淡薄,眨眼间仿佛楚楚可怜,但又艳丽夺目,他非常懂事地表态。   他深藏自己心中对这些雌虫的恶心,露出令虫作呕的乖巧之态。   “乖孩子。”霍尔特夸道。   “雪莱并非星网上说的那般天下无双,相反他傲慢无礼,讨厌雄虫......”   亚当斯出医院的时候,收到了一笔不菲的转账,足够他在中央区买一套舒适的住宅。   雌父留下的遗产根本不足以支撑他的生活。   ...   “哦,雪莱,你真可怜,从垃圾星来的、低等级、酗酒家暴雄虫......哦,我已经开始可怜你的婚后生活了。”昏暗奢华保密性极好的会所,一只幸灾乐祸的雌虫摇晃着红酒杯朝着那穿着军装,面无表情的俊美雌虫说道。   “低等级的雄虫根本满足不了S+雌虫需求,精神力可能会因为雄虫的引诱而加剧,我建议你立刻找个理由拒绝这门婚事。”蓝色头发的高挑雌虫认真地建议道,脸上带着的担忧之色却不搭眼底,更像是看戏。   雪莱只是端起桌上的葡萄果汁,依旧强势不可侵犯的姿态,视线冰凛如霜,不置可否,并不对自己的即将到来的婚姻发表任何的看法,可能也是打心底里没将那只雄虫当一回事。   他要对付的从来不是一只恶劣的雄虫,而是他身后厚重得如同大树根基般的根须。   “哦,看他冷漠的样子,显然从未尝过雄虫的滋味......”率先开口的雌虫,再次开口。   雪莱这次说话了,微微扬起了下颌,毫无顾忌地戳了好友的痛楚:“若你说的是被无数次抛弃,又像狗一样爬到雄虫床上的体验,我的确没有尝试过。”   哈里斯顿时笑不出来了,脸色变得阴沉。 第45章   “雪莱上将联合空军组进行高空演习, 演习圆满成功......”亚当斯播放着早间新闻,穿着黑色真丝睡袍,肌肤像是巧克力里面流淌的牛奶, 大背头露出漂亮的眉眼,他从不抵触雪莱的信息, 每天都在主动了解。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尽管他与雪莱已经登记成婚半月,但他一次都没见过他的真虫, 连登记的时候都是副手拿着他的身份信息来结的。   亚当斯住在自己的住宅里, 享受着早茶, 机器虫小芳尽职尽责地播报的雪莱上将的近况新闻,明明就在首都星中心区, 却故意不理会他这个雄主。   若是根据帝国雄虫保护条例, 雪莱已经要受到惩罚了。   门铃声响起,亚当斯放下自己热好的红酒,松松垮垮的睡衣露出皎白的半片胸膛, 倚在门前,笑眯眯地看着眼前雄虫保护协会的执行官。   执行官视线控制不住地扫过眼前雄虫的眉眼又逐渐下移,看向若隐若现的肌肉曲线, 仿佛渡了一层淡淡的白色光晕, 看得虫心神荡漾,肉/欲十足, 下一秒, 亚当斯拢起了自己的衣襟, 弯唇露齿:“你们是?”   “我们雄虫保护协会的工作虫员,接到有关市民的举报,您家雌君并未履行自己的看护职责是吗?”他正色道, 胸前的执法仪闪烁着淡淡的蓝光,记录着亚当斯的一言一行。   剧本中的亚当斯自然是大骂特骂,将雪莱指责得一无是处,他的嘴脸被记录下来,成为雪莱被攻讦的证据,他受到了惩罚,被强制要求与亚当斯同居,履行雌君的责任。   “当然没有。”亚当斯眨眨眼,被寻常虫更加纤长的睫毛,眼尾像是迤逦的扇子,带着圆滑的弧度,红唇微弯露出一个暧昧的笑容:“我们昨夜度过一个非常美好的夜晚,雪莱上将对我非常好......”   这个描述昨夜两虫夜晚有多火热的录像带最终来到了雪莱手上,视线看向投影中的雄虫,他那张脸的确受到了虫神祝福般,眼角眉梢透出丝丝妖异艳丽,仿佛不久前饱餐一顿的男鬼,眼尾发红,眼眶水润无比。   若不是雪莱一直派虫监视着他,若是单看这个录像,也会猜测是不是亚当斯背着他与其他雌虫偷情了。   雪莱面无表情地关闭了投影仪,雄虫的示好并未在他心中留下太多的波澜,甚至更加警惕了,这不显现目的雄虫所图只怕会更多。   ...   上流社会的晚宴,一般由高等雄虫发起。   雄虫的身体相比筋骨强悍的雌虫,肌肤显得有些吹弹可破,所以雄虫承担的社会任务仅仅是被雌虫呵护,然后繁育。   说难听点,雄虫就是被圈养的羔羊。   但雄虫到底并不是羔羊,他们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追求,不少高等雄虫也在社会中承担职务,只是像亚当斯这样的低等雄虫是没有资格的。   也有许多雄虫非常喜欢被圈养的生活。   而雄虫保护条例对雌虫几乎苛刻,例如:雄虫对雌虫进行鞭挞和虐待,并不需要承担任何的法律责任,而雌虫对雄虫动手,轻则三年监禁,重则流放或者死刑。   这是因为雌虫的治愈能力极强,身体素质是雄虫的百倍,这样绝对的力量差异下,促成了这条法条的产生。   而且从社会地位上来说,雄尊雌卑是自古以来形成的观念,但主角雪莱显然并非古板之虫。   亚当斯闭了闭眼,夜晚之中,他唇角挂着讽刺的笑容,低等级的雄虫怎么看都像是故事中的炮灰才是,主角哪有不金光闪闪,不光芒万丈的?   他乘坐特邀的飞行器上,接受着克莱夫雄虫殿下的邀请。   克莱夫是亲王之子,身份尊贵,私底下爱慕着.....雪莱。   这次邀请亚当斯的目的已经显而易见了,剧情中的亚当斯激动地赴约,只觉得自己受到了应有的尊重,却不想众虫只是将他当成猴子般戏耍。   这是他和雪莱第一次见面,他喝醉了酒轻薄了克莱夫的雌侍,在守卫的逮捕下,亚当斯从二楼摔入了泳池中,冰凛的气息席卷着他的身体,酒意消失。   岸边上站着各式各样的虫对他露出鄙夷之色,他视线赫然落在中间雌虫的身上,雪莱只是对他冷眼旁观,犹如陌生虫。   亚当斯看到这里,已经是火冒三丈,该死的克莱夫,欠操的雪莱,所有看见过他丑态的虫都应该被挖掉眼睛。   他双眼露出一丝恨意,但瞬间又平复下来,飞行器停在一片草地上。前来接待的雌虫客气礼貌地将亚当斯邀请入内,复古繁琐的建筑,圆顶设计,欧式风格,墙壁上暖炉壁画,虫来虫往,其中认识他的虫并不多。   水晶吊灯闪耀奢华,泳池、喷泉、鲜花、由爬山虎和鲜花点缀的墙壁,没有任何杂乱,被打理得很好,宫廷内的厨师最擅长的就是将食物做得很贵的样子。   亚当斯样貌出众,出现时吸引了不少停驻的目光,不明真相的雌虫露出打量又侵略的目光,只以为是克莱夫殿下的远方亲戚或者更加无关紧要的虫物。   亚当斯却坦然面对着所有猜忌目光,夹了几块奶芙小蛋糕,又让酒侍端来酒,坐在角落中慢条斯理地进食,动作优雅,胸前的蝴蝶领巾让他看起来更像是一块诱虫的小蛋糕。   克莱夫站在二楼窗前可以看见下面所有虫的动静,视线看向那身边从未缺过雌虫的亚当斯身上,又慢慢收回视线,轻轻把玩着手中的宝石戒指,看向书房内坐着的三只雌虫,他笑眯眯地说道:“雪莱,你的雄主很受欢迎呢。”   阴影下穿着贵族骑装的雪莱眼都没抬,视线落在光脑的淡蓝色荧光屏幕上,棱角分明的五官显得不近虫情的冷,薄唇紧抿。   “哈哈哈,克莱夫殿下,你大可不必试探雪莱,他至今为止甚至都没正式见过他的雄主。”哈里斯哈哈大笑起来,眼神玩味。   克莱夫挑眉,“那今天也许会是他们印象深刻的初次见面。”   “也许吧。”哈里斯耸肩,雪莱依旧没有反应,他正在制定战区攻守计划,明日他们又要进行海军联合演习。   ...   “尊敬的各位,很高兴大家能来参加我的宴会,最为答谢,我准备了丰厚的礼物,以及时光之钻供大家抽取。”克莱夫站在二楼,缓缓走下来,聚光灯打在他身上,他露出矜傲的神情,时光之钻是价值不菲的收藏品,星币价值几个亿。   克莱夫寒暄了几句,又声音微扬,视线落在虫后的亚当斯身上:“隆重介绍一下,这位是雪莱将军的雄主,朗费罗·亚当斯。”   空气中声音一静,聚光灯瞬间落在亚当斯身上,他微微扬杯,唇角勾着得体的微笑,处事不惊的颔首,像一位矜持美丽的贵族。   但只有亚当斯自己知道,他差点将酒杯捏碎才控制住自己的兴奋和紧张,口干舌燥、肾上腺飙升。这是他第一次在这个圈子露面,这个代表着最高权力的圈子。   克莱夫很遗憾没能看见亚当斯失态的样子,很快拉回正题,宴会是为了欣赏他雌父卡特亲王给他送的生日礼物。   期间,亚当斯被虫簇拥着、夸赞着、奉承着......有一些是克莱夫的指使,有些则是雌虫的自发行为。   “哦!亚当斯阁下,您是我见过最美丽的雄虫,帝国之花都在你面前悍然失去了光彩。”   “若是能邀请亚当斯阁下跳一支舞,那将会是我今晚最开心的事情。”   “亚当斯阁下你的双眼像黑宝石般迷虫,请问我荣幸邀请您共进晚餐吗?”   ......   亚当斯望向那些给他抛出橄榄枝的雌虫,并不在他的计划之内,比三等星的垃圾虫好一点,但也仅仅一点而已。   亚当斯没有露出半点不耐烦,月牙似的眉眼温柔缱绻,仅仅靠着注视,便让不少雌虫红了脸颊,信息素都快控制不住地冒出来。   很快亚当斯便醉了,眼底荡漾着淋漓的水光,身形微微晃荡,眉眼间仿佛春花绽放,腰间被一只手环住,亚当斯捏着那只为非作歹想要往他胯、下摸的爪子,盯着那虫的目光变得有些冷淡,声音低沉地警告道:“我是雪莱将军的雄主。”   那只雌虫却色胆包天地说道:“若是能和阁下醉一场,死也愿意。”   亚当斯弯了弯唇,在雌虫期待的目光中,凑到他耳畔,呼吸温热,轻声道:“但像你这样低劣的雌虫,就算给我擦鞋,我都嫌脏的。”   “怎么办?”亚当斯拉开一点距离,看见雌虫煞白的脸庞,温和一笑,食指碰了碰他的额心,低声道:“低贱的雌虫,能把你的脏手拿开了吗?”   而从雪莱的角度上看,则是那只花枝招展的花蝴蝶此刻正在别的雌虫怀中笑得花枝乱颤,手指还在抚摸那只雌虫的脸颊,丝毫没有顾及已婚的身份,公然与其他雌虫调情。   哈里斯吹了一声口哨:“雪莱,看来你的雄主也许并不需要你。”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C等的雄虫也有这么受欢迎的时候。”   雪莱转身回到阁楼,并不准备参加这浪费时间的宴会。   亚当斯转身看去,恰好看见一道挺拔的背影,齐腰的金发耀眼,他危险地眯了眯眼,醉红的眼底闪过一丝厉色。   那只不识好歹的雌虫也在这里?这么早就来了?   那剧情中他的出丑,是不是也有他的默许呢?   就算还未发生的剧情,亚当斯也怀恨在心。 第46章   亚当斯并非宴会的主人公, 身边的小插曲只仅限两虫知道,在众虫围观克莱夫展示在众人面前的宝物时,亚当斯被虫侍扶着, 往休息走去。   雄虫脚步虚浮,踉踉跄跄的, 大部分力气都倚在虫侍身侧,仿佛已经醉得人事不知,脸颊浮动着不正常的潮红, 垂下的眼睫, 眼尾湿红一片。   虫侍也是一只雌虫, 他闻到雄虫身上的香味,心脏砰砰直跳着。   地上铺着红色的地毯, 休息室的门都是一模一样的, 只是门前挂着序号,虫侍带着亚当斯停在门牌为16的休息室前,打开门, 低声道:“阁下,休息室到了,您坚持一下。”   亚当斯身体冒出的不正常热意, 让他眉梢蹙了蹙, 系统给他的剧情里并没有亚当斯是否中药的剧情,只是一笔带过, 反正结果都是亚当斯冒犯卡莱夫殿下的雌侍, 被揭发后畏罪跳入了游泳池里。   没想到克莱夫居然敢给自己下药, 亚当斯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亚当斯被放置沙发上,舒适宽敞的休息室内有浴室有卧室还有客厅,他仰躺在沙发上, 望着头顶白炽光刺得双眼生疼,眼圈一阵阵发红,背后传来很轻盈的脚步声,旋即脖子被一双柔软的手臂圈住。   亚雌的身体不如雌虫的那般强壮,身体软绵,有时更能满足雄虫的占有欲。   亚当斯似在清醒中挣扎,挣开了亚雌的手,撑起身体看向身后,蹙着眉表情无辜又不解:“你是谁?”   克莱夫的雌侍是一只乖巧温柔的亚雌,长了一张温顺漂亮的脸,他主动上前想要替亚当斯脱下外套,声音也似水般温柔:“阁下醉了,您可以躺下休息休息。”   亚当斯打开他的手,语气义正词严:“我是雪莱的雄主,你别靠近我。”   说话间,往身后退了半步。   亚雌抿了抿唇,面露难色,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主动脱掉了自己的外套,露出里面单薄的衬衣,语气卑谦:“雪莱上将不会计较这些的,您只是喝醉了,需要虫的照顾......”   亚当斯怔了怔,露出一丝嗤笑的表情:“这种自欺欺虫的说话是你的雄主教你的吗?”   “我不喜欢被虫使用过的雌虫。”   他扔下这句话,不顾身后虫的阻拦,冲出了休息室,亚当斯原本醉意朦胧的双眼显得异常清醒冷静,躲过了转角的巡逻的保安虫,他往楼上跑去,记得系统提及过上面是贵族的休息室,如果雪莱在这里,那么大概就是在楼上了。   而功夫不负有心虫,三楼的贵宾休息室,仅仅只有三间,其中一间格外华丽,门牌都是镶金边的,生怕没虫知道里面人身份尊贵,雪莱身为主角,一定会在里面,亚当斯莫名的自信。   亚当斯鼓起勇气推门而入,灯光敞亮,视线一眼便盯住了坐在书桌前的雪莱,他也听见声音缓缓抬眸看了过来,两人视线相撞。   好消息,亚当斯找对了地方,坏消息,里面不止雪莱一只虫。   “嚯?”   “这是谁来了?”   亚当斯稳住自己翻涌的情绪,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乱的衣襟,勾起淡淡的弧度,露出彬彬有礼的微笑,但是那双泛红的眼圈却显得与他的礼貌格格不入,更像是饱受了委屈似的,他微笑着看向雪莱:“我找雪莱。”   哈里斯嘴里咬着烟,眯着眼笑起来:“上将大人,您的雄主似乎遇见了麻烦,需要我帮您解决吗?”   其他好友也纷纷露出一副看好戏的神色。   只有雪莱不动如山,面无表情地起身,扫了一眼亚当斯,旋即道:“出去。”   亚当斯以为雪莱在和自己发号施令,他牙关紧咬,心中戾气差点藏不住,然后咬断雪莱的脖颈,却见那些雌虫懒懒散散、不情不愿地起身。   哈里斯还在争取留下来的机会:“我真的不能留下来吗?我会成为安静的空气。”   雪莱只是冷漠地看着他,哈里斯只能起身离开。   偌大空间内只剩下两只虫子,雪莱抬脚朝着那只散发着浓烈酒味的雄虫走去,黑靴发出一点清脆的声响,雪色的睫毛蔚蓝的双眼,仿佛雪山上冻结的湖泊,S+雌虫身上的信息素和等级压制,几乎可以硬压等级低的雌虫和雄虫,此刻亚当斯就感觉了一丝无形的压迫感,让他想朝着这只雌虫求饶。   亚当斯心底浓郁得几乎化不开的阴暗更加浓稠了,凭什么被压制的人是他?   他想看着雪莱跪在他面前当狗,想看看他当狗的时候,是不是也这般强势和锋芒毕露。   但他心中的想法,此刻在面上半点不显,他露出一个称得上温柔的笑容:“很高兴,见到你。”   “雪莱上将。”   雪莱微微扬起下颌,眼神几乎睥睨,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他,毫无感情的冰蓝双眸,结了冰霜般。   “我知道你也许并不想看见我,可是雪莱上将我们是帝国法律承认的婚姻关系。”亚当斯无奈一笑,脸颊潮红越发明显了,眼底荡漾着承受不住潮热的水光,他身形晃荡了一下,似乎有些虚弱,朝着雪莱身上倒去。   雪莱后退了半步,便不再动弹了,因为亚当斯抓住了他的衣襟和胳膊,浑身那股酒气夹杂着他身上的香水味,仿佛被酒精浸泡的玫瑰味,浓烈腐朽又醉人,他眉头紧紧拧起。   亚当斯微微抬头看向他雪白的脖颈,趴在他耳畔低声道:“雪莱,我被人下药了。”   那热浪似的呼吸尽数洒在他耳廓,犹如一捧雪被火焰烤化,他声音低哑:“你想看见你的雄主做出这种失礼的行为吗?”   亚当斯眼瞳微暗,试探道:“或者这是你指使的?你想通过往我身上泼脏水而衬得你雪莱上将冰清玉洁、高高在上吗?”   雪莱撑着他的手臂,将人推开,亚当斯便顺势倒在沙发上,仰头看着他,身体的异样就算是黑色的裤子也藏不住半点弧度,他自顾自地解开裤子......   “你干什么?”雪莱见状露出一丝嫌恶惊讶的表情,声音和他的人一样冷。   亚当斯却吊儿郎当,仿佛没有骨头的泼皮无赖又像是烂在泥里的月季花,皮带解开。   他动作无半点拖泥带水,下面的行为更是明晃晃地毫无顾忌,他舒服地仰头:“你应该要对我负责,我是因为你才来这个宴会的,宴会的主人克莱夫殿下也是因为你才会邀请我的。”   “我没有让你宽衣解带让我标记,已经算是对你的恩赐了。”   亚当斯浑身燥热,当着他的面做出这样失礼的行为,也是因为真的忍不住了,他能保持基本的理智,都算是他意志力坚定。   雪莱避开视线,面色冷漠,想要出门去,亚当斯叫住他:“别走。”   “你走了,信不信每两分钟,就会有雌虫跑进来玷污我的清白。”亚当斯手背上青筋凸起,骨节分明的手指,因为用力而筋骨分明,指头粉红,他也没想到他居然和雪莱第一次见面是这样的场景。   雪莱并不认为自己有留下来的必要,亚当斯就算被玷污清白又怎么样,他抬脚朝门口走。   “你不想知道我来你身边的目的是什么吗?”亚当斯嗓音性感沙哑,说话间带着轻声的喘息,这话成功留住了要出门的雪莱。   雪莱听见了粘稠的水声,与雄虫的喘息声交织着。   “我身为一只三等星来的垃圾雄虫,起的作用似乎只有恶心你,嗬嗬,但是我如果说我其实从小就仰慕雪莱上将大人呢?”亚当斯喉间发出丝丝痛苦的呻吟般。   他仰着头,只能看见倒立着的上将背影,那一身白色飒爽骑装,腰带勾勒着腰身,宽肩窄腰,裁剪得当的裤子,笔直修长的长腿。他盯着那双腿,在刺激下绽放。   快得不可思议。   雪莱闻到一股不太好闻的气味,脸色变得难看,几乎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亚当斯单手扣好皮带,双眼更红了,坐起身来,偏头看向雪莱:“结束了,你不用再躲了。”   雪莱依旧站着没动,亚当斯便走到雪莱跟前,指尖泛起的白稠,一点点被亚当斯猩红的舌尖舔过,留下一片湿痕。   他一双眼睛对上雪莱厌恶冰冷的眼,笑得仿佛一只妖孽,他舔了舔唇角,“雪莱你身为我的雌君,准备什么时候履行自己的责任呢?”   他说着,便要用那只潮湿的爪子去抓他的衣角,雪莱忍无可忍扼住他的喉咙,面容冷峻,从牙关挤出来的几个字:“你在找死吗?”   亚当斯眯了眯迷离欢愉的脸,抬手抓着雪莱的手腕,后背靠着门,低低笑了起来:“这就生气了?”   其实亚当斯这一系列的作死行为,既是情势所迫,也是想要试探雪莱的忍耐度,雪莱的忍耐性比他想象的好多了,若是他,只怕在他解皮带的间隙就要砍了他的脑袋。   “那你和别人一起算计我的时候呢?”亚当斯不解地说道:“我好像从未做过损害你利益的事情,但我一直在因为你受陷害......”   雪莱盯着他那张脸,酒精似乎变成了他成熟的催化物,让他更加漂亮夺目了。   亚当斯静静和他对视,雪莱的手指微微用力,亚当斯便窒息地张大嘴,眼圈更加水润,那浑身的破碎感,似乎想让虫将他蹂躏致死。   他的手缠着他的手臂,衣裳被弄脏了,他像是藤蔓似的缠绕着他的手臂,雪莱很肯定若是给他机会,这只看起来无害漂亮的雄虫会缠绕上他的脖子,让他窒息。   就算亚当斯摆出无害的模样,但雪莱半点也不相信。   “亚当斯别想颠倒黑白,扭曲事实,装作受害者的模样。”雪莱冷淡地看着他,“你所图所想我很了解,贪慕虚荣才会让你深陷泥泞,而与我无关。”   “如你这般痴心妄想、卑劣阴暗的雄虫我见过很多。”   亚当斯笑了起来,“哦,你真了解我啊,雪莱。”   “不愧是我的雌君。”   “你瞧不起我又怎么样?”亚当斯笑得桀骜视线带着很强的侵略性,半点不惧他的气势威压:“S+的上将大人、帝国之星、帝国最年轻的指挥官......的雄主是我。”   雪莱脸色微沉,很讨厌雄主这个称呼,任何虫都不会成为他的主人。   “来,亲手杀你的雄主,你就自由了。”亚当斯笑着问他:“你敢吗?胆小鬼。”   雪莱不想承认他被这只能当他虫崽的雄虫激怒了,但显而易见,亚当斯在故意挑衅他。 第47章   亚当斯当然知道自己现在的行为如同在找死一般, 但他烦躁得很,浑身都冒着火,他也知道雪莱绝对不会现在掐死自己, 最多......把他揍一顿。   雪莱的年纪不算年轻,将近四十岁, 但虫族长寿者可达三百多岁,四十岁正是壮年,而亚当斯还是个刚刚成年的虫崽。   但他偏敢胆大妄为地挑衅帝国这个位高权重的雌虫。   他身体靠在冰冷的墙壁上, 似乎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雪莱的等级威压很重, 让亚当斯几乎窒息,他白着脸含着笑, 一副妖艳挑衅的模样。   雪莱松开手, 亚当斯便失去了力气,双脚一软坐在地上,正好堵在门口, 他的视线刚好平视雪莱的腰带,他表情微怔,然后微微抬眸, 正好瞧见垂眼看向他的上将大人, 他面目阴沉。   亚当斯舔了舔嘴唇,唇瓣泛红, 他放肆的眼神打量着雌虫的身体, 他眨了眨眼, 颇为无辜地说道:“雪莱,你好大啊......”   雪莱从出生开始,便从未听过如此冒犯直白的流氓话, 只觉得从脊梁骨窜起一股寒意,朝后退了两步,眼神更加凌厉了,但眼神中却藏着一分不赞同和责怪,责怪亚当斯的雌父雄父,没对他进行教养责任。   这种话对一个成年雌虫来说,几乎可以说是调戏了,还是那种堪比脱光衣服耍鸟的调戏。   “......”雪莱定定看了他两秒,莫名觉得棘手,眼前的虫和他关系复杂,他责骂教育不对,反驳较真也不对,他只能当作没听见:“你别挡道。”   亚当斯撑着墙壁,踉跄站起来,弯着眸子,歪着脑袋撒娇,似乎两虫从未针锋相对,他语气相当温和沙哑:“上将大人,对不起,我刚刚冒犯了。”   雪莱见他这般乖巧认真地道歉,心中升起一股怪异,察觉到他眼底深不见底的幽暗后,又恢复了正常,他了解亚当斯他惯会骗人和装乖的。   亚当斯侧身,亲手替雪莱打开了门。   雪莱面无表情地从他身侧离开。   亚当斯先去浴室洗手、整理衣裳,镜子中的雄虫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泛红的下眼睑,那双眼充满了阴鸷之色。他身上的热意在退散,克莱夫不敢用那种能被检测出来的烈药,所以药效并不会持续很久很严重。   他便在这里等着,果然不久之后,克莱夫带着衣衫不整可怜兮兮的亚雌来了,身后还跟着乐于看戏的诸多贵族们。   克莱夫冷着脸怒斥亚当斯的无耻:“亚当斯,我好心邀请你,你居然敢在我的宴会上侵犯我的雌侍!”   “......”亚当斯掀起眼皮看向做戏的两虫,就算亚当斯没做过又如何,克莱夫只是想让他无法在帝国贵族之间立足而已。   亚雌趴在克莱夫身侧不敢说话,只是小声地啜泣着。   “这件事我不会就这么算了,如果你不给我一个交代,我会告到帝国法庭。”克莱夫碧绿的眼冷冷地看着他,在他眼中亚当斯只是一个从三等星来的臭虫,若是不是雪莱,他根本不会将他放在眼里。   现在屈尊降贵地对付他,在他眼中根本就是多此一举,可是他还这么做了。   亚当斯眼皮发红,嗤笑一声,眼底浮现出一丝不屑,漫不经心的反问道:“克莱夫殿下,您认为你的亚雌哪点比得上雪莱上将。”   克莱夫蹙眉:“他哪里配和雪莱比?”   他怀中的亚雌身形一僵。   亚当斯点了点头:“是啊,所以你觉得我为什么会看上他呢?”   克莱夫眉头蹙得更紧了,他看见亚当斯慢条斯理地从胸口的胸针的蓝色宝石下取出一个针孔摄像头,然后连通了手腕的光脑:“我这人从小没安全感,害怕被人欺负,所以......”   众虫哗然,从未见过这般操作,虫族可是非常注重隐私的,根本不会有人随身戴着摄像头。   画面投影在墙壁上,便是亚雌和他的对白。   亚当斯张口闭口就是他的雌君雪莱,显得用情颇深,倒是亚雌的行为显得极为可疑。   这些所谓上流人物谁看不出来这是克莱夫做的局,都是千年的狐狸,只是没想到克莱夫居然没把这只雄虫踩死,反而被反啄了眼睛。   克莱夫脸色阴沉,让人关闭了亚当斯的光脑。   亚当斯被虫架起来带走了,他半点不见慌乱,还在笑眯眯地问克莱夫:“还要不要告到帝国去?”   这下有人扑哧一声笑出来,克莱夫更加恼怒了些,命虫遣散了宴会。   亚当斯并未被扣押,也没遭到殴打,毕竟这个世界的雄虫保护法不是摆设,而克莱夫也并非干净的虫,不敢留下太大的把柄给别的虫。   亚当斯搓了搓手心,蹬了蹬腿,他被扔在门口,这是郊区庄园,这周围的产业都是克莱夫的,所以他如果靠双腿走到市区,可能会死在路上,他看向灯火通明的庄园,默默骂了一句没品。   他盘算着该蹭谁的飞行器,哈着气暖和掌心,缩着脖子,与那聚光灯下游刃有余、笑颜如花的雄虫差别很大。   一个椭圆形飞行器停在他面前,门悄然打开,亚当斯朝里面看了一眼,视线对上几双饶有兴趣的眸子,而那只金发虫子正侧着脸,没看他。   亚当斯腿不抖了,腰挺直了,唇角勾起笑容,面不改色地上了飞行器,似乎早就知道他们在等他一般。   哈里斯看着那变脸似的雄虫,好笑道:“亚当斯阁下这是在......欣赏夜景?”   “哈里斯中将有时间也可以欣赏一下,非常不错的景色。”亚当斯微微一笑,声音又变成了磁性低哑。   哈里斯挠了挠耳朵,觉得有些痒。   亚当斯和几虫互相打了招呼,宽敞的飞行器,莫名地觉得狭窄和逼仄,很快他便被忽视了,他们互相聊了起来。   亚当斯安静地听着,直到他们陆续下了飞行器,最后只剩下他和雪莱。   亚当斯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又见面了,斟酌了用词,才以极为完美的笑容抬眼看过去,“谢谢您替我解围,否则我还不知道要走多久才能回家。”   雪莱闭目养神,没说一句话。   亚当斯不爽,扯了扯衣领,故意道:“啧,又有些热了。”   雪莱这才睁开一双冷漠的双眼,飞行器里有他的副手,视线警告地看着他。   飞行器内平缓如平地,亚当斯自顾自地走到雪莱面前,拿出倒扣的杯子给自己倒了杯凉水,雪莱的视线冷淡如同有了实质,亚当斯只觉得背后在冒汗,这是身体对他视线作出的反应。   “您知道我住哪里吗?”亚当斯舔了舔被水润湿的唇。   “你可以现在说。”雪莱言简意赅说。   亚当斯是哈里斯那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虫邀请上来的。   不得不说哈里斯真的知道怎么给他添麻烦。   亚当斯坐在对面,手臂放在桌上,兀自笑着:“我觉得我应该和您住在一起。”   “您还不知道吧,雄虫保护协会的虫来找过我。”   雪莱静静看着他,不为所动。   亚当斯将水杯放下,视线对上他的,黑眸冷静:“雪莱,你应该要履行自己雌君的义务了。”   亚当斯这话将自己视作了和雪莱一样的平辈,甚至还带上了一点命令的语气。   雪莱看着年轻的雄虫,只觉得啼笑皆非。   他不作声。   亚当斯撑着下巴,也看着他:“如果不的话,相信很快你应该会有麻烦了。”   雪莱知道他说的是事实,他身为帝国表率,若是带头冷落、孤立、欺负自己的雄虫,若是被有心虫暴露在星网上,大概会受到不少虫的指责和辱骂,甚至虫王都会找他谈话。   这件事可大可小。   雪莱的光辉的形象可能会受损。   但这个麻烦对于雪莱来说,没什么所谓,毕竟他并不在乎。   最终还是让亚当斯住进了他的屋子,并不是为了别的,只是为了将这个麻烦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亚当斯打量着这个可以说简陋的屋子,极简的装潢,家具稀少,像是样板房,连他自己的房子都不如,他顿时便不想住了。   没有第二只虫的生活痕迹。   亚当斯微不可察地蹙眉,连房间都只有两间,客卧还没他的洗手间大,他嘴唇紧抿,自顾自地走进了雪莱的房间,无视身后冷冽的视线。   “你的房间在隔壁。”雪莱提醒他,起身朝他走来。   他也后悔了,这间屋子是他年轻时候买下的,这些年也懒得换,反正只是一个睡觉的地方。   但因为房子小,多一只虫的存在感太强,难以忽视,让他觉得自己的领地仿佛被入侵了。   亚当斯看了一眼宽敞的主卧,空间是客卧的好几倍,他站在门口,转身看向雪莱,满脸真诚道:“我有幽闭恐惧症,房间太小我会喘不过气来。”   言下之意,就是他要鸠占鹊巢。   雪莱蹙眉:“......”   “或者上将大人今天就想履行义务了?”亚当斯挑眉,眉眼间那股邪气又一股股冒出来了。   雪莱沉着脸看着他:“客厅足够大,你可以睡沙发。”   第一次觉得房子太小有太多缺点。   亚当斯不赞同地看向这只毫无绅士风度的雌虫,好整以暇看着他:“我是雄虫。”   雪莱点头,所以呢?   亚当斯露出一点无奈的笑容,凑近一点,身后要去抓雪莱的衣襟,雪莱往后退了一步,顺势撩开他的爪子。   亚当斯讪笑:“一起睡吧。”   “床很大。”   “我很瘦,睡得下。”   雪莱不懂自己为何要在这件事上和他争执不休,恰好在这时,光脑震动几声,他扫了一眼亚当斯,转身去了书房。   书房都比客卧大,亚当斯理所当然地住进了主卧,尽管这里全部都是雪莱的气息,他也没有任何的不适,打开衣柜,里面清一色的军装,按照颜色排列,由浅到深,在小小的角落里也有几件其他衣服。   亚当斯可没空管他,眼皮落到后脚跟了。   他找到未拆封的内裤,用着雪莱的沐浴乳,洗完澡洗完头,套上他的衬衣,最后困得眼皮耷拉,往床上一倒便睡着了,半点不害怕半夜被雪莱掐死。   他喝了酒,睡眠质量便很好,一般的动静都吵不醒他。   雪莱开完会回到房间,只亮着床头的壁灯,视线不算敞亮。床头柜上摆放着香薰,几本被随手翻乱的书。   他目力极佳,他床上躺着一只虫,松松垮垮的衬衣,只扣了零星几个扣子,胸膛袒露大半,如同嘴唇般的朱色,腰间还有浅浅的薄肌,一双腿大剌剌地敞着,雪白的肌肤在深色的被单衬得越发黑白分明。   雪莱眉心狠狠一跳,转身关门一气呵成,他想他大概给自己找了个大麻烦回来。   他极力忍耐才没有将这只雄虫扔出去。 第48章   雪莱在书房待了一夜, 天没亮便乘坐飞行器离开,并未对屋内的雄虫实施任何惩罚。   浅色的窗帘透过淡淡的阳光,落在床尾, 亚当斯一夜好眠,醒来看见陌生的房间反应了几秒, 在手腕的光脑上点了几下,发现了99+的好友申请,昨天一场亮相显然在很多虫面前留下了较为深刻的记忆。   不少直白的骚扰信息都是要和他睡觉的。   亚当斯一键屏蔽, 他可不是来搞一夜情的。   想来他们也是知道雪莱对他的不在意和不在乎才敢如此冒昧。   他伸了个懒腰, 打量了一下这件房间, 严肃简单,一丝不苟, 唯一和这间房间格格不入的虫也就是他了。   还不等他起床, 便听见了外面的敲门声,美其名曰来给上将搬家。   亚当斯微微挑眉,穿着松松垮垮的睡袍看着那些雌虫将雪莱的东西打包, 搬上飞行器,他喊住了那几只穿着军装的雌虫,眉梢微调:“你们上将应该和你们说了吧, 我是他的雄主。”   雪莱的军中士兵心中腹诽, 上将倒是没说,但他们早就知道了他的来历。   “所以帮我也搬一下家吧。”亚当斯非常自然地指使着这些虫给他搬家。   他的东西是雪莱的几倍。   亚当斯站在花园中看着别墅楼, 四层左右, 前后有三栋, 他明白雪莱的意思,大概是互不打扰,一虫一栋。   亚当斯却像是看不出他的打算, 士兵们欲言又止,又不敢出言阻止。   亚当斯在三楼找了一间敞亮宽阔的房间住下,如此大的庄园别墅,佣虫也有好几十个,光负责厨房的虫侍便有五只,这五只只是负责两虫的吃食。   亚当斯对这个地方很满意,极大满足了他的虚荣心,他像个主人似乎巡视着他的领地,听着那些佣虫喊他雄主大人。   他坐在餐厅,看着光脑中雪莱冷肃的脸,他指挥着军队在海上作战,手臂抬起结束战局,丝毫看不见一夜未眠的倦色。   直播现场,所以弹幕变动得很快,大部分都在和雪莱表白然后颂赞帝国。   亚当斯吃完晚饭,开始投递自己的简历,但无论是帝国政府还是帝国企业等等地方都因为他是一只C级雄虫而筛选了自己的简历,就算有零星几个发来邀请,也是一些让虫想死的岗位。   亚当斯关闭了光脑,眉眼间溢满了阴鸷和嫉妒,他双手抱着膝盖,蜷缩在黑暗中的沙发上,餐厅的灯光在亚当斯背后。   他脸上布满阴影,又想起雪莱那张冷峻的脸,深受无数虫子的爱戴,像是天生站在阳光下,所有的赞美之词都能堆在他身上。   但是他呢?   亚当斯想难怪所有虫都不喜欢,因为他们心中的帝国之星雪莱,就该配那种同样是S+等级的天之骄子,而他一个C级算什么东西?   所以虫子们都下意识地忽视他们上将大人已婚的事实。   亚当斯唇角抿直,露出一个似笑似哭的表情。他陡然受到打击挫折,短暂得让他内心阴暗的心思无限蔓延,几乎要将整个客厅都吞没。   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垂着睫毛,并未发现天空中既定轨道的飞行器降落,直到门被清脆打开,随着感知灯亮起,亚当斯猛地抬眸,看见站在玄关处的雌虫。   雪莱在军区的时候已经知道自己和亚当斯入住了同一个别墅,视线扫过他的脸,那张脸上阴沉之色还未散去,眼底发红,仿佛穷凶极恶的兽,只要找到机会便会咬下一块肉来。   但这神情很快便敛去,雄虫脸上荡漾起灿烂的笑容,赤脚站在地上,朝着他走来,低声道:“您回来了?”   “饿吗?我给你留了吃食。”   雪莱并不饿,他食用了营养液,足够他饱腹。   随着空间的扩大,雪莱发现亚当斯的存在感并没有降低,他身上带着的侵略性比他想象的更强。   雪莱微不可察的蹙眉,眼神冷淡地看着他,他松松垮垮的绸缎上衣,扣子只扣了肚脐往上三颗,放荡不羁地晾着锁骨,眼型狭长含情,黑眸看谁都深情,难怪不过一场宴会,他身边打听两人关系的虫更多了。   “不用。”雪莱往楼上走去,并不准理会他。   亚当斯便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脚步声几乎听不见。   雪莱站在楼梯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双眼含冰:“你不用跟着我。”   亚当斯睫毛轻颤,露出一点脆弱的后颈,示弱道:“这里太大,太空,我害怕。”   雪莱定定看了一眼雄虫:“......”   太小害怕,太大也害怕。   他非常怀疑亚当斯是不是来整他的。   “你想说什么?直说。”雪莱手轻轻搭在旁边的扶手上,指头上戴着宝石戒指,骨节分明,矜贵冷然。   亚当斯喉结动了动,抬眸直勾勾看着他:“您能让我进军区工作吗?”   雪莱动作稍顿,明显没想到他居然是为了这个:“不能。”   亚当斯抿了抿唇。   “军区都是雌虫,你想要被撕碎吗?”雪莱冷声问他。   “我记得军区也有别的工作,不一定要直接和雌虫接触。”亚当斯明显了解了一些内容。   雪莱看着那只除了漂亮一无是处的雄虫,“军区岗位稀少,所有成功入职的雄虫,都是通过军校层层选拔最优秀的雄虫,你认为......凭什么能够顶替他们的位置?”   “凭借你的脸吗?”   亚当斯手指收紧,眼神变得凶悍几分,似乎不觉得自己的要求离谱,只觉得雪莱不近人情:“那你能让我进入军校吗?”   “我会证明我并不比别的雄虫差。”   雪莱望着那张稚嫩的脸,他这个年纪的确是上学的年纪,“可以。”   “但军校实行淘汰制度,你很可能一个月都没有就会被淘汰。”   帝国中心的雄虫并不少,几乎所有的高等雄虫都聚集在帝国首都星。   亚当斯倒不生气了,原本也没想过雪莱真的会帮他,“雪莱,你真的瞧不起我。”   他说得相当心平气和,但雪莱莫名听出了咬牙切齿的味道。   雪莱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一只被酒水掏空的低等级雄虫,若是在平时,他根本连眼神都不会落在他身上。   这次雪莱上楼,亚当斯并没有再跟随。   他转而去了餐厅,风卷残云地吃饭,心中恨恨。   第二天一早,佣虫便来叫他起床,亚当斯烦躁地砸了床头的台灯,敲门声一停,门旋即被打开一条缝,确保外面的声音能传进房间:“入学第一天迟到的话,你大概会马上被退学。”   雪莱的声音瞬间让亚当斯清醒,弹射起身,双眼懵懂,但脑子已经在开始运转了,木着脸开始穿衣服,下楼看见餐厅中穿戴整齐进食的雪莱,他坐在他对面,佣虫给他准备好吃食。   他机械地嚼着、吞咽着,眼神空洞,他已经很久没有早起过了。   雪莱视线扫过雄虫,那痴呆的样子比那故作妩媚的模样要顺眼多了。   他吃完擦嘴,起身准备去军区上班,亚当斯也瞬间站起来,凳子和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他努力吞咽了嘴里的东西,囫囵地擦了擦嘴,准备跟着他一起离开。   “......另外的警卫兵会送你去学校,我们不顺路。”雪莱金色的头发零星几根散在肩膀上,白色的军装,金色徽章,身姿笔挺如松,浑身贵气十足又冷锋不藏。   亚当斯松了一口气,又坐回凳子上,自顾自地开始吃饭。   ...   亚当斯入校的时候已经错过了招生时期,算是空降生,军校雄虫在独立的一系,被重点保护和教导,雄虫的淘汰率相比隔壁的雌虫算是非常仁慈的,毕竟雄虫数量更少。   他换上了黑白校服,亚当斯看着镜子中气质微变的少年,脸色苍白,眼下泛青,昨天他在星网了解关于军校的内容,凌晨才睡。   环境幽静,虫子们都在上课,带着他的老师是一只雄虫,等级A级,他视线带着一丝探究,似乎在想他是哪个家族的虫崽,等级不高,却还能空降到A班。   星网上虽然报道雪莱和C级雄虫在一起,但他的代称只是C级雄虫而已,他的模样无虫知晓。   “帝国军校中雄虫等级大多A级或以上,但也有不少B级雄虫,C级雄虫虽然少,历史上还是有过一两只的......”只是一周就被接回家了。   C等还是太低了,不管信息素还是身体素质以及学习能力上都跟不上。   亚当斯安静听着,时不时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眼神正在打量着整个学校,随着铃声响起,寂静的学校瞬间像是活了过来,喧闹声响起,雄虫楼的装潢都更加特殊,镀金镶边的,无处不透露着贵气。   亚当斯表现得极为乖巧,完全符合C等雄虫的刻板印象,谦卑、安静。   但亚当斯背着小书包进入讲台上,看见了坐在桌子上,脚踩在凳子上的嚣张雄虫克莱夫时,很轻地啧了一声。   老师介绍着他的名字,四周都安静下来,雄虫的等级在同类之间能够很快地感应出来。   他们班等级最低的也是A等。   亚当斯便有些烦了,因为那些雄虫在试探他,那些信息素也一股脑朝他涌来,他不可控制地被等级压制了。   克莱夫不怀好意地盯着他笑,等老师说完,他依旧没礼貌地坐在桌子上,嗤笑一声:“老师不用介绍了,这不是雪莱上将的雄虫吗?那只来自垃圾星的垃圾虫。”   “臭味我都闻到了,还需要介绍吗?”   亚当斯看着克莱夫穿着相同的学生服,他真的想不明白,克莱夫看着比雪莱还老,为什么他还在上学?   不会是留级吧?   那个脑残看起来真的毕不了业的样子。 第49章   眼见着情况似乎陷入了不可控, 老师笑着打圆场,“原来是上将的雄主,难怪气质这么出众, 好了,大家以后就是同学了, 不要这么说亚当斯,我们都是雄虫......”   克莱夫不置可否地嗤笑一声,视线直勾勾地盯着亚当斯, 眼神透着丝丝冷芒, 亚当斯则面不改色地找到位置坐下, 将克莱夫当作透明人。   克莱夫咬了咬牙,不等他再做出什么行为, 上课铃声响了。   亚当斯看着光脑上的课表, 其中基础课程有三门,分别是生物、体能、历史。   其他的便是选修课程,每月淘汰一次, 基础课程严重不达标者会被劝退,实行学分制,学期末学分不够也会劝退。   亚当斯选择较少雄虫会选的基础政治、博弈论、以及科学技术大类。   一般雄虫更多地挑选娱乐性质的课程, 像这种比较严肃、考核类的课程一般很少有雄虫会去上。   亚当斯在基础政治授课老师那一栏, 看见了一个熟悉的名字,尼科尔。   原本剧情中给他戴绿帽的雄虫, 一只S级雄虫。   亚当斯今天只需要上历史课程, 两个小时, 老师播放着PPT上面是一些历史的照片——“上次我们说到虫族第一次革命,千年前,雌虫和雄虫的比例无限逼近1比1......”   亚当斯撑着下巴, 静静听着老师讲课,手中的笔时不时记录着什么,突然撞进一双凶狠的眼中,克莱夫那只白痴回过头来瞪他。   亚当斯当作没看见,心绪奇迹般地平和下来。他坐在窗边,阳光落在他半张脸上,纤长的睫毛留下温暖的痕迹,微风吹过,垂在耳侧的头发被悄悄吹起,露出白皙的耳垂,因为姣好的阳光和清爽的微风,雄虫唇角弯起淡淡的笑容。   梧桐树下,某只雌虫捡起球,视线一抬,便瞧见二楼撑着下巴的漂亮雄虫,他立在原地站了半晌,痴痴望着。   亚当斯视线都未瞥向他,但知道有只傻瓜雌虫看他看呆了。   直到队友来找,他才震惊回神,抱着球慌张跑开。   亚当斯这才慢吞吞看向他的背影,身材高挑穿着校服,还是个没长大的小孩,他讪讪收回目光。   他三年未上学,勉强跟上进度,第一天还是有些吃力的。   亚当斯下课吃完午餐,又要去学习选修技术大类。   但显而易见,克莱夫那个蠢货不会放过他。   克莱夫带着他的小弟们挡住了他的去路,其他学生都匆匆赶去食堂吃饭,亚当斯烦躁得很,他饿了。   克莱夫像个趾高气昂的大反派,手臂环抱,眼神睥睨,小弟们将他围成一个圈,呈现包围的姿势。   亚当斯放下自己的书包,桃花眼微微眯起,旋即弯了弯,“克莱夫殿下,你想做什么?”   “你这样低的等级是怎么配和我在一起上学的?”克莱夫释放了等级压制,眼神厌恶。   亚当斯又感觉到那股被压制的不爽感觉,黑眸微冷,他歪了歪头,红唇勾起:“不能和平相处吗?”   “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和我们和平相处?垃圾虫就该滚出首都星,空气都变臭了。”   有狗腿雄虫骂道。   亚当斯扫了他一眼,那是一只B级雄虫。   “蠢货。”亚当斯眼神阴沉下来,张嘴直接骂道。   那只虫瞬间恼羞成怒朝着他挥手打过来,亚当斯抬手挡住,一脚踹向他的肚子,瞬间那一排桌椅都变得乱七八糟。   克莱夫那厌恶的眼神瞬间变得难看,五只虫围殴一只,都被亚当斯踩在脚下。   克莱夫这才察觉出点点害怕,惊慌失措,转身要逃,亚当斯抓着他的长发在雄虫的惨叫声中将雄虫扯了回来。   他平时遇见的低等雄虫都是怯懦的、脆弱的、受人欺凌的,没想到亚当斯居然这么强势。   甚至靠着等级压制,低等雄虫就手软脚软更别说还手了。   克莱夫的脑袋被砸在墙上,他眼神变得害怕清澈,连连喊道:“等下,我是亲王之子,我......啊!”   砰的一声巨响。   克莱夫感觉自己的鼻子塌了,两行鼻血流下。   亚当斯按着他的脑袋砰砰两下,才对上他的视线,冷声反问:“我可以和你一起上学了吗?”   “可以,可以,别撞了,疼......”克莱夫娇生惯养哪里受过这种苦,视线对上亚当斯阴冷的目光,黝黑无光的瞳孔,像是瞧见鬼了似的,避开视线。   “废物。”亚当斯提着他的头发将虫往地上一扔,拿起自己的书包,右手的手背充血肿胀起来,身上也有瘀青。   他从克莱夫身上跨了过去,那些原本在地上装死的雄虫见他离开,连忙上前扶起克莱夫。   克莱夫狠狠推开他们,捂着鼻子,气急败坏地骂道:“滚啊,你们这些废物!”   小弟们敢怒不敢言,小心翼翼地开口:“不如我们找其他虫教训教训他”   克莱夫斜斜看了他们一眼,莫名地因为亚当斯的眼神有些发怵,避而不谈:“先回去。”   亚当斯则没事人般,按部就班地吃饭,上课,科学技术大类的课程又有很多种,有材料研究、技术维修、技术研发等等。   亚当斯上得云里雾里,这才是真的没学明白,从图书馆借了一本基础书回去啃。   乘坐公共飞轨回家,机器人小芳给他递鞋,用机器音道:“主人欢迎回家。”   小芳是他买的智能机器人。   “......”亚当斯手背依旧肿着,骨节发红,他找出医疗箱自顾自地清理伤口,然后上药。   ...   第三军区医院,雪莱正在光脑上处理文件,信息跳动着,他视线移动关于亚当斯在学校的“光荣”事迹出现在他的光屏中。   亚当斯和克莱夫发生争执,这件事雪莱早有预料,在他安排亚当斯进A班的时候,却没想到亚当斯居然敢硬刚,他还以为他只会暗中使一些小手段。   雪莱的主治医师拿着检测报告从外面走进休息室,面露难色。   雪莱收起光脑,靠在沙发上,静等医生的说话。   “你的情况越来越不好了。”医生推了推眼镜,翻动着手中的信息素报告以及一些身体机能的检测结果。   “要知道有很多雌虫因为没有雄虫的安抚而提前进入僵化,一旦进入虫僵期那就是不可逆的,只能等死,像军区很多军雌因为常年以虫化状态作战,信息素更加不稳定,通常虫僵而死的军雌甚至比战死的都多,随着雄虫的减少,这些年情况越来越严重了.......”   “雪莱你现在已经结婚,最好不要再使用情期抑制试剂,情期得不到雄虫的安抚也是雌虫进入僵化的重要原因,况且这么多年你的身体也已经对药剂产生了抗体。”   “再不重视这个问题,你这个上将也当不了几日了。”   他的语气有些重,他不光是雪莱的主治医师,还是他的小叔。   雪莱面色平静,手指微微曲起,摩梭着自己的指腹,他视线冷淡:“您确定一只C级雄虫真的会对我的病情有帮助吗?”   这话一出,医生表情有些裂开,勉强抿唇,心中怒骂那些卑鄙的旧党,这简直就是在间接地耗死雪莱,C等的雄虫信息素贫瘠,根本无法安抚S+的雌虫,甚至可能会被雪莱的信息素吞噬理智......   “你......不可以找别的吗......”医生艰难说道。   “小叔,他们也许就等着我找呢,然后雄虫保护协会那些虫就可以操纵舆论,让虫帝将我撤销职位。”   虫帝也早就看不顺眼他掌权这么多年。   雪莱说是如履薄冰也不为过。   “小叔,给我注射抑制剂吧。”雪莱垂下血色的睫毛,身上的军装衬得他威严冷肃,扣到最上的一颗扣子显得禁欲淡然,仿佛一座打不败的大山,巍峨又冷静。   但他的身体早就处于火山爆发的边缘。   ...   亚当斯洗完澡穿着拖鞋下楼吃夜宵,正巧看见上楼的雪莱,视线一凌,他的模样似乎刚刚回家,雪莱看着他白嫩的脸,浑身每一处都不像是能打的模样。   “你今天和克莱夫在学校发生了什么?”   亚当斯唇角抽搐,想的是雪莱想要给自己的废物相好出头,想到这脸色便有些冷淡了。   “克莱夫和你告状了吗?”亚当斯站住脚步,垂眼看着:“我们算是公平决斗,我也受伤了。”   他亮出自己破皮的手背,又扯开衣襟露出肩膀上的瘀青,振振有词地说道:“雪莱,我才是你的雄主,你该为我出头,而不是去关心一些无关紧要的虫,懂吗?”   雪莱看着他凑近,几乎与自己平视,他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亚当斯黑眸清亮侵略:“还是上将没有学过帝国法律吗?要不要我教你呢?”   “下次不要在学校动手,军校禁止私斗。”雪莱提醒他,这次学校看在他的面子上才没有深究。   亚当斯轻轻挑了挑眉,腰懒散地靠在扶手上,看着雪莱从他身边走过,鼻翼扇动了一瞬,一股陌生浅淡的香味袭来,窜进他鼻息之间直接窜入心脏,像是扯动心脏狠狠一跳,那种深埋身体的吸引力,很容易让人产生心动的错觉。   亚当斯捂住自己的跳动频繁的心脏,呼吸重了些,下楼灌了几口凉水,根据自己浅薄的生物知识分析出大概是......雌虫情期释放的求偶信息素,会让雄虫心动发情,而雪莱等级比他更高,可以完全影响他。   彼时他可能会变成丧失理智的禽兽。   亚当斯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他不喜欢不可控的感觉。   但他又避无可避,那脑海中的烦虫系统已经在催促他做任务了。 第50章   “雄虫是虫族的瑰宝。”生物课程的老师笑眯眯地说道:“我们才算是进化完全体, 就算没有雌虫我们依然能够长久地生存,但雌虫不同,雌虫离不开雄虫, 如果没有雄虫的安抚以及信息素的抚慰,雌虫的寿命会减少一半以上。”   “接着上节课的内容, 如何安抚情期的雌虫呢?”   “信息素是雄虫能够自主控制用来安抚雌虫的良药,一般来说只要信息素到位,就算不用肢体接触也能有效地安抚雌虫, 但对于一些等级较低的雄虫来说, 就要借助肢体接触和液体交换.......”   “雄虫的唾液、眼泪、*液等等都含有信息素......”   亚当斯靠在椅子上, 静静学习怎么安抚雌虫,笔在纸上无意识地轻画着, 一些无序的线条出现, 他听见老师说:“等级差异过大的话,不建议雄虫强行标记,可能会让自己的意识沉沦在浓烈强大的信息素中......”   “系统, 你能保证我的安全和意识吗?”亚当斯在脑海中轻声问。   “这......系统无法干预......”系统说。   亚当斯唇角似笑非笑的弧度勾起:“你知道我这人怕死,如果无法兼顾我安全的话,那我会选择现在去死。”   系统改口了:“我能保证。”   系统心中腹诽, 反正不会死, 不就保证了安全?   亚当斯视线扫过克莱夫的后脑勺,他安分守己, 眼神闪烁, 甚至不敢和他对视, 像是被打怕的模样。   亚当斯没想到首都星的雄虫胆子这么小。   克莱夫则是想等着亚当斯被淘汰,毕竟他并不认为亚当斯能够在军校待很久,而且雪莱给他哥哥施压, 让他不要太过分,他被臭骂了一顿。   “叮咚......”   亚当斯收拾好课本,朝公共楼政治学区走去,他今天要上科尔尼的课。   他坐在第一排,又来了十几只雄虫,偌大的教室显得极为空旷。亚当斯撑着下巴,视线扫到一双黑靴,睫毛一抬,姣好的身材,身材高挑,样貌也英俊非常,到底是S级雄虫,不可能丑。   他穿着灰色休闲装,唇间带着温柔的笑,牛仔裤衬得长腿笔直,他站在讲台上一一扫过雄虫,视线落在亚当斯身上的时候停留了几秒,毕竟前几次上课他并没有看见这位。   他也只是很轻地扫过,似乎根本不在意他是谁。   亚当斯便明目张胆地观察着他,想看看这个主角与他有什么区别。   很快,亚当斯便垂下眼,掩饰了眼下的嫉妒和幽怨,因为不论是谈吐还是学识以及经验科尔尼都表现得极佳,从多方面讲解虫帝和议会这些年提议和通过的方案暗含的意思以及未来的大方向,他说的话便莫名让虫信服。   亚当斯只是一只从垃圾星来的雄虫,眼见并不高明,虽然聪明但并不是无师自通的天才,并未受过雕琢。   他一边对科尔尼深深地嫉妒,一边又疯狂汲取知识。   他在心中将科尔尼当作了他的头号劲敌。   一堂课后,亚当斯沉默地离开,却被科尔尼叫住。   “朗费罗·亚当斯?”   亚当斯脚步一顿,转身看向科尔尼,下撇的唇角扬起,视线清亮,不见半点阴霾:“科尔尼教授。”   “你是第一次来听我的课吧?”科尔尼依旧如沐春风地笑着,似乎只是关心学生的状况:“感觉怎么样?”   “您说得很好,我很喜欢。”亚当斯露出受益匪浅的表情,“希望以后跟您学到更多的东西。”   “好,以后有什么不懂的,你可以直接来问我。”科尔尼眉眼弯弯:“我与雪莱是好友。”   亚当斯用尽全身力气才没有当场变脸,骂出声来,那种雄虫的直觉在告诉他,眼前的雄虫在故意挑衅他,但是他没有证据。   两人的第一次会面显得友善又和谐。   ...   亚当斯自从进入军校后,忙的飞起,每天捧着书啃,他和雪莱虽然住在同一屋檐下,交流却极少,雪莱早出晚归,亚当斯等了他两次,在半夜都没等到虫后就放弃了。   早餐会见面,但那时是亚当斯最脆弱的时刻,并没有耍心眼的想法。   相安无事的半个月匆匆而过。   雪莱接到任务,洛特星出现不明感染物,繁殖力极强,食虫族,从发现污染物开始,三天之内,四分之一星球被污染物侵占,从收到加急消息到下达任务只用了半个小时。   一个小时后,雪莱带着部下乘坐军用飞舰离开。   亚当斯是第二天早上没瞧见雪莱的人,才从小芳播报的军事新闻得知雪莱去洛特星的消息。   “这次污染物形状像是黑色的水蛭虫,但繁殖能力极强,身形高大,口中有锯齿状尖牙,现在洛特星大半房屋和建设都被损坏,避难所虫满为患......于今日凌晨雪莱上将到达洛特星......”   暖阳和煦的一天,首都星建筑像是钢筋铁骨的森林,高耸入云的建筑,天空排列井然有序的空中车轨,科技感十足的机器人矗立在中心广场,飞行器都以肉眼不见的速度穿梭着,在既定的轨道内,无虫驾驶也不会发生任何事故。   而在亚当斯原本的星球,星轨和飞行器都远远没有这么先进,老旧落后,还是经常会发生飞行器碰撞事件,只是鲜少有虫伤亡。   亚当斯一天的好心情,毁在了克莱夫身上。   “唔......”克莱夫凑到亚当斯面前。   亚当斯眼尾瞟了他一眼,他们很熟吗?为什么靠他那么近?   亚当斯挪动的椅子往后靠了靠,长腿舒展。   克莱夫便不再靠近,眼底闪烁着八卦的光芒:“雪莱现在的情况怎么样?污染物被清除了?”   亚当斯不动声色地道:“应该没问题。”   克莱夫摸了摸下巴,突然想到什么,真心实意地问道:“他怎么没带你去?”   “?”亚当斯有些莫名其妙:“他是去清除污染物,不是去春游。”   “但是他带着科尔尼教授去了哦。”克莱夫明显瞧见亚当斯眸底温度降了一些,他心中觉得畅快,继续贱兮兮地说道:“所以在上将心中,科尔尼教授比他的雄虫更重要呢......”   亚当斯面无表情地扇了他一巴掌。   克莱夫幸灾乐祸的表情消失了,转而变成了震惊。   下一秒,亚当斯捏着他的下巴,露出一点抱歉的神色:“你脸上刚刚有蚊子。”   “没事吧?打疼了吗?”亚当斯漂亮的双眼看着他,靠得有些近,克莱夫甚至闻到他身上衣服上清爽的香味。   克莱夫浑身发毛,从尾椎骨开始,汗毛都竖了起来,他连忙拉开两人的距离。   亚当斯似笑非笑的表情看得克莱夫心间一紧,只听见他漫不经心地说道:“怕什么?怕我吃了你吗?”   克莱夫脸上还顶着亚当斯的手巴掌印,此刻却被他调情似的语调弄得不上不下的。   “操!亚当斯,我可不搞基,你别拿对付雌虫那套对付我!”克莱夫气得脸颊涨红。   亚当斯手背撑着下巴,好整以暇毫不在意:“怎么?你不喜欢?”   克莱夫翻白眼:“当然不。”   “但你脸红了。”   “我这是气的,我干!”   ...   下午亚当斯的政治课也是代课老师上的,亚当斯表情显得有些难看,因为他查看了系统的剧情,这次污染物处理非常危险,而科尔尼因为背靠大家族加上等级高,所以一直在尝试进入军区。   这是他第二次和部队去清理污染物,介于第一次科尔尼的确通过自己的信息素安抚、救回了一只濒临虫化的军雌,他被允许再次随军成为医疗虫的一位。   剧本中,雪莱和科尔尼在这次清除污染物的行动中暗生情愫,雪莱为了保护科尔尼受伤,又在回首都途中遭遇星盗。   雪莱伤势恶化,科尔尼自责不已,而从这次回来后,雪莱就进入了强制发情期。   而科尔尼差点标记了他。   最后的结果是被亚当斯截胡了,亚当斯因为雪莱和科尔尼的亲密记恨着,所以在情期的时候折磨了雪莱。   他拿到了让雌虫软化的药剂,在发情期的雌虫是比较脆弱的,使用的软化雄虫药剂还是禁药对雌虫身体损坏很大,通常都是对付不听话的雌奴的。   雪莱那次之后便对雄虫产生了极大的阴影,虽然被标记,但对亚当斯极为厌恶,恨之入骨。   在结局,亚当斯死后,科尔尼也是花了极大的耐心才让雪莱敞开心扉、放下心结重新接纳雄虫,主打治愈与温暖,同时科尔尼覆盖了他的标记。   亚当斯长长呼出一口气,露出了沉思的神色,耳边老师在说什么他已经听不清了,心中坠着一股气,想着原主是花了多少心思才标记了雪莱,结果被轻而易举地覆盖.......   他的重点偏移,并没有多心疼雪莱,非常不满他的出轨,不论是精神还是身体。   亚当斯点开光脑,按照剧情指示,联系到了暗网,花重金购买了能让S级雌虫短暂失去战斗力的药剂。   亚当斯把房子都卖了。   亚当斯知道这样做可能会造成什么后果,但他死不悔改,甚至想要更多地给雪莱这个背叛者多一点颜色看看。   ...   安静的睡眠舱,雪莱浑身是血,他视线有些模糊,意识格外清醒,只是因为失血过多导致信息素失衡,身体控制不住地溢出属于他的信息素,仿佛求救般。   他从旁边的医疗舱内取出一管抑制剂,刚想推入自己的血管,身后传来的轻微响动。他猛地转身,眼前雄虫的脸有一瞬间的恍惚,才聚焦看清他打脸,若是平时早在他出现在门口他便会察觉到,此刻却到了他背后,他才猛然惊醒。   科尔尼穿着第三军区的军装,趁其不备握住他的手臂,阻止他的动作,声音有些克制温柔:“我帮你......”   雪莱甩开他的手,眉眼冰冷深沉,眼神并不迷离,清醒地看着他:“科尔尼,你想干什么?”   科尔尼视线中的雪莱嘴唇发白,脸色因为身体的变化散着淡淡的酡红,仿佛一捧雪正在悄然融化,不减半点俊美,但眼神却透着一股尖锐和桀骜,如同不驯的烈马。   科尔尼心中一麻,眼底的欲色更重了,他一向喜欢这种类型,服从温顺的他一眼能看到头的无趣,像这样的雌虫驯服起来才有趣。   “别紧张,我只是想帮你,就像在洛特星你保护我一样。”科尔尼悄然释放他的信息素,试图诱捕雪莱。   “收起你的信息素!”雪莱却浑身僵硬,怒斥道,从腰上取下枪对准科尔尼的眉心,面无表情地倒数:“三、二、一。”   “我已经收起来了。”科尔尼双手高举,无奈地说道:“我们等级相近,我才是能安抚你的雄虫。”   雪莱和科尔尼算是暂时的盟友,但这不代表他会允许科尔尼标记自己,他将抑制剂打入自己的血管中,针尖挑破了他的肌肤,冒出点点血珠,他的手有些颤抖。   “你的主治医师告诉我,抑制剂快不起作用了,你不选择我,还能选择谁?我会替你保密的,就当是偿还这次你救我的情谊。”科尔尼给他的条件几乎对每个雌虫来说都是极好的。   但标记代表着信息素入侵他的身体,也许他会对雄虫的信息素产生依赖性,促使他对这只虫产生依赖性,在这个所谓虫族本能下,他也许会对标记他的雄虫予给予求。   “这不关你的事。”雪莱感受着抑制剂慢慢地起了作用,身体那股饥渴难耐的痒意散去,但抑制剂起作用的时间正在缩短,作用也在减弱,他的肌肉依旧紧绷着,颈侧的血管微微凸起,控制着身体的失控。   科尔尼也不强求,他自信自己是雪莱的第一优选,他所谓的雄主,只是一个C等的雄虫,信息素稀薄,绝对无法满足雪莱身体和信息素的需求。   他发现雪莱的信息素在缓慢地消失,便知道抑制剂依旧在起作用,并不想惹他生厌,所以只是退后两步,温和道:“你先好好休息疗伤。”   刚刚发生了星盗攻击军舰,雪莱伤上加伤,由于信息素的严重缺失,甚至导致他的伤势恢复极为缓慢,信息素的融合不光是为了繁衍后代,更是雌虫身体里不可或缺的元素之一。   年纪越大,影响越大。   医疗舱缓缓合上,雪莱苍白着脸躺在里面,有卷土重来的汹涌渴望,伤势似乎在恶化......   亚当斯知道雪莱回首都星还是纳特家族跟他联系的虫告诉他的。纳特家族就是慧眼识珠将他从垃圾星接过来的虫。   【雪莱受伤,在第三军区医院,找到机会将芯片植入他的身体里。】   亚当斯垂眼看着只有小拇指指甲盖大小的芯片,那是一片注入了迷药的监测芯片,能够用于定位和检测。   他想如果芯片里面能植入炸弹的话,他们会更想炸死他。   剧情中亚当斯植入芯片的时候被发现,雪莱清醒后重新挖出来,摧毁了芯片,对原亚当斯的恨意更深了几层。   亚当斯准备了不少慰问的礼物,他刚下课便直接去了医院,身上还是黑白配色的校服,软篷的头发垂着,弯弯的眉眼像个软绵无害的小猫,又朝气蓬勃地扬起笑脸,路过的雌虫都忍不住多看他两眼,他已经知道亚当斯在哪间病房。   毕竟他好歹也是雪莱的雄虫,所以其他虫理所当然地没有隐瞒他这些消息。   刚到门口,便发现里面的不光只有雪莱,门微微拉开一点,正巧可以看着床上的雌虫,从亚当斯的视角看过去,微微附身的科尔尼似乎在亲吻雪莱的嘴唇......   亚当斯脚比脑子快,直接踹门而入,吓得原本给雪莱盖被子的科尔尼心脏狠狠跳动了几下,雪莱则直接醒了过来,睁开一双疲惫的蓝眸,视线冷淡的看着来虫。   “科尔尼老师你刚刚在干什么?”亚当斯强忍着怒火,心平气和的问道,只有自己知道现在他恨不得直接将两只虫直接从窗户扔下去。   科尔尼看向年轻的雄虫,眉眼中的急躁和不耐不加掩饰,一眼能看到底,他将雪莱视作了他的所有物,现在正在和他宣战呢。   他却从未将亚当斯当作自己的对手,现在也只是觉得这样的宣战有些好笑:“只是替上将整理一下衣服。”   他说得含糊不清,像个懂事的大虫,主动提出离开:“既然上将的雄主来了,那我先走了。”   “有事随时联系我。”科尔尼朝着雪莱摇了摇手腕,示意可以用光脑联系他。   亚当斯将带了慰问补品放在桌上,面色有些阴沉,雪莱疲惫地捏了捏眉心,问:“你来做什么?”   亚当斯嗤笑一声,阴阳怪气地说道:“你在怪我破坏了你们的约会?”   “......”雪莱看向咄咄逼虫的亚当斯,心中更加烦躁了:“谁会在医院约会,你要发疯就滚出去。”   亚当斯直接砸了桌上的铁餐盒,惊得门口医护虫差点冲进来。雪莱的眼神冷了下来,亚当斯也阴鸷森冷,视线对上,似乎有噼里啪啦的火光乍现。   “我才是你的雄主,你想和他在一起,除非我死了。”亚当斯深吸一口气,勉强压住胸腔的怒火,刻薄地说道:“你就是一只道德败坏的雌虫,哪里有资格成为全民偶像?”   “是不是科尔尼的嘴唇更软,所以你才会和他偷情?”   “或者说是因为你觉得我的信息素安抚不了你?就下贱地背叛我!”   雪莱不知道他在发什么疯,微微抬起的双眸不带一丝感情,情绪似毫无半点波动,抬手按下床前的按钮,恼怒的亚当斯被虫扔了出去。   亚当斯站在医院门口,更加确信了雪莱的背叛是因为他等级太低。   自卑滋生出的怨怼和不满,双眼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光,眼底发红瞪着医院门口。   他转身离开,并不着急,因为不久后雪莱就会来求他。   ...   “您好,上将大人,亚当斯阁下在学校表现良好。等级虽然低,但各项检测考试都是A,除了信息素稀薄,被评为D......”住院第二天,雪莱接到了第一军校的通讯。   第一军校对于刚刚入校的学生,在前三个月都会沟通相关的教育问题,所以雪莱意外地发现亚当斯居然没有被淘汰,甚至做到了优秀。   雪莱垂了垂眼睫,没有询问和好奇,淡淡道:“了解了。”   这让想夸赞亚当斯的老师都卡顿了几秒,讪讪挂了电话。   靠在枕头上,喉结无措地滚动着,手指、手腕都贴了检测贴,仪器在旁边呈现不正常的波动,像是在跳舞般,极上极下,过山车般。   抑制剂的作用对他不再明显,明明上午才注射完,现在他又感觉那股袭来的失控折磨,因为强行忍耐,骨头缝都酸痛了几分,身体也在控制不住地发抖。   直到耳边传来仪器尖锐的嘀嗒警报声,他骤然清醒看着主治医师罗伊的脸。罗伊紧皱着眉头,顺着他的手背注射镇静剂。   “小叔......”雪莱声音嘶哑,满脸都是汗。   罗伊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如出一辙的蓝眸,警告道:“高等军雌信息素失控,可能会引起雌虫失控暴/动......”   “我申请......72小时监禁......”雪莱苍白着脸,被疼痛折磨着,连肌肉都开始撕扯般的疼痛。   罗伊扫了他一眼,“行。”   雪莱眼皮越来越重,殊不知罗伊给他注射的镇静剂中夹杂着迷药,并不准备将雪莱送到监禁室。   进入监禁室意味着失控,会被列入高危雌虫,常年缺少信息素的雌虫,会僵化,严重的会丧失理智攻击虫。   罗伊看着昏迷的侄子,不能理解明明结婚了,还要反抗的意义,就算亚当斯只是低等雄虫,也能一定程度上减缓雪莱的状况。   现在的雪莱就像是要被撑破的气球,急需一个宣泄口,最需要的是雄虫的信息素。   罗伊将雪莱送回了庄园别墅,调动第三军军雌守在外面,若是发生意外随时通知他。   他并不担心雪莱会失控伤害雄虫,最多是影响雄虫在雌虫的情期内失控成为只会□□的兽,但情期过去就会恢复理智,在雌虫情期,雌虫只会极为渴求雄虫的安抚,根本舍不得伤害。   再说了,罗伊也根本不在乎亚当斯的死活,只要能减缓雪莱的状况就好。   甚至他为了让雪莱这个犟种屈服,还给他注射了其他药剂,五感更加清晰,连摩挲和触摸都会极为敏感感觉到欢愉的药剂,也是让他这次逃无可逃的药剂。 第51章   晚霞将亚当斯的背影拉长, 干瘦的阴影和路边的树影交错,他背着书包,眉眼平静, 但内心却有些澎湃,书包中的针剂是阳光下不能见人的心思。   亚当斯发现家中停放的军用飞行器和巡逻的守卫军雌时, 并不惊讶,他早就从系统剧情中知道,今天是原住亚当斯标记雪莱的时间节点。   他虹膜解开门锁, 刚踏入别墅, 一股强烈又冰凛的信息素如寒潮般朝亚当斯袭来, 别墅内装有通风和屏蔽系统,能够保证信息素不外溢。   小芳给他拿来拖鞋, 机械的声音响起:“雪莱已经上楼睡了三个小时, 体温异常,从信息素浓度推测,进入了发/情期......”   亚当斯穿鞋起身之际, 拍了拍小芳的脑袋,小芳眼睛变成了爱心形状。   亚当斯心跳声无法控制地跳动起来,脑海中都是雪莱嫌恶和冷淡的模样。他没有多喜欢雪莱, 但却对他有占有欲, 因为他是他的雄主。他了解到发情期的雌虫会变化极大,他想看雪莱求他的模样。   想到这, 他就像个变态一般, 身体都控制不住地发抖, 唇角裂开笑容,犹如一个大反派的笑容。   亚当斯径直推开雪莱卧室的门,啪嗒一声打开灯, 越是靠近,那股强势逼人的信息素便剐蹭着雄虫的肌肤,肌肤泛起淡淡的红色。   亚当斯感觉自己的呼吸有些不畅,雪莱的信息素中仿佛夹杂着风雪,来势汹汹,想要逼退他这个心怀不轨的虫。   但亚当斯强忍着身体的不适,从书包中拿出针剂,里面是淡蓝色的药剂,雪莱蜷缩在床上,侧躺着满脸潮红,体温呈现不正常的温度,双眼紧闭。   亚当斯拿起他的手臂,视线盯着雪莱那张俊美的脸,此刻的眉头紧拧的模样也显得冷肃凶悍,只是有些外强中干而已,淡蓝色试剂缓慢推进他手臂里。   他知道罗伊给雪莱下了药,所以他肆无忌惮。   雪莱浑身像是置身火炉般,侧颈腺体所在的位置更是如同刀割般凌厉的刺痛,释放出的信息素压得亚当斯喘不过气,他薄弱的信息素在这样等级压制下几乎释放不出来。   亚当斯黑眸露出些许阴暗之色,将书包扔了下去,身体在高等级的信息素威胁下,天性使然,他产生了畏惧的情绪,他的身体在害怕雪莱。   但亚当斯想要征服雪莱。   亚当斯咬牙支撑着,他并不好受,信息素在无意识地攻击他和抵触他,他偏不信邪,抱起意识不太清醒的雪莱,吻落在他颈侧,寻到了那释放信息素的腺体,在发情期那处会更加娇嫩些。   他含吮着他的脖颈,狠狠嘬了一口,怀里的雌虫反应剧烈,微微睁开双眼,手臂推开他就要逃,却被他双臂紧紧环住,越发收紧,舌尖吮着颈侧凸起的青筋舔过,唾液内的信息素比他释放得更浓,沁入他的腺体,两者的信息素开始交融......   “呃......”雪莱白色的睫毛变得湿润,视线之内是模糊的白光,感觉滚烫湿润的舌尖擦过他的腺体,粗粒的舌苔在他娇嫩的腺体上摩擦舔过,他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   耳边传来亚当斯低沉的声音:“雪莱。”   雪莱精神力足够强大,就算身体软绵,迷/药侵袭,此刻也是清醒的,他知道身后的虫子是谁,也知道他要干什么,但他却连手臂抬起的力气都没有,甚至身体正在因为他的安抚和亲吻感觉到强烈的欢愉,那是深藏在雌虫骨子里的天性,他渴望着雄虫的信息素,渴望着雄虫的抚摸,也渴望着雄虫的深入......   “我今天会标记你。”亚当斯咬了咬他的耳廓,信誓旦旦地说着。   雪莱闻言只是垂了垂睫毛,无力反抗,生理欢愉,心里自厌,腺体传来尖锐的疼,他痛得眼圈发红,无声的张开唇痛呼。   亚当斯咬了他的腺体,但他稀薄的信息素进入他的身体,就像是小溪汇入大海,没有半分作用。   标记失败了。   亚当斯极大的挫败感,他发狠似的,不断啃咬着亚当斯那小块肌肤,直到布满斑驳的牙印,空气中冰寒的信息素似乎在出现软化,仿佛冰山初融,春暖花开......   但亚当斯依旧没有成功标记雪莱。   亚当斯双眼通红,比雪莱还红,眼底阴鸷之色浓云翻滚,雪莱脖子上的腺体受伤,猩红的鲜血顺着颈侧流下,让白色的衣襟染红,雪莱额前冒着冷汗,冷漠的看着天花板。   亚当斯回神,看见那双毫无感情的眼时,更加恼羞成怒,拳头捏紧,又埋在他颈侧咬了口,一嘴鲜血味道,血液中的信息素刺激着他的感官。   雄虫的神经也岌岌可危,松开他的脖子,舌尖舔了舔唇角的血,他放下雪莱,转了一个角度,半跪在他身前,让两人能够直接对视,雪莱像一块顽固不化的石头,清醒又冷静地看着他。   亚当斯顶了顶腮帮子,露出一个恶狠狠的笑,视线内的雪莱比平时更加脆弱,但那股不可亵玩、冰清玉洁的气质却依旧突兀刺眼,嘴唇殷红,胸前穿着病号服因为汗水沁湿了大半,贴着精壮的身躯,露出轮廓分明的胸肌和腹肌。   “不着急,雪莱,我们试试别的方法。”亚当斯分开他的膝盖,俯身压在他身上,雪莱缓慢地转头下一秒被亚当斯捏着下巴转了回来。   “你害怕了。”亚当斯见他眼底的冷静隐隐破碎,唇角的笑容得意起来,“你怕我亲你吗?”   “还是怕我进入你的腔体?”   雪莱盯着他,满眼警告,他勉强且断断续续地吐出一句话:“亚当斯......”   亚当斯不着急,垂眼看着他,将耳朵贴到他唇间,“你说,我听着。”   “我会杀了......你。”咬牙切齿的语调。   亚当斯听见了,也害怕,但不听,他捧着雪莱的脸,鼻尖暧昧地蹭了蹭他的鼻尖,黑眸中透着志在必得,侵略性十足的占有欲:“你是我的雌虫,我标记你有任何问题吗?”   “还是你更想要......科尔尼那只贱虫的标记?”   “如果我不标记你,你可能会死的。”   雪莱不懂他为什么又要提科尔尼,他只是怒气横生地道:“滚......”   “不滚。”亚当斯捏着他的下巴,吻住他的唇,舌尖扫过他的齿列,故意将自己的唾液往他口中渡。   雪莱难堪地闭了闭眼,雪色的睫毛簌簌颤抖着,但他尝到了缓解身体难受的信息素,像是饮鸩止渴的虫,下意识地吞咽得更多,喉结上下滚动着。   亚当斯没有闭上眼睛,视线缓缓端详着雪莱的脸,闭上双眼的雌虫,显得更加柔软了几分,苍白的脸颊也有了红晕之色。他吮着那节柔软的舌尖,然后又轻轻拉开距离,两人唇间的透明丝线相连,暧昧拉长,雪莱那还未来得及收回的舌头猩红战栗。   雪莱缓缓掀起眼帘,看见亚当斯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唇角紧抿,满嘴都是他的信息素味道。   亚当斯眉眼间的昳丽越发浓烈,长睫羽蝶翅膀般掀起,黑眸中透着几分兴趣,手指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对上雪莱依旧冷静的眸子,他手指慢慢地从脸颊挤入他的唇角,指腹勾缠着他的舌头玩儿:“上将大人,你的舌头刚刚伸到我嘴里来了......”   雪莱移开视线,额前青筋克制地暴起,口腔被手指把玩着,滑过他的齿列,这种任虫宰割的感觉让他几乎崩溃,屈辱又难堪让他隐隐绝望。   “你好像很喜欢吃我的口水呢。”亚当斯抽回手指,将粘连的湿意擦在他脸上,越玩越兴奋,他喜欢雪莱这无可奈何的模样。   他重新吻了吻他的唇角,似乎有些无奈般,“那给你多吃一点好啦。”   雪莱唇又被重重吻住,他想要抵触他的吻,想要把他的舌头推出去,但最后又变成了勾缠,饥渴地吞咽着,配合得要命。   亚当斯抚摸着他的眉眼,手指在他这张脸放肆地摸过,心中那沸腾而起的高涨情绪,甚至比咬他的腺体更加激动,那冰山雪顶般的雌虫,被他压在身下深吻,破碎又冷静。   一时间,只剩下两虫的水啧亲吻声,反复熟悉照顾对方的唇舌,如同吃着蜜糖般。   雪莱像个冷眼旁观者,看着自己的身体沦陷在亚当斯的信息素下。   雪莱感觉自己的手腕一紧,眉梢一蹙,那粗糙的触感,带着冰冷的鳞片般,他猜到这是什么了,亚当斯的勾尾。   雄虫可以说是全面进化的人,只有勾尾一项,会在雄虫发情时出现。   亚当斯松开雪莱被亲肿的唇,视线看向缠着雪莱手腕的黑色勾尾,上面遍布着黑色的鳞片,尾尖呈三角倒钩状,半臂长,线条流畅,冰冰凉的触感,正在反复缠紧摩挲着他的手腕。   亚当斯还是第一次见自己的勾尾,眨了眨眼,手指摸了摸,传来抚摸的感觉,那的确是和他感官相连的尾巴,他轻轻撸了一把,手在雪莱紧实强壮的腰上摸了一把,顺势摸到他的尾椎骨,吻了吻他的唇:“你的尾巴呢?”   “放出来。”   雌虫也是有勾尾的,只是雌虫的勾尾大多用来攻击战斗,而雄虫的勾尾则是辅助繁殖。   雪莱像是没听见他的话,不看他。   雄虫便要去拽他的裤子,埋在他的胸前的脑袋含糊地说道:“那我自己来找。”   雪莱勉强按住他的手,屈辱地闭眼,释放出自己的勾尾。   那根尾巴比亚当斯的强壮了一倍不止,长度也更加卓越,白色的,勾尾身体上还带着锋利的骨刺,尾尖也呈现攻击形态的扇状,组成花苞状,那锋利的部位都收拢了。   强壮的尾勾,亚当斯的勾尾在他面前像是一个没牙的小孩儿,他伸手想摸了摸他的勾尾,被雪莱避开了。   下一瞬,黑色勾尾便缠了上去,黑白分明的颜色,最终紧紧缠在一起,似乎无比契合。   亚当斯手被躲开,忍不住冷哼一声,拉下了雌虫的裤脚,膝盖直接将宽松的病号服踩了下去。   雪莱忍不住冷冷地瞪向他,亚当斯解开雪莱唯一一颗还坚守岗位的扣子,无辜道:“我有说尾巴放出来,我就不脱了吗?”   大片雪白胸膛袒露。   亚当斯还穿着一身整齐的校服,雪莱已经衣不蔽体了。 第52章   太阳西沉, 窗户透射出的最后一幕晚霞消失在天际,别墅区的巡逻军雌穿着笔挺的军装,在路灯下井然有序地巡逻, 出动了不少的军雌。   虫帝的召见被罗伊挡了下来,解释依旧处于危险期, 信息素失控需要观察治疗。   但事实是,雪莱的确处于危险期,他手指攥紧了床单, 滴落的汗水让深色的床单洇湿, 他瞳孔微微放大, 盯着近在咫尺的俊脸,手臂紧绷、肌肉分明, 他接受能力很强。   他知道在他婚配状态下, 对于信息素紊乱、发情期到来的情况和自己的雄主信息素交流是最好的结果。   原本是不愿意的,但事已至此他心理强大也能接受,只当是一场特殊的治疗好了。如果忽略他恨得满眼通红的事实, 还真的会以为他接受良好。   亚当斯目光流转在雪莱强壮的身体上,每一寸肌肉都带着漂亮的弧度和力量的紧实,他几乎痴迷地看着他的身体, 他很想要这样的力量, 但是可惜雄虫不可能变成他这样。   雪莱腿被他的手臂抬起支楞着,亚当斯额前刘海被沁湿一点, 露出那双黑润的眸子, 他咬牙发狠, 雪莱的脖颈高高扬起,猝然闷哼出声,手指用力收紧, 几乎痉挛。   雌虫的浑身都在紧绷,不适应这样的亲密,亚当斯凑到他颈侧,咬住他的腺体,雌虫的身体足够强悍,前半个小时还鲜血淋淋的脖颈此刻已经结痂快愈合,雄虫基本无法对雌虫造成伤害。   亚当斯尝到了雪莱信息素的浅淡味道,像雪似的索然无味,这种味道亚当斯不知道怎么形容,只觉得喉间一片清凉。   雪莱身体抽搐了一瞬,他的灵魂像是被禁锢在身体里,被撕扯成两片,一面是抵触,一面是让虫灵魂都发颤的欢愉。   亚当斯黑眼珠变得阴郁,抬起头看向雪莱,捏着雪莱的下颌,瞪着他,质问道:“为什么,为什么我还是无法标记你。”   雪莱嘴唇抖动,无法回答他的问题,满脑子都盯着他的唇,那唇形饱满,被吮得越发红艳,他也听不清他的话。   “你还是嫌弃我!”亚当斯气得发疯,明明雪莱都被他完全打开,但他还是无法标记雌虫,这对于一只雄虫来说是奇耻大辱,对他能力和虫格的侮辱,也是他最不能接受的......等级差异,时刻都在提醒他是个废物。   “为什么,你明明你也很舒服,为什么不让我标记,我才是你的雄主......我恨你。”亚当斯几乎要破口大骂,倒反天罡,恨上了雪莱。   雪莱蓝色的瞳孔倒映着那张漂亮的脸,他想要亚当斯的信息素,他动作几乎不受脑子的控制,撑起手臂吻了吻亚当斯的唇。   亚当斯所有的声音都被这个吻扼住,错愕的目光看向他。   雪莱也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蠢事,连忙逃开,甚至生出了一丝力气推开亚当斯,只是并未完全推开,又被抓着胳膊,深深嵌入怀中,亚当斯捏着他的下巴,眼底的暴躁冷静了几分,捏着他发热的脸颊。   “你主动亲我。”亚当斯喜怒无常,上一秒还在怨天恨地,下一秒眼眸弯了弯,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雪莱想就这么失去意识也好,但他现在又变得无比清醒,从生理本能之下抢回了控制权。   “你好贱。”亚当斯吻了吻他的唇角,温柔又恶毒的言语从唇间溢出来:“明明你那么恶心我,却还是会在信息素的控制下来亲我,哈哈哈,雪莱,不标记你,咱们都别出这个屋......”   雪莱脑子发涨,心跳声震耳欲聋,不过抵抗了几秒,又主动回应着亚当斯的吻,吞咽着他唾液中的信息素。   空气中雪莱的冰凛信息素夹杂着丝丝甜腻的味道,仿佛雪山开出玫瑰,雪水在消融,汇成河流,打湿了两虫的身体。   “亚当斯!”雪莱手臂不知哪里生出来的力气,紧紧捏着他的胳膊。   亚当斯因为肩膀的疼痛,脸色出现一丝扭曲的神色,眉眼间却猖狂肆意又明艳动人,他似乎找到了标记雪莱的方法,抱着腰,收紧,再收紧。   “滚出去!”雪莱已经维持不住冷静的神情,生出一些惊慌,所以表情更加危险凌厉,双眼如鹰隼般盯着他。   亚当斯怎么可能滚呢。   他舔了舔他紧闭的唇,激动得浑身都在抖,低声哄着小孩般:“别闹,只差一点点了。”   “我马上就可以标记你了。”   雪莱拳头捏紧,对准亚当斯的脸上挥拳,将虫狠狠推开,往外逃开,双腿却像是灌了铅般摔在地上,膝盖和手臂伏在冰冷的地板上,亚当斯捂住半张脸,看着在地上爬的雌虫。   他阴沉着脸,就算是对他的雌君也没有半点耐心和温柔,他抬脚踩在他背上,直接将这个平时的高岭之花踩在地上。   他抬手抓起柔顺的金发,长发伏在腰间,挡住了精壮的腰线,亚当斯盯着雪莱那张冰冷的脸。   “为什么又要逃走,你都主动亲我了。”亚当斯在他脖子上狠狠咬了一口,雪莱好不容易生出的力气又悄然消失,头皮生疼,身体背叛。   “你喜欢在地上?你喜欢粗暴一点的对吗?”亚当斯捏着他的下颌,在他柔软的唇上咬了一口,那未收起的尖牙咬破他的嘴唇,血珠冒出来又被他吃掉。   雪莱不再做无畏的挣扎了,被身后的雄虫几乎钉死在冰冷的瓷砖上,冷意让他的意识更加清醒,他咬紧唇瓣一言不发,身体随着亚当斯的力量而害怕颤抖。   亚当斯看着雪莱微微隆起的背部肌肉,肌肉时不时地鼓起,又缓慢屈服般变得柔软,他盯着他的头发,手托着他的腰,膝盖发红肿痛,他面无表情像是在完成一个执念,他腰间雪莱的勾尾越缠越紧。   雪莱发出更加沉重的抽气声,意识模糊了一瞬,头发被虫大力扯起,亚当斯再次咬在他脖颈上。雌虫控制不住地叫出声,像是孤鸟哀鸣般,沙哑刺耳,眼泪和口水同时一齐流淌而下,变得崩溃疯狂,身体所有的抵抗意识都消散了,变得软烂渴求。   他听见他的雄虫说,“雪莱,我标记你了。”   雪莱睫毛轻颤,眼泪又从发红的眼尾落下,整张脸都变得一塌糊涂。   他这次非常清晰地嗅到了雄虫信息素的味道,那股浓烈的玫瑰香,几乎覆盖了他的信息素,萦绕在他鼻尖,缠绕着他的身体,他喜欢得发疯,想要更多信息素。   亚当斯勾尾缓缓竖起,又惬意地摆动着,他一瞬间便察觉到被标记的雌虫的变化,他变得听话柔软,坚冰变成了大海,无限包容和温柔。   亚当斯长长呼出一口气,歇了口气,将虫翻了个面,两虫抱在一起,亚当斯也不显沉,许是第一次标记雌虫,他显得有些兴奋,多了两分柔情。   亚当斯抚摸着他不安的脊背,手落在他勾尾连接处,轻轻摩梭着,雪莱身体又骤然紧绷起来,他又摸了几下,雪莱便急喘起来,亚当斯便笑了:“你喜欢被摸这里啊。”   雪莱很轻地眨了下眼睛,睫毛还湿润粘连在一起,亚当斯吻了吻他红肿的脖颈腺体,舌尖抵住轻轻舔着,雪莱眼尾更红了,手臂主动地抱住亚当斯的肩膀,没有多少力气,却还是表示着自己喜欢的态度。   亚当斯察觉到他的动作,心中满意,嘴上却要骂他两句,“□□/爽了是吧?果然雌虫都是贱骨头......”   雪莱动作一顿,心底生气,但却不舍得松开他,身体已经背叛了自己的意志。   亚当斯饿了,仅仅吃了一顿中餐,而现在已经半夜了。   他不想成为第一个饿死在发情期的雄虫。   亚当斯点开光脑让小芳将营养液送上来。   他靠在床头,两虫面对着面相拥着,尾巴也缠在一起。雪莱沉默又顺从,亚当斯把玩着他的头发,胸膛涨涨的,有一种异样的满足感。   标记雌虫后,亚当斯也更加喜欢和他亲密接触了,会让他觉得舒服,身体在互相吸引着。   雪莱勉强从那种生涩被凿开的疼痛中清醒几分,视线一瞥,看见了一只半米高的机器虫,他目光冰冷,不喜欢任何虫和东西靠近他们。   小芳红灯闪烁了几下,“危险危险,检测到危险的气息......”   亚当斯莫名其妙:“什么?”   小芳从不远处将一盒营养液滚过来,滚到亚当斯脚边,然后后退了两步,解释道:“亚当斯阁下,您的雌虫在被标记后,会不喜欢任何东西的靠近,他会想象小芳是想要抢夺您的雌虫。”   亚当斯挑眉,拿起地上的营养液,唇角微弯:“是吗?”   他很喜欢雪莱这种状态。   亚当斯分开一点两虫的距离,看向垂着眼睫的雌虫,眼尾泛红目光,从未见过,刚刚的流泪似乎是错觉,雪莱上将依旧冷静,眉眼间没有任何情绪波动般。   亚当斯都要怀疑,刚刚那只乱七八糟的雌虫真的是雪莱本虫吗?   亚当斯静默一瞬,凑到他唇边,试探地亲了亲他的唇角,雪莱蹙了蹙眉,却主动伸出舌头撬开他的口腔,缠着他的舌尖。   期间,雪莱依旧是那副冷傲寡淡模样,只是动作放浪荒唐。   亚当斯和他吻了一会儿,才揉着他的脑袋松开,望着他微微睁开的蓝眼,天性吸引,他忍不住去亲了亲他清澈如蓝宝石般的眼:“喝不喝营养液?”   雪莱依旧不言不语,视线和他对视一秒,又静静垂下。   亚当斯勾了勾唇,自己喝了一管,蓝莓味的,又拿起另外一管,浅粉色的草莓味。他喝了一口,然后吻住雪莱,一点点喂进他嘴里,雪莱一开始还有些抵触,吻着吻着便急不可耐了。   草莓味在两虫唇舌间发酵,一管营养液喂完,亚当斯舌根发麻。   雪莱依旧垂着眼睛,只是呼吸更重了,亚当斯眼底是自己都未察觉的痴迷,他也被雪莱的信息素影响着,产生了一种想要珍爱呵护的感觉,堪称缱绻地说道:“雪莱,给我生个虫崽吧。”   雪莱睫毛颤了颤,启唇用气音说了一句什么。   亚当斯没听见俯身过去,只听见雌虫用口齿不清的语调说着:“你......做梦吧。”   亚当斯脸上温柔和笑意尽数褪去,顿了几秒,掐着他的脖子,将虫按在地上。 第53章   压抑、堆积的信息素一朝释放, 像是在空气中化作实质的冰雪,连片的水滴似在淅淅沥沥地滴落,玫瑰愈发娇艳, 香气越来越浓郁,天亮之前, 两虫都没有半分停歇。   雄虫的体力和耐力,在雌虫的影响下显得格外持久强悍,一夜未睡也依旧精力充沛, 丝毫不见疲倦。   雪莱恢复了些力气, 但在雄虫的诱捕下, 如洪水般的信息素得到了浅浅安抚,那种舒服欢愉到头皮发麻的感觉, 让他似乎屈服于本能, 生不出太多的拒绝。   亚当斯勾着雪莱的微湿润的金发,视线盯着他舔舐勾尾、眼尾发红的模样,他唇角弯弯, 很满意他这样乖巧的讨好。   雪莱舌尖舔过那冰凉的黑色鳞片,猩红的舌尖柔软,勾尾又异常坚硬, 他雪白的眼睫垂着, 瞧不见神情,他的勾尾安静地垂在旁边, 被亚当斯捏在手心摩梭着, 违背意志地勾着雄虫的手腕。   亚当斯抓起他的头发, 将虫掼在床上,雪莱也没有太大的反应。已经习惯亚当斯时不时抓着他头发的粗暴行为。   他沉默且安静看着他,双眼似乎透出丝丝迷茫, 但下一瞬,又蹙眉了然承受着他的下一步动作,重新被雄虫吻住,手臂抱着他的肩膀。   双方的身体都被对方的信息素浇灌着,头发丝都是那股浅淡又浓郁的味道,就像老师生物科生殖小课里面说的。   雄虫和雌虫是最契合彼此的存在,被标记的雌虫在特定的时期,能长成对雄虫来说最美味的模样,同理,雌虫对雄虫的渴望是无法控制身体沉沦。   老师说,雌虫在这种时候甚至会愿意奉献自己的生命,只为了让自己的雄虫满意。   雪莱越不想做的事情,亚当斯让雪莱做了遍。   ......   卧室、楼梯、厨房、泳池、浴室......这些地方都有两虫的信息素残留,镜子前,雪莱看见了自己恶心陌生的模样。   “乖雪莱,摇摇尾巴。”亚当斯蹲在他跟前,黑色的鳞尾轻轻摇晃着,看着四肢撑地的雪莱,身后竖起的尾巴多了几分非虫感,肩胛骨带着淡淡的狭长疤痕,里面能生长出羽翼。   雪莱下颌紧绷了一瞬,淡淡的屈辱感让他清醒了几分,被亚当斯按住肩膀,低头和他接了个吻,他的视线便只能感受到他舌尖那点好吃的信息素,如上瘾的罂粟般吸引着他。   他还想吃得更多,但亚当斯已经抽离开。亚当斯轻轻抚摸着雪莱不满的眉眼,轻声哄道:“听话,我就给你吃。”   雪莱抿了抿唇,非常不情愿,却在小幅度地摇晃起勾尾,那截锋利的勾尾,曾经杀过不小污染物,穿透过他们的喉咙,染过鲜血,现在正在讨好雄虫。   亚当斯抱住他,手摸到他尾椎骨,唇角含着笑:“乖狗狗。”   雪莱只是着急地亲上他的唇角。   ...   床头的闹钟发出声响,预示着两虫在一起的时间已经超过了四十八小时,亚当斯眯了眯眼,记忆中老师说过,雌虫身体强悍能够几天几夜不睡不困,但雄虫体质较弱,四十八小时就要休息,否则对身体可能造成不可逆的损伤。   亚当斯意犹未尽地摸了摸他紧实的腰腹,两虫倒在凌乱的床单上,这还是亚当斯的床,雪莱的床已经不能看了,也无法睡了。   雪莱似乎有些疑惑,回头看向他,蓝色的瞳孔似乎变得更深了。他凑过来吻他,亚当斯敷衍地回应,手臂横在他肩膀,想要将他按倒,但雪莱力气恢复,根本不理会他的动作,固执地往他身上坐。   亚当斯捏住他的勾尾,雪莱老实地停下动作。   “睡会儿,我累了,不行了。”亚当斯呼出一口气,突然便察觉到一丝困意,他轻轻在他眉心安抚地吻了吻,又顺了顺他的背,在他颈侧咬了咬,注入更多的信息素。   雪莱轻嗯一声,动作顺从的躺了下去。   亚当斯揽着他的腰睡着了。   雪莱毫无睡意,眼睛机械地睁着,时而清醒挣扎,时而痴迷水润,两虫的勾尾紧紧缠在一起,仿佛原本就是一体的般,雪莱手臂肌肉紧绷着,那无序的情期根本容不得他半点休息。   他难耐地咬唇,四肢又开始发痛,信息素会刺激大脑造成难受的错觉,但如果长时间没有得到信息素,的确会对身体造成损伤。   雪莱并没有打扰熟睡的雄虫,害怕雄虫讨厌他。   ...   亚当斯睡得死,梦里都在让雌虫踹崽。   所以当他被光脑声音吵醒,黑暗中手腕上透射出的蓝光照亮了雌虫冷白的躯体,他一时间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直到雌虫察觉到他的清醒,俯身低头来吻他,舌尖那股刺激的信息素让他大脑飞快清醒,下意识地回应着,很快地投入,但光脑还在坚持不懈地震动闪烁,发出滴滴的刺耳声音。   亚当斯视线下瞥,只看见一个科尔尼的名字,所有动作都停了停,凌晨怎么还有雄虫会打扰一只已经婚配的雌虫呢?   亚当斯狠狠咬了一口雪莱的舌尖,雪莱吃痛却并不离开他的唇舌,依旧压着雄虫吻,雌虫力气恢复,那主动权似乎回到他的手上,甚至不需要雄虫的回应,他也能玩的开心,吃得饱饱。   “......”亚当斯扯着他的头发,将虫扯开,手抓着他的手腕,换了个姿势,接通了通讯。   科尔尼都要放弃了,没想到最后一秒接通了,只有一些模糊的奇怪声音,他叫了一声:“雪莱上将?”   亚当斯听见了他的声音,雪莱也听见了,因为他浑身肌肉都紧绷起来,他咬着唇,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手臂撑着,光脑亮着。   亚当斯从身后抱住他,咬着他的耳朵,低声道:“叫出声来。”   “抱歉这么打扰,但听说您已经两日没有消息,我很担心。”科尔尼客气的说道。   雪莱摇着脑袋,不愿意。   亚当斯又生气了,抬手轻轻扇了他一巴掌,语气冷漠:“你想要他过来标记你吗?”   他作势要起身,似乎很失望:“你让他来吧,我等级太低,满足不了你。”   雪莱抬手抓住他的手臂,不让他走,不想叫,但又不想让雄虫伤心,天虫交战,两方纠结。   科尔尼也像是发现了一点异常,语气焦急:“上将大人,你是遇见了什么危险吗?我马上联系军部,定位您的光脑,我......”   亚当斯倏地嗤笑一声,声音不大不小:“科尔尼教授,他好得很。”   科尔尼在光脑那头一静,脸色变得冷淡起来,还未说话,便听见他的学生笑出声,像是在嘲笑他的卑劣,“教授,大晚上的骚扰已婚雌君不太好吧?”   亚当斯故意喘出声来,声音低哑性感,“我的雌君情期到了,我正在标记他,可能不久之后,他就会怀上我的虫崽了......”   科尔尼听着他故意且幼稚地挑衅,但不得不承认这些话让他心情不太美妙了,他看上的雌虫,居然被那只低等的雄虫睡了,想想便觉得不爽。   “亚当斯?”科尔尼故作疑惑,又恍然大悟般:“忘记了你是上将的雄虫,但你们等级相差这么大,很难孕育出虫崽吧?”   “这个就不劳教授操心了。”亚当斯挂了光脑的通讯,视线对上雪莱清醒的目光,越发烦躁了。   他抬手又扇了他一巴掌,“你也觉得我不行?”   雪莱唇角勾起很小幅度的笑容,仿佛冷漠又像是讽刺,脸上的疼微不足道,“你只是C等。”   “就算你恨得发疯,也改变不了只是C等的事实。”他冷静又清醒,又在片刻恢复了理智。   亚当斯冷着脸,将尾巴也残忍地镶嵌入他勾尾的连接处,雪莱便说不出话来,全身的力气都在控制自己的颤栗,亚当斯看见他白了脸,才很轻地笑了笑:“没关系,能看见你在我身下死去活来,我也满足了。”   “雪莱上将......”   雪莱反应更加剧烈。   亚当斯抓起他的头发,吻了吻他的唇:“上将大人.......”   ...   六十个小时,七十二小时,八十四小时......整整一个星期过去,罗伊都要耐不住性子,若不是巡逻检测的雌虫确定并无异样,他都要怀疑,两虫是不是死在里面了。   他也在雪莱身体内嵌入了一块临时芯片,察觉到他身体内的信息素水平正在稳步下降,身体也处于相对稳定的状态。   他没想到那只雄虫真的能标记雪莱,完全承受他的信息素。   罗伊舒了一口气,悬着的心放下了一点,不用时刻担心雪莱提前出现虫僵状态,毕竟雪莱可是现在他们伦纳德家族最位高权重的虫。   而让他放心的雪莱,此刻正在和他的雄虫互殴。   亚当斯睁开双眼,第一次不是在雪莱的叫醒服务中,身边空无一虫,空气中浓郁的信息素也渐渐散去,他猝然惊醒,猜测一个大概,那被情欲笼罩的脑子清醒了。   蓦然生出一点害怕来,他咽了咽口水,毕竟这一周,他做得过分的事情可不止一点啊。   亚当斯在房间里扫视一眼,并未瞧见雪莱,他起身纠结了一下,还是决定先去洗澡,他身上都是雪莱的味道,只怕他闻到了不会太开心。   他穿上衣服,才走出门,在客厅的餐桌前看见了穿着笔挺军装的雪莱,扣子系到最上面那颗,禁欲冷肃的军装,配上雪莱那张冰雕雪琢般的脸实在相配,但亚当斯心中不以为然,生不出半点敬畏,毕竟他也让雪莱穿着军装玩过。   他相当佩服雪莱的心理素质,能这么平静。   雪莱听见声响,掀起眼皮,目光冰冷,亚当斯觉得心脏被攥紧了一瞬,有一种脊背发凉的感觉,等反应过来才发现,是雪莱在用等级压制他,那缠绵的信息素现在变成了利剑,刺向他的脊骨。   亚当斯勾了勾唇,懒懒散散地朝着他走过去,眉眼间不在意地挑了挑:“上将大人,这是渡过了情期,就要过河拆桥吗?”   雪莱扔掉擦手的手帕,起身朝着亚当斯走过来,亚当斯下意识地后退,还未逃出几步,便被雪莱扯着头发阻止了,天道好轮回,亚当斯才知道被虫扯头发这么疼。   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会多扯几次。   妈的,这个该死的雌虫!   “我是不是警告过你?”雪莱将虫摔在旁边,亚当斯肩膀撞到了墙壁上,脸色有些难看狰狞,头皮发痛,肩膀也难受。   “警告我什么?”亚当斯被撞出火气,黑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警告我不要操/你?”   雪莱面下一沉,气势更加凌厉了几分,掐住亚当斯的脖子撞在墙上,亚当斯后脑勺一疼,猝不及防地骂了一句脏话。   “你装什么?不是你求我的吗?”亚当斯脸上笑容越发大了:“尾巴都帮我舔过了,还想装贞洁无事发生?”   与此同时,亚当斯的浅薄但浓郁的信息素发散出来,雪莱有一些恍惚,动作也松懈了一瞬。   亚当斯从兜里掏出小型的攻击性武器,原本手镯似的展露出锋利的刀片,狠狠划破雪莱的手臂,亚当斯同时抬脚踹向他的肚子,双眼露出一丝狠意。   雪莱吃痛后退半步,瞬间清醒过来,不顾汩汩流血的手臂和雌虫反击的本能,抓着雄虫带着手镯的手腕轻轻一拧,骨头错位的声音清脆地响起,亚当斯惨叫一声,眼圈瞬间就红了。   雪莱从这个动作轻易完成意识到,眼前的虫是一只脆弱的雄虫,原本甩到他脸上的拳头力气卸了五成,但还是让雄虫狼狈地摔在地上,手腕尖锐地刺痛着,他又撑在地上,狠狠一戳,伤上加伤。   亚当斯冷汗连连,他抬头看向居高临下望着的雌虫,双眼冰冷,他手臂上狭长的伤口深可见骨。亚当斯刚刚并未留手,他也是第一次这么清晰意识到他和雪莱之间的力量差距。   S级雌虫根本不是他能硬抗的。   一个手腕被掰折,一个手臂被割伤,血流不止。   谁能想到就在昨晚,两虫还四肢交缠在一起,舌头像是对方的般熟悉。   “你要杀了我吗?”亚当斯用一秒钟就转换了自己的态度,露出脆弱白皙的脖颈,眉眼间厉色不改:“我一回家,你就是中药状态,我身为你的雄主,我只是在......履行我雄虫的义务。”   雪莱动了动手指,蓝色的双眸像是碎冰闪动,击碎他的谎言:“就算是罗伊安排,也不可能给我注射软骨试剂。”   “那是谁呢?”亚当斯殷红的嘴唇勾起,“好难猜啊。”   雪莱见他有恃无恐的样子,心中郁气难消,手指微微蜷缩,真的很想再一次将拳头砸在这只雄虫脸上。   亚当斯眼底发红,显得楚楚可怜又阴湿危险:“我只是怕你打我罢了,你看你刚刚就差点要了我的命,你这只无法控制情绪的雌虫,我可没有情期,我在帮你......”   “你想虫僵化吗?是你的小叔通知我回家的。”   “你不能怪我。”   雪莱第一次见这么无赖难缠又满是心眼的雄虫,他强词夺理又理直气壮,仿佛全虫族都欠他的。   他上前两步。   亚当斯表情一僵向后爬了两步,心有余悸,害怕雪莱真的教训他。   雪莱又感觉到了那股还未适应但身体已经无比熟悉的信息素味道,像羽毛似的扫过他的胸口,带着一丝讨好,契合的身体开始对这只雄虫产生怜惜的情绪,但雪莱的神色更加冰冷了。   无比厌恶这种不受控制的本能行为。   雪莱转身离开这个窒息的地方,亚当斯大口吸着气,缓解心脏的紧张,他是真的害怕雪莱发疯揍他,毕竟他的确做得很过分。   ...   “......你说什么?”罗伊拿下自己的眼镜,揉了揉眉心,眼前的雌虫看起来恢复良好,信息素都稳定下来,只是气质更加封闭冷淡。   “清洗标记。”雪莱重复道,目光坚定,似乎不容拒绝。   罗伊眉头蹙得更紧了:“雪莱你这是干什么?”   “雌虫被标记并不是一件屈辱的事情,相反这是一件神圣而有意义的事情,你不应该对这件事带有偏见,那是虫族赋予我们的恩泽,否则雄虫早就灭绝了。”   “能洗吗?”雪莱是一个固执的虫,听不见这些话。   “......”罗伊气道:“当然不能,清洗标记甚至比注射抑制剂更加危险,不过......你如果不喜欢你的雄主,你可以选择高等级雄虫覆盖他的标记。”   雪莱面无表情,浑身冒着浓卷的寒气,他并不喜欢任何一只雄虫。   “但我不建议换虫,你这些年一直在注射抑制剂,早就不堪重负,只能慢慢调理,最好是每天都接触足量的雄主信息素,还要拿一些辅助的药物,前期被标记,会很依赖自己的雄主......”   “你说你早结婚不就好了?年纪这么大,知道辛苦难受了吧。”   他冷着脸上好药之后离开,前往军区处理一星期堆积下来的任务,还要去虫帝复命交代,查出拦截他们回程星舰的星盗是谁安排的虫泄露的军务消息......   罗伊看着惨兮兮红着眼的雄虫,心中一阵无语,这两只虫子还真是不省心啊。   他进了医疗仓,毕竟是体弱的雄虫,需要特殊对待,直到手腕恢复如初,亚当斯脸上才恢复血色,垂着脑袋立在一旁,喊了一声小叔,像个做错事的虫崽。   罗伊看着和他孙子年纪差不多的雄虫,心软了两分,“没事吧,手腕还有什么不适吗?”   “没事了。”亚当斯动了动。   “下次不要轻易和雌虫发生冲突。”   亚当斯说谎,说自己的伤是和虫斗殴来的。   罗伊提醒道:“你和雪莱都是好孩子,你是他的雄主,需要承担他的身体责任,当然,他也要同样对你负责,不论是身体还是心理.....”   亚当斯只是点头。   ...   雪莱直接一星期没有回家,依旧对亚当斯不闻不问,就像剧情中说的,两虫留下并不美好的回忆,之后再无交流。   亚当斯疯狂作死,雪莱一头扎心事业中。   亚当斯缺课一周,差点被学校退学,后来了解到正当理由后,没有淘汰亚当斯,而是推迟了他的月度考核。   克莱夫视线时不时扫过身后的雄虫,不知是不是错觉眼前的雄虫似乎更加漂亮了些,他听闻了一些消息,对他抓心挠肝地好奇,亚当斯前脚去厕所放水,后脚他就凑了过来,听取水声一片。   克莱夫低头望了望,嘴巴张了张,对上亚当斯似笑非笑的眼神。   亚当斯低声问:“你想干什么?”   “不是,亚当斯,你真的标记了雪莱上将?”克莱夫从小便将雪莱视作自己的择偶标准,想象着只有雪莱这样的雌虫才配得上他。   但结果,雪莱突然和一只低等级雄虫成婚,他就咽不下那口气,找机会折腾亚当斯,没想到亚当斯根本不入套,还揍了他。   克莱夫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能打的雄虫,一时间对他的好奇大于了嫉妒。   亚当斯没回答,洗手准备离开,克莱夫追着问,像个烦虫的苍蝇,他一抬手,克莱夫条件反射躲开,警惕地说道:“问你话而已,不至于动手吧。”   “你再来,我可就要还手了哦。”   亚当斯看白痴的眼神,语气淡淡:“你想知道你直接去问他不就好了,你们关系不是很不错吗?”   克莱夫没那个胆子触这个霉头,聪明地猜到了结果,舒了一口气:“还好,还好,你不是真的搞基。”   “......”亚当斯扔下一句话走了:“真搞基也看不上你这种白痴。”   克莱夫:“......”   亚当斯光脑震动了一瞬,是加密信息,米尔顿给他发来消息,先是询问谣言真假,亚当斯诚实回答,那头好半晌都没有回消息。   米尔顿一个通讯打了过来。   温和的话语对他表示关心和慰问,理解他的辛苦和努力。   亚当斯只是痛骂雪莱的不近虫情,甚至将他揍进了医院。   米尔顿安慰了他一句,随后道:“我想我们有机会可以见一面。”   亚当斯厌烦地眯了眯眼,嘴唇之间却流露出最甜腻的语言:“好的,期待和您的见面。”   见面能干什么,还不是作死。 第54章   首都星美名远扬的米格林餐厅, 亚当斯在三等星的时候就见过他的广告,价格高昂,外形美观, 一顿饭抵普通虫一个月甚至一年的薪水,亚当斯来首都星的第一天就忍痛吃了米格林。   他觉得食物一般, 不如他三等星的家政机器虫做的好吃,只是食物仿佛那精益手艺师尽心打磨过,他在隐秘的包间等着米尔顿, 询问系统, 但系统对于他这个炮灰私底下一些勾当描绘得并不清楚。   所以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亚当斯视线落在书包的玩偶上, 那是一个米色熊的模样,黑色眼珠里装着摄像头, 他将书包抱在怀里, 捏了捏熊,又打开拉链,不知道还要等多久准备拿出下周测试的书看一看, 便听见门从外面打开。   门口一圈的保镖包围住,亚当斯已经知道他的身份,帝国后勤部的副部长, 主要申请和审核军部的开销......   米尔顿抽出时间来见这只雄虫, 虽然心中烦躁,面上却不显, 露出慈祥的笑容, 中年雌虫一笑, 眼角泛起褶子,脸上是沉淀权力之中的高高在上,亚当斯闻到了他身上的奢靡味道。   亚当斯抱着书包, 确保小熊的眼睛对准米尔顿的脸,他露出一副生涩又拘谨的笑容。   “听说你现在在军校上课?”米尔顿含笑给他倒茶。   “嗯,这是雪莱上将对我的考验。”亚当斯乖巧地回答。   “这样啊,那你一定要好好表现啊。”米尔顿视线扫过那只年轻的雌虫,眼底一闪而过的轻蔑,起初他们都没将这只雄虫当回事,只是用来恶心亚当斯才选了个这样的玩意儿。   却不像小玩意也给了他们这么大的“惊喜”。   被标记的雪莱无形之中似乎就有了把柄在他们身上。   “亚当斯你想不想知道你的雄父是谁?”米尔顿话峰一转,挑起了一个毫无意义的话题。   亚当斯一点都不想知道他的雄父是谁,大概也是一个低等雄虫吧,他从小就和雌父在一起。   雌父从军队退伍时,身体大残,所以帝国给了一笔不菲的星币供给他挥霍,他不认为能被他雌父攀上的雄虫能有多厉害。   “是谁?”亚当斯面上露出一点好奇的神色。   “他是一只漂亮的雄虫。”米尔顿眼底浮现惊艳之色,这位亚当斯的美貌完全继承于他。   亚当斯眼神有些落寞:“但他从未管过我。”   “那是因为他迫不得已。”米尔顿看向亚当斯,“总有一天你会见到他的,我调查到雪莱伤害了你?好孩子,伤得怎么样?”   亚当斯眼神一暗,泄露出丝丝怨恨之色:“他扭断了我的手腕,我不明白,我不是他的雄虫吗”   米尔顿长叹一声:“因为他们恨你是我们送到他身边,你们永远不可能像普通夫夫一样。”   亚当斯似乎在努力调整自己的情绪,最后点了点头:“是的,他看不起我,我也不喜欢他。”   米尔顿这才满意,从带来的公文包里拿出一支淡蓝色的试剂,递到亚当斯的跟前,云淡风轻地说道:“好孩子,将试剂扎进你的血管里吧。”   桌上只上了零星几个小菜,正菜需要按铃就会一齐上来,白色桌布上的淡蓝色试剂带着毒液般的寒意,亚当斯瞬间就汗毛竖起,警铃大作,他抬眼看向米尔顿,“这是什么?”   米尔顿望着他的双眼,唇角微弯:“这是让雪莱疯狂的试剂。”   这支试剂诱导剂会进入信息素里面,当下一次亚当斯在与雪莱信息素交汇的瞬间,诱导剂会进入雪莱信息素里,然后诱导他的信息素失控紊乱,最终影响身体内各个需要信息素的器官,使雪莱最终死于器官衰竭。   “这个试剂只对雌虫起作用。”米尔顿解释着,以一种清晰的口吻,但事实证明,这是还未实验完成的实验品,具体对雄虫有没有影响并没有确切的保证,还未真的实用在雄虫身上。   只知道对雌虫有绝对影响,试剂中的诱导剂进入信息素,终生不可能剥离。   亚当斯根本不相信他的话,他脸上表情尽数褪去,也没耐心和他装单纯了,背微微靠在椅子上,“你们想要利用我,是不是该给我一些好处呢?”   米尔顿惊讶于他的变脸,好吧,也没有太惊讶,他变得更加高高在上了,眼神轻蔑:“诱导试剂今天无论如何你都要注射的,区别在于自愿还是被迫,不过我不喜欢对漂亮雄虫使用暴力手段,所以......你的条件是什么?”   亚当斯脑子疯狂转动着,身体又微微前倾,眼底浮现出一丝野心和侵略,“让我进入你们的阵营,我需要一份体面的工作,否则我凭什么给你们做事呢?”   “利益和产出不成正比的话......我不会干的。”亚当斯歪了歪脑袋,红唇勾了勾:“就算注射了这个鬼试剂,我也不会去标记雪莱,甚至会将我推向雪莱这边。”   “难道收拢人心不应该用更加温和的手段吗?米尔顿部长。”   米尔顿眯了眯眼,释放出A级等级压制,想给这只胆大包天的低等雄虫一些教训,温润的脸皮被撕掉,露出刻薄又高傲的神情。   亚当斯面不改色,甚至有力气嘲讽他:“我连雪莱的压制都不怕,你觉得你比他更强吗?等级更高吗?”   “如果纳特家族都是你这样眼高于顶的雌虫,那么这辈子都翻不了身。”亚当斯捏紧自己的手心,背后刺痛,冒出细细密密的汗珠,这要命的压制,依旧让虫窒息。   米尔顿蹙眉,觉得事情有些难缠起来。   “米尔顿部长,我只需要一份工作而已,很容易的。”亚当斯朝他眨了眨眼睛,眉眼带着风旖的情。   米尔顿最终松了口,但也亲眼看见亚当斯将蓝色试剂扎进血管里,他甚至没有留下陪亚当斯用饭,是一只相当没有风度的雌虫。   他离开之后,亚当斯瞬间肩膀都垮了下来,手臂的针孔还在冒着血珠。   书包内有好几支难辨真假的蓝色试剂,这还是他之前在暗网买的软骨痛身试剂,还得益于现在的注射试剂的针管全帝国都是统一的,而这两者颜色都一样,他才侥幸逃过一劫。   亚当斯感受到身体开始发生一些症状,他连忙点开光脑,却在下一刻愣住了,他不知道该向谁寻求帮助。   雪莱不在主星,据说去巡逻了,就算在,他也不能说,不然米尔顿和他的交易就要作废了。   他并不认为雌虫会保护他,只怕恨不得甩掉他这个麻烦。   而他也并没有什么朋友。   亚当斯犹豫了一下最终拨通了克莱夫的通讯。   他有克莱夫的联系方式,这是克莱夫为了探究他和雪莱八卦新闻加上的。   克莱夫正在家中睡觉,接到电话整个虫都懵了一下,挂了通讯立刻驾驶飞行器来找亚当斯。   彼时,亚当斯趴在桌子上,空气中薄弱的信息素在蔓延,克莱夫捂住鼻子,拧了拧眉,心中警铃大作,不会吧,亚当斯不会真的要来和他搞基吧?   克莱夫进退两难,还是关上门,看着那一动不动的虫,他站在他身后推了推他的肩膀,“不是,亚当斯你到底在玩什么?”   亚当斯很艰难地挪动了一下肩膀,软化试剂侵蚀着他的身体,浑身无力又带着催情的效果,一般用于雌虫身上,药剂足够强,导致他的身体超负荷。   “你来了?”亚当斯很轻地说道,艰难说道:“麻烦送我去医院。”   克莱夫骂骂咧咧地去抱他,“你这是搞什么?搞成这副样子,真够狼狈的。”   亚当斯手臂被他环在脖子上,眉眼水亮清丽,眼尾拖长的凤尾,他自嘲一笑,眉目艳绝:“玩......脱了。”   克莱夫更加生气了,瞪他一眼,心脏狠狠一跳,被他那过于艳丽的眉眼惊了一瞬,“你玩脱了让我来给你擦屁股,我们很熟吗?”   他闻到了雄虫身上一点点淡淡的信息素味道,抵触又好闻......给他的感觉像是带着香味的屎。   亚当斯手臂脱力,脑袋靠在他肩膀上,心中松了一口气,还好这是个蠢货。   否则可能他真的会被路过的雌虫干死。   克莱夫给他扎了抑制剂,才将虫带到自家的医院治疗。   医生给他身体紧急检查,安排好治疗仓,又连输液五瓶,才将这种禁药带来的危害控制在最低,但也没有完全消除,因为亚当斯毕竟只是身娇体弱的雄虫。   亚当斯陷入昏迷中,高烧不退。   克莱夫守在他身边,从原本的无语情绪中找回一点脑子,亚当斯生病两天根本无人问津,光脑上的一些通讯也都是不要脸的雌虫想要和他睡觉的,至于真的关心他的虫根本没有。   克莱夫看着苍白着脸吸氧的亚当斯,表情垮了下来,唉,还真是可怜啊。   克莱夫对亚当斯的感情极为复杂,虽然被揍了,记恨但又佩服他一只低等级的雄虫这么厉害,除却几个因为信息素等级太低的小测试外,其他的学科都表现得极为优秀。   让所有虫都会短暂忽视他的等级。   但明明等级高的虫才应该是佼佼者......   克莱夫将对雪莱的敬佩一点点转移到了亚当斯身上,毕竟雪莱是雌虫,年少时因为看多了他的新闻,受旁边虫的影响,大家都敬佩他也就敬佩和爱慕了。   但亚当斯是雄虫,还是这么厉害的雄虫,这是他第一次见的。   克莱夫有些生气雪莱的不负责任,自家雄虫情况这么危急,他却还事不关己,上着那死虫班。   克莱夫越想越生气,一个视讯拨了过去,光脑接通的一瞬,克莱夫一股脑骂道:“雪莱上将,上将大人,我请问您在干什么呢?您的雄主快死了知不知道?”   “我劝你半个小时内赶到这里,否则我会立刻起诉你虐待雄虫!” 第55章   光脑视讯中出现的虫, 脸色苍白,一向殷红的嘴唇青白一片,半张脸都埋在被褥中, 洁白的床单透着一股苍凉孤寂的感觉,雄虫莫名显得有些可怜。   雪莱脸上没什么表情, 只听见克莱夫义愤填膺的声音不带喘气地从中传出来,指责他对他的雄虫忽视。   雪莱挂了通讯,忽视克莱夫的电话轰炸。   克莱夫气得脸颊涨红, 怒目圆睁, 有一种发现自己偶像塌房的气愤感, 想要通过其他渠道再联系雪莱。   “好了。”亚当斯早在克莱夫和雪莱视讯的时候便醒了,眉宇间带着破碎的清艳, 双眸微弯:“我早知道他不会管我。”   “他怎么能这样, 他是你的雌君啊!”克莱夫接受的教育和观念,雌虫理所当然地应该要保护和爱护雄虫,雄虫是虫族的瑰宝等等。   “雌君怎么了?”亚当斯满不在乎地说道, 眯了眯眼说出和克莱夫接受教育截然相反的话,“雌虫都是狡猾的利益至上者,我这种低等雄虫根本......入不了眼的。”   克莱夫蹙了蹙眉, 这话让他觉得有些不舒服, 却无从反驳,因为他曾经也是坚定的等级‘歧视’主义者。   “也许只是雪莱是不负责任的雌虫呢。”克莱夫小声说道。   雪莱这只不负责任的雌虫在二十分钟后赶到了医院, 彼时亚当斯和克莱夫正在疯狂蛐蛐虫。   雪莱身后还跟着几只身材魁梧的军雌, 军装肃穆严谨, 走路带风,雷厉风行,停在门外, 还听见里面雄虫说着:“唉,下次我给你介绍几只温柔可爱的雌奴,他们比那些又臭又硬的军雌好多了......”   站在门口的雌虫睫毛一抬,露出冰冷的蓝眸,推门而入,房间内的两只雄虫表情猝然一僵,齐齐看向雪莱,亚当斯表情很快恢复,枕在枕头上,眉眼间挤出一丝笑容,显得脆弱又漂亮。   雪莱静静看着他的变化,这只雄虫警惕时,总会露出自己淬满毒汁的美貌,那是他的保护壳。   “啊?您来了?”克莱夫做贼心虚,气虚小声。   “克莱夫殿下,接您的飞行器已经停在医院上空了。”雪莱语气冷淡,克莱夫左右看了一眼,他们夫夫俩的事儿实在不合适自己继续参与,便给亚当斯递去眼神,溜之大吉了。   克莱夫离开后,病房内只剩下一只雄虫的味道,因为不正规药剂的原因。   亚当斯信息素释放的浓度比平时更浓,仿佛一只主动开屏的孔雀,明明不算很浓,但就像是侵入空气里,丝丝缕缕都化作缠丝绕着雪莱的身体,脖颈的腺体在发烫,似乎迫不及待地想要释放信息素来回应雄虫。   雪莱的身体又在背叛自己,想要朝病床上的雄虫臣服讨好,吻住他的嘴唇,汲取他唾液中的信息素,他知道那是治愈他的良药,犹如沁甜的甘露。   他吃过很多。   这就是他一直躲着亚当斯的原因,被标记过的雌虫回到雄虫身边,就会像狗看见骨头般,想要舔一舔、咬一咬,天性诱使着他满足雄虫的一切要求,失去意志成为只想要雄虫信息素的狗崽子。   雪莱控制着自己的信息素没有外泄一丝,站在亚当斯床边,已经调查出他几天前曾见过谁,又从他背包中试剂中检测到了一些危险物质和大量的禁品试剂。   “我还以为你没在主星呢。”亚当斯隐隐兴奋的信息素促使他脸颊浮动一丝粉白,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信息素像是密织的渔网牢牢将雌虫捕捉,言下之意表现出丝丝亲昵。   只是因为不知道他在主星,所以才没有向他求救,根本不是不信任。   雪莱不敢呼吸了,紧张得心脏狠跳了几下,那些冰冷的话莫名说不出口,警告的话也像是结了冰,他不想要雄虫露出伤心的神色。   亚当斯看着面色凝重的雌虫,心脏打鼓,许多情绪都变得忐忑起来。   两只虫都知道这都是那信息素在作祟。   他们两个对对方并无半点深情,甚至弄死都不会眨眼。   “雪莱,帮我叫医生吧。”他的脸色突然变得难看起来,从唇角泛出猩红的血液,唇角疼得直抽抽,用于对付雌虫的试剂,用在他身上太超过了。   雪莱眼睁睁看着他进入急救室,医虫自然认识他,不知道谁泄露了消息,星网铺天盖地出现雪莱的八卦新闻。   起初是说,雪莱的雄虫被他殴打至重伤危在旦夕。   后来,风向又一变再变,说那只雄虫是因为偷情所以被教训了......   “上将大人,您需要帮个忙。”医虫摘到口罩,神情有些无奈:“您的雄主不知道从哪里找到的禁品试剂帕呻斯维多含量极高,信息素持续走高,如果不能稳定雄虫的信息素,他轻一点会被高烧烧成傻子,重一点则会当场死亡。”   雪莱安静听着,甚至轻松地想,是不是亚当斯死了,他就会有这么麻烦了?   亚当斯眼眶发烫,眼尾发红,脸颊与刚刚的苍白不同,宛如红透的晚霞,视线模糊,眼泪都像是被热量蒸发了,浑身胀痛,肌肤仿佛要被撑破了般,无力且难受。   他像是沉溺在海水中喘不过气来的虫,只能任由海水顺着自己的气管和喉管淹没他的五脏六腑,他没想到那一支试剂会带来这么严重的效果,雪莱不是没有这么大的反应吗   他恍惚间似乎被虫推到了一间陌生的病房,眼圈散光,看不清虫影,被虫扶起来也无知无觉,直到嗅到了一抹熟悉渴望的气息,散发着诱人的味道,他趋于本能地张嘴,咬住那块在眼前晃荡的美食。   雪莱垂了垂眸,面容依旧冷峻又平淡,雪色的睫毛垂着,遮住蓝眼汹涌又冰冷的情绪,他和亚当斯像是交颈的天鹅,雄虫用力抱住他的肩膀,在他颈侧腺体用尖牙刺破,汲取着他的信息素。   雪莱还是没有看着亚当斯去死,多种因素考虑,亚当斯现在还不能死,至少不是因为这种原因。   雌虫的信息素很快就淹没了微弱又甜腻的玫瑰香,予给予求地奉献给雄虫,雪莱嘴唇微微抿起,亚当斯的舌头轻轻舔过他红肿的脖颈,他忍不住躲了躲,受不了这样的亲昵,他的意识格外清醒,现在非常后悔刚刚的决定。   他想要起身,但亚当斯又咬了上来,雪莱垂着的手捏紧了拳头,手背青筋如柱,拒绝像欲拒还迎的拥抱。   亚当斯沉醉在雌虫的信息素中欢快地游弋,意识逐渐清醒,视线瞥向那一头标志明显的金发,手指捏了捏那保养得极为顺滑的头发,鼻尖也轻轻蹭起雌虫的下颌紧绷的肌肉,亚当斯松开嘴,唇角粘连的透明丝线垂落在雪莱肌肤上。   “唔,是你啊。”亚当斯嘬了嘬雪莱被咬破的脖颈,自顾自地问:“你救了我?”   他依旧没什么力气,虚虚地贴着他。   雪莱感觉到他身体的温度在下降,想要起身离开这间封闭无监控的病房,但身体几乎发软,猝然站立,差点跪在地上,重新坐回床边。   亚当斯饶有兴趣地趴在他耳边说:“雪莱,你在给我表演做蹲起吗?”   雪莱对他的耐心并不多,额间青筋凸了凸,言简意赅地说道:“按医铃。”   亚当斯却没动手腕的光脑,上面连接着雪莱说的医铃,他只是凑到雪莱颈侧,继续嗅着、蹭着、吻着......   他们的动作亲密,仿佛亲密无间的爱侣。   “我都是为了保护你雪莱。”亚当斯自顾自地开口,他双臂拥着他的腰,无力地说道:“米尔顿找上我,他们想让我注射不明试剂,对你的信息素进行干扰,我没办法,只能偷梁换柱,换成了这种。”   “没想到药效这么强,我差点没死了。”   “早知道是这样,我还不如听话.......”   亚当斯又因为雪莱的帮助改变的主意,决定主动将那天的事儿全盘托出,他也知道雪莱出现在这里,根本什么都瞒不住。   雪莱语气依旧平缓:“那支试剂对你的身体伤害更大。”   亚当斯小猫似的舔了舔他的脖子,勾尾缠上了他的大腿,又被他迅速伸手捉住,他眯了眯眼,“但我救了你。”   “如果不是我,你现在可能已经死了。”雪莱强调这次他的功劳。   “那这次我们抵消,上次算我救你吧?你总要还我的。”亚当斯勾着他的发尾,感受到他大力警告的捏着他的勾尾,轻轻撒娇似的痛呼一声:“你捏得我好痛。”   雪莱蹙眉,下意识地松开手,心底已经悄然警铃大作,但双腿灌了铅,动弹不得般,怀里的雄虫正仗着年纪小、脸皮厚朝着他这个关系不算好的雌君撒娇。   “你舔舔我的尾巴好不好。”亚当斯说话间,嘴唇时不时摩擦着他耳后的肌肤,软得像棉花糖似的。   他舌尖舔了舔尖牙,大逆不道的喊着:“daddy~舔一舔。”   虽然雪莱的年纪的确够当他的父亲,但这并不代表他接受亚当斯叫这个称呼,他甩开他黏人的勾尾,神色变得难看,耳根一麻,像是被踩了猫尾巴。   他骨子里有些刻板作祟,受不了他们年轻虫的这一套暧昧。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雪莱豁然起身离开,扣着自己散开的扣子,扣了几下才扣上,挡住脖颈斑驳的红肿咬痕,笔挺军装下,看不见那暧昧混乱的痕迹。   亚当斯舔了舔唇,无趣地撇了撇嘴,等着医生来继续治病,长长呼了一口气,劫后余生,默默记恨上那只过分的老雌虫。   他迷迷糊糊地想着,刚刚应该不要故意激走雪莱的,那信息素好喜欢......但是雪莱清高得让人厌烦。 第56章   亚当斯医院那次之后, 雪莱便没有再出现过,星网上大肆传播着两虫感情不和的消息,他惊奇那些媒体仿佛在他们床底下听见了般的造谣。   但谣言并未因为他的出院而停歇, 他们似乎并不需要当事虫的承认自顾自地将谣言当成事实,风向大部分都是在踩亚当斯的, 毕竟雪莱的形象过于光伟,而他自带污点。   亚当斯回学校赶课程,没理会那些流言蜚语, 他书包中的试剂全部都不见了, 他给自己设置了多余的体能训练, 原本的体能课对于他来说强度不够。   他穿着汗湿的衣衫,肩膀上搭着一根毛巾, 鼻尖很灵地闻到一股烧焦的味道, 脚步一顿,现在是午休时间,大部分军校生都在休息, 这边又是实验器材区,鲜少有虫巡逻,他见状朝着蔓延出烧焦味道的方向走去。   亚当斯在很快发现了异常的地点, 一间化学实验室, 大门紧锁,飘散出烟雾, 有虫的声音隐约传来, 在燃烧点地点的楼上。亚当斯分析了这个行为的危险系数, 确定并不会危及自己的安全后,用毛巾捂住口鼻,拿着灭火器走了上去。   彼时, 学校也收到了报警系统,派虫来支援。   亚当斯赶到的时候,呼救声就更大了。   “救命!救救我们!”   亚当斯看着被反锁的门,抬脚踹了上去,发出砰的一声,门发出重响,又连续几脚,门才轰然打开,里面是两只雄虫。   化学实验室下面的浓烟已经逐渐蔓延向上,生物器材室内那来不及收拾的避孕工具,大剌剌的放在桌子上,两只雄虫面色难堪。   “我建议你们打扫一下偷情的工具。”亚当斯提醒道,虫族社会雌多雄少,搞基的虫也不少,其中多数发生在雌虫之间,鲜少发生在雄虫之间,但并不是没有。   两只清秀的雄虫连忙打理战场,随着亚当斯下楼,赶来的巡逻队拦住了他们,询问情况。   亚当斯只是解释:“正巧看见化学实验室起火,赶来救火。”   很快,亚当斯救虫的视频被发在星网上,这是他第一次以正面的形象出现。   他救的雄虫中有一只是帝国最大娱乐媒体之一虫欢娱乐的唯一继承虫,所以他大肆宣扬他的救命恩虫,将他各项全优的成绩也顺势曝光在网上。   【惊!雪莱上将的雄主居然不是废物。】   【C等雄虫如何碾压S+雄虫?!】   【论亚当斯的美貌。】   ......   那些不好的风向似乎在一瞬间扭转了,亚当斯的脸出现在星网上和雪莱的并排放在一起,那张毫无争议的脸,让有些雌虫对他好感倍增,无脑簇拥。   亚当斯刷着赞美的评论,只觉得虫没白救。   【有这张脸,还要什么自行车?】   【突然觉得这两只虫好配啊!】   【怪我之前太肤浅了,这哪里是废物雄虫啊,这简直是我的梦中情虫。】   “呦,你笑得嘴角都压不下来了呢。”克莱夫阴阳怪气地说道。   亚当斯眼都没抬,点开米尔顿给他发的入职签名书,这两天才给他,也许米尔顿一开始就想赖账的,或者说早就忘记了这事,直到他爆红星网才想起来。   “你救的巴比特喜欢雄虫,喜欢搞基你知道吗?”克莱夫又开始八卦了。   亚当斯没说话,无语地看着他:“你真的很八卦。”   “走了,去测试了。”亚当斯心情不错,抬手想去勾他肩膀,克莱夫连忙避开,避之不及,吓得脸都白了。   “你离我远一点,据说搞基会传染。”   亚当斯翻了白眼,自顾自地在前面走着,到了测试体能的绿茵操场,他站在梧桐树下,等着老师广播摇人,旁边还有不少雌虫守卫,拿着钱站在旁边。   克莱夫凑近一分,亚当斯瞥了他一眼,他低声道:“你有没有发现帕尔默王子一直看着你。”   亚当斯挑眉:“谁?”   克莱夫朝着身后点了点头,视线示意,亚当斯便瞧见了一只年轻的雌虫,他穿着军校生的校服,目光慌乱移开,亚当斯有了一点印象,是那只捡球在窗外一直盯着他看的雌虫。   亚当斯漫不经心地收回视线,帕尔默王子,是虫帝的虫崽,虫帝还未立下王储。   ......   雪莱光脑上出现一个采访片段,是亚当斯被询问和他的婚姻关系是否和谐的画面,亚当斯眉眼弯弯,那双含情温柔的眼似乎能沁出蜜来,他点了点头,唇角弯弯:“我们感情很好,我很爱我的雌虫。”   片段一转,亚当斯的见义勇为,在美貌加持下,全世界的雌虫都舔了上来,亚当斯虫前温和有礼,虫后面无表情的将那些表彰书全部都撕掉扔进垃圾桶里。   他对于这些赞美嗤之以鼻,却还要装得受宠若惊的模样。   雪莱关掉了光脑,闭了闭眼,半晌揉了揉眉心,对这只雄虫有些头疼。   亚当斯明天就要进入后勤部工作,虽然位置无关紧要,但这是一个预告,这只雄虫野心不小,甚至稚嫩,不懂伪装,将自己的野望写在脸上,这样的雄虫很容易被利用。   “长官,你已经一个月没回家了,您的雄主给你送来了一束鲜花。”雪莱的副官敲响了他的办公室门,手上捧着一束粉红香郁的花,花瓣娇艳,滑动着水珠,香味和亚当斯的信息素相似。   雪莱面色平淡,语气也冷淡至极:“扔了。”   “长官,这可不是绅士的行为。”副官面露不忍,他也看过亚当斯的照片和视频,对于这位勇敢又善良,不屈于身体等级束缚的雄虫很有好感。   毕竟不是谁都是S级的天之骄子,而人人都想成为天之骄子,亚当斯就在无形间打破这个限制。   事实证明,他不比其他等级高的雄虫差。   “你喜欢?”雪莱冷漠地掀了掀眼皮:“那你带回家吧。”   副官听出长官语气的不悦,不敢再说话,将玫瑰花分发给了部下,顺带提了一嘴,是雪莱的雄主亚当斯送的。   雪莱离开办公区的时候,空气中都充满了类似雄虫信息素的花香,心跳声又无序急促地跳动了一瞬,他面色一沉,很反感这种本能的反应。   亚当斯窝在沙发看资料,他已经和学校申请实习名额,白天工作,晚上上夜校,时间充实得不行,兴奋得有些睡不着。   雪莱打开感应门时,亚当斯抬眼看去,轻轻呦了一声,眉梢狠狠一挑,“稀客啊。”   雪莱没有理会他的调侃,走到餐厅,管家已经安排了食物,摆了满满一桌,亚当斯跟在他身后,拉开椅子在他面前坐着,下巴撑着,视线直勾勾地盯着雪莱。   雪莱面不改色,动作斯文矜贵,眉眼冷沉,细嚼慢咽,将雄虫当作空气。   “雪莱,我明天要去工作了,我也需要一个书房。”亚当斯提出自己的要求,“或者你愿意让我和你共用一个书房吗?”   “不愿意。”雪莱咽下口中的蓝色的青菜,“别墅的房间很多。”   亚当斯哦了一声,给自己盛了一碗汤,时不时问道:“你以后每天都会回家吗?”   “......”雪莱没理他,因为亚当斯久住在这里,所以他比雪莱更像这间屋子的主人,空气中似有若无的信息素,就算有排气系统都无济于事,仿佛沁入墙壁、桌椅和食物。   亚当斯不像雪莱这么假正经,克己复礼,认为被信息素吸引便是罪无可恕的沉沦,是该狠狠被打压的。   他是散漫的享乐主义者,他喜欢雪莱的信息素,所以他会不予余力地勾引,然后得到,最终占有。   他对雪莱信息素的渴望,仅次于权力和金钱。   亚当斯眯了眯眼,起身端起自己的碗,故意坐到雪莱身边,手臂抬起朝着他方向侧身,手臂碰到雪莱的肩膀,他毫无歉意地说道:“抱歉,可以给我夹一块鱼肉吗?”   雪莱拿着筷子的手稍稍一顿,随着雄虫的靠近,信息素味道更加浓烈了几分,犹如无形的大手紧捏着他的心脏,他厌烦地蹙眉,拍开他的手臂,“摩卡,给他夹鱼肉。”   摩卡是侍候两人用餐的仆虫,他连忙接过亚当斯的碗,盛了满满一碗鱼肉,但亚当斯却一下都没动。他眯了眯眼,戳烂了碗里软烂的鱼肉,他嗤笑一声,没管站在两虫身后伺候的虫,似笑非笑的调情:“雪莱,你真的是个假正经。”   “你不想要我的信息素吗?”亚当斯黑眸有些阴湿,带着不悦:“你的信息素已经钻进我的身体里,你在勾引我。”   雪莱手指微微收紧,捏紧了筷子,嘴唇下意识地抿直,他今天之所以回来,当然不是因为亚当斯的玫瑰,而是罗伊医生已经给他下了死命令,让他必须回家,一是因为信息素,二是了解他这位火遍星网的雄虫。   他们的意思是最好能让亚当斯成为他们的虫。   “雪莱,你不喜欢我,我也对你没感觉。”亚当斯放下勺子,列出条条框框:“但我们需要对方的信息素,哦,不,是你需要我的信息素。已经标记过一次了,再多几次又怎么样?”   雪莱额间青筋微微凸起,他真的在忍了。   “何必弄得那么难看,难道下次标记想在医院进行吗?在那些虫的监督下.......”亚当斯语气漫不经心,轻嗤一声:“你怕什么?怕怀孕吗?怕我这只低级雄虫将你操怀孕吗?”   “亚当斯!”雪莱对于他粗鲁的语言表示不满,冰冷的神情扫过他的眼,“你连基本的涵养都没有吗?”   “涵养是什么?”亚当斯啼笑皆非,难受的蹙眉:“你所谓的涵养就是对我进行等级压制吗?”   亚当斯双眼发红,他知道雪莱看不起他,所以连和他说话都觉得多余,但那又怎么样呢?   “除了这个你还会什么?”亚当斯听见膝盖跪在地上的闷响声,是身后那些低等级雌虫在雪莱的压制下下跪。   雪莱危险地看着亚当斯,这只雄虫很会激怒他。   亚当斯双臂撑在桌上,向他凑近,距离近乎鼻尖相碰,他弯了弯眸子:“来试试吗?看看......你能不能怀孕。”   就算被压得牙齿发颤,他还在挑衅。   雪莱双拳紧握,克制着揍虫的冲动,激将法对他没用,他不会这样就被挑衅到。   亚当斯还想靠近,雪莱已经掐住他的脖颈,将他推开几分。 第57章   沉冷浓郁的玫瑰香在冰天雪地里开出花枝, 孤独一支却屹立不倒,花开花败,悄然无声。   亚当斯双手举过头顶投降, 脸上不羁放荡悄然消散,无辜地说道:“买卖谈不拢那就拉倒, 不要动手动脚的,我只是一只雄虫。”   雪莱见状倒是也不好真的和一只实力差距这么悬殊的雄虫动手,松开手, 用丝巾擦手, 姿态寡傲。   “其实我很好奇, 你真的不想拥有自己的虫崽吗?”亚当斯的任务迫在眉睫啊,如果雪莱不配合, 他真的很难办, 下药不现实,强征更是玄幻。   雪莱动作一顿,没想到亚当斯如此纠缠不休, 他的确从未想过拥有自己的虫崽,毕竟他曾经以为他不会被任何一只雄虫标记。   雌虫的沉默亚当斯见怪不怪,但亚当斯心里不爽, 抬手故意将桌上的碗打翻在地, 白嫩的鱼肉和汤水糊了满地,弄脏了雪莱的裤脚, 亚当斯头也不回地上楼。   仿佛一只故意打翻碗试图引起注意的傲娇小猫。   雪莱对于他没有礼貌的行为眉梢紧皱, 眼神不赞同, 也没了胃口。   亚当斯躺在床上困顿却睡不着,身体的激素持续保持在一个兴奋的状态,他知道这都是因为别墅内另外一只吸引他的雌虫。   雪莱更是清醒非常, 甚至身体在一阵阵发烫,反应久久不曾停歇,他冰冷的蓝眸闪过一丝厌恶,他走进浴室,脱掉睡裤,睡裤上有洇湿的痕迹,他脱掉纯色的短裤,粘连的水痕......   他站在洗漱台前,看着镜子中赤、裸的自己,面无表情的模样像在指挥室中指挥军雌作战列队,但脖子以下的身体却透着一股熟透的红果般,散发着诱人的味道。   被标记的雌虫在接近自己的雄虫时,就会变成这副□□不堪的模样,雪莱厌恶这样的自己,却无可奈何。   滚烫的水淋湿他的身体,金发泛出越发晶莹的光泽,肌肤被烫红,疼痛让他那些见不得人的心思稍稍停歇。   雪莱无法抑制地想到了两虫在一起滚床单的模样,雄虫的粗暴都像是对他的赞赏。   他呼吸变得急促,信息素外溢,无声地换气系统严谨地工作着,没有影响到已经入睡的雄虫。   一觉醒来,雪莱床单都湿了。   这种身体渴望的本能,变得难堪,如同利剑,雪莱根本无法和自己和解。   无形的枷锁套在雪莱脖子上,他无法摆脱所谓身体本能的吸引。   闹钟响起,小芳端着准备好的衣物站在门口,亚当斯洗完澡换上了工作服,橙色的,像个小太阳,他扯了扯裤子,今天的内裤有些紧。   雪莱已经离开,亚当斯不紧不慢地吃饭,已经发现内裤的不对劲,上面都是雪莱信息素的味道。   亚当斯眯了眯眼,雌虫身材优越,什么都比雄虫强壮,只有一点不如雄虫,因为雄虫肩负着繁衍的重任。   亚当斯乘坐飞行器,站在国政大楼,望着高耸入云的大楼,身后还是一个工作园区,里面也要乘坐交通工具,政务中心、司法中心等等都在这里。   “你好,我叫贝希莫。”接待他的一只雌虫,脸上挂着礼貌的笑容,带着他找到自己的工位,桌前摆放着亚当斯的名字牌,简单的一个黑色笔记本以及两支黑蓝水性笔。   亚当斯发现这里面只有零星两只雄虫,全部都是如他这般甚至更低的低等雄虫,他的工作烦琐又耗时,只是核对每一笔账目,其中有军费支出,也有公共设施支出等等。   起初,亚当斯还算做得认真,但很快他发现,另外两只雄虫也在进行这样的工作,他们没有任何权力,就算发现漏洞,也只是发现了。   他们的工作更像是敷衍,随便找了一份工作给这些雄虫。   亚当斯脸色沉了沉,又很快恢复原状,耐着性子查看每一笔支出。   枯燥无味的上班生活,让亚当斯像一朵脱水枯萎的鲜花,下班之后揉了揉有些酸涨的腰,虽然很想在外面狠狠消费,但他的账户里星币不足,他的星币全用来买那违禁药品了。   他只能老实回家。   雪莱手腕的检测仪器被摘下,罗伊收起血液样品试剂,语重心长地说道:“距离上次接触雄虫的信息素,已经隔了一个月了吧?”   “你越是这样抵抗,身体就像是弹簧一下,到了极限迟早会触底反弹。如果从你们第一次标记开始,你按部就班地接受雄虫的信息素,你早就不用受困信息素的桎梏,身体也不会这么......饥渴。”   雪莱眉眼间有些不耐,“就不能切除腺体吗?”   “我记得有成功的案例。”   “雪莱,你要公然违背帝国法条吗?”罗伊对固执的侄儿表示头疼:“所谓的成功案例只是万里挑一的一例,且不过三十年,那只雌虫就因为免疫功能低下生病去世了。”   “雪莱,雄虫不是什么洪水猛兽。至少从星网上看来,亚当斯是一只不错的雄虫。”   雪莱脑海中回响着罗伊的话,没办法回军区,罗伊派虫送他回别墅。   亚当斯正在发饭晕,窝在沙发上,眼皮耷拉,听见玄关传来的关门声,霍然惊醒,双眼直勾勾地对上雪莱的。亚当斯收起警惕的神情,又变成了一只懒散的猫,紧绷的脊背躺回沙发,没主动打招呼。   铅灰色的天空积攒着雾气般,黑压压的似有大军压过,末日欲来的即视感,空气中湿度过浓,雪莱一向不喜欢这样的天气,亚当斯躺在明亮的灯光下,五官亮色鲜明,背后的末日气氛都产生了几分鲜亮的错觉。   雪莱想这大概也是信息素的影响,他又陷入了亚当斯的信息素中,他艰难地抵抗着自己的本能,深吸一口气,想要调整自己的情绪,吸气间香味扑鼻,差点让他当场失态。   雪莱一直觉得今天状态很不对,浑身都难受,精神恍惚,脑子里反复敲响警钟,他艰难地控制自己。   亚当斯回屋眯了一会,回到书房上课,直到半夜才揉着眼睛出来,他瞧见收拾衣裳的中年雌虫抵着脑袋,弯着腰从他身边走过,用苍老的声音喊着:“雄主大人。”   亚当斯看见他手上拿着雪莱的衣物,是他今天换下来的,他脚步一顿,闻到了一股粘腻的味道。   “站着。”亚当斯从脏衣篮中翻找出了那个散发信息素的布料。   完全湿透了。   亚当斯的眼神变得古怪起来,摆了摆手:“你走吧。”   雌虫不敢反抗。   四周安静,走廊只剩下亚当斯的脚步声,墙壁上挂着价值连城的拍卖画,据说是某只雄虫画的,画工精湛,却是抽象主义,上面蓝色染料拉长,仿佛鬼魂般空洞恐怖。   亚当斯无声无息地推门而入,雪莱的门没锁,他大概没想到会有虫敢闯进来,浴室水流声隐约传来,卧室很宽大,甚至旁边还有简易的书房和小客厅。   雪莱关掉水流,拧起眉,他察觉到屋内进了虫,他裹上浴袍,果不其然看见了亚当斯,他正站在小客厅的沙发前,手上把玩着一个什么物件,他瞳孔一缩。   他看见亚当斯垂着眼拿起来放在鼻尖轻嗅了一瞬,雪莱顿时身体一震,快步上前,想要阻止他的动作,却被亚当斯后退一步躲开。   “你急什么?”亚当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你把我的内裤弄脏了。”   雪莱听见什么轰然倒塌的声音,只觉得羞赧又羞耻,冷冷看着他:“滚出去。”   亚当斯面色一冷,抓着手中的布料砸在雪莱脸上,漂亮的桃花眼弯了弯,眼尾仿佛带着刺,那两瓣柔软的唇瓣吐出更加讽刺的尖刀:“你到底在忍什么,我真的不明白,私底下偷拿我的内裤发/情,现在装什么清高?”   雪莱被砸晕了,睫毛颤了颤,朝后退了半步,脸色有些发白。   “你不是想要我的信息素吗?我给你啊。”亚当斯自顾自地散发着自己的信息素,在雌虫的领域里,擅自标记地点。   雪莱不知道怎么和亚当斯吻在一起的,只知道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亚当斯的身体并不柔软,比想象的更加强壮,他们两个争抢对方的控制权般,丝毫不认输,接个吻仿佛打仗,将对方口中的每一寸湿润和呼吸都统统掠夺。   亲得舌根发麻。   亚当斯揪起雪莱的头发,雪莱并不顺从,伸手捏开他的手指,面无表情和亚当斯对视。   亚当斯看着他这副做派,觉得好笑,反握雪莱的手,轻笑一声:“上将大人,嘴唇都要亲破了,还要保持这副拒人千里之外的表情,是不是有些搞笑了?”   雪莱冷淡抿唇,全都是亚当斯的信息素的味道,于他而言有致命的吸引,他面无表情,却主动凑到亚当斯唇边,亚当斯睨着他,手指缠绕着他的金发,两虫肩膀靠在一起。   亚当斯舌尖磨了磨牙,勾尾不知道什么时候冒了出来,钻进了雪莱的浴袍之下,雪莱像是什么都没察觉到般,浴袍遮住那不老实的鳞尾。   “舌头吐出来。”   亚当斯这样的命令,雪莱绝对不可能听从的,所以他只是捏着亚当斯的下颌,冷漠地吻了上去。   就算雪莱顶着一张风雪摧枯拉朽、也不可能改变半点意志的犟种模样,但嘴唇却是软了。   又是一次信息素的交汇,这次没有药物催动,精神亢奋,意识清醒,雪莱被这只雄虫压在身下,视线落在窗户交叠的虫影上,身体在狂欢,心脏泵出新鲜血液在加速循环。   年轻的雄虫在床上也会喊他daddy,离经叛道的雄虫,对虫神、雌父毫无敬畏之心。   “daddy舌头......”亚当斯抱着他,凑在他唇边,声音雀跃年轻。   雪莱依旧没有动作,亚当斯便拿手指探入他唇瓣,勾着他的舌尖,雄虫吻住他前,骂了他装货。   雪莱从没有被虫骂过,有些难以接受的蹙眉,却没有拒绝他的亲吻,身体喜欢得不得了。   一点也舍不得离开。   亚当斯自然知道雪莱的一切配合都是因为信息素驱使,他对他的占有欲何尝不是信息素的影响呢。   亚当斯很努力的,系统已经三令五申地警告他加快进度了。   雪莱背对着亚当斯,闭着眼眉梢轻蹙着,似难受又似享受,身后的雄虫湿漉漉地贴着他,空气中依旧浮动着热烈的信息素,像是回甘的茶,余韵悠长。   亚当斯手放在雪莱紧绷的腹部,深深埋在他腔体,鼻尖抵在他后颈蹭了蹭,拍了拍他的腰,雪莱一怔,却生疏地配合起来,屈膝跪在床上......   事儿办完,已经后半夜,离起床只剩下三个小时。亚当斯瘫倒在床上,看着雪莱下床从衣柜找出衣裳一件件穿上,并不准备和亚当斯继续温存睡觉,军装穿上,挡住了脖颈被咬出的咬痕,身体有些许疲惫,却并不明显。   亚当斯懒得管雪莱大晚上要去哪,他鸠占鹊巢,被子一盖,已经睡得昏天黑地了。   早晨醒来,顶着黑眼圈,满脸烦躁,喉咙干涩,游魂似地去工作,算数的时候,算错不少账单,好在那些资料并不会被重新检查。   第二晚,雪莱没回别墅休息,第三晚回了,两只虫在客厅做了。   地毯和沙发以及茶几都被换掉了。   隔天,雪莱就会回来一次,两虫心照不宣地一起亲吻,标记,互舔脖颈的腺体......   睡完,雪莱就会马不停蹄的离开。   第三次雪莱准备离开,亚当斯不爽地拽住他的长发,雪莱吃痛顿住动作,去拧亚当斯的手,亚当斯已经松开,翻身将虫压住,垂眼看着他:“你这是把我当工具虫了?睡了就跑,这里是旅馆吗?”   “我是什么很贱的虫吗?被你白睡?”   雪莱赤/裸的胸膛,雪白的胸膛之间还有亚当斯或咬、或嘬、或捏出来的痕迹,他雪色睫毛平淡地垂着,他总是这样的死样子,除非被亚当斯逼急,才露出一些平时看不见的急色。   但因为力量的差距,亚当斯所谓的“逼急”,不过是动作大些,玩得不算尽兴的。   “你要什么?”雪莱扭头,视线偏移,蓝眸冷淡。   雪莱捏着他的脸,将他掰正,对上自己的视线。亚当斯肤白,锁骨脖颈莹莹汗珠浮动着,紧绷的下颌滴落汗珠砸在雪莱脸侧。   雪莱神情一僵,冰冷的眉眼隐隐破裂,亚当斯低头吻了吻他的脸颊,眼底泛着艳色光泽,“为什么要躲我的视线?”   “不看我,就可以把我当成别人吗”亚当斯威胁似的更紧地抱住他。   雪莱按住他的肩膀,微微扬了扬下巴,声音清越低沉:“你......要什么?”   亚当斯正好张嘴咬住他的下巴,“我账户的星币都不够我买路边的咖啡了。”   雪莱额前冒汗,推开他一些,“好,我给你钱。”   只是要钱,还好。   雪莱好不容易松一口气,亚当斯便吻上他的唇角,低声笑着:“我还有你陪我睡觉,房间太大,我怕黑。”   雪莱咬了咬唇,眼睫一抬,雪花似的睫毛掀起,露出深蓝色的眼瞳,雄虫的莹莹黑眸中闪烁着他的模样,满脸说不出来的色气,那掩埋在冰冷情绪的波涛汹涌被亚当斯一点点撕扯扒拉出来。   “你不能用掉我就扔,你这样不道德。”亚当斯还会道德绑架了,他不喜欢雪莱惺惺作态的模样,他越是想要划清界线,亚当斯便越不允许。   “乖,别走了,这是我们的家。”亚当斯低头在他眉尾亲了亲,说话温情,仿佛他们真的是相爱的夫夫。   雪莱在不清醒的暧昧中答应,等事后又后悔了,亚当斯的勾尾还缠在他腿上,他整个人也贴在身后,不曾分开。   亚当斯睡眼蒙眬,抱着雪莱的肩膀,埋在他肩窝,语气撒娇:“试一试这样睡好不好?”   这样应该能容易怀孕吧?   亚当斯怀着期盼入睡。   彼时,雪莱正在身体的兴奋和信息素的拉扯中,还来不及拒绝,亚当斯已经睡着了,像个八爪鱼般粘着他。   雪莱精神紧绷,身体的热潮散去,理智占据上风,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窗户外寂寥凄惨的月色,冰冷的气息四散,脑子一抽一抽地难受,他保持着一个姿势到天亮。   亚当斯睡得也不太安稳,比闹钟更早醒来,睁眼的瞬间入目一头醒目的金发,反应了半分钟,才将记忆拼凑起来,他属于那种醒来就很难睡着的,有些烦的啧了一声。   雪莱二话不说撑起手臂,下一瞬,头皮又传来尖锐的疼痛,反手捏紧亚当斯的手腕,想要拧断他的手腕,改一改他这动不动就扯人头发的臭毛病。   亚当斯却似乎更生气,凑上前不客气地咬伤他的脖颈,雪莱情绪翻涌几瞬,最终松开手,冰冷的眉眼浮现一丝酡红,睫毛轻颤,似羽毛震飞,淅淅沥沥下起了雪。   眼尾也逐渐落了红。   亚当斯埋在他耳侧,不信邪地说道:“雪莱,给我生个虫崽吧,我好喜欢你......”   雪莱骤然睁开双眼,瞳孔微缩,那一刻他感觉到了雄虫认真。   亚当斯呢喃着,好喜欢......好喜欢他的身体给他带来的快乐。   他忍不住想每一只雌虫的身体都是这样吗?   应该不是吧,只有征服像雪莱这种高岭之花才会这么兴奋。   信息素吸引真是一个好东西啊。 第58章   黑极的夜下, 雪莱视线内似乎开始绽放着灿烂的烟花,空气中的湿气和信息素融合,化作细密的雨水, 淋湿了雌虫全身,他曾以为他不会如同普通雌虫般摇尾乞怜, 邀请雄虫放肆撒野......   但事实是每一只雌虫似乎天生就会讨好雄虫,尽管雪莱心底多么抵触,等意识清醒时, 发现他在配合亚当斯说的每一句话。   听见雄虫想要怀崽的愿望, 他身体已经自顾自的封闭了自己的腔体, 像是雌兽般收容着雄兽的一切,只是为了提高受孕的机会。   因为雌虫的叫醒服务极佳, 亚当斯并未展现自己更加暴躁的一面。他起身看着视线有些呆滞的雌虫, 雪莱还未回过神来,那双宝蓝的双眼,仿佛蔚蓝漂亮的天空, 翩翩飞舞的蝴蝶落在他眼底,水光潋滟,脸颊泛红, 唇角泛着晶莹的光泽。   下一瞬, 雌虫双眼变得冷漠锐利,迷惘痴迷不在, 万里无云的天空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 冰冷的雨水砸向亚当斯。   他反应了一秒钟, 那双被吮红的双唇微微抿起,似乎察觉到唇角的不适,亚当斯咬破的地方, 他垂下眼睫,不过一瞬间,就从亚当斯的雌虫变成了高高在上的雪莱将军。   雪莱将军眉宇间沁着冷漠,自顾自的起身,找出自己的衣衫穿上,亚当斯视线游转在他有力漂亮的身体上,肌肉曲线紧致有力,他身上雪一样的颜色,似乎带着雪一般的冷酷和风霜难触,但事实是柔软包容。   压当斯轻轻挑了一下眉,试探的朝着他上前两步,雪莱抓着自己的内裤套上,眼帘一掀,视线警告又陌生,如果亚当斯再敢上前一步,雪莱会给他一个教训。   亚当斯站定脚步,双拳捏紧,两虫对视,他嗤笑的移开视线,脸上的讽刺都是对雪莱自以为的坚持而发自内心的嘲笑。   雪莱和他界限分明,除非是在夜晚,被黑夜席卷的空间内,雪莱会允许雄虫的靠近,汲取着他的信息素,感受着他稀薄但又强势的信息素窜进他的身体里,像是无孔不入的毒蛇。   白天,两虫不会有任何交流,就算语言都显得多余,夜晚更多的也是信息素的交汇以及身体的缠绵,亚当斯会用很尖锐的语言羞辱他,起初雪莱会表现出愤怒和不满,但发现这只是亚当斯的刺激他的工具后,他变得如同死水般平静,又无法完全平静。   雪莱在考虑自己要不要将长发剪掉,因为雄虫似乎非常热衷于拽他的头发,接吻要拽,生气要拽,激动的时候也要拽......   但长发是克里斯蒂安家族的传统,他前脚剪掉长发,后脚雌父就要骂他不孝了。   ...   往常这个时候,雪莱已经乘坐飞行器离开,就算是周末他的时间也十分宝贵,不屑于停留在这个地方,但亚当斯睡醒后,发现楼下客厅内雪莱正在和一只雌虫聊天。   亚当斯穿着睡衣,站在楼梯上,对上雪莱的抬起的视线。他只是扫了亚当斯一眼,并不说话。   亚当斯眯了眯眼,看向他对面的雌虫。   那只正在和雪莱谈话的雌虫看向亚当斯露出一个温和腼腆的笑容,“亚当斯阁下,贸然打搅,还请不要怪罪。”   那是一只长相相当温和的雌虫,毫无攻击性,烟绿色的眼眸仿佛深林般,亚当斯扯了扯唇角,点了点下巴:“当然没关系。”   两只雌虫因为他的到来结束了谈话,亚当斯走进餐厅,外面又响起低声的交谈,亚当斯撇了撇嘴,彼时只觉得雌虫还真是虚伪又排外,心底不爽雪莱的孤立和排斥。   后来,亚当斯才觉察出一些不对劲,雪莱从不会将自己的人带到别墅,自己的私人领域,除非......这只雌虫的身份不合适在其他公开场合被看见。   ...   亚当斯逐渐了解阿诺德掩藏在那些鎏金权力下的真实血肉,阿诺德身为首都星的名称,一直被视作权力的心脏。   虫帝的权利被瓜分,各方势力蠢蠢欲动,旧贵族和新贵族的矛盾,底层虫族和上流虫族的矛盾,贵族之间利益分赃,血肉模糊的撕咬,这些天阿诺德处于风波的中心。   首席大法官的突然心脏病去世,司法中心虫心惶惶,四个大法官你争我抢,各方势力角力追逐,想要吞下首席大法官的位置。   首席大法官的一般采用民选,虫帝不能直接任命,只是形式任命,司法中心独立于虫帝、政府和监察部门。   上一任首席大法官出身贫民窟,从军三十年,又在司法部浸淫三十年,上任首席大法官不过五年时间,据星网报道,首席大法官是过劳死,年仅八十三岁。   亚当斯每天的乐子就是上星网看那些自视清高的贵族互相泼脏水,在首席大法官的缺失期间,由执行官暂代其责。   还来不及悲伤上一任首席的去世,开始了激烈的全民投选。   亚当斯只知道其中两位,分别属于克里斯蒂安家族为代表的新贵族,还有属于纳特家族的旧贵族。   四位大法官都是雌虫,亚当斯忍不住想为什么没有雄虫。   他又清楚的知道,雄虫和权力一样,一向是雌虫争抢的东西。   对于普通虫族而言,他们对于政客已经充满了警惕和厌恶,他怀疑上一任首席的死因,那是他们发出的抗争声音。   这一届的大法官中也有打着出身平民旗号的,但事实是他从未进入了贫民窟。   亚当斯也有投票的权利,他却不想投给任何一位。   除此之外,亚当斯如原本剧情般收到了米尔顿的命令,他命令自己进入雪莱的书房,查找对他们有利的消息,亚当斯和米尔顿讨价还价,想要升职,不想要继续进行繁琐且无意义的计算。   他瞄准了第七军区后勤部部长助理的位置,也就是米尔顿的秘书。   米尔顿给他画饼,想要趁乱浑水摸鱼,还命令亚当斯多标记雪莱。   亚当斯的账户逐渐丰盈起来,一笔笔星币划入他的账户,有赃款也有雪莱给他的生活费。   亚当斯并不认为自己和雪莱的关系有多好,他记忆中他听话地潜入书房,没有发现任何有用的东西,但遭到了雪莱的怀疑。   ...   “不错,你最近身体的各项指标都正在逐渐稳定,积攒的信息素也在一点点释放,只是要注意睡眠,就算雌虫身体强悍,也架不住高强度的精神集中......”罗伊看着总算正常些的身体激素报告,悬着的心放下来大半。   雪莱回复着光脑的讯息,对于罗伊的话并未放在心上。   他离开医院时,瞧见站在门口等待他的尼科尔,他的身体前些年出了些问题,每两周固定在军区医院就诊一次,这不算秘密。   尼科尔邀请雪莱共进晚餐,雪莱蹙了蹙眉,后面虽然没有工作安排,但和雄虫共进晚餐,他也没有兴趣。   “长官,我想和你聊一聊,关于议会最新停战协议的提案。”科尔尼是议会中的一员,由于身份的特殊,虽然是普通议员,但常常代表着雄虫说话,社会舆论对他倾斜,并非普通小议员。   雪莱并不是主战派,在百年前,脱离帝国的几个星球,转而进入了加西亚帝国,这些年两国摩擦不断,除却星盗、污染物的战斗,这些政客之间的战斗更是杀虫不见血。   这个仗必须打吗?   对于军雌来说,并不需要,对于平民来说也不需要,但对于用战争来敛财的财团和政客来说,十分必要。   这也是这么多年停战协议迟迟未有结果的原因。   就算是被誉为帝国之星的雪莱上将也无能为力。   他虽怜悯但不悲悸。   亚当斯不知道两虫在高档餐厅聊什么,只知道第二天关于帝国之星和帝国最高等级的雄虫花边新闻满天飞,许多网民都在质疑是不是亚当斯等级太低满足不了将军。   而科尔尼也借这个新闻堵住了雄父的嘴,没有哪只雌虫比雪莱更加前途光明,他终于不用被催着相看那些傲慢且无用的雌虫。   雪莱并不介意被当成挡枪的工具,科尔尼给了他许多消息。   当晚雪莱并未回家。   第二天,帕尔默殿下生日宴,雪莱夫夫前后出席,帕尔默王子将第一支舞献给了雪莱上将的雄虫。   一时间,星网上热闹非凡。   帕尔默盯着亚当斯那张漂亮的脸,手指收紧他的,眼神颤动,不肯移开一秒,他凑在他耳畔说:“亚当斯阁下,我能邀请你......参观我的房间吗?”   亚当斯唇角泛着淡淡的笑容,这样直白的暗示,让他觉得帕尔默有些蠢,从他红透的耳根来看,他的确不聪明,否则怎么会在这种场合邀请他这个有雌虫的雄虫跳第一支舞呢。   “帕尔默殿下,我想我的雌虫应该不会允许。”亚当斯遗憾拒绝,黑眸闪烁带着惋惜。   帕尔默心脏一紧,表情有些难过,被雄虫那双湿漉漉的眼注视着,喉咙发紧,轻声呢喃着:“我不介意当您的情人呢?”   亚当斯只当没听见,手指摸摸收紧,眼尾挑起不羁昳丽的弧度,眼底浮动的波波水光,似答应又似拒绝,勾缠成网。   雪莱站在不远处,看着自己的雄虫和其他雌虫调情却无动于衷。   他看着原本青涩的雄虫,从生涩的青枣逐渐变成这名利场中最娇艳的玫瑰,亚当斯利用着自己的美貌,将那些雌虫耍得团团转。   他听见好友哈里斯用下流的语言描述着他的雄虫:“雪莱,你的雄虫像一只到处发/情的表子。” 第59章   哈里斯是一只傲慢的雌虫, 虽然因此吃尽了苦头,但不妨碍他嘴贱,欠抽, 他不满亚当斯的抛头露面,亦瞧不上他的等级。   因此还骂过雪莱废物, 居然被亚当斯这样的雄虫标记。   结果是被雪莱在演练场狠狠教训,踩进了泥地里,吃了满口的泥巴。   雪莱面无表情地视线从亚当斯身上转移到哈里斯脸上, 语气冷漠:“哈里斯, 下次我会亲手将泥巴塞进你嘴里, 看着你咽下去,洗洗你这张臭嘴。”   哈里斯表情一僵, 旋即扯了扯唇角, 露出惊讶又古怪的神情:“雪莱,你是在替亚当斯教训我吗?”   “不是。”雪莱蓝眸冰冷,语气是比哈里斯更加高高在上的冷峻:“我是在替你雄父教育你。”   “哦, 雪莱,我是在替你打抱不平,你的雄虫在和别的雌虫调情......”哈里斯声音不大不小, 满脸不悦。   “好的, 可以闭上你的嘴了吗?”雪莱难得露出一点不耐烦的神情,哈里斯投降的闭嘴, 离开雪莱身边, 和别的雌虫去蛐蛐。   在首都星, 一只雄虫拥有多只雌虫也是正常的事情。所以那些雌虫才敢公然向亚当斯抛出橄榄枝,想要一夜情。   但是对于雪莱和哈里斯这类家族掌权者、帝国身份尊贵的雌虫来说,一般都想独占自己的雄虫。   雪莱拒绝了科尔尼雄虫的邀请, 收敛气息坐在角落里,在华丽灯光下,贵宾胸前的胸针都折射出绚烂的光芒,每只虫脸上都挂着精致的笑颜,打扮得如同宴会的中心,无法分辨出谁是主角。   灯光忽地暗下来,悠扬的音乐声响起,帕尔默和亚当斯在聚光灯下忘情地跳舞。   亚当斯眼底的眸光像是哀伤又枯萎的玫瑰,两人贴得很近,他长叹一口气,在帕尔默靠近的颈侧的瞬间,轻声道:“如果我的雌君是您,该多好啊。”   帕尔默心脏猛然一跳,闻到了雄虫喷在衣襟的香水,像是奢靡的毒药沁入呼吸,他收紧抓着亚当斯腰的手臂,轻声唤:“亚当斯阁下......”   “如果您是虫帝就好了.......”亚当斯又是一句呢喃的话语,紧接着舞曲结束,帕尔默一曲完毕,还要接着跳,亚当斯已经转身离开,眉眼间那抹哀伤消失得无影无踪。   亚当斯接过克莱夫递给他的手帕,擦了擦被汗湿的手心,恹恹垂下眼睫,有些嫌弃,克莱夫和亚当斯相处久了,也了解他的真实脾性,压低声音说道:“怎么?你想吊着帕尔默?”   帕尔默还算他的堂弟,但两虫不算亲近。   “没有啊。”亚当斯将擦手的帕子扔回克莱夫,眼底闪过一丝逗弄,望着克莱夫干净的眉眼,道:“我是在吊着你啊。”   “你真有病!”克莱夫无语地翻白眼,不理会开玩笑的亚当斯,端起一杯葡萄酒递到亚当斯手边,以酒杯挡住唇,余光扫过那角落中的雪莱上将,用一种意味不明的语气说道:“你的雌虫......他不会生气吗?”   “他啊?不会吧,他也在找其他雌虫不是吗?”亚当斯还记得前两天的新闻,唇角的笑意泛着淡淡的薄凉。   克拉夫喝了一口酒,祭奠自己死去的cp,“祝你们两个玩的开心。”   亚当斯冲着他稍稍举杯,视线瞄见跳完舞的帕尔默走到角落和雪莱攀谈,他姿态略低,雪莱依旧冷着一张脸,眉眼间万古不化的冰凌,似乎谁来也得不到他一个笑脸。   亚当斯有些恶趣味的想,他们能聊什么呢,不会在聊谁才是他最喜欢的虫吧?或者今夜他该和谁睡觉吧?   雪莱会出席帕尔默的宴会是因为虫帝事务繁忙,他代为关心,不想一进门就看见自家雄虫和帕尔默调情的画面。   “长官能来,是我的荣幸。”帕尔默身为军校生,喊一声长官倒也没问题,但是心情却颇为复杂,依旧对亚当斯恋恋不忘。   “虫帝让我来的。”雪莱靠在沙发,穿着军装,交叠的双腿,裁剪得体的衣料紧紧贴着他的腿部曲线,紧致有力的线条,黑靴锃亮,姿态清寡孤傲,虫帝拥有十几个虫崽,不需要他费尽心思巴结。   帕尔默许多言语,在触及那双冷漠的眼后全部咽了下去,随之而来的脑海中浮现的是他在战场上生撕虫兽的场景,满脸是血,死神般凶悍。   帕尔默最终没有开口说起亚当斯,只是让身边的A级雄虫邀请他前去跳舞,最终被拒绝。   帕尔默走后,科尔尼便顺势坐在雪莱身边,露出温润的笑容,语气逗趣:“无聊吗?这种宴会一向如此,你知道的。”   “出去透透气吗?”科尔尼邀请。   雪莱目光落在含着冰酒果朝着雌虫吹气的亚当斯含情脉脉的脸上,被白雾撩过的雌虫双眼露出一点痴迷的神情。   冰酒果含在嘴中能呼出淡淡的白雾,带着一股淡淡的香味,朱红的唇微张,似乎能看见里面柔软猩红的舌尖。   雪莱喉结滚动了一瞬,答应了科尔尼的邀请。   ...   亚当斯喝多了,被一只陌生雌虫半抱着离开,那是一只S级雌虫,他揉捏着亚当斯的后颈,鼻尖在他颈侧轻嗅着,两虫走到通往后花园的游廊之间。   亚当斯被陌生的雌虫信息素攻击着,雄虫不会因为标记了雌虫便对那只特定的雌虫产生依赖,雄虫依旧会对陌生的雌虫动情,雄虫的信息素挤压着他的腺体,催促他释放出信息素。   “你真是一只没有礼貌的雌虫。”亚当斯眯了眯眼,抬手朝着那只英俊雌虫脸上甩了一巴掌,挣扎着要离开,被从身后抱住,他张嘴咬在雄虫肩膀上。   “操!”亚当斯痛得清醒几分,酒醒了三分,手肘砸在他脑袋上,那一下居然让雌虫吃痛离开。   雌虫捏着他的手肘,贴着他的耳廓,顶了顶被揍的腮帮子,低声说道:“亚当斯阁下,我一定能比雪莱能让你满意的。”   “滚啊。”亚当斯不喜欢强卖强买,他的挣扎剧烈,怒吼声吸引了不少虫的注意。   加尔斯只能放开这只雄虫,亚当斯看见了和科尔尼站在一起的雪莱,面色难看的朝着他走去,脚步有些虚浮,身体被雌虫的信息素影响,隐隐又动情的前兆。   亚当斯站在雪莱面前,语气有些冷:“带我回家。”   科尔尼挑了挑眉,想看雪莱的反应,雪莱很快作出决定,偏头道:“抱歉,我要先带着亚当斯回家了。”   科尔尼笑着道:“没关系。”   亚当斯暴露颈侧还有陌生雌虫的牙印,仿佛他放荡不羁的罪证。他和雪莱保持着距离,来不及和虫告别,提前离开了宴会。   进入飞行器,亚当斯便朝着雪莱靠近,雪莱躲开他的动作,神情冷淡:“不要带着其他雌虫的味道靠近我。”   “很恶心。”雪莱这么评价。   亚当斯神情有些阴鸷,死死瞪着他,猝不及防地靠近,雪莱抓住他的手腕,阻止他的动作,却不敢用力,怕拧断他的手臂,亚当斯浑身都是杂乱的信息素和酒气。   “加尔斯为什么会咬我,为什么要和我上床,你不清楚吗?”亚当斯语气不善,眼中戾气十足,如果他是一只A级以上的雄虫,绝对不会有雌虫敢公然用信息素刺激他发情,就因为他是C级,所以被打上了可以怠慢的标签。   而亚当斯身上雪莱的标签,更是他们要故意挑衅和引诱的原因。   “他们到底是想和一只C级雄虫上床,还是想和雪莱的雄主上床呢?”亚当斯毫无理由的将所有的错推到雪莱身上。   雪莱蹙眉,抬手推开他,“不要把你的勾引失败推到我身上。”   “雌虫不是傻子,不是那么好玩弄的。”   亚当斯脸色更差了,他到底还是太青涩了。   亚当斯满身酒气,眼底发红仿佛胭脂在眼下染色。他破罐子破摔,瞪着雪莱,语气说不出的凶狠,但在雪莱眼中像只穷途末路的猫崽子,见虫就挠:“加尔斯是你的政敌,他就是故意想要强迫我的,与我勾引无关,我没勾引他!”   言下之意就是他勾引了别的雌虫。   “你不帮我,就打开驾驶舱,我去找别的雌虫帮我。”亚当斯破罐子破摔般,驾驶舱里有几只雌虫,都是雪莱的部下,他扬起一点下巴,咬牙切齿地说道:“你知道外面有多少虫想和我睡觉吗?”   雪莱面无表情,并没有将驾驶舱打开,看着眼前丝毫不知悔改的雄虫,硬着心肠地看着他承受信息素热潮的折磨,他很快便扬不起那高傲的下巴了。   亚当斯挠了挠自己脖颈,他就算浑身发烫也保持着理智没有撕毁自己的衣物,胃里的酒液也在燃烧,绞痛痉挛,腺体刺痛,满脑子都是雪莱那包裹在军裤之下的紧致屁股。   但偏偏雪莱对他冷眼旁观,将他压在桌上,脸颊贴着冰冷的桌面,亚当斯破口大骂,“雪莱,你想看着我死吗?!你就这个没良心的畜生!我是你的雄主,你就该服务于我......”   雪莱一只手将他压在桌上,他根本动弹不得,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崽子总是分不清形势,直到亚当斯骂得没了力气,身体半边都酸痛麻木,他才生出一点理智。   “对不起,我错了,雪莱。”亚当斯的声音变得可怜起来,带着哭腔似的,呜咽道:“我下次不会再犯这种错误,也不会怪你了,雪莱......唔,我的手臂要断掉了。”   “我年纪小,你别生气了,我真的知错了......”   “雪莱......上将大人,雪莱大人......”   雪莱慢吞吞收回自己的手,亚当斯滑坐在地上,动了动麻木的手臂,雪莱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依旧冷淡却有几分警告和无奈:“下次多警醒一些,最好不要再犯这种低级错误了。”   亚当斯嗯嗯了两声,手指抓着他的裤腿,双眼满是戾气,丝毫听不出雪莱语气中的无奈和妥协,看着乖巧认错,脑海中却在想等会怎么干/死/他。 第60章   雪莱率先踏出飞行器, 亚当斯坐在地上,看着他笔挺高大的背影,默默咬了咬牙, 撑着椅子站起身来,踉跄跟上, 揉了揉自己酸胀的肩膀,月光落在两虫身上,勾勒出渐行渐远的黑影。   晚风拂面, 花香漫溢, 亚当斯胃里难受得紧, 脚步慢了下来,蹲在地上呕吐不止, 年老的雌虫过来扶住他, 给他递了一杯水,又拿来一颗醒酒药,“雄主大人。”   亚当斯勉强吞了药丸, 喝水漱口,发出几声极重的呼吸,推开搀扶他的雌虫, 往住处走去, 身上依旧有陌生雌虫的气息,那是一股恶心的果香, 仿佛水果熟透烂掉的味道。   雪莱回屋脱下外套, 准备进入浴室, 门被大力打开,摔在墙上,他裸着上半身, 转头看着满眼通红,醉醺醺的雄虫。   雄虫径直朝着他走来,动作坚定又迟疑,空气中雄虫和陌生雌虫的气味交杂在一起,亚当斯试图用自己气息掩盖加尔斯的味道,但因为信息素浓度不够,弄巧成拙倒像是两虫刚刚深入交流过般的缠绵。   亚当斯原本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当他真实抱住雌虫的时候还有些惊讶,他埋进雪莱温热的颈窝,呼吸洒在他的肌肤上。雪莱没什么表情,睫毛垂着,视线落在地板的某一点上,听着雄虫唤他的名字:“雪莱......”   亚当斯脑袋犹如被蒙上的轻纱,意识有些模糊又清醒,他突然意识到一个事实,雪莱的行为更像是把他当作工具人,在外面他们关系破碎,水火不容,但在这里他们又可以肆无忌惮地享受对方的信息素。   水火不容的关系是对亚当斯身后势力的警告和不妥协,在这里他又借助亚当斯的信息素安抚自己......   亚当斯心中的沾沾自喜像重石落下,眸光微微眯起,却没有大骂特骂,难得沉住心思,顺着雪莱的脖颈亲着,雪莱推开一点距离,淡声说:“先去洗澡。”   亚当斯挂在雪莱身上,舌尖软化含糊:“你帮我,我没力气了。”   他对于撒娇手到擒来,通红的脸贴着他的脖子,一只手勾着雌虫的脖颈,一只手在他紧绷的腰线上来回抚摸,手指在他皮带上轻轻拨动了两下,撩拨意味十足。   雪莱抓着亚当斯的肩膀,将虫带入浴室,淋头的冷水朝着两虫洒下,亚当斯衣服都没脱,浑身被打湿,冷的一激灵。   亚当斯恼了一瞬,抬眼看向雪莱冷漠的双眼,那不满的话咽了下去,甚至还能扯出一个笑容,只是那笑容狠厉又阴鸷,他抬手抓着雪莱的金色的头发,怼上他的唇,狠狠咬了一口。   水流之下,双眼刺痛,睫毛变成避雨的雨帘,滑过细小的弧度,他们谁都没有闭眼,嘴唇贴在一起,双眼却毫无温情。亚当斯顶开雪莱的唇,雪莱微微张开一点唇瓣,冰冷的水落入唇齿之间,混杂着亚当斯的口液灌入雌虫嘴中。   雪莱吞咽了几声,喉结轻微地颤动了两下,脸被雄虫大力捏住,嘴唇也被用力吸吮着。他没有反抗,早已经习惯这样的接触,从一开始的抵触,到如今的习以为常,麻木又冷静,将这当作自己的治疗过程。   但真的如雪莱所想的那么冷静吗?   当他被雄虫压在冰冷的瓷砖上时,那泛红的脸颊诉说着主人的欺骗。   雪莱想他大概又被骗了,身后的雄虫力量不小,让他差点崩溃,这就是所谓的没有力气了吗?   从浴室到床边,距离不远,但雪莱从未觉得这几步路这么遥远,他是被亚当斯抓着头发爬过去的。   雪莱清醒的时候断然不会配合,可他总会被亚当斯的信息素迷惑,让他称心如意,肆意驾驭他的身体。   亚当斯吻了吻雪莱的眼皮,手放在他小腹上,猛然有些惊慌的想,雪莱真的能怀上他的虫崽吗?   系统给的时间不多了。   亚当斯重新吻住雪莱的唇,雪莱微微撩起眼皮,看向那有些惊慌的亚当斯,他知道亚当斯体力的极限,以为要休息了,没想到雄虫又卷土重来。雄虫这次有些慌张,抱着他的双腿,着急的泪眼砸了下来,落在他的胸口,一颗颗像是圆润的珍珠。   雪莱静默一瞬,有些莫名的看着他,眼神困惑。   亚当斯眼泪汪汪,呜呜直哭,哽咽道:“为什么?为什么还是怀不上?呜呜呜......雪莱,我好害怕,我不想死......”   亚当斯情绪被酒精影响又被信息素裹挟,难过又可怜,像个没有安全感的小奶狗,他动作急躁,弄得雪莱有些难受,他眉梢轻蹙,不太明白他在哭什么。   他们等级差距这么大,难以受孕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亚当斯还在呜呜含着泪,雪莱手臂从床上撑起,主动勾住亚当斯的脖颈,冷静吻住他的唇,尝到他脸颊滚落的咸涩眼泪,他桃花眼变得楚楚可怜,整只虫都娇艳欲滴,像梨花带雨的鲜花。   亚当斯被雪莱放倒,手在他身上乱摸,下一瞬,雌虫一只手反抓住他的两只手腕,举过头顶,亚当斯泪眼朦胧地看着居高临下睨着他的雌虫,雌虫那双冰蓝色的眼瞳依旧冷淡。   亚当斯缓慢地睁大了双眼,嘴唇也无助的抖动张开,他摇晃着脑袋,吃力的勉强的说话,眼泪随着他摇晃的脑袋落在枕头上,他哭得更厉害了:“别......”   雪莱拧起的眉头更深了,目光如炬,紧紧地盯着流泪的雄虫,唇角滑过一丝冷淡的笑,声音低沉沙哑:“哭什么?不是要让我怀孕吗?”   亚当斯闭了闭嘴,眼前摇晃的厉害,他眨了眨眼,原本的阴鸷算计变成了清澈懵然,在雪莱眼中雄虫变得可爱了一些。   “这样就能怀吗?”亚当斯轻声问,乖乖的止住了眼泪。   雪莱没回答他的话,浑身的肌肉紧绷有力,眼底的冰湖出现一点点的裂缝,雪莱勾尾在空气中甩动着,兴奋的抽打着空气,从未有过的兴奋,他更喜欢掌握、控制、主动......   亚当斯趴在雪莱胸口睡着了,柔软的脸颊枕着他的宽阔的胸肌,微张的唇淌出一点口水,手环着雪莱的腰,脚也夹在他腿上。   雪莱呼吸平静又均匀,空气中缠绵的气息还未完全消失,被一种更加浓烈的味道掩盖,清醒之后,雪莱又陷入了熟悉的后悔中,依旧接受不了如此疯狂的自己。   那一刻,他是真的想要雄虫如愿,真的想要怀上他的崽,导致现在那腔体都在隐隐作痛。   雪莱视线空虚,脑海中闪过那双被眼泪浸泡后清澈的黑眸,他也像是喝了酒般,头痛欲裂。   ...   亚当斯睡得很香,醒来也没有忘记昨夜种种,他卷着被子,看着穿衣的雌虫,他军装一套,便再也看不见夜晚疯狂的模样,那身衣服像是套上的固定皮囊般,只剩下清醒和冷漠。   “雪莱。”亚当斯忽地叫了他一声。   雪莱穿外套的手顿了顿,偏头看向他,旋即又重新穿衣。   “你过来。”亚当斯跪在床头,还没穿衣裳,大剌剌展示着自己美丽的身体。   雪莱没动,似乎没听见他的话。   亚当斯又生气了,但他琢磨出了一点雪莱的性格,似乎有些吃软不吃硬,他赤脚上前,抓着他的手腕,凑上前亲他。   雪莱原本想躲,不知想到什么,动作停顿了一秒,紧接着便被那带着玫瑰香味的唇舌吻住。   阳光像是金箔般从窗外倾斜,两道影子贴在一起,脚下是暖烘烘一片,亚当斯手指去解他的扣子,然后被雪莱捉住了手腕,雪莱偏了偏头,躲开他的吻,唇角变得湿润,他语气平静:“该下楼了。”   亚当斯眨了眨眼,那张粉红的脸颊,扬起一点笑容,抓着他的衣襟不松手,“那你也吻我一下。”   雪莱望着那张年轻美丽的脸,阳光落在他的发梢,初生的朝阳般,笑容也愈发明媚灿烂,双眼都似乎被晃了一瞬,他犹豫了一瞬,还是印在他唇上,下一秒,雄虫便张嘴咬了他一口。   亚当斯那故作无辜可爱的笑容消失,眉眼间变得玩味狡黠,像一只引诱雌虫犯罪的雄虫,他松开抓着雪莱衣襟的手,他笑眯眯地说道:“原来雪莱上将喜欢这种没有脑子的傻白甜雄虫啊。”   “......”雪莱整理着自己的衣襟,没理会突然变脸的雄虫,屈指动了一下,倒是忘记了,现在这只雄虫桀骜不驯的模样才是他真正的模样。   亚当斯笑意渐浓:“别生气啊,你喜欢这样的,我也可以的,我昨晚就做的很好不是吗?”   “你喜欢的勾尾都放出来了呢。”   平时的时候雪莱除非被威胁,否则根本不会露出自己的尾巴。   雪莱没有理会的话,转身下楼,亚当斯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痴痴笑起来。   雪莱只觉得这笑声刺耳,提醒着他昨晚的鬼迷心窍。   亚当斯换好衣服下楼,雪莱依旧吃完早餐,准备离开,亚当斯挡住他的去路,上前一步,雪莱后退半步,抿唇冷脸。   “雪莱要不要接吻啊?”亚当斯微微撅起嘴,调笑似的。   雪莱再好的脾气也被他惹出几分火气,冷冷道:“滚开。”   亚当斯惹恼了雌虫,自己心情轻松愉悦起来,他走过雪莱身边的时候,轻声在他耳边道:“上将大人,昨晚骑我骑得好像很开心啊。”   雪莱因为咬牙的动作,脸颊轮廓更加冷硬紧绷了几分。 第61章   亚当斯入职半年, 无论是工作上,还是怀崽日程上都像是被搁置了,两虫睡觉和标记的频率都很高。   他也曾怀疑过是否与两虫等级相差太大, 所以才导致迟迟没有结果,但这种念头只是一瞬间徘徊在亚当斯心头, 下一秒,他就想当然地觉得,当然不可能。   他比某些高阶的酒囊饭袋强多了, 他不允许自己质疑自己。   会议室内, 雪莱倏地站立, 精神有瞬间的恍惚,他以手掌撑住桌面, 腹部有轻微的刺痛, 心脏悸动一瞬。   他眨了眨眼,面如常色的离开,并未将这点异常放在心上, 只以为是最近因为战区太多,工作堆积,压力倍增, 睡眠不足导致的。   “指挥部的意思是彻底放弃被污染KS785星球, 将资源调度到星云潮附近,抵御愈发紧张的联邦关系, 做好联盟随时可能叛变的准备, 毕竟这种互相背刺的行为, 历史上时有发生......”   雪莱兼职作战部和指挥部要职,这一指令也经过他的批准,KS785星幸存者全部转移, 星球资源完全被放弃,沦为污染物乐园。   他拿笔记录着星云潮附近星球的环境,制定出贴合环境,符合作战方针的军事战略,从统合军事资源、分析军事力量等多个方面给出粗略的多个方案。   雪莱战区经验丰富,带领的第三军一直都是帝国的核心后备虫才,支援于各种星球作战。   他的心跳声很快,注意一向高度集中不会疲倦的雌虫,此刻却走神了,意识又出现恍惚,他逐渐发现自己的身体不对劲。   雪莱放下手中的笔,靠在椅子上,那进行汇报和分析的军雌见他神情凝重,心脏都跳慢了一拍,还以为自己出了什么纰漏,但长官大人只是蹙眉沉思着。   ...   罗伊看着新鲜出炉的报告,脸上一片骇然,身形晃动似要吓晕,怀疑自己看错了。   虽然亚当斯成功标记了雪莱,但他从未想过雄虫会致使雪莱怀孕,所以半年前,雪莱第一次被亚当斯标记后,询问是否需要采取避孕措施时,他记得自己是这么说的:   “你和亚当斯怀崽的概率堪比枯树开花,雄虫怀崽,异想天开,你还是不要医院的资源了吧。”   现在血淋淋的事实摆在他面前,击溃了他多年的医学常识经验。   雪莱听见罗伊说:“目前各项数据表明,你......怀蛋一周了。”   雪莱一向冰冷不化的脸上出现轻微的裂痕,冰湖般的蓝眸闪过一丝震惊,他一本正经地看着罗伊:“别开玩笑了罗医生,这并不好笑。”   调整好心态的罗医生,将报告摆在他面前,语气感慨:“虽然听起来的确不可思议,但千真万确,我曾经一度以为你会孤寡一生,意外真的是说来就来。这对你来说也算是好消息,家里那些老不死的,不是常常拿你后继无虫来攻击了,现在他们可以闭嘴了,哈哈。”   罗伊干笑两声,雪莱仿佛没听见,视线一行行扫过报告,最底层无不是相同的结论。   雪莱倒吸一口凉气,是他从来没想过的可能。   他的第一反应倒不是流产,而且他也不准备流产,只是没想到而已。   他的反应比罗伊更小,似乎对这个结果接受良好。   罗伊仔细地交代着:“雌虫繁衍包括三部分,第一部分雌体孕育,虫蛋会在你的身体孕育,大概十二周到十三周左右。第二阶段,虫蛋成熟后排出体外,需要雌虫和雄虫一起筑巢孵化,时间也是十二周到十三周左右。第三阶段,破壳抚育。”   雪莱和他对视一眼,什么话也没说,双手撑在自己大马金刀分开的腿上,笔挺的军装一丝不苟,干净肃然,这样冰冷肃杀的雌虫此刻腹腔内孕育着一颗代表生命的虫卵。   “这期间,不光你自己需要雄虫的信息素,你的虫崽也需要大量雄虫信息素,否则大概率会变成一只发育不良,或者先天畸形的虫崽。”罗伊强调到,原本想要通知亚当斯,但被雪莱阻止了。   “我会获得他的信息素,不用告诉他。”   ...   亚当斯感觉最近的雪莱回家的频率有些高,平时最少隔一天,最近却每日都在家,他们对对方的气息早就烂熟于心、沁入骨髓,沾在一起一点,就化作干柴烈火烧了起来,就算中央排气系统有时候都会失灵般,空气中尽数都是粘稠暧昧的气息。   亚当斯捏着雪莱的下巴,让他跪在沙发上,他微微屈膝,让雪莱扭过头来和自己接吻,湿漉漉、猩红湿软的舌尖带着啧舌水声不绝于耳,两虫摒弃自己像人的外表,直视内心的欲望。   雄虫手在雌虫紧绷、雪白的肌肤上游动,他分开两虫的舌头,望着雪莱颊边泛红的脸,质问道:“你故意勾引我?”   雪莱眼神不闪不躲,似没听见他的质问,想要转头,却被他大力捏住腮,直视他对眼睛,“你还给我下药了。”   雌虫依旧没说话,平静地看着他,直到雄虫的勾尾蠢蠢欲动要做坏。他向后捏住亚当斯的勾尾,声音有些沙哑,云淡风轻地说道:“只是一些刺激你分泌信息素的药物,并不能控制你的身体和意志,你昨天给我的信息素不够......”   亚当斯怔了怔,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欲求不满的雌虫,那话几乎直白地戳着他的隐隐作痛的自尊心,还有什么事满足不了自己雌虫更狼狈的事情?   “你......”亚当斯生气地扯他的金发,咬牙切齿地说道:“那需不需要我找十个八个雄虫来一起满足你啊?”   雪莱因为头皮扯动,微微扬起下巴,凸起的喉结轻轻颤抖着,他垂下眼睫:“暂时不要。”   孕期的雌虫只需要肚子里雄父的信息素,其他的信息素都很抵触且厌恶的。   这个回答让亚当斯内心好受了一点,但也只是一点。   亚当斯张嘴咬着他咽喉,雪莱眼睫扇动,手中动了动,却没推开他这种对他来说绝对冒犯和危险的行为。   情事结束,雪莱被亚当斯按着脑袋,平时绝对不会如此温顺伺候雄虫的长官大人此刻也乖乖的。   雄虫松开手,眼神复杂的看着那颗金色的脑袋,欲言又止,犹豫再三还是开口了:“雪莱,你真的是饿了。”   雪莱动作一顿,垂着的雪色睫毛扇动了一瞬,没有反驳也没有狡辩。   “但是我......真的一滴都没有了。”亚当斯扯他的手臂,将虫扯开,靠在沙发上,嘴唇艳红如血,眉眼间媚态横生,眼波流转暧昧漂亮,他无力地靠在沙发上,仿佛被榨干的玫瑰。   雪莱擦了擦唇角,垂眼对视上他的眼神,语气淡淡的说道:“明天去医院。”   “还不够,我需要你更多的信息素。”   亚当斯:“......”   他生气都有心无力了,嘴唇蠕动,却什么都没说。他深深地怀疑,他真的能满足S级雌虫吗?   不然......不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去找科尔尼?   不,不行,要找也不能找科尔尼那只虚伪的雄虫,不然还是......克莱夫?他们两人关系不错。   克莱夫足够蠢,更好控制。   就是这几个转念间,亚当斯已经考虑过很多了。   雪莱打量着他的脸色,确定他的确累了,才移开视线,赤脚上楼,没管散落在沙发上的衣物,雌虫就算怀蛋依旧可以和雄虫睡觉,□□。   雌虫身体强悍,什么时候都能繁衍。   见他离开,亚当斯长长松了一口气,他真有点害怕高阶雌虫的精力了。   “他真的疯了。”亚当斯泛红的眼皮闭上,享受自己的贤者时间,这种事情爽是爽,可是真的有点废腰、废虫。   一连三天,极致的频率,他三天只睡了十来个小时,还要工作,他真的要累晕了。   亚当斯洗完澡,想早些睡,刚躺在床上,门便被敲响,他眼皮一跳,心脏都跟着紧了紧。   “进来。”高大的虫影出现在门口,亚当斯抱着被子,咽了咽口水,望着那只俊美无双的雌虫,他快哭了,鼻尖一酸,“我真不行了。”   雪莱来找他并不是做/爱的,自顾自的掀开被子躺进去,霸占住他半张床,然后云淡风轻地说:“你不是怕黑吗?”   亚当斯怕他缠着自己,这两天都没去他房里休息,他心惊胆战地问:“盖着被子纯聊天的那种?”   雌虫没回答他的话,只是背对着他,看着外面的纱窗,躺在雌虫身边,享受着属于雄虫的信息素包围自己,内心焦躁不安逐渐平复,仿佛回到了温暖安心的柔软之地。   雄虫发现雪莱对自己的确没有歹心才慢吞吞躺下,他双眼睁大看着昏暗的天花板,他开始想......不会吧,现在雪莱已经爱他至此?一刻也离不开了?   亚当斯并不觉得雪莱爱上自己有任何问题,毕竟他样貌出众,身强体壮(和绝大多数雄虫比),聪明又伶俐,就算平时会因为信息素稀薄而自卑,但对于别的方面他是绝对自信的。   他终究抵不住睡意袭来,三分钟不到便睡着了,呼吸平稳,胸膛起伏稳定。   雪莱察觉到他睡着,才缓慢地转身,伸手将雄虫抱入怀中,鼻尖抵在他肩膀,呼吸灌入他身上的味道,足够温暖的体温传递着。   雪莱眯了眯眼,在暗处露出一点痴迷享受的神色。   雪莱给他下的药里面还包含了助眠药物,他丝毫不担心亚当斯会中途醒来。   他比平时更加渴望和雄虫接触。   亚当斯无知无觉的被虫抱着吸了一晚上。   ...   清晨第一抹晨光洒入窗边,亚当斯一夜无梦,迷糊间听见一些轻微细琐声音,虽然小,但像是长了脚似的往他耳朵里钻。   他拧起眉,烦躁地睁开眼,旁边裸着上半身的雌虫,正在给自己的小腹贴药膏,塑料纸的声音刺耳无比。   亚当斯望着那睡衣大敞的雌虫,心中那股无名火更旺盛了,他有些不爽地骂道:“雪莱,你真的很没礼貌,不知道我在睡觉吗?”   “......”雪莱没有说话,姣好的身材展露无遗,虎背蜂腰,他慢条斯理的扣着扣子,昨夜被吮红的地方还肿着,鼓鼓囊囊的胸肌。   亚当斯看过雪莱的体检报告,只记得一个胸围116,他爬起来,将虫按在床上,将他扣好的扣子全部扯开,不满地咬他的唇。   雪莱没挣扎,缓慢阖上眸子,只剩下一条不甚清晰的眼缝,他身后抱住扣住雄虫的肩膀压向自己。   ...   闹钟响起的瞬间,亚当斯刚好完事儿,掐着点似的,雪莱比亚当斯更先起身,亚当斯按掉光脑的闹钟,回过味来,看向穿好裤子的雌虫,他脸色难看:“你故意的?”   几乎精确到秒了。   雪莱淡淡道:“只是巧合。”   亚当斯根本不信世界上有这么多巧合,看着那远去的背影,虽然他也很爽,但这种被完全掌控的行为让他觉得有些烦,仿佛他才是手中玩物般。   ...   亚当斯临近下班,收到了米尔顿的短信。   【来咖啡厅。】   自从上次亚当斯消极怠工无果后,米尔顿似乎也将他当作弃子,让他自生自灭般,这次来找他必定又是发现了什么。   政区大楼有休息室,也有医院,还有餐厅和咖啡厅等等,亚当斯来到咖啡厅的时候,里面有不少小声交流的虫。   他找到了坐在隐蔽角落的虫,他身边这次没有保镖。   亚当斯和他面对面坐着,唇角扬起一点自然得体的笑容,“部长。”   米尔顿这次眼神颇为凝重,唇角的笑容沉重复杂,“亚当斯。”   亚当斯摆出安静聆听的乖巧的模样。   “你知道雪莱上将怀蛋了吗?”米尔顿抛出一个重磅炸弹。   亚当斯眨了眨眼,过滤了一下信息,他克制地礼貌微笑:“您说什么?”   米尔顿双手握着放在桌上,他说:“看样子,你的雌虫并没有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你。”   “......”亚当斯很快冷静下来,认真地问道:“事情可靠吗?”   他紧张的模样让米尔顿危险地眯了眯眼,“你很在乎你们的虫崽?”   亚当斯稳住心神,露出一个毫无破绽的笑:“我想米尔顿部长应该也很在乎自己的虫崽吧,无关雌父是谁。”   “但现在看来你的雌虫从未对你产生过半点信任,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瞒着你。”他们在第三军区医院也有人,所以时隔一个半月后得到了雪莱怀崽的消息。   米尔顿开始怀疑亚当斯,那支药剂仿佛石沉大海般,对雪莱没有半分影响,甚至还怀孕了,虽然药剂对不同的虫作用时间不同,但总归没有助孕效果。   亚当斯的面色阴沉下来,难怪最近雪莱一反常态,他的确对于雌虫的隐瞒感觉到愤怒,嘴唇紧抿成线。   米尔顿继续强调:“我早说过,雪莱眼高于顶,你又是以这样方式和他结婚。他对你不会有任何感情,对你甚至比不过和他共事的科尔尼。据我所知,科尔尼都已经知晓了此事,私底下给他送上了礼物祝福。”   科尔尼对于亚当斯来说更像是定时炸弹,时不时炸几下。   亚当斯虽然知道米尔顿在挑拨离间,却还是不爽。   “部长今天找我只是想告诉我这个好消息吗?”亚当斯露出强壮镇定的神色,勉强地说道。   “上次说想要调岗,我们慎重考虑过了,最近财务部秘书长位置空缺.....”米尔顿轻声道,“但我们需要你做一件事。”   “什么?”亚当斯望着他,自觉不会简单。   “我们丢失了一块芯片,那块芯片对我们很关键,根据定位显示,在你家。”米尔顿最近也过得很狼狈,出现内奸泄露了内部消息,将重要芯片弄丢,里面有不少见不得虫的肮脏交易,但雪莱的住处一般虫根本进出不了。   只是想来,芯片密码还没有被破解,所以雪莱才迟迟没有反应。   亚当斯拧眉,面露犹豫,心中有些疑云丛生,原书中根本没有这个所谓的芯片泄露。   “亚当斯。”米尔顿打断他的思索,催促着他。   亚当斯根本没有选择也没有退路,他的雌虫不信任他,连怀崽这样的大事都能隐瞒,他凭什么信任他会帮自己?   所以还得靠自己。   “好,我答应你。”亚当斯舔了舔唇,心脏跳得很快。   “乖孩子,下午不用回工位了,我会安排人教你怎么解锁智能保险箱之类的。”米尔顿笑眯眯地说道,脸上露出一点轻松之色:“尽早拿到芯片,你不会有危险,帝国禁止虐待雄虫,而雪莱也正是需要你的时候,还有了虫蛋,他更加不会对你怎么样了。”   他安慰着不安的雄虫:“下午我就会将你的入职报告输入政治系统,你放心我们是你的后盾......”   他们也是被逼无奈,铤而走险,不然怎么会用一只雄虫。   亚当斯只是乖巧点头,垂下的双眼阴霾遍布。   ...   亚当斯今天回来得晚,连网课都来不及上了,雪莱已经回家,换好了休闲的衣服,坐在沙发上看书,见他回来,两虫视线在空中对视了一眼,又微微错开。   他饿极了,吃完早早准备好的饭菜,回屋洗澡洗漱就已经将近十一点了。   亚当斯下楼,雪莱依旧靠在沙发上看书,他站在雌虫身后,抬手撩了撩湿漉漉的刘海,露出明媚的眉眼,夹杂着凌厉之色,眸子漆黑翻滚,心中对雪莱不满,他走到他身边坐下。   雪莱合上书,掀起眼帘,清清冷冷的眉眼,依旧不含半点情绪。   但下一秒,两虫便默契地吻在一起,重复了很多遍的动作,唇舌像是找到了契合的锁,贴在一起反复厮磨。   亚当斯缓慢摸到雪莱小腹上的时候,含了一口他的舌,拉开一点距离,对上他冷淡的眉宇,唇角扯出一抹笑:“雌虫,你这里好像坏了崽一样,鼓起来了。”   雪莱表情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停顿。 第62章   雪莱的小腹依旧平整如初, 怀蛋前期并不会让他大腹便便,在后期半个月才会根据个数初现端倪,罗伊说他这次仅怀了一个虫蛋, 并不会出现太大的变化。   亚当斯指腹还在摩梭着他的小腹,上面贴着药膏, 雪莱伸手捏住他的手指,他对上亚当斯的视线,他低声道:“你到底要不要继续?”   “你求我。”亚当斯现在知道了雪莱并不是对他迷恋, 索要他的信息素也是为了保胎, 这让他有些烦躁, 但又像是抓到了他的把柄般,开始得寸进尺。   雪莱蹙了蹙眉, 眉宇间冷淡又不耐, 释放出更多的信息素,却一言不发,固执的不愿意低下他高高在上的头颅。   家务机器虫小芳停在门口, 检测到空气中高浓度压迫诱导的信息素,自顾自的开启了透气循环空气的模式,闪烁着闪烁的红光, 四周的管家仆虫尽数躲在自己的房间里, 不敢探头。   亚当斯为了这个虫崽付出了无数努力,自然不可能眼看着他因为缺失信息素而出现半点危险, 只是他依旧在和雪莱犟, 黑眸跳动着火焰般, 一眨不眨的瞪着他。   “你......”雪莱半晌见他被刺激得脸颊泛红,腺体痛苦发烫还在坚持两人的对峙,倏然觉得这样的对峙有些无趣, 亚当斯年轻气盛,对于一切都充满尖刺和荆棘,对于无法驯化的雌虫抱着必胜的决心。   雪莱等级比他高,都对于信息素的吸引无法抵抗,更何况低等级的亚当斯,只会受到更多的折磨。   他年纪比亚当斯大这么多,早就过了争强好胜的年纪,此刻他腹腔中还有雄虫的虫崽,这些坚持就更加显得可笑了。   雪莱掀起眼帘,目光平静,长尾探出讨好的蹭了蹭亚当斯滚烫的脸颊,示弱的话说起来也并不难:“求你了,给我吧。”   亚当斯憋得双眼湿红一片,吻住雪莱的瞬间,眼泪簌簌地流下,太爽了。   雪莱的信息素仿佛冰水般解渴,接吻这个动作很亲密,两虫的脸会贴得很近,鼻尖会时不时地碰在一起,呼吸交缠着,拥抱也如同家常便饭般简单。   雪莱手在他柔软的黑发上揉了揉,意外的手感不错,又揉了两下,然后又被亚当斯放倒,跪在沙发上,从后面抱住他,他一贯喜欢这样的姿势。   亚当斯发现雪莱的金发变长了,柔顺光泽,仿佛阳光停留在他发丝上,落在他光洁的背上,垂下的发丝落在脸侧莫名增添了两份柔软之感,他手指卷着他的头发,下巴搁在雌虫的肩膀上,贴着他的耳朵问:“长发会不方便吗?”   雪莱眯了眯眼,眼底在缓慢汇聚散开的视线,听见了他的话,声音嘶哑:“工作上没什么不方便,但我在考虑把他剪掉。”   “为什么?”亚当斯还蛮喜欢他这一头金发的,所以黏糊低哑地追问道。   “因为......每次被扯头发,真的想......揍你。”雪莱手臂撑在沙发靠背上,背肌鼓动着,每一块都诉说着绝对的力量,他腰微微塌陷,低着头,低声道:“我怕我哪天控制不住自己,真的杀了你。”   毕竟若是认真来说,雄虫可能真的承受不住他的全力一击。   亚当斯怔了怔,望着眼前强壮无比的雌虫,如果刚刚来首都星的时候,他可想象不了雪莱在他身下颤抖的样子,当时他一门心思都想着复仇呢,像个愤青的小雄虫,想要做出一番事业,但现实似乎对他狠狠一击。   他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厉害。   亚当斯情绪有些低落,心不在焉的敷衍,雪莱察觉到,按住他抓着自己腰的手腕,颈侧的虫纹若隐若现,金黑的颜色,虫纹复杂,无序中透着规则。   雪莱知道亚当斯很喜欢自己虫化的某些标志。   果不其然,亚当斯凑到他脖颈,注意力被吸引,凑上前又舔又咬,喜欢得不行,雄虫对于自己没有的东西,总是多一些兴趣。   “别剪。”亚当斯喃喃道。   “大不了,我以后不扯你头发了。”   雪莱听见了,当作没听见,咬牙沉默地承受来自雄虫的信息素,腹部也在阵阵发烫,回应着雄父热烈的信息素,迫不及待地想要和两位父亲见面。   沙发上一片狼藉,亚当斯和雪莱回到楼上的房间,重新将床单也弄脏才罢休。   ...   周末亚当斯心不在焉的上着课,在雪莱离开一个小时都维持着一个动作没动,注意力不集中,老师说的话他一个字也没听见去,他慢慢关闭光脑,起身朝着楼上走去。   别墅有很多空房间,除了两间卧房之外,雪莱最有可能放东西的地方就只有书房了。   三楼的走廊装饰简单,门前有一盏鎏金微亮的装饰灯,安静的走廊,从窗户透出的阳光,照亮了空气中浮动的灰尘,一道灿烂的阳光落在走廊,劈开灰暗。   他站在书房门前,心跳声开始剧烈加快,他的手放在扶手上。   他只是犹豫了几秒钟,便打开了棕色厚重的门,入目是几个巨大的书架,上面的书亚当斯伸手都不一定够得到。   他的犹豫并不是不想背叛雪莱,而是担心如果被发现,他该怎么解释。   L形的书桌,整齐摆放着笔和资料,空气中有淡淡的墨水味道,像这种纸质书,现在已经被帝国淘汰,也只有雪莱这样古板的人才会保持从前的习惯吧。   亚当斯根据定位显示,直奔芯片所在地,在一片书架之中,他搬空了上面的书,露出一个暗门,上面是密码锁,显示着是六位数的密码。那个锁亚当斯学过,是联邦最新的智能锁,如果输入错两次会自动锁定报警。   他掏出工具,面色冷静,将一个圆状的破解工具放在锁芯的位置,输入几个数字,发出嘀嘀嘀的声音,在安静的书房如同攥住亚当斯心脏的手,紧张得后背都湿了。   如果被发现......不对,势必会被发现,能够自由出入雪莱住处的人除了他这只雄虫还有别的虫吗?   倒是雪莱会不会真的揍他?   这样的机密被他拿走了……只是就算揍他,他也应该会没事吧,毕竟他还需要自己的信息素。   但他必须答应米尔顿的要求,否则他的麻烦会更多。   很快锁便打开了,亚当斯看见里面放着几个盒子和档案,他拿出盒子中的芯片,关闭保险箱,又将书放回原处。   亚当斯顺利地完成了任务,米尔顿对他一顿褒奖,夸他必成大器......   亚当斯手心都是汗,却莫名地有些奇怪,为什么会这么容易?   因为雪莱对他不设防?还是雪莱认为自己不会背叛他?   无论是哪一种可能,亚当斯都觉得不想接受。   米尔顿拿到芯片就走了,亚当斯靠在椅子上,难得有些心虚,但这些不好意思,在拿到财务部入职通知后变得轻松。   财务部秘书长并不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闲职,权力可大可小,全看上司的意思。   亚当斯记得他的上司好像也是纳特家族的人,米尔顿的表兄?   ...   今夜的亚当斯格外温柔,眼神也掺杂着蜜似的,他亲吻着雪莱的腹部,落下一个一个标记似的吻,雪莱肌肉紧绷拉扯之间,受不了雄虫爱抚般的动作,他捏着亚当斯的下颌,“直接来。”   亚当斯却捉住他的手指吻了吻,含着他的指尖,弯着眼笑,那双黑润的桃花眼眼波勾人,他凑上前,吻了吻雪莱的鼻尖,不吝啬的夸赞道:“雪莱,你脸红的样子好美。”   亚当斯想在被拆穿发现之前,留下一点两虫之间美好的记忆。   雪莱很少会被这么直白地赞美,他的杰出的样貌是他最微不足道的东西。   两虫抱在一起,亚当斯在他耳畔一遍一遍的哄他,声音温柔的不行:“乖乖,不紧张,你的信息素好香.......”   “......”雪莱手指微微捏紧,受不了年轻虫的这些糖衣炮弹,莫名的觉得羞耻。   “长官,从第一眼见你,我就想这样标记你......”   雪莱更喜欢凶悍、粗暴的亚当斯,这样温柔的动作和语言,会让沉溺在信息素中的雌虫产生一种两虫相爱的错觉,产生雄虫的确在呵护他的幻想。   “你......疯了。”雪莱放松了对他的警惕,在感觉他做了什么的时候,顿时脸色发白,拳头捏得很紧,全力克制着,亚当斯都瞬间清醒,握住他的拳头,生怕落在他脸上。   “我没注意......”亚当斯对上他瞪圆的虎目,脸上露出一点讨好的神色,“我不是故意的雪莱,我......”   雪莱大力推开他,面色冰冷地盯着他,那像畜生标记地域的行为,将他完全标记般。   空气中除了信息素,还有更多陌生的臊味气息,雪莱气极恨不得打死这只胆大包天的雄虫,根本不信他的借口。   他踩着湿痕进入浴室,亚当斯摸了摸鼻尖,他真不是故意这样的。   雪莱洗掉了一身的气味和痕迹,床单已经换成崭新的,亚当斯盘腿坐在床上玩光脑,察觉到雪莱的眼神,露齿一笑,丝毫不在意那冰冷的表情,凑上前要去抱他。   雪莱抬手掐住他的脖子,眼底翻涌的情绪,让他恼怒:“你......”   “保证没有下次。”亚当斯举手发誓,“下次一定会忍住,去厕所。”   亚当斯捏着雪莱坚硬的手臂捏了捏:“别气了,好不好?”   亚当斯讨乖的模样非常可爱,并不显得做作油腻,清澈的眼眸,像个无辜且不谙世事的少年,“对不起嘛。”   雪莱真的拿这只雄虫苦恼不已,因为他不能和他动手,言语的攻击显得肤浅而无用。   亚当斯抱住冷漠的雌虫,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脸颊,“雪莱......” 第63章   亚当斯入职的三天后, 顶头上司就换虫了,与此同时,帝国大法官候选虫之一爆出贪污丑闻, 牵连着财务部部长、后勤部副部长等等一起被调查管制。   激起群众不满的是,贪墨的钱财大多数是用来安抚病残老兵以及被曝露军工厂的大额贿赂。   战争持续许多年, 早就让群众不满,星网爆出一些战场退伍普通雌君只能在原本的低等星捡垃圾过活的视频。   亚当斯坐在自己的小办公室里,外面雌虫议论声嗡嗡直响, 出了这么大的事, 众虫都无心工作了, 这件事被监察机关以雷霆手段查明镇压,新上任的财务部部长, 是亚当斯有过一面之缘的雌虫。   那烟绿色的眼睛很难忘记。   他一直以来惴惴不安的心脏骤然冷了下来, 那只雌虫曾经在家中和雪莱会面。   所以眼前的虫大概率是雪莱一派的。   他想起前些日子的平静,仿佛风雨欲来的宁静,一根模糊的线串联起来, 亚当斯也不算蠢蛋,几乎立刻想到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芯片是雪莱故意放在家里的。   他似乎断定了自己会背叛他......   亚当斯手指微微捏紧,前两天的沾沾自喜消失不见, 头脑彻底冷静下来。   新的财务部部长雷亚斯叫他进入办公室, 像是从未见过的陌生虫,他温和地说道:“听说你也是最新上任的?”   “是的部长。”亚当斯稳住心神, “您有什么吩咐?”   “帮我整理好这三年的军务支出数据和各个部门或者军区财务审核记录, 所有的支出都要拿出凭证, 没有凭证的支出项目交到我手上,可以吗?”雷亚斯询问的语气,但如果亚当斯说不可以, 大概率就会被撤职了。   亚当斯笑了笑:“当然没问题。”   他庆幸的是雷亚斯没有要深究他的资历,让他继续留在这个位置,不至于竹篮打水一场空。   亚当斯一下午却有些心不在焉,刷着光脑,紧跟着光脑上的新闻,有些担心又蹦出什么劲爆的消息。   ...   雪莱今夜很忙,披星戴月回家,客厅还亮着灯,雄虫坐在地毯上,茶几上放着喝空的酒瓶,他的手指在光脑上敲动着,察觉雌虫的身影,头也没抬。   酒香混杂着亚当斯信息素的味道,像是醇香的花酒,带着暖乎乎的味道。   雪莱平静上楼洗漱,换上柔软的睡衣,下楼时,亚当斯正在厨房倒冰水,透明的锥形茶杯握在指尖,修长的手指微微发白,默默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雌虫从他的外泄气息中就能察觉到雄虫浓烈又冰冷的情绪,他只作不知道,自顾自的倒了一杯水,和他站在一起,厨房明亮宽敞,半开放式的,米色的装修显得温馨十足。   亚当斯掀起眼帘看向他,酒精作用脸颊有些泛红,瞳孔黝黑,直线直勾勾的盯着他,他唇角扯动着机械的笑容:“你故意的?”   “什么?”雪莱偏头看向他。   “你早就知道他们会找上我,所以才会这么轻易让我拿到那该死的芯片?”亚当斯声音沙哑低沉。   两虫之间几乎毫无信任,互相利用,若有机会只怕会毫不犹豫地往对方心脏插上一柄剑。   雪莱雪色的睫毛微微抬起,眼底闪过一丝嘲弄,语气冰冷:“你在责怪我什么?”   他很少会在清醒不亲密接触的时候和雄虫交谈,他浑身气质冰凛,蓝色的眼瞳却噙着一丝嘲讽,“我们不是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吗?”   他书房装有监控摄像头,在亚当斯踏入书房的一瞬间,他就知道了。   “你真的在把我当狗玩呢。”亚当斯如果不是看见那熟悉的新任部长,只怕现在还反应不过来,自己被利用了。   “如果被发现是我这边出了问题,你不怕我被弄死吗?”亚当斯在剧烈的情绪起伏后,诡异的趋于了平静,盯着那冷漠的雌虫,他自然知道自己没资格怪他,因为这一切都是他自己选择背叛。   雪莱轻轻放下手中的玻璃杯,语气很沉:“亚当斯,所有轻而易举获得的东西,你都要承担随之而来的危险。”   亚当斯轻嗤一声,第一次看清楚这个性情寡冷的雌虫。他凑近一步,双手放在雪莱身旁两侧,对上他的视线,殷红的嘴唇勾着平静的笑容:“你现在怀着我的虫崽,不怕没有我的信息素......虫崽变成智障吗?”   雪莱平淡地回答:“合成信息素虽然劣质,但也足够幼虫的发育。”   “雪莱,你好狠的心啊。”亚当斯说话间,呼吸几乎抵在一起,两虫高挺鼻梁经常会成为他们接吻的阻碍,“看着我像个小丑一样在你面前摇头摆尾,你很得意吧?”   “......”雪莱并不觉得自己坑了一个年轻不经世事的雄虫有什么好得意的。   亚当斯亲昵的亲了亲他的嘴唇,带着柔软的触感,雪莱手指微微收紧,依旧无法习惯和雄虫过于贴近的行为。雄虫自顾自的记仇:“我记住了,我以后会报仇的。”   雪莱垂着眼,不认为他有什么机会报仇,腰被虫抵住,唇被狠狠吻住,咬破了他的舌尖和嘴唇,雄虫在发泄情绪。   亚当斯恨得牙痒痒,却没有对雪莱说那些难听的话,做任何发火任性的事儿,仿佛一瞬间成熟了。   雪莱的小腹已经有了小片隆起的幅度,腹部的腹肌已经消失大半,亚当斯手指抚摸着的腹部,一边吻一边问他:“为什么怀崽了不和我说呢?”   雪莱静默的和他接吻,并未回答。   亚当斯舔了舔她的嘴唇,又自顾自的回答:“是怕我得寸进尺?”   雪莱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亚当斯眼圈有些泛红,委屈得不行,自己从三等星莫名其妙的来到这里,简直是里外不是虫的存在,他的挣扎也许在雪莱眼中不过是小丑行径吧。   他眼底的悲伤不似作伪,雪莱瞥见,许是信息素的影响下,他有些不舒服,摸了摸他的脑袋,“雷亚斯不是一个对雄虫有偏见的虫,你在他手下好好做事,不要投机取巧......”   亚当斯听见他嘱咐似的话,对上他盈盈水光的蓝眸,眼底的冰冷都似融化了,也是这样的眼神常常让他产生一种自己真的掌控着雌虫的错觉。   “好。”亚当斯勾着笑,捧着雌虫的脸颊,不再谈论今天发生的事情,他们之间似乎也从未有过争锋相对,在明亮的厨房肆意拥抱接吻......   两虫躺在床上,亚当斯光明正大地撩开雪莱的衣摆,跪在他两腿之间,亲吻他的虫崽,雪莱望着那温柔又缱绻的眼神,稍稍一怔,雄虫眼底荡漾的醉意像是温泉包裹着雪莱的全身。   雪莱眼窝深陷,眼尾湿润,颈侧亚当斯的咬痕还未消失,他眼神复杂地看着雄虫的动作。   亚当斯察觉到他的视线,弯了弯眸子,压在雪莱身上,吻了吻他的眉心,“你先睡,我还有些工作没做完。”   吻一触即散,雪莱蹙紧眉头看着他的背影,很难将今天的亚当斯将之前的鲁莽天真的雄虫划上等号。   亚当斯脸上的温柔之色在出了房间便消失殆尽了,他不是服输的性格,他不似雪莱从小在大家族长大,眼界也好,手段也好,都是最好的培养皿。   他什么都没有,却想撼动雪莱,看起来并不现实。   亚当斯闭了闭眼,第一次有了一个明确且清晰的目标,心跳声很大。   ...   “你的雄虫表现得不错,脑子很灵活,做事也很仔细呢。”雷亚斯难得接到雪莱上将的视讯,靠在椅子上,笑眯眯的模样。   雪莱面色如常,并未回应他的调侃,犹豫了一瞬,还是开口道:“他年纪小,你不要故意为难他。”   雷亚斯挑眉,“你从前不是最看不上他吗?”   “......”雪莱并未说话。   “你放心好了,只要我用着顺心,是雌虫还是雄虫我都不在乎。说到他,从前我还觉得他有些年轻雄虫的傲慢和气盛,现在我才感觉星网对他的一些吹捧也不无道理。再过一段时间,如果他做得好,我想让他成为财务部对外的发言虫你觉得怎么样?”雷亚斯提议道,然后又猛地想到什么,表情变得有些犹豫。   “那他到底是纳特家族那边的虫,还是算你这边的虫呢?”雷亚斯又有些担心了,党派之争一向腌臜残酷。   雪莱的脸通过光脑的视讯传到雷亚斯光脑上,显得更加冷漠且不近人情,但他的回答却很有意思:“他是我虫崽的雄父。”   雷亚斯顿了一秒,轻笑出声:“我差点忘记恭喜我们伟大的雪莱上将,终于要有后继有虫啦,恭喜恭喜啊。”   雪莱挂了视讯,看着军装之下被遮掩的毫无异样的小腹,昨夜雄虫在他隆起的腹部上落下了一个个炙热的吻,他想到这儿,莫名的心尖一颤,心神都激荡了一瞬,抬起双眼,依旧是冷漠的模样。   他摩梭着指腹,眼尾嫣然红了一瞬,睫毛扇动好几下。他的身体想念他的雄虫了。   那是一种奇怪且无法适应的感觉,渴望雄虫的拥抱和亲吻,怀蛋更显得频繁,控制不住的去关注雄虫的去向。   他时常分不清这是身体的本能还是意志的沦陷。   “叮叮,长官,亚当斯阁下的飞行器突然滑出轨道,撞在C305区的废弃建筑上,等我们追上去的时候,亚当斯阁下已经不见了。”   雪莱豁然站起来,心脏猛然紧缩,那天抛出狠话,不管亚当斯的死活,背地里却安排了虫保护他。   时隔一周,纳特家族空出手来收拾亚当斯了。 第64章   亚当斯这周几乎跑断了腿, 各大军区转,眼下一片青紫乌黑,桃花眼迥然有神, 眉眼间那股艳丽之色被更加凌厉的锋芒压住。   他的飞行器发出警报——“警告,警告, 飞行器滑出既定的轨道,严重偏离航线,已经迅速联系就近的护卫队......”   亚当斯连忙从紧急安全舱中拿出银色的安全套装往身上穿, 飞行器摇摆不定, 他蹲在地上, 死死抱着固定的坚硬桌凳,脑袋时不时撞在墙上, 狼狈不堪。   东倒西歪的飞行器嘭的一声停下, 剧烈的撞击和重力让亚当斯摔在地上,胸膛一疼,还好穿好了安全套装, 否则只怕腹腔的器官都要被砸碎......   飞行器释放出了白色的气体,亚当斯在这些不明气体中昏迷,模糊视线之下只能看见几双黑色的军靴。   ...   亚当斯是在冰冷和刺痛中醒来, 头皮爆炸似地疼。他睁开眼, 满脸都是水痕,眼睫垂着水珠低落眼睛, 刺痛难忍, 刚刚一盆冷水淋头浇上。   亚当斯借着灯光看清楚眼前的雌虫, 米尔顿以及一些并不认识的雌虫。   米尔顿那儒雅的模样已经再不见踪影,虫仿佛短短几天苍老了好几岁,眼底阴冷盯着他, 亚当斯记得昨天他才被保释,只怕真的恨急了他,才会立刻找上他。   “米尔顿部长,好久不见。”亚当斯弯着唇,双手被绑住,他甩了甩发丝的水珠,眼底带着点淡淡的笑意。   米尔顿气得想去揍他,但被旁边的雌虫拉住,那虫不耐烦的扇了他一巴掌,骂道:“没用的废物,连一只雄虫都搞不定,你不如死在监狱算了。”   那虫身形比米尔顿更高,也更年轻,穿着笔挺的正装,动起手来却毫不手软,米尔顿被打了,也敢怒不敢言。   “你就是亚当斯?”那虫走上前两步,露出年轻英俊的脸庞,亚当斯聚焦看去,确定自己并不认识他。   “是我。”亚当斯点了点头。   “那支A0D4药剂你没有注入吧。”欧文笃定地说着,手上戴着白手套,揪起亚当斯的衣领,抬手给了他一拳,亚当斯吃痛闷哼了一声,舌尖顶了顶那被打疼的侧脸,转头继续看着他。   “怎么会?米尔顿部长亲眼看着我注射的。”亚当斯唇角沁出一丝血,黑眸却丝毫不惧眼前的雌虫,眼底带着刀子似的。   “A0D4试剂可不会让雌虫怀崽。”欧文危险的望着他。   亚当斯舔了舔唇,眉宇间的艳色仿佛阴天雨下漂亮的蔷薇,唇角带着昳丽灿烂的笑容:“那我就不知道了。”   欧文望着那张漂亮的脸,眼底露出一点其他的侵略之色,饶有兴趣地说道:“不死到临头不松口是吧?”   亚当斯拒不承认,“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那个芯片被虫掉包了,上面的高级病毒让密码泄露......亚当斯,我们将你从三等星带到这里,可不是让你来背叛我们的。”欧文捏着他的脖颈,警告地盯着他。   亚当斯脸颊涨红,瞳孔微缩,没什么表情地说道:“是我求你们把我带来这里的吗?”   “害你们损失巨大的虫,可不是我,而是雪莱,只敢拿我当出气筒吗?”亚当斯脸上又挨了一拳,耳膜都发出轻微的耳鸣声,呼吸逐渐沉重了几秒,他不再激怒他。   欧文又砸了几拳往亚当斯肚子上,好在欧文等级不算高,又不敢真的闹出虫命,亚当斯还扛得住。   他似乎还不解气,往米尔顿腰上踹了一脚,然后看向身后的雄虫:“把他带走。”   亚当斯沉重地咳嗽了两声,喉间涌起一股腥甜的血腥气,整个身体都被架起来往外面走去,从地下室一路拽上楼,亚当斯被扔在地上,门口站着几只强壮的雌虫。   欧文一步步居高临下的看着狼狈但漂亮的雄虫,米尔顿有些犹豫:“欧文少爷你......”   “滚出去。”欧文冷冷看了他一眼。   亚当斯见状眯眼笑起来:“干什么呢?想让我干/你?”   欧文扯了扯领带,脸上带着一丝诡异的笑容:“对啊。”   亚当斯举起自己被束缚的手腕,“解开,你也不想玩一个死虫吧。”   欧文不认为一只雄虫能翻出什么风浪,让保镖解开了他的手腕,但又重新给他上了镣铐,同时扯着亚当斯的头发将虫直接锁在床头。   亚当斯心中怒骂,面上却勾着桀骜不驯的笑容:“让那些虫出去吧,你喜欢被这些低贱的雌虫观赏吗?”   欧文进入慢条斯理的戴上皮手套,让保镖们都滚了出去,同时暗门外拿出了一个粗长的黑鞭。   亚当斯背上挨了一下,没忍住骂了一句:“操!”   真是个变态。   鞭子划破空气,发出鞭炮的爆裂声,亚当斯手指藏着从胸口取下的胸针,快速解开了镣铐,示弱似地蜷缩在地上。   “起来。”欧文不满他的瑟缩:“让我看看雪莱的雄主有什么独特之处?”   他上去一步,想要将虫控制在床上,拿出了绳索,没想到下一瞬,原本唯唯诺诺的雄虫暴起,拳头砸在欧文鼻梁上,他迅速用手肘怼向欧文的小腹,将没有准备的雌虫撂倒,旋即拿起床头柜上的虫神雕像狠狠砸向他的脑袋。   欧文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亚当斯几下砸晕了,头上血流不止,将床单染红了。   亚当斯松开手上的白色雕像,啐了一口血沫,手上全是血。他将欧文绑起来,才去浴室洗手,看着眉眼间沾染上的点点血迹,眉宇间阴狠煞气,清水洗尽手臂的鲜血,混着清水变成浅粉色......   亚当斯换了一身浴袍,白着脸打开门,门口守着几只雌虫,警惕的看着他,亚当斯露出可怜害怕的模样,小声道:“欧文少爷说让米尔顿部长过来一下......”   那些虫不疑有他,米尔顿姗姗来迟,敲了几下门,亚当斯开门让他进来。   米尔顿焦头烂额,正好有事情要和欧文汇报,结果刚进门,便从后被虫勒住喉咙,亚当斯扼住他的咽喉,让他无法呼吸。   米尔顿身后的翅膀和勾尾展开,朝着亚当斯攻击而去,亚当斯只能松开手,一脚将米尔顿踹在地上,从身后脖颈处注射进一支麻醉剂。   这间房间内有不少违禁药品,麻醉剂算是最为平常的。   米尔顿挣扎着翻身,双眼震惊的看着眼前的雄虫。   亚当斯踩在他羽翅上,脸上的笑容恣意凶残,在他惊恐的眼神下,敲掉了他几颗牙齿,心中戾气依旧不解,勉强冷静下来。   他胜在出其不意,若是正常的对抗,只怕很难是这些雌虫的对手,更重要的米尔顿退伍多年,早就放松了警惕,而欧文从未从军,所以战斗能力一般。   “米尔顿部长......”亚当斯居高临下的踩在他胸膛上,“像个办法让我出去吧。”   米尔顿满脸屈辱,下一脚,亚当斯便踩在他脸上了。   米尔顿脸色铁青,嘴里全是血,痛得脸色发白,声音嘶哑:“这是欧文少爷的私家庄园,没有他的命令你走不了。”   亚当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没有办法,我就把你杀了,把他杀了,大家一起死。”   这话一出,米尔顿莫名的信了,眼前的雄虫看着就像个疯子。   他只能配合亚当斯支开门口的保镖,亚当斯根据他光脑上的地图逃了,翻墙而出的时候落入一片荆棘中,浑身都被尖刺划破,他不敢停,身后传来喧闹声,那些虫似乎发现了异常。   亚当斯一瘸一拐地往外跑着,躲进了深林中,追捕的雌虫开着飞行器,在上空巡逻,他藏在枯草中,浑身发冷,脑子却异常清醒,他想着自己该怎么自救,他将自己的定位发给了克莱夫......   欧文在治疗仓中很快清醒,暴怒不已,“给我抓到那只雄虫,我一定要撕碎他!”   米尔顿满脸伤痕,小声提醒道道:“少爷,雪莱上将到访。”   欧文脸上一沉,一转眼就看见坐在椅子上的雪莱,他穿着军装,带着军雌来的,坐在这里仿佛在自家家中般肆意:“欧文·纳特,你身上有我雄主的信息素,你应该知道他在哪里吧?”   欧文脸色铁青,所有的计划都因为雪莱的到来打乱了。   他们在一处隐秘的丛林中,他们发现了晕死过去的亚当斯,雪莱看着浑身冰冷,脸色青白、衣衫破烂的雄虫,脸色有些难看。   他抱起狼狈可怜的雄虫,走到欧文面前:“我想你们纳特家族应该要给我一个交代。”   “他打伤了我和米尔顿,应该由我们......”欧文反驳道,顶着头顶的伤口控诉着。   “你们是说......我的雄虫打伤了一只B级雌虫和一只A级雌虫是吗?”雪莱脸上带着质询和轻蔑,“这话不如留着在雄虫保护法庭上去说吧。”   他们都以为雪莱不会在意一只低等雄虫的死活,却不想他直接出动了军队追捕令,现在欧文是骑虎难下,赔了夫人又折兵。   亚当斯的体温失衡,雪莱将虫圈在怀中,手指摸了摸他冰凉的脸颊,垂眼看着失去鲜活的雄虫,对他有了几丝改观,能将那几只雌虫骗得团团转,就算他没来,他也给自己预留了退路,他的光脑上便有哪些雌虫绑架的视频。   他一如既往的爱摄像。   他并不是一只柔弱等待救援的雄虫。   手臂划破的伤口还在流血,弄脏了雌虫的军装,雪莱静静看着昏迷的雄虫,手指很轻地撩了撩他的刘海,露出那漂亮的眉眼。   雌虫第一次想,如果腹腔中的虫蛋是一只雄虫,也不错。 第65章   晚霞顺着窗户倾泻而下, 染红了雪白的床单,床上的雄虫听见耳边的机械打斗声,以及压低了的怒骂声。   他手指轻颤了一瞬, 视线内是正靠在沙发上打游戏的克莱夫,他有些恍惚, 旋即松了一口气,当时他没想到昼夜温差如此之大,直接将他冻晕过去。   他身上的外伤基本恢复, 只是身体经受这一遭有些虚弱, 亚当斯撑起手臂喝水, 克莱夫骂骂咧咧抬眼,看见面无表情看着他的亚当斯, 吓了一跳。   “我靠, 你醒来半点声音都没有的?”克莱夫放下手中的虚拟游戏机,一屁股坐在他床边,絮絮叨叨起来:“你可真行, 这次居然直接和欧文杠上了,他可有点背景,雌父现在是议会长, 他亲哥资产在首都星能排上前十......”   “下次你是不是就要直接去偷袭王储了?到时候我可不敢去接你。”   “行, 你下次别来。”亚当斯也不在意,很轻地笑了一声, 又喝了两罐营养液, 才恢复了一些力气, 随后他直接随着克莱夫的飞行器回家了。   亚当斯调出光脑,里面有他拍摄到的视频,他想了想先联系了雪莱。   【今晚回家吗?】   雪莱没回消息, 但是没过多久,他便回家了。   亚当斯靠在沙发上,精神不济,望着头发一丝不苟的雌虫,唇角勾起的弧度带着一点莫名的攻击味道,他语气平静:“你应该收到我转发到你光脑上的拍摄视频了吧,想来你也不会在乎我的死活,但还好我福大命大,还能安然无恙站在你面前......”   雪莱没有解释什么,亚当斯也理所当然地以为是克莱夫救了他。   克莱夫则根本没想到两虫之间生疏陌生至此,还需要他这个外虫来解释。   “我现在想要把这些视频发在我星网的账户上,你觉得可以吗?”亚当斯的星网账户有不少粉丝。   雪莱脱掉指挥用的白手套,露出骨节分明的手指,食指上带着一颗蓝色的宝石戒指,古朴的装饰,盘桓在他指尖像朵干枯的鲜花。   那是克里斯蒂安家族核心人物所佩戴的戒指。   “你随意。”雪莱捏了捏眉心,接过机器虫小芳递过来的冰水,低声道声谢。   “只是简单地曝光并不能迫使舆论打败欧文,他们惯会用替罪羊的手段,推出一只虫来平息怒火。”   亚当斯抿了抿唇,语气有些沉:“我监控摄像头里明白记录着欧文的脸,还能有替罪羊?”   “为什么不能?”雪莱嗓音清哑,神情冷淡的仿佛与他无关,“进入监狱后,谁管是欧文还是亚文?”   亚当斯不满的蹙了一下眉,起身朝着雪莱走去,冲着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直勾勾的盯着他,用他对付其他雌虫那套,那对付他的雌君,“那我只能忍气吞声吗?雪莱,帮帮我。”   雪莱看着颇为讨好谄媚的雄虫,从前亚当斯从不会在他面前表露出自己的卑微之态,看见这样的雄虫,他心底有些莫名的不舒服,他彻底变了些。   那微不足道的自尊心也被他抛之脑后了。   “也许你直接申请雄虫保护令会更好。”雪莱垂下眼睫,和他对视两秒,接着说道:“你依旧可以将视频暴露在星网,但你最好将理由引向雄雌对立的方向,如果你直白的解释他动手的原因是政客之间的肮脏博弈,那么没有多少虫想看。还有关于不明试剂的话,最好截掉,他们非常狡猾,抓不住他们的证据,而由此产生的报复,你可能承受不住。”   “......”亚当斯怔然看着他,贴着雪莱的嘴唇吻了吻:“雪莱,你长得一副清高孤傲的模样,但骨子里怎么玩的这么脏啊?”   雪莱对于这些从小就会,只是不屑玩儿。但他教亚当斯玩儿,因为亚当斯能够凭借的东西太少,有时候这些手段也能取得不错的效果。   “我有伤势证明,申请雄虫保护令应该没问题,那么以后他们对我动手也要顾及更多东西了......”亚当斯摸了摸雪莱的脸颊,将人拖到沙发上,推着他的肩膀让他坐下,吻顺着他的脖颈落下,解开他的军装,展露自己姣好的身材,异常隆起的小腹。   亚当斯嘬吻了好几下他被撑大的肚皮,跪在地毯上,雌虫的□□,吻着他孕育虫崽的小腹。   雪莱被亲红了眼,嘴唇浮动着一层水红色,维持不住那冰冷的神情,视线落在雄虫的身上,雄虫无疑是傲慢的,近些年对于雄虫的法律保护近乎严苛,导致雄虫心态上有了很大的转变。   他从未想过哪天亚当斯会跪在他腿边亲吻他的肚子。   亚当斯抬头看着雪莱,一截手指滑进他皮带边沿,勾了勾又松开手,纠结道:“但我还是想把他们送进去。”   雪莱喉结动了动,声音越发沙哑:“可以......”   大敞着胸膛的长官,冷肃的表面蔓延了一层可供亵玩的艳色,正经的军装都显得不那么严肃了。   亚当斯又顺着小腹吻上他的脖颈,咬了咬他的耳尖,在他耳畔低声道:“抱歉了,长官大人,我身体虚弱今晚满足不了您了,我房间的床底下有一些小玩具,你无聊的话可以玩一玩。”   亚当斯丢下浑身泛起暧昧红潮的雪莱,回了自己的书房,开始编辑和整理应对的措施。   雪莱轻喘着气,稳定那因为雄虫撩拨升起的悸动和刺激感,他深吸一口气,坐起身慢慢扣上自己的扣子,又将内衬塞进皮带里,情绪变成虚无。   ...   欧文殴打雄虫的狰狞面孔出现在星网上,视频的声音缺失,但证据确凿,不论什么原因,欧文都会受到惩罚。   亚当斯站在法庭上冷静且清晰的指控着欧文的罪证。   因为舆论压力过大,亚当斯的案子全网直播,亚当斯咬字清晰:“我不知道哪里得罪了欧文少爷,也许是因为我是一只雄虫却可以坐上财务部秘书长的位置?在此之前,他曾经让我做他的情人,我拒绝了。”   欧文则是矢口否认,据理力争。   亚当斯面对欧文面红耳赤的怒骂,表现的十分平静,证据确凿欧文的抵赖显得非常无力,直播中清晰的脸庞,漂亮中不失坚毅,“我相信帝国的法律,我也相信并非所有的雌虫都是像欧文这样的,雄虫不是被圈养的宠物,也不是怒火之下能够供虫发泄的玩具。所有受到性别暴力的雄虫,肯定很多都无法发出声音......”   虫族社会发生过许多变革,雌虫的地位从低到高,雄虫的地位从高到低,现在趋于表面的平静,因为雄虫发生了变异,压迫之下产生了基因突变,若非雄虫心甘情愿,无法孕育虫崽,那么虫族将会灭亡。   所以现在他们将雄虫捧到了一个相当高的位置,称他们为瑰宝。   ...   【我靠,我最讨厌这种败坏雌虫名声的虫了。】   【我们可不是暴力狂,打雄虫算什么英雄好汉。】   【牢底坐穿吧,亚当斯好米!!】   【我的梦中情虫非亚当斯莫属,等级低又怎么样?他能让S+雌虫怀孕!】   【他和雪莱,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羡慕谁!】   【不敢想上将大人平时吃得有多好。】   ...   雪莱看见了这条评论,脑海中下意识地就想到他跪在他身前亲吻他小腹的模样,那浓丽的眉眼,的确足够让虫心动。   他正在住院,这两天就该产蛋了,罗伊正在给他安排检查和床位。   初审宣判,欧文监禁五十年,不得减刑。   亚当斯出庭便被媒体团团围住,其中不乏尖锐的记者,犀利提问:“亚当斯阁下,听说您现在的财务秘书长的位置是通过纳特家族推举的,那么请问这次和他们闹掰,是您雌君的指示吗?”   亚当斯闻言露出一点迷茫的神情,好笑的看着他,眉眼弯弯:“和我的雌君有什么关系?您认为雄虫不配进入政府机关吗?”   “当然不是......”那只虫连忙否认。   “这个结果您满意吗?”   “我很满意,帝国法律没有让我失望。”亚当斯走出包围。   回到了最后一个问题,“您和上将大人的感情如何?是否和外界所说的只是表面关系?”   亚当斯依旧含着笑:“如果只是表面关系,雪莱上将又怎么会怀上虫崽呢?我可是很努力的。”   亚当斯乘坐飞行器抵达医院,雪莱门口守着军队,碰见了罗伊,两虫互相打招呼,然后前往病房。   亚当斯看着躺在病床上的雪莱,主动地凑上前,没理会那冰冷的神情,温柔的吻落在他眉心,手轻轻整理了一下肩膀的长发,语气关心:“情况怎么样?”   罗伊瞧见两人亲密的动作,神情有些异样,没想到两虫的关系如此亲昵,心中默默记了一笔。   雪莱也没有露出强硬的反抗的表情,那次芯片事情后,他们再没发生过任何争吵,亚当斯像个称职温柔的雄虫,堪称虫族典范。   旁的虫看来只怕只会觉得羡慕,雪莱心中却没什么波澜,亚当斯只是把真实的自己藏起来了。   “情况良好,各项指标都非常稳定,保持在正常水平,明天注射催产素就差不多了。在此之前,我可能需要抽取一些阁下的血液,提取一些信息素以防万一。”罗伊将给雪莱准备的营养剂放在托盘上,语气温和。   “没问题。”亚当斯拉开一点距离,没有和雪莱腻乎在一起。毕竟他们并不相爱,刚刚也只是做个样子而已。   太亲密的话,不光雪莱膈应,亚当斯也接受不了。 第66章   罗伊交代完, 带着亚当斯去抽血,提取腺体信息素,他看着仪器中的低浓度信息素含量, 根本不至于提取足够浓度的模拟信息素,他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皱, 转身时已经恢复到了正常温和的模样。   “孕期和孵化期的雌虫比平时更需要雄虫的安抚,如果有精力今晚你可以对你的雌虫进行一次标记,能让明天的催产更加顺利。”面前的雄虫年轻又俊美, 表现的乖巧顺从, 点了点头, 答应了。   “孵化期的雌虫情绪可能会非常不稳定,雌虫的体内会分泌出过剩的雌孕激素催化虫蛋。当然这也应虫而异, 并不是每只雌虫都会这样。”罗伊给他提醒。   ...   亚当斯坐在雪莱病房外, 嘴里含着一颗酸溜的硬糖,舌尖抵着那块硬糖,望着来来往往的虫们, 脑海中问系统:“雪莱生下虫蛋,我的任务是不是就完成了?”   系统很遗憾地说道:“抱歉,宿主, 只是虫蛋降生并不算完成任务, 需要虫崽孵化,并且......宿主, 您的任务指标是最少三个虫崽。”   亚当斯的尖牙咬破了硬糖, 咯嘣脆响:“你不早说?!”   “您也没问啊。”系统当然不会说, 他是害怕亚当斯积极性受挫才闭口不言的,毕竟一个都已经是亚当斯拼尽全力的结果了。   “你真是个脑子有病的玩意儿。”亚当斯心中骂道,手指撩起过长的刘海, 牙都快咬碎了,回到病房的时候,脸上表情已经恢复正常。   门口站着两只目不斜视的军雌,在整个医院外面还有军队驻守,没有比病房内更安全的地方了。   雪莱正在用光脑看污染区转送过来的视频,血液、残肢、断掉的头颅、被折断的骨翅、倒在血泊中双眼无神的军雌......   亚当斯只是看了一眼,便感觉自己双眼受到了冲击,那画面让他一阵心颤,同时肠胃痉挛一瞬,几乎马上就想吐出来。   那被掏出来的五脏六腑,充满了黑暗、绝望、血腥,雪莱却面不改色的看着,视线瞥见亚当斯那发白的脸色,才关闭了光脑,那发出的兹拉嘈杂的声源消失,安静的房间内两虫的对视显得犹为鲜明。   “感觉怎么样?”亚当斯靠近他,努力装出一副平静的模样。   雪莱冷淡地回应:“不错。”   亚当斯忍了忍还是控制不住的虚伪一笑:“我去一趟洗手间。”   雪莱听见了卫生间传来的干呕声,唇角很轻地勾起一抹弧度,不似微笑,也不是嘲讽,娇贵的雄虫看见那么血腥的场面,很难适应吧。   那不是简单的凶杀场景,更像是虐杀。   曾经雪莱看着这样的场景也会感觉到强烈不适。   亚当斯洗了一把脸,湿漉漉的脸颊,沁透的肌肤,沁水后愈发昳丽的眉眼,黑眉更黑浓了,他自顾自的坐在雪莱床边,“医生说,我最好今晚标记你一次。”   雪莱很轻地皱起了眉心,他没有在公共场合玩play的爱好,却在亚当斯吻上来的时候,并没有开口拒绝,反而牙关一撬就开,舌根被亚当斯轻轻一扫,便觉得头皮发麻,尾骨一颤。   ......   若有虫打开那扇紧闭的门,便能看见皎白的病房内那大着肚子的冷厉雌虫,那双用来拿枪弄刀的手,此刻只能紧紧捏紧白色洇湿的床单,发出的声音也类似于被扼住咽喉的悲鸣声,断断续续,带着一点求饶似的感觉。   他忍不住抱住自己的肚子,像是害怕般,拧紧的眉头,说不出是难受还是抗拒,唇边一片湿润的水红之色,摇晃震颤的肚子,哆哆嗦嗦般抽搐的小腿。   他被雄虫吻了吻嘴唇,他眼底时不时模糊起来,是正在聚集的眼泪,但始终不曾落下。   雄虫的声音很低,“乖,daddy,让我标记一下。”   这一声daddy分不清是替他腹中虫蛋喊的daddy,还是更加见不得人的理由。   雌虫脖子抻长,青筋微微凸起,金色的长发披散在雪白的床单上,像那风吹倒的绚烂麦田,几缕黏在他汗湿的脖颈上,被亚当斯很轻的拂开。   雪莱听见自己心跳声很大,颈侧敏感的肌肤感觉到雄虫靠近的呼吸,不自觉地颤栗一瞬,放在肚子上的手不由克制地握拳。亚当斯嗅着那没什么味道,但存在感和压迫感十足的信息素,并没有直接咬下去。   雪莱听见一点水声,旋即就是柔软又刺激的触感,几乎让他浑身发软,从喉间发出一点含糊的撒娇声,只泄出一个音节,又被自己强行掐断了,他咬了咬牙,感受着柔软的舌尖在他脖颈处轻舔的触感。   还未来得及细细感受,亚当斯尖牙刺入,信息素鱼贯而入,雪莱手臂一抬,直接紧紧圈住了雄虫,抱得很紧,安静的空气中,亚当斯吞咽声显得有些明显。   亚当斯很慢地松开,目光流转在雪莱的脸上,色彩冷调的清晨如白雾笼罩的雪莲花,呈现出一种烂熟的色彩,他欣赏了一会儿,被脸色不自然的雪莱压着脖颈亲了上去。   干净的医院,洁白的床单,交叠的雄虫和雌虫,不断交换的信息素,最后不得不让虫换掉床单,雪莱在浴室洗澡,亚当斯面色如常地在沙发上看书,只剩下那面红耳赤的医护虫员,以及那湿透的床单。   病床很大,躺下两个成年虫绰绰有余,亚当斯也没有矫情,自顾自的躺了上去,等雪莱从浴室走出来,半点没犹豫,也跟着躺了上去,只是背对着亚当斯躺好。   雪莱闭了闭眼,眼皮一片殷红,并没有哭,睫毛的湿润是刚刚洗澡水汽打湿的,依旧没从那紧绷刺激的感觉中抽离,感觉到腰上环上一个手臂,雄虫的手又要去拽他的裤子。   雪莱睁开眼,蓝眸冷静,攥住他的手掌,声音有些哑:“够了,快天亮了。”   亚当斯挣了挣,不满他的拒绝,在信息素支配中,雄虫占据绝对的主导位置,刻在雄虫骨子里的强势和霸道会这个过程中无意之中展露无遗,他低声道:“松手。”   雪莱坚持了几秒。   “啧。”亚当斯似不耐烦地轻嗤一声。   雪莱便垂下眼睫,松开抓住亚当斯的手,任由他拽下自己的裤子,但并未脱下来,只是露出自己的肚子,亚当斯的手掌放在他肚皮上,雄虫吻了吻他的耳朵:“我只是想摸摸虫崽。”   雪莱滚动了一瞬喉结,只觉得有些口干舌燥,起身往旁边摸了摸,什么也没摸到。   “你要什么?”亚当斯也撑起身体。   “喝水。”雪莱许是刚刚出了太多水,现在有些缺水了。   亚当斯从抽屉里拿出一瓶水,刚刚桌上的水杯被他不小心砸碎了。   雪莱拧开水瓶喝了一大瓶,很斯文,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亚当斯就这么看着他喝水,垂下的眼尾泛着粉红,莫名有些脆弱之感,微微敞开的衣襟上是他留下的牙印和吻痕,仿佛他落下的标记,白色的病号服穿在雌虫身上,脆弱病态的雌虫对亚当斯莫名地有吸引力。   亚当斯原本没想做什么的,但见状心思又是一动,窜起一股无名火,他也弯腰拿出一瓶水喝了几口,雪莱已经重新躺上,依旧背对着他,面对着外面幽幽的月光,视线有些发虚。   亚当斯放下水,重新躺回去,平躺了一会儿,凑过去抱住雪莱,这次直接将裤子全部拽下去了,又往两虫身下垫了一件外套,他贴着雌虫,在耳边道:“别睡了,好不好?”   雪莱手指一颤,下意识抓紧了被单,眉梢很轻的蹙起,又慢慢松开,适应了亚当斯的言而无信。   “daddy想要什么性别的虫崽呢?”亚当斯很慢的动作配合着很慢的话,两虫仿佛闲聊般,声音仿佛流动的音符般慢慢飘浮出窗外。   雪莱脸颊开始生热,刚刚润湿的喉咙,又不自觉干涸起来,他慢吞吞地回答:“都没关系。”   “都没关系吗?”亚当斯便圈住他有些臃肿的腰腹,将他往自己怀里按,“生出我这样低等级的雄虫也没关系吗?”   雪莱脑袋空白一瞬,没回答上来他的话。身后的雄虫便以为他心中不满无话可说,兀自轻笑一声,声音还是一样的语调,只是变得尖锐起来:“我这样的低等雄虫不好吗?让他也标记一只像上将大人这样高高在上、权势滔天的雌虫不就好了?”   雪莱听见这话不太舒服,更不愿意吭声了。   亚当斯也不想说话了,牙齿重重的咬在他肩膀上,半晌才低声说道:“那您还得好好祈祷一下,流着我这样卑劣雄虫的血,还真不一定会生出个什么样的东西来。”   那妄自菲薄的话,透着一丝自卑和尖锐,雪莱脑子很乱,身体应对亚当斯的靠近都自顾不暇,也无暇去安慰他突如其来的阴阳怪气。   雪莱还是沉默不语,把亚当斯差点气得死,直接咬破了雪莱的腺体。   亚当斯的冷静在雪莱的乖顺之下,故态萌发了一些骨子里的恶劣,伪装得大度温和面孔几乎保持不住。   “你别这么用力咬......”雪莱腺体牵连着神经,痛得两眼一黑,出于防备将虫下巴捏开。   “......”亚当斯躲开他的手,自顾自又凑上去咬,恶狠狠地道:“咬烂才好!”   腺体残缺的雌虫和低劣的雄虫才是绝配。   雪莱不知道他突然发什么疯,扭头看向他阴鸷的双眼,手臂一勾,将那颗柔软的脑袋压过来,吻了吻他的唇,“马上要生产了,腺体不能坏。”   亚当斯面无表情盯了他的脸,几秒后,在他唇瓣咬了一口:“那咬烂你的嘴。”   雪莱动作一顿,吐出一点舌尖软软地缠着他的,这次没阻止,只是破皮的伤口,二十四个小时之内,他就能恢复原状。 第67章   卫生间内胡乱堆放着外套, 亚当斯衣冠楚楚地站在原地,望着雪莱转移到手术室,两人正经平静的模样, 丝毫看不出一个小时前的疯狂。   亚当斯揉了揉有些发涨的额心,雪莱要生蛋的兴奋以及这些天一直在思考如何在法庭发言, 休息时间急剧减少,现在才察觉出一丝疲惫。   他并不担心生蛋的雪莱,催产技术已经十分成熟, 基本不会发生意外。   只是在蛋孵化前, 没人知道它的性别。   亚当斯在病房等他, 手臂撑着,没两分钟便趴在桌上睡着了。   再次醒来, 是听见推门声和说话声, 亚当斯睁开眼,正午的阳光正灿烂耀眼,他睡眼朦胧中看见背光下雪莱的脸, 平静的神情,唇角抿着,怀里抱着一颗用小型医疗仓存放的白色打底金色虫纹遍布的椭圆形的虫蛋。   医生在他身边提醒他注意事项:“今晚最好不要洗澡, 伤口还未完全愈合, 小心感染,虫蛋放在医疗仓内六小时后就能拿出来, 关于虫蛋的健康数据会发到两位的光脑上, 今明两天就可以出院, 月检记得来......”   亚当斯起身,揉了揉酸涨的胳膊,表情有瞬间的扭曲, 在雪莱向自己投来目光后,又露出完美温和虚伪的笑容。   雪莱下意识地抿了抿之前被雄虫咬破的嘴唇,现在已经恢复如初了。   亚当斯视线落在那颗圆溜溜的蛋上,并没有多大的虫蛋,虫纹很漂亮,像某种远古深沉的符号,带着自己独特又无序的规律。   他笑着送医生离开,脸颊还带着一丝熟睡的红痕,雪莱抱着怀中的医疗仓,坐在床上,蹙着眉,不知道在烦什么。   亚当斯凑上前,几乎怼到了医疗仓前,心中有些异样又柔软的感觉,赞叹道:“好小一颗蛋,长得倒是蛮漂亮的。”   雪莱静静望着有些兴奋的雄虫,手指微微收紧,更加用力的抱紧了怀中的医疗仓,产蛋过程并不是难以忍受的疼。   他受过比这更严重的伤,但那个过程清晰的感觉这颗东西从他身体里滑下来,那种滋味还是有些难以言喻的变扭。   阳光更加热烈了,卷席着热浪。亚当斯将窗户关了,又将病房内的恒温系统开启,才伸手摸了摸雪莱汗湿的鬓角,金发披肩,蓝眸冰凛。   雄虫低声问:“你很难受吗?”   雪莱情绪有些不对劲,莫名的跌入谷底,浑身也像是被树枝缠住般的无力难受,喘息都成为一种负担,这种错觉让他情绪无法亢奋。   亚当斯从他怀中将治疗仓的虫蛋放在桌上,捧住他的脸,让他微微仰头,低头吻了吻他的嘴唇,雪莱听话顺从地张开唇,任由他的舌尖侵入舔吮。   只是简单几下,亚当斯望着那片蓝色的湖泊,又啄了啄:“哪里难受?”   “没事......”雪莱不想说那些矫情的情绪,垂着眼睛。   亚当斯感觉到他脖颈处触手也是一层冰冷的汗意,也不嫌弃,拦着雪莱躺下,手臂抱着他:“要不要睡觉?你昨夜都没合眼。”   这其中的罪魁祸首是谁,亚当斯一概不提,变成了一只温柔似水的雄虫。   雪莱的确很疲倦,察觉到亚当斯摸到他的腹部,他伸手按住他的手掌。   亚当斯动了动,摸到一片平躺的腹部,那块状有型的腹肌暂时消失无踪,他在雪莱脸颊上吻了几下,声音低哑,在耳畔呢喃:“我摸摸,不干别的。”   雄虫的信誉在雪莱这里为零,却也没有强硬拿开他的手,雪莱的声音有些哑,是久不说话、不爱说话造成的:“不能做,伤口还没长好。”   亚当斯便在他耳畔笑,“真不做,我摸摸你的肚子。”   雪莱便松手了,亚当斯触手温热柔软的肚皮,雄虫抬脚压在他腿上,手臂也横在他胸口,用霸占的姿势,亲亲他的耳朵:“睡吧。”   一年前的雪莱是不会想到有一天自己会在雄虫怀中睡觉的,还是以这种被压制的姿势。   雪莱靠在他肩膀上,阖上眼皮,困意上涌,沉浸在亚当斯的气息中,从前他和亚当斯同床而睡的时候,有很长一段时间他的睡眠时间都是零。   亚当斯的清醒坚持了没十来分钟,也睡着了,阳光下相拥而眠的两虫,长了两张俊美无双的脸。   ...   雪莱和亚当斯的光脑一起响起,那是虫蛋治疗仓时间已到的提醒,两虫几乎同一时间睁开眼睛。亚当斯有些不耐烦的起床气,垂着眼皮,阳光照得脸颊生热。   他没有第一时间去管旁边的虫蛋,抓着雪莱的头发,让他仰起头,送上自己的唇。   清醒一会儿,才舒展自己烦躁紧蹙的眉眼。   “它有点烦。”亚当斯揉了揉脑袋,长长呼了一口气。   雪莱没说话,抿了抿被吮麻的唇,亚当斯起床总是要发疯的。   他已经习惯了。   他起身用指纹打开治疗仓,抱出那颗虫蛋,雪莱的手掌大,虫蛋比他的手掌还大一点,蛋壳表面有些粗糙,触感也是冰凉的,从外面用虫族的感官感知像毫无生命体征。   亚当斯愣了一会,才找回自己的理智,伸手要抱虫蛋:“雪莱,我抱抱它。”   雪莱递给他,看着雄虫眼底泛着好奇的光芒,手指在上面摸了又摸,又放在鼻尖嗅了嗅,没有任何味道,他抬眼看着雪莱:“治疗仓要带回去吗?”   “不用。”雪莱拿起换洗的衣物将病号服换下来,从浴室出来,便看见亚当斯在拿着虫蛋在床上滚,玩儿似的。   亚当斯视线瞥到他身上,依旧是那万古不变的军用服饰,刻在他身上似的,他抱起虫蛋,微微挑眉:“我们回家?”   “嗯,飞行器已经在外面等了。”雪莱冷冷淡淡地应了一声,两虫一前一后出门,持枪守在门口的军雌,冲着长官点了点头。   ......   虫蛋来的第一夜,亚当斯如平常一样先去学习了军校的网课,这几天还要去参加军校考试。学习是亚当斯来首都星之后他养成的习惯,并不觉得多累。   白天睡了一整天,亚当斯精神不错,到了十一点多还是强迫自己放下手中的事情,回房睡觉,他明天一早还要去打卡上班。   亚当斯在自己房门前转了个弯,然后上楼去了雪莱的房间,没敲门,自顾自的推门而入,雪莱床前亮着一盏夜灯,散发着柔和昏黄的灯光,大床上雪莱蜷缩着身体环抱着那颗虫蛋。   雪莱察觉到亚当斯的脚步睁开眼,眼底毫无睡意,亚当斯停顿了一秒,突然意识到床上的雌虫和虫崽都是他的。   这个认知让亚当斯唇角很轻的勾了一下。   亚当斯从另外一边上床,摸了摸虫蛋,又看向裸着上半身的雪莱,视线在那健硕的胸肌上扫了一眼,意味不明的扯了扯唇角:“可惜了,雌虫的产乳功能退化,上将大人这么大的胸肌也无用武之地了。”   雪莱抬眼,视线冷漠,又是那面无表情的模样,但还是能察觉到一丝不悦。   他抱着将虫蛋圈在自己的怀中,背对着亚当斯,冰冷的蛋壳贴着他温热的肌肤,雌虫还保持着孵化的天性。   亚当斯便顺势圈住雌虫的身体,手掌也落在虫蛋上,低低的开口,试探道:“雷亚斯是你的部下吗?”   雪莱闭着眼,“不是。”   “那你们是什么关系?”亚当斯在他耳畔问:“如果我说我想更进一步,你会帮我吗?”   他像一只贪心的蛇,在察觉到两虫关系软化的瞬间,便想提出更多的要求。   雪莱睫毛一动,恢复平静:“不会,你想要什么,自己去争。”   亚当斯现在的能力并不足以获得更高的职位。   亚当斯虽然对于这个回答早有预料,唇角泛起一股冷笑,对雪莱的不满一点点堆积起来,他还以为他们关系已经改变,却不想还是这样。   他捏着雪莱手腕的手微微收紧,心中一冷,雪莱明明知道没有背景的雄虫在权力的漩涡中心有多难,却还是不肯帮他,现在他还得罪了纳特家族......   想一想,对于雪莱的半点温情都消散无踪了。   在他的认知中,两虫位置颠倒,他绝对会力所能及的帮助雪莱,他护短又霸道的个姓,根本不会在乎外界其他的东西。   所以这也是他和雪莱的性格区别。   “你真是一只冷漠的雌虫。”亚当斯感叹道,黑眸晦暗冷漠。   雪莱不知可否。   ...   “亚当斯,我靠,你知不知道欧文死了?!”克莱夫的视讯,亚当斯挂断了三次,但他锲而不舍,他不耐烦地接了,没想到收到这样的好消息。   “真的假的?”亚当斯停下手中的笔,忘向夸张表情的克莱夫。   “当然是真的,只是现在消息被封锁,没有传出来而已。”克莱夫怀疑地看着他:“不会是你干的吧?”   “亚当斯你让我陌生!!”   “不是我。”亚当斯思忖了一瞬,雪莱的名字在他脑海中出现又划掉,他幸灾乐祸的说道:“他得罪的虫那么多,可能这就是报应吧。”   “他们那边都闹翻了天,重型监狱被查了个底朝天,硬是一点证据也没留下,欧文的种种痕迹表明都是自杀,可是他那样的虫怎么可能自杀?”克莱夫脸上没多少同情,更多的是八卦。   “你觉得......会不会是雪莱想给你出气,所以......”克莱夫挤眉弄眼,能有这样能力的虫在首都星也不算多。   亚当斯轻嗤一声,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否认道:“不会,他不是这样的虫。”   那一副高不可攀、不染尘埃的模样,怎么会为了亚当斯脏了自己的手?   “好吧。”克莱夫耸耸肩,见他如此肯定,便也信以为真了。   挂了电话,忙完手中的事情,提前回到家中,因为雪莱出军区任务了。   生下虫蛋的第三天,就已经坐上战舰前往污染区,亚当斯有些担心虫崽,虽然它在监控视频中毫无异样。   亚当斯抱着那颗坚硬的虫蛋放在怀里,一边抱着它,一边处理公务,因为上一任财务部长贪污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雷亚斯提出安抚虫众的情绪的决策,推选出一名发言人,所有内部工作虫员都可以报名竞争。   亚当斯当然参加了,且势在必得。   这段时间他也很忙,但由于虫蛋不能太久离开雌虫或者雄虫的信息素,雪莱这项任务顺利的话最少要三天,期间就要靠亚当斯给他提供信息素。   亚当斯学着雪莱将虫蛋放进自己的衣服里面,腹部肌肤触碰到冰冷的蛋壳,冷得一哆嗦,还是咬牙塞了进去。   他盘腿坐在毛毯上,茶几上摆放着半瓶红酒,光脑上密密麻麻的财务部数据,每年的支出份额,超出部分全部标出了红线,肉眼扫过去,红线过半......   别墅外面黑云压境,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空气潮湿闷热,没多久,便淅淅沥沥下起雨,砸在玻璃上的雨水发出闷响,一滴落下后,劈里啪啦密密麻麻砸了下来。   亚当斯扶着那颗宝贝蛋,眼睛有些酸涨,放下手中的记录笔,打开光脑玩了一会儿,看见了关于雪莱的战斗视频。   前线的战斗视频并不是什么保密事项,亚当斯从前也看过几个,但屏幕那双浅金色的羽翅吸引了他的视线。   翅膀上面已经沾上了血,半展开的状态,羽毛根根分明,形状流畅,收拢起来的翅膀让他看起来像个天使,配上那脸上冷冽的神情,凶狠的神情,又像个杀虫如麻的恶魔。   雌虫的翅膀很大,扇动起来,尘土飞扬,他双脚离地,转眼间便窜了出去,一道金光闪过,气流上旋,只见那原本高大的污染物,肚子上出现了一个大窟窿,血肉变成了血雾。   雪莱在他背后展开自己漂亮的羽翅......   亚当斯一眨不眨地看着,锋利的羽翅,漂亮得像工艺品,他突然明白那些喜欢收藏活虫羽翅的变态了。   雪莱的羽翅应该很值钱吧。   ...   雪莱计划有变,一周后才抵达首都星,他最先看见的雄虫是尼科尔,他受到虫帝召见的时候,他就在身旁。   虫帝是个中年虫模样,面容温和又不失威严,虫帝与尼科尔的雌父曾经是一起并肩作战的战友。   “雪莱,变异污染区的情况怎么样?”虫帝望着他器重的将军,手撑着代表权力的蓝色权杖。   “不容乐观,高等级的污染物已经尽数清理,但是整个星球的循环系统和基础设施基本荒废,虫员损失惨重,雄虫几乎死亡殆尽,很多残留污染留给了驻守军......”雪莱不卑不亢,矜贵冷淡。   虫帝叹气,“这次污染物变异毫无预兆,军务报告上说是因为一场酸雨?”   “是的,但造成酸雨的主要原因却是......大量排放的污染废气和污染物影响了整个星球的生态系统......”他没有直接说出那个公司的名字,其中虫帝的王储和科尔尼都有占股......   虫帝问完话,又简单聊了一会儿,便让雪莱离开了,临走前还交代他:“送科尔尼回家吧,他的飞行器坏了。”   雪莱没有拒绝,科尔尼走出宫殿才和他低声打招呼:“好久不见,克里斯蒂安长官。”   雪莱点了点头。   “2D3S星的星源工厂十年前就已经废弃了。”科尔尼笑着解释道,“同时还投放了大量的星币改造生态环境.......”   “具体造成污染物变异的原因还得专业虫员去调查检测才能下定论,我也只是简单提了一嘴而已。”雪莱扫过雄虫那张完美无缺的笑脸,“你用不着和我解释,我并不关心。”   科尔尼眨了眨眼,半点没生气,唇角笑意更深了:“但我关心你对我的态度。”   雪莱有些恍惚,他想如果是亚当斯,只怕现在已经气红耳根,下一秒就要气急败坏的破口大骂他不识好歹了。   他暧昧不清的话语,雪莱没有给出回应。   科尔尼进入飞行器,从兜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放在雪莱面前:“听说你已经成功产下虫蛋,这是我为幼崽准备的礼物,不是什么贵重东西,长官不要嫌弃。”   雪莱没接,科尔尼就自顾自地打开,是一条蓝宝石手链,他说:“这颗蓝宝石像你的眼睛一样美丽。“   雪莱姿态冷傲,唇角勾起一点冷淡的笑容,“抱歉,它还只是个蛋,用不到你的礼物。”   科尔尼被拒绝也不恼,“长官不喜欢这个礼物,我下次再换一件您满意的。”   “......”雪莱蹙眉,为了免除后面的麻烦收下了他的礼物。   到了科尔尼的住处,他没有着急下去,望着雪莱,露出斟酌犹豫之色,语气很轻:“不知道您的婚姻生活是否如网上说的那么美好,但我的心意从来没有变过,像小时候一样。”   科尔尼三岁就会抱着雪莱的腿不松开,十五岁公开表示过喜欢雪莱。   雪莱比科尔尼大了十多岁,看他像看小孩似的,并没有在意他的示爱,但没想到现在结婚的雄虫是一个年岁更小的。   雪莱一如既往的没有回应,科尔尼面色气馁的离开。   雪莱没将这点事情放在心上,可刚到家,亚当斯脸上便变得阴沉起来,装都不装的阴冷,他放下怀中的虫蛋,冲到雪莱面前,抓着他的领子骂道:“你去见什么恶心东西了?”   雪莱蹙眉将他的手拿开,“你说什么?”   “你身上一股难闻的味道你闻不到吗?”亚当斯对科尔尼的信息素很敏感,像野狗闻到屎般。   “我在家辛苦孵蛋,你就去外面乱搞?要不要脸了,雪莱?”   雪莱无语地看着他,躲开他,朝沙发走去。   雌虫的忽视让雄虫暂时冷静下来,但更加火大,站在原地深呼吸了两下,才平静下来,又想起了原结局他被雪莱刺杀的悲剧。   他虽然没亲身体验过,却也埋怨上了雪莱,且坚定的认为他会出轨。   雪莱抱着虫蛋上楼了,不屑解释那无礼的指控。   亚当斯每次对着一块冰块发火,根本得不到回应,只留下他自己生闷气。   亚当斯憋着一口气没去理会雪莱,从书房回房的时候,又发现雌虫正睡在他床上,半张脸都埋在他枕头里,上一秒还在努力嗅着什么,下一秒,就冷静地看着他。   亚当斯更憋屈了,只觉得自己像一个提供信息素的工具,虽然他也很喜欢雪莱的信息素,但还是怪他。   亚当斯没理他,这次换他背对着雪莱,吝啬的将任何一点信息素释放出来。   雪莱觉得难受,污染区的时候释放虫族的本能,又压抑着信息素需求,现在身体就像被榨干的海绵,急需摄取雄虫的信息素。   雌虫的信息素带着钩子似的撩着亚当斯的鼻尖,他咬了咬牙,不为所动,房间内最后一点灯光也被雪莱关闭了。   他听见一阵细碎的声音,亚当斯感觉雪莱的手往自己腰间伸,他连忙伸手拽住他的手,坚守自己冷战的原则。   “你不是已经找了其他更高等级的雄虫吗?干嘛还要来我这里找干?”亚当斯说话不客气。   雪莱这才反应过来,亚当斯真的因为他仅仅沾染了一些科尔尼的信息素而生气。   雪莱收回自己的手,“我和他没有发生过任何交换信息素的行为,你不觉得你现在行为很无理取闹吗?”   雪莱很理智,甚至试图和亚当斯讲道理,但亚当斯如果是讲道理的虫也不会生气了。   “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吗?以后你可能还会求着给他生崽呢。”亚当斯一不小心就将结尾番外两人生崽的剧情也捅了出来。   “......”雪莱彻底无语了,起身抱着蛋准备离开。   亚当斯倏地坐起来,气得声音都尖锐了两分:“你心虚了吗?!”   雪莱动作一顿,黑暗中转头望着他,依稀能看清楚雄虫颇为委屈的眉眼,虽然他真的不知道乱冤枉虫的虫有什么好委屈的。   雪莱将蛋放在安全的位置,凑上前掐着他的脖颈,吻上去,懒得和他争辩这些毫无意义的话题。   亚当斯含着他强势卷进口腔的舌尖,大力吮了一下,浑身毛孔都因为雪莱的信息素而舒展兴奋起来,很用力地回应着,又反应过来自己在生气,揪着他的头发将人拽开,他喘着滚烫的气息:“你身上很臭。”   “我已经洗澡了。”雪莱平静陈述事实。   亚当斯舔了舔他的唇角,声音沙哑:“还是很臭,你这么臭我是不会标记你的。”   雪莱:“......”   “那你想怎么样?”   “我帮你去洗干净。”亚当斯手摸上他的脖颈,掐着他的命脉般。   雪莱:“......好。”   这是两虫第一次清醒意识下一起洗澡,亚当斯抚摸着雪莱的身体,视线流转,雪莱只是直挺挺的站着,肌肉紧绷肉眼可见的紧张,雄虫指尖滑过他肩胛骨上面有一道暗色的长裂痕,他喃喃道:“羽翅呢,也要洗干净才可以。”   雪莱只是轻轻看了他一眼,“那上面没有沾信息素。”   亚当斯一口咬在他肩膀上,固执己见:“沾了的,我闻到了。”   他说着还将鼻尖抵在他肩胛骨上蹭了蹭,一股酥麻的感觉顺着那处窜到了尾椎骨,雪莱咬了咬牙,然后又感觉湿软的舌尖舔着他后背的收拢羽翅的地方。   从来不知道他的那处这么敏感。   亚当斯小狗似的舔舐着,用牙齿很轻的咬:“给我摸摸。”   “快点儿。”他还不耐烦了:“不给我看,我是不会标记你的。”   雪莱:“......”   明明雄虫的信息素已经控制不住地丝丝缕缕蔓延包裹住他,他的主人却还在逞强,哑着嗓音软乎乎的一句,我是不会标记的。   雪莱莫名笑了一下,心中学了一下亚当斯的腔调。 第68章   防偷窥的玻璃, 刺眼的浴光,还未打开花洒,雪莱并没有如他的意, 低声解释道:“空间太小,羽翅打不开, 会伤到你。”   亚当斯拧眉,表情有些纠结起来,他既不想自己受伤, 又真的十分想摸一摸自己没有且觊觎羡慕的雌虫羽翅。   最后亚当斯还是压住了心中那点蠢蠢欲动, 不满的咬在他肩膀上, 装模做样的洗澡,实则故意给雪莱难堪羞耻, 还冠冕堂皇的说是替他服务, 给他清洗。   ……   两个小时后两虫才从冒着热气的浴室走出来,彼时他们双眼红红,肌肤呈现粉白色, 雪莱脖子上挂着两个明显的咬痕,唇比平时更加红润几分,眉眼间故作冷淡也压不住的情动之色。   亚当斯自然而然地抱起床上的虫蛋, 神色温和, 对于这个给他续命的小玩意很是温柔。   雪莱见状倒没有表示任何的异样,浑身那股不得劲的烦躁在雄虫的安抚下变得平和, 浑身像是浸泡在花蜜中, 充满了暖洋洋的感觉。   两人莫名地合拍, 尽管信息素差距大,但亚当斯的强势和体能弥补了这一缺陷。   亚当斯困了,抱着虫蛋没两分钟就咕噜咕噜睡着了。   夜安静无声, 身旁的气息变成了静谧深夜中心安的存在。   雪莱在战场上紧绷的那口气,在这一刻奇迹般的平静下来。   他平躺在床上,冷静的分析着他和雄虫的关系。   可以□□的夫夫关系?   为了虫蛋不得不忍气吞声,互相摄取对方信息素?   表面夫夫,还是深情爱侣?   雪莱有一瞬间关系模糊。   直到熟睡的雄虫脚不老实的放在他腿上,他才收回思绪。   他闭上双眼,呼吸平缓。   ...   亚当斯不意外的在财务部注意到了财务部除他以外唯一的雄虫,他不似亚当斯那般张扬绚烂,如沐春风,见谁都能聊上几句,不过短短几日就和财务部的雌虫混得很熟,张口闭口都是亚当斯阁下真好看。   他长得很平凡,等级为B+,不算顶高,却比亚当斯好上不少。   安德森是一个很安静的雄虫,长相也显得平平无奇,负责的是财务部数据和表格的汇总,虽然存在感很弱,但身为财务部唯二的雄虫,他也十分受欢迎,但那些追求者都只敢默默地观察。   而安德森也从未和财务部任何一只雌虫有过一丝暧昧。   不像亚当斯,几乎让每只雌虫都有种陷入爱河,被珍视的错觉。   他们两个的工作有不少交际,亚当斯对他很好奇,所以邀请他吃饭。   安德森犹豫了几秒,还是答应了他的要求。   两虫坐在公司的食堂,面对面吃着看起来毫无食欲的蔬菜沙拉,亚当斯眯着眼笑:“安德森阁下是什么时候进入财务部的?”   “你叫我安德森就好。”安德森垂着眼,低眉顺眼的说道:“一年前。”   亚当斯和他聊得很愉快,没多久就套出他许多消息,不知是安德森蠢,还是对亚当斯不设防。   总之他成为了亚当斯的第二个雄虫好友,不出意外的在竞选中给他投了一票。   财务部发言人的竞选如火如荼的进行着,亚当斯根基不稳,才进入财务部没多久,但是谁让他是雄虫,手段也花哨,几乎没有虫不爱他。   投票的时候,以压倒性的票数取得胜利。   不过亚当斯也相当优秀,没有辜负他练到深夜的稿子,面对镜头和虫子们的时候,谦逊温和,脸上流转着温良的笑容,业务能力极强。   “哦,亚当斯大概是天生应该站在聚光灯下的虫,你看他的笑容要迷死虫了。”雷亚斯不吝啬的和旁边的副部长赞叹道。   “是啊,如果我再年轻几岁也会为他倾倒的。”旁边的雌虫眯着眼笑道。   对于这个发言人的位置,貌似给谁并无特殊性,只是多出了一个职位而已。   所以他们不吝啬的将这个位置让给雄虫,不过不庸质疑他的确表现的足够优秀。   但他们明显低估了亚当斯在雄虫里面的影响力。   在财务部第一次直播将上任财务部部长贪污金额和项目细细道来时,财经直播频道第一次超过文娱频道,问鼎第一。   而亚当斯那张脸也映入了所有雌虫和雄虫眼底,穿着笔挺严肃的西装,脸上神色严肃,不施粉黛,眉眼带着一丝正气。   “帝国坚决抵制,如同米尔顿等人的违法行为,帝国的蛀虫就该被消灭,财务部特设了每三天一次的直播工作,欣然接受所有民众的监督,绝不会再出现类似知法犯法的情况......”   亚当斯说的义正言辞,正经的神色让雪莱轻轻眯了眯眼,他第一次见这般成熟的雄虫,还真的有模有样的。   这个举动在雪莱看来不过安抚网民的形式主义,但不得不说,通过亚当斯样貌和雄虫的噱头,成功转移了网民的注意,什么最美雄虫的词条又在热搜榜上翻滚。   而对于雄虫冲击更大的是给了他们一个新的目标,亚当斯似乎给他们提供了另外一种可能。   虽然从前也有雄虫工作入职政府机关,但大多都是默默无闻,很少有虫像亚当斯这么张扬。   而在此之前的科尔尼也曾出过不少风头,但他是S级雄虫,他的成功似乎并不具有复制性。   雄虫中有大部分都是享乐主义,但也有不少有野心的虫,在那期间雄虫积极入职公司、政府、战场的后勤部队等等数量比从前几百年加起来都多。   亚当斯每天累得眼冒金星,上课上班咬牙坚持着,晚上还要给雪莱提供信息素,满足雌虫和虫蛋的需求,一睡着就很少有醒来的时候。   雪莱望着明显瘦了一圈的雄虫,抚摸着逐渐褪色的虫壳,虫崽的破壳期到了,今天医院检查各项指标都很健康。   他内心也生出了点点的期待。   清晨,亚当斯听见光脑传来的闹钟声,猛地睁开双眼,起身的同时,将趴在他身上的一个小玩意扔了下去,挪动的时候,手按到了尖锐的蛋壳,清脆的一声响起。他惊了一瞬,因为自己将虫蛋的壳按碎了,他神情变得惊恐,才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他视线移动起来,视线先掠过捂着额头,刚刚睡醒的雪莱,他眼神清明和他对视上,两虫又默默移开。   结果亚当斯一垂眼便看见自己手边小玩意儿——他身上肌肤上带着淡金色的鳞片,巴掌大的小幼崽,勾尾是布满着黑色的鳞片,身后还有两个翅膀,都拖到了脚踝,他正瞪着大眼看着亚当斯。   亚当斯低头看着他:“......”   他额头还有两个触须,圆圆的脸,一双黑色的瞳孔,他直接一把抱住了亚当斯的手腕,肉乎乎的脸蛋压在他手腕上。   “雪莱!”亚当斯震惊道。   雪莱也望着那个小小的幼崽,明明医院说还有两天左右才会孵化。   “他提前孵化了。”雪莱语气比较平静。   亚当斯脑海中响起系统恭喜的声音,但他无暇理会。   小幼崽还不会说话,手臂环着气息熟悉的虫,紧紧抱住,翅膀扇动着,却因为还未足够成熟,更像是扑棱着空气。   “雪莱,他这是干什么,是要吃奶吗?”亚当斯眨了眨眼,虽然没摸到雪莱的羽翅,但那和雪莱如出一辙缩小版的金色羽翅,有点毛绒的触感,像个小天使般。   雪莱神色淡淡,释放一点信息素,原本还紧紧抱着雄虫的小幼崽,双眼一转,朝着雪莱抱去,直接趴在雪莱光裸的大腿上贴住,他昨夜只剩下内裤睡觉的。   他姣好的身材展露无遗,亚当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对于他幼稚的手段觉得好笑,只是意味深长地说道:“果然是饿了,知道喝奶要找雌父。”   雪莱碰了碰小幼崽柔软的脸颊,语气平静:“虫族幼崽早就不吃没有足够营养的奶水了,复合幼虫成长营养液已经准备好了。”   “除非你想要他变成一只全方面落后的蠢蛋。”   “雪莱上将说话还是一如既往地难听。”亚当斯对于他的讽刺不轻不重的反击,“我只是觉得上将大人的胸肌这么大,如果正常产奶的话,奶水应该很足吧。”   雪莱蹙眉,避开他的打量抱起屁大点的幼崽起身,穿上了上衣,遮住了那经常被亚当斯把玩的部位。   雌虫在产前为了防止意外,也会注射抑制产奶的试剂,毕竟那些东西幼虫并不需要。   亚当斯也换上衣服,站在洗漱台前看着那一屁股坐在雪莱横放小臂上的幼崽,他甩动着和亚当斯很像的勾尾,只是比他的更长,结构更加完整,带着细细小小的骨刺,他正自己玩着自己的尾巴。   亚当斯伸手抱住雪莱,手钻进他衣服里,趴在他耳畔道:“你不会因为这点事儿生气吧?”   “daddy,下次我们再怀蛋的话能不能不注射那该死的抑奶试剂,不给他们喝,给我怎么样呢?”亚当斯脸皮相当厚,不知羞的舔了舔他的耳廓,雪莱白皙的耳根都泛起了红色。   “你可怜可怜我,我从小就没有雌父在身边......我就算喝,也不会成长为蠢货的。”   雪莱平时还能忍受他的一些骚言浪语,但此刻面对小臂上幼虫干净清澈的双眸,恼羞成怒的把雄虫推开,沉下眉眼,低声呵斥道:“你真是疯了。”   见他生气,亚当斯却眯着眼笑了,伸手抓起他小臂上的幼崽,摸了摸他毛茸茸的黑发,“小宝宝,你雌父似乎很爱生气,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咯。”   “不吃就不吃呗。”   雪莱冷着脸看着他。   亚当斯将虫惹毛了,心情变得极好,手指被幼崽抱个满怀,戳在他脸上有种Q弹的柔软感,脸上眉眼和亚当斯很像,但神情却和雪莱如出一辙。   但那张圆嘟嘟的脸,这样的神情显得极为可爱。 第69章   两虫默契的请假没有去工作, 一起去医院给幼崽进行新生幼虫的检查,飞行器上,幼崽穿上了一件迷你的黑色小衣服, 趴在亚当斯膝盖上睡觉,雪莱坐在他旁边, 回复着消息,余光却注意着雄虫和幼崽。   亚当斯轻轻摸着他的羽翅,饶有兴趣的问道:“你的羽翅和幼崽的一样吗?”   雪莱面无表情没有回答, 依旧在生气般。   亚当斯也不在意, 唇角的笑意压不住, 眼底是对于新生的渴望,终于不用再担心时刻被剥夺生命了。   飞行器停靠在医院专用停车场, 罗伊脸上带着欣喜之色, 亲自抱住小幼崽,小幼崽原本还不太愿意,但他的手头上涂了对幼崽来说有致命吸引力的气息, 一瞬间,小幼崽便乖乖听话了。   罗伊在对上那双漆黑的眼瞳时,怔愣一瞬, 克里斯蒂安家族的直系虫族都有一双蓝眸, 按照遗传规律来说,等级偏高的一方占据绝对的优势, 但在这个幼崽的身上却有着低级雄虫的鲜明特征。   小幼崽被罗伊带走, 亚当斯和雪莱也被其他医生领走, 去学习有关幼崽的一些基本常识,不至于任务让两虫太摸瞎。   “虫崽对于雌父雄父天然地亲近,看着可爱的幼崽, 也不能过分投喂哦......但也不用过分担心,虫崽厉害,不会轻易生病......”   幼崽检查完毕,亚当斯和雪莱同时从宣传室走出来,迎面遇见了许久不见的哈里斯。   哈里斯穿着一身深绿色的军装,英俊的脸上满是惴惴不安,蹙着眉,手上捏着一张报告。   亚当斯微微挑眉,雪莱也注意到了他,他和哈里斯有段时间没见,他和哈里斯分管两个军区,交际并不算多,只是从小在一个军队长大。   哈里斯知道他怀崽还特意发来视讯求证真假,质疑C等雄虫的能力是否真的如此卓越,还阴阳怪气的恭喜了一番才作罢。   “雪莱,你朋友呢。”亚当斯提醒道。   两虫的目光注视很快引起了哈里斯的警惕,他冷着脸转头,便瞧见两只默契看向他的虫,他露出一点惊讶之色,神情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还要勾起故作轻松的笑容:“雪莱。”   哈里斯走上前,又看向亚当斯,“亚当斯阁下。”   亚当斯勾唇一笑,懂事的离开,将空间让给了两位。   “你怎么会在这里。”雪莱率先开口,这个区域是产检幼儿区,“你怀崽了?”   哈里斯唇角的笑意变得恶劣痞气,“当然不是。”   “我可不像你就算是劣质基因也半点不挑。”   他的语气相当不善。   雪莱见怪不怪,哈里斯总是这样阴晴不定,嘴臭得像吃了屎。   “那你是?”雪莱只是平静的问。   哈里斯眉宇间涌起了更加烦躁的神情,他避而不谈:“别管我了,算算时间,你来是因为......虫蛋孵化了?”   雪莱身为他为数不多的看得起的虫族,他也默认了雪莱好友的身份,对他还算关注,推算时间便很轻易的得到了结果。   “嗯。”雪莱点头。   “雌虫还是雄虫?”哈里斯询问。   “雌虫。”雪莱回答。   哈里斯笑着道:“希望他的等级不会像他的雄父那般......”   雪莱凉飕飕地扫了他一眼,哈里斯便转移了话题,“我早就给侄儿准备好了一份大礼,明天寄到你家里。”   雪莱也不客气:“谢了。”   “那我先走了,抽空来趟医院,马上要回军区。”哈里斯有些遗憾地说道:“帮我和小幼崽道歉,不能第一时间见到他。”   雪莱点头,并不打算探寻哈里斯的隐私。   哈里斯脸上笑容散去,眉眼间堆积着阴沉之色,他一向看不起低等级的虫族,对于雄虫尤其不满,但鲜少有虫知道,他的雄主也只是一只B级雄虫。   哈里斯靠近飞行器时,脸上神色一变再变,那强悍的中将变得像青涩忐忑,飞行器的门关上,那流畅的飞翼形的设计,能最完美地避开风中的阻力。   高高在上的中将大人,跪在雄虫的腿边,仰头看着没什么表情的雄虫,抓着他的一点裤脚,眼圈被逼红:“我已经绝孕了,你别担心了。”   雄虫扇了他一巴掌,“这不是你的请求吗?最讨厌雄虫的你,怎么会愿意孕育雄虫的子嗣呢。”   哈里斯咬了咬唇,眼底说着我愿意,但却不敢说出口,只是顺着扇他巴掌的手蹭了蹭,露出廉价的陪笑。   帽檐下那张脸是亚当斯所熟悉的,平凡而温良的脸。   ...   回程的飞行器堆满了幼崽所需要的用品,甚至连检查仪器,雪莱都订了一份,准备聘请家庭医生照顾幼崽。   亚当斯看着透明玻璃里的幼崽,他正趴在毛毯上,呼呼大睡。   幼年的虫崽总是容易疲倦,百分之七十的时间都在睡觉。   “你想好他的名字了吗?”亚当斯前段时间忙得脚不沾地,等幼崽呱呱落地才想起名字这回事。   “克里斯蒂安·艾迪。”雪莱说。   亚当斯对于冠名权没什么要求,欣然接受了雪莱的提议。   艾迪是个健康的小宝宝。   艾迪很快就学会了使用羽翅,但还不够稳,经常撞翻家里的东西,家务机器虫小芳每天都跟在他屁股后面收拾残局。   这个幼崽的倒来也并未引起克里斯蒂安家族的注意,就像雪莱和亚当斯不情不愿的结婚,克里斯蒂安家族的无虫在意,现在幼崽降生也无虫在意。   每一年克里斯蒂安家族降生的虫崽太多了,只是在等待十岁左右信息素等级测试的那天。   艾迪长得很快,几乎一天一个样,半个月就会收起羽翅和触角,徒留着一只黑色的勾尾,亚当斯和雪莱接吻的时候,艾迪有时候就在两虫头顶上睡觉。   亚当斯松开雪莱,尽管他毫无羞耻心,但也无法当着幼崽的面和雪莱亲热。   艾迪从破壳开始便一直睡在他们中间,亚当斯已经一个月没有深深的标记过雪莱了。   雪莱默默舔了舔唇,他也很想念亚当斯的信息素灌满自己身体、沁透每一寸肌肤的感觉。   “唔,雄父......”艾迪已经会喊雄父和雌父了,且能清晰的辨认出两虫是谁。   他扒拉着亚当斯的衣衫,要挤在他胸口睡觉,亚当斯只能伸手抱住他,眼神和雪莱默默对视一眼。   亚当斯试探地问道:“也许我们可以聘请一位专业的虫来照顾艾迪?”   “好。”雪莱一口答应。   半夜,哄着艾迪睡着,亚当斯和雪莱在厨房胡搞了几次,才堪堪作罢。   雪莱发现了一个非常恐怖的事情。   他开始对亚当斯的信息素产生依赖。   那玫瑰的香味仿佛他的牵引绳,一步一步、在他不设防的情况下踏入不可扭转的境地。   起初只是想借用亚当斯的信息素舒缓自己身体信息素过载的情况,没想到最后演变成了生育虫崽。   雪莱对他一点点放宽底线,从不可能到可能。   雪莱冒出的那点警惕心,在亚当斯清晨抱着他进入浴室拥吻,捂住他嘴唇,不让他说话的刺激中被撞散了。   ...   亚当斯和帕尔默一直都有联系,互相慰问关心是常事。   亚当斯俨然成为了帕尔默不可触摸的白月光。   帕尔默在知道雪莱生下虫崽后,第一次主动邀请亚当斯共进晚餐。   雄虫并未拒绝。   在皇家餐馆中,亚当斯和帕尔默两虫坐在隐秘的包厢中,在帝国雄虫只能拥有一位雌君,却能拥有许多雄虫,所以在帝国中的高级雄虫都拥有很多一夜风流的雌虫。   这是帝国默认的潜规则。   亚当斯刚刚踏入包间,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信息素味道,那是阳光中青草的香味,热烈又温暖,如同帕尔默的长相般,他露出灿烂的笑脸:“谢谢,谢谢阁下能来赴约。”   亚当斯被这浓烈的味道熏得眼眶发烫,颈侧的腺体也在无形的攻势下逐渐发烫,他笑容僵了僵,挡住来牵他的爪子,“盛情难却。”   “你最近还好吗?”亚当斯坐下之后,仿佛丝毫不受影响,这也要得益于他的信息素等级低,并不那么容易受高阶信息素的引诱。   “我即将毕业,分配到了十五军区。”帕尔默兴奋又失望,“也许很久都没办法见到阁下了。”   亚当斯笑着说道:“祝您好运,我还有半年才能毕业呢。”   帕尔默被那双漂亮的眸子注视着,只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他心脏怦怦跳:“很快了,不过我可以经常在星网上看见阁下,你真的很厉害。”   “我很喜欢我现在的工作......”   两虫相谈甚欢,离开前亚当斯清理了身上所有关于雌虫的信息素味道。   亚当斯接住扑向他的虫崽,亲了亲他的脸蛋,缓慢地释放出自己的信息素安抚虫崽,虫崽抱着他的胳膊蹭个不停。   雪莱背光坐着,光脑上有亚当斯的行踪,他对雄虫从未放松过警惕,上面写着:皇家餐厅,隐蔽包间,三小时才离开。   他了解亚当斯的能力,三小时足够让他尽兴。   而他身为一只雌虫从小就知道雄虫的滥情和不忠诚,但从前若是看见他和其他雌虫交往甚密,他只觉得嗤之以鼻,不甚在意,甚至会冷静地评估雄虫和那只雌虫交往的目的是什么。   现在却觉得有些反胃恶心,但明明眼前的雄虫还是那只雄虫,什么都没有变。   他却对于这种留存关系变得无法忍受。   是因为两虫之间拥有了虫崽的缘故吗   雪莱脸色很冷。 第70章   最近雪莱耳边有很多关于亚当斯的声音, 外面的虫揣测他们的婚姻关系,甚至试探他对雄虫的看重,他们的觊觎和掠夺心思越演越烈, 毕竟雄虫也是雌虫争抢的资源之一。   只是从前亚当斯的低等级,没虫想正面和他对上。   但现在他在星网的影响力以及他自己的个虫魅力让一些意动观望的雌虫开始抛出自己的橄榄枝。   雪莱陷入了被威胁的爆烈情绪中, 亚当斯对此一无所知,因为雌虫永远冰冷的神情与平时没什么两样。   艾迪小幼崽像个粘人的棉花糖,亚当斯抱着亲了好几口才舍得放下, 放下手中的公文包, 笑眯眯地问道:“艾迪今天表现的怎么样?是不是很乖啊?”   雪莱仿佛没听见他的话, 冰冷的蓝光映射在他高挺的鼻梁上,阴影和侧影都透出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 亚当斯瞧了他一眼, 只觉得莫名其妙,以为他工作上出了什么纰漏,将情绪带到了家里, 他也没耐心哄他。   亚当斯抱着艾迪去餐厅吃饭,给他喂了特制的营养液,在他嘴馋看着自己的鱼汤的时候, 给他沾了一点涂抹在他嘴角, 他舔了舔嫌弃地蹙眉。   似乎很嫌弃这样的味道。   亚当斯便轻笑一声,逗着他玩了一会儿, 等亚当斯洗完澡从浴室出来, 艾迪已经趴在雪莱肩膀上睡着了, 勾尾甩动着,口水将雪莱肩膀的布料都沁湿了。   艾迪被专门照顾幼崽的虫抱走了,他们休息的地方在雪莱的隔壁, 亚当斯给自己倒了一点酒,他酒量不错,睡前也爱喝上一杯,提高幸福度。   雪莱心情好的时候会和他一起喝,但今天他的情绪显然不太多,亚当斯不准备去自讨没趣,只是远远看了他一眼,便回了房间。   雪莱光脑上的屏幕一动不动,余光看见抛下自己上楼的雄虫,胸腔一股妒忌的火焰窜了上来,平时亚当斯会主动邀请他洗澡、亲吻、标记......   但今天雄虫的信息素像是用光了,吝啬释放一丝来满足他的占有欲。   还是今天他已经精疲力竭,所以不敢招惹他?   恰好这时,雪莱的光脑视讯闪动,他面无表情的接起,哈里斯那张懒洋洋的脸出现在面前。   “哦,哪只该死的虫居然敢惹我们上将大人生气?”哈里斯的背景还在军区办公室,脸上带着疲惫之色,神情却饶有兴趣。   雪莱不动声色的抿唇,“什么事?”   哈里斯揉了揉眉心,露出正经神色:“虫帝是什么意思?他想要减少我们军区的资源投放?是偶然还是故意针对?”   雪莱靠在沙发上,“是警告,你们的军工厂最近太猖狂了,恶性事件频出,再这样下去,十四军都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其中原本的大法官就曾在十四军服役,帝国十四军团军事资源优越,但军阀资本猖獗,大法官之死和十四军某位高层将领脱不了关系。   哈里斯本身就是军火商之子。   大法官死之前处理的案子就和十四军的长官有关,他虐杀平民的证据也在大法官死后不翼而飞。   哈里斯面色变得阴沉,“那群没脑子的雌虫!”   雪莱和虫帝关系一向很好,这位虫帝年幼时曾经在克里斯蒂安家族的生活过一段时间。   “哈里斯,十四军关系网复杂,并不适合你。”雪莱神色冷静,“趁早脱离泥潭对你来说是好事。”   哈里斯拧着眉,摆了摆手:“我知道了。”   他瞬间转换了情绪,眉眼间生出几丝调侃,“答谢雪莱上将解惑,有什么感情上的烦心事,也许我可以帮帮你。”   雪莱脸色愈发难看起来,沉默半晌,问道:“你的雄虫拥有其他雌虫吗?”   “怎么?我们帝国之花背着你找了其他雌虫解乏?”哈里斯称呼着亚当斯最近声名鹊起的名号。   “......”雪莱没有回答。   哈里斯的脸骤然靠近一点,眼底乍现一丝阴狠之色:“当然不会允许我的雄虫拥有其他雌虫,他现在只能接受我的信息素,其他虫的信息素对于他来说都是世界上最恶心的味道。”   雪莱静静看着他失态的雌虫,他唇角勾起一点笑意:“雪莱,我建议你也可以试试‘真爱针剂’。”   真爱针剂只是名头取得温馨,但实则是一种禁药,被注射真爱针剂的雌虫和雄虫永远只能接受一种信息素,对雄虫身体损害不小。   雪莱远没有哈里斯这么癫狂,平静地说道:“我想你需要一点镇定剂,你的状态看起来很差。”   哈里斯闭了闭眼,再次睁眼又变成了只吊儿郎当的雌虫:“没事,我只需要雄虫的一点信息素就够了。”   他太久没有被安抚了,所以状态很差。   雪莱挂了视讯,先回房间洗澡,处理完剩余的公务,才前往亚当斯的房间。   亚当斯还没睡,靠在床头看书,察觉到站在他身前的黑影,他无奈地看向他:“今天不做行吗?我很累了。”   这句话就像是炸弹般在雪莱脑海中炸响,他垂着眼,揪起他的领子,将他按在墙上,强劲的舌头抵入他的口腔肆虐。   “唔......嗯?”被强吻亚当斯脑袋一瞬间的宕机,旋即放松下来,不满他的粗暴和强势,抬手抓了抓他的金发,但雌虫动作没有半分收敛,舌尖差点都要被吃掉了。   亚当斯敏锐地察觉到一丝不对劲,换气之际,他吐了吐发麻的舌头,那种舌头还在自己嘴中的存在感让他安心,他一度以为被雪莱吃掉了。   “你在干什么?”亚当斯蹙眉望着压迫性十足抵着他的雌虫,在他又要靠近的瞬间,朝着他的脸揍了一拳,“你像只精虫上脑的神经病。”   雪莱自然不会说他生气仅仅是因为他和雌虫吃了三个小时的晚餐,他的怀疑难以启齿。   雄虫的拳头对于雪莱来说无关痛痒,眼神骇然,像是要吃虫,信息素朝着亚当斯扑去,他捏着亚当斯的下颌,微微抬起:“帝国之花是你吗?”   亚当斯眯了眯眼,扯出一抹冷笑:“怎么?你觉得我不像吗?”   雪莱将他抵在冰冷坚硬的墙壁上,呼吸洒在他唇瓣上,他们第一次这么安静又长久的对视,看清楚对方的面容和瞳孔翻涌的情绪,他语气很冷:“你喜欢这个称呼?”   帝国之花并非什么美誉,其中夹杂着雌虫对雄虫的凝视,更多的是对亚当斯外貌的凝视,甚至在帝国之花的背后是很多雌虫对他的狂言浪语。   亚当斯脑子不笨,在处理感情方面是优秀的猎手,他像是闻到了腥味的狼,模糊察觉到雪莱这意味不明问话中的意味,他伸手搭在雪莱肩膀上,眼眸弯弯,眸若黑星,“我喜欢这个称呼啊~”   “和帝国之星是不是很配呢?”   亚当斯手探入他腰间,轻轻地摩梭着,眼底带着暧昧的笑容:“你生什么气?我又不是饥不择食的虫,有你这么美味的上将大人给我干,我做什么要去找别人?”   雪莱被他这一句浑话烫到了般,眼神偏移一瞬,抵住亚当斯的大腿也退后了一步,他一退,亚当斯便得寸进尺的摸上他的腿。   “我信息素等级低,用来安抚你都有心无力,怎么还会招惹其他雌虫?”亚当斯视线在触及雪莱躲避的视线时,心中一喜,面上却不显,以进为退,步步紧逼。   “今天帕尔默王子邀请我共进晚餐,我去了,但我们并未牵手,甚至连接吻都没有。”   雪莱下颌线紧绷一瞬,心中那股躁动变得冷静,觉得刚刚他突如其来的怒火有些幼稚可笑,仿佛被人泼了一盆冷水,几乎要落荒而逃,却被亚当斯拽住了手腕。   亚当斯凑近在他唇上亲了亲,视线一眨不眨的盯着他,黑眸是纯净的黑,他暧昧的舔着他的唇瓣,慢条斯理的许诺:“我不会标记其他虫。”   雪莱心脏一跳,自然知道床上雄虫的话并不可信,也控制不住看向他,在一片荡漾笑意中并没有看出多少真心。   “但我会借着他们往上爬。”亚当斯解开他的扣子,“接吻、信息素交换、上床、标记都不会有。”   雪莱懂了他的言下之意,亚当斯手按在他凹凸有致的腹肌上,精壮的腰身紧绷着,完全不像生过幼崽的虫,他呼吸都染上了一点芬芳花香,吐息炙热,“我的虫崽只会生于你的腹中。”   亚当斯不喜欢那些蠢笨傲慢的雌虫,他的信息素也不支持他成为一只博爱的雄虫,他轻声说着:“作为交换,雪莱,你也不能有别的雄虫好不好?”   雪莱对于两虫爱侣般的距离有些不适应,甚至抵触,他一直都将他所有失控的情绪归咎于信息素的互相影响,是雌虫的本能在作祟。   “......”嘴唇被咬了一口,雪莱低声道:“我不需要讨好任何虫。”   亚当斯早就不是那只天真的雄虫,也不会再提出过分的要求,也不再奢望雪莱能够帮他得到想要的一切。   他不再满足于生活在雪莱的光芒之下,甜言蜜语讨好着雪莱,他想要从来都没有变,他想要站得比雪莱更高,想要雪莱成为......只能对他张开腿的雌奴。   这是亚当斯对于雪莱‘刺杀’他和科尔尼狼狈为奸的惩罚,也是对他一直以来袖手旁观的惩罚。   他想要碾碎关于雪莱上将的所有荣誉,阴暗的心思在胸膛发烫,动作也变得更加热烈强势。   他的身体在因为这个念头而欢呼着,他的喜爱一向扭曲,不敢轻易表达。   雪莱抱着他的脖子,检查了雄虫的身体,没有任何其他的痕迹,的确没有骗他,也就纵容了亚当斯的胡乱啃咬。   他根本不懂这只弱小的雄虫,多么记仇,多么卑鄙。 第71章   一夜之间, 大雪封路,首都星四处都是白皑皑一片,室内有恒温系统还不觉得冷, 亚当斯一睁眼便被窗外的白的反光的雪色吸引了视线,连起床气都还来不及发。   雪莱金发垂在胸前, 原本亚当斯枕在他身上的,他起身后,雌虫才慢吞吞支起身体。   “下雪了, 雪莱。”亚当斯里面什么都没穿, 大剌剌地站在落地窗前。在原本他生活的三等星是没有雪, 更多的是酸雨和突如其来的冰雹。   “嗯,上次下雪还是在三年前。”雪莱没什么起伏的语调, 拢了拢自己的长发, 在衣柜前找衣服穿。   亚当斯的衣柜里也有零星几件他的衣服挂着。   他微微弯腰,从抽屉中拿出干净的新内裤,察觉到身后的雄虫靠近, 却没有反应。   从亚当斯的视角看见的便是弯腰的雌虫,那双笔直有力的长腿,腿侧还有残留的勒痕, 他肤白痕迹消散的不算快, 雪莱被雄虫按在衣柜前,腰被捏住, 眉梢一蹙, 轻吟了一声。   “你故意勾引我。”亚当斯在他耳边哼唧着, 抓着他去看雪。   雪莱没说话,手中的衣服又放回了原处。   雪莱的手撑在带着凉意的玻璃上,露出掌心热乎乎的湿痕, 脸颊又浮现起潮红,他看了一眼光脑,低着脑袋道:“还有十三分钟就该起床了,亚当斯。”   “嗯。”亚当斯漫不经心地应着,有些傲娇的说道:“我有我的节奏。”   雪莱扯了扯唇角,下巴下一瞬被捏起,头扭过去和亚当斯接吻。   “你的睫毛很像落了一片雪花在上面。”亚当斯吻了吻他的眼皮,眼神专注:“好漂亮。”   雌虫的雪色睫毛轻颤着,蝴蝶扇动般,看不清眼前的雪景。   时间刚刚好,睡醒的艾迪四处寻找着父亲们,早就在门口蹲守。门一打开,艾迪便冲上去抱住了亚当斯的手臂,现在艾迪还不太会走路,更熟练的是飞翔。   亚当斯气色很好,眉眼间噙着风情和淡笑,他笑眯眯的夸赞道:“哦,艾迪,我的小心肝!”   艾迪睁着一双黑黝黝的眼睛,纠结了一瞬,因为他身上有两个父亲的气息,他分辨了一瞬,才喊道:“雄父......”   亚当斯抱着他亲了亲。   雪莱站在他身后,肌肤带着一丝水汽,双颊的酡红还未消散。   两虫平和的坐在餐桌前,艾迪想要上桌坐着,被雪莱一个眼神制止了。   “他还这么小,坐在椅子上根本够不到,让他坐在桌上也没关系吧。”亚当斯不甚在意地说道。   雪莱却坚持让虫将他抱下来,面容几乎冷酷,“他的现在年纪根本无法摄入桌上的食物,年纪小也要懂规矩。”   亚当斯挑了挑眉,“他这样小,他能懂什么?”   “总会长大的。”雪莱回答。   亚当斯靠在椅子上,静静看着雪莱,怀疑雪莱故意找不痛快,但他只是坦坦荡荡地对视过来,两虫的观念的不同体现在方方面面,教导幼崽就是其中之一。   亚当斯不想让幼崽变成规训下的机器产物,他该享受幼年时的喜怒哀乐,而不是像他的雌父一样,像个没有情绪波动的怪物。   雪莱却觉得幼崽就该从小开始教导,不能因为年纪小就宠爱无度。   昨夜的温情,又无形之间消磨了,亚当斯没有拗过雪莱,只能放弃,心中不满,脸上还要表现出无所谓。   ...   年底,即将迎来新年,各个部门年终总结,各项会议开个没完,在新年最后一天,亚当斯直播完最后一场,楼下部门的飞行器接他一起去聚会。   安德森给他递了一块水果,两虫在角落吃着晚餐。   “差点饿晕过去了。”亚当斯动作矜持,保持着帝国之花的优雅,安德森看着他装模做样,用力咬了一下鱼肉片,眼神颇为嫌弃。   “不过这次雷亚斯布置的任务也太变态了些?上哪拉动这么多经济?”亚当斯撑着下巴,语气感叹:“首都星的肥羊早就被薅遍了吧。”   财务部掌管国库,但国库这些年用于对外战争,清理污染区,安抚民众,亏损严重,财务部各个虫员还有任务指标,俗称的拉赞助。   “没关系,拉不到也不会被开除。”安德森无所谓的表情,那张不算漂亮的脸,只称得上眉清目秀。   亚当斯只是笑笑,吃饱喝足便和安德森分开了,他知道安德森不喜欢应酬。   安德森看着亚当斯穿着精致的白色西服,胸前戴着一朵粉白花瓣组成的胸花,脸上带着张扬美丽的笑容,姿态游刃有余。   他端起酸柠果酒,唇角扯起笑容,他想自己永远不会像亚当斯一样自信光芒。   聚会不关只有财务部这几只虫,军区代表、各部门聚会、首都星一些捐赠大量星币的企业家也能进入这个聚会。   雪莱最后出现,低调行事,他视线很快定在亚当斯身上,他的窄细的腰身上搭着一只手臂,两虫动作亲密地喝着交杯酒。   他只是看了一眼,便移开了视线,往二楼走去。   亚当斯面前某营养液供应商戏谑地说道:“亚当斯阁下您的雌君刚刚上楼了。”   亚当斯笑了笑:“您好像很关注我的雌虫,你更喜欢雌虫吗?”   “当然不。”   亚当斯伸手拨开他在自己腰上乱摸的爪子,端起酒杯简单示意:“我先走了,您可以考虑一下,我们刚刚聊的交易。”   ...   雪莱出现在二楼贵宾席,里面都是一些掌握实权的雌虫,也有零星几只雄虫陪伴,克莱夫和哈里斯赫然在列。   二楼比楼下更加安静,音乐声舒缓,亚当斯在虫侍的指引下进门,直奔雪莱,在众目睽睽之下,低头在他脸颊上落下一个吻。   雪莱虽然没什么表情,但也没拒绝。   亚当斯顺势在雪莱身侧坐下,语气自然,在他耳畔问道:“你忙完了?等下一起回家吧。”   雪莱轻轻点了一下头,这是他第一次在这么多虫面前表现出和亚当斯的亲昵,依旧让暗地里打量的虫们惊讶不已。   虽然早知道雪莱上将和这只雄虫生过虫崽,但想象不出那样一张冰山脸,亚当斯真的不会害怕吗?   紧张的气氛逐渐平静,雪莱只是不动如山的坐着,便有不少虫来跟他套近乎,亚当斯安静地待在旁边,看着这些位高权重的虫在雪莱面前露出谄媚讨好的笑容。   而雪莱甚至吝啬笑容以对。   亚当斯搅动着自己那杯蜜酒,视线时不时落在雪莱侧脸上,身上那股独属于上位者高高在上的气势犹如锋利的兵刃,越是这样,雄虫眼底赤/裸的占有欲便燃烧的更甚。   外面高岭之花般的清寡雌虫,却能被他标记、驰骋。   他在雪莱回眸时,露出一点温和的笑容,手指动了动,抬手攥住他的冰凉指尖。   雪莱猛地低头看向放在他腿上的白净手背,手指被攥住,卷入滚烫的手心,他下意识地挣扎,但却被捏得很紧,如果用力挣脱还是可以的。   亚当斯抓着他的手指轻轻把玩了一瞬。   雪莱眉头蹙得更紧了,两虫的动作并不隐蔽,明目张胆地表现出亲密,哈里斯视线落在那交叠的手上,眼神晦暗不明,又站在窗户前,看着一楼角落的安静的雄虫。   “这是我的雄虫,亚当斯。”雪莱也会和虫介绍亚当斯,亚当斯正式进入了雪莱的社交圈。   ...   “跪着吧。”雄虫的声音在厕所隔间响起,语气有些不爽:“为什么在公共场合也要发/情?真的让虫觉得恶心。”   安德森平时温良的眉眼此刻冰冷一片,嘴唇泛红,微微肿着,他面无表情的看着跪在他面前的雌虫。   哈里斯咬了咬牙,低头吻了吻他的指尖:“为什么?为什么不能在公共场合公开我们的关系?雪莱和亚当斯都可以.......”   安德森给了他一巴掌,他的声音嘎然而止,他语气不善:“因为他们是合法夫夫,我们是什么关系,你是我雌君的哥哥!”   他转身离开洗手间,在门口瞧见等候良久的亚当斯,他弯了弯眸子,眼底闪烁着有趣的光芒。   “安德森你......”   安德森神情有些不自然,自顾自的往外走,亚当斯抬脚跟上,回头看时,看见了那双跪在地上没起的膝盖。   安德森站在小窗户前,感受外面冰冷的风暴,从虫侍手中拿出一根香烟,青雾弥漫着他的五官眉眼,让平凡的五官生出一丝忧愁的妩媚,红唇咬着烟。   亚当斯环抱手臂,看着那情绪不对劲的安德森,体谅地说道:“你不想说的话,我不会探询你的隐私。”   安德森轻笑一声:“没什么不能说的。”   “我只是一只贫民虫,等级偏低,能力不足,性格懦弱。我和哈里斯同雄异雌的弟弟结婚了,新婚之夜和我上床的是哈里斯,他给我注射了药剂,从此之后我只能接受他信息素的药剂......奎利斯不满我的背叛,和哈里斯大打出手,最终落了个终身残疾的结果。”   “哈里斯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   亚当斯露出一点沉重的神色,语气有些遗憾:“你爱你的雌君吗?”   安德森怔了怔,脑海中想起那张病床上颓废的面孔,心揪、愧疚、难过,却没有多少爱意。   亚当斯记得原书剧情中哈里斯就是雪莱手中的利刃,两虫关系很不错,中后期更是强强联手,在叛乱中控制整个首都星。   亚当斯眨了眨眼:“安德森虽然很遗憾你的雌君落得这样的下场,但我需要提醒你,无法守住自己雄主的雌虫就是一只废物虫,你没必要因为这种事情伤心,他的失败并不是你造成的。”   “要怪就怪哈里斯吧。” 第72章   假期如期而至, 突然闲下来,亚当斯还有些不习惯,学校考核完美过线, 收尾工作也完美完成,首都星除了值班虫员, 全部都进入了悠闲的度假中,外面雪势更猛。   亚当斯怕冷,天天窝在家里逗弄小艾迪。   艾迪已经能跑能清晰吐字了, 安安静静地坐在地毯上拼图, 旁边叠着半人高的拼图, 是他已经完成的。   因为雄父很喜欢摸他的羽翅,所以当雄父在家的时候, 艾迪大部分时间都是敞开翅膀的。   亚当斯抱着抱枕昏昏欲睡, 被雪莱一道清亮冷冽的声音打断了思绪:“亚利多星度假?”   “是啊,那边气候宜人,正好适合避避寒。”哈里斯的声音依稀从光脑中传来。   亚当斯生出一些精神, 仔细听了一耳朵。   “你带着你的雄虫和幼崽去,我带着......十几天躲在家里多无趣?”哈里斯继续劝。   雪莱往楼上走,声音距离亚当斯越来越远, 正准备拒绝, “算了,时间太紧, 艾迪还小......”   “等下。”亚当斯爬起来, 下巴搁在沙发上, 黑眸明亮:“可以去吗?我想去诶。”   他用的是请求的语调,声音不自觉地放软,似乎害怕他不答应, 显得有些乖顺。   雪莱没理会光脑上哈里斯喋喋不休地劝阻,眼神冷淡,亚当斯捞起地上的艾迪,双手举起,“艾迪也很想去。”   艾迪懵懂的看着雌父和雄父,抱着自己的尾巴啃。   雪莱收回视线,继续上楼,声音平静:“好,去吧。”   “星球我都选好了,你就放心去吧,别犹豫......嗯?”哈里斯还想使劲劝劝,没想到他突然答应了。   “时间地点路线发到我光脑上,就这样。”雪莱挂了电话。   亚当斯似笑非笑地看着上楼的雪莱,眼底泛起一抹艳丽又志在必得的情绪。   他像是抓着雪莱把柄的偷腥小猫。   ...   抵达亚利多星的时候,气温明显热了起来,亚当斯穿不住那厚厚的毛衣,给艾迪换上短袖,捏了捏他的小臂,亚当斯穿着一条五彩斑斓的花裤子和白色背心。   雪莱原本还穿着那半永久的衬衣,被亚当斯拧眉嘲讽了几句死装,带着他换上了自己带来的休闲短袖,配着一条绿色的花裤衩,整只虫的气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尽管还冷着脸,更像是一只傲娇的孔雀。   哈里斯乘坐的飞行器提前抵达,安排地虫来接他们,艾迪趴在亚当斯肩膀上吐舌头,有些不适应这个气温,毕竟他出生在冬季。   亚当斯不意外地看见了安德森站在哈里斯旁边,哈里斯一只手搭在他肩膀上,低头贴着他的耳朵说着什么,安德森没什么表情,嘴角微微下撇,诉说着对这个亲密动作的抵触。   旁边环绕着蔚蓝的大海,酒店下面就是海,透明坚固的地板砖下就是清澈的海水,依稀能瞧见游动的鱼类,房间像小岛般矗立在海上,阳台向左向右都能看见熟悉的虫。   哈里斯冲着他们摇摇手,露出那大白牙:“你们还好吗?”   雪莱看着有些水土不服的艾迪,正恹恹地耷拉着尾巴,“可能需要医生来看一下艾迪。”   “哦,可怜的小艾迪,我马上让医生过来一趟。”哈里斯松开勾着安德森的手,打开光脑。   亚当斯只是和安德森微微点头,便收回了视线,回到客厅,客厅内凉爽许多,雪莱想了想还是提醒道:“哈里斯身边的那只雄虫是他的弟弟的雄虫。”   亚当斯适时露出一点惊讶之色:“那么他们?”   “现在他属于哈里斯。”雪莱低声道。   “哇哦,强取豪夺?好霸道哦。”亚当斯唇角带着笑,阴阳怪气地说道。   雪莱在他旁边坐下,释放出自己的信息素安抚幼崽,笃定的问道:“你不喜欢哈里斯。”   这是肯定句。   “谁会喜欢一只骂我婊子的雌虫呢?我又不是真贱。”亚当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哈斯里对于他的贬低并没有遮掩,他勾着雪莱的脖子,贴了贴他的嘴唇:“我是婊子,那你是嫖客咯?”   “这个玩笑并不好笑。”雪莱依旧无法适应这样的极近的距离,分开一点距离,视线对上:“我已经教训过他了。”   “教训?”亚当斯笑了笑,教训怎么够,要被撕烂嘴,扯掉舌头才行。   他阴狠地想着。   艾迪适应了一晚上,第二天终于恢复了精力,开始满屋子打转,一个不注意飞出阳台,小翅膀像只扑棱蛾似的,亚当斯端着咖啡出阳台,便瞧见艾迪咻的一声从空中滑落,摔进了海里。   亚当斯的咖啡一抖,尽数洒在桌上,他下意识喊道:“艾迪!”   身边突然闪过一道虫影,亚当斯朝着艾迪方向看去,那只小幼崽快活的在海中翻滚,依稀可以听见嬉笑打闹的声音。   空中成年雌虫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的幼崽,一双浅金色的羽翅在阳光下泛着晶莹闪亮的光泽,他没有下海,只是面无表情地观察周围的环境,排除一切可能对幼崽产生威胁的生物。   亚当斯心神一松,对着那漂亮的羽翅,忍不住吹了一声口哨。   等艾迪玩累了,雪莱才抱着艾迪回到房间。   顷刻间,羽翅收拢,亚当斯遗憾不能上手摸一摸。   两虫的衣服依旧湿透了,亚当斯笑眯眯地说道:“他身体舒服一点,就开始闹腾了。”   艾迪软趴趴的睡在雌父臂弯之中,似精疲力竭。   雪莱没有否认,表面上看起来是个冷漠无情的雌父,但在艾迪出现危险的一瞬间,就毫不犹豫的冲了出去。   亚当斯想,这还真是一只嘴硬心软的雌虫啊。   沙滩上,音响里放着混响乐,鼓点震耳欲聋。三三两两的虫族聚在一起,桌上摆放着各种名贵的酒,游戏棋盘轮番上阵,亚当斯受到了最热烈的“招待”,艾迪被捧在手心,叔叔们的礼物挂满了全身,连勾尾也不例外。   亚当斯被灌了不少酒,装醉耍赖还躲过不少。   雪莱也像是从神坛被扯了下来,脸上隐约看见了点温和的笑意。   霓虹灯闪烁,沙滩上留下一片欢声笑语,哈里斯小心翼翼地讨好着安德森,敢怒不敢言的眉眼,亚当斯看在眼中。他视线微微一转,放在最年轻的行政一把手,据说也曾经是雪莱的战友。   这群帝国举足轻重的人物里面,亚当斯像是混进来的劣质虫族。   亚当斯手被盖在滚烫的眼皮上,心中一片炙热,酒精烫的他心肝脾肺都隐隐滚翻,耳边传来熟悉的清冷语调:“要不要叫医生?”   亚当斯从缝隙中看去,雪莱站在他身侧,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他缓缓朝着他伸手,嘴唇被酒水润得发艳,他嗓音沙哑:“过来,抱一下我。”   四周都是相熟的雌虫,在大庭广众之下的亲密举动对于雪莱来说,是完全没有必要的,所以他冷眼以待。   亚当斯喝醉了,似乎格外执拗,固执的等了一会儿,突然又觉得没意思,悻悻的收回手,但又在下一秒被抱住。   亚当斯怔了怔,似笑非笑的勾起唇,暧昧的贴在雪莱耳廓,滚烫的唇瓣扫过他被风吹的有些泛冷的耳垂。   “他们好过分啊......”亚当斯气音带喘的,性感得像是在高/潮。   雪莱耳根一麻,浑身都僵住了,那似有若无的触感,仿佛带着钩子似的,缠缠绕绕。   亚当斯挂在他脖子上,动作亲昵地贴着他的耳朵,轻轻地吻。   雪莱听见一声暧昧的口哨声,紧接着带着调侃语调的话响起:“雪莱·克里斯蒂安,这里可不是你们的卧室。”   “哈哈哈,亚当斯这么漂亮的雄虫,谁能不喜欢。”   雪莱抓着亚当斯的手臂,想要将虫扯开,雄虫不松手,在他耳畔威胁道:“你敢推开我,我就现在亲你。”   雌虫冷着脸,却真的没有丢开他的手,让他抱着。   其他虫打趣了两句也不再揪着不放了。   亚当斯迷迷糊糊听见雪莱和其他雌虫的谈话,后半段靠在椅子上,看着雪莱弹奏着钢琴,黑色的钢琴,缓缓流淌的音乐声,战场上杀伐果断的将军,弹琴也好听得不行。   他直勾勾地看着那熠熠生辉的雌虫,他像是一块所有虫都能看见光芒的璞玉,很少有虫能不在他面前自惭形秽。   他似乎做什么都很厉害。   最后,艾迪一屁股落在他手边,钢琴发出不堪重负的狰狞音乐声。   善意的笑声响起,艾迪懵懂的看着大家,被雪莱抱回了亚当斯身边。   亚当斯眼眶有些热,视线如同有了实质般钉在他身上。   “雪莱,你的雄虫很爱你,刚刚看着你眼睛都没眨一下,哦,这么深情的雄虫可不多见了。”不懂其中深意的雌虫带着艳羡的语气。   雪莱扯了扯唇角,却对亚当斯这样的眼神很熟悉,那并不是深情和温情的代表。   他眼中是更深的欲望沟壑和掠夺占有。   果不其然,雪莱刚刚坐下,便听见亚当斯在他耳边说:“想在钢琴上操/你,或者你可以一边弹钢琴一边和我做吗”   雪莱冷淡的神情,完全看不出他的雄虫在他耳边说的是这般火热的话语。   “不说话,就是默认咯,我让虫将这架钢琴搬到我们房间去。”亚当斯手指绕着他的金发。   说话清晰,逻辑顺畅,根本不像个醉汉。   雪莱淡淡道:“不用搬,房间有琴房。”   亚当斯挑眉,合理猜测:“你故意的,你故意勾引我。”   雌虫没说话。 第73章   持续到深夜的狂欢和热闹, 小幼崽早就睡得昏天黑地,被虫带回自己的房间。   幼崽的精力不够充沛,百分之七十的时间都在睡觉发育。   亚当斯后半程便趴在雪莱肩膀上, 手臂挂在他胳膊上,脸埋进他的后颈窝, 嗅着他身上残留的信息素味道,听着他和虫平淡打趣和寒暄,整只虫像个树袋熊, 撒在雪莱耳侧的呼吸炙热, 掀起一阵鸡皮疙瘩。   雪莱和一只A级雄虫结束谈话后, 原本以为已经睡着的亚当斯,声音沙哑地开口了:“刚刚那只雄虫想睡你。”   雪莱没理会醉鬼的话, 想要端起手边的果蜜酒, 亚当斯微微勒住他的脖颈,让他微微后仰,呈现被挟持的姿势。   “你怎么不说话?”亚当斯带着几分醉意地质问, 越发尖锐和不满,更多阴暗嫉妒的情绪蠢蠢欲动。   “你也想睡他?”   雪莱早有所了解雄虫因为等级低和姣好的样貌在成长过程中遭受过不太好的经历,对于忠诚双标又苛刻, 表面装着散漫放荡, 满不在乎的模样。实则占有欲十足,对于他和其他雄虫的交往格外敏感。   就像在亚当斯眼中, 他......是一只随时可能出轨乱搞的虫子?   雪莱喉结难受地滚动了一瞬, 抬手轻松地拿开了他的手腕, 他不屑于解释这些子虚乌有的诋毁,他一向认为清者自清。   然后,雌虫听见了耳边有磨牙的声音, 雄虫蠢蠢欲动,贴着他的脖子,似乎想要咬断他的脖颈。   亚当斯生气了几分钟,便疲惫地趴在雪莱肩膀上,忘记刚刚因为什么生气了,他晚饭前学习潜水,累得够呛。   雪莱和亚当斯提前结束了聚会,他搂着自己的雄主,在众虫调侃的眼神中走出沙滩,回到住处,所谓的钢琴play是有心无力的。   晚风夹杂着咸涩的海风吹拂着白色的窗帘,原木色的地板,露天的浴缸,外侧装有单侧防窥坚硬的玻璃窗,还具有收缩、伸降功能,月光清冷,白色轻薄的窗帘被吹得飘逸如鬼影,细微的风声被淹没在暧昧的水声之中......   亚当斯手指虚虚地搭在他的膝盖上,他腿部流畅的肌肉线条紧绷着,穿着一件白色衬衣,雪色的睫毛垂着,视线落在雄虫微张的红唇上,浮动在月光下的金色发丝,轻轻跳跃着。   信息素在发酵,缠绕,如千丝万缕纠缠在一起的青丝。   ...   第二天,亚当斯睡到中午才醒,彼时雪莱已经抱着艾迪出门,他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脑袋还有些醉酒后的迟钝,脑海中闪过昨夜雪莱主动的热情,不可否认等级的差距和雌雄体力的差距依旧不可忽视。   但是好在亚当斯体力算是雄虫中的佼佼者。   雪莱也知道轻重。   亚当斯浑身骨头都软了似乎,好不容易有了休假,这一年是他人生之中最至暗又充满希望的一年。他每天像个旋转的陀螺,身心紧绷,好不容易放松一下,心情非常不错,连见到哈里斯都罕见地给了一个不阴不阳的笑脸。   哈里斯却莫名地觉得寒毛竖起。   亚当斯的好心情在看见尼科尔的瞬间变得阴云密布起来。   这只阴魂不散的雄虫!   他动作只是停留了一瞬,便重新朝着雪莱的方向走去,雪莱穿着黑色的短袖,军绿色的长裤,伟岸的身材,胸肌的轮廓依稀在单薄的布料下清晰可见,昨夜亚当斯在他脸颊上留下牙印已经不见踪影。   雌虫在亚当斯胸口留下的牙印却还在隐隐作痛,艾迪围绕着两虫打转,对于这个第一次见的雄虫表现出一丝好奇。   雪莱礼貌客气地交流,余光察觉到靠近的雄虫,手指轻轻动了一瞬。   “我和帕尔默王储也是想来凑凑热闹,大家应该不会介意吧?”尼科尔笑眯眯地说道,半点没有不请自来的尴尬,手上拿着逗弄小幼崽的飞行器模型,逼真的构造吸引了艾迪的目光。   亚当斯这才看见尼科尔身旁的帕尔默,他正满眼紧张地看着自己。   他不耐烦地撇了撇嘴,好好地度假,他真的不想还要处心积虑,在这些人身上浪费时间啊。   尼科尔和帕尔默算是上流圈子的熟人,他们自然不会有异议。   “当时没叫你,听说你还有任务呢。”哈里斯客气地解释,视线落在科尔尼身上,眼神变得玩味起来。   他可是知道科尔尼这只虫一直对雪莱不死心的。   亚当斯脸上笑容也完美无缺,揉了揉艾迪靠近的小脑袋,掀起眼帘,似笑非笑地说道:“帕尔默殿下,科尔尼阁下。”   雄虫视线对上,笑意吟吟,转瞬即逝的对视,亚当斯抬手勾着雪莱的肩膀,懒懒散散地挂在他肩膀上,透着旁虫没有的亲密,声音不大不小:“醒了,怎么不叫我。”   雪莱心情算不得好,语气也冷淡:“看你睡得正熟。”   “心疼我昨晚累到了?”亚当斯故意说起这些事儿,雪莱眼神未变。   科尔尼只是静静看着他表演。   “都怪我等级太低了,如果我也和科尔尼阁下一般,应该就能让上将大人尽兴了吧。”亚当斯声音很低,除开雪莱没有别的虫能听见,而此刻帕尔默和尼科尔已经和相熟的虫寒暄起来。   亚当斯说完,便撑起身体,离开雪莱身边,一把抱着艾迪离开,前去餐厅吃饭。   雪莱静静看着那道远去的背影。   ...   离开众多视线,亚当斯不由分说地从艾迪手中拿走那红色的战斗机模型,砸在地上,塑料的材质瞬间四分五裂,发出清脆的骨裂声,艾迪疑惑地看着雄父的动作,又低头看了一下碎掉的模型。   “雄父......?”艾迪喊道,那张和亚当斯五分像的脸露出一个不解表情。   亚当斯勾了勾唇,冰冷的笑容浮现在他脸上,“乖,雄父回去给你买,这种脏东西我们不能要,爪子会烂掉的。”   艾迪连忙看了看自己白净的小手,只怕不小心烂掉怎么办。   噗呲的笑声响起,安德森从休息室走出来,看着气急败坏的亚当斯,没忍住笑出声:“亚当斯你真的是......”   亚当斯微微扬起下巴,冲着他挑了挑眉,“如果有一只雄虫时刻想着破坏你的婚姻,取代你的位置,希望你还能笑得出来。”   安德森摊了摊手,“我的婚姻早就是一团废墟,巴不得被取代。”   艾迪虽然不理解雄父的行为,却敏感地察觉到他不悦的情绪,没有主动触他的眉头,只是讨好地抱着他的胳膊。   “乖孩子。”亚当斯郁气疏散不少。   “坐吧,特意给你留了一些饭菜。”安德森是一只不合群的虫,不喜欢那些热闹的场景,但哈里斯却酷爱聚会和热闹。   亚当斯的确饿了,安德森看着外面众星捧月的虫,喃喃道:“没想到他们也会来。”   亚当斯敛了敛眉,不冷不淡地说道:“可能吃饱了撑的。”   安德森浅浅的笑起来,只觉得亚当斯这样咄咄逼虫的模样,比满脸堆笑的模样要鲜活的多,他捏了捏艾迪的小肩膀,“亚当斯,你喜欢雪莱上将吗?”   他的问题,让亚当斯盛汤的手微微一顿,抬起眼,定定看着他,他没有思考,眉梢一挑,神情很傲娇:“谁会喜欢一块冰?那张脸,看着都瘆人得很,谁会喜欢?如果不是没办法我......”   安德森慢吞吞打断他的话:“不喜欢,但是结婚没到一年,幼崽都这么大啦?”   亚当斯一噎,脸皮厚,面不改色地说道:“那是因为迫不得已。”   他在心中找借口,对啊,就是因为那个该死的系统。   不然他怎么会碰雪莱一根手指头?他最讨厌的就是高等级雌虫那副高高在上的面孔了。   安德森只是笑了笑。   亚当斯吃完便带着幼崽离开,安德森依旧坐在那个位置上,静静看着外面虫子们谄媚又虚伪的笑容,然后他看见雪莱上将进来了,那只在军事频道上出现的铁血将军,看见了角落那只被摔碎的飞行模型,他一点都没意外,弯腰捡起然后扔进了垃圾桶里。   又让其他虫对亚当斯任性的“案发现场”进行打扫。   他果然很傲慢,从头到尾甚至没有看安德森一眼。   安德森看着这对奇怪的夫夫,不由想到了哈里斯从前傲慢羞辱他的模样,脸上笑容淡了些。   ...   帕尔默和科尔尼的加入似乎让气氛变得更加融洽了些,但也有极个别虫察觉到了其中的暗流涌动。   比如说,原本还亲密无间、当着众虫面也会亲密贴面的亚当斯夫夫,突然变得生疏起来,他们看见更多的是帕尔默和亚当斯在一起冲浪游泳,亚当斯称赞帕尔默的翅膀像白云一样漂亮。   科尔尼和雪莱也是交谈甚欢,他们听见科尔尼赞美雪莱帝国最迷人带劲的雌虫。   哈里斯撑着下巴看戏,冲着安德森笑道:“他们两个还真是有趣啊。”   “听说昨天都分房睡了。”   安德森没理会他的幸灾乐祸,望着蔚蓝的大海发呆,直到被哈里斯粗暴地抓住下颌吻下来,才微微回神。   他几乎没有犹豫巴掌已经甩在哈里斯脸上,下一瞬,哈里斯抓着他的手指轻轻吻了一下。   安德森讨厌他突然的亲密行为,还是当着这么多虫的面。   哈里斯双眼闪烁着汹涌的目光,他声音低沉危险:“你终于看我了?”   “你有病!”安德森低声牙咬。   两虫的对峙被亚当斯打断,他穿着贴身的黑色潜水服,姣好高挑的身材展露,修长笔直的腿,身材比例极佳,腰细腿长,摘掉护目镜,露出清亮的黑眸,黑色短发被水沁湿,呈现微弯的弧度,肤白俊美,赏心悦目。   在哈里斯眼前却是极为刺眼的存在。   他冲着安德森露齿笑了一声:“一起去玩吗?”   雪莱看向那阳光下美得令人炫目的脸,散发着自信又夺目的笑容,就算那腰比他的细上不少,可绝不是柴瘦,能够撑得他的重量。   安德森面色难堪地推开哈里斯,跟着亚当斯离开。   科尔尼发现雪莱的视线久久落在某只雄虫身上,他唇角的笑容有些僵硬,却努力撑着最大的弧度,他似乎毫不羡慕,赞叹道:“你似乎很在乎亚当斯。”   雪莱收回视线,理所当然又平静地复述着:“他是我的雄虫。”   言外之意并不否认这个说法。   不远处亚当斯勾着安德森的肩膀,他的脸颊被阳光炙烤得有些发红。   至于关于两虫分房睡的推测完全是无稽之谈,就算白天的烧烤聚会打牌的时候,帕尔默承认亚当斯是他的理想情人,科尔尼对雪莱借着游戏之名疯狂表白。   两虫的婚姻关系似乎岌岌可危,濒临破碎。   两只虫入夜之后,亲吻对方的动作只会更加用力了,像是要吞吃入腹。   亚当斯清晨醒来的时候,臀上几个牙印都隐隐作痛,雪莱身上的牙印也是只多不少。   两虫铆足了劲地硬抗,冷战,弄到最后谁也没服软表态。 第74章   雨粒砸在海面上, 荡起细小的波浪,溅出荡漾的水珠,玻璃上也砸出了不小的声响, 屋外潮湿闷热的空气被隔绝在外,屋内的中央调控下室温变得温和舒适。   却抵不住那热乎乎的体温纠缠, 亚当斯黑曜石般的眼瞳露出一点凶狠的光芒,他拽住雪莱那头金色的长发,让他微微扬起头, 蓝色的瞳孔微微放大迷离, 唇角是还未咽下的光泽, 红唇微张着喘息。   “雪莱。”亚当斯的声音让雪莱意识清明一瞬。   ‘科尔尼那样的雄虫,浑身都散发着一股恶臭的腐朽味道, 你到底喜欢他什么?’亚当斯还是没问出口, 只是自己气得胸口发疼。   雪莱眼尾发红,他看着雄虫浓丽的眉眼,视线一定, 又缓缓移开,声音嘶哑:“嗯?”   “怎么了?”雪莱脑袋如同糨糊般,被雄虫的信息素裹挟着发/情, 求爱, 眼神也盛满了明晃晃的、令虫心动、无法拒绝的神情。   亚当斯没说话,低头咬在他脖子上。   ...   夜深, 梦入三分, 亚当斯猛地睁开双眼, 浑身冷汗窜出,嘴唇发白,眼底露出惊恐之色。   他像是失去了声音, 双眼仿佛黑色的窟窿,呆呆地看着天花板。   梦中,雪莱和科尔尼一起杀死了他,让匕首没入了他的胸膛,刀刃刺入胸膛的噗嗤声,艾迪也被虫无情地砍掉了脑袋,折断了羽翅。   亚当斯一瞬间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甚至开始怀疑系统是否存在,自己是否还活着。   他眨了眨眼,额前的汗水顺着眼泪滴落,他深深吸了一口气。   亚当斯的安全感缺失,在这场和雪莱的博弈中落入下乘,他眼神复杂地看着身旁熟睡的雪莱,视线滑过他脆弱白皙的脖颈,那瞬间出于雄虫的自我保护防御意识,他甚至想要杀掉他。   他的眼前似乎还闪烁着血糊糊的画面,尽管他的理智在不断提醒他,梦中的雪莱是如此地虚假,他不可能杀死自己的幼崽。   就算雪莱恨他,也不会迁怒自己的幼崽,亚当斯如此安慰着自己。   直到,他的视线略过雌虫那耳后嘬出的红痕,恨意和惊恐才堪堪消减半分,他闭了闭眼,眼珠不断转动着,手心都是汗。   亚当斯察觉到手背温热的触感,又猛地瞪圆双眼,借着温和的夜灯,看见了平静的蓝眸,冷静如同大海般深蓝色,莫名带着一丝镇定人心的味道。   雪莱敏锐地发现了亚当斯的反常,他身体在不自觉地发出抖动和战栗,那双漂亮的眼睛里也盛满了还未退散的惊恐和害怕以及那股因为害怕明晃晃生出的恨意。   “你在发抖。”   亚当斯攥紧的拳头没有松开,咬唇看着眼前的雌虫,干涩的喉咙缓缓滚动着尝出了一些近乎苦涩的味道,眼圈发红,眼泪已经在打转了。   他死死地瞪着雪莱,一言不发。   雪莱沉默地看了他几秒,抬手摸了摸他湿辘辘的脸颊,神情平静堪称温柔,语气平缓:“做噩梦了?”   “梦都是假的,别害怕。”   雪莱轻轻揉着他的耳朵,安慰般将他抱入怀中,手在他后背轻轻地拍了拍,然后便发现亚当斯抖得更厉害了,脖颈上落下冰冷的眼泪,短暂地抵抗之后,亚当斯主动拱入雪莱怀中,用力地抱住他。   亚当斯的声音连带着哽咽的哭声缓缓传来,“你敢背叛我,我绝对会咬断你的脖子!”   哭得不行,害怕得不行,却还不忘记耍狠。   雪莱下敛的睫毛一动不动,很轻地抚摸着他的背,低声道:“我不会。”   他的心思从不在雄虫身上,如果不是被强迫着结婚,他甚至没想过被标记,也没想过生下虫崽。   亚当斯得到了保证还不够,抓紧他的睡衣,得寸进尺地提要求:“不准和科尔尼那只贱虫说话。”   明知雪莱已经婚配,还恬不知耻地贴上来,不是贱是什么?   虽然虫族的忠诚被看得很淡。   雪莱却无法保证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只是澄清道:“我和他没什么关系。”   不和雄虫说话,这是不是太幼稚了些?再说,雄虫的怀疑太莫名其妙了。   亚当斯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不满地对着雪莱的肩膀咬了一口。   雪莱眉都没抬一下,只是揽着他没动,亚当斯累及了,在雪莱怀中睡着,第二天醒来半边脸印着纽扣的形状,后半夜嗅着雪莱身上的味道,再没梦见那令人心悸到撕心裂肺的场景。   他们的关系也因为昨夜的那场梦拉近了不少,亚当斯察觉到雪莱醒来,准备起床,主动环住他的胳膊,不让他离开。   雪莱一向不会赖床,不像亚当斯起床气很重。   “别走。”亚当斯趴在他耳边,声音带着清晨的沙哑:“再睡一会儿。”   雪莱侧目瞧着抱着他手臂的雄虫,犹豫了一瞬,还是扒拉开他的手臂,让他继续睡是睡不着的,浪费时间的事情他不喜欢做。   亚当斯没想到他会拒绝自己,猛地瞪大眼,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表情在质问,怎么会有这么不解风情的雌虫?   “艾迪该醒了。”雪莱解释道。   亚当斯不吃他这套,“艾迪身边有照顾的虫。”   雪莱见雄虫实在黏人,作罢,重新躺上床,“你睡吧。”   亚当斯磨牙,有些恨恨,却没有睡意了,拉着雪莱进了浴室,将虫标记了个遍。   最后两虫都起晚了。   假期过半,亚当斯接到了上司雷亚斯的视讯,限他明天中午前赶到公司。   亚当斯只是愤怒了一瞬,就平静下来,这次是他负责的“赃款”遗留问题出了一些披露,雷亚斯不放心交给其他虫。   “哦?不会吧,雷亚斯这么扫兴吗?”哈里斯露出一点嘲弄的神情,明显听见了两虫的谈话。   在这之前他们还在盘算明天去海上玩。   亚当斯露出一个完美的微笑:“没关系,只是我回首都星,雪莱还在这里。”   哈里斯看了一眼雪莱,雪莱垂着眼,把玩着手中的戒指,似乎没听见两虫的说话,科尔尼适时开口,笑得清风朗朗:“亚当斯阁下,如果有什么困难随时找我?”   “非常感谢,但我想应该不会有那个机会。”亚当斯冲着微微扬起下巴。   科尔尼只是眯了眯眼,眼底闪过一道不可察觉的暗芒。   亚当斯要离开的消息,并未掀起太大的波澜,毕竟亚当斯在他们之中并不算什么重要的虫物。   午饭是就地取材,特色的星球食材,一些凉拌的蔬菜,以及一些壳状的清蒸食物,艾迪抱着坚硬的贝壳舔,双眼亮晶晶的,小小一只虫却占了一个大虫的位置。   这些天肌肤都晒黑不少,幼崽整只虫却看起来精神了不少。   亚当斯不自觉地笑起来,低头对雪莱说:“艾迪跟着你在这儿玩吧,我回家也没时间自己照顾他。”   雪莱颔首,给艾迪剥下鲜嫩可口的食物,放在他的小碗中,他露出可爱的笑容,口齿不清,糯糯地说道:“谢谢~”   亚当斯惊讶于虫族幼崽的生长速度,“他好聪明。”   像每个雄父看自己幼崽一样,双眼充满了喜欢,认为自己的幼崽全世界第一聪明。   雪莱却实事求是地说道:“虫族幼崽这个时间段都会说一些基本的语言。”   亚当斯却不在乎,依旧忘乎所以地夸奖着他的幼崽。   倏然,亚当斯对上雪莱的视线,微微靠近,他似笑非笑地问道:“雪莱,你会想念我吗?”   雪莱怔了怔,那双带着一丝调笑的美丽眼睛,清亮漆黑,那一瞬间,他耳边所有其他虫的声音都似乎远去了,他听见了自己清晰的心跳声,他下意识地地避开了视线。   艾迪相比他雌父的慌张逃避,直白又清脆地回答:“想~”   亚当斯便笑着捏他的脸,目光看向雌虫那不自然泛红的耳朵,心情不错,暗自打趣道:“某些虫连幼崽都比不过。”   雪莱默默捏紧了拳头,轻咳一声,掩饰地喝了一口水,当作没听见亚当斯说话。   亚当斯盯得紧,看着雪莱那张冷若冰霜的脸出现类似于羞赧的神情,只觉得浑身都麻了,心脏一苏,想要亲他。   但这么多虫在这里,他知道雪莱不会让他得逞,所以只能遗憾作罢。   星若枚举,喧闹声消,雪莱送他上飞行器,艾迪已经在怀里睡着,亚当斯只能遗憾地亲了亲他的额头,眼底带着一丝不舍。   他又仰头亲了亲雪莱的眉心,柔软的唇落下的瞬间,雪莱又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神情闪烁起来,下意识地眨了眨眼,怔愣地从亚当斯眼底看见了一丝温柔。   风吹动着雪莱的金发,亚当斯的吻顺着眉心向下,轻柔地吻过他高挺的鼻梁,雪莱轻唤了他一声,试图制止:“亚当斯......”   他身后还有亚当斯颇为熟悉的哈里斯以及安德森,亚当斯却强硬地扣住他的后脑勺,吻重重落在他唇瓣上,用力吮着,激烈的吻突如其来地发生。   雪莱很快迷失在亚当斯的信息素中,主动地回应。   亚当斯亲了几分钟,不舍地啄了啄他的唇,“不知道没有你信息素的十几天,我要怎么活。”   亚当斯热烈又直白地表述着自己对雪莱的渴求,虽然雪莱知道亚当斯只是在夸大,或者说故意调戏他,但还是忍不住心跳加速。   亚当斯凑在他耳边,轻笑道:“我给你留了一件我的外套,在你的行李箱中。”   雪莱伸手推开他的肩膀,呼吸已经平缓,虽然他不认为自己需要那些东西,可还是礼貌又疏离地说道:“谢谢。”   亚当斯冲着安德森挥挥手,转身进入飞行器。   雪莱站在安全距离,看着飞行器转瞬间消失在眼前,他的嘴唇还是滚烫发红的,带着艳色。   哈里斯打了个哈切,视线懒洋洋扫过他的唇,“看起来,在外面不可高攀的帝国之星,在自己雄虫怀里,也是一样的娇羞可爱呢。”   对他的调笑,雪莱充耳不闻,抱着幼崽离开,这趟旅行突然变得索然无味了。   雪莱以为自己对亚当斯的离开可以适应良好,却发现只是入睡都变得困难,从他产蛋到这一刻他和亚当斯从未夜晚分离,亚当斯的信息素是安抚他最好的东西。   现在亚当斯真的突然离开,他根本无法适应,身边早就熟悉他的存在。   雪莱想,这就是雌虫对雄虫依赖吗?所谓的焦虑分离症?   他冷着脸,强迫自己睡觉,不想成为那种离了雄虫就活不了的废物雌虫。   房间的钟表无声转动着,一圈又一圈,雪莱光脑震动了两下。他缓慢睁开双眼,毫无睡意的眼眸。   他点开光脑,发现是亚当斯的消息。   【我安全到家,别担心(微笑)。】   雪莱心情沉重得很,没有回复,但亚当斯那边已经看见消息已读。   亚当斯揉了揉疲惫的眉心,靠在沙发上,冒昧又直接地给雪莱拨通了视讯。   雪莱很慢地接起,亚当斯那昳丽的五官占据了整个光脑,声音性感沙哑:“为什么接得这么慢,是在做不可告人的事情吗?”   雪莱已经坐了起来,冷峻的脸庞带着不易察觉的脆弱感,也许是光线原因,他面色平静地否认着:“没有。”   “一直没睡?”亚当斯无意间窥见了雪莱的不自然。   雪莱没说话。   亚当斯舒展笑颜,眉眼弯弯:“我也很想念你,雪莱,我应该带一管你的信息素离开。”   这种戒断反应同时发生在他们两只虫身上,他在飞行器上也没能睡着,总觉得身边少了一些能够令他安心的气息。   雪莱依旧是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任由亚当斯调戏暧昧。   亚当斯解开自己的有些发紧的腰带,望着雪莱那张脸,从一开始的厌恶,到现在的熟悉和喜欢,他发现虽然依旧讨厌雪莱那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态度和模样,却也更喜欢看着那冰冷神情融化,被揉碎成眼尾发红的情态。   雪莱起初并不知道亚当斯在做什么,直到那张脸露出一点情动的神情,那微微滚动的喉结,雄虫咬住了自己的唇瓣,视线近乎侵略地盯着他的脸,口中溢出几声喘息:“雪莱......宝贝儿......daddy啊......”   “......”雪莱想挂了视讯,但被亚当斯叫住:“我求你,别挂......”   那红着眼乞求的可怜模样,阻止了雪莱的动作,他脸色发沉,想看看这只雄虫可以荒唐成什么模样,那沙哑的嗓音窜入他的耳朵,击打他的心脏,撩拨他的血液......   事毕,亚当斯展开手给雪莱看,炫耀似地笑起来,舔了舔自己的指腹,他双眸潋滟,唇角勾起的幅度像个魅惑人心的妖精,他说:“daddy好棒啊。”   下一秒,视讯变成黑色。   亚当斯痴痴笑起来,拿起纸巾擦干净了手指。   他迷离的眼神逐渐消散,视线变得清明,整理好上司雷亚斯要的材料,强打精神去工作。   雪莱冲了半小时的凉水澡,裹着浴巾走出门,视线看见了角落的行李箱,眼神一顿,站着半晌没动。   随后,他面色冰冷地打开行李箱,根本没有什么衣服,只有一张纸条,上面是亚当斯龙飞凤舞的字迹。   【什么时候会看我留下的字条呢?不会没撑过一天吧,你果然很爱我~想我就给我打视讯吧,信息素要新鲜的才好闻,嘻嘻。(照顾好自己,不要被别的雄虫占便宜哦。)】   雪莱将纸条捏成了废纸,如果亚当斯故意接近,几乎没有虫能够完全拒绝他,更何况他还是他的雄主。   他们在法律上既有关联性,又有血脉(艾迪)的关联......   亚当斯真的很会拿捏人心。   雪莱长叹一声,不得不承认,他有点习惯和喜欢亚当斯的存在了。   尽管两虫似乎没有太多的交流和相似的地方。   雪莱不懂,这是不是信息素吸引的缘故。   但这种感觉陌生又奇怪,他害怕又沉沦。 第75章   之后两天, 雪莱以为亚当斯也会像那天一样,光脑视讯中说一些乱七八糟似是而非的话。   可是并没有,亚当斯像是消失了一般, 杳无音讯。   雪莱侧躺着,旁边睡着摊着肚子呼呼大睡的艾迪, 浑身都不得劲,这两日看见科尔尼那张脸,就会莫名其妙想起亚当斯向他呲着牙故作凶狠威胁他的可爱模样。   无声又冰冷的黑夜中, 雪莱双眼中沉寂着浅淡的温柔。   ...   亚当斯跟着上司雷亚斯拿着虫帝的搜查令, 配合着检察院进行突击的检查和抓捕, 将从前调查到但掩藏极深自以为安全的虫又连根拔起,从各个军区高层挖出不少毒瘤, 其中贪污军资数额巨大, 奋起挣扎或哀声求饶,但全部以铁血手段镇压了。   其中属哈里斯所在的十四军区遭受冲击最大,多个军长落马, 哈里斯家族过半军雌尽数被革职调查,年前的警告只是一个开始,并不是结束。   他也第一次看见了虫帝, 身上威严自成, 像是久不出鞘的剑,但锋芒依旧。   亚当斯都有些不敢和他对视, 虫帝提起了雪莱, 对他的态度不明, 眼神中多是揣测和猜忌。   “行了,只需要在开年第一场直播中陈述和总结,这笔烂账也算是在我们手上告一段落了, 这两天就把稿子写好。”雷亚斯长舒一口气,身下的位置总算坐稳了。   亚当斯点了点头:“好的,部长。”   “嗯,上将大人还没回首都星?”雷亚斯开始闲聊了,两虫从议会宫廷走到代步器中。   “得到消息应该也要回来了。”亚当斯眯了眯眼,他不得不怀疑这次旅游的目的性了,让那些身居高位的天之骄子离开首都星,然后以雷霆的手段判罪入狱,让虫没有任何的反应时间。   哈里斯大概是玩不下去了。   “克里斯蒂安家族这次也查出不少小尾巴,不过在这些大鱼面前不值一提而已。”雷亚斯漫不经心地提起,看向身边逐渐成熟沉稳的雄虫,眼神掠过一丝深意:“不过克里斯蒂安家族已经繁荣百年,成员良莠不齐,但每一代都有出众的雌虫,近百年有雪莱上将这座大山镇着,就算虫帝这次也是轻轻放下。”   首都星风雪初消,屋檐上滴落着融化的雪水,他闻言忍不住抬眼,朝着雷亚斯看去,他记忆中雷亚斯是雪莱的虫才是,但这番似是而非的话,又像是提醒?   雷亚斯和他对视一眼,勾唇一笑:“雪莱是我的恩人,但克里斯蒂安家族可不是。”   亚当斯只是了然一笑,垂下眼睫,目前他对克里斯蒂安家族没有什么其他感觉。   也从未接触过除雪莱以为的克里斯蒂安家族的虫。   亚当斯好不容易闲下来,便有些想念雪莱和幼崽了。   上次联系还是前天晚上,但没想到回到家中,等待他的是亚利多星陷入星兽潮的加急消息,那条视频已经爆了,不过几分钟浏览量超百万。   亚当斯点开视频,看见的新闻标题醒目刺眼,雪莱上将幼崽疑似葬身在星兽潮!!   亚当斯呼吸一窒,脑袋一片空白,他手指在这之前已经点开视频,其中视频中那双流畅锋利的羽翅在阴沉的天际格外夺目,他身后站着一只熟悉的雄虫科尔尼,雌虫眼前房屋坍塌,道路从中间爆裂,地里缝隙中钻出许多体型庞大的星兽。   不过几秒钟,亚当斯浑身冷汗涔涔,不知是连日来没休息好,还是消息太过于劲爆,那瞬间大脑缺氧,他身形晃动了一瞬,差点带翻旁边的椅子,双手撑在桌沿上才勉强稳住身形。   随后,他疯狂地朝雪莱的光脑发出视讯,最后消息都石沉大海。   网上讨论越来越多,随着越来越多的卫星视频发出,亚利多星的的确确发生了星兽潮,原本通过三级安全检测的亚利多星怎么会突然发生星兽潮   亚当斯冷静不下来,想要去找艾迪,却得到了阻拦,告诉他亚利多星的固定航道已经全部被占用,无关虫员不能捣乱。   他忍住脏话没有失控,勉强冷静下来,若只是小型星兽潮,大概一到两天就会稳定下来。   克莱夫得到消息的瞬间就给亚当斯发来了问询短信,知道亚当斯也许并不希望虫打扰,消息并没有得到回复。   ..亚力多星三小时前..   “嘭!”椅子被虫大力踹到的声音响起,哈里斯阴沉着脸,双眼充斥着愤怒,他掐住安德森的脖子,让他窒息,双脚几乎离地。   安德森双脚乱蹬,神情痛苦,发出痛苦地呻吟。   最终,在安德森窒息休克的前一秒,他被摔在地上。   安德森下意识地大口呼吸着,生理眼泪从眼眶流出,他捂着自己的脖子,无声地喘息着。   “我操,安德森,是不是你!?”哈里斯一把抓起安德森的头发,看着他冷漠的双眼,像一只狂怒的狗。   安德森静静地看着他发怒,并不解释。   “他们说家族里出现了内鬼?那些检举的资料在我手中,但......能接触的虫,只有你!”哈里斯刚刚才收到消息,他的通讯工具也被暂时控制了。   “你他妈的......”哈里斯恨不得掐死这只吃里扒外的白眼狼,“你和亚当斯联合起来搞我是不是?!”   他瞬间想通了什么,难怪亚当斯突然离开,难怪他们之间如此亲近。   安德森喉咙疼痛嘶哑,看向哈里斯的眼中充满了恨意,那张清秀的脸有了扭曲之色,他的指甲几乎陷进肉里,他说:“我是拉斐尔旧族的后代!”   不论商战还是党派之争,在虫族之中一向惨烈,哈里斯家族和拉斐尔家族曾经是宿敌,后来拉斐尔家族一夜陨落,死的死,坐牢的坐牢,流放的流放,其中就有哈里斯家族的手笔。   安德森一开始和哈里斯的弟弟结婚便是心怀不轨。   而亚当斯恰好从系统给的剧情中知道这一点,所以两虫才能一拍即合。   亚当斯说过,他会给哈里斯这只傲慢的雌虫一点教训,借着这次东风,恰好将证据悄悄揭露。   哈里斯掐着安德森的脖子按在地上,双眼露出的杀意让雄虫以为下一秒自己就要被杀死。   但最终还是没有。   地板发出震颤,海边聚起乌云,就算是暴怒之中的哈里斯凭借着多年的作战经验,还是察觉到了不对。   下一秒,羽翅伸展抱着安德森冲破了屋顶,刚刚还安全的房子,瞬间消失在星兽的大嘴中,那是一只体型庞大的星兽。   安德森惊魂未定,第一次直面星兽,整只虫都是麻的,视线看向雌虫冰冷的神情,在生命受到威胁时,他下意识地握紧了哈里斯的手臂。   而,另一边,雪莱抱着艾迪,退到安全的区域,却发现前方的星兽潮裂缝之中源源不断的星兽朝着众虫涌来,雪莱将艾迪交给了身边的雌虫。   同时接管了亚力多星的指挥权,他看见来不及离开的科尔尼差点葬身兽口,飞身将虫带来回来,命令军雌列阵迎敌,但在他身后,发出一声声惊呼声,所有虫都意想不到的意外发生了,只见刚刚安全的地带,又出现了一条星兽裂缝!   像这种情况是极其少见的。   雪莱第一时间飞回,但因为距离过远,他眼睁睁看着艾迪陷入裂缝中,他的小翅膀努力扇动着,却还是抵不住那吸力,身边照顾他的雌虫也自顾不暇。   雪莱来晚一步,他杀光了裂缝中的星兽,但没有找到消失的艾迪。   星兽潮褪去,恢复了信号,雪莱浑身是血,半跪在那条还未修复的裂缝前,金色的羽翅有被撕裂的伤痕,沁着血,滴落在地上。   众虫表情各异,有些似不忍直视,雌虫默默捏紧了拳头,光脑上的不停地震动着,雪莱却不敢看。   星网上已经开始为这位年轻的上将默哀,为这个还未长大的幼崽感到惋惜。   星网报道这次伤亡被控制在最小,仅仅百虫受伤,要知道这种突如其来的星兽潮,一般会让毫无准备的星球尽半数的虫葬身兽口。   【唉,真的让虫唏嘘,好像上将的幼崽没几个月大......】   【这次还好有雪莱上将在,否则不知道会死多少虫。】   【不知道该说亚力多星幸运还是不幸。】   【幼崽,好可惜......上将四十多岁才得了这么个幼崽......】   ......   雪莱的光脑安静了,他没有流泪,那双冷静的眼似乎还是一如既往地淡漠,只是紧握的拳头在下意识地发抖。   亚当斯没有再给雪莱光脑发信息,似乎已经知道结局。   “系统,艾迪真的死了吗?”亚当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   “在幼崽出生后,系统就无法再检测他的生命体征。”系统声音也小心翼翼地,他试图开导自己的宿主:“没关系,宿主,由于这次危险不可控,且责任不在您,系统已经判定您任务成功三分之一。”   亚当斯没说话,用手背捂住了双眼,挡住了窗外刺眼的阳光,泛白的唇角微微勾起,有些嘲弄地想到,对啊,他的幼崽只是一个任务而已啊。   小艾迪本就是他蓄谋已久的产物,雪莱对他也没有多少期待吧,毕竟他说过从未想过会结婚、生蛋。   所以本就是怀着不轨目的出生的产物,为什么死了会这么心痛?   亚当斯很轻地抽气,胸膛微微颤抖着,从未体会过的难受。   雪莱为什么没有保护好他?为什么啊......   亚当斯愤怒地砸了艾迪的拼图玩具,四分五裂的积木散落在地上,却没虫敢上前收拾。   他双眼通红,光脑上弹跳出克莱夫的视讯。 第76章   亚当斯这个时候没有任何交谈的心思, 既没办法假装说无事,也没办法撕心裂肺向别的虫诉说。   但克莱夫锲而不舍,他闭了闭眼, 接通了视讯,克莱夫的表情有些火烧眉毛的焦急, 可又在小心翼翼地控制。   克莱夫低声道:“亚当斯你还好吗?”   “我很好。”亚当斯语气略微沙哑。   “我刚刚从雌父那里回来,我偷听到......”克莱夫的雌父也是位高权重的军长,身居要职, 是虫帝的弟弟, 并非一个雄父。   “亚利多星这次星兽潮暴/乱, 并非意外,其中有虫为的痕迹......”克莱夫行色匆匆, 显然刚刚听到这个消息就来告诉亚当斯了。   亚当斯怔了怔, 微微眯起眼,心脏被攥紧的疼,越是难受, 脑子便越是清醒,脑海中立刻将自己的仇敌和雪莱的政敌一一罗列起来,但无法确定是谁动的手。   他的位置可能微不足道, 但雪莱所处的位置, 太多的虫想将他拉下来了。   “他们在亚利多星最新发现电磁场和核力场等影响星兽黑洞出现的痕迹,这并不容易, 此前在亚利多星驻军的是第九军区, 他们不可能没有发现异常......”   第九军的总指挥官加尔斯, 就是那只曾经强迫亚当斯的雌虫,也是剧情中给雪莱造成不少麻烦的雌虫,似乎所有的主角身边都要有这种势均力敌的对手来给主角雪莱和科尔尼制造麻烦, 来让他们看起来更加契合。   但原本的剧情中可没有杀死幼崽这种低劣的手段。   亚当斯内心惶惶不安,因为他知道这些冷血的政客是绝不会心慈手软的,现在知道是谁干也没有意义。   毕竟连强悍的成年军雌也无法在全是星兽裂缝中全身而退,更何况是他几个月大的幼崽。   况且以他的身份就算着急也做不了什么,他进不来第九军区,找不到加尔斯。   亚当斯麻木和克莱夫道谢,挂断视讯后,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看着地毯上的破碎的玩具,他的直播工作暂停了,星网上的网民都很理解,对他表示同情。   雷亚斯也给他放了三天假,让他更好地调整自己。   亚当斯在假期的最后一天,等到了姗姗来迟的雪莱。   雪莱刚从军区回来,衣服有些凌乱,因为想要加尔斯张嘴,所以两虫发生了一些摩擦,但最后的结果是他被帝国军事联盟警告了。   原因是证据不足,亚利多星动乱不能证明是加尔斯造成的。   亚当斯没有多憔悴,他没有因为悲伤废寝忘食,不然以雄虫的身体机能,他可能已经饿死了。   雪莱也没有任何改变,那漂亮冷血的蓝眸,半点看不出一点悲伤,他置身事外,像个死的不过是一只无关紧要的虫子。   亚当斯那好不容易压下的怒火,如同野风吹过,蹭蹭冒了出来,他唇角压不住讽刺的笑容,“伟大的雪莱上将回来了?救了那么多虫,我也应该给你颁发一个最佳好虫的奖状才是。”   雪莱天生的冷脸,习惯所有的感情都不表露外表,就算情绪像是撑爆的皮球,也能表面上无波无澜的。   客厅内关于艾迪的痕迹已经消失不见了,鞋柜准备的小鞋、桌旁特制的幼崽椅、客厅内堆放不下的玩具......   两虫之间被灿烂的日光划出一道清晰的沟壑,光影中,亚当斯的脸在扭曲,他早有预料,雄虫会对他发难,怔然间看着他朝着自己的靠近。   “你怎么不反驳我呢?”亚当斯盯着他,从沙发上起身,精致的睡衣,用质问的语气:“你怎么不照顾好艾迪?”   “你如果不救科尔尼,待在艾迪身边,是不是他就不会出事了呢?”   “我是不是说过让你离他远一点!?”亚当斯拧着眉怒吼,那压抑的情绪在这一刻爆发,抓着他的胳膊,恨不得咬死他的神情。   雪莱紧抿唇瓣,并没有反驳,的确是他的错,只是微微垂着眼:“抱歉,是我的错。”   亚当斯狠狠推了他一把,猩红的双眼似要流泪,“他真的没了吗?”   雪莱在裂缝中寻找了三天,却没有结果,几乎不可能有生还。   雪莱脑袋炸得疼,无声地看着亚当斯,依旧维持着那冰冷的外壳,不知该怎么和开口。   亚当斯只是失望地转身离开,雌虫下意识地朝着他伸手,外溢的信息素在挽留雄虫,但雄虫视若无睹。   他感觉自己喘不过气来,心脏发疼,有一种被电钻刺穿的错觉,视网膜出现一瞬间的模糊,脸颊上有冰冷的泪水滑过,那强健的身体在这一刻像是垮掉的堤坝。   ...   不知名的危险星。   “等下,这里这只小幼崽居然还没有死?!”   在一众星兽尸体中,穿着灰色衣服防护服的众虫面面相觑,他们全副武装,戴着防毒面具,摒除了危险的毒雾,看不清面罩中的脸,发出嗡嗡的声音:“不愧是雪莱那只变态虫的幼崽啊,这都没死?”   艾迪垂着脑袋,满脸伤痕,只有胸膛的细小起伏诉说着他的生命力。   “也算是他命不该绝,那就带回去吧。”其中领头人发话,在一群臭烘烘的尸体中,小幼崽被带走了。   ...   几天后,直播重启,亚当斯面容温和地说着这次的光辉事迹,“......秉持着对虫民们负责的心态,我会将处理结果一一报道。”   开年工作堆积成山,亚当斯根本来不及悲伤,雷亚斯似乎将他当作了左膀右臂,指挥他起来得心应手,没有虫这么不识相,除了科尔尼这只贱虫。   他是代表外交部来他们办公室洽谈工作的,亚当斯能够面如常色地接待,挑不出任何的错。   科尔尼最近容光焕发、春风得意,事业也是顺风顺水,辞去了军校的教授工作,成为了议会候选人。   是历史上第1位雄虫候选人。   休息室内,亚当斯在泡咖啡,微微走神,热水从杯中溢出,他下意识地拿纸去擦,又被烫的松手。   “亚当斯阁下怎么这么不小心呢。”科尔尼的声音慢悠悠从身后传来,亚当斯转头便看见悠哉靠在吧台前的雄虫。   亚当斯没理他,整理狼藉的桌面。   “我理解阁下因为幼崽惨死,所以心不在焉,无心工作,但阁下生活还在继续,请节哀顺变啊。”科尔尼毫无同理心地安慰,语气中的幸灾乐祸无法忽略。   如果是从前亚当斯的脾气,手上这杯咖啡就要泼到科尔尼的脸上了。   “还多亏了雪莱上将,不然我这条小命就要交代在亚利多星了。”科尔尼勾唇一笑,望着亚当斯捏着杯盏的手用力到青筋暴起,心情舒畅,一扫之前被他压一头的郁气。   亚当斯不屑和他争辩,身上那荆棘和锋芒都像是被磨平了,不过短短十天,他已经不似当时的招摇明媚。   在对雪莱失望至极之后,就连看科尔尼都没有了那股想要针锋相对的欲望。   如果科尔尼想要雪莱,那就给他好了。   亚当斯懒得去争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可是科尔尼挡住了他的去路,锲而不舍地想要挑拨亚当斯的怒火,“唉,年纪这么小,多可惜啊,连等级都还没来得及测呢。”   亚当斯终于拿正眼看他了,唇角勾起一点淡淡的笑容,看向科尔尼的眼神也变得讽刺,才发现眼前的雄虫其实也如此地愚蠢和轻浮:“真是一只面目可憎的雄虫啊。”   只是从前他光鲜亮丽的高等级给他加了一层滤镜而已。   他凑到他耳边低声道:“你想让我对你动手?想让我破坏这次会议?你把我想得太蠢了吧,老师。”   科尔尼脸色微变,唇角的笑容消失,他听着亚当斯轻描淡写地说道:“你喜欢雪莱,那你就去抢啊......那是我不要的东西,我不会拦着,只要你有这个本事。”   “不要来烦我了,好不好?你真的很吵。”   亚当斯扔下气得脸色涨红的雄虫,如果能够从雪莱入手,他也不会这么嫉妒亚当斯这只等级甚至只有c等的雄虫!   ...   “你这样下去是不行的,雪莱,孕期的虫蛋需要雄父的信息素。”罗伊有些无奈地看着眼前面容疲倦的雌虫,唏嘘又复杂地说道:“再加上你在亚利多星受伤,更加需要雄虫的安抚。”   雄虫的信息素是双刃剑,他能让雌虫激发出强劲的实力,但也会让雌虫依赖雄虫,前段时间他和亚当斯的每天信息素交融,他早就无法忍受那种没有雄虫安抚的感觉了。   再加上,他又怀孕了。   雪莱更加渴求亚当斯的信息素,但他知道亚当斯现在很讨厌他,更加吝啬一点信息素给他。在家中亚当斯都会贴阻隔贴,而他也不想去招惹亚当斯更加讨厌。   “合成信息素呢?”雪莱捏了捏眉心,他不想放弃这个虫崽。   “合成信息素副作用不小,对虫崽等级都会有影响......”罗伊摇头,并不赞同。   “没关系。”雪莱却不是一个能妥协的个性。   罗伊只能给这只雌虫注射合成信息素,他嘴里絮絮叨叨地说着:“这样真是不行的,雄虫有资格知道自己雌虫怀孕的消息,你打算瞒多久?”   雪莱感受着熟悉的信息素,从神经到身体的紧绷都变得舒展,但疲惫更加明显,到底比不上亚当斯的信息素。   “我不想用这种事情来裹挟他。”雪莱闭了闭眼,眼皮发红,没有亚当斯信息素的每一天都像度日如年般难过。   “艾迪去世已经是事实,你们还想毁掉下一个幼崽吗?你应该知道在克里斯蒂安家族里,等级是多么地重要,就算是你雪莱的幼崽也一样。”罗伊劝说他,语气难得地强势。   在克里斯蒂安家族中,所有低等级,无法从厮杀中夺魁的雌虫,都是工具而已。   可以随意使用和抛弃。   雪莱沉默不语,他不想亚当斯忍着恶心标记自己,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宁愿不要。 第77章   克莱夫雌父, 卡特亲王的七十岁诞辰,铺天盖地的新闻报道,被称为首都星名流们的聚会, 娱乐报社争相报道,标题吸睛又大胆, 桃色新闻满天飞。   雪莱出短任务,并不在首都星,但不妨碍关于雄虫的新闻毫无阻碍的出现在他光脑上。   【最美雄虫亚当斯阁下和多名雌虫出入酒店。】   【亚当斯阁下和帕尔默王储贴面、共舞。】   【到底谁是亚当斯阁下的选择?】   【疑似xx参与了这场三角恋......】   在虫族社会中, 一只雄虫标记或者拥有多只雌虫是符合社会观念的, 虫子们没有道德和礼教的, 不懂什么是忠诚,甚至雄虫只拥有一位雌君是不现实的, 相反对于社会舆论对于雌虫更加苛刻。   雄虫会要求雌虫忠诚, 否则就会被抛弃......   雪莱在休息仓内,虚拟训练场景已经关闭,周身都是陌生的气息, 他默默的从医疗包中拿出信息素合成剂,针尖刺入他的肩膀,熟悉的信息素姗姗来迟, 他唇角紧抿毫无笑意。   那苦瓜脸就像八卦新闻说的那般, “帝国之星疑似成为弃子。”   在陌生的星球,注射着和雄主相似的信息素以安慰和欺骗自己的身体。   他不知道报道的真假, 却也没资格去控制亚当斯, 他觉得奇怪, 明明早就对雄虫的滥情习以为常,曾经也能接受良好,但现在却觉得胸口发紧, 合成信息素的效果越来越慢了。   …首都星   亚当斯端着灿烂的笑容,在克莱夫的带领下,完美的融入了他的圈子。   克莱夫将他称为最好的伙伴,甚至愿意主动给亚当斯铺路。   亚当斯和加尔斯碰面了,加尔斯身材健硕挺拔,五官深邃,没有上次见面的鲁莽,他礼貌的邀请亚当斯跳舞。   加尔斯用那双颇为深情的双眼看着亚当斯,他在雄虫耳边解释道:“外界有很多流言蜚语,关于第九军故意造成了亚利多星的星兽潮?不过都是无稽之谈,如果我们这么有本事......星兽潮会出现在首都星才对。”   亚当斯神情轻描淡写,似毫不在意,“是吗?”   “当然啦,否则军事联盟怎么会放过我们?”加尔斯凑在亚当斯耳畔,吐息炙热,哑着嗓音道:“让你的雌虫收手吧,像疯狗一样乱咬,真的让虫抓狂啊。”   最近九军区爆出各种问题,被军事联盟严查,军长停掉了所有的职务,搞得整个军区虫心惶惶。   这就是帝国之星的权力,只是雪莱一向不喜欢以权谋私而已。   加尔斯觉得憋屈,这件事和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简直是无妄之灾。   虽然他喜欢和雪莱争个一二,连他的雄虫也想尝尝咸淡,但他真没制造星兽潮的能力。   “可以,但我有什么好处吗?”亚当斯拉开两虫的距离,精致的面容像一幅美丽的画,呼出的空气中都似乎染上了一些香味。   加尔斯凝视着眼前的雄虫,嘴唇嗫嚅一瞬,想吐出一些敷衍的报酬,但对上亚当斯那张明亮野心的眼,便说不出来了。   “这样吧。”亚当斯笑眯眯的看着他,“瓦伦家族这次议会候选人的位置还剩下两个吧?”   “你疯了?”加尔斯当机立断的瞪眼:“哪有雄虫进入议会的?”   随着音乐两个鼓动的节拍,加尔斯被控制着旋转起来,一个完美的合拍。   亚当斯笑着道:“马上就会有了。”   成为候选人也不代表能进入议会,其中像瓦伦这种旧贵族,是有特殊名额的,就像科尔尼的家族般。   亚当斯朝着他微微抬手弯腰,戴着礼貌的微笑离开。   “你可算是跳完了。”克莱夫穿着昂贵的礼服,手腕的宝石手链,据说是珍藏级别的东西。   “怎么样?加尔斯找你说什么?他是不是害死艾迪的凶手?”   亚当斯端起一杯香槟,掩住眼下的疲色,“应该不是,他们的反应太正常了。”   不管是不是,亚当斯决定和他们“合作”,谋取利益,为他所用,顺便调查一下这件事的原委。   “我雄父又和年轻的雌虫搞在一起了。”克莱夫撇了撇嘴,有些嫌弃的说道:“他们真的不会嫌弃他身上的老虫味吗?”   亚当斯浅浅笑着:“但终身没有雄虫的标记的雌虫,潜在的基因发病率也更高呢,没有虫能慷慨赴死。”   克莱夫耸了耸肩,表示理解,又问:“那尊贵的亚当斯阁下今夜准备和谁回酒店呢?”   “回家。”亚当斯将半杯香槟一饮而尽,放下杯子,在克莱夫无趣嘘声中离开。   亚当斯依旧不喜欢雌虫,虚与委蛇已经很疲惫了,他不想休息的时候还要演戏。   ...   雪莱任务完成,有三天休息,半夜归家,雄虫应该睡了,别墅寂静无声,只有餐厅还亮着微弱的光。   他独自用餐洗澡,靠在沙发上歇了歇,整个人像是被晒蔫的鲜花,回到熟悉的地方,松懈下来,甚至没听见雄虫下楼的声音。   他从医疗包中拿出合成信息素,闭着眼,将淡蓝色的液体推进身体里,闭着眼感受着在身体内横冲直撞的信息素,微微拧着眉,看不出是享受还是难受。   直到,他耳畔传来一道清晰的呼吸声,他才猛地睁开双眼,便瞧见亚当斯站在它身后,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你注射的是什么东西?”亚当斯语气冷淡。   “没什么,一些普通营养剂......”雪莱眼神闪躲了一瞬。   “普通的营养剂怎么会有我信息素的味道?”亚当斯弯腰打开医疗箱,查看里面的内容。   合成信息素?   亚当斯抬眼看向雪莱,难以置信的问道:“你真的怀孕了?”   就在今天下午,亚当斯接到了雪莱的小叔兼私虫医生的电话,告诉他雌虫怀孕了。   而那被哑巴系统也不知道提醒他,简直就是废物。   系统:......   它在艾迪死后,被迁怒屏蔽,根本无法为自己发声!   亚当斯咬了咬牙,将未开封的信息素扔下,“你就打算凭借这些东西熬过孕期?那孵化期呢?”   雪莱避开他的视线,平静地说道:“这些和你的信息素没有什么区别。”   “哈。”亚当斯气笑了,因为雪莱那放不下的傲骨和自尊,不知道他在嘴硬些什么?   明明犯错的虫是他!   “你再说一遍,没有区别。”亚当斯望着刚洗完澡,发梢湿润贴在白皙锁骨的雌虫,眼尾发红,透着一股无言的脆弱和冰冷。   雪莱当即要开口,便发现一股浓郁的味道无形地覆盖住他的腺体,他顿时说不出话来,腿无声的软了下来,那挺直的脊背也微微弯了起来,眼圈湿红一片。   “一样吗?”亚当斯居高临下的看着坐在的雪莱,近乎冷酷地发问。   雪莱咬了咬唇没说话,冰凛的神情出现一丝软化,雪色睫毛轻颤着。   亚当斯用信息素攻击着雪莱,雌虫的身体越来越烫,腺体出现撕扯般的疼痛,他拳头紧握,倔强地坚持着,额前冒起了丝丝汗意,喉结无措的滚动着,喉咙干涩。   雪莱都快忍不住下跪求着亚当斯标记。   但亚当斯停止了施暴,雌虫松了一口气,靠在沙发上喘息。   “站起来。”亚当斯第一次看见这般虚弱的雪莱。   罗伊说是因为雪莱在亚利多星受到了严重的精神和物理的创伤,身体状况比怀艾迪的时候差了很多,又使用具有后遗症的合成信息素,所以对亚当斯的信息素毫无招架之力。   雪莱看了他一眼,下颌线紧绷,没有动作,像个沉默的石头。   “雪莱,不要让我重复第二遍,现在过来。”亚当斯不想去迁就他,语气没什么感情:“最后一次机会,否则你整个孕期我都不会看你一眼。”   雪莱手背的青筋暴起,克制的咬破了舌尖,尝到那腥甜的味道,他在亚当斯耐心耗尽前,站起身来,朝着雄虫抱过去。   两虫胸膛撞在一起的力道不小,亚当斯觉得胸膛生疼,耳边传来雪莱的轻吟声:“不要逼我,亚当斯。”   亚当斯撩开他的金发,露出那红肿娇嫩的腺体,不过是稍稍凑近,他便感觉到雌虫的身体在隐隐发抖,“我逼你什么了?”   “你到底要硬气到什么时候?”   “孕期还能发情,雪莱,你真的是......”亚当斯不过是一眼就瞧出了雪莱情况的不对劲,“比我想象的还要淫/荡。”   一般雌虫孕期和孵化期都不会有情热期。   雪莱下巴靠在亚当斯肩膀上,闻言,默默的抿了抿唇,发出一声难耐的呻吟,“唔.......”   雄虫用舌尖舔了一口他脖子上的腺体,他忍不住更加用力的抱住雄虫,但雄虫再没了下面的动作,只是任由他抱着。   雪莱睁开泛红的双眼,胸膛起伏不定,隔靴搔痒,想要发泄,却发泄不了。   “雪莱。”亚当斯嗓音冰冷,但语中意思雌虫却明白了。   雪莱牙齿打颤,耳边似乎听见有什么东西变得支离破碎,他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只知道下一秒,雄虫将他的信息素注入了他的身体里,他微微张开嘴,舒服的发不出任何声音,眼眶泪光闪烁着。   亚当斯却听得很清楚,那冰山般万古不化的雌虫,带着可怜的哭腔,求着他:“雄主,求你了,我要更多......”   ……信息素和标记。   “啊!亚当斯……”像是猝然被扼住咽喉般,声音戛然而止。   亚当斯叼着他颈侧的软肉,抬起的双眼凶狠又漆黑,看向那不明所以冒出来的虫侍,宛如一匹头狼咬着自己母狼,警惕着所有。   雄虫眼底的占有欲似要将黑暗吞没。 第78章   高大的影子交错着, 窗外漆黑阴凉,黑寂无声,客厅内空气中却发酵着某种滚烫的气息, 透过呼吸深如皮肉,无声之间, 似有冰山消融,那坚冰似的骨肉被用小锤子一点点敲碎,只剩下些冰渣。   雪莱浅色的睫毛被泪水洇湿, 连成一道卷翘的弧度, 眼尾一点殷红, 带着脆弱又昳丽的情愫。   他恍然间恢复了一些神智,突然发现雄虫的安抚行为, 只限于给他提供信息素, 其他行为都显得极为冷漠和疏离。   “好了吗?”亚当斯能从雪莱毫无保留的信息素中迅速且准确的了解雪莱的情况。   雪莱冰蓝的眼底出现一丝暗色,似失望和难过,他虽然没有什么力气, 却也能轻松将亚当斯按进柔软的沙发里。   沙发在两虫混乱的动作中,发出吱呀的刺耳声响,不堪重负的移动了几分。   雌虫挡住了头顶的吊灯, 亚当斯眯着眼看向眼前的雪莱, 背着光,阴影下雌虫原本立体的五官现在更加深邃, 眉眼间荡漾起的泪光, 仿佛闪烁在黑夜的星子。   但在亚当斯眼中, 雪莱却透出莫名的可欺感,像是散发着花香的花蕊,等着被采撷, 将花般揉碎在掌心,让花汁沾满整个手心,好让这个傲骨嶙峋的上将大人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亚当斯......”雪莱嗓音微哑,带着暗示,让亚当斯亲吻他。   但亚当斯像是毫无察觉,微微挑眉,明知故问:“你要干什么?克里斯蒂安长官。”   雪莱从未做过强吻雄虫的事儿,像这种亲密动作曾经是他最为不耻的,他呼吸一重,又凑近两分,微湿的发尾扫过雄虫的脖颈,带着莫名的痒意,他凑过去亲他的嘴唇。   亚当斯偏头躲开他的吻,雪莱顿住,第一次主动示爱被拒绝的难堪,让他感觉像在下雨天被淋湿的狗。   亚当斯转头,刚好可以瞧见落地窗前两虫的模样,金发挡住了雪莱的半张脸,但能从身形上看出他的僵硬,“我已经给你提供了足够的信息素,雄主的责任已经实现了。”   “其他的动作就多余了吧。”   雪莱脸色变得冰冷,自顾自的低头,张嘴咬在亚当斯的肩膀上,他从来就不是什么被戏耍后,逆来顺受的性格。   “嘶!”亚当斯脖子上的青筋瞬间暴起,面容扭曲了一瞬,雌虫真的在用力咬他。   “操!”亚当斯用肩膀顶开他,雪莱并未反抗,雄虫轻松的拽着他的头发将虫拉开。   亚当斯怒目而视,雪莱唇角还带着猩红的血迹,双眼冷漠,满脸的倔强和傲气,亚当斯的肩膀疼得不行,像是被人生生咬下一片肉。   雄虫抬手便给了雌虫一巴掌,清脆的巴掌声刺耳,但还不等雪莱反应,下一巴掌又落在他脸上。   “你发什么疯?”亚当斯毫不手软,嘴里不客气的骂道:“你以为我是你们雌虫那种耐操的身体?你真的恨死我了吧。”   雪莱本就肤白,脸上很快浮起了几个巴掌印,在第五个巴掌落下的时候,雪莱抬手抓住了他的手腕,一脸冷漠的看着他。   两虫的对峙谁也没有认输,亚当斯冷笑一声,甩开他的手,抬手摸了摸他逐渐红肿的脸颊,带着暧昧怜惜的眼神端详,最终落点是对视:“你就是一点都学不乖。”   “没有雄虫会喜欢这么强势的雌虫,你不管是在床上还是床下的表现都不尽人意,性格尖锐的刺,能扎人满手血,我摊上你这样的雌虫是不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啊。”亚当斯说尽刻薄的话,看见雪莱眼底闪过的痛色,那瞬间体会到的快感,很快被心脏紧缩的难受取代。   “你听话点,也许我愿意对你好一点。”亚当斯手指擦过他的唇角。   听话?雪莱从出生开始就没有虫敢让他听话。   亚当斯看雪莱不以为然的冷漠模样,便知道他没听进去,也不在意,在他脸颊上落下一吻,“行了,别压着我了,你多重难道自己不知道吗?我要变成虫饼了。”   喜怒无常的雄虫,下一秒还在扇他巴掌,下一秒就能用似是而非的语调和他调情。   亚当斯轻揉着他后颈,弯了弯眸子,语调愈发温和:“好了,我们回房间睡觉吧。”   雪莱闻言起身,却步步紧跟,他和亚当斯一起回了房间,亚当斯在镜子前露出自己的肩膀,清晰可见的牙印,参杂着血迹,受伤的地方红肿一片。   亚当斯从镜子中和雪莱对视上,微微挑眉:“我是不是该去打两针狂犬?”   他轻描淡写的话,仿佛两虫恢复了之前的关系,细水流长的温柔感,如果雪莱不是处于特殊时期,他想他应该会觉得轻松愉快。   但此刻他只想要被雄虫狠狠的亲吻,将雄虫的舌尖含入自己嘴中,然后接受雄虫没有礼貌、不讲道理的冲撞,浑身最好被雄虫的信息素浇灌,完全被占有......   雪莱眼底的猩红愈发明显了,只是他在刚刚接受了雄虫的标记,所以能够勉强保持理智,做不出更加丢脸的事儿,可刚刚的标记也彻底让他更加渴望亚当斯的信息素。   那是从未尝过肉腥的狼和饿了三四天饥肠辘辘野狼被喂了一小块鲜肉的区别。   雪莱靠近了几分,高大身躯的压迫感袭来,眼神中的侵略性,似乎要将亚当斯活吞了。   亚当斯静静看着他,唇角勾着笑,最终雪莱还是什么都没做。   两米五的大床,足够多只虫进行运动,亚当斯和雪莱连手指都碰不到。   雪莱平躺在左边,毫无睡意,呼吸混乱,亚当斯也睡不着,脑海中回旋的画面全部都是艾迪的,懂事的艾迪会将翅膀主动给他摸,趴在他肩膀上睡觉口水会打湿他的衣裳,软软的叫他雄父......   他开始后悔从前没有将更多的时间陪伴幼崽。   一夜未眠,亚当斯只是迷糊间眯了几十分钟,手腕光脑闹钟响起,雄虫缓了缓,慢吞吞的起床,身后撞上来一个热乎乎的身体,脸埋在他肩膀,下意识的贴着他的肌肤亲吻起来。   亚当斯躲了躲,用手肘怼开他,转头看见一双熬得通红的双眼,脖子上浮动着不正常的红,他湿漉漉的眼看着他,从牙关挤出两个字:“别走......”   漫长的黑夜仿佛侵蚀了他的理智,他伸手抓着雄虫的手臂,攥得很紧。   亚当斯望着眼前的雌虫,眼底晃动着温柔的笑意,顺势坐在他身边,微微偏头,雪莱就迫不及待的将脆弱的腺体暴露在空气中,主动凑到他唇边。   亚当斯没有火急火燎的进行标记,而是在他耳畔低声说道:“我今天还要工作,你在家乖一点。”   “不......唔嗯......”雪莱刚想拒绝,但因为雄虫猝不及防的标记,发出一声舒服的长吟,手无疑是的攥紧床单,意识又开始有片刻的恍惚,像是在温和的泉水中沉浮。   等雪莱回神,亚当斯已经穿戴整齐站在卧室门口,离开前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雌虫,他正痴痴的看着自己。   但亚当斯毫不留情的离开。   ...   亚当斯四平八稳的处理着今天的工作,光脑被调成了静音,从下午开始,他的光脑就不断有消息窜出,别墅的虫侍给他发过来的。   【阁下,雪莱上将已经醒了,他下楼吃饭了。】   【他又上楼休息了。】   【上将又下来了,在花园里呆了一会儿。】   【他进了洗衣房抱着您的脏衣服闻......】   【上将大人他有点不对劲,他在威胁管家把合成信息素给他。】   【他想出去......】   【!!!他发疯了!】   ......   亚当斯今早就报告了雄虫保护联盟和军部雪莱到了特殊时期,所以现在别墅区外重兵把守,保护罩也打开了,那处别墅就是一个巨大的牢笼,雪莱根本出不去。   他屏蔽了光脑,雪莱联系不到他,原本焦灼不安的情绪被无限放大。   雌虫砸了别墅能砸的东西,又蜷缩在一堆废墟中,虚弱的喘息着,金色的羽翅包裹着自己的身躯,隐隐发抖的身体,缺失信息素的雌虫,身体成瘾,再难解除。   亚当斯就是故意的,早晨的信息素只够迷惑一下雪莱,让他能够安全出门,根本不足以让雪莱撑过这一整天。   亚当斯开完会,整理好资料,才慢条斯理的拨通了雪莱的电话,第一遍还没人接听,第三遍才被接通。   “雪莱,是我。”   雪莱蜷缩在花坛残败的花朵中,身上变得脏破不堪,脸上挂着泪痕,别墅外军雌们严正以待,如临大敌,在思考要不要进行更高级的防护。   雌虫缓慢的睁开眼,混乱间清醒,声音嘶哑:“你......你回来。”   “没有礼貌的雌虫。”亚当斯靠在椅子上,漫不经心地说道:“不要用命令的语气和我说话,你该求我。”   雪莱颤了颤,眼尾又有控制不住的眼泪滑过,鼻尖都是土腥味,周边残破的废墟,他像是一只带着金色翅膀的天使,坠落在人间,他声音低低,却毫不犹豫地说道:“求你......求你回来,我要死了......”   亚当斯心尖一麻,睫毛下垂,掩住了眼底的眸光,慢了半拍才说话,语气都变得温柔了几瞬:“以后会乖吗?”   “我会乖......”雪莱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在这场驯服与被驯服的游戏中,雌虫率先低头了。 第79章   亚当斯有预料雪莱会有些过激或者说反抗的行为, 可当他看见残垣断壁的别墅、被毁坏殆尽的雕塑、残花败柳的花丛……   他还是低估了雪莱的强悍,蜷缩趴伏在地上的雌虫,任何虫都不敢靠近, 罗伊站在保护罩外,被军雌们死死挡住, 严肃警告他,正在特殊时期缺少信息素的雌虫是多么危险的生物。   “您更加不能进去,柔弱的雄虫会被他轻易撕碎的……”队长穿着最先进的防御服饰, 脸上的凝重之色不亚于对上最凶狠的星兽。   亚当斯笑了笑:“虽然我是雄虫, 但我也是他的雄主。”   “他不会伤害我的。”   在亚当斯再三的坚持下, 防护罩打开,罗伊迫不及待地跟着亚当斯进了所谓的“危险区域”。   随着陌生的气息进入, 雪莱缓缓睁开那双充血的双眼, 红血丝爬满了眼白,瞳孔趋近于深蓝,危险而警惕地朝着亚当斯看去, 在看见是他之后,眼神出现了微妙的变化,原本还紧绷的脊背垮了下去, 心间涌起一股委屈。   亚当斯身后还跟着不少严阵以待、时刻准备战斗的军雌, 雪莱的等级和战力都是帝国数一数二的存在,他享受至高荣耀的时候, 也接受着监督和反制, 比如他的情况时刻都有虫监视, 就是预防他失控。   亚当斯也是第一次亲眼看见雌虫的破坏力。   他缓缓蹲下,雌虫的金发也被弄得脏兮兮的,眼皮红肿, 身上的衣服变得破破烂烂,沾上了脏污。   亚当斯如愿以偿摸到了亚当斯的羽翅,那看起来柔软的羽毛,却坚硬如铁块般,触手冰冷,带着寒气似的。   亚当斯可惜地看着羽翅被收拢,雪莱肩胛骨出现一条血线,很快伤口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   “雪莱,你怎么能把家拆了呢?”亚当斯拢起他有些湿润的金发,露出那苍白的脸颊,呈现虚弱状态的雪莱让雄虫油然而生一股滚烫的占有欲,手指触碰着他的脸颊,语气缱绻温柔:“怎么这么不乖啊?”   雪莱抓着他的手腕,脸颊贴过去,嗓音沙哑小声:“我乖……”   亚当斯摸了摸他的脸,将他从地上抱起来,以公主抱的姿势。   雪莱靠在他肩膀上,闭上双眼,鼻尖在他胸前蹭了蹭,嗅着他身上令虫安心的味道,额前的冷汗愈发多了,脸上涌现丝丝痛苦之色,浅尝辄止的信息素对他更像是折磨。   在临时的保护所入住,罗伊想先给雪莱检查,但发现雪莱的对他的敌意很强,眼神就能让他止步,所以只能暂时将独处的空间让给两虫。   亚当斯要去给他脱上衣,雌虫却迫不及待地拥抱住他,在他颈侧轻蹭着,雄虫扣住他的肩膀,无奈又宠溺地说道:“脏兮兮的小狗把我的衣服也弄脏了呢,要先洗澡,才能得到亲吻。”   雪莱不爽的轻咬了一口亚当斯,然后被亚当斯用力拽了一下头发,警惕地看着他:“你又想咬我?”   雪莱此刻摇着脑袋,神情委屈。   这样的雌虫实在是太乖了,亚当斯没忍住打了自己的脸,在他唇瓣上印了印,“先洗干净。”   雪莱被脱干净放进浴缸里,手臂、脚、腿、指甲里都被弄脏了,一层厚厚的灰,他体温不正常,呈现不正常的红潮,雌虫并不配合,一直再乱动反抗。   亚当斯没法,只能先标记了他一遍,才将他洗干净,伤口在水中泡得发白,他也像是感觉不到疼似的,只拿那双漂亮的眼睛盯着他瞧。   洁白的瓷砖,雪莱半跪在地上和他接吻,双眼水润清亮,吐出一小节湿软的舌尖,□□,健硕的身体展露在灯光下,紧绷的肌肉仿佛雕刻的艺术品。   反观亚当斯穿着整齐的衣裳,胸前的白色衬衣沾染上了灰色的残留物,衬衫被折叠到小臂,露出肌肉流畅的小臂。   他以强势的姿势,拢着雪莱的后颈,将他压向自己,另外一只手摩挲着他的脸侧,揉捏着他的耳垂,犹如久旱逢甘霖的吻,吻得水声啧啧作响,专注又虔诚。   雪莱跪着,亚当斯半蹲着比他更高些,能够完全将他抱进怀里。   ……   等亚当斯带着雪莱出现,罗伊已经从一开始的火烧眉毛,到此刻的恨铁不成钢。   他第一次正视这只雄虫,也许并没有他们认为的柔弱无害、软弱可欺,甚至应该说野心勃勃、狡猾滥情才是!   而很明显,雪莱现在被他吃得死死的,我们的帝国之星居然被人公主抱了!这还是他认识的雪莱吗?就算胸口被穿透两个窟窿也能面不改色的雪莱吗?!   靠!居然公主抱?简直离谱!   罗伊的脸上精彩极了,脸颊铁青,感觉脑袋上面都在冒青烟。   再次出现在罗伊面前的亚当斯,雪莱换了件干净的睡衣,虽然眼圈还红着,但并不是那种攻击性极强的状态了,神情也恢复了些理智。   雪莱保持着沉默,进入激素检查舱,亚当斯和罗伊站在门外。   “你不应该这样整他,他是雪莱,不是什么能够玩弄的对象。”罗伊语气不善,“这样的爆发,对他的身体没有益处,对他的虫崽也没有任何好处。”   亚当斯面色平静,“我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了?你也知道他是尊贵的上将大人,我能拿他如何呢?”   “……”罗伊考虑到雪莱还要靠这只厚颜无耻的雄虫,不由把心中的气咽了下去,在看见完全偏离正常标准的各种检查数值后。   他还是不由自主地加重了语气:“e3因子低于10%,血常规极低,叶酸低于1.8ng/ml!还有……”   亚当斯只是看着安静躺在舱体中的雌虫,并未理会耳边罗伊的嚎叫,罗伊忍无可忍的拍响了桌子,甚至引得雪莱看向玻璃外面。   “亚当斯,你失去了一个幼崽,就要这个幼崽给他偿命吗?!”   雄虫这才转头看向罗伊,平静的神情变得冰冷,眼底浮现一些攻击性,他唇角勾着假笑:“我不会让幼崽给他偿命,但我想让雪莱给他偿命,到时候让整个克里斯蒂安家族都给他偿命怎么样?”   罗伊脸上表情顿时变得惊骇起来,指着亚当斯的手指在发抖,没想到他是这样歹毒的心思。   亚当斯见把这只多嘴多舌的雌虫吓得脸色发白,才自顾自地笑起来,眉眼弯弯地说道:“我开玩笑的,你不会当真了吧。”   罗伊瞪圆了双眼,他可不认为刚刚亚当斯认真的神情是在开玩笑。   雪莱从自主打开的厚重金属大门前走出来,亚当斯仿佛变了一只虫,在雪莱靠近他的时候,亲昵整理着他的发梢,语调温柔,似乎能拧出水来:“感觉怎么样?还能撑住吗?”   雪莱喉结滚动,视线下意识落在亚当斯那张合说话唇瓣上,又强迫自己移开视线,看向罗伊,“没事,但最好是快点结束。”   罗伊望着有些迫不及待的雪莱,又看了看侧目盯着雌虫的亚当斯,半张脸上笑容从容眩目,两虫之间自成结界,旁的虫根本无从插入,他那些提醒雪莱的话,只能默默自己下咽。   “伤口不能在短期内再碰水,小心感染,特殊时期加上正在孕期,再不能像今天这样……大动干戈,亚当斯好好安抚你的雄虫,雪莱现在只是一只怀孕的雌虫而已。”罗伊深吸一口气,将话说完,给雪莱身上的伤口上药包扎,又给他手腕上贴上了药贴,能让他特殊时期好受些。   亚当斯带着雪莱上楼,电梯间,摩挲着他的手腕,然后将药贴撕掉了,他低声道:“你不需要这些东西,只需要我。”   那短暂缓和的燥热感又席卷而来,雪莱抿了抿唇,却没有阻止他的动作。   亚当斯进入自己的区域,周围闪烁着红点摄像头,两人的一举一动都在监视中,雪莱急不可耐地吻上来,亚当斯一边亲他,一边将摄像头屏蔽掉。   在屋外监视的军雌也回避了这火热的一幕,纷纷歇了一口气。   一般来说,有雄主的雌虫情热期并不可怕,这也是为什么,雪莱会被要求婚配的原因。   这个地方是特殊时期雌虫自我隔离的地方,由最坚固的材料组成,雪莱的手腕被扣住,他猛地睁开双眼,亚当斯又亲了亲他的脸颊,顺势按了另外一侧的按钮,将他两只手腕都锁了起来。   雪莱红着眼看着他,亚当斯捧着他的脸,嗓音低低的:“今天你太不乖了,毁了我们的家,应该得到一些惩罚。”   “你……”雪莱急切地要开口。   雄虫打断了他的话,“不要狡辩,你将在未来24小时得到我的信息素,这是对你的惩罚。”   雪莱闻言眼瞳微缩,挣扎间铁链发出刺耳的声响,雪莱知道自己撑不过的,他现在就已经是极限了!   “不要……”他的嗓音哑得不行。   他可怜的模样实在太让人心疼了,亚当斯欣赏了一会儿,没忍住压着他吻了一会儿,雪莱抓着他的手腕不松手,力道很大,差点没将他的手腕捏断了。   “你答应过我什么?”亚当斯摸了摸汗湿的刘海,没有用任何激烈的语气,雪莱不想重复,也不想听话。   “我继续亲你,明天就会更晚见到我。”   雪莱见他打定主意,半点不心软,还是松开了手腕,亚当斯顺势将他的脚踝也锁住了。   雪莱眼睁睁看着雄虫离开,倔强又委屈地咬住唇瓣,直到见血才松开。 第80章   仅一门之隔, 亚当斯能够通过私人光脑链接房间内的监视,他已经被批准在家中安抚特殊时期的雌虫,他将视频放大, 能看清楚雪莱脸上的细微神情,任何表情都没有错过。   他看得极为认真, 雪莱蹙眉压抑的神情,泛红的眼尾,都像是催情剂似的注入他的身体, 他浑身都在被雌虫带动着发烫。   亚当斯轻嗤一声, 摊在沙发上, 将雪莱的画面投射在打开的黑幕上,这样的行为不光折磨着雪莱, 他自己也并不好受。   干净到无趣的房间, 空气中似乎还弥漫着一股清理信息素的清洁味道,那种味道有些像医院的消毒水,亚当斯不太喜欢。   亚当斯打开一管营养液, 是葡萄味的,味道他其实有些尝不出来,注意力集中在雌虫身上。   监视画面中, 雪莱没有挨过半小时, 高大的身躯蜷缩成了一团,苍白的脚踝被锁着, 带着一种异样的美感, 雄虫没忍住放大看了一会, 浅色青筋分明,脚背紧绷,脚踝呈现伶仃质感, 脚铐锁着,平添了不少旖旎之色。   强大的雌虫犹如被锁住的猎物,变得脆弱,任人宰割。   “亚当斯……”他嘶哑的嗓音还在唤着他这个罪魁祸首的名字,说话间手腕、脚腕牵动着沉重的链子,他仿佛困兽般,唇角委屈地紧抿。   亚当斯静静望着一眨不眨,雪莱一夜没睡,他也睁眼到天亮,不知道在坚持什么,熬得眼干疲惫,神情都有些恍惚了,信息素被隔绝着,明明很想念却克制着不去触碰。   一般,雌虫的特殊时期会持续三到五天,但上次雪莱的发情期就持续了一周,这一次只怕会更加难挨,毕竟亚当斯存了心思要给雪莱一个教训。   床单被汗意洇湿成一个人形,灰色的睡衣也紧贴着那肌肉分明的身体,紧致有力的身体,机制的诱惑在眼前展现,亚当斯任由欲望疯涨,却无动于衷。   直到二十四小时过去,亚当斯分秒不差的打开门,看向已经崩溃混乱的雌虫,他从床上摔了下来,裤子和衣服都已经湿透了,金发黏在脖颈,像是散落的蛛网,衬得肌肤如雪。   亚当斯蹲下身接住往他身上扑的雪莱,那S级雌虫的信息素扑面而来,如雪莱这般浅淡味道的信息素,都变得浓郁起来,变成了浓郁清冷的花香,雪莱的脸埋进他脖颈,用力地用鼻尖蹭着他的颈侧。   亚当斯没有解开他的镣铐,将虫抱上床,安抚的咬了一口他的后颈,咸涩的汗味混杂着信息素袭来,雪莱从一块冰软成了一摊水。   “没事了,我会给你想要的。”亚当斯吻了吻他的脸颊,手指拢着他的下颌,“张嘴,先喝一点水和营养液。”   雪莱意识已经有些涣散了,雄虫将手指探入他的口中,卡住他的牙关,他无意识地舔了舔他的指腹,滚烫的舌尖,体温高的不正常。   亚当斯给他喂了足够饱腹的营养液和水,才吻住他的唇,目光也舍不得从他脸上移开一寸,这样全身心依赖他的雪莱,可是非常少见。   雪莱发出舒服的呜咽声,双臂紧紧缠着身前的雄虫。   ……   雌虫的特殊时期整整持续了十天,打破了帝国的记录,而且还是在信息素被压制的孕期。   后面三日,罗伊心惊肉跳,如果不是两虫手腕上戴着的医疗环检测着两虫生命体征正常,他都要怀疑两虫是不是死里面了。   亚当斯看着怀里清醒的雌虫,眼底的湿润风情褪去,与冷静神情不相符的是那红得不正常的唇,手指摩挲着唇角,漫不经心地开口:“总算是退热了。”   “可累死我了。”他轻描淡写地说着。   雪莱不置可否,在这期间雪莱的特殊时期原本没那么长的,是亚当斯在故意拖延时间,他只是低声说:“抱歉……”   “没关系。”亚当斯凑近亲了亲他的唇:“不要再为难加尔斯了,你应该也知道他们和艾迪的死没有关系。”   在清醒之后,两虫之间的温情就被剥离开了。   亚当斯目光变得冷淡,“你也应该知道,艾迪的错误不该由无辜的虫来承担,最该去死的虫是你。”   雪莱原本放松的身体瞬间像是被冰块冻住,那双清亮漂亮的眸子都变得灰暗了几分,两虫对视了几秒,若是从前雪莱只怕会任由气氛降至冰点,最终不欢而散。   这次他却主动揽住了雄虫的肩膀,两个滚烫的胸膛撞在一起,亚当斯那硬起来的心肠便软了,他知道这事并不能算到雪莱头上,但是他保护科尔尼的视频和艾迪被吸入星兽中的画面就让他无法释怀。   “对不起,我该怎么办?”雪莱在亚当斯面前道歉的次数比他这辈子加起来的都多了。   亚当斯没有动作,雪莱便抱得更紧了些:“亚当斯……”   “……”亚当斯捏着他还未收回去的勾尾,不再谈论这个话题,薄情又温柔地说道:“怎么?又到发情期了?”   雪莱很慢很轻的嗯了一声,只要能缓和关系,都愿意用这种谄媚曲迎的手段了。   “那去趴好,屁股翘高……”亚当斯意味不明地轻笑一声。   ……   罗伊在医院看见来检查的雪莱,依旧是那身白色的军服,胸口上的帝国徽章,肩膀上代表着权力和地位的星级,黑色的军靴包裹着小腿,腿长肩宽,腰上配着短刀,明明还是和从前一样的面无表情。   但罗伊总觉得有什么正在默默地发生改变。   那身上的人夫感和高不可攀的气质莫名的性感……啊呸?   什么东西?   罗伊给自己扇了一巴掌,想让自己清醒一点,雪莱可是能一拳将他揍成虫饼的!   什么人夫感,这一定是错觉!   雪莱雪睫一掀,看着发疯的罗伊,语气冷漠:“不知道你还有这样的癖好。”   罗伊顶着巴掌印的脸,不敢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只是保持着冷静:“亚当斯呢?怎么没有陪你过来。”   上一次孕期,都是亚当斯全程陪护的。   “他最近工作忙。”雪莱言简意赅,不愿详谈他的私事。   “忙着和别的雌虫约会吗?”罗伊受气包似的给雪莱打抗生素,雪莱是真的受伤了。   雪莱冷眼看着他,带着警告。   “瞪我干什么?关于亚当斯阁下的新闻早就上头条了,现在他可比你更有知名度呢。”罗伊说得阴阳怪气。   “小叔你真的像一只被抛弃的怨妇虫。”雪莱冷静像是他谈论的雄虫不是自己的雄主。   “你一点不生气?”罗伊声音拔高,一点儿也不信。   雪莱看着手被点点注入体内的透明液体,唇色偏淡,有些苍白之感:“我生气又能怎么样?”   罗伊居然被他问住了。   雪莱既不会一哭二闹三上吊,也不会强硬地逼迫亚当斯,最主要的是亚当斯也并不会受他的控制和指挥。   “这次怀孕你的身体情况有些不妙,最好是居家或者住院养着,那些高强度的任务尽量避免。”罗伊见他不为所动,不得不抬出亚当斯:“你也不想刚刚缓和的关系落入冰点吧。”   “我会申请休假两个月。”雪莱这才松口。   ...   而正在和雌虫约会的亚当斯,面前坐着的是那次亚利多星事故之后没有再出现的安德森,他戴着一顶黑色的帽子,帽檐挡住了大半张脸,面容似乎更消瘦了些。   “你真的准备辞职吗?”亚当斯低声问:“你应该知道雄虫爬到你这个位置已经很不容易了。”   “没什么不容易,靠得都是……”安德森没说出那只虫的名字。   “现在他正焦头烂额,斩掉了许多冗长的尾巴,想要断尾求生,损失惨重。他就这么放过你了?”亚当斯微微挑眉,压在哈里斯上头的叔叔伯伯全部都进了监狱,从军事和商业的全面打击,就算十年也很难恢复之前的盛况。   安德森低下脑袋:“我准备离开首都星了。”   亚当斯摩挲着指甲,笃定又确信地说道:“他不会让你离开的。”   “因为怀孕的雌虫需要她的雄主……”   安德森猛地睁大双眼,瞳孔地震。   “我在医院碰见过哈里斯,当时对他有敌意,就天特意查了一下,表面上他在进行着绝孕措施,但只是阳奉阴违而已。他爱你,所以想要怀上你的虫崽。”亚当斯眯了眯眼,“亚利多星的时候我就察觉不对了,现在幼崽应该也快生了吧。”   “他能瞒你这么久也不容易,听说没有雄虫信息素安抚的雌虫可能会生出智障虫哦。”   亚当斯靠在椅子上,真诚地发问:“这种情况下,你还要离开首都星吗?”   安德森像是被抽走了灵魂,迟迟没有反应,亚当斯率先离开,在停车场看见了穿着黑色风衣赶来的哈里斯,他沉稳了不少,最少没有冲上前给他一拳,已经算深沉了。   他朝着亚当斯走来,面色阴沉:“你和安德森说了什么?你还想怎么样?”   亚当斯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以只有两虫能听见的语调说道:“说了一些你想让他知道,但不敢让他知道他的事情。”   “被我这样的婊子踩在脚底下的感觉怎么样呢?”亚当斯笑眯眯地看着脸色铁青的雌虫,“不会被爽到吧,毕竟你好像就喜欢这一口呢。”   “亚当斯!”哈里斯咬牙切齿,他这才知道为什么亚当斯会记恨他:“你就是因为一句玩笑话,所以要这么……搞我?”   “对啊,我就是这么敏感自卑又睚眦必报的雄虫啊。”亚当斯眼底有痛快,衣领被哈里斯揪起,拳头在空中被拦住,雪莱并不意外地出现。 第81章   雪莱从医院出来, 便来接亚当斯了,然后发现印有哈里斯私虫标志的飞行器。   哈里斯也是被亚当斯气昏了头,等雪莱靠近才察觉到他的踪迹。   “雪莱!”哈里斯怒喝道, 用力地挥动着自己的手臂,却被雪莱牢牢把住。   “行了, 亚当斯承受不住你的拳头。”雪莱冷漠地警告着。   哈里斯扯回自己的手臂,瞪着眼前的两只虫,冷哼一声:“雪莱, 你就这么纵着他是吧?哪天你被他害死, 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亚当斯环抱着手臂, 漫不经心地说道,“你先管好自己的吧, 连雄主都留不住的废物。”   哈里斯气冲冲地离开, 亚当斯心情愉悦地回到飞行器中,雪莱沉默了半晌,才低声问道:“你还要对哈里斯下手吗?”   “怎么?你要帮他出头吗?”亚当斯收起光脑, 手臂撑在桌子上,歪着脑袋看向他。   “哈里斯不会真的离开军区。”雪莱说得笃定,“各个职位的调动不像你了解得那么简单, 哈里斯也罪不至此。”   亚当斯望着他, 唇角勾起冷笑:“我没让他死,只是想让他也尝尝被虫踩在脚底下的感受。”   “亚当斯, 够了。”雪莱望着固执且恶劣的雄虫, 那冰冷的眉眼露出一丝无奈的神情:“哈里斯已经知道错了。”   亚当斯有些好笑地看着他:“你真觉得我有能力整死他吗?你是不是太看得起我了。”   雪莱知道他的野心, 生疏又不好意思的主动牵住他的手,湛蓝的瞳孔专注地望着他:“你很厉害……就当为了我?”   每一次说这种服软的话,雪莱脸色有些不自然, 目光努力专注,却又控制不住地闪烁。   手被雌虫攥住,亚当斯脸上的假笑就有些端不住了,深邃的眼眸一瞬间变得侵略十足,幽深漆黑,脸上什么表情都消失了。   亚当斯忍住内心翻涌将他压在飞行器上做一次的心思,低眉垂眼,把玩着他修长的指节,揉揉捏捏,一寸寸细腻地摸了过去,纹理都印在心间般:“你在跟我撒娇?谁告诉你这样做的?”   雪莱本就是愚笨的虫,在特殊时期几次反应看来,亚当斯和普通雄虫一样,似乎喜欢温顺听话的雌虫。   但明明雄虫才是势弱的一方,不论是从身体素质和现在身份地位上,雪莱都应该是绝对的上位者,却主动示弱,神色恳求般,真的让虫没法拒绝。   “……”雪莱也盯着亚当斯摩挲自己的手指,像是出了神,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直到猝不及防地被亚当斯掐住下颌,脑袋微微扬起,承受着他凶狠的亲吻。   驾驶舱还有他的副手和亲卫,亚当斯已经肆无忌惮的吻了上来,只要他们一回头,便能看见他们一直所敬仰的上将大人,被自己的雄主压在椅背上,连呼吸都被吞没……   雪莱浑身僵硬,却没有拒绝,任由亚当斯动作。   一吻结束,亚当斯整理着雪莱鬓角的金发,指腹捏起一小节,轻轻挠过他的鼻尖,“算了,我答应你,不去管哈里斯他们两虫的事情,毕竟他从小玩到大的好兄弟……正在给我当小婊子呢,看在你的面子上算了。”   雪莱一怔,脸色有些苍白难看,不怒自威,眼底似带着锋利的刀,但毫无杀伤力,亚当斯捏起他的下颌,好奇地询问:“被这么骂的感觉怎么样?”   “难受吧。”   “你不是吗?”   雪莱定定看了他几秒,“不是。”   “你就是。”亚当斯又斩钉截铁地说道。   不知道什么时候,气氛似乎又变得针锋相对了。   “……”雪莱转开头,回避了雄虫的视线,不想和他争辩。   亚当斯无所谓的哼着小曲,阴阳怪气的表情能让虫气死,光脑上正在心无旁骛的处理文件。   其实内心也在恼怒雪莱永远不会站在他身边的过分行为。   ……   “该死的,这只小幼崽的精神力怎么会这么强大?”穿着白大褂的研究人员,望着那透明玻璃房内被绑住手脚的昏迷幼崽,脸上带着震惊之色:“就算等级再高的雌虫,在幼崽时期也不该有这么强大精神啊,真的是逆天了……”   上次亚利多星的星兽潮,是他们这个号称“自由联盟”的虫造成的,他们隐藏在各个星球,打的旗号是争取虫族真正的自由,在各个帝国掀起骚乱,算是全民公敌。   他们会以雌虫或者雄虫为研究品,其中关于延长无信息素供给雌虫的寿命研究,是其最珍贵的研究资料,也因此受到了许多雌虫的追捧。   这次亚利多星的星兽潮就是为了杀死极端反对自由联盟的一位官员,顺便针对一下雪莱,试图一箭双雕。   雪莱也是铁血反对‘自由联盟’的一分子,对他的刺杀屡次失败,才作罢,不再浪费虫力。   雪莱认为‘自由联盟’就是维护社会安全的危险分子,应该被连根拔起,彻底铲除……   这次抓到雪莱的幼崽,他们都认为要给幼崽一点教训,最好将原有的记忆覆盖,完全植入效忠‘自由联盟’的脑部芯片,让他彻底成为他们的虫成为他父亲的对手。   但是脑部芯片植入的前提要求是精神力的服从。   “如果再加大电击,以幼崽身体承受能力,只怕会彻底崩溃……”另外的银发研究员蹙眉。   “那就怪他命不好。”有虫冷漠道。   银发研究员是这里面不多的雄虫,“不行,很明显,精神力这么强大的幼崽是很好的研究材料,死在这种无意义的电击上面很浪费。”   两方各执一词,僵持不下,身后传来脚步声,科技感十足的实验室,浮在上方的水球,装着一只只幼虫的身体,青黑发紫,有些连脐带都还连着身体,下面一群光鲜亮丽的研究员。   “内厄姆阁下。”   来的雄虫长了一张极为漂亮的脸蛋,眉眼如画,嘴唇殷红性感,就算年纪已经不算年轻,却还是风韵犹存,沉淀的美丽让不论雌虫还是雄虫都挪不开眼,雌雄难辨的脸,精致的眉梢微微挑动,“你们想对我的后代做什么?”   内厄姆曾经是伊迪斯帝国著名的交际花,后来背叛了伊迪斯帝国,逃叛到加西亚帝国,最后又成为自由联盟的虫。   他虽等级不高,他身边的雄虫却不计其数,容貌艳丽绝美,人尽可妻,可从未听过他还有子嗣。   他们私底下都说他是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无法使雌虫怀孕。   但事实使内厄姆不允许雌虫孕育自己的后代,可事事都有例外,在战场上救过他的一个士兵,曾经被他标记过,一夜情后来不及避孕措施,后来退役之后,雌虫瞒着他独自生下了一只雄虫。   内厄姆也是最近才知道亚当斯的存在,眉眼间的野心都和他像极了。   “什么?”众虫震惊。   内厄姆拢了拢自己的栗色卷发,高挑的身材包裹在一袭黑色风衣之下,他眯起漆黑的眸子,“他不能继续待在实验室,他的作用不在这里。”   雄虫一锤定音,没虫敢反驳。   毕竟内厄姆可是‘自由联盟’最大的投资虫,其中资金百分之七十都是来自内厄姆的雌虫们,他们都是靠着拿内厄姆发放的工资过活。   内厄姆抱着脸色苍白的幼崽,满脸心疼啧啧两声,摸着他冰冷的脸蛋,语气怜惜:“可怜的小东西,还这么小就受了这么多苦,都怪你不负责任的两个父亲。”   “下次见面一定要帮你好好出气才行啊。”   幼崽听不见雄虫说话,没办法回答。   内厄姆带走了艾迪,将他养在自己身边。   如果要问内厄姆和艾迪或者说和亚当斯的感情,那是当然是非常浅薄、趋近于无的,两只血脉相连的雄虫,身上流着薄情寡义的血液,一样的利益至上,一样的不近人情。   他带走艾迪并不是为了展示自己的怜惜和慈爱,而是起更重要的作用。   ... 第82章   对于产蛋这件事, 雪莱已经有了经验,驾轻就熟。   上次两虫产蛋前还在病房内胡搞海搞了一通,但这次他们相当的守规矩, 连亲吻都没有,亚当斯坐在沙发上看今天的每日一政, 查看网民们对于帝国政策的一些反应。   雪莱闭目养神,手环在自己的腹部,感受着微微隆起的幅度, 隔壁住着是哈里斯和他的雄虫安德森, 虫蛋因为长期缺乏信息素, 被强制留在雌虫体内再次发育。   好在雪莱并不是第一次受孕,后期得到了亚当斯充足的信息素, 所以才避免和哈里斯一样狼狈。   “帕尔默和尼科尔在这周末结婚, 你周四生蛋,倒是也不耽误。”亚当斯怎么也没想到帕尔默和尼科尔搞到一起去了,不过也并不意外尼科尔身为稀少的高等级雄虫自然有婚配和皇储的资格。   亚当斯没回帕尔默邀请他参加单身派对的讯息, 冷暴力让雌虫发狂,不停的消息轰炸。   亚当斯可不愿真的和帕尔默纠缠下去,对于已婚的雌虫, 他一向是不喜欢理会的。   “好。”雪莱并没有拒绝, 他身体恢复良好,神情之间毫无疲惫之色。   “需要准备什么礼物吗?”   “不需要什么特殊的礼物, 让管家准备就好了。”亚当斯抬眼看向雪莱, 慢吞吞站起身, 拉开他身侧的椅子,神色好奇地问道:“雪莱,你会觉得难过吗?自己的旧情人娶了其他的雌虫……”   雪莱平静地看向他:“我说过很多次, 我和尼科尔毫无关系,我从出生开始,牵手、拥抱、亲吻、标记、怀孕、产蛋……都是和你,你无端的怀疑真的非常奇怪。”   “我哪里让你产生了这种错觉?”   亚当斯原本想要再刺几句的,但见雪莱这么认真,薄情的话堵在喉间,唇角冷笑僵硬地勾起,竖起一点冷漠的伪装,黑眸幽深又专注:“现在是我,未来不会别的虫吗?我对你这么差,你不想……不想刺穿我的心脏吗?”   “不会有别的虫,你对我也不差。”雪莱虽然没什么表情,那双清凌凌的眼却自顾自的盯着亚当斯,一错不错地看着他,眼底的坚定印入亚当斯眼底。   “我永远不会伤害你,亚当斯。”   他的声线平缓又掷地有声,如同誓言般钻入亚当斯的耳朵。   亚当斯唇角的笑容把持不住,消失殆尽的表情,让亚当斯那张五官昳丽的脸呈现出一种攻击性十足的冷艳美,近乎刻薄的眼神,也让虫觉得惊心动魄,想要刨出心脏,证明自己的诚意。   他们之间明明隔着艾迪,亚当斯也曾警告过自己不要再相信任何雌虫,特别是雪莱。   但亚当斯也依旧控制不住地想要亲近眼前神色冷淡的雌虫。   雄虫狠狠呼出一口气,撑着双臂,以压倒性的姿势压制住雪莱,距离骤然拉近,雪莱没有半点紧张,目不转睛地盯着亚当斯。   “你到底想干什么?”亚当斯有些苦恼地看着他,“想要我的信任吗?”   雪莱咬了咬唇,话都这么明白了,他也不惧说得更加清晰:“想要你的喜欢。”   他也以为自己不可能说出这句话,许是肚子里还未出生的小虫崽给了他底气,他不觉得亚当斯会抛弃他们。   亚当斯瞳孔都地震了,孤傲如雪莱,也会说出想要他的喜欢?   “……”亚当斯抬手捏住他的下颌,心脏跳动得很快,想要插科打诨说些浑话糊弄过去,“想让我亲你,对吗?”   说话间,雄虫凑到他唇边,想要吻他。   雪莱转头,避开他的吻:“不是,是……是说的真话。”   亚当斯顿了几秒,眼睛都不会眨了。   嘴唇还贴着雪莱的脸颊,这样近的距离,连呼吸都清晰可闻般,雪莱也紧张得不敢动,保持着僵硬的姿势,带着破釜沉舟的气势。   亚当斯坐起身来,整只虫都显得很烦躁,眉头紧拧,情绪外放,抓了抓有些短的黑发,语气有些凶:“你孕期激素不正常,对于我的信息素极度依赖下才会产生这种错觉。”   “不是。”雪莱想也不想就反驳道,“在……亚利多星分别的那几天,我就很想你。”   这个话题又重新被提及。   亚当斯瞪着雪莱,“我说是就是!”   雪莱半点不害怕,坚定又平静地否认:“不是。”   “操!”亚当斯一脚踹翻了凳子,离开了病房。   雪莱产蛋之前都没有再出现。   那是一颗漂亮的白金蛋,虫纹清晰,不繁琐,是一只雄虫蛋。   亚当斯脑海中是系统祝贺狂欢的声音,他却还在想雪莱那如同被虫打傻的话。   他不想面对那双蓝眸,所以避而不见。   雪莱抱着虫蛋,脸色有些发白,垂着眼,语气很轻很淡:“幼崽,你的雄父是一只胆小鬼。”   ...   周日圣利亚大教堂举办了盛大的婚礼,礼炮和音乐齐鸣,帕尔默是虫帝的幼崽也是军队中冉冉升起的新星,背后的家族势力盘根错节,匹配的雄虫也是同样家世雄厚的高等级雄虫。   这被称为门当户对的婚姻,收到了无数的幸福。   亚当斯穿着黑色的礼服,站在众多虫之间,唇角带着微笑,为这对般配的新人鼓掌,雪莱没能准时赶到,所以看不见他原本的天命之虫亲吻别的雌虫。   但他欣赏到了,心情很愉悦。   婚礼之后,就晚宴,在帕尔默的独家庄园内,复古的酒庄、宽阔的绿茵地、巨大的喷泉湖……   “亚当斯阁下,帕尔默殿下找您。”穿着统一服饰的虫侍弯腰在亚当斯耳边低语。   亚当斯喝了几杯酒,身心舒懒,虽然不想动,但也不好折了帕尔默的面子,且有些事情还是要交代清楚才行。   他盘算着帕尔默应该没有那个胆子搞砸婚礼。   他起身跟着虫侍离开,上了阁楼,醉红着脸的帕尔默正在闭目养神,隔着一米的距离,他都能闻到雌虫身上溢出来的酒味,辛辣难闻。   亚当斯蹙了蹙,虫侍关上了门,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那低着头的虫侍,但转瞬即逝一眼,并未察觉出什么异常。   帕尔默睁开眼,双眼发红,他穿着华丽的婚服,胸口戴着鲜红的礼花。   他露出惊喜的神色,二话不说朝着亚当斯扑了过去,亚当斯避无可避,只能伸手接住他。   “真的是你,你终于来了。”帕尔默嘴唇贴着亚当斯的脖颈,那不正常的温度让他浑身一凛。   “您怎么了?”亚当斯想要推开他的肩膀,但帕尔默抱得更紧了。   “我不想结婚,但我没办法,亚当斯,你知道的,我喜欢的虫只有你一个,你别拒绝我好不好……”帕尔默胡乱地在亚当斯脖子上吻着,那触感让亚当斯恶心。   “今天是我们两个的新婚夜……”   亚当斯翻白眼,面露厌恶,想起了一些不太美妙的记忆,狠狠推开没有防备的帕尔默,帕尔默重新摔进沙发里,再抬眼带着不理解和戾气。   他像一只猛兽般袭来,重新揪住亚当斯的衣领,将他按在墙上,语气凶狠,不容拒绝:“亚当斯,你还要继续拒绝我吗?我帮你做了那么多,你还把我当傻子一样玩弄?”   他眼中醉意中掺杂着清醒,帕尔默凶狠地掐住亚当斯的脖颈。   亚当斯看着雌虫眼底不正常的疯劲儿,心底有些发怵,平时帕尔默不会这么失控,保持着最基本的礼貌,从未有过半点伤害他的行为,还算一只聪明的雌虫。   “你冷静一点,帕尔默,今天是你的婚礼,你要毁了它吗?”亚当斯神情有些颤抖:“你的雄虫还在等你……”   “我的雄虫不是你吗?”帕尔默凑到亚当斯唇瓣,吻住他的嘴唇,舌头也试图伸进来,亚当斯抬起手臂扇了他一巴掌,狠狠地推开他的脸。   “呸。”亚当斯脸色变得难看阴冷,“恶心的东西,你想干什么?”   既然撕破了脸皮亚当斯也不装了。   帕尔默定定看了他两眼,咧嘴笑起来,像是被逼急了,手指有力扯开了亚当斯的衣领,暴露大片胸膛,“什么帝国之花,不过是奉承你的话,你还当真了,你拿什么和我斗呢?”   帕尔默借着酒力和药力,下手没轻没重,亚当斯满脸充血差点被他掐死,衣服和裤子都被撕烂了,帕尔默从抽屉中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针剂,在亚当斯挣扎间将药水注入他的身体里。   亚当斯一直都知道雄虫对上雌虫的无力感,每一次都会非常痛恨这种无力。   “你给我注射的是什么……”亚当斯声音嘶哑。   “一种能让你快乐的东西。”帕尔默勾了勾唇,眼底的暗色带着一丝疯狂,在他耳畔低声道:“最新研究的信息素瘾药,里面融合了我的信息素,你以后只能接受我的信息素啦,只有我的信息素才能让你觉得喜欢……”   亚当斯瞪大了双眼,这种东西可比他曾经用在雪莱的身上的禁药更加恶劣,相当于毒品,对指定虫的信息素上瘾,每天都要吸取摄入,甚至会为了一点信息素会放弃自己的尊严,任人摆布……   他的身体起初阵阵发疼,而后空气中血腥味的信息素窜进他身体,激活着他身体的每一个细胞。   亚当斯被松开,大口的呼吸着,像是即将渴死的鱼,帕尔默多次求而不得,被抛弃的自卑心理,让他变得不可理喻和扭曲,望着地上的雄虫,放肆大笑起来:“亚当斯,你以后都逃不开了。” 第83章   撕破温和的伪装, 暴露出了虫族凶残的本性,帕尔默身体仿佛膨胀的气球,在不断充气, 他抓着亚当斯的胳膊,将虫掼在地上。   雄虫发出一声痛苦的惨叫, 骨头都发出震动,他自然不可能这么屈服,挥过去的拳头砸在雌虫的脸上, 雌虫理智告急, 抓着亚当斯的头发, 砸在地上,将他的额头砸的鲜血淋淋。   亚当斯眼前头晕眼花, 恶心想吐, 手默默探入自己的侧腰,却不再轻举妄动,咬着牙, 承受着雌虫抚摸他身体的恶心,像是失去战斗意志般,屈辱的咬唇。   “你早这样多好啊。”帕尔默嗓音嘶哑:“为什么要为了一只雌虫守身如玉呢……非得逼我动手……”   帕尔默的吻痕留在亚当斯被掐得青紫的喉间, 亚当斯攥紧了腰间的武器, 锤形的尖刀,能够伸缩, 极速伸长可以直接刺穿虫族的胸膛和心脏, 但表面上看只是一个手指长的塑料玩具。   亚当斯喘着气, 手摸上他的后心,双眼冷戾,狠狠地朝着雌虫心脏刺去。   药物和酒精的作用暂时屏蔽了帕尔默的痛感, 他后知后觉地看向自己的胸膛,被血液染红,他瞪大双眼看着满脸血迹的雄虫,就像亚当斯没想到帕尔默真的敢对他下手一样,他也没想到雄虫真的敢动手杀死他。   亚当斯一脚踹开那庞大的身躯,拿起桌上的大理石雕刻物,砸在帕尔默脑袋上,一下不解气,一下接着一下,“去死!去死!都去死!”   雪莱赶到阁楼的时候,打开门看见的就是亚当斯拿着凶器,满手、满身都是血的模样,被撕烂的上衣,雪白的肌肤上全都是肆意的血迹,他跪在血泊中,地上躺着一具已经看不清面貌的虫。   亚当斯猛地抬眼,额前滴落的血顺着眉骨刺红了双眼,他手中攥紧那墨黑的石头,手被青筋暴起。   雪莱想他永远记得那天他看见亚当斯的模样,黑眸凶光翻涌,却在看见他的一瞬间出现一丝慌张和难堪,最后又变成了更加狠厉的神色,直到他跑过去抱住他,亚当斯才软倒在他怀里。   亚当斯紧紧抱着雪莱,浑身都在发抖,“帕尔默被我杀了……怎么办?”   他并不是杀虫如麻的恶魔,在一开始的狠厉散去后,他变得慌乱起来,帕尔默可不是普通虫,而是炙手可热的王储。   雪莱摸了摸他的脑袋,语气一如既往的平稳镇定:“没事的,没事,有我在。”   血腥味在两虫之间弥漫,雪莱以最快的速度将亚当斯洗干净,找到干净的衣服换上,又给他戴了一顶帽子遮住额前的伤疤。   亚当斯手指发麻,浑身仿佛被冻住的干涩,耳朵嗡嗡作响,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雪莱,嘴唇发白颤抖。   雪莱用指腹碰了碰他的脸颊,“现在离开这里,飞行器在外面等,直接去找罗伊检查身体。”   “这里的一切都和你没有关系。”   亚当斯眼泪突然便涌了出来,滑过苍白的脸庞,哽咽地说:“你怎么办?真的没事吗?”   亚当斯背后空无一人,来到首都星将近一年时间,若是虫帝想要追究,就算雪莱保得住他,也无法保证亚当斯以后在首都星还能有立足之地。   “嗯,去吧,等我回家。”雪莱让看护者亚当斯离开,然后开始删除监控,伪造现场,联系尼科尔做戏,做好帕尔默雄父背后家族发难的准备。   ...   亚当斯还未走到飞行器,就晕厥了过去,医院紧急进行抢救,药物融入血液已经无法扭转,缺乏指定信息素的亚当斯浑身像是戒瘾般难受,四肢仿佛被蛇鼠啃食。   但亚当斯还算清醒,点开光脑,热搜榜上是帕尔默王子被自由联盟杀死的热搜。   他微微一怔,没想到雪莱将帕尔默的死嫁祸到了自由联盟身上,将亚当斯摘得干干净净。   提心吊胆的亚当斯总算是放松下来,那股抓心挠肝的瘾又窜了上来,他轻咳两声,按下护铃,罗伊火急火燎地赶来,亚当斯虚弱地躺着,眼神清明:“把我绑起来吧,我控制不住想要抓烂自己的肌肤,把自己身体里的小虫子抓出来……”   罗伊一时间又心软起来,让护虫们将他的四肢用柔软的白条绑起来,固定住,他有些唏嘘地看着冷汗涔涔,面容扭曲的雄虫:“你们两个还真是……命运多舛啊。”   “我这种东西真的不能治好吗?”亚当斯咬牙切齿地忍痛:“我难道要被折磨一辈子?”   “这是最新型的禁药,药量和药效都很足,就算即使给你注射了阻断药,也依旧是个麻烦,还有一个办法……你切除腺体,这种方法一劳永逸。”罗伊斟酌着说道。   “不行。”亚当斯想也不想拒绝,他没了信息素还是完整的虫吗?他还怎么标记雪莱?   “唉,现在没有更好的办法,你先挨过前期的病发阶段,之后只要不是那只特定雌虫的信息素,你会排斥所有其他的信息素,包括雪莱的。”罗伊强调这个残忍的事实。   亚当斯咬紧牙关,额前青筋暴起,挨过那股尖锐的抽痛,才重新看向罗伊:“如果强行标记呢,会怎么……样?嗯……”   “强行标记当然没什么不行,只是你不会觉得快乐,相反会很痛苦。”罗伊低声道:“就像你坚持吃你过敏的食物。”   亚当斯面容扭曲一瞬,罗伊紧接着说道:“最近研究员那边有针对这方面药物的研究,你也可以等等看,也许会有转机,只是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去了。”   雪莱刚从皇宫出来,直奔医院,已经是深夜,亚当斯根本疼得睡不着,前几天的反应是最狠。   雪莱看见的就是痛苦呻吟的亚当斯,床都被他弄得吱呀作响,脑袋轻磕在床头的铁杆上,整只虫都在床上蛄蛹,对他的到来都毫无察觉。   守夜的护虫赶来,观察他的情况后离开,亚当斯张着嘴呼吸着,半晌才缓过来那股劲儿,亚当斯和雪莱对视上。   雪莱想要替他解开束缚,亚当斯哑着嗓子说道:“别解开了,我控制不住自己会弄伤你的。”   雪莱却执意解开,手腕和脚踝都被勒红了,雌虫温柔地抚摸着,脱掉外套上床,将亚当斯抱入怀中,埋进他颈侧:“帕尔默身体内检查出了残留的致暴药物,混着酒精会让虫冲动暴力……然后故意引我去,应该是想要制造我和帕尔默之间的矛盾……”   “那我把他杀了,不是正好让你为难了吗?”亚当斯没有了力气,软倒在雪莱怀中。   “那个自由联盟这么好嫁祸吗?他们会相信吗?”   “这背后的推手就有自由联盟,才能顺理成章的嫁祸,就算他们不信,也没有证据和你关联上。”现场关于亚当斯的痕迹都被雪莱消除干净了,也没有虫会凭空相信一只低等级雄虫能够单杀一只高等级雌虫,更何况帕尔默还是军校排名数一数二的雌虫。   亚当斯疲惫地阖上眼眸,被这个该死的药剂折磨的精疲力竭,“我以后不能标记你了……”   雪莱顺着他的胸膛环抱住他,“有什么关系。”   亚当斯轻哼一声,起身凑近他颈侧,“开玩笑的,释放一些信息素让我闻一闻。”   雪莱侧贴着抑制贴,严防死守,“今天先休息。”   “不行。”亚当斯坚持。   “不着急这一天,亚当斯。”雪莱捧着他的脸,吻了吻他的眉心:“我对你……从来不是因为信息素。”   “就算没有也没关系。”   亚当斯这才作罢,躺下睡着了,只是没半个小时又疼醒了,被雪莱抱着,抚摸他的后背,安抚他的情绪。   有惊无险地度过了一夜。   雪莱天没亮就要离开,先去了一下幼崽培育箱,给虫蛋提供信息素补给,才开始重新的忙碌。   尼科尔对于帕尔默的死毫无波澜,但知道了他死的真相,耐不住性子,找到了医院,当看见亚当斯的惨状时,不由惊了一瞬——雄虫口鼻之间都溢出黑红的血液,医生和护士将他推进了急救室。   他只能暂时离开,又在第二天同一时间抵达医院,昨夜他做梦都是亚当斯口吐鲜血的模样。   今天的亚当斯情况好了不少,安安静静地躺在病床上,旁边放着营养餐,那灼灼烈阳似的雄虫仿佛被抽了筋骨,失去了精气神。   亚当斯睁开眼,看向那让他生厌的雄虫,脸色有些冷:“你来做什么?”   尼科尔对亚当斯有莫名的敌意,原本雪莱才是他物色好的最佳雌君的人选,退而求其次之后,亚当斯居然又破坏了。   “亚当斯,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了。”尼科尔表情虚伪夸张。   亚当斯没说话。   尼科尔关上了病房门,走到亚当斯床边压低声音道:“我知道是你杀的帕尔默。”   亚当斯唇角勾起一点不在意的笑容,嚣张又冷漠。   “雪莱来求我帮你,我的要求是标记他一次……”尼科尔话没说完,只见刚刚还虚弱得仿佛下一秒就要咽气的雄虫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将他的脑袋砸在旁边的营养餐中,一时间狼狈不堪。   嘭嘭两下,尼科尔眼睛都被菜水刺瞎了,窒息感和恐惧感袭来。   亚当斯那一瞬想了很多,为什么昨晚雪莱不让他标记,是因为他身上有其他雄虫的味道怕他发现?!   亚当斯将尼科尔的五官挤成了一团,尼科尔连忙断续地喊道:“等下......但是...但是,雪莱拒绝了我。”   亚当斯脸上狠厉骤然消失,收回手,哼笑一声:“尼科尔老师,您怎么说话这么慢呢?差点我就要送你和帕尔默做伴了。”   尼科尔大喘着气,瘫坐在地上,后知后觉地生出害怕,是啊,亚当斯开始能够单杀雌虫的虫! 第84章   尼科尔真的被亚当斯这阴狠玩命的模样吓到了, 腿软得坐在地上半天没起来,心中对雪莱那点心思也在自己生命受到威胁后变得烟消云散。   他从前就算再怎么嚣张,也不觉得自己会受到惩罚, 毕竟等级和身份摆在那里,谁能对他怎么样?   但亚当斯像只不怕死的野狗般, 连帕尔默都敢杀,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   彼时,雪莱处理的尸体就该是他了!   亚当斯居高临下地看着狼狈的雄虫, 那没吃两口的营养餐全部落在地上, “你来到底想做什么?还有你和雪莱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尼科尔先去洗了一把脸, 脸色恢复平静,他和亚当斯保持着安全的距离, “我想标记他, 他拒绝了我,说已经有了雄主,还说……你会生气。”   他想起当时雪莱冷漠中带着温柔的模样, 就忍不住翻白眼,“他让我指挥当时在场的护卫队离开,又删除了监控, 最后我还要安抚帕尔默的雌父……”   “这么说你还蛮辛苦的啊。”亚当斯轻笑一声, “那要不要给你颁个奖?”   “那倒是不需要。”尼科尔讪讪一笑,有一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感觉, 原本还想以这件事拿捏亚当斯的。   亚当斯望着那怂样, 原著中关于尼科尔塑造的霸气拽酷的形象就被子弹击穿了般。   他第一次生出一种尼科尔比不上他的优越感。   那一直萦绕在他心头的不安全感也消散了不少, 亚当斯看向他的眼神都变得温柔了不少:“别去招惹雪莱了,供你选择的雌虫还有很多。”   尼科尔定定看了他几秒,拳头握紧又松开:“行, 希望我下一个雌君,你不要再下手了。”   亚当斯强撑着等尼科尔离开,喉间腥甜,咳出一口鲜血,染红了床单,他镇定地按下铃声,又被推入了急救室。   .....   “艾迪,过来。”漂亮的雄虫抱起勉强小腿高的幼崽,用纸巾擦掉他额前的汗,笑眯眯地看着他,“你的雌父还真聪明啊。”   内厄姆动作温柔,沉默的幼崽在听见雌父这个名号时,双眼发亮,抱住雄虫的手臂:“想要雌父。”   “现在还不行,我们给你的雄父拍一点照片过去好不好?”   “不要照片,想要雄父。”艾迪固执地说道。   见状,内厄姆也不生气,表现出了足够的耐心,“雄父的身边有坏人,艾迪现在去找他还会继续受伤的。”   艾迪聪明知道自己无法违抗他的命令,只是默默地垂下脑袋。   ...   尼科尔离开的那晚,亚当斯强忍不适标记了雪莱,那感觉着实不好受,就像香菜过敏的人猛吃了一盆香菜,标记持续一半,亚当斯就吐血了。   这次罗伊责备的目光落在了雪莱身上。   “你明明知道他身体状况不好,怎么就……这么忍不住呢?”罗伊不赞同地摇头:“到时候他真出事了,我看你往哪哭去。”   雪莱百口莫辩,这事明明是亚当斯强逼着他来的,他不同意,亚当斯差点强上了。   “下次不会了。”   罗伊头都大了。   亚当斯进急救室,像喝茶倒水似的简单,下半夜才回到监护室。   他麻醉清醒还冲着雪莱懒懒散散地笑,好似半点不在意刚刚差点信息素紊乱五官衰竭、永远醒不来。   “过来。”亚当斯声音有些发虚,朝着雪莱勾了勾手指。   雪莱站着没动,看出他的企图,淡声拒绝:“够了,亚当斯,现在你的身体不适合进行标记。”   “怎么会不适合?你是我的雌虫。”亚当斯弯了弯苍白的唇,眼神坚定疯狂,“我可以。”   雪莱深吸一口气,知道亚当斯吃软不吃硬,靠近他亲了亲额头,“别着急,如果你恢复不了,我就去切掉腺体……”   亚当斯怔了怔,雌虫切掉腺体不光对身体伤害极大,还会影响他的武力值,往后衰老的速度是普通雌虫的两倍。   “真的?”亚当斯问。   “真的。”雪莱捋了捋他额前的碎发,“所以不着急了吧,我不会被其他的虫标记。”   亚当斯顺势贴着他的掌心,点了点头,眼泪无声从眼角滑落,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哭了。   雪莱替他擦去眼泪,但是越来越多,擦都擦不完,委屈像是要顺着眼泪流光,亚当斯觉得自己好倒霉,出生在垃圾星,从小就被雌虫觊觎骚扰,好不容易来到首都星三番五次的差点被杀死,被鄙视,被打压,被歧视……   还绑定了一个倒霉系统,动不动就生命威胁他,所有人都瞧不起他,好不容易决定接受一只雌虫,却还被整得无法标记,被剥夺了雄虫与生俱来的权力。   从前亚当斯最在意这些。   雪莱用宽阔的胸膛抱住亚当斯,给他提供一些能够暂时心安和稳定的时间。   “辛苦了亚当斯,以后都会好起来的。”   亚当斯情绪崩溃了几瞬,之后又是彻骨的难受病发,眼泪更加止不住,雪莱心尖发疼,任由亚当斯咬着自己的手掌,从身后团团抱着他,用力得像是揉进自己的骨血了。   亚当斯嘶哑着嗓子问:“我还没……雪莱,我为什么还没有好起来……”   雪莱望着雄虫那痛苦绝望的神情,难得红了眼眶,开始嘴笨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亚当斯累极,抱着雪莱脖子睡着了。   就算疼到极致,亚当斯也没说需要其他雌虫的信息素。   ...   “最难熬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之后不会再这么频繁的发病,配合药物治疗,能够极致的延长发病时间……”罗伊开始安排亚当斯出院,整整一个月,亚当斯瘦了一圈。   “止痛药我不建议再吃了,是药三分毒,止痛药吃多了对身体没有好处。”   “意识是我随时都可能发病是吗?”亚当斯问。   “是这个意思。”罗伊点头:“但不会像一开始那么难受了,从十级降到了五级吧,配合着药,不会再出现吐血晕厥的情况了。”   亚当斯勾了勾唇,眼底没什么笑意。   雪莱提着装着虫蛋的培育箱,听见这话面容犯冷。   “那标记呢?”亚当斯说出这话,雪莱下意识看了他一眼,在雄虫直勾勾的眼神下,又垂下睫毛。   罗伊嘴角抽搐了一瞬,冲着亚当斯竖起大拇指:“你是会抓重点的!”   “如果身体承受得住,是可以进行的,不会再发生太大的排斥反应。”这是因为亚当斯坚持每天摄入雪莱信息素的结果。   两虫回到新建好的家,亚当斯抱着虫蛋玩了一会儿。   “上次的事情,出来结果了吗?”亚当斯光脑上联系雷亚斯准备重新工作。   “调查进度缓慢,司法机关不归我管。”雪莱递给亚当斯一杯温水:“除了那个做局的虫,应该很少会有虫怀疑到你这儿来。”   亚当斯放下虫蛋和光脑,站起身抱住雪莱,感受着这具健康强壮的身躯:“你怎么对我这么好啊?”   “早就爱上我了吧。”   雪莱这才从亚当斯身上感受到了一些生命力,不再像医院枯骨般毫无生气,雄虫在他面前也愈发信赖起来。   “不算早吧。”雪莱思忖一瞬,不确定地回答。   亚当斯手抚摸着她的后颈,眼神蠢蠢欲动,侵略十足,“让我再试试?”   “你确定可以吗?”雪莱还记得当时他口吐鲜血的模样。   “不能说雄虫不行。”亚当斯凑近他的脖颈,嗅着身上浅淡的味道,喉结滚动他有些犯恶心,但他半点没退缩。   雄虫主动吻了吻雪莱的颈侧,露出尖锐的前牙,满口都是攻击性十足的信息素,他努力咽了咽,浑身都在散发着抗拒,但意志让他紧紧拥抱住雪莱。   雪莱感受到了久违的信息素,从未觉得和眼前的雄虫如此契合,眼眶发红,舒服地发出一声低吟。   亚当斯松开嘴,轻咳了两声,从味觉到嗅觉都有一种被麻痹的错觉,锲而不舍地标记着雪莱,一遍一遍地证明自己身为雪莱雄主的地位。 第85章   黑夜渐深, 亚当斯贴着雪莱的腰睡着了,虫蛋在两虫床头放着,雪莱眯了眯眼, 指腹忍不住轻轻贴住被雄虫咬肿的后颈,脑海中反复翻涌着两虫某些滚烫的记忆。   雪莱阖上双眼, 揽着亚当斯的肩膀,终于安稳睡着了。   亚当斯重新回到财务部工作,雷亚斯表示了自己对亚当斯的身体的关心, 浅显的关心之后, 就是将他当作牛马使唤。   亚当斯喜欢这种不被特殊对待的感觉。   身体依旧有轻微的不适, 却能忽略不计。   工作结束已经是傍晚,亚当斯乘坐公用悬浮车回家, 在门口的邮递箱看见了一个小包裹, 上面贴着一张照片。   亚当斯起初只是轻轻扫了一眼,以为是亚当斯的包裹,但下一瞬, 身体仿佛被击中了,僵硬地转身,脚步飞快走到快递箱旁, 那张照片赫然是艾迪的!   他那双黑黝黝的双眼, 浅金色的发色,正面无表情, 直勾勾地看着镜头, 黑暗中眼神冷漠, 手中拿着一管喝完的营养液玻璃管,模样比之前更加成熟几分。   亚当斯怔了几秒,光脑震动起来, 是陌生的号码,他的光脑明明设置了隐私,非好友不能打扰。   “喂,亚当斯?”光脑中传来的声音雌雄模辨,中性轻柔。   “你是谁?”亚当斯攥紧了手中的包裹。   “按照血缘关系来论资排辈,我是艾迪的爷爷,你的雄父。”内厄姆靠在沙发上吞云吐雾,眼底带着笑。   亚当斯:“……”   “你的雌父没有告诉你,我的名号吗?”内厄姆有些不满他的反应。   “他只告诉我,雄父是一只早死的虫。”亚当斯咬牙道,在他初到首都星的时候,他也听见某个早已经入狱的虫用意味深长的语气提起过他的雄父,只是他还来不及多说就再也无法在他面前叫嚣了。   “他真没礼貌啊。”内厄姆含笑说着,“怎么样,看见艾迪的最新照片了吗”   “他在我这里过得很不错哦。”   “……”亚当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克制住心中的暴虐和烦躁,“你到底想干什么?”   内厄姆不紧不慢地说道:“我们血液中流着一样的血,我们是天生的同盟……”   “你别和我说这些狗屁东西,如果真的是同盟,你就不会带走艾迪,然后在这里和我玩心眼子!”亚当斯咬牙切齿,“如果艾迪真的出事,我不会放过你的。”   “干嘛这么生气,我并不知道他们伤害了艾迪,上次的行动我不是主导虫……”内厄姆轻叹一声。   “那你现在能把艾迪还给我吗?”亚当斯眼圈都红了,手指紧紧捏着那张照片。   “现在当然还不行,你需要帮我一点小忙……”内厄姆遗憾地说道。   亚当斯站在门口脑海中闪过很多想法,“开视讯,让我看看艾迪,照片能够合成,我不信你。”   “好吧。”内厄姆开了视讯,两张绝对权威的脸出现,如出一辙的眉眼,亚当斯更加阴冷硬朗,内厄姆则是更加昳丽妩媚,他露出满意的神情:“你比照片更像我。”   “这并不是一个值得高兴的事情。”亚当斯面无表情。   内厄姆来到艾迪的房间,艾迪正在熟睡,乖巧的双手放在小腹,床头放着一个黑色短发的小玩具,那是内厄姆为了哄艾迪,制作了一个和亚当斯一点也不像的玩偶,唯一的相似就是那个性鲜明的黑发。   “他前两天都在基地参加训练,累得不行,睡得很熟。”内厄姆解释道,手指轻轻滑过幼崽的脸,他故意停在艾迪脆弱的脖颈处,看向红着眼眶的雄虫,“你说我稍稍用力,能不能拧断一只雌虫幼崽的脖子?”   “你住手!别动他!”亚当斯急切地阻止,“你要做什么,我都帮你。”   “就算是送雪莱进监狱也可以”内厄姆挑了挑眉。   亚当斯点头,“可以,你别动他。”   “好。”内厄姆离开了艾迪的房间。   “可千万不要自作聪明认为雪莱可以帮你找到艾迪,如果他能插手自由联盟的事情,早就找到艾迪的消息才对……”   ...   亚当斯看着手中这一张张照片,记录着艾迪离开的这些天的成长,他心中酸涩不已,又要控制自己的情绪,将照片藏起来。   杀害帕尔默的“凶手”已经找到了,是一名潜伏入帝国的专业杀手,是曾经被帕尔默绞杀的沃斯部落逃逸的雌虫……   亚当斯抱着虫蛋在客厅等雪莱,垂着眼,内厄姆想要将雪莱拉下来,以他显赫的军功和威望只有一种可能……叛国。   “喂?克莱夫。”亚当斯仰着脑袋,喉结滚动。   “嘿,亚当斯,怎么这么晚还给我打电话,我正在办事儿呢。”克莱夫还是那样混不吝的模样。   亚当斯眨了眨眼,眼眶有些疼,嗓子也哑了:“你是自由联盟的虫啊?”   克莱夫那边安静了一瞬,声音才缓缓响起:“你都知道啦?”   “……”亚当斯轻笑一声,“你好厉害啊。”   “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克莱夫叹息道:“我没想害艾迪.......”   “行了,你们什么计划,我配合就行了。”亚当斯挂了视讯,呆呆地抱着自己的虫蛋,眼神有些空洞。   凌晨一点,雪莱才到家,亚当斯还在等他。   雪莱动作一顿,主动去沙发抱住发呆的亚当斯,在他唇角亲了亲:“怎么在等我?”   亚当斯扯出一点勉强的笑容,扔下虫蛋,双臂抱住雪莱的脖子,眼神湿漉漉的让虫心疼,“你怎么回来得这么晚?”   “最近邻国边界摩擦不断,爆发了小型战役,指挥部开会到现在……”雪莱解释道,抱着年纪比他小了一半的雄虫,捏了捏他的后颈:“下次别等我。”   亚当斯仰起脸,先和他亲了亲,才舔着嘴唇说话:“我有点难过。”   “怎么了?”雪莱摸他的脸,将他抱在自己腿上坐着。   亚当斯眼神复杂湿润,“你有被背叛过吗?”   雪莱顿了顿,目光有些探询。   “我的意思是你被朋友背叛过吗?”亚当斯捧着他的脸,抿了抿他的嘴唇,贴着反复亲舔。   雪莱要拉开一点距离才能正常说话,但亚当斯追着他亲,说话间舌头又缠了上来,又要问,但又不让他好好说话。   直到亲够了,雪莱才有机会说话:“当然有。”   “互相背叛又互相信任。”雪莱下颌被亚当斯虎口掐住,仰着头,凸起的喉结明显地滚动着,又被亚当斯另外一只手把玩着。   “各军区势力分明,可以说是水火不容,但如果对待外敌又能够互相信任共同御敌,我曾经的战友都曾经背叛过,哦,哈里斯一直站在我身边,但现在我也因为雄虫冷落了他.......”   亚当斯低着头,跪坐在雪莱腿上,直勾勾的视线盯着他。   雪莱继续生疏地安慰道:“虫族恶劣,毫无诚信,你不用太难过。”   亚当斯便忍不住笑了,他倒不是真的伤心克莱夫的背叛,毕竟他自己也不是什么道德高尚的虫,看着雪莱硬着头皮安慰,说一些口不对心的话,只觉得有趣。   “虫族恶劣?毫无诚信?那你呢?”亚当斯问:“你有骗过我吗?”   “很少?”雪莱也不确定了。   “好吧。”亚当斯不纠结,顺着雪莱的脖颈吻去。   “我过几天可能要离开首都星出任务。”雪莱扬着下颌,让他亲。   亚当斯动作一顿,一连串的吻轻柔湿软地落在他颈侧,心脏因为他的话剧烈跳动了几下:“嗯?去多久?”   “还不确定,最多两周。”雪莱眯了眯眼,手轻轻挂在亚当斯肩膀上,将主动权交给对方。   “虫蛋怎么办?”亚当斯问。   现阶段虫蛋还需要雌父的信息素浇灌。   “我会让罗伊提前提取我的信息素……”雪莱眼尾控制不住地发红,呼吸有些急促起来。   “那我呢?”亚当斯咬了一口他的耳垂:“我怎么办?”   雪莱手顺着亚当斯的脊背摸了过去,手指在他勾尾的位置打了个转,亚当斯身体紧绷一瞬,听见雪莱性感的嗓音含着水似的:“今天吃饱好不好?”   雪莱说情话的水平一般,但时不时蹦出一句就让亚当斯受不了。   两虫乱搞一通,最后亚当斯提前发病,白着脸在浴室差点摔倒,还好雪莱眼疾手快抱住他。   亚当斯鼻血直流,双眼充血,空气中的信息素变得潮湿难闻,化作水淹没了他的呼吸。   雪莱连忙控制住自己的信息素,同时贴上抑制贴,又给亚当斯擦血,谁知道亚当斯直接撕掉了抑制贴。   亚当斯眼神发狠,咧嘴一笑:“不是让我吃饱?不准贴。”   雪莱拧眉,看着任性的雄虫,头疼地说道:“等你好了……”   “等不了,我也好不了了。”亚当斯这虫一身反骨,越是不让他做,他越是要干。   “我还不信,我的身体我做不了主了。”这话说完,又是鼻血又淌了出来。   雪莱在亚当斯不满的视线中重新贴好抑制贴,抓住他要作乱的手,将毫无还手之力的雌虫用被子包裹住,像个无奈的老父亲般,“行了行了,这种时候不是展示你雄虫能力的时候,不必这么逞强。”   亚当斯强的硬不过,就来软的,两泡眼泪往眼眶一夹,就带着哭腔说:“你不爱我。”   雪莱贴了贴他的嘴唇:“爱的爱的。”   完全哄幼崽般。   闹完一通,亚当斯都觉得自己搞笑,笑出声,吃了一颗止疼药才睡。   雪莱心疼又觉得欢喜。 第86章   “嘿, 亚当斯你的报表有点问题,这里……数据是不是错了?”   亚当斯扫了一眼同事指出第三军区用于购买机械船舶的费用,确认了一遍:“没错, 那边批下的金额就是这么多。”   “我靠,这也太多了吧……”那虫看亚当斯的眼神都变了。   金额过大, 显然居心不良。   亚当斯只当没瞧见,这个项目款自然是那些虫的手笔,趁着雪莱不在首都星, 大肆进行着小动作, 签字审核的是三军区的第二指挥官。   前线的战争大规模的爆发, 原本雪莱预估回首都星的时间大大延长,甚至错过了二宝的破壳。   亚当斯捧着光溜溜的小幼崽, 细皮嫩肉, 小小一团,像极了艾迪刚出生的模样。   “二宝,怎么长得这么漂亮啊。”亚当斯擦干净他脸上的水渍, 将他清洗了一遍,二宝是雄虫没有翅膀,勾尾也是随着年龄增长缓慢发育出来的, 与雌虫的构造并不相同。   “很可惜, 你出生的第一时间雌父居然没有在你身边。”亚当斯自言自语说着,二宝很快哭了起来, 声音逐渐放大, 变得洪亮。   亚当斯哄了好久, 才将幼崽哄睡着,望着幼崽的脸有些出神,雪莱已经和他失联三天了, 前面最少每日都会报平安,他不知道自由联盟那边下手如此迅速,原本只把这次任务当作寻常任务。   他有些惴惴不安,说话做事都失去了平时的沉稳。   他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屋外遥远的黑夜和繁星,空中交错繁复又错落有致的悬浮轨道,反光的玻璃印着他有些阴鸷的神情,他拨通了安德森的通讯,隔了很久,那边才接起来。   “我还以为你不会接了。”亚当斯轻笑一声。   安德森声音有些冷淡:“你有什么事?”   “听说哈里斯给你生了一只雄虫?你觉得我家艾迪怎么样?能不能结一个娃娃亲?”亚当斯唇角勾着笑,但眼底漆黑冰冷。   “等等......”安德森倒吸一口凉气,“你的意思是……”   “可以吗?”亚当斯打断他的话。   安德森沉默半晌,才慢吞吞地回答:“可以,如果艾迪还活着的话。”   亚当斯挂了光脑,下一秒,内厄姆的视讯就打了过来,他的光脑被随时监控着。   “你和哈里斯的雄虫关系这么好?”内厄姆穿着一身火红的V领长裙,神情妩媚,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   “还不错。”亚当斯脸色有些冷:“你监视我。”   “显而易见。”内厄姆毫无歉意:“你想联合哈里斯……?”   “你也太看得起我,也太小瞧哈里斯了。”亚当斯面无表情说道:“哈里斯的家族因为我的原因差点分崩离析,早我们就水火不容了,你不是一直派虫监视我吗?这都不知道?”   “那你刚刚又在做什么呢?”内厄姆似乎想要刨根问底,弯弯的眉眼带着暗芒。   “你们的目标是雪莱,那我自然要给我幼崽寻找新的退路,总不能带着他们回到垃圾星吧。”亚当斯看着他:“我不是你,我对幼崽有基本的温情。”   内厄姆倏地说不出话来,眯着眼审视了几分,脸上神情冷峻起来:“你最好像你说的那样懂事听话。”   光脑熄屏,亚当斯在阴影中站了一会,窗外聚拢起乌云,风吹起来,树枝缠缠绕绕,互相抽打,没等到下雨,雄虫转身抱起熟睡的二宝回到了房间,将雪莱的衣服围成了一圈,像是筑起的巢穴。   他和幼崽躺在里面。   ……   雪莱手上提着敌军雌虫的脑袋,脸上被血污染红,看不清原来的样貌,身后军队大部分战死,他羽翅也被斩断了半截,他望着眼前来势汹汹的队伍,手上拿着最新的热武器对准着他。   而从三天前就开始等的救援迟迟没到,身后是还未完全疏散虫群的城邦。   明明胜利在望,只要一声令下就是打破伊迪斯帝国的最南边的边防线,情报失误,并不是试探的小摩擦,是一场蓄谋已久的攻城。   就在狄梵联盟以为胜券在握时,准备斩杀雪莱抢军功,但没想到援军姗姗来迟,全部都是从东南边境调来的第三军区的精锐,暂时守住了这座城。   但也是因为这个漏洞,东南边境的弗格斯主城被攻陷,雪莱第一次败仗十分惨烈,弗格斯主城因为第三军的擅离职守被屠。   亚当斯看见这条军事新闻时,已经是全国动荡,原本支援雪莱的援军星轨被炸毁,延慢了速度,在雪莱并不知情的情况下,自己军区的军雌前来支援铸成大错。   一时间,雪莱被拉下神坛,骂声一片,骂雪莱贪生怕死,为了一己私欲害死了数几十万虫族……   从前的荣光变成了箭矢扎在他身上,弗格斯主城的惨状触目惊心,不光雪莱面临着军事惩罚,只怕那些前去支援的第三军的军雌全部都会受到免职和监禁的处罚。   亚当斯心脏都揪了起来,难以想象雪莱怎么承受得住这样的打击。   与此同时,内厄姆又给他的光脑打来视讯,他脸上带着一丝志在必得的灿烂笑容:“亚当斯,就是现在,举报雪莱和狄梵联盟勾结,故意使弗格斯主城沦陷……”   亚当斯面无表情:“不可能。”   “我做不到。”   “什么?”内厄姆脸上笑容一凝,眼神变得冰冷起来:“那么说你在雪莱和艾迪之间选择了你的雌君?”   “这就是你对幼崽的态度吗?”   亚当斯咬牙:“都已经这样了,雪莱就算回到首都星也不可能继续安然无恙地当上将,那为什么……”   “我要的是他永远翻不了身!”内厄姆眯了眯眼,语气狠戾,他凶狠起来的模样像是阴冷的毒蛇,“只是被免职,我不能接受!”   内厄姆在伊迪斯帝国时,差点被年轻的雪莱杀死,当时他还邀请过雪莱共进晚餐,但雪莱像一块冰一样顽固不化。   那个冰冷的雨夜,内厄姆差点被雪莱掐死,最后灰溜溜地从伊迪斯逃走。   “我给你一天时间,一天之内我没有看见你的全网举报,我将艾迪的脑袋寄给你。”内厄姆冷酷无情。   亚当斯牙关都要咬碎了,喉间一甜,差点被呕出一口血来。   ...   伊迪斯宫殿。   “虫帝,弗格斯主城的贵族已经全部撤离,死的都是一些贫民窟的虫,拉斐尔上将已经赶到主城,控制了局势,确保狄梵联盟那群杂碎不能在前进半步……”   明亮的殿堂,位居高位的虫帝,站在阶梯之下汇报的雌虫姿态谦卑,自由联盟的计划之所以会如此顺利,其中少不了虫帝的推波助澜。   虫帝平常笑眯眯的慈祥脸庞染上了些冰冷之色,雪莱这些年的风头太盛了,从未败绩,在民间的声望极大,所以虫帝才会主动和自由联盟配合。   帕尔默虽然是虫帝看好的下一任继承人,但他并不想让帕尔默和雪莱走得太近,他放任帕尔默和亚当斯接触,其中一点,看中了亚当斯的不择手段,还有则是想让帕尔默和雪莱产生嫌隙,不再依赖雪莱。   只是没想到帕尔默居然这么不小心,连一只雄虫都打不过,死了就死了吧。   虫帝的子嗣还有很多。   虫帝身边能用的军雌也有很多,虽然能力也许比不上亚当斯,但是能够更好地控制。   不过是死了一些平民虫,就能换得伊迪斯帝国之星的陨落,倒也是很值得。   “雪莱上将协同第三军的叛军们正在回首都星的路上,您决定好判决了吗?”说的雌虫,赫然是克莱夫的父亲,而他身边站着的却是亚当斯的上司,雷亚斯。   如果亚当斯在这里的话,应该会觉得讽刺,原来雪莱身后空无一人啊。   所谓的帝国之星也不过如此啊。   “这些就交给军事法庭处理吧,我就不参与了,这些年雪莱也辛苦了。”虫帝脸上露出一丝可惜之色。   亚当斯翻阅原著里面只有雪莱和尼科尔感情描写,至于两虫后期面临的磨难、帝国的动乱并不详细,他只知道最后虫帝因病暴毙,而后年仅十六的王储即位。   而那位即位的王储现在才十五岁,只是一个小屁孩儿,但原著中并没有雪莱战败这一出,所以亚当斯也不确定结果会怎么样。   雷亚斯和克莱夫的雌父对视一眼,又错开目光。   “恭喜卡特亲王(克莱夫之父)夙愿达成。”雷亚斯笑眯眯地对旁边的雌虫说道。   卡特脸上扬出温润的笑容:“我们只是为了虫帝办事而已,说什么夙愿不夙愿的。”   从十几年前,这位卡特亲王便被比他年轻几十岁的雪莱压了一头,这些年都在盼着雪莱败落,而他的目标也不至于此,没什么好骄傲的。   雷亚斯则只是绝对的利己主义者,从前跟着雪莱,因为雪莱能够帮他,现在有更好的高枝,他就毫不犹豫地抛弃了雪莱,甚至不惜踩上一脚。   “哦豁,您看,雪莱的雄主也发了视频证据申明,这下雪莱算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呢。”雷亚斯点开光脑,将亚当斯发的声明给卡特看,脸上表情玩味。   “哼,我说了,雄虫就是基因中携带着劣质和缺陷的,刚刚出事,就迫不及待地站队了,我记得雪莱对这只雄虫还不错……”雌虫鄙夷地说道。   雷亚斯挑眉:“的确不错。”   “他也是愚蠢,他以为一只C等雄虫,没了雪莱的庇佑真的能在帝国站稳脚跟吗?”卡特居高临下地评价。   “他虫还蛮可爱的,我用着很顺手。”雷亚斯收起光脑。   “怎么你要留下他?你对他?”   “嗯,只是一只小雄虫而已,不劳卡特亲王费心的。”雷亚斯礼貌又疏离地回答。   他留下亚当斯只是不想将事情做绝了,况且努力且拼命的小雄虫可比那些高嘴脸的雌虫好多了。 第87章   当雪莱知道星网上亚当斯义正词严, 言之凿凿的举报时,正在押送罪犯的星舰上,与他同行的雌虫都显得义愤填膺。   “怎么可以这样?明明我们看见军事调令才紧急赶过来的……而且您的雄主怎么能这么污蔑您?”   他们穿着灰白的囚服, 身上的武器都被没收,手腕上戴着镣铐, 待在四四方方类似牢笼的地方,好在卫生环境干净,手腕上的光脑没有被没收, 但已经无法发出任何讯息。   雪莱屈腿靠着墙, 金发依旧如绸缎般柔顺丝滑, 披在双肩,就算衣着简陋也压不住满身冰凛的气质, 被冤枉的雌虫们怨气很重, 熬红的双眼诉说着不解,为什么他们明明按照命令和调令办事,却被打上了军事罪犯的标签。   “还不明白吗?我们被做局了。”其中比较沉稳的大队长沉声道, 他朝着雪莱看了一眼,“你们看一看光脑还有任何关于官方调令的痕迹吗?”   “好大的手笔,铁了心要让我们死吗?”   “他大爷的, 老子连雄虫都没睡过呢, 难道就要死了?”   大队长还算稳得住,“不至于死刑, 最多监禁或者流放去黑矿监狱打工……”   “靠, 老子好不容易进了第三军区……真他娘的憋屈。”   雪莱并不算什么软心肠的雌虫, 但却是第一次出这种纰漏,数以万计的虫因他而死,尽管这是一场阴谋, 却也无可否认,其中有他的责任。   亚当斯的背叛,雪莱也并不意外,大义灭亲的雄虫又在网民对他的网暴中明哲保身。   不意外,但心脏还是会不舒服。   “上将,您说这次我们真的就这么栽了吗”大队长是一只皮肤黝黑的大壮雌虫,一双眼睛灼灼地盯着雪莱,压低声音在他耳畔询问。   他算是雪莱一手带出来的虫,出身底层,等级没有达到S级,却能力压手下的S级雌虫成为队长。   雪莱看了他一眼,眼神冰冷,许久没有开口,嗓音沙哑至极,“好好接受改造。”   大队长定定看了他几眼,咧嘴笑了:“好,我们一定老实听话改造的。”   ……   “部长,你找我?”亚当斯穿着统一的黑白配色工服,胸口还坠着一个工作牌,戴着毫无度数的黑框眼镜,压住那双过于明媚的眼,显得更加沉稳书卷。   雷亚斯微微抬眼,双手撑在下巴,眼神是雌虫独有的侵略,他弯了弯唇:“今天下午,押送雪莱上将的星舰就会抵达首都星,届时应该会有多家媒体前去围堵报道,从前都是报道他的荣光,这次不知道能不能承受得住这漫天的诋毁呢。”   亚当斯眯了眯眼,脊背紧绷,脸上扬起松弛的笑容:“不要告诉我,你也是那该死的自由联盟的臭虫。”   雷亚斯站起身来,朝着亚当斯缓步走来:“我什么都不是,我只是一只出生贫民窟的雌虫而已。”   “想见雪莱吗?我帮你。”雷亚斯凑近他的耳畔,说话间,热乎乎的气体往耳朵钻,带着暧昧的情调。   亚当斯偏开头,搓了搓耳朵,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想干什么?”   “和我睡一觉,我帮你见到雪莱。”雷亚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亚当斯顿时露出一丝厌恶的神情,“你可别恶心我。”   “我开玩笑的。”雷亚斯摊了摊手,露出一副无辜的姿态:“我想雪莱应该也很期待看见你吧。”   ...   亚当斯冷着脸回到自己的工位上,他猜测雷亚斯大概只是一只狡猾且阴险的雌虫而已,他不想和雪莱彻底闹掰,又不得不随波逐流落井下石,所以想从亚当斯这里入手,卖个好。   雄虫看了一眼那再寻常不过的光脑,眼底露出一丝阴狠。   ...   “雪莱是帝国也是虫帝最忠心的看门狗,好在虫帝心胸狭隘,生性多疑,才会被挑拨成功,但是和自由联盟合作也是与虎谋皮,我们不能擅自行动,不然只怕要被其他虫坐收渔翁之利了……”卡特坐在会议厅长桌前,身边坐满了高大冷肃的军雌。   “现在的首要任务是接管第三军区,不能再继续等了。”   “哪里那么容易,你当雪莱手下的虫都是傻子吗?”   “继续坐以待毙,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实在不行,将三区的军雌打散了重新编入其他军区。”   “你不怕自己军区的虫被策反?三区的军雌出了名地蛊惑人心。”   “……”   诸多虫吵个不停,卡特不耐烦地蹙眉,“够了!”   一瞬间,所有虫都噤声了。   “先处置了雪莱,然后……解散三区,或者将三区的雌虫全部派到东南边防线去,他们不是恨吗?正好给他们找点事儿做。”   ...   雪莱被关在单独的监禁室,特制的墙壁从里面看是漆黑的墙壁,从外面看却是玻璃,完全能看清楚里面雌虫的一举一动,每个眼神和动作。   他安静地低着头,手腕和脚踝上是只有虫化后期失控雌虫才会带的机械电击镣铐。   他只是简单地坐着,双手下垂着,穿着简陋的囚服,没有表现出任何攻击性,但监禁室外一排排军雌配着最先进的攻击型武器,双眼警惕的看着屋内的雌虫,他一个抬眼的动作,雌虫们握枪的动作都紧了几分。   要知道雪莱当初在军校的时候,就是能以一挑百的杀神,到了真实战场上,更是能够带着百来军队碾到敌方都城,让他们不敢露头的虫。   这些年说起雪莱,伊迪斯帝国的虫如雷贯耳、敬畏三分。   从表面看起来,却是一只相当温顺的雌虫了。   “大法官拒绝审理此案,他认为雪莱无罪……”   虫帝闻言没忍住,差点捏碎了手上的杯盏,看向说话的雌虫:“那就换了他!”   “虫帝,大法官是民众公开票选的……”他有些为难。   虫帝当然知道自己无权罢免大法官,只是被气到了,才会口不择言:“那他自己认罪呢?”   “啊这……以雪莱将军的傲骨,只怕不会轻易认罪……”   “他不是有一只雄虫吗?让他去,做不到就让他也去死吧。”虫帝冷酷地说道。   ……   亚当斯收到虫帝威胁的时候,差点气疯了,恨不得杀掉全世界的虫,亏他之前还觉得虫帝是个了不起的虫物,没想到只是一只鼠目寸光、脑残智障的虫。   尽管生气,他还是只能答应,甚至刚刚出生的虫崽也被带走了。   亚当斯第一次觉得自己身边孤立无援,他站在一座孤岛上,四周都是冰冷的海水,看不见光亮和海岸,让他更觉得雪上加霜的是下起了小雨,淋得他浑身都湿透了。   他找不到出口,也找不到躲雨的地方,表面还能保持冷静,但到底年纪小,周围一切都在逼迫他去伤害他喜欢的雌虫,他不愿意,又不得不做的窒息感让他喘不过气来。   亚当斯浑身被搜查了一遍,他杀死帕尔默的秘密武器也被没收了,他亦步亦趋地进入了这个静谧得有些恐怖的监狱,关押雪莱的监禁室是整个监狱最坚固的地方。   亚当斯不过是靠近就觉得喘不过气来,那一览无余的监禁室,只有一张床,屋内没有任何的家具和窗户,那代表单纯美好的白都显得地狱而冰冷。   屋内的雪莱正垂着眼皮假寐,良好的隔音效果,让雪莱根本没察觉到亚当斯的到来。   “你进去吧。”其中穿着深蓝色军装的雌虫冲着亚当斯点了点头,然后墙壁从中间裂开一条缝,“你进入隔离区之后,墙上有按钮。”   亚当斯脚步迟疑了一瞬,又大步流星地走了进去,身后大门关上发出沉重的声音,前方大门按钮散发着幽蓝的光芒,他毫不犹豫地按下按钮,眼前的白色墙壁缓缓打开。   雪莱听见声响很缓慢地抬眼看过来,从逆光的方向亚当斯出现在他面前,视线对上,他变得极为平静,丝毫没有被背叛的恼怒,那冷静的模样,却让亚当斯不敢上前了。   还是雪莱先开的口,“你来了。”   稀松平常的一句话,仿佛日常下班两虫的约会,亚当斯脸上扬起毫无破绽的笑容,随着雄虫的信息素袭来,雪莱脸色微变,瞳孔微微聚拢又放大,这次的信息素带着碾压和强势的控制欲。   亚当斯和他是进行过深度标记,甚至生过两个虫蛋的关系,如果亚当斯想要用信息素折磨或者控制他,是能够做到的。   信息素的虐待,是身体和精神的双重折磨。   “亚当斯……”雪莱微微蹙起眉,坐在椅子上,仰头看着他走来,后颈开始红肿,声音沙哑低沉,眼尾逐渐泛红。   亚当斯低头捧着他的脸颊,如同情人般低语:“雪莱,想要我的标记吗?”   雪莱眼神有些冷,紧抿唇瓣不开口。   “乖乖认罪认罚好不好?”亚当斯凑到他耳畔,声音温柔。   从外面看,两虫动作亲密,雪莱的拳头克制的捏紧,那青筋毕现的手背,隐忍怒气的下颌,下一秒,雄虫被雌虫掀翻在地,雌虫以绝对的力量优势压制着亚当斯。   “警戒!准备战斗!”一阵子弹上膛的声音,紧张得所有外面的雌虫大部分都露出搬虫化状态,全副武装准备破门而入时,只见那种金发雌虫只是压在他身上,没了下一步动作。   倒是亚当斯无所畏惧地抓住他的手腕,亲了亲他的手腕,一眨不眨的眼神盯着他。   那位铁血冷酷的将军眼眶发红,像是要哭了。   四周一阵静谧,面面相觑,不敢松懈,又不敢直视。 第88章   亚当斯心脏紧绷了一瞬, 撞进那双泛红的双眼,害怕的情绪刹那间变得无影无踪了,紧握着他的手腕, 雌虫的力道对他造不成伤害。   信息素收敛,从疾风骤雨的暴力成为和风细雨的温柔, 安抚着他的躁意,亚当斯也像是漂泊在海上的浮标般找到了自己的终点。   那提心吊胆的心脏看见雪莱后变得平静,两虫深深地看着对方, 亚当斯克制自己亲吻他的冲动, 露出一点笑容:“恨我吗?”   雪莱冰蓝的眼眸凝结起深色的冰冷, 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不怕我掐死你吗?”   “你舍不得。”亚当斯凑近他的手腕吻了吻。   雪莱顿时像被烫到了般,收回自己的手, 只是这个后退的动作, 便让亚当斯抓住了机会起身,压着他的脑袋,两虫凑近了几分, 亚当斯眼底也噙着泪光。   “雪莱,你怎么瘦了这么多。”亚当斯手指摩挲着他的脸颊,用视线一寸寸打量他的模样, 雪莱更加克制的抿紧唇, 紧绷成了一条直线。   “需要我的信息素吗?”亚当斯顺着耳侧抚摸到颈侧,按了按那有些红肿又脆弱的腺体, 眼睛湿漉漉看着雪莱。   雪莱抬眼间就能看见像是被抛弃的小狗般, 漆黑又无助的神情, 说着绝情的话,眼底的心疼都要溢出来了。   雪莱很少见亚当斯露出这么脆弱的神情,喉结滚动了一瞬。   隔了这么久没有进行信息素交流, 雪莱的身体状况不太好,只是被压抑着,没有暴露出疲态。   雪莱微微偏头,下颌线紧绷,蹦出来的话咬牙切齿:“要……”   亚当斯眯了眯眼,明明迫不及待,却还在咬下口前说一句:“我帮了你这次,你要答应我的要求……”   只是简单的标记,是教科书上最典型的咬腺体,却让玻璃外的雌虫纷纷避开了视线。   持续了五分钟,亚当斯才松嘴,雪莱脸颊浮动着潮红,呼吸不稳,视线有些慌乱的对上,又错开。   亚当斯不敢说不该说的话,不敢做不该做的事儿,愣了几秒。   “回去吧。”雪莱打断他的沉默。   亚当斯嘴唇嚅动了一下,又闭了嘴,离开前又转头看了一眼雪莱,他依旧坐在原地,岔开腿,平静地看着他。   亚当斯狠心离开,他准备了一肚子的狠话,就是为了演给那些虫看,但最终这些话都没说得出口。   他回去的途中默默红了眼眶,指甲扣进肉里,脑海中都是雪莱的脸,像是发了疯似的。   ……   在雪莱签认罪书的第二天,二宝被送回了亚当斯身边,而同时带来的还有无穷尽的监视,可能是虫帝意识到了亚当斯对雪莱的影响,所以派虫来控制他。   二宝像个奶团子似的,头顶那金色的绒毛软软塌塌的,像个混血小孩儿,意识到不到危险的年纪,因为雄虫的忽视而忍不住吵闹大哭起来,让亚当斯原本就烦躁的心情更加焦灼了几分。   恰在这时,克莱夫登门了。   亚当斯好不容易哄睡了二宝,瞧见克莱夫那张俊秀的脸时,表情管理很恰当,平静地说道:“你怎么来我这儿了?”   克莱夫如从前那般自然,坐在亚当斯对面,“来给你的幼崽送见面礼。”   “那真是感谢了。”亚当斯扯起一抹笑容。   “我雌父宴请名流,我给你准备了请柬。”克莱夫将准备好的鎏金请柬放在桌上,递到亚当斯面前。   “你觉得我还有心情参加?”亚当斯觉得讽刺。   “为什么不开心,雪莱只是一只雌虫而已,你以后还能拥有更多的雌虫,你以前不是最喜欢参加这些宴会了吗?”克莱夫笑眯眯地看着他,毫无芥蒂的神情。   亚当斯还记得自己几次身出危险,都是克莱夫给自己解围,到底也无法彻底冷下脸来。   “好,我知道了。”亚当斯说。   “一定要来啊。”克莱夫依依不舍的离开,离开前还似惋惜的叹了一口气,似乎在可惜两虫的友谊可能要就此破碎。   ...   亚当斯原本不想去的,毕竟他现在可没有心思奉承那些虫,但内厄姆知道了这一消息后,像是普通父子般发来视讯。   “去吧,我也会去。”内厄姆穿着浴袍,黑发利落,不似上次看见的雌雄莫辨,显得英气俊美。   “你去?”亚当斯拧了拧眉。   “嗯哼,见见我的老朋友们。”内厄姆勾了勾唇,“顺便见一见我的虫崽呢。”   亚当斯面无表情,早就不是期待亲情、需要雄父的年纪了。   “那艾迪呢?”亚当斯定定地看着他。   “他会待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内厄姆笑着挂了视讯。   ……   雪莱的案例被公开在星网,让网民们进行审判,其中有虫惋惜,感叹不公,也有虫觉得大快人心,这时边境被围攻的虫族,四肢都炸得四分五裂的照片冲上热榜,其中首都星上等虫挥金如土在泳池淫/趴的照片赫然在第二。   两者看得网民们义愤填膺,甚至来不及骂雪莱。   “靠,这些是什么东西?”哈里斯戴着防毒面具,看着眼前双眼如同青蛙般凸出,瞳孔充血胀大的虫化雌虫,身体各个部位都已经鳞片化,身体更是生生拔高了几寸,普通的刀刃根本划不破他们的肌肤。   哈里斯身后是刚刚戴上防毒面具的雪莱,他手腕脚腕受伤严重,深可见骨的伤,黑红的血,烧焦的肌肤,那特制的机械镣铐的芯片被雪莱挖了出来,终于不再释放那折磨虫的电流。   雪莱脸色很差,身上沾满了鲜血,身后是断头、断四肢的雌虫,他脸颊左侧露出若隐若现的虫化鳞片,那双眼睛也变得如同野兽般冰冷,露出锋利的爪子,闪烁着冷芒。   那些虫将雪莱逼得半虫化,徒手撕碎了疯狂的雌虫,才过去两天,他们就等不及的想要彻底将雪莱抹杀。   哈里斯来得正是时候,再晚几分钟,也许雪莱情况可能会更差。   毒气弥漫了整个监狱,许多被影响虫化的罪犯都无差别的攻击虫,哈里斯拦在雪莱身前,替他开路,他忍不住回头骂道:“我靠了,雪莱,老子刚刚生完崽,就要来救你,你最好是想要出去后怎么补偿我!”   “我的血可不白流。”   雪莱受了伤,动作有些迟缓,却也不慢,几个动作间,捏碎了旁边失控罪犯的脑袋,声音有些虚弱:“知道了,结个娃娃亲?”   “大可不必了,你们心眼子这么多,我虫崽还不被玩死?”   哈里斯会来救雪莱,并不是完全出于什么兄弟情,战友情,不过是审时度势,又深知雪莱的本事,知道他这次栽不了,才来救他的。   哈里斯带来的都是自己军区的精锐,一众虫破门而出时,外面只有黑漆漆的枪口对准着他们,天空被战斗飞行器包围,阵仗堪比攻城。   “哈……”哈里斯嗤笑一声,摘掉防毒面具:“当初咱们偷袭马歇尔帝国主城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大的阵仗吧,你他妈的真是重量级罪犯啊。”   哈里斯早有准备,拿出自己的调查令,他是带部下来抓尔亚监狱的65号囚犯提取另外一件重案的口供的,“恰好”撞见毒气泄漏,碰巧救了雪莱。   虽然借口很假,但也算是有正当理由。   “那你把虫交过来……”领头的虫是第八军区的虫,第八军区的最高指挥官是卡特亲王的弟弟。   “等下,现在雪莱的情况完全符合帝国保外就医的条件,你们还想把他带去哪里?”哈里斯拦在雪莱跟前,两方对峙,僵持不下。   “长官,上将……不,雪莱也状况看起来的确不太好,出于帝国虫道主义我们还是不要赶尽杀绝吧……”这时,第八军区一只普通的军雌从众多雌虫中发出属于他的声音。   “是啊,就算是囚犯也该有自己的虫权吧。”   “而且雪莱上将也不是罪不可恕.......”   他们其中有许多人都是以雪莱为偶像和目标的,现在只是因为立场不同,不得不如此对立。   只见那长官已经完全脸黑了,骑虎难下。   还未开始打,就起了内讧,气势已经矮了半截哈里斯的放肆大笑起来。   雪莱已经失去了自己的意识。   ...   雪莱重伤的消息也传到了星网,其中医院声明说:雪莱中毒极深,身体虫化严重,器官衰退老化,生命垂危。   亚当斯看见这条新闻时,心里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因为原著里曾经有一段一模一样的病情表述,只是障眼法而已。   科尔尼也如同原著那般蹦跶得很高,正在宣扬雌雄平等,雄虫和雌虫一样享有继承权和进入军队的自由权……   亚当斯盘算了一下日子,发现宴会第三天,就是虫帝暴毙的日子!他开始无比期待时间的流逝。   而这时,内厄姆正在大发雷霆,那黑色头发的布娃娃被扔在地上,原本监视器下安静睡觉的艾迪消失无踪,“你们都是废物吗?!这么大一只虫都看不住?!”   内厄姆抬手将巴掌扇在雌虫的脸上,雌虫丝毫没有半分闪躲,对于内厄姆的力道适应良好,甚至还仔细嗅了一下他身上散发出的香味。   内厄姆见他露出痴愣的笑容,不由冷笑一声,拿出自己的腰间的消音枪,射穿了雌虫的脑袋。   他冷漠地看着那大惊失色雌虫们,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般,将枪收起来,露出一点恶毒又美丽的笑容:“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那你们全部重新回到训练营训练吧。”   训练营堪称魔鬼,生不如死,雌虫求饶的声音被内厄姆屏蔽。   “你确定雪莱一直在医院吗?”内厄姆拨通了光脑,眯了眯眼。   “我确定,几百双眼睛看着,插翅难逃,医院门口、走廊、大门、墙外都有虫守着!”光脑那头的虫肯定地说道。   “行了,那看好亚当斯,得到艾迪的消息,直接——射杀。”   “必要的时候,也可以杀死亚当斯。” 第89章   克莱夫宴会邀请函上的地点在首都星最大的建筑里, 整栋楼有医院、有学校、有商场等等,周围有巡逻的保安虫,这栋建筑里的保安们都能组成一支小型军队了。   亚当斯来过一次, 那次是和雪莱一起来的。   他察觉到身边观察盯梢的虫很多,那些目光时不时往他身上扫过。   “哦?亚当斯阁下, 没想到你今天也会来?”亚当斯看向说话的雌虫,雌虫的样貌让他有些迷茫:“您应该不记得我了,从前我们一起喝过酒。”   雌虫朝着亚当斯碰了碰杯。   亚当斯礼貌地微笑起来, “您越来越英俊了, 我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来。”   那虫脸上笑容真切了两分。   “如果方便你能带我去餐饮区吗?”亚当斯露出一些苦恼的神情:“这儿太大了, 我有些迷路。”   “当然可以,荣幸之至。”   亚当斯跟在他身后, 穿过虫群, 餐饮区也有不少虫在社交吃饭,他在这里找到了酷爱甜品的克莱夫,他面前堆放着餐盘残羹。   “你来啦。”克莱夫擦了擦唇角的奶油, 嘿嘿一笑:“给你准备了你爱吃的甜点。”   亚当斯冲着雌虫礼貌致谢,旋即走到克莱夫身边,推了推放在跟前的甜点, 拿起叉子戳开, “你来多久了?都吃这么多了。”   “半小时咯。”克莱夫起身,“你慢慢吃吧, 我先走了。”   亚当斯看见了蛋糕里面的纸条, 他吃了两口, 然后让奶油融化了那些特制的字体,他知道奶油能模糊某些字体,还是他和克莱夫两虫上学时候知道的。   前半段, 平安无事,按照一般的宴会流程,主人公说话,然后跳舞,再开始游戏和社交。   亚当斯身边依旧有很多雌虫环绕,蒙面舞会,他戴着镶嵌着白色羽毛的面具,身上披着一件深蓝色的披风,隐匿在虫海中。   一瞬间熄灭的灯,让那些盯着亚当斯的虫第一时间朝着亚当斯走来,两秒之后,灯光亮起,音乐声响起,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只有亚当斯消失在原来的地方。   亚当斯喘着气,第一时间拿出屏蔽器,扣在自己的光脑上,朝着克莱夫给他地点跑去,他在第一次来这里就凭借不俗的记忆力将所有的地点记牢了,根本不存在所谓的迷路。   “过来。”克莱夫等候多时,拉着亚当斯避开摄像头,躲在窄小的回廊尽头,亚当斯看着他:“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克莱夫看向他手腕的屏蔽器,才开口:“我可做不来背叛好友的事情,自由联盟首领之一内厄姆是你雄父,这栋楼就是因为他一句话建起来的,那个冤大头虽然已经死了,但是大楼另有乾坤,我听说这次……内厄姆在这里埋了炸弹。”   亚当斯瞪大双眼:“他想干什么?”   “你又是怎么知道这种事情的?”   如果早知道已经埋雷,那为什么还要继续宴会,嫌弃命不够长吗?   “源头已经切断,想炸也炸不了的。”克莱夫抓着他的手腕:“想不想报仇?”   “怎么说?”亚当斯黑眸专注地看着他。   “据可靠消息,内厄姆这次之所以冒险来这里,是为了拿藏在这栋大楼中的‘钥匙’,藏匿的地方只有他知晓,‘钥匙’里面藏着斯蒂芬大将给内厄姆留下的后手。”克莱夫语气加快:“‘钥匙’给我,我帮你解决内厄姆,你只需要将这个粘在他衣服上就可以了。”   “你怎么知道他一定会找我?”亚当斯看向他指头那小颗黑色的机械装置的确很隐秘。   “他不会吗?”克莱夫表现出的睿智和聪慧,半点不似从前的迟钝。   亚当斯接过无线定位器,点了点头:“好。”   克莱夫松了一口气,转头准备离开:“今天之后,你和艾迪的事情就会顺利解决……呃。”   说没说完,克莱夫眼前一黑,身体软倒下去。   亚当斯面无表情地将昏迷不醒的克莱夫拖进黑暗的角落,将那枚定位器贴在他身上,冷声道:“你不会以为谁都能来威胁我几句吧?”   ……   就在那些监视亚当斯的雌虫放弃寻找时,亚当斯从洗手间走了出来,擦着手上的湿痕,神情平静又无辜。   雌虫们松了一口气,继续开始盯着亚当斯。   “好久不见内厄姆。”卡特望着那穿着红色斗篷的雄虫,他脸上的蕾丝面具遮不住那凸出的气质。   内厄姆戴着的黑色丝绒手套捏起酒杯,朝着卡特走去,笑吟吟地说道:“卡特你依旧还是这么俊美。”   “你敢回来,不怕虫帝对你下手?”卡塔危险地看着他。   内厄姆凑近他耳畔,低语道:“他不是已经被你杀死了吗?”   卡塔抬手攥紧他的手臂,危险地看着他,内厄姆有恃无恐:“我敢来,就不怕你来这一套。”   就在刚刚卡特已经毒杀了虫帝,并且隐瞒了这一消息,只是没想到内厄姆消息会如此之快。   “你想做什么?”卡塔冷声道。   “我不是来和你作对的,只是想拿回属于我的东西。”内厄姆挣开他的手臂,身上涌起一股糜烂的信息素香味。   卡塔知道他要什么,他在这里寻找多年都没找到那所谓的宝藏或者说钥匙。   ……   “亚当斯阁下,我们首领邀请您叙旧。”亚当斯被陌生的雌虫拦住,做出半胁迫半邀请的姿势。   雄虫越是紧张越是冷静,音乐的鼓点也越来越重,随着酒精发酵,大厅中的虫们都有些激情高涨,时不时发出一声大笑声,气氛变得古怪起来。   亚当斯同时看见了两个老登,而且他居然瞧见内厄姆在标记卡特,他顿时感觉有一种天雷滚滚的狗血淋头感。   卡特样貌保养得很好,并不显得衰老丑陋,内厄姆更不要说了,样貌一直很美艳,这一对虽然看起来有年龄差,却也不算辣眼睛。   直到亚当斯听见内厄姆那句:“卡塔这么饥渴,这么多年你的雄主满足不了你吗?”   “……”亚当斯那紧张的情绪瞬间变成了尴尬,这是在演什么背德老年偶像剧? 第90章   亚当斯有眼力见儿地等他们完事儿, 卡特神色有些不自然,内厄姆倒是非常自然地朝着亚当斯走来,抬手勾住他的肩膀, 笑容相当灿烂:“哦,亚当斯, 我的好幼崽。”   亚当斯闻到了两股信息素交缠的味道,忍不住蹙了蹙眉,露出一点嫌弃的眼神。   卡塔眯了眯眼, 从迷失中挣脱, 从前内厄姆在首都星时, 是出了名的交际花,帝国50%的雌虫与他有过一星半点的旖旎。   亚当斯推开内厄姆的手, “做什么?”   卡特冲着手下使了个眼神, 旋即迅速上前,扼住内厄姆的咽喉,而亚当斯也被反制住, 锁着他的手臂。   “内厄姆你不会以为还能凭借这点手段就理所当然地让雌虫给你卖命吧?”卡特不似刚刚的温情,“你被称为庇护所的自由联盟早就漏洞百出了,你也是他们的交换给我的弃子而已。”   内厄姆脸色难看起来, 因为他瞧见他带来的虫居然对他遭遇的危险视而不见。   亚当斯轻啧一声, 为了这个看起来很有脑子,实则连身边的虫背叛都毫无察觉的蠢蛋虫感觉到无语。   内厄姆被卡特带走了, 亚当斯挣了挣手腕, 回头看向那面无表情的雌虫:“我不跑, 让我坐会,站得腿疼。”   也许是看亚当斯英俊,所以他的请求被同意了。   半小时后, 卡特才从房间里把内厄姆带出来,彼时内厄姆嘴唇和脸颊更红,愤怒的眼神让他的黑眸显得更加明亮。   亚当斯和内厄姆被绑在一起,卡特垂眼看着亚当斯:“不管雪莱再做什么,只要你在我手上,他总是要败的。”   留下一只监视的雌虫,其他虫都跟着卡特离开了。   “哈,没想到我们见面这么狼狈啊。”内厄姆平静下来,虫族之间背叛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没有永远的盟友,只有永恒的利益。   亚当斯面无表情,可不想和他叙旧:“你最好保证艾迪的安全……”   “行了,艾迪早就被救走了,安全得不行。”内厄姆打断他威胁的话,“还有你怎么和你雄父说话的?”   “你这种虫怎么配称之为父……”   “亚当斯,再怎么说没有我能有你吗?”   “哼,我不稀罕。”   眼见着两虫从口角矛盾变成了肢体互殴,肩膀互相撞击着,像两头蛮牛,看管的雌虫见状上前呵斥和阻拦,但两虫吵得不可开交,身体互相拉扯,内厄姆被亚当斯顶到茶几尖锐的一角,额头见血。   雌虫上前两步,想要拉住亚当斯:“不要再吵了……”   下一瞬,原本还在争吵的两虫停了下来,亚当斯将手中的利器刺入了他的胸膛,不知道什么时候,亚当斯已经自己挣脱了束缚。   内厄姆骂了一声:“你还来真的?把我头都磕破了。”   他也已经解开了手腕的束缚。   亚当斯收起伸缩的匕首,藏进手腕之中,转头看向内厄姆:“我帮你,你得到的好处分我一半?”   内厄姆望着那模样和他五六分相似的雄虫,勾了勾唇:“行,我会让那只背叛的我老贱虫付出代价。”   但他想得却是,再找到东西之后,就杀死亚当斯独吞所有。   “我知道这边有通道,可以用来逃生。”亚当斯带着内厄姆换了一身衣服,戴上面具离开。   “那东西不在这栋大楼里,在地下停车库……”内厄姆两虫不敢走有监控和守卫的电梯,朝着楼下跑去,几十楼差点没晕倒虚脱,期间都是亚当斯在打掩护。   “找到Q3区。”内厄姆眼神有些冷,嘴里却还在闲聊:“听说你在监狱标记了雪莱,看来你们的关系不错,那让你背叛他是不是很痛苦呢?”   亚当斯察觉到暗中闪过的寒芒,偏头躲过内厄姆的尖刀,内厄姆反转而过,刺向他的喉咙,虚伪的狐狸露出了獠牙,亚当斯抬手挡了一下,手臂被划伤。   内厄姆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雌虫,相反他身手不错,手无缚鸡之力只是伪装,想要虫放松警惕。   亚当斯和他缠斗起来,内厄姆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手段狠厉毒辣,两虫各自负伤,检测的仪器扫过来,有纷纷住手逃窜。   就在这个红线检测仪器划过,亚当斯动作极快的窜到内厄姆身后,在他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从身后毫不犹豫地将匕首插进他的肩膀,内厄姆疼得脸色发白,却没有痛呼出声。   “什么钥匙?”亚当斯掐着他的脖子问。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内厄姆轻笑一声。   “不说,就去死。”亚当斯拔出匕首,又狠狠从背后刺入,但不深,不至于将他捅死。   “嘶……”内厄姆抽气一声:“不愧是我生的,都一样的冷血无情呐。”   “就算我告诉你,你也会杀死我吧?”内厄姆唇角勾着笑容,好似很了解他的模样:“从我抓艾迪开始,我们的关系就只能这样了。”   “是啊。”亚当斯回答。   “但我其实很喜欢艾迪……”内厄姆突然转身顶开他的手臂,转身要将准备好的剧毒武器扎进亚当斯的身体里,但就是这刹那,爆炸声卷着气流袭来。   亚当斯和内厄姆都被震飞了,刚刚待得地方坍塌,他胸腔错位似的疼,吐出一口鲜血,内厄姆已经晕死过去,接二连三的石头砸下来,昏暗的车库大门被破开。   亚当斯强撑着想要爬出去,但动弹不得,残影闪过,巨大的金色翅膀展开,挡住身后的石头。   “亚当斯……”突然出现的雌虫抱起有些呆愣的雄虫,顺手把那只昏迷过去的老雄虫带了出去。   亚当斯怔了怔,看着雪莱冷峻的侧颜,不敢相信,“你怎么来了?”   雪莱环着他的背,趁着建筑还未完全塌陷前逃了出去,随着爆炸声响起,那高大的建筑开始倾斜,小规模坍塌,最低的基层变得粉碎,虽然建筑摇摇欲坠但还未完全倒塌。   救护虫员已经开始展开救援工作。   “我一直在。”雪莱将亚当斯带回车内,安抚地揉着他的脑袋:“艾迪没事了,你也没事了,剩下的事情交给我。”   亚当斯爬起来,从内厄姆手指上薅下来两枚戒指,递到雪莱手上:“那什么鬼留下的东西,钥匙应该藏在这里面,我看见他很注意着两枚戒指,区域大概在A区,路过的时候,他眼神很不对劲……”   雪莱接过戒指,“你好好休息。”   亚当斯的确被气流冲击,伤及了肺腑,不再说话,红着眼看着雪莱离开。   ……   半个月后,卡塔亲王刺杀虫帝一案尘埃落定,雪莱被洗清了污名,官复原职,新的虫帝登基。   雪莱被调往边境,处理和狄梵联盟的摩擦,最终以狄梵联盟求和结束。   亚当斯正式成为议会虫员,参与帝国政治,他成为历史上第一位成功加入议会的雄虫,这时的科尔尼还只是备选虫。   自由联盟内讧,遭遇重创,雪莱掩其不备,端掉了他们所有在首都星的窝点,所谓自由联盟不过是打着自由的幌子,满足自己的私欲。   ...   “艾迪,你脸上全是汗。”亚当斯给艾迪脸上擦汗,他背上是兴奋的伊凡(二宝),捏了捏他的羽翅:“你别太惯着伊凡了。”   伊凡嘟嘴装着无辜,扒着艾迪的翅膀不松开。   艾迪露出一点笑容:“没关系的雄父,我一点也不累。”   亚当斯却心疼了,抱起伊凡,捏了捏他的脸:“不准欺负哥哥。”   “没有……”伊凡摇头否认。   “爱哥哥。”   艾迪已经到亚当斯腰间这么高,性格沉默也不似伊凡那么鬼灵精怪,招虫心疼。   亚当斯牵着艾迪的小手,给他们准备晚餐,又听着艾迪分享在学校的经历,伊凡抱着亚当斯的小腿,试图分散他的注意力,被亚当斯揉着脑袋安抚着。   “雌父呢?为什么还没回来?”艾迪算了一下时间,已经快两周了。   “他憋着一口气呢,就算狄梵联盟求和,他也不准备就这么放过他们。”亚当斯知道雪莱睚眦必报的性格,绝不似面上看得平和无所谓。   “如果我长大了,是不是也能和雌父一起作战了?”艾迪仰着脸,认真地问。   亚当斯犹豫了一瞬,还是露出一抹笑容:“当然可以,你雌父正当年,你快快长大,就能一起出任务了。”   亚当斯私心不愿意艾迪涉险,但雪莱的后代不会是孬种,也不能是畏惧战场的虫。   “我也要,我也要去……”伊凡呲着那没长齐的牙,争先恐后地说着。   亚当斯轻笑一声,抱起伊凡,“你就算了吧,上了战场可能会被星兽的一根手指压瘪。”   艾迪露出一丝笑容。   ...   雪莱凯旋,依旧是全民欢迎,仿佛没有曾经的贬低,若是雪莱从前内心还会有些波动,现在则是完成任务般,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结束任务,他最先要到医院去进行检查,确定身体无恙,保证精神没有被污染,不会崩溃虫化。   但罗伊却有些崩溃了,看向雪莱的眼神震惊又迷茫:“不是,雪莱,你是什么天生怀孕圣体吗?”   雪莱怔了怔,也完全没想到,毕竟现在亚当斯对他的信息素还是排斥的,只是占有欲占据顶峰,会强行标记他。   在他出任务前,亚当斯每天都会标记他,他们也从来没有避孕行为。   毕竟谁也没想到雪莱会这么频繁且迅速地怀孕。   “真是够厉害的,按照你们的速度,还担心帝国的出生率吗?只怕整个星际在无对手啊。”罗伊瞠目结舌,他结婚多年也只有一个虫崽。   雪莱嘴唇抽搐一瞬:“意外而已。”   罗伊的眼神更怪异了,很难不觉得雪莱不是在炫耀,很多虫想要幼崽都无法拥有,他却一个接着一个。 第91章   墨色的夜, 屋内光线昏暗,亚当斯听见冲澡的水声,迷糊间醒来, 雪莱缓缓从浴室走来,敞着睡衣, 露出精壮的胸膛,雄虫下意识的捏了一把。   雪莱抓住他的手腕,阻止了他的动作, 那到了嘴边的话有些难以启齿, 突如其来的含蓄, 怀孕这事明明非常寻常的,但这频率却让虫莫名害羞。   亚当斯拉下他的手臂, 将他抱进怀里, 嘴唇亲亲他的耳尖:“回来啦,睡吧,困死了。”   雪莱睁着毫无睡意的双眼:“我又怀孕了, 我……”   “什么?”亚当斯停顿了一秒,又抬起脑袋垂眼看着雌虫:“你说什么?”   “怀孕了。”雪莱平静地重复,耳根通红一片。   “你……”亚当斯也一时间语塞了, 眨巴眨眼, 有些结巴地说道:“这么快啊。”   “你好厉害。”   雪莱咬了咬牙,下颌紧绷了一瞬:“谁厉害?”   “哈哈哈。”亚当斯亲了亲他的嘴唇:“我厉害。”   “你身体觉得怎么样?”亚当斯手往下窜摸着他的小腹, 眼神带着一点惊喜。   “还行。”雪莱按住他的手, 不让他继续往下摸, “这次之后,安排避孕手术吧。”   “为什么,你不喜欢给我生虫崽吗?”亚当斯拧了拧眉。   “虫崽这种东西并不是越多越好。”雪莱说完, 又主动问:“你还想继续生?”   亚当斯倒也没有多喜欢虫崽,揽着他的胳膊:“好吧,那我明天就去安排一下避孕手术。”   避孕手术和绝孕手术都已经炉火纯青,没有风险。   ……   亚当斯从医院出来,明明身上没有缺胳膊少腿,但就是觉得浑身不自在,只觉得别的虫看他的眼神中都透着可怜,他不由挺了挺胸膛,强撑着一股怪异感回到家。   一回家,便埋进雪莱怀里,拖着他进房间,二话不说把他外套脱了,顺着嘴唇吻到肩膀,雪莱续续环着他,任由他撒欢,衣领被扯开大半,露出大片肩膀,突然听见床下一声轻响。   两虫同时停止了动作,对视一眼,亚当斯松开扒衣服的爪子,雪莱面无表情地将衣服整理好。   “出来。”亚当斯轻咳一声,从床上站下来。   从床底下爬出来两只幼崽,灰头土脸的模样,知道自己要挨训了。   “我不是和你们说过,没有我的同意,不能擅自来我的房间,就像我进入你们的房间也会提前告诉你们一样?”亚当斯还能板着脸教训两只幼崽。   伊凡低着脑袋不敢说,艾迪立刻认错:“对不起雄父,我们错了。”   “你们来干什么?”亚当斯脸色不太好,雪莱坐在床边看着他教育两个幼崽。   “是我要来的,我的玩具被你拿走了……”伊凡因为昨天将亚当斯的电脑弄坏了,所以玩具被亚当斯没收了。   “去客厅罚站。”亚当斯说:“两个小时,不要偷懒,我会看监控。”   艾迪带着伊凡离开,伊凡脸颊通红,已经在掉眼泪了。   雪莱等他们离开,才慢吞吞开口:“这么对伊凡是不是太严厉了,他只是一只雄虫……”   “雄虫怎么了?嗯?”亚当斯挑了挑眉:“又看不起雄虫了是吧?”   雪莱不可否认依旧认为雄虫应该受到更多的照顾,亚当斯一抬脚,将虫压在身下,傲娇地扬起下巴,“雄虫不都是哭包,大多是像我一样刚强的雄虫。”   “你……不是?”雪莱故作质疑。   亚当斯阴笑一声:“以后哭,都是爽哭的。”   接着,信息素便外溢了,亚当斯虽然依旧不喜欢,却已经习惯了。   ...   这次雪莱的肚子格外的大,买一送二,一共怀了三个虫蛋,数量惊人,肚子也膨胀得极快,因为这个原因,雪莱已经请假在家休养了。   毕竟挺着一个这么明显的肚子在军区并不合适。   亚当斯给雪莱泡了杯牛奶,“早晚各一杯,对身体好。”   雪莱定定地看了几眼那白色的牛奶,转眼看向面不改色的亚当斯,他已经喝了半个月了,早就察觉到里面下了东西。   “还要喝多久?”   “差不多,再喝个两三天就够了。”亚当斯没有防备,直接便回答了。   “这里面有什么?”雪莱喉结滚动,一股脑喝了,他其实并不喜欢喝牛奶。   “你知道了?”亚当斯双臂撑在桌上,盯着那双冰蓝的双眼:“催奶的。”   “……”雪莱额间青筋克制的暴起,舌尖那股奶味瞬间变味了,有恃无恐的亚当斯凑近吻了吻他的唇角。   “并不会影响什么的,雪莱,我都问了。”   什么都问了,就是没有问过本虫是否愿意。   在亚当斯眼里雪莱早就是属于他的所有物了。   “你不会生气吧。”亚当斯露出一脸无辜的表情,“伤害你的事情我不会做的。”   “我……先回房间了。”雪莱并不意外,但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亚当斯的问题。   亚当斯眯了眯眼,看着雪莱的背影,神情有些阴郁,舔了舔牙。   过了两天,亚当斯订了两束花来哄雪莱开心,雪莱情绪波动不大,他本身性格就不热烈。   彼时,雪莱正在书房处理公务,亚当斯的信息素隔着老远便肆无忌惮的往他身上裹,他孕期身体经受不住这样的招惹,耳根发烫,眼神湿润起来。   亚当斯笑吟吟地从身后抱住他,吻着他的耳根,小声黏糊地说着:“别生气,雪莱,我会难过的。”   “我不生气。”雪莱的确不在意,否则也不会配合他喝那加了料的牛奶。   “那你证明给我看?”亚当斯拖着他的腰,将他推到桌上,白色的衬衣扣子被一颗颗解开,雪莱脸偏了偏,露出棱角分明的下颌线,视线躲开他的。   亚当斯抱着他的腰,埋在他怀里,直到雪莱有些惊慌失措地低头,“这是什么?为什么.......”   亚当斯唇角勾起,凑近他嘴边,和他接了一个吻,雪莱尝到了早晨牛奶类似的味道,他瞳孔微微放大,他的孕肚已经高高隆起,宽大的衬衣看看包裹着他的肚子,他健硕的身材和小腹有一种雌雄莫辨的美感。   亚当斯用手指抹掉那流下的水渍,放在嘴里含了含,“是正常的daddy,好厉害啊……”   “荒谬。”雪莱要走,亚当斯拽着他的手腕不让。   “更荒谬的再后面呢。”亚当斯掐着他的脖子,咬在他腺体上,雪莱顿时没了反抗的想法。   ...   “嗯?”尼科尔从飞行器下来,便看见同时抵达的雷亚斯,“你怎么来了?”   雷亚斯挑眉,他们两虫是认识的,只是没有太多的交集。   “自然是收到了亚当斯阁下的邀约。”   尼科尔拧眉,不知道亚当斯在玩什么。   “您好,一次性隔绝手环。”虫侍在两虫进门前准备了手环,进入别的虫家里,出于礼貌,是必须配到手环的,毕竟私人领域,信息素很可能会造成不必要的意外和误会。   雷亚斯和尼科尔戴好手环,虫侍便带着他们进门了,直接去了书房。   “亚当斯阁下,雷亚斯部长和尼科尔阁下已经到了。”虫侍敲了敲门,扬声道。   雷亚斯视线四处打量着,尼科尔则是不耐烦地看着光脑,浑身像是炸毛似的烦躁,一点儿也不想待在雪莱和亚当斯的私人领域。   “稍等。”等了两分钟,门才从里面打开,书房内深色肃然,宽大的书桌,整齐摆放好的书架,厚重的书本更给书房添了几丝沉稳肃穆之感,亚当斯坐在椅子上,双手撑着下巴,歪头看着两虫。   “就只有你在家?雪莱大将呢?”雷亚斯率先开口,那件事情之后,他一直想找机会和雪莱再聊一聊。   “他在房间休息呢。”亚当斯面上一本正经,唇角带着得体微笑,脚下却踩着雪莱撑在地上的手指上,椅子移动,将雌虫更加逼近了脚落,他手放下抓住他的金发,拽着他往前。   “你叫我来干什么?”尼科尔语气更加不客气。   亚当斯不紧不慢地回答:“找你商量要紧事儿。”   “什么?”尼科尔不认为自己有什么能和亚当斯聊的。   “聊一聊你怎么通过民选,进入议会。”亚当斯直击痛点。   雷亚斯饶有兴趣地看着两只野心勃勃的雄虫,眼底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亚当斯现在已经准备离开财务部,两虫上下级的关系很快就不存在了。   “你能有什么办法?”尼科尔脸上表情变化了一瞬,“我不需要你帮忙。”   逞强的雄虫冷着脸。   亚当斯则看向雷亚斯,“我知道你想找雪莱,聊完我们的事儿,我就让你去找他。”   “我的位置,我想让安德森来做,他是一只很认真的雄虫,能力也很强,比卓琳好多了。”亚当斯说话一字一句带着一点愉悦的情绪。   “他自身的意愿似乎并不强烈。”雷亚斯鼻尖动了动,他虽然无法闻到信息素的味道,但他身为一只优质高等雌虫,嗅觉灵敏,闻到了那股似有若无的奶味。   他眯着眼,眼尖地发现那书桌下方的一点黑色布料,很短很小,可的的确确存在。   他不由怔了怔,心中有了荒谬但清晰的想法。   尼科尔没有意识到什么,抿着唇,心情不好。   雷亚斯和亚当斯聊完,已经是十分钟之后了,虫侍掐着点敲门:“亚当斯阁下您准备的下午茶好了。”   “你们先去休息一下吧,我去叫醒雪莱。”亚当斯笑着说道。   雷亚斯深深看了一眼亚当斯,亚当斯靠着椅子,不闪不躲地看着他,眼神侵略强势。   雷亚斯咽了咽口水,第一次看见雄虫这么强势的模样,他甚至开始幻想,如果亚当斯是他的雄虫,他今天是躲在书桌下的那只雌虫他会有多爽。   门被轻轻关上,亚当斯这才垂眼看向地上,雪莱闭了闭眼,眼尾通红,高大的身躯挤在那角落里,口水润得嘴唇通红晶莹,他大着肚子,领口大开,衬衣被洇湿。   亚当斯蹲下身,拽着雪莱的头发,将他拉出来,吻了吻他的嘴唇,盯着他的泛红的双眼,问:“你猜他们发现了吗?”   雪莱很重的滚动了一瞬,失去了言语,“……”   “好了,擦一擦口水,我们要去见客人了。”亚当斯亲了亲他的眼皮。   雪莱声音有些沙哑,眼神清冷:“我不去。”   “不去?行,我让他们进来。”亚当斯轻笑一声,雪莱抓着他的手腕,“亚当斯!”   “怎么了?”亚当斯脸上笑容尽数消失,按着他的脑袋,逼他和自己对视上:“你是我的雌虫,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他们都知道你是我的雌虫,你给我生虫崽,被我标记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为什么不行?”   雪莱知道亚当斯这是因为前两天他的冷落在发泄脾气,抓住亚当斯的手腕,亲了亲他的嘴角:“别闹了,我……不太舒服,可能是激素的副作用,你帮帮我……”   亚当斯脸上阴翳之色消散几分,唇角勾了勾,“好。”   ……   最后雷亚斯也没能见到雪莱。   尼科尔更是吃了一肚子的气回家,只觉得这只雄虫莫名其妙。   系统也没想到这个世界居然刷新了他的任务最短纪录,他离开的时候,亚当斯和雪莱依旧是尖锐又温和的关系。   雄虫和雌虫天然的对立,但爱又让两虫纠缠分不开。   雪莱的位置升无可升,帝国虫才辈出,他等艾迪出任军职后就申请退休了,伊凡继承了亚当斯的姣好样貌,等级也是C等,但没虫敢看轻他。   雪莱后面的三只幼崽都是雌虫,等级都是顶满的S级,亚当斯在议会混得风生水起,成为帝国唯一一只记入历史的雄虫议会长。   ────────────   ㏄南风整理推荐小说㏄资源来自于网络,版权归作者所有,   如有侵权,请联系我们删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