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末世被佩剑疯狂贴贴》作者:楠芥   简介:   【佩剑攻×剑客受】正文已完结,番外掉落中~   01   柳清曜是祖辈剑法的独苗传人。   在秘境中被小人暗算,即将身死之时,却穿进了末世。   面对着即将破门而入的丧尸,柳清曜丝毫不慌:“区区丧尸,接我一剑!”   结果,一摸腰间,空荡荡的让人发慌。   “欸?我剑呢?!”   随身佩剑竟离奇消失!   柳清曜:……   让我穿过来干嘛?晚几分钟死吗?   02   柳清曜曾执树枝为剑,剑风扫过,丧尸惧退。   奉基地之命来寻物资的容大队长,见其场景不由挑眉。   容长风:树枝击退丧尸?有意思。   于是,他竟破天荒地主动出手相助,并邀请柳清曜加入自己的小队。   小队成员惊掉了下巴:“队长,您没抽风吧?让您屈尊主动邀约,难道这人有什么特殊才干?”   另一人抢先道:“你个笨蛋,没看见他执树为剑吗?队长这是惜才!”   容长风莞尔道:“不,我只是看他顺眼,分外亲切。”   小队成员们:???   队长这是……一见钟情?!   03   柳家祖训:剑身映人魂,人在剑亦存。【简单点来说,就是剑如果丢了,人也不用活了!】   为了不违背祖训,柳清曜开启了他的末世漫漫寻剑路。   期间多次步入险境,幸得容大队长出手相助。   柳清曜泪目,他别无所图地帮我,真是个好人!   当得知容长风经常莫名失控,唯有和自己肢体接触方能缓解。   柳清曜善心大发,主动帮忙,牵手、拥抱……全都应允。   不就是贴贴嘛?想怎么贴都行!都哥们!   不料,最后竟把自己搭进去了……   更可悲的是,柳清曜最后才发现,自己找了好久的佩剑,居然就是容长风!   救命,我居然和随身佩剑搞到一起了,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小剧场】   柳清曜咬牙切齿地道:“一块破铜烂铁,懂什么爱情?还不给我松开。”   容长风蹭着人的脖颈,故作撒娇地说:“我本来是不懂的,是你教会了我。主人不记得了吗?所以……能再来一次嘛?”   柳清曜:“……别、别瞎叫。”   内容标签: 强强 天作之合 穿越时空 末世 甜文 爽文   主角视角:柳清曜 容长风 配角:《别脑补了,我只是事业粉》 《凶宅试睡员持猫上岗》   其它:推推预收《别脑补了,我只是事业粉》   一句话简介:居然和随身佩剑搞到一起去了。。   立意:保护世界和平 第1章 试探   夜半三更,孤月高悬。   柳清曜身着一袭黑袍,头戴玉冠,依靠在树干上,明明是休憩的姿势,可他的背脊却始终绷紧,手掌也警惕地搭在腰间的佩剑上面。   他身后的树林仿佛被黑暗吞噬,微弱的月光透过缝隙,斑驳地洒在地面上,形成稀疏的阴影。伴着风声,树叶发出窸窸窣窣的沙沙声,混着尖锐的蝉鸣,让人不寒而栗。   “嗖——”划破空气的细微声音响起。   柳清曜耳尖微动,一个利落的腾空,灵敏躲过飞驰而来的箭矢,接着流畅的后空翻,稳稳落地。   他睁开双眸,眼下的乌青透着倦意,可他双目清明,戒备地扫视着四周。   今日是他进入秘境的第七日,也是最后一日,万万不可懈怠。   刹那间,泛着寒光的暗矢漫天飞舞,每一根都直冲向他的命门。柳清曜拔剑出鞘,长剑一抖,剑光疾起。剑像是活的一般,在他手中舞动,剑身来回翻转,仅仅一瞬便扫清所有暗箭。   “砰!”柳清曜身后划过凌厉的风声,恍如骤然撕裂空气,他猛地转身,抬剑一挡。   “嗡——嗡——”剑与剑碰撞的嗡鸣声,使人耳膜一震,柳清曜也不由后退了半步。   正对剑之时,远处暗矢也紧咬不放,几嗖箭矢飞驰而来,柳清曜欲提剑去挡。可对面的人却缠着不放,耍着剑招步步紧逼。   远近互攻,明暗配合,势要趁柳清曜无暇顾及之际,取他性命!   柳清曜走位不断变化,堪堪躲过大部分箭矢,可肩膀和腰腹处还是各中了一箭,他轻吸一口冷气,面色苍白脆弱,苦笑道:“没必要吧。阁下真是煞费苦心,辛苦了。”   “少在这惺惺作态,今日就是你的死期!”与柳清曜对剑的是一身藏蓝色衣服的人,那人带着斗笠,看不清面容。手上的动作倒是越来越快,剑招不停变化,径直攻向柳清曜。   远处的暗矢再度飞来,柳清曜正了神色,猛地提剑甩手,骤然间长剑脱手而出,平行飞出,击掉暗矢后,竟直接掀掉了藏蓝色衣服人的斗笠,剑气逼得那人退后几步。   接着,剑飞击到树干之上,以一个巧妙的寸劲,调转了方向,似有灵魂般奔向柳清曜。他抬手一抓,牢牢抓住剑柄,凌空挽了个剑花。   那人转身拾起斗笠戴在头上,柳清曜只来得及看清他的侧脸,很普通的大众模样,但他总觉得很熟悉。   来不及细想,远处便传来了众多脚步声,每一步声音都很轻,足以听出来者的武功高深,但由于人数很多,总脚步声又异常得大。   柳清曜暗道:不好,八成是远处持暗矢的人前来了!   没再犹豫,他收剑进鞘,往树林深处潜去。   可那人却不同意,一个飞身窜到柳清曜身边,提剑就刺:“我说过,今日是你的死期。”   柳清曜敏捷后倾,侧身躲过,但由于动作幅度过大,原本的伤口因此撕裂,他轻蹙起眉,闷哼一声,倚靠着剑撑在地上,才勉强使自己没有倒地。   按理说区区两箭,不会使他如此,柳清曜能成为当世剑客第一人,不仅是祖辈传承,更多的是他吃过无数苦楚。这点小伤,根本算不上什么。   除非……这箭上有毒!   “哼,我看你这容与剑不错,不如你现在跪地,双手托起,送我。这样我还能大发慈悲给你个痛快。”   藏青色衣服的人颇为悠闲地看着眼前的一幕,视线不停在柳清曜身上扫视,发出意味不明的嗤笑:“天下第一剑客?不过如此。”   脚步声已经逐渐靠近、平息,柳清曜的视线已经开始变得模糊。他抬起沉重的眼皮,只见四周已经围上了一圈的黑衣人。   那些人腰间别着弓箭,手里拿着各式各样的刀剑,方向皆指向他。   柳清曜缓缓闭上了眼,俗话说得好:天无绝人之路,但这绝起来,可真没路啊……   就在众人以为柳清曜即将缴械投降之际,一道凛冽的寒光伴随着剑出鞘的清脆声响划破天际。   随后,柳清曜犹如青松般傲然挺立,手持利剑,臂力一展,挥剑横扫,众人皆被这威势所震慑,纷纷踉跄后退,无一能抵挡其锋芒。   “不,不可能,你怎么可能有力气?”那人惊到口吃,诧异盯着柳清曜。   柳清曜眼尾下压,眼中是化不开的冷意,如同冰封的湖面,他轻抿薄唇,声音冷冽如冰:“尔等也配取我的命?”   这话虽说得肆意骄傲,但柳清曜自己知道,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了,在众人看不见的角落,他拿剑的手都在颤抖。   但是他不能落怯,他飞快地想着应对措施。   脑中灵光乍现,他想起父亲曾说过的祖师爷剑训:心稳神凝,人剑合一,可得大势。   柳清曜深呼吸,平定了心神,他伸手抚摸着剑柄上的纹理,用尽全力使出了他早已烂熟于心的剑法。   可这次和以往都不同,剑仿佛发出了金光,在他手中舞动,一招一式,威力惊人。   那群人诧异看着,却也提剑应上,一瞬间刀光剑影,柳清曜一打多,居然也只是稍落下方。   混战之中,有人从后偷袭,柳清曜抬手去挡的同时,正前方被别人一剑劈下,看着近在咫尺的剑,他的意识开始涣散。   晕倒之前,柳清曜牢牢抓住了自己的佩剑。   毕竟祖训有言:剑身映人魂,人在剑亦存。佩剑如命守,遗弃失其根。   *   “喂,醒醒!”   好像有人在拍打他的面颊,柳清曜意识一片混沌,脑子嗡嗡作响,浑身上下皆酸痛难耐,眼皮仿佛千斤重。   隐约听到一个年长的声音道:“年轻人,就是觉多啊。这还睡得着呢?啧啧啧,真是心大,我看也没必要叫他。”   “还是得叫的,外面刚传来了情报,说尸潮将至,今天可能就要迁徙躲藏地了。”爽朗微沉的嗓音在他的耳边响起,混在一堆嘈杂的吵闹声、小孩子的哭闹声中分外明显。   “醒醒!”伴着肩膀被轻微晃动,柳清曜皱着眉头,终是被吵醒了。   强撑着睁开厚重的眼皮,视线打量着周围完全陌生的环境。他明确意识到自己身处在一个造型奇异的屋子。   屋内器具摆放得也极其诡异,柜子、桌椅以及一些他看不懂的器具,全被一股脑堆在了门口。   而他现在所躺着的地方,是一个用木板搭成的简易床榻,硬得硌人。四周坐满了不认识的人,他们的表情都不宜乐观,有的哭得抽噎,有的面如死灰……   这到底是哪里?又发生了什么?   面对一切未知的环境,柳清曜不敢掉以轻心。他急忙用内力探了下身体,生怕自己在昏迷状态下,遭遇了什么不测。   不料,他惊讶地发现,他在被追杀时所受的伤和中的毒,竟然都离奇消失了!   这是什么情况?是有人医好了他?还是他现在身处梦境之中?   “嘿,哥们,你终于醒了。你这是什么穿搭啊?”昏迷中听到的声音再度传来,打断了柳清曜胡乱地猜想。他闻声回头,只见一个蓬头垢面的青年。   他的头发犹如草窝,几缕碎发随意散落在额前,细长的凤眸戏谑地眯起。鼻梁高挺,面颊处的胡茬使他多了几分不羁随性。   他伸手轻轻扯了下柳清曜的长袍,自来熟地搭话着。   见柳清曜回头,便讪讪地松开手,转而又憋不住,心痒痒地问道:“你这个是真发吗?我能摸吗?”   柳清曜有点懵:“啊……”   见柳清曜出声,那人以为他同意了,好奇地轻扯了下他的头发:“原来是真的。”   头部因发丝的扯动而产生细微的痛感,柳清曜真正地意识到,现在的一切都不是梦。他敛眸瞥向那只不安分的手,捋了捋自己的头发:“松手。”   那人低声一笑,把手摊开,伸到柳清曜面前,向他示意自己手掌并不脏:“不好意思,我只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新奇的穿搭,不是故意冒犯的。”   柳清曜心神一动,大差不差猜到了自身的处境。周围奇怪陌生的环境,以及那人说自己新奇的穿搭……   他现在应该在一个异世界,与之前所在世界完全不同的地方。   柳清曜虽暗自吃惊、满心疑惑,但面色却不显。处事不惊,这是天下剑客的必修课。   他垂眼看向那人的手,手指纤细却富有力量,关节分明,指尖上布满着老茧。那痕迹柳清曜熟悉无比,是练武者独有的徽章。   “我叫容长风,你呢?”容长风见柳清曜不再说话,而是盯着自己的手发呆。   他举起手掌,在柳清曜的眼前晃了晃,主动找起话题。   “我叫柳清曜。”   “啊?没了?你这个人话怎么这么少?”   “嗯。”   容长风眼神中带了几分玩味:“你真的蛮奇怪,不爱说话,但我说的你句句都有回应。”   柳清曜疑惑地歪了下头,眼神清澈:“回应别人,不是应该的吗?”   “真是小孩子心境,在末世可活不长哦~”容长风噗嗤一笑,笑声爽朗清透,似山谷间的清风拂过风铃。   柳清曜不知道他为什么发笑,眨着一双眼眸,无辜又疑惑地盯着容长风。   容长风笑得越发狠了,险些从床榻上跌落,柳清曜伸手拉住容长风的手腕,借力扶了一下他,无奈道:“别笑了。”   手腕处柔软温热的触感,顺着脉搏蔓延流淌,牵扯着心脏也微微悸动,身体似有前所未有的舒展,好生奇怪。   容长风骤然止住了笑意,抓住了柳清曜想要缩回去的手,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柳清曜顿了顿,用力挣脱了一下,容长风猛地回神。他立马松手,压下眼中晦暗不明的神色,歉意地笑道:“对不起,我刚才有点愣神,冒犯了。”   柳清曜揉着被捏到发酸的手腕,他皮肤白皙,极易留痕,手腕处已经留下了手指禁锢的压痕。   柳清曜虽有些狐疑,却还是接受了容长风的道歉,没再追究。   容长风回味着刚才的感觉,认真地看向柳清曜:“你真的是个特别的人,不止穿搭。”随即好看的凤眸一转:“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吗?我都可以告诉你~”   “阁下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柳清曜犹豫着开口问道。   虽然眼前的人性格诡异,好似脑子有病,但应该不是坏人。   容长风托腮疑惑道:“阁下?好别致的称呼,就是听起来有些生分,我们既然已相识,理应就是朋友,朋友之间都是互唤名字的。”   柳清曜:“……”   “好的…长风,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容长风剑眉一挑,反问道:“这里?这是避难的场所啊,我们打过几个照面,虽没怎么说过话,但是一起逃亡进来的。你……你一点也不记得了吗?”   柳清曜有片刻的迟疑,随后若无其事地说:“我记得,只是刚才没想起来。”   容长风的凤眸微微眯起,嘴角不经意间勾起一抹得逞的浅笑,扣住柳清曜纤细的手腕,把人往前轻轻一带,两人的距离瞬间被拉近。   柳清曜皱眉,想要推开眼前肆意入侵他空间的人。   只听容长风压着声音,呼吸都洒在他的耳廓上:“可是,我们从未见过,也没有一起逃亡进来,上述都是我编的……”   他斩钉截铁地道:“你说谎了。”   柳清曜身子一僵,想要推开的手也停在半空中。 第2章 线索   容长风轻笑一声,再度逼问:“你究竟是谁?”   “我不是告诉过你吗?我是柳清曜。”柳清曜抬手推开容长风,言语平静、毫无惊慌:“既然你我之前素昧平生,我究竟是何身份,又与你何干?”   “哈哈,有道理。不过,我们现在可以算作是相识了吧。”容长风爽朗一笑,随即向柳清曜伸出手。   柳清曜盯着那只手,没有动作。心中猜疑,这……是什么奇怪的礼仪吗?   对方没理,容长风也不尴尬,反而自圆其说道:“嗯?不算认识吗?为什么不和我握手?好吧,那我就重新介绍一下自己吧,我叫容长风,身高……”   原来是握手!   柳清曜了然,立马抬手握住了他的手掌。容长风的话戛然而止,伴着肢体的接触,他的心脏又开始莫名其妙地悸动。   掌心处的温热让人留恋,就连折磨他已久的头疼都缓和了不少。   他下意识回握过去,却只抓到了空气。   早已收手回去的柳清曜,疑惑不解地问:“握手还有时间要求吗?”   容长风愣怔片刻,随即弯起唇角。眼里是显而易见的笑意,带着恶劣,连脸颊处的酒窝都洋溢着调侃的意味:“那倒是没有,不过,我和你一见如故,想多握一会手。”   “嗯,好。”柳清曜轻微颔首,毫不犹豫地伸手过去。容长风看着眼前这只洁白如玉的手,一时间竟被哽住了。   他琢磨不透柳清曜此举的用意,本是开玩笑的打趣,现在倒是搞得他骑虎难下。   不过他向来不是扭捏之人,既然敢开口,就敢说到做到,索性大大方方地握住了柳清曜的手。   “既然我答应了你的要求,你能不能也答应我的要求?”指尖刚轻触的瞬间,柳清曜便立马开口。   容长风:“……?”   “你说吧。”原来在这等他呢。   对方已经发现了自己的身份存疑,柳清曜也没打算掩饰,直白地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说我们是逃亡来到这的?”   容长风摸不到头脑:“啊?就这个要求?”   柳清曜点点头:“对。”   容长风再次陷入沉默。   柳清曜挣脱出手,眼神上下扫视容长风,有些怀疑地道:“你不会不知道吧。”   容长风任由柳清曜挣脱开,他清了清嗓:“怎么可能,我只是觉得你浪费了一个绝佳机会,为你感到惋惜,一时无言!”   “罢了,我给你讲。这要从星元224年开始说起,那年全球污染爆发,动植物因此携带变异病毒,而误食它们的部分人类,会在一段时间内,变成失去理智的感染者,他们四处游荡,攻击无辜生命,并传播变异病毒。”   “于是,他们被成为——丧尸。”   伴着容长风最后一个词说出口,原本平静的门口传来了猛烈地拍打声,伴着阵阵嘶鸣与低吼。力量之大,使门口堆积的家具都开始跟随敲打声震动。   周围人皆惊恐地看向门口,小孩的哭闹声更甚,有几个身强力壮的男人硬着头皮顶着门,生怕门被从外面暴力打开。   而容长风反而在这个惊慌失措的环境中格格不入。他嘴角噙着笑,身体依旧放松,好像早已见怪不怪:“瞧,说丧尸,丧尸就来了。”   柳清曜其实没太听懂容长风所说的一些专有名词,但大致意思他还是了解的,对外面的丧尸也略有忌惮。   柳清曜摸到腰间的剑鞘,身体紧绷已然是防御的姿势,他的手继续向上,顺着剑鞘的花纹摸到了顶端,再往上……   竟是空落落的一片。   诶?不对,我的剑呢?   我那么大的佩剑,居然消失了!诡异的是剑鞘竟然还在!   一瞬间,柳清曜一以贯之的沉稳表情有些开裂,眼中的慌乱和焦急一览无遗。   容长风以为他是害怕了,虽然颇为疑惑,毕竟柳清曜怎么看也不像是能害怕的人。但他还是善解人意的开导道:“放心吧,丧尸也没那么可怕。”   柳清曜闻言,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整理好崩裂的表情,整个人又恢复到冷清的模样,仿佛刚才的所有只是错觉。   其实也不怪柳清曜崩溃,毕竟柳家世代习剑。祖祖辈辈皆能成为顶尖剑客的重要原因就是——柳家祖堂后的剑冢。   据说那剑冢中的每一把剑,都是世代鼎鼎有名的剑客濒死之前留下来的。每一把剑随着主人驰骋四方,最后安定于剑冢,等待下一个有缘的主人。   并且只有柳家每代最有天赋和实力的接班人,才有机会进入剑冢,寻找独属于自己的那把有缘剑。   而柳清曜则是这第一百六十八代中的佼佼者,成为了当之无愧的接班人,他也在七岁那年获得了去剑冢寻剑的资格。   进入剑冢后,柳清曜也没让人失望,年纪尚幼的他,竟一举带走了剑冢的镇宝神剑——容与剑。   从那之后,小清曜便在容与剑的陪伴下逐渐长大,最后成为了名满天下的第一剑客。   容与剑几乎伴随了他整个成长路线,剑虽不会说话,但在柳清曜心中,早已把它放在和亲人、朋友同等重要的地方。   可现在,这把剑居然丢了!!!   “砰!”随着一声沉闷的重物摔击声,将回忆扯回现实,外面的一切也归于平静。   就当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时,门外又传来了有规律的敲击声,门摇摇欲坠,即将被撞开。   妇女们牢牢抱住孩子,几乎所有人都缩成一团,提心吊胆地迎接最后的死亡审判。   容长风依旧带了几分随性,他轻吹了个口哨,悠悠说道:“别害怕,我保护你。”伴着话音落下,他还特意盯着柳清曜,略显油腻地眨了眨左眼。   但柳清曜无动于衷,稀松平常地道着谢:“好的,麻烦你了。我刚才见你的手掌老茧厚重,猜想你的武功必是极好。你善用剑还是刀啊?”   “实不相瞒,我都不会。”容长风伸出手掌看了看,硬是不知道柳清曜如何看出他会武功的。   他自己看还不过瘾,还塞到柳清曜的眼前,问道:“这老茧不就是干粗活留下的嘛?你是如何看出来的?”   既然有人不愿说,自己也没必要刨根究底。   柳清曜收回视线,推开挡在前面的手,语气平淡地说:“哦,可能是我看错了。”   容长风:“???”   “哐当——”门被从外面完完整整卸了下来,砸在地上震得所有人人心惶惶。   透过层层堆积的家具,一蓬头垢面瘦瘦小小的人探头朝向屋里喊了一声:“嘿!老大!”声如洪钟,气血很足。   众人如释重负,幸好不是丧尸。   容长风闻声坐起,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走了过去,推开层层堆积的家具,构建出一个半人高的小洞。   大家对他的去留毫不关心,淡然、死寂地注视他的离开。   不料容长风突然回头,看向所有人道:“大家一起走吧,我是安乐基地的第七队队长,如果不嫌弃地话,可以选择在安乐基地扎根。”   没有想象中的一片祥和,大家的神情复杂,窸窸窣窣地在讨论些什么。   突然,一位高个男子,站起身来,指着容长风的鼻子就骂:“我呸,你装什么好人。谁不知道安乐基地新发布的规则出了名的难进,怕不是想骗我们出去,替你挡丧尸吧!”   “我……”容长风开口反驳,却被洞口外的人扯住手臂。容长风疑惑地望向他,只见他眼神躲避,小声地无奈道:“队长……他说得确实不错,那确实是安乐基地的新规则。”   “小四,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容长风如鲠在喉,只能接受男人的指责,平白咽下这口气,他的情绪也从气愤混着失望,到最后归于平静。   小四凑近容长风,低声用气音说:“就是你失控的那个月发布的。队长,你现在还好吧?”   容长风颔首:“别担心,我这不是没事吗?这次发病时间缩短了不少,今天也没发作,可能是快好了?”   两人还想继续交谈,可这终究不是好地方。在一堆人的谩骂与数落中,容长风只能憋着气离开。   他是想帮助更多的人,可这个世道,真心换真心尤为可笑。没有势力和资本,连保全自身活下来都难,无力抗争就只能妥协……   柳清曜注视着容长风离开的背影,听着周围人的骂声,心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他轻拍身边大哥的肩膀,礼貌地问着:“阁……”   阁下的下字还没说出口,柳清曜回想起了容长风说的话,话头一转,换成了:“哥们,请问一下安乐基地到底发布了什么新规则?”   那人烦躁地回头,嚷嚷着:“谁啊?别烦老子……”当看清柳清曜的面容时,他微张着嘴突然失声,愣怔地盯着柳清曜的脸。   在乱糟糟的环境中,柳清曜美得格外突出,他的眼眸似冰封的湖水,深邃地注视你时,令人心颤不已。   他的鼻梁高挺,丹唇外朗,皓齿内鲜。他的玉冠微散,长发随风飘动,平添了几分洒脱肆意。衣袍虽然沾上了零星的尘土,却仍旧能看出曾经的华丽。   柳清曜担忧地看着男人,开口问着:“您还好吗?”   “哦哦哦!我很好。你问安乐基地是吧?”男人瞬间回神,有些不好意思和柳清曜对视。   “嗯。”柳清曜点头。   “这就说来话长了,主要原因就是这安乐基地的管理者,出了名的不近人情、权力至上。本来安乐基地的成员很少,但偏偏近期他们建了全国唯一一个武器库。甚至可凭物资兑换神兵利器,所有能力者趋之若鹜。一时间,安乐基地水涨船高,进入条件也变得越来越苛刻。”   柳清曜大致明白了,却还是有点不解:“只是这个原因,那为什么那群人会如此气愤?”   “嗐,有一说一,来这躲避的人,不都是被基地刷下来的垃圾吗?要是能力强,早就在基地的保护下享乐了,谁还会在这里躲躲藏藏……估计就是提了基地,戳到别人的痛处了呗!”   柳清曜若有所思,继续问着:“那神兵利器,真的有传说的这么神奇吗?”   “我们也没见过啊!只是听说安乐基地得到了一把上古宝剑,由一种不知名的珍稀材料制成。触感温润如玉,却又坚硬如钢,削铁如泥。不会使剑的人,都可凭他以一抵十……”   柳清曜眼睛一亮,宝剑?难道是自己丢失的佩剑?   他有些失态地抓住那人的胳膊,急切地问:“阁下,请问安乐基地具体在哪啊?” 第3章 险境   “阁下?”那人被柳清曜脱口而出的称呼惊到了。   柳清曜汗颜,解释着:“口误口误,您知道具体地址吗?”   那人没再追问,回答道:“其实很好找,差不多从这出去,一直向南走。安乐基地最近的声势浩大,基地门外常常排起长队,基地牌匾也大的醒目。”   柳清曜双手交于胸口,微微低头,拱手作揖。一边道着谢,一边起身往出口走去。   那人看柳清曜太过心急,开口规劝道:“哎,哥们,我还是建议你先去收集物资。安乐基地太过热门,要是空手去,肯定会被拦在外面等上几个小时。倒不如收集一些必需物资,既可以快速审核进入基地,还可以进武器库进行兑换!”   “必需物资?”柳清曜停下脚步,略带疑问的反问。   “就是一些必需物品,比如食物、水、药品……毕竟现在生存环境艰难,物资很稀缺的。我听闻安乐基地,目前正急缺药品,你可以去附近的药店看看。”   柳清曜了然,药店应该就是古代的医馆?   就当他正准备走的时候,旁边传来了粗犷的男声:“嘿!小兄弟,我们一起去呗。我也要去药店,正好顺路。”   “也好。”柳清曜微微点头,同意了那男人的提议。   那人长得魁梧高大,脸上还有一道长长的刀疤,从眼角直至下巴,骇人无比。   给柳清曜提意见的人喉结微动,咽了口唾液,似要说些什么。刀疤男趁柳清曜转身之际,狠狠瞪了他一眼,那人终是闭了上嘴,只字未言。   柳清曜走出门口,回头看向刀疤男,那双清浅的眼睛,平静剔透,仿佛洞察一切。看得刀疤男一个哆嗦,他调高音量壮着胆喊道:“看什么看。”   “我只是想问,你什么时候出发?”柳清曜眉头轻蹙,刀疤男的态度让他很不舒服,他压着脾气,好言问着。   “哦哦,现在就走。”刀疤男收起狰狞的表情,声音也有些夹,故作温柔的样子,让柳清曜更不舒服了。不过他也没有提出更多意见,只是安静地跟在刀疤男的身后。   出去沿东南方走了差不多两公里,刀疤男惊喜地指着街边的一家店铺道:“看!我们到了!”   柳清曜抬眼望去,在一片荒芜之中,这家药店宛如一座孤岛,静静地矗立在废墟之上。它的门脸已经被侵蚀得斑驳不堪,但“济世堂”三个大字依然清晰可见,仿佛在向过往的人讲述它曾经的辉煌。   刀疤男眼睛转了一圈,并没有往前走。反而靠近柳清曜,故作不在意地说:“我只需要退烧药,其余的药品物资,你可以都拿走。看在认识一场,我让你先进去挑。”   “好。”柳清曜不是没看出刀疤男的小心思,不就是想让他第一个去查看环境吗?   他虽心里反感这种勾心算计,但谁走第一个差别也不大,也没必要和对方理论。   柳清曜直截了当地推开药店的门,抬腿迈了进去。刀疤男甚至愣怔了一下,他没想到柳清曜答应得如此之快,急忙跟上。   走进药店,一股淡淡的草药香扑鼻而来,在末世内显得格外安宁。橱窗里的药瓶残破不堪,里面的药片随意散落,似遭受了破坏和抢掠。   桌椅随意散在四周,橱窗玻璃的碎片也散落一地。周围的空气几度安静,应该没有丧尸的踪迹。   柳清曜环视一周,警惕地观察着所处的环境。刀疤男在门外扫视了一下,并没有发现丧尸的存在,便直愣愣冲了进去。   他从背包里翻着出麻袋,眼疾手快地把药品悉数扫进麻袋。   不,不对劲。   柳清曜退后一步,出声提醒着刀疤男:“这环境有异,你还是先别装物资了。”   刀疤男啐骂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你就是想独吞药品物资!我才不会听你的呢。”   柳清曜没再管刀疤男,他上身紧绷,以一种防御且警惕的姿势,靠在门口的大门上。   “嗖——”   才到人小腿高的小丧尸从角落里不起眼的陶罐中探出头,昏暗全白的眼珠咕噜转了一圈,随即锁定在刀疤男身上,直勾勾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它嘴角淌下馋液,晃着头和身子,发出咯吱的骨骼声。   趁着刀疤男低头的一瞬间,飞身一跳咬上他的脖颈。刀疤男没有任何准备,瞳孔放大,一脸不可置信。   他到死也没明白,为什么丧尸的移速能有如此快?甚至还生出灵智,会躲藏起来,等人放松才攻击……   柳清曜退到门后,借着门板为掩体,观察着小丧尸的一举一动。   小丧尸啃食着刀疤男的脖颈,鲜红的血液喷溅而出撒了一地,连同地上麻袋的底部也布满了血渍。   柳清曜屏气凝神,小步向后挪动着,他现在身无利器,赤手空拳绝对斗不过小丧尸。   一步,两步,三步……   小丧尸突然停止啃食,猛地回头,死寂的眼珠子瞪得大大的,就冲着柳清曜的方向。   喉咙里发出意味不明的低吼,声音很响和口哨声有点像,听得柳清曜阵阵恶寒。   柳清曜暗道不好,侧身跑出药房。   地面上躺着的刀疤男尸体,骤然扭曲了几下,四肢着地,以一个腰部发力的姿势,站起身来。   他身上的每一处骨骼,都随着行动嘎吱作响。眼睛也变成全白,皮肤纹路里冒着暗紫色的血管。显然,刀疤男已经成为了丧尸感染体。   丧尸感染居然这么快吗?柳清曜心生疑惑。   小丧尸站在刀疤男的肩膀上,嘴里嘶哑地吼着,可惜刀疤男的行动太过缓慢。小丧尸往后猛蹬一脚,借力往前窜了好几米,险些追上柳清曜。   柳清曜刚出门,便听到了四面八方的奇怪声音。就像断了声带的人在呐喊,嘶哑难听,只剩下渗人的恐怖。   他依靠在门口的柳树旁,仍不想放弃店内的物资。敛着身形躲在树后,思索着解决办法。   或许是末世的到来,导致生态环境恶化,明明正值生机勃勃的春季,可柳树枝上没有一丝绿芽。光秃秃的树枝和树干,似一个年老色衰的瘦弱美人,根本挡不住柳清曜的身体。   小丧尸早已发现柳清曜的身影,但他没着急出手,反而不停嘶叫着,在附近徘徊,如同一只发疯野兽。   柳清曜没明白小丧尸的用意,也不好贸然出手,只得等在原地,静观其变。   直到,他听到了一阵阵有规律的脚步声,“哒——哒——”速度缓慢,正在往这边行进。   瞬间,柳清曜就明白了小丧尸的举动,原来他在召唤同伴。   与其在这里苦等,倒不如主动去寻一条出路。柳清曜没再犹豫,纤细灵活的身体往药店身后跑去。   小丧尸也没再装了,紧紧追逐着柳清曜,甚至借力踩柳树,弹跳飞身到柳清曜的上方,他张着血淋淋的嘴,正好对着柳清曜的脖颈。   柳清曜一个下腰,堪堪躲过小丧尸的伏击。丧尸的口水从上面滴落在柳清曜脸上,他嫌弃地用衣袖擦净,神情越发冰冷。   远处的丧尸大军已经如约而至,密密麻麻地围了柳清曜里三圈外三圈。   刚才偷袭不成反摔在地上小丧尸,爬起身来,看向柳清曜的目光多了几分怨恨。   柳清曜扫视一圈,轻笑一声,这场景莫名有些熟悉,苦笑之余,他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寒意。   以一抵百又如何?他的字典里就没有认命这个词。   柳清曜利落地折下一根柳枝,在手中轻轻一挥,柳枝好似一柄锋利的长剑。   柳清曜以柳为剑,肆意道:“尽管来战。”   *   “队长,咱们要去的任务点药店,好像多了成倍的丧尸,不……可能更多!”小四哆哆嗦嗦地看向容长风。   容长风懒散地瘫在车座上,一脸不在乎地说:“又夸大其词了是吧?药店也就一个C级任务,再多能多到哪去?怎么也比不上A级。你跟我接过那么多A级任务,还没锻炼出来胆量啊?老是这样大惊小怪……”   “不,我感觉比我见过的S级任务的丧尸都多。”小四咽了下口水,出声反驳。   “让我看看?”容长风显然是不信,要过小四的望远镜,扭动旋钮看向药店的方向。   在望远镜可见的范围内,密密麻麻的丧尸摩肩接踵,像黏在一起的米饭粒。   容长风也是惊奇:“嘿!这么多丧尸,怎么?他们今日开研讨会啊?”   本来是惊奇好笑地看着热闹,刹那间,容长风的笑容僵硬在了脸上。他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黑袍玉冠,手拿柳枝,正被丧尸团团围住。   一瞬间,莫名的烦躁和焦急涌上心头。容长风不是喜欢多管闲事的人,可这次他没忍住。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一个只见过一面的人如此在意……好像是一种奇怪感觉的指引。   “开车,我们去药店。”容长风坐直身子,一边放大望远镜,想要看清更多细节,一边指挥着小四继续前进。   “好的,开车,回基地……”小四闻言愣了一下,他甚至怀疑自己没听清楚,又紧急地追问了一遍:“不是,队长,你说……去、去哪?”   “去、药、店。”容长风这三个字说得很快,但每个字都吐字清晰。   听的小四眼前一黑,他有些无语地问:“队长,为啥去药店啊?你没看见那么多丧尸吗?就凭咱们两个人……”   容长风解开安全带,起身敲了敲方向盘,语气急切但又万分冷静:“谁说就咱们两个人,我有个朋友被围困在药店了,我去救他,在墨迹就来不及了。你可以在这等,把车给我开。”   “没事没事,我继续开,您就系好安全带吧。我今天就舍命陪君子了。”小四一脚油门踩到底。   一边飙着车,一边八卦地问:“队长,你这朋友不会是小情人吧?舍命相救……”   容长风:“滚,好好开你的车吧。”   与此同时,一阵阴风吹过柳清曜的面颊,小丧尸开始咆哮。丧尸们如同潮水般涌来,面目狰狞,口中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   柳清曜手持柳枝,轻巧地挽了个剑花,剑风扫过,丧尸惧退。   他身形如飘风般穿梭在丧尸群中,竭尽全力搏一个生存的机会。柳枝也被他使出了剑的威力,每一次挥舞,都有丧尸应声倒下,溅出一滩滩腐臭的液体。   但柳枝总不如剑好用,一个不小心,枝条被丧尸咬掉大半截,柳清曜手握一小截柳枝,踉跄后退。   可丧尸却越来越多,不断地上涌……   难道,今天会命丧于此吗? 第4章 寻剑之路   柳清曜运气于拳,双手挥打开离他最近的丧尸,紧接着一个飞踢,借力蹬上树干。手指牢牢抓紧树枝,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借着腰部的力量,旋身坐到旁边的枝干之上。   丧尸前仆后继的扑在树干上,肩贴着肩,脚踩着脚。不知疼痛般诡异地扭动着,用身子不停捶打、用头部不断顶撞着柳树。   本就瘦小、干枯的柳树不停地摇晃,似年迈已久佝偻站不稳的老人,只等一个瞬间,便会轰然倒塌。   柳清曜抓紧旁边摇摇欲坠的树干,又折下一条枝干,横劈向即将摸到他脚踝的丧尸。   他虽剑客出身,有着异于普通人的充沛体力,但总有筋疲力尽之际,可源源不断的丧尸却不知疲倦。   不,不行,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柳清曜心中一凛,他明白自己必须找到一条突围之路,否则迟早会被这无尽的丧尸群消耗殆尽。   掌心已经因为发力,被柳条勒出血痕,血液顺着柳枝滴落下来,反而让下面的丧尸更加疯狂。柳清曜竭力保持清醒,冷静地观察四周的地形。   柳树旁一百米处,有一块巨石,再往前不到一公里是一座山丘,丘上布满树木,兴许能帮忙躲藏,借此甩掉丧尸。   他深吸一口气,稳定心神,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借丹田之力,将内力汇集于双足,从树干上腾空而下,单脚踩在丧尸头颅的正中间。   四周的丧尸缓慢转身,嘶吼着扑过来,挥舞着双臂,势要抓住柳清曜的脚踝,将其狠狠拽下来。   柳清曜再度腾空而起,一边踏着丧尸的脑袋,一边甩动着柳枝。柔弱的柳枝仿佛变成了一把利剑,一招一式力道十足,他利落地挽着剑花,将贴身丧尸的手尽数割下。   趁着丧尸反应不过来,他已经借力跳到了巨石之上。还没等往山丘上躲避,柳清曜就听到了一声尖锐刺耳的鸣笛。   伴着飞卷的沙砾,一辆深绿色的越野车旋了个利落的漂移,稳稳地停在巨石旁。   明亮的车头大灯骤然打开,刺破迷眼的风沙,晃得柳清曜眨了下酸涩的眼。   “喂!柳清曜!上车。”熟悉的声音响起,低沉中带了几分朝气。   柳清曜抬眼望去,便看到容长风摇下车窗,半个身子伸出在外,挥着手臂,在喊自己的名字。   今天本来是个阴天,由于环境的恶化,空气中充斥着沙土,使雾蒙蒙的天气变得更加阴霾。   但这俩越野车的出现,却带了些许暖意,在这个异国他乡、怪物环绕的地方显得格外亲切。   或许是鸣笛声太刺耳,吵得柳清曜的心总是怦怦乱跳。又或许是车头灯太过耀眼,闪得柳清曜不敢细看容长风。   他没有过多的犹豫,一个飞身来到车门旁,电光火石间便上了车。   容长风拿起腰间别着的手枪,“砰——”打飞扒在车窗上的丧尸。   爆头的瞬间,黏腻恶臭的深红色血液四溅开来。   “哎呦我操。”小四心疼地大喊着,随后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容长风:“队长,这都迸溅到车上了,您真是不心疼。这哪有水资源洗车啊?这味……我去,呕,我真是受不了……”   容长风伸手抹去脸颊处溅上的暗红色血液,另一只手灵活地摇上车窗,不以为意地道:“你觉得是车重要?还是命重要?别心疼你这车了,快点开吧,再等一会,大家都在这给你的车陪葬。”   “哼!”小四气鼓鼓地嘟囔着:“明明凭你的身手,根本就用不着枪。本来子弹物资就不足,基地每个月才发那么几颗。怎么没见你次次用枪保护我呢?”   “喂,我这边耳朵没聋,我可是听得一清二楚。别在这想七想八的了,下次你自己出任务,凭自己保护自己,这才是真正的男子汉大丈夫。”   容长风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岔开话题,他今天确实有些不正常,一见到某人就有些失控,难道病的症状不是头疼了?改换其他方式了?   果然,小四气得吹胡子瞪眼,用力锤了下方向盘,开车的手一不留神没握稳,汽车硬生生拐了一个大弯。   “诶诶诶!小四,你可慢着点啊……拉我死没关系,这车上还坐着一个人呢!”容长风故意夸张地抓紧了扶手,顺势将话题引向了从上车后,就一直沉默不语的柳清曜。   在说话的同时,容长风上半身微微转动,眼神不着痕迹地朝后座柳清曜的方向瞟了几眼。   柳清曜微微一愣,没想到话题会突然落到自己头上。他抿了抿嘴,嘴角勾勒出一抹笑容,借势开口说到:“今日幸得阁下援手相助,永矢不忘。”   刚上车时他就想道谢,不过见两人在斗嘴,也便没好意思直接插话。   “客气啥,都是兄弟。”小四大大咧咧地嚷了一声。   “是我应该说的,礼数不可忘。”柳清曜礼貌道。伴着话音落下,空气再度归于宁静,四周的气氛也有些尴尬。   柳清曜蹙眉,难道……是自己说错话了?   正纠结着,小四主动挑起话题:“兄弟,我叫王小四,叫我小四就行。你贵姓啊?你……”   “好好开车,看路!”容长风出声打断小四的话,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别人搭讪和柳清曜聊天,他会有种莫名的不爽。   在柳清曜将要开口之前,容长风主动帮他回答道:“他叫柳清曜,是一名职业演员的武替,平日里就喜欢耍耍剑,没看见他一身黑袍嘛?在末世到来之前,他还在拍古装戏呢!”   柳清曜张到一半的嘴合上了,乖乖地默认了容长风帮他编造身世,虽然容长风说得很多话,他自己都听不懂。   不过出于信任,柳清曜还配合着“嗯。”了一声。   “哦哦哦!原来如此。”小四也是好糊弄的,对此深信不疑。   他透过后视镜瞄了一眼柳清曜,不解地道:“柳兄弟这颜值,居然只做替身?真是埋没人才了啊!”   容长风噗呲一笑,转头从头到脚打量着柳清曜,从他的眉眼看到喉结。   柳清曜被盯得发毛,有些紧张地摸了摸高挺的鼻梁,弱弱地问:“怎么了?”   容长风勾唇,转回身不再看他,耳尖不由自主染上一抹绯红,嘴上却还是维持着调戏的语气:“没什么,小四那家伙夸你长得好看。我仔细瞧瞧,看看他说得对不对。”   柳清曜摸鼻子的手一顿,改摸上了耳朵:“……哦。”   容长风目光微凝,思索片刻,认真地点了点头:“我仔细观察,发现确实。”   柳清曜的脑子晕乎乎的,像是被云雾缭绕,他迷迷糊糊地追问:“确实什么?”   容长风没有立即回应,沉默在空气中蔓延。   柳清曜以为他并未听清,但也没有再次追问的勇气,便转而望向窗外,任由思绪随风飘荡。   隔了好一会,窗外的风声携来一句:“确实长得好看。”那声线低沉悦耳,自带一股子情懒痞气的劲儿。   短短四个字传入柳清曜的耳朵,使他呆愣片刻,等他反应过来,才意识到那是容长风说的。   柳清曜抬眼望去,却只看见容长风通红的耳尖。   小四还对柳清曜的职业感到好奇,憋不住追问着:“柳兄弟什么时候学得剑啊?我们刚刚看你用柳枝应对丧尸,好生厉害!”   容长风没再阻止,这个问题他也很好奇。   柳清曜没打算隐瞒,如实道:“我自幼学剑,一招一式早已刻入心中。剑的锋利度固然重要,可剑招剑气却是剑的灵魂。招式应用得当,柳枝也可使出剑气。”   “哦哦哦,原来如此。”小四佩服地说:“不愧是大神,那你是故意要用柳枝练剑气吗?”   柳清曜羞愧开口:“那倒不是,主要原因是我的随身佩剑离奇失踪了。我正在寻他,没有佩剑,就只能拿柳枝代替了。”   “随身佩剑?听起来好酷,那是不是和武侠小说一样,佩剑都有名字?你的剑叫什么啊?”小四来了兴致,继续追问到。   “容与剑。”柳清曜的声音轻柔,带着很淡的沮丧。   容长风听到剑的名字,心跳不由自主的快了两拍,随即心脏便恢复平静,仿佛刚才一闪而过的心悸是错觉。   柳清曜用手指摩擦着剑鞘道:“这把剑对我很重要,我无论如何都要找到他。我去药店,也是为了搜集更多物资去寻剑。”   “搜集物资和寻剑有什么关系?”   柳清曜叹气说:“我曾听闻安乐基地的武器库得到了一把宝剑,我想去看看,可安乐基地又仅凭物资可进入……”   小四有些怀疑:“柳兄弟,你未免有点太自信了吧?你的剑居然能和宝剑一样好?那把剑我可是听说了,好像是什么古物,削铁如泥,锋利美丽……”   柳清曜眼中闪过亮光,自信地道:“如果世界上仅有一把宝剑,我敢肯定,那一定是我的那把。没有任何剑能比得过我的容与剑。”   小四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容长风一瞪,把话咽了下去。   容长风心里没来由的欢喜,似荡起涟漪的春水,他爽朗地笑着打保票道:“放心吧,我带你进安乐基地。”   柳清曜:“真的吗?太感谢了。可是安乐基地不是很难进吗?” 第5章 被咬   “那你就不知道了吧,我们队长可是安乐基地第七队队长,那话语权杠杠的,想带一个人进去,易如反掌!”   小四一边开车,一边眉飞色舞地吹嘘起来,似乎要给足自家队长面子。   容长风伸出手指敲了敲玻璃,打断小四的滔滔不绝,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柳清曜:“别听他胡说。”   “这么厉害?队长权力这么大吗?小队是做什么的?”柳清曜似乎发现了小四比较容易套话,迎合着继续追问道。   “当然啦,一个基地的知名度全靠小队打出来。比如收集物资、驱赶丧尸等一系列任务都要小队来完成。拥有越强的小队,基地的安全指数和幸福指数也越高。”   “像我们容哥的小队,次次接的几乎都是S级的大任务,在基地的地位超级靠前!”   小四一脸骄傲地继续道:“像这种带一个人进基地的事,都是小菜一碟。”   柳清曜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继续道:“这样吗?如果是感染变异病毒的人,也能平安带进基地吗?”   此话一出,车内除了柳清曜的两人皆变了神色。   小四吓得手一个哆嗦,差点没握住方向盘,车偏移原本路线,在大道上狠狠地扭了一个大弯。   容长风神情凝重,猛地回头,语气里的担忧大过惊慌:“你……你被丧尸咬了?”他的视线黏在柳清曜身上,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检查着。   小四咽着口水,颤抖地问:“真的吗?那我这车开还是不开……”颇有些想立刻停车,扔掉柳清曜的意图。毕竟一旦被咬,那可是会变成失去理智的行尸走肉。   不过被咬倒也正常,那么多丧尸,仅凭柳清曜一人之力,而且还是手无寸铁的状态,怎么可能全身而退。   “别停,继续开。”容长风语气冷静。   柳清曜及时出声打断这场闹剧:“啊?没有啊,我就是好奇问一下。”他没想到自己一句无心之问,居然令两人如此紧张。   另外两人明显松了一口气。   “哐当——”副驾驶座椅突然被放倒了。   只见容长风顺着座椅,一个小跨步,利落地移动到柳清曜身旁。   “哎呦我……”小四被吓了一跳,自己队长做事真得出乎意料。   柳清曜也有些吃惊地瞪大了眼睛,随着人的靠近,他的手指不由自主蜷缩起来,抓紧了衣袖,欲言又止地说:“你……你这是?”   容长风猝不及防地抓起柳清曜的手腕,抬至胸前,柳清曜蜷缩的手指被扯得卸了力,整个人也随着手的方向,贴近容长风。   好近的距离,这是第二次。   柳清曜压制住心里翻起的波涛汹涌,面色依旧镇定。自从及冠以后,他从未与人贴得如此近。   他自幼习剑,除了武术上的交流,很少有同龄的朋友愿意靠近他。   幼时同学院的小朋友曾传言——柳清曜身上有一种剑气,和他的剑一样冷冰冰的,不要靠近学武的人,他们都是怪胎,一言不合就会伤害你的!   自此以后,每个想要靠近他的同辈,都被流言所吓走。   小柳清曜根本不懂如何社交,乖巧内敛的他也不敢和亲人诉说这些鸡毛蒜皮的委屈。   要是实在委屈,也只会抱着自己的佩剑缩在角落里,一遍遍抚摸着剑身,瘪着嘴,委屈巴巴地道:“明明也不冷冰冰啊……”   到最后,柳清曜也逐渐适应了这种生活。别人不来,他也懒于强求。   无朋无友,也乐在清闲,抱着自己的宝贝佩剑,从牙牙学语的幼童,一直到如今玉冠束发的青年。   世人皆说:柳家出了个精才绝伦的少年天才,不苟言笑、严于律己,世人可望不可及。   可没人知道,当年的他,又是多么想成为一个呼朋唤友的纨绔。   “我掀你衣服可以吗?”突如其来礼貌又冒犯的一句话,将柳清曜的思绪拉回现实。   “啊?”柳清曜愣住了,清冷的人设骤然溃败坍塌,一团微粉的红从他的脖颈蔓延到耳根。   这个时代的人,都这么……这么自来熟吗?   “我真的很担心你……你的安全,还是让我检查一下吧。”容长风似乎也意识到了冒犯,又补充解释道:“就是看看你有没有被丧尸伤到,没有其他意思。”   “哦。”柳清曜乖乖配合伸出手,伴随衣袖被上拉,他身子紧绷,脸上也泛起了红晕。   容长风视线专注,轻柔的目光落在柳清曜白皙但附有薄肌的胳膊上。   在感受到柳清曜的紧张后,宽慰他道:“别担心,就算不小心伤到了,我也有办法及时挽救。”   柳清曜疑惑地说:“感染了丧尸还能变回来?如果真的能做到,又怎么会有如此多的丧尸。”   小四在前排插嘴道:“按理说是不能的。不过,队长在一个月前,涉险猎杀了个高阶丧尸,得到了升级版的丧尸晶核,经实验室那群白大衣的研制,好像搞出来个什么临时解药。”   “是病毒预防阻断剂。”容长风继续解释道:“不过因为材料太过稀缺,只产出来一小批,经过一次的临床试验,对低级丧尸病毒的抑制可达到65%。”   “嘿,还一小批呢?总共就六小管,容哥手里就一管,还是因为这原材料高阶晶石是容哥拼命取来的,否则早就全被管理层那些资本家一抢而空。”小四一脸愤懑。   随后他又语气有些酸地说:“就这么一小管,容哥居然愿意给你。你们才认识几天啊。。”   正检查伤口的容长风被气笑出了声:“少贫了,要是你被丧尸伤了,我也乐意给你用。不过这东西还是永远用不上为好。”   “别别别,快呸呸呸,这玩意晦气!”小四慌了神,一改刚才的羡慕:“我收回我说的话!我还是别用为好。”   柳清曜裸露在外的所有地方都被检查过后,容长风终是松了口气:“没被伤到就好。”   柳清曜泛起的红晕也逐渐褪去,他不自在地扯了扯衣服,和容长风拉开了些距离。拱手道:“多谢,着实麻烦你了。”   容长风托着柳清曜拱起的手放下,语气戏谑:“你这是来自古代吧?还是在横店呆久了还没出戏?不用这些繁文缛节,我们不是一起逃亡的朋友嘛?也算过命的交情了。”   一起逃亡,这几个字被容长风加重了读音。   柳清曜嘴角抽了下,有些尴尬地低下头,又想起之前被容长风拆穿说谎时的情形。   前面的小四没听懂两人之间的密语,反而应景地附和道:“那可不是,从那么多丧尸里逃出来呢。咱们仨都是一起逃亡的朋友,都是过命的交情!”   容长风:“……”   他还想再说什么,小四却兴奋地开口说:“诶,基地到了!”容长风的话被哽在喉咙里,只能咽了回去。   透过窗户,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座巨大的钢铁堡垒,外墙是用牢固的金属合金建造而成。墙壁上还镶嵌着散发奇怪闪光的不明物体,可能是这个时期特殊的产物,柳清曜并未见过。   而基地的上部则是用玻璃材质的圆形盖子直接笼罩住。整个建筑与其说是基地,倒不如说是牢笼。   柳清曜跟着两人下了车,距离基地数十米远的地方竟然还布有铁丝网,它们手拉着手将基地团团围住。   而铁丝网的开口处,早已站满了“堆积”已久的人,拥挤着、嘈杂着……一部分从铁丝网内部有序排成一队,蔓延至堡垒大门。   更多的另一部分人则被拦在外围,摩肩接踵、蜂拥而至,多数人面如死灰且骨立如柴。但他们的视线急切、渴望,死死盯着基地的方向,似乎那是唯一可以救赎他们的神明。   荒诞、诡异,柳清曜从未见过如此的情景。   可容长风和小四倒是见怪不怪,他们招呼着柳清曜跟上,绕开人群,往基地侧面走去。   柳清曜跟在他们后面,不知道为什么脚步有些沉重,视线有意无意瞥向那群黑压压、密密麻麻铺成一片的“蚂蚁”。   人如蝼蚁,在此有了具象化的体现。   容长风深深地看了一眼柳清曜,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那群人,然后又转头看向远方的天空:“之前并不是这样的,从前的基地广开大门,接纳所有的可怜人来此避难。”   他顿了顿又说到:“大概是上个月开始吧,基地规定了每日接纳人数,也制定了审核通过的条件,甚至进入基地后每个月还有居住审核,通过不了审核的人,下个月将被逐出基地……”   “基地负责人曾解释说,基地没有那么多资源,也养不了那么多人。很可悲吧?但如今也别无他法。”   柳清曜点头,强迫自己挪开视线,他不敢再看。   这个时代的世道就是如此,个人想要改变,简直难如登天。   他的视线飘向远方,今天的天空雾蒙蒙的,太阳被厚重的乌云笼罩了一层又一层,几缕细碎的阳光艰难地通过缝隙,可又被乌云密不透风地拦住。   今天真是个坏天气。   但太阳总会出来的,不是吗?   三人继续向前走着,临近侧门,一身着警卫服饰的人拦下了他们:“请出示你们的证件。”   “现在规矩真多。”小四嘟嘟囔囔地拿出两人证件,怼到警卫眼前,“我们是第七小队的,看清楚了吧,可以走了吗?”   警卫点点头,侧身拉开铁丝门。   两人依次进入,可到柳清曜这里却突发状况,铁丝门被重重关上了。   警卫审视的目光看向柳清曜,语气冰冷:“你没有证件,不能进。” 第6章 合谋   柳清曜愣了下,低垂的眼眸微微抬起,隔着铁丝网正好和容长风对视上。   被警卫拦住,除了尴尬之外,他还有一些忍俊不禁,他满脑子都是容长风信誓旦旦的保证。   相比之下,容长风应该更尴尬吧。   “不好意思啊,我没有证件。但我听某人说小队可以带人进去,现在不可以了吗?”柳清曜歉意地看向警卫,说到“某人”两个字的时候,甚至冲着容长风的方向挑了挑眉。   警卫头也不抬,直接道:“不可以。”   闻言,容长风更更更尴尬了,他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头,手指不自在地攀上耳朵。   抬眼观察了下柳清曜的表情,幸好他没有生气。张嘴通过唇语向柳清曜说了声:“抱歉”。   柳清曜摊手,回了句唇语:“怎么办啊?”   没有犹豫,容长风果断伸出罪恶之手,从背后推了一把小四。   小四毫无准备踉跄向前,幽怨地回头看了眼容长风,小声道:“老大,你也太懒了吧,次次都是我社交!”   但最后也只能认命般和警卫展开一场唇枪舌战的对决。   容长风摸摸鼻子,心虚地撇开视线,拒绝了小四的对视请求,也拒绝了他的对线请求。不对,小四本来也不敢和队长对线。   柳清曜微微扬起唇角,意识到后快速下压,但他在眼睛里仍是止不住的笑意。   容长风往旁边移动了几步,头部微向前倾,紧贴着斑驳的铁丝网,朝柳清曜招着手,姿态中带着几分急切与期待。   笑意再也按耐不住,柳清曜一步步向前靠近,直至站在容长风面前。   两人的距离说近也不近,面面相对、目光交汇,但一网相隔。   “放心,已经在处理了,肯定能有解决办法。”容长风用手指了指小四的方向,视线却没有移动,一直在盯着柳清曜。   “你就让小四去处理啊?你身为队长,不是更有话语权吗?”柳清曜有些不解。   容长风哽住了,话虽是这么说。但他总不能和柳清曜解释说:自己是因为觉得和警卫吵架太掉价,不符合他一个英勇神武、运筹帷幄的队长形象吧。   要是在柳清曜心中留下一个脸红脖子粗的无脑莽夫形象,那更是不妙。   但以上都不可能说给柳清曜听。   “咳咳……我那是,为了培养小四随机应变的能力。”容长风心虚地撇开黏在柳清曜身上的视线。   “原来如此。”柳清曜没有太多怀疑。   容长风点头,放松地笑着说:“还有其他原因,小四是我们队里脾气仅次于我好的人,他很温和,能更好的说明情况。不过,他和别人理论都是据理力争,有时候会吃亏,所以让他多锻炼……”   话音还没落,一声声震天动地的国粹从不远处传来:   “我草泥马,你特么是不是听不懂人话,你是不是人机啊,&*#*……”   正在聊天的两人皆愣住了,他们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柳清曜瞪大眼睛:“那是……小四的声音?他说的?”   容长风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他闭上眼睛不愿面对:“好像是。。。”   柳清曜若有所思:“这就是你说的:脾气好?温和?据理力争?吃亏?”   容长风:“……”   “仅次于你的脾气好?”柳清曜笑出了声,眉眼弯弯,看着容长风说:“那我倒是很好奇,容大队长的好脾气怎么样。”   容长风扶额,头脑飞速运转。   “哈哈,可能是平时的训练有效果了。所以还得让小四多锻炼这种能力吧,你看现在这……这完全大变样!!”   果然一个谎话,要用多个谎话来圆。   柳清曜之前懒得细想,现在一眼就看穿容长风别扭的谎话。他也不想为难,还是给容大队长留点面子吧。   他主动岔开话题道:“别愣怔了,我们去看看吧。看看是什么原因,把我们温和好脾气的人,逼成这样。”   跟在柳清曜身后,容长风还在懊恼他刚才的愚蠢话术。当初倒不如他自己去和警卫吵架呢……   那边的小四还在疯狂输出,他气得青筋暴起、脸红脖子粗,看到容长风的那一刻,险些落下泪来。   他一把抓住容长风的手,哭诉道:“老大,这警卫好像真的是人机,我骂他,他都没反应。冷暴力太可怕了呜呜……”   容长风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没事,我和他聊聊。”   容长风又用余光仔细观察了一下小四现在的模样。心道:嗯……还是收回刚才的话,吵得脸红脖子粗的样子真的不好看,愚蠢就愚蠢点吧。   不过,他现在怎么也逃不过了,毕竟门外还有个人等着呢。   容长风走到警卫跟前:“您好……”   警卫:“不通过。”   容长风:“?”   不是哥们,我话还没说。   小四幽怨地靠近:“你看,他就这样。无论说什么都不通过,甚至打他骂他都没反应,连嘴角都没动过!!就比丧尸多了点理智,否则就是行尸走肉!!!”   “你懂我费劲巴拉说几分钟,对面就甩来三个字吗?我从来没有这么舔过!只有我不理人的份!!!”   “等等。”容长风打断小四的滔滔不绝,“你刚才说,你打他了?”   小四无语:“不是,这是重点吗?老大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   “应该没有,这个警卫的攻击力不低。”柳清曜扫视了一下小四,认真补充道:“按理说小四应该打不过,小四也没受伤,我们也没听到动静,肯定没打起来。”   容长风附和点头,拍了拍小四的肩膀:“没事,咱回去好好练,终有一天能打过的。”   小四:“……”   不是,你们跑题了吧。   还有,你们礼貌吗?   不过说的也有道理,他本来也不是攻击型的人才,但他还是觉得委屈,小声辩解道:“我真的打他了!”   柳清曜和容长风对视一眼。   柳清曜挑眉道:“那你能再给我们示范一下吗?”   小四小心翼翼伸出拳头,轻轻地碰了下警卫。   警卫没有丝毫反应。   柳清曜:“……”   容长风:“呵……你这叫打?你这力度碰含羞草,草都不一定缩动。”   小四被吐槽得气急败坏,发狠一般伸出拳头,用了全部力量,朝着警卫的方向击打过去。   警卫仿佛触动了什么机制,明明刚才一动不动的他,瞬间拔出两个警棍。一个用来防御,另一个向着小四方向攻击过去。   小四甚至被吓了一跳,拳头瞬间卸了力,如同惊到的兔子,瞬间移动到了容长风身后:“老大,救救救命!”   容长风二话没说,直接赤手空拳和警卫纠缠起来。   小四感动的不行:“老大真的太靠谱了,居然为了我……”   感动到一半,容长风突然高喊:“就是现在!”   伴着话音,柳清曜运气于双腿,双手攀住铁丝网,以踏地借力。   不过几秒,就这么身轻如燕地轻松飞起,翻过了高至三米的铁丝网,旋着身体稳稳落地。   小四呆住了,不是,他就这么水灵灵过来了?演员的武替这么厉害吗?威亚在哪里?怎么没看到?   难道,他居然真的会飞吗???   还没等小四反应过来,柳清曜拉着他的胳膊就往前走,“麻烦你带路了。”   小四:“……”   心里暗自吐槽:你和容哥简直绝配,一个推人,一个拉人。一个不要脸,一个有礼貌。   不过小四还是象征性地关心了下他不要脸的容哥:“我们不管老大了吗?”   “放心,他能脱身。”柳清曜完全不担心,仿佛他非常了解容长风一样。   走了数百米远,两人放慢脚步等着容长风赶来。   小四猛地惊醒:“靠,你们玩我呢?”   柳清曜眨了眨眼睛,装傻道:“啊?”   “你们早就算计好了?什么时候合谋的,怎么不告诉我!甚至又骗我又气我!?”小四一脸愤懑:“你们才认识几天啊。”   柳清曜快走几步,躲开小四紧追不舍的眼神,小声道:“也不算合谋吧?毕竟我们也没商量……”   “没合谋?骗鬼呢!我虽然笨,但我可不傻!”小四顿了下又道:“你不会说,这个配合的天衣无缝的计划,是你们只需对视就想好的吧?”   柳清曜:“呃……”   好像是有点扯,但事实的确如此。   他明明和容长风并不相熟,但仿佛是多年熟知的好友,心有灵犀,无需多言。   见柳清曜真的说不出来,小四又换了个问题追问道:“柳大侠,你为什么会飞啊?我从未见过有人徒手翻铁丝网!”   “啊?”柳清曜一时语塞,狐疑反问道:“你们这个时代没有吗?”   “什么叫你们这个时代啊?”小四挠头,有些摸不到头脑,“我们不是一个时代的吗?”   柳清曜:“!!!”   完蛋,好像说漏嘴了。   他正想着怎么找补,身后却传来低沉悦耳的声音:“人家柳大侠可是顶尖武术大师,区区一个轻功,根本不在话下。中国武术懂吗?那可是博大精深。你连简单的防身术都学不明白,还是别研究这些了。”   语速不急不缓,自带一股熟悉的懒散痞劲儿,恰到好处的岔开了话题。   果然,小四被气得忘记了自己的问题,他争辩道:“老大,不带你这么损人的。我防身术好歹也是通过了考核的。刚刚情况紧急,吐槽我我就忍了。怎么现在你的嘴还这么毒啊!”   “怪不得基地对你有意思的小姑娘都坚持不了一个月,看样子全被你气走了!小心以后找不到媳妇……”小四的声音小了一点,好像怕被容长风听到一样。   面对小四的控诉,容长风左耳进右耳出,毫不在意。   他伸手拍了拍柳清曜的肩膀,似是安抚又好像在提醒:“柳大侠,可别真入古装戏太深,忘了自己的现代身份。”   “嗯。”柳清曜应了一声,撇头看向自己肩膀的手。   好像又有些太近了。   “你……”他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容长风抢答道:“我倒是忘了,柳大侠还穿着戏服呢!这衣服又长又拖,好不方便,要不先去我家换件衣服?”   柳清曜沉思。   确实,自己这件衣服和这个时代格格不入。没有多想,他点了点头,腼腆道:“那就麻烦长风了。”   听到两人的对话,站在一旁的小四顿时停止了吐槽,瞪大眼睛问道:“老大,你要带他回家?”   这话怎么听都感觉有些不对劲。   容长风蹙眉,反问道:“难不成我俩去你家?”   好吧,听起来更不对劲了。   小四急得直跺脚:“我的意思是,你家不是被重点监控了吗?柳兄弟一个没有身份验证的外来人员,要是去你家就等于刚出虎穴又入了狼窝!!!”   “怎么说话的?什么叫狼窝?”容长风蹙眉更深:“等会,你说我家被监控了??” 第7章 擂台   “哎呦我去,老大,你可长点心吧。”小四恨铁不成钢地继续道:“就是你一个半月前突然发病,被拉进基地医院治疗的那一周发生的事,你当时醒来后,吵着闹着要出任务,说自己快憋疯了,也就没管你家的封控……”   容长风讥讽道:“那能叫治疗一周吗?明明是把我囚禁了一周,谁家住院还栓铁链子啊。”   感受到容长风的怒气,小四说话的声音不自觉地放轻:“反正老大你发病后,基地已经把你当成了重点管控对象,他们怀疑你的病症是感染丧尸病毒的前兆,你家自然也就被牢牢监控了。虽然你后续没再发作,但是封控一直没撤销。”   “草……”容长风莫名有种憋屈的感觉。   他眉间拧成了川字,眼眸森然似墨,紧握着拳头。手指关节因为用力格外凸起,甚至泛起青白色。   本来安静伫立在一旁的柳清曜并不想掺和进来,毕竟他不了解全貌,仅凭主观猜测未免有失公道。   但瞥见了容长风一系列失态的举动,他身形动了下,迈着缓慢的小步,挪到了容长风的身侧。   容长风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并没有注意到柳清曜的动作,他的薄唇抿成一条绷直的线。   小四缩在一旁不敢再吭声。   完蛋喽,老大生气了,只希望这个怒火不要烧到自己。   可是一直这样也不是办法,小四开口规劝道:“老大,你……你注意一下情绪,别又复发病症了。”   “嗯,我没事。”容长风倒是回应得很及时,可怎么看都不像没事。   没再犹豫,柳清曜果断伸手,用温暖的掌心握住了容长风紧握的拳头。   “嗯?”容长风的眉头瞬间舒展,眼睛里的愠怒恍若被清风拂过,一扫而空。转而替代的是诧异,以及夹杂着一些无措。   他的视线瞥向右下方相握的手,看了一下又极速躲开,但又不放心多看了几遍。   确定没看错后,绷直的嘴角骤而放松,唇角勾起一抹明显的弧度。   见此方法确实有效,柳清曜的手掌握得更紧了,但也不失温柔。   “别担心,会有解决办法的。”他的语气虽然还有冷淡,但内部暗潮涌动的关心也格外明显。   容长风挣扎了下被握住的手。   柳清曜顺势松手准备逃离,他有些无措地低垂下眸,很好地隐蔽住自己的情绪。   是自己逾越了,关心则乱。   下一秒,柳清曜愣住了,脸颊骤然升温。   他猛地抬头,眼中的无措更甚,可心情和刚才截然不同。   他的手被人拉住,十指紧握,掌心贴着掌心,手部的酥麻感漫延至身体各处,掌间的温度灼得他心慌。   柳清曜往后退了一步,慌乱地抽出手。   手部分离的那一瞬间,对方似乎还挽留般轻轻勾了下他的手指。   柳清曜惊得抬头,正好和侧头看他的容长风对视上。   容长风神色坦荡,眼底波光流转,认真地同他道谢:“感谢安慰。”   刚才的一切恍若错觉,柳清曜轻捻指尖,直至余温散去。   收拾好心态后,容长风没再多言,转身向后走去。   柳清曜回头:“你……”   小四在一旁抢先问道:“老大!你去哪啊?”   “我回家看看。”容长风的脚步一顿,好像想起什么一样,回头嘱咐道:“柳大侠就先交给你了,务必照护好他。”   “好的好的。”小四应下嘱托,心里暗道:“柳兄弟实力强劲,谁照护谁还不一定呢。”   “我们要不跟上去看看?”柳清曜有些担心。   小四宽慰道:“没事,老大能处理好。容哥能爬到队长的位置上,这些能力还是有点。”   “嗯。”柳清曜压下心中不好的预感,选择相信容长风的实力。   反正也无事可干,小四便开始完成老大的嘱托,恪尽职守地当上了导游:“柳兄弟,你想去哪啊?我带你转转基地。”   柳清曜没忘记自己来这的目的,直奔主题问道:“你们基地的武器库我能去看看吗?”   “啊?哦哦哦,当然没问题。”小四愣了一瞬间,尬笑道:“我寻思带你吃喝玩乐一下呢,好歹尽一下地主之谊。”   “不用麻烦了,这一路上你们已经很照顾我了,我们先去武器库吧。”   在去往武器库的路上,小四也是主动介绍起他所知道的一切事情:   “武器库是安乐基地的招牌,不过我没去过哈,毕竟我的武力值你也是知道的。正常兑换武器的流程是凭物资兑换,具体物资数目要看你兑换武器的品质。”   “不过最近好像出了另一种特殊兑换武器的方式,类似于擂台打关的模式,但具体我也不清楚,到地方我给你问问。”   柳清曜点头:“麻烦了。”   走到一半,小四突然在一个店铺前面停了下来。进屋和老板娘交谈良久后,拿来了一个黑色的遮面纱,递给柳清曜。   柳清曜:“?”   小四把面纱塞给他,凑近低语道:“你现在这个身份不方便太显眼,给你拿个面纱遮一下脸。本来想给你拿口罩的,就怕和你这件衣服不相配,特意给你挑了个古代面纱!”   柳清曜伸出手指捏起面纱,薄薄的一层,甚至都透光。   这真的能遮住脸吗?他表示怀疑。但面对小四的好心好意,他也不好扫兴,顺从地戴上。   面纱似夜色深邃,与柳清曜身上的玄色衣袍融为一体,仿佛他就是夜色里的一部分。他的一双桃花眼透过面纱的缝隙,透亮而清澈,如同星辰般熠熠闪烁。   小四点点头,十分满意,小声嘟嘟囔囔道:“老板娘说男子不适合戴面纱,这只卖给女生,幸好我没信,柳兄弟这戴上不也很适合嘛!”   柳清曜没太听清,歪头问道:“你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小四的头摇成拨浪鼓,指着前面金碧辉煌的建筑,说道:“前面就是武器库了,我们快走吧。”   站到目的地面前时,柳清曜还有点不可置信。他仰头看着这个建筑,它的外墙采用了奇特的石料和玻璃幕墙交相辉映的设计。在阳光的照耀下,石料泛着金色的光泽,在玻璃幕墙的放大下,格外璀璨夺目。   “这……这是武器库?”柳清曜还是没忍住,发出了疑问。   “算是吧,这是前厅接待的地方,存放武器的地方在最里面,我们先进去吧。”   入口处竟然也不是免费进入的,小四肉疼地拿出两颗中级晶石,也只是买到了两张站票。   往里走去是一个偌大的正厅,两侧的楼梯通向二楼的贵宾厅。而一楼的正中间摆放着一个巨大的圆形擂台,四周用铁链隔断开。   天花板上悬挂着晶石吊灯,每一颗都散发着奇异的光芒,墙上挂着各种名贵的艺术品,整体的格调与末世环境格格不入。   擂台的四周簇拥着一群人,声势浩大地喊着什么口号,乱糟糟听不清楚。   柳清曜和小四站在距擂台较远的边缘处,由于正厅的人太过多了,他们被困在原地,无法向前走动一步。   柳清曜看向小四问道:“这是?”   小四汗颜:“我也不太清楚,等我问一下哈!”   他拍了拍同样伫立在旁边的男人,熟络地开口问询:“哥们,擂台周围这些人是在干什么呢?”   那人一袭白衣白裤,带着一副金丝眼镜。   他伸手推了下眼镜:“你们不知道吗?一月一度的擂台比武大赛今日开始了。”   柳清曜有了点兴趣,比武?这他可擅长,他向白衣男拱手,礼貌追问道:“比武大赛?先生可否具体说说?”   白衣男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折扇,缓慢拉开,上面印着四个大字:“才高八斗”。   柳清曜:“?”   小四:“……”   折扇一扇,瞬间起范:“这可说来话长。”   小四无语道:“那你就长话短说。”   “简而来说,就是武器阁的第二种换取武器的方式,强者优先。每个月举行一次,擂台车轮战的形式,站到最后的获胜者,便可夺得武器。”   柳清曜眼眸微转,动了心思:“我有些问题还想请教,这获胜者的武器是可以进入武器库随意挑选吗?”   白衣男合上扇子,故作高深地摇了摇头:“不不不,每个月的武器都是阁主定的,完全不外售,都是极品中的极品!我记得这个月的奖品武器好像是……什么、什么剑……”   柳清曜听到一个“剑”字,眼睛都放光。难道是他丢失的佩剑!这有很大可能,他的容与剑当得上“极品中的极品”这个称号。   小四却皱眉质疑道:“喂!你不会骗人吧,要真是这样,那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参加?我甚至还看到手无寸铁的老妇人和幼童,他们也不像必须需要武器的样子。”   白衣男翻了个白眼,用扇子敲着小四的头:“能不能有些礼貌?多向你朋友学学。”   小四咬牙切齿道:“你不会不知道吧。”   “怎么可能?!”   激将法果然好使,白衣男滔滔不绝地科普起来:“那是因为每坚持一轮,会有不同的奖励。一轮差不多十分钟吧,只要能十分钟都站在台上,就能获得当轮的奖励,奖励还是逐轮递增的。”   在交谈过程中,比武擂台早已开始了。   现在擂台上的守擂人是一个12岁左右的少年,他被另一个彪形大汉揍得瘫倒在地,已经没有力气站起来了,但是他的双手还死死扒着擂台,坚决不让自己掉下去。   白衣男看得唏嘘:“我收回我的话,只要能在台上十分钟,就算坚持一轮,不一定是以站着的方式。”   “不过,这个男孩怕是不能如愿了……”   “为什么?”柳清曜皱眉,“看他这毅力,撑过一轮,应当没问题啊。”   “喏。”白衣男指了指那个彪形大汉,解释道:“攻擂人要是没有在五分钟内把守擂人打下去,算作挑战失败。现在留给大块头的时间就剩一分钟喽。”   话音刚落,大块头已经把少年的双腿举了起来,颇有些要把他丢下去的意图。   可少年的手却牢牢地抓住着擂台的边缘,他的身体被撕扯着,生理性的泪水源源不断。   柳清曜不解,问着白衣男:“第一轮的奖品究竟是什么?以至于他这么拼命。”   这个少年要是再撑下去,可能会没命活下去。   “有人将它弃如敝履,有人将它视若珍宝。那是最普通,也是最珍贵的东西。”白衣男卖了个关子。   “粮食呗。”小四抢答道。   白衣男打了个响指,“不错嘛!脑子很灵光。第一轮奖励是粮食,第二轮是衣服,第三轮是美酒……”   “幺儿——”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叫,打断了白衣男的话。   一矮小瘦弱的中年妇女趴在铁链上,伸手向擂台够着什么,她的目光悲怆,声音包含哭腔:“幺儿,下来吧,别坚持了。你好好的,比什么都重要。”   “砰——”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少年被径直从高高的擂台上扔了下来。   那一声砸在地上,也砸在了一个母亲的心上。   柳清曜再也忍不了,只见他身形一晃,双脚轻点地面,如同一片轻盈的羽毛。   嗖的一下,飞身上了擂台。 第8章 打斗   小四呆愣住了,一把扯住白衣男的衣服,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指,指向擂台的方向,不可置信地开口:“柳清曜呢?刚刚飞上去的是他?”   白衣男拿折扇拍开小四搭在他身上的手,抚平衣服上的褶皱,无语道:“你是眼瞎吗?你身旁明晃晃少了那么大一个人,你还能看错吗?”   “我倒希望是我看错了……”小四痛苦扶额。完蛋喽,答应容哥帮忙照顾一下人,把人照顾到擂台比武上了。   万一伤了、残了、死了……啊呸,自己可怎么办啊?   容哥要是知道了,我这个月的工资还能到手吗?   怀着一丝不死心的念头,小四又问道:“这个比武能有办法暂停或者提前结束吗?”   “当然啦!”   小四眼睛一亮,殷切道:“真的吗?什么办法?”   “如果有人在擂台上死亡或严重伤残,比武就会破例暂停喽!”   小四:“……”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有病就去治,不会说话就别说。”   白衣男被气笑了:“你自己问的,还骂我。下次再告诉你,我就是狗!”   两人在擂台下拌嘴拌着正凶,擂台之上也剑拔弩张。   柳清曜足尖轻点于擂台四周的铁链之上,负手而立,衣诀飘飘,乌发如绸。   天花板的光束尽数照射在擂台之上,穿过他清透的黑色面纱,那张精雕玉琢的脸若隐若现。一阵风吹过,轻薄的面纱随风飘落,柳清曜的脸完全暴露出来。   台下凑热闹的人,本就被柳清曜的出场惊得失语,再观其衣着打扮、身形容颜,更是倒一吸了一口凉气。   身处末世,活命都难。普通人几个星期不洗澡都是常事,脏污破败弥漫四周,已是习惯。   像柳清曜这般光鲜亮丽,出场炫酷,衣着奇异的人,一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连那据说从不掺和擂台比武的武器阁阁主,都在二楼正中间的贵宾厅拉开了遮帘。   铁链随风摇晃,柳清曜的身形巍然不动。他居高临下看着彪形大汉,拱手而道:“见阁下刚结束一场殴斗,体力消耗过大。我实在不愿趁人之危,要不等你休整好了,我们再开始?”   彪形大汉正憋着一肚子火呢,明明是他在台上赢得了比武,本应获全场欢呼掌声,可这小子把他的风头都抢走了。   彪形大汉开口破骂道:“别他妈娘们唧唧,穿个古装故弄玄虚。要打就来,躲在铁链上打嘴炮,算什么本事?对付刚才那个小鸡崽,我不费吹灰之力,像你这种毛头小子,我一打十!”   “呵。那就请赐教吧。”柳清曜运气于腿,利落地翻了个后空翻,稳稳从铁链落到擂台之上。   “哇——”台下一片惊呼。   彪形大汉恨得牙痒痒,他眉眼深沉,死死瞪着柳清曜:“赤手空拳我怕别人说我欺负你,这样吧,我们拿上武器,好好比一场。”   柳清曜抬手弹弹身上并不存在的浮灰,满不在意地轻笑道:“好啊,条件你提,反正都是你输。”   “这怎么能答应啊?!遭了!!我忘给他讲了!”台下的白衣男捶胸顿足。   这可把小四吓坏了,本就提到嗓子眼的心,似乎马上就要跳动出来。   “什么意思,你说清楚点。”   情况紧急,白衣男甚至忘记了他几分钟前刚立下的誓言。   他叹气道:“拿武器比,意味着大动干戈。通俗点来说,就是立了死契,不死不休。”   他顿了一下,继续道:“除非获胜那方大发慈悲,否则败者是坚决活不下去的。”   显然擂台上的彪形大汉可不是什么善茬,心地善良?不存在的……   “这可是要玩命的程度啊。”小四有些腿软。   “别担心,玩得又不是你的命。”   小四欲哭无泪,不行,他得赶紧跟容哥汇报。柳大侠要真是出了什么事,他可担不起。   “兄弟,帮我盯一下哈,要是我朋友有个三长两短,看看能不能帮我拖延一下,我出去打个通讯。”小四飞快叮嘱给白衣男后,便头也不回地从密密麻麻的人群中挤了出去。   “喂!不是……我也拖延不住啊!”白衣男瞪大了眼睛,不停朝着小四的方向喊着:“这也没法拖啊,你快点回来吧!”   台下已经有人把彪形大汉常用的铁锤拿来了。那把铁锤的锤头呈圆形,上面布满斑驳的锈迹,锤身由精铁打造,粗壮而结实,仿佛能轻松把人砸成齑粉。   大汉露出自己块头很大的肌肉,挥舞着手中的铁锤,嗤笑道:“你的武器呢?真纯凭嘴啊?”   柳清曜并不气恼,看向台下朗声道:“在下佩剑不慎遗失,在场是否有兄台,可借长剑一用?”   “哈哈哈哈哈。果真是毛头小子,连武器都没有,还找这么拙劣的借口。”伴着大汉的吐槽声,台下的议论声也层出不穷。   见柳清曜不再说话,大汉又讥讽道:“小子,要不直接认输吧。你给我磕个响头,我就原谅你不懂规矩,留你一条贱命。”   柳清曜的眼神骤然冰冷,情绪如同一股肆虐的风暴,周围的温度也因其散发的低气压而降低:“就你也配?赤手空拳又何妨?”   “真是初出茅庐不怕虎,少年人,一次的肆意自大,可是要用命来偿的。”   “且慢——”不急不缓的清冽声音,打断了千钧一发的气氛。   紧接着,从二楼正中间的贵宾厅上,一把青绿色的长剑破空而出,朝着柳清曜的方向飞来。   柳清曜踏空而起,踩着剑身使其迫停,借力而旋,轻松握住剑柄,平稳落地。   他耍了个剑花,试了下剑的手感,虽然比不上他的容与剑,但也勉强能算上乘。他手握长剑,剑尖轻轻点地,冲着二楼的方向颔首:“多谢!”   “不用谢,受人之托罢了。”   柳清曜身姿挺拔,眼神藐视。手指微张,随后握紧青绿长剑,整个人自信肆意:“念你年纪大,我让你一招。”   “嘿,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今天就让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高手!”彪形大汉狂傲地喊着,挥舞着手中的铁锤,朝着柳清曜猛砸而去。   柳清曜不屑一笑,身子轻盈地一侧,便躲过了这一波来势不汹的猛攻。   接着,他手提长剑在空中翻滚,不过一瞬便来到了大汉跟前,剑尖刺破空气,轻划在大汉胸口。   大汉慌了神,抡着铁锤扫荡过去。   柳清曜飞身而起,踩在铁锤之上。一个轻跳,便如敏捷的猎豹,落到了大汉的身后。   他收剑而立,侧头轻蔑一笑:“就这点本事吗?”话音未落,大汉胸口处的衣服便应声而碎,散落一地。   “这……这!”大汉看着一地的衣服碎片,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不过他的骄傲,不允许他向一个毛头小子低头认输,他继续嘴硬道:“再来!”   “那我就陪你玩玩。”柳清曜耸肩,“手中的长剑如同一条灵动飘忽的游龙,在空中翻云覆雨,不停起舞。他身形忽左忽右,忽前忽后,剑尖皆指在衣服布料之上。   彪形大汉怒吼连连,铁锤挥舞得越发凶猛。   然而,无论他如何努力,却始终无法碰到柳清曜的一片衣角。   反而自己身上的衣服越来越少,衣不遮体、破败不堪。   台下唏嘘不断,这个样子被别人戏耍于台,比战败受伤更加屈辱。   “游戏该结束了。”柳清曜身形一闪,瞬间移到大汉的背后。他手中的长剑如同闪电般刺出,直指彪形大汉的后背中心。   彪形大汉只觉一股寒意袭来,他猛地转身迎敌。可回头的那一刹那,长剑早已稳稳地停在了离他一指的地方。   对方没有刺进去,否则他现在就是一具冰凉的尸体了。   大汉脸色惨白,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铁锤因手软脱落。腿间还有液体流下,似是被吓尿了。   柳清曜挑眉,剑又往前递了几毫米。   “扑通——”大汉径直跪下,重重地磕头道:“大侠,饶我一命吧!”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柳清曜学着大汉刚才的操作,运力于掌,使出半成的力量击向他的前胸。   “噗——”彪形大汉被打落下擂台,一口血喷涌而出,重重地砸在墙上,撞碎了墙上展示品的玻璃罩。   柳清曜将青绿的长剑暂插自己腰间的剑鞘,轻缓地拍落手上的灰,高声道:“今日这比武头筹我势在必得,若有勇士不服气,欢迎赐教,我在此恭候!”   如此嚣张的喊话,激起了不少挑战者。柳清曜薄唇轻勾,没有丝毫畏惧。好极了,好久没有打得这么畅快了!   台下的白衣男从担忧,到赞叹,到吃瓜。   台上这小兄弟究竟什么来头,居然实力如此强悍,平均两分钟解决一个人,还算上开场礼貌的问候环节。甚至一直不停的车轮战,没有丝毫疲惫或者失误,真牛逼!   算算时间,他应该已经拿到最后的常规奖励了,再坚持坚持,就可以获得最后大奖了,真是少年可畏!   柳清曜这边打架打得正欢,容长风那边赶路赶得腿脚飞起。   赶路过程中,还不忘找着好友武器阁阁主,问着柳清曜现在的进展。   阁主腔调懒洋洋地,带着一些惋惜地叹了口气:“唉~”   容长风心都提起来了,追问道:“怎么了?我不是同你说了吗?要是出危险就紧急叫停,他出了什么事吗?”   阁主无语道:“我武器阁多年信誉,怎可毁于一旦?叫停,万万不可能的!”   “行,他要是出了什么事,我看你这破阁也没必要开了,咱们新仇旧账一起算。”容长风咬牙切齿道。   “别!他没事!”阁主气得声音有些哑,甚至有些委屈地道:“他不仅没事,还把我们阁的最高常规奖励——美女姐姐赢走了……那可是我刚从外面救回的绝世美人!”   “你这破阁什么时候干起拐卖人口的生意了?人家小姑娘愿意听你吗?”容长风气不打一处来,“你等我过去和你算账!”   阁主趁容长风隔着网线打不到他,转而嬉皮赖脸地道:“反正现在这个美人可归你这个朋友了,你去找他算账吧。” 第9章 吃醋   容长风:“……”   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只好把一切归咎到阁主的头上。他的拳头不由自主握紧,一字一句顿着道:“还不是因为你这破阁。”   “冤枉啊,我擦,你这也太不讲理了!!是他自己走进武器阁的,和我有什么关系?难不成是我把他绑来的?”阁主的声音骤然尖锐,温文儒雅的人设碎了一地。   四周的人用着眼角余光偷偷观察着阁主,真是奇怪,刚刚好像幻听到一向翩翩君子的阁主爆粗口了?一定是幻听。   阁主压下心中的怒气,不停给自己洗脑:以和为贵、以礼相待、温文尔雅、翩翩君子……   “我不管,反正要在你的地盘出了事,那就是你的错。”容长风语气淡淡地,冷笑一声:“我马上就到了,咱们的账一会儿慢、慢、算。”   去他妈的翩翩君子,和容长风这种人就不能理论,他就是蛮不讲理!算了,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阁主轻咳一声,假意抚了抚额,揉着眉心懒散道:“我有些乏了,我先撤了,这里的后续就交给你们了。”   身边的大主管应了一声:“好的,阁主……”   阁主慢走,四个字还没等说出口。阁主便像脚底抹了油,身手敏捷地夺门而出,身后似有猛兽追赶。   阁主……这真是乏了?可怎么看都像是精力充沛的样子啊?   从身后不起眼的地方走上前一个瘦弱的男人,他反复确认阁主真的走了之后,恭敬地道:“大主管,今天擂台上的这个青年,看样子是必拿头筹了,我们要不要像往常一样……”   他做了一个手抹脖子的举动。   大主管白了他一眼,恨铁不成钢地道:“小希啊,人还是要有点眼力见,不该动的人被动。你忘了那青年手上所持的长剑,是何人所赠吗?”   他抚着自己的胡须,感慨道:“我至今还未见阁主帮助擂台之人,只怕这青年背后开头不小。”   “可是……大人物又怎会来这擂台比武,他们又不缺粮食衣物。”小希还是有些不认可,争辩道。   “多说无益。”大主管神情逐渐严肃,认真地盯着小希:“你要是非得作,你就去试试,但记住别拖累我。否则后果你是知道的……”   “是。”小希低垂着头,将自己的身子埋得很低,一副顺从听话的样子。可垂下的眼眸中,皆是狠辣与不甘。   这次,他一定要试,否则情月姐姐就要跟别人走了,他坚决不会同意,他不会让任何人带走情月。   小希满心满眼的情月姐姐,便是那最高常规奖励。据说她是安乐基地的第一美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好多男人只要一见她便失魂落魄,挥至千金也难获芳心。   不过以上都是传言,真正见过她的人少之又少,小希恰好就算其中一个。   在他的眼中,情月姐姐比传言好上千倍,她温柔知性,也独立可靠。   可大主管为了提高擂台比武的吸引力,和阁主商讨过后,便在最高常规奖项安排了美女,情月也不幸也成为了奖品之一。   小希恶狠狠地盯着擂台上柳清曜的背影,他这次可做了充足的准备,坚决不可能失败!   柳清曜身姿挺拔,收剑而立,他在擂台之上向四周微微拱手,声音微扬:“承让承让。”   实至现在,他已经击败数十挑战者,而自己毫发无损,甚至只是额前浮起一些细汗,在场的所有人无不叹服他的实力。   比武公证人扫视着台下众人,高声喊道:“若无人挑战,本次头筹便已确定了。”   “等等——”轻灵软糯的女声响起:“我也要参加。”   只见一身姿曼妙的红裙少女走上擂台,她有着一双摄人魂魄的媚眼,戴着白色面纱,但仅凭上半张脸也能看出是绝色佳人。   柳清曜拔剑的手一顿,有些狐疑道:“姑娘确定?这刀剑无眼,拳脚无情,莫要错伤姑娘。”   “哦?”红裙女子步步向前,伸出芊芊玉指搭在了柳清曜的肩膀上,扬起白皙的脖颈,慢慢吐息道:“少年郎~你不就是为了我来的嘛……”   话还没说完,柳清曜举着剑鞘,将女子的手拨开,身子灵活的猛退三大步。离得远远的后,才礼貌开口:“男女授受不亲,我想姑娘是误会了什么,姑娘还是保持这个距离说吧。”   红裙女子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她的嘴角微微抽搐,刚刚凹好的绝美姿势,也有些崩裂。   服了,装不下去了。   红裙女子破口大骂:“就你?还想赢姐姐我回去?做你的春秋大梦!老娘永不屈服!有本事和我打一架啊?打死我,我就和你走!”气势磅礴,把战无不胜的柳清曜都给吓退了几分。   柳清曜一脸问号:“啊?我什么时候要赢你回去了?”   女子冷哼一声:“你还装?不是为了我,你何苦坚持到现在,难道真的为了那没有任何用的破武器?”   “怎么能说是破武器,那明明是上等的好剑。”柳清曜越发晕了,有些搞不明白。   擂台公证人也看出来了女子是来捣乱,他瞥了一眼女子,讥讽冷笑到:“不过是个歌姬,装什么贞洁烈女,还是省省力吧!我宣布……”   “你今天是吃屎了吧,嘴怎么这么臭。”   红裙女子气得把鞋子脱下来,扔打在公证人身上,嘴也停不下来的反击道:“姑奶奶我今天就给你个教训!”   公证人见她这副泼辣难缠的模样,吓得脸色煞白,转身就想开溜。   柳清曜身形一闪,飞身来到他面前,一脚将他踹倒在地,正落在女子脚边:“说了如此侮辱人的话,还想就这么一走了之?”   “你还算个好人吧。”女子扫视一眼柳清曜,勉强说:“至少比他强。”话音刚落,她狠狠踹了公证人一脚。   “借剑一用,今日我便阉了这个满嘴放屁的浪荡子。”女子伸手拉着柳清曜的剑鞘,拔出青绿色的长剑。   “啪啪啪。”不断鼓掌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打断了这一切。伴着声音,容长风一脸阴沉的出场,平日里他都是不羁自由的,仿佛对什么事都无所谓,嘴角常年噙着笑意。   而现在他薄唇微抿,一言不发,周身缭绕着一股粹着寒冰的低气压。   柳清曜:“?”   谁惹我们容大队长了啊?怎么气得这么严重。   他小心翼翼从擂台上飞身而下,落在容长风身旁,关切地问:“你还好吗?”   容长风冷冰冰地看着他,语气冷冽,不过好在愿意开口说话:“我很好,一进来就看见这英雄救美的场景,心情自然是好的。”   柳清曜有些摸不到头脑,这句话好像说得没什么毛病,但是怎么听得这么奇怪?   他伸出一只手指,轻轻戳了下容长风抱着膀的胳膊,追问道:“你生气了吗?”   容长风扯出僵硬的微笑,皮笑肉不笑地道:“当然没有。我只是担心你会受伤,我没尽到地主之谊。”   “哦哦哦!”柳清曜松了口气,拍着容长风的肩膀,保证道:“你放心,我对自己的实力还是有明确认知的,没有绝对把握,我也不会出手。我也能保护好自己的,你看我现在这不是好好的嘛!”   容长风:“……”   一肚子莫名其妙的火,没地方爆发,他转头看向武器阁的负责人,问道:“你们阁主呢?”   那人语气有些颤抖:“阁主,今日有事提前走了,要不贵客您下次再来的时候和阁主提前打好招呼?”   好的,更气了。是他没打好招呼吗?那阁主跑得比兔子都快,又让他溜了。   不过幸好柳清曜没事,他拉起柳清曜的手腕,不容置喙道:“我们走吧。”   柳清曜轻微挣开些,回头望向擂台的方向,语气有些犹豫和不舍:“可是……”   容长风直接甩开柳清曜的手腕,冷淡转身,故作满不在乎,实则语气委屈道:“那你去吧,去找你的美女姐姐。确定你真的没事,我就先走了。”   “啊?”柳清曜更懵了,“你在说什么啊?我和后面的姑娘没有任何关系。休要胡说,污了人家姑娘声誉。”   容长风骤然回头,眼睛中有些柳清曜看不懂的欣喜,他的眼睛亮晶晶的似星辰闪耀,倘若他身后有狗尾巴,一定高高摇起了。   容长风的情绪来得也快,去得也快,他问道:“那你要去做什么诶?是落下了什么东西了吗?”   “我听闻本月擂台比武头筹送的武器是剑。”柳清曜挠挠头:“我怕是丢失我的佩剑,所以特来夺个头筹,一探究竟!”   “啊?”容长风一头雾水地问:“你不是剑修吗?火箭筒你也用吗?这玩意我家里仓库一堆,你要用我给你拿啊。”   “嗯?”这回换柳清曜懵了,他顿了下反问道:“你说的剑叫什么?”   “火箭筒啊,一种现代火药武器。本月的这个武器奖项,还是阁主从我仓库里薅的呢。”   容长风愣了下,随即也反应过来,噗嗤笑出了声:“你不会被别人骗了吧?”   原来此“箭”非彼“剑”。   “好像是……这样的。”柳清曜两眼一黑,并不想承认。   容长风:“算了,柳大侠也别担心了,交给小四处理吧。”   小四:“……???”合着我真是牛马呗。   临走之时,柳清曜想起了什么,突然拉住旁边站了好久的一位妇人,礼貌问着:“第一场败下来的那对母子在哪啊?我有些事情找他们,您认识吗?”   “唉,他们呀,可能早就死了吧,没钱没权还得罪了人,活不久的。你去基地外的乱葬岗看看吧,没准还能看一眼没火化的尸体。”   死了?又得罪谁了?? 第10章 撑腰   柳清曜向妇人抱拳道:“多谢。”回头和容长风对视一眼,容长风秒懂了他的意思,他伸出手指转了转车钥匙,不容置疑道:“我陪你去。”   “可是你家那……”柳清曜有些犹豫,老是这样麻烦容长风,他真的不太好意思。   容长风面色有些不悦,这人又想拒绝自己!但是他语气不显,依旧温柔道:“没事,你放心吧,我家那差不多处理好了。”   “好,麻烦了。”柳清曜只能接过好意,毕竟他不了解这里的地形,一时半会可能连地方都不一定能找到。   “我们是……是朋友,以后不要再说麻烦,这都是我乐意为你做的。”容长风语气虽然冷酷强势,但脸颊却泛起了些许燥热。   容长风步伐飞快地走到前面,和柳清曜拉开了些距离,生怕他看到自己害羞的表情。   但当他意识到柳清曜没有及时跟上后,脚步顿了下,步伐逐渐放缓,余光不由自主地向后瞥去。   擂台上,被踹倒在地的公证人强撑着起身,他低眉顺眼地瞧了眼红裙女子。   红裙女子手臂微扬,势要再给他一巴掌。   这把他吓得,直接大声叫唤道:“柳先生,你作为头筹的奖励没拿!”   这女子要是再待在这里,自己今天怕真要夹着腿爬出去了,倒不如将这泼辣狠厉的女子推给柳清曜。   没等柳清曜说话,容长风脚步一停,抢先道:“就那蚊子腿肉的奖励,他不需要。”   柳清曜正好走到容长风身边,他秀眉轻蹙,声音也带了些不赞许:“容长风!”   完了,柳清曜生气了?居然叫自己全名了……   容长风瞬间闭嘴,半弯着腰,将脸凑到柳清曜眼前,眨着眼睛,可怜兮兮地道歉:“对不起嘛,我不应该替你回答。”   柳清曜没忍住手痒,顺势摸了摸容长风的头发。那发丝如同细腻的绸缎,柔软而不失韧性,在指尖轻轻滑过,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润凉意。   柳清曜被这触感吸引,没忍住又揉了几下。   容长风:“?!!!!”   他微微侧头,眼眸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融化为了温柔的笑意。他并没有阻止柳清曜的动作,反而顺从的贴了贴,活像一只大型犬。   不料,柳清曜伸手将他的头推开了。   没错,他直接推开了!!   容长风:“……”一下子就不嘻嘻了。   柳清曜转身朝着公证人道:“奖品我自然是要的,不过劳烦这里帮我暂存一下。”   在红裙女子的压迫下,公证人还是没敢站起来。他调整了下跪姿,谄媚地笑道:“物品存放自然是没问题,不过这人……可存放不了,请柳先生赶快带走。”   柳清曜呆愣:“啊?”   “不行。”容长风没有丝毫犹豫,嘴比脑子还快。   三人皆看向容长风。   公证人好不容易能把红裙女子这个烫手山芋推出去,他不允许任何人阻挠,开口怼道:“你是谁啊?还能替别人做决定,给你牛的……”   容长风哑然,自己确实有些逾矩,他摸摸鼻子不再吭声。   “我听他的。”柳清曜斩钉截铁地开口,没有丝毫的犹豫与迟疑,语气中充满着无需置疑的坚定,势要给容长风撑这个腰。   他看向公证人,语气冷硬:“我自己的事,就不劳烦你多嘴了。”   容长风诧异抬头,眼睛亮晶晶地盯着柳清曜,嘴角疯狂上扬,仰着下巴看着公证人挑衅道:“听到没?”   “请不要为难我,先生,我们这不能寄存人体奖品。”公证人继续争取着,甚至把自己说得可怜兮兮。   “我说了,我们不要。虽然现在时代混乱,法不严明,但你们趁乱做着以人体为奖品的噱头操作,这就是不合法的。”容长风蹙眉道。   公证人见无法改变,索性破罐子破摔道:“你谁啊?你说我们犯法,就犯法了?基地哪条法度上说明了?有本事你找我们阁主啊?这武器阁还是在基地的庇佑下营业的呢!”   容长风冷哼:“我自会去找你们阁主的,基地的法度我也会催促着完善,这些都不劳你担心了。”   站在一旁良久的柳清曜开口道:“我也反对人体奖品,这个奖励我不会要。与其在这逼我带走人,倒不如先问问人家姑娘是怎么想的。”   正在一旁靠着擂台铁链,猛猛吃瓜的红裙女子突然被提到,她愣了下,摸着下巴思索良久。   突然眼中闪过狡黠,黛眉轻挑,软着嗓子故作妩媚道:“小女子,自然是愿意跟着官人的。”   柳清曜被吓得退后了几步,声音发颤:“啊?姑娘你……”   “大姐,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容长风在柳清曜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直接开口吐槽道:“不要看我们柳大侠一身古装,你也在这古言古语,古装剧看多了,就去洗洗脑子。”   “我再次重申一遍:我们不需要你!”   “你居然叫我大姐?”红裙女子骤然炸了:“我有名字,我叫情月!还有你凭什么替柳大哥做决定?”   “柳~大~哥~”   这三个字唤得那是一个浓情蜜意,直让人酥到了骨子里,要是任何一个正常男子早就对她言听计从。   可惜柳清曜和容长风都不是正常人,一人面无表情翻着白眼,另一人则惊慌失措地思索着对策。   情月:“……”   麻了,她第一次失手,这两人真的是男人吗?   她组织了一下表情管理,眼含春水重新问道:“柳大哥,真的不要我跟着吗?”   “抱歉……”柳清曜眼神真挚,“姑娘你可以找到更好的良人,日后的你是自由的,不受任何人拘束,没必要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   情月有一瞬间动容,装作的深情甚至有些崩裂,她低头呢喃道:“自由……?”   柳清曜也看出来了端倪,无奈道:“姑娘没必要戏耍我,害得我以为真的辜负了姑娘的真心。若是这里执意要让我带走你,那也请姑娘放心。今日只要出了这扇门,你就是自由的。”   情月也懒得继续装,但是还是不死心追问道:“你真的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吗?哪怕一点点的心动?!”   柳清曜摇头,欲说些什么。   容长风直接抢先回答道:“说了没有,你还要问几遍?有完没完?你还以为你是物资呢?所有人都喜欢你?”   情月气得眼泪差点出来,虽然容长风说得也没错。但她一直受人追捧,她轻轻勾勾手指,无数的男人愿意献上生命,她从未被如此对待……   情月幽怨地开口讥讽:“你们不会是gay吧?”   柳清曜一脸疑惑:“请问什么是……”   容长风耳根骤然变红,脸颊似煮熟的虾。拉着柳清曜的手腕就往外走,一边走一边道:“休听她胡言乱语,我们抓紧赶路吧,不是还有正事要做嘛?”   “哦哦。”既然容长风不想让他了解,那一定是不好的事情,毕竟长风不会害他。   柳清曜顺从地跟着走,懒于咄咄逼人地追问。   情月站在擂台之上,注视着两人离开的背影,以及牢牢牵住的手腕。   她的心情逐渐回暖。看来自己没说错,还好不是自身魅力出了问题。   耳边传来熟悉的铃铛声,她低头看了眼跪在一旁瑟瑟发抖地公证人,嗤笑着离开擂台,走向武器阁的后门。   看在今天姐姐来找自己,就姑且放过这个败类一命吧。   后门处,一女子身着黑衣,头戴黑色斗篷,看见情月走来,语气微冷但温柔:“小月,又调皮了。”   “姐姐~”   情月撒娇地摇了摇女子的衣袖,“今天可有意思了,我给你慢慢讲!我打赌我今天遇见的这两个人肯定和我们计划有关!”   晚风拂过,将女子的斗篷吹落,她的面容完完整整的露了出来,在皎洁的月光下看得格外清晰。   此女子居然有和情月一模一样的脸?!!   今夜的风很大,呼啸而过似乎掩盖了很多秘密。   今夜的风也很凉爽,吹的容长风燥热的心平复了些。   他松开柳清曜的手腕,两人坐上他开来的车。开车前,他小心翼翼瞥了一眼柳清曜的表情,见其没有异常,则暗自松了口气。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如此失态,毕竟他和柳清曜都不是……不是gay,他们只是纯正的兄弟情吧?   柳清曜感受到了容长风的视线,不解问道:“怎么了?”   容长风将眼睛从柳清曜的脸上挪开,意外看到了他腰间的佩剑,转移着话题道:“我就是想问下,你这个剑用得还顺手吗?”   柳清曜莞尔一笑:“我就知道,这剑是你托阁主给我的吧?”   “嗯。”容长风沉闷地应了声,故作高冷。但又臭屁地补充道:“那阁主我认识,顺嘴提了下,能帮到你就好。”   “很好用,谢谢长风~”柳清曜不吝啬夸奖。   容长风笑道:“我还给你准备了一把更好用的剑,不过没来得及包装,有些寒酸。等我回去包装好了就拿给你,一直到你佩剑找到之前,都先用我那把吧!”   柳清曜眼睛闪过亮光,一提到宝剑,他总是会很激动,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长风总是待我这么好,我也要考虑一下给你准备什么礼物了。”   “那我可要期待一下了。”   话音刚落,车身就猛烈地颠簸了一下,接着,一声粗犷豪放的声音响起。   高喊着:“车上的人,快点束手就擒!上交物资,暂可饶你们一命!” 第11章 打劫   车子被团团围住,为首的人举着火把,眼神狠厉。他们一群人手持阔刀,脸戴黑色口罩,身形有高有瘦、有矮有胖。   容长风本想开车越过这些人,不料,一阵阵“嗤嗤——”的漏气声从车底传来,就像是有谁在车子的底盘悄悄放了个气球。   他心里暗道不好,果然仅短短一瞬,仪表盘上的胎压警报灯就开始闪烁。   “草。”容长风爆了个粗口,双手砸在方向盘上,扯开安全带准备下车。   柳清曜阻止道:“等等——”   容长风回头看了他一眼,赴死般道:“我先出去拖着他们,你弃车逃生,到时候记得联系小四来救我就行。”   柳清曜猛地拉住他的胳膊,哭笑不得,无奈道:“你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就算真的到这个地步,我也不可能抛弃你独自逃走啊?要生就一起生,要死就一起死。”   虽然此情此景十万火急,但容长风却不禁有些心神荡漾。   不愧是好兄弟,他说要和我同生共死诶!   容长风燃起的热血火苗,在柳清曜的制止下逐渐熄灭,他乖乖坐在车座上,不过还是有些气愤地嘟囔道:“我们刚出基地,就被围堵了,我怀疑这是别人设计的阴谋。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你说的没错。”柳清曜扫视着车外逐渐靠近的这帮人,神情逐渐复杂:“不过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这些难民有可能也是迫不得已。”   “难民?”容长风把脸贴在玻璃上,凑近仔细观察,“清曜,你是怎么看出来的诶?”   听到“清曜”这个称呼,柳清曜心慢了一拍。   从未有人这样唤他,陌生、亲切的感受混杂在一起,他的脑子宕机了片刻。   “柳大侠?喂!有没有听我说话啊?”容长风戳了戳柳清曜的胳膊,持续追问着。   这次他没用“清曜”这个称呼,可能刚才也是无意叫出来的,柳清曜莫名有些失落。   不是容长风自己说的吗?朋友之间唤名字会显得更加亲近。   自己都叫过他好几次名字了,可他……   压下心中的胡思乱想,柳清曜回答道:“刚才愣神了没听到,你看这群人的鞋子和衣服。”   容长风仔细观察了一下,猜测道:“他们的鞋子底部有日积月累的泥巴,厚重的泥糊在鞋上,似乎已经洗不掉了。难道他们来自基地外围,那片尚未彻底开发的难民区?”   柳清曜微微点头,进一步阐述道:“他们的衣衫褴褛,补丁重重,一看就是历经风霜,舍不得或者没有能力更换。他们手持的阔刀,一把把都光洁如新,显然并非日常所用之物。没准仅在拦路抢劫之时,才亮出这等武器,以壮声势。”   容长风骤然放松,躺在座椅上,试探着问:“那我们再等等?反正难民也没什么攻击性,造不成威胁。”   如果是一群训练有序的杀手组织,他和柳清曜今天指定不能全身而退,除了物资得上交,命没准都得留下。   但如果是难民的话,可能并没有什么阴谋,只是他们两个倒霉,恰好碰上了难民迫于生计打劫。   对面的首领已经走到了车门外面,他先是用阔刀刀柄敲了敲车窗玻璃,接着将火把凑近玻璃,大声喊着:“喂!车上的人!下车!”   容长风的手放在车窗开关上,转头看向柳清曜,等他做出决策。说来也奇怪,容长风堂堂小队队长,平日都是他发号施令,胆敢指手画脚的人下场都很惨。   但在柳清曜面前,容长风却心甘情愿地听其指挥。   柳清曜点了下头,叮嘱道:“一会你就在车里待着,外面的事情我来处理。”   容长风的嘴角又变得难压起来,他保证道:“好哦,我就靠柳大侠保护啦!”   话罢,他肆无忌惮地摇下车窗。   打劫的人似乎也没想到,对方如此轻易地就摇下车窗,本来他们已经准备拿着阔刀强攻了。   “哼,还算你们识时务,赶紧利索点下车!”   “唰——”首领那喋喋不休的嘴巴骤然禁音。   只见一把泛着寒光的长剑破窗而出,犹如一道青色闪电,精准无误地击落了他高举的火把。紧接着,又顺势打落了身后之人紧握的阔刀,随后借着反弹之力,优雅地回旋而归。   柳清曜推开车门,身姿矫健地踩着车把手,展腰接剑,在半空中微微旋转了半圈。   手中长剑舞动如龙,将周围众人手中的阔刀一一击落。   随后,他借势运气,身形轻盈一跃,稳稳当当地落在了车顶之上。   他气势如虹:“尔等退开,我便既往不咎,如何?否则休怪这刀剑无眼。”   首领扶住自己微微震麻的右手,眼中的慌张根本压不住。他弯腰捡起阔刀,语气怂了一点,颤颤巍巍道:“你……你说退,我……我就退啊?”   旁边跟随的小弟扯住他的手臂,压低声音焦急地道:“老大,我们要不然还是撤吧。委托人也没说,要劫的人是这种实力啊?我们肯定斗不过……”   “闭嘴。”老大握紧阔刀,恨铁不成钢地看向小弟道:“你知道委托人这次给了多少吗?这可是一笔大生意,比我们一个季度赚得都多!”   “可是……”小弟神情犹豫。   “婆婆妈妈的可赚不了大钱!”老大推开小弟的手,挥着阔刀,壮着胆大声喊着:“兄弟们跟我上!咱们人多势众,还怕他一人一剑吗?”   一群人被老大激励到了,挥着阔刀冲到汽车跟前,没什么技巧地胡乱砍着。   柳清曜摇摇头,真是冥顽不灵。但他又不忍伤及无辜的性命,他的双脚稳稳踩在车顶上,身姿轻盈而矫健,仿佛与其融为一体。   下方的敌人如潮水般涌来,阔刀挥舞得虎虎生风。但在柳清曜的眼中,却如同慢动作一般。   他眼神冷静而果决,手中的长剑不断延伸,无论是挥出还是接住都轻松自如。总能在敌人攻击来临的前一刻,及时做出精准的反击。   凌厉的剑气击退一波波敌人,每一次攻击都能准确击中要害,却又巧妙地控制着力道,避免造成不必要的伤害。他的剑柄也恰到好处地不断击中伸过来的手腕,伴着惊叫声,一把把阔刀应声而落。   坐在车内看戏的容长风急忙摇上车窗,生怕这天上下得“刀子雨”误伤到自己。   柳清曜身法高超,在车顶上灵活地跳跃、闪避。即便身处敌人毫无规律的乱斗中,他也毫发无损,甚至都没有被逼下车顶。   劫匪们越发力不从心,有人打起了退堂鼓,语气犹犹豫豫地说:“要不……”   可他们的首领好像上头了,有种不死不休的疯感,声音粗犷而尖锐:“不行!”   眼看着时间拖得有些久,容长风暗自担忧柳清曜的体力状况。   他果断地重新摇下车窗,那只骨节分明、修长有力的手悠然伸出。   随后,他从容不迫地朝天际扣动了扳机。   “砰——”的一声枪响划破了夜空的宁静,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震撼力。   上头的老大瞬间蔫了,周围的小弟互相对视一眼,默契地捡起阔刀撤退。   本来硬拼冷兵器,他们以多打一都打不过。   没想到这两人居然还有被基地管制的热兵器,这更打不过了。虽然佣金很多,但没必要为了钱丢掉自己的生命。   柳清曜见人群四散,他也从车顶跳下,握住容长风举着手枪的手腕,半个身子探进车窗,好气又好笑地问道:“你怎么不早点拿出来?”   容长风眨眼笑道:“说实话,我一开始没想到,我一直沉浸在被柳大侠保护的喜悦中,毕竟我们柳大侠是如此的玉树临风、英姿飒爽……”   柳清曜松开握着他手腕的手,转而敲了下容长风的额头:“就你贫。”   虽然持刀打劫的难民被劝退了,不过他们迎来了新的难题。这辆车的车胎,被难民所设的路障扎破了,想要继续开车去基地外火葬场,只怕是完全不可能了。   容长风拿出通讯设备,一边熟练地给小四发消息,一边和柳清曜汇报着进度:“我现在让小四开新车赶过来,很快的,我们先在这里等一下。”   柳清曜颔首,拉开车门坐了回去。   百无聊赖间,他们惊奇地发现,那群手持阔刀的难民居然折返回来了?   容长风的视线扫视到难民们,嗤笑道:“他们居然还不死心?真打算硬碰硬?以软击石?”   “不,不对!”柳清曜神情严肃,眉间紧蹙道:“这些人神色慌张,步伐紊乱,甚至有些人连格外珍惜的阔刀都丢掉了,这不符合常规。”   “除非——他们在被什么大规模的东西追赶。”   容长风疑惑道:“被追赶?难道是丧尸?不可能,这里是基地边境,每日都有小队巡查。如若有大规模的丧尸,我应当早就知晓……”   难民们越靠越近,容长风反驳的话却被无形的力量遏制住了。话卡在了嗓子眼里,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无他,只因他们此刻看清了难民身后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成群的丧尸。   如同地狱里爬出的恶魔,正以一种扭曲而诡异的步伐,疯狂地追赶着那些难民。 第12章 并肩   “天……这怎么可能!”容长风瞳孔骤缩,声音因震惊而变得沙哑,“今日的巡逻小队是吃白饭的吗?”   他驻扎基地已久,从未在基地附近见过如此规模多的丧尸。   容长风迅速扫视四周,试图寻找可以立即组织防御的地形或资源,但周围除了稀疏的树木和一片荒芜之地,别无他物。   “关好车门、窗户,我现在紧急联系小四救援。”容长风冷静下来,紧急做出了反应,拿出通讯设备,准备发送求救信号。   柳清曜有些迟疑:“来不及吧。倘若丧尸把我们团团围住,这辆车又能坚持多久?就算小四及时赶到,面对如此多的尸潮,如何营救我们都是难题。”   “我们两人人数太少,炮火不足。坐以待毙虽然不是良计,但以目前的情况来说,是最优解。”容长风耐心地和柳清曜解释他心中所想。   柳清曜点头称是,敛下眼眸,有些悲凉地反问道:“我们躲在车里,那外面的人怎么办?”   容长风身子一僵,沉默片刻,目光深沉地望向那些正慌不择路、拼命向这边靠近的难民。   是啊,他们怎么办呢?   可是他又想不出更好的解决办法,他声音涩哑,艰难开口:“我没有能力保下所有人,我只知道,要先保证你的安全,再想办法救援外面的人。”   “抱歉,长风,我真的做不到眼睁睁看着这些人全部死在我的面前,被丧尸撕咬而亡或是感染变异,而我却什么也不做。”柳清曜的声音带着坚决。   容长风猛地一拽他的手腕,手掌因紧张而微微颤抖。   他抬起充血的眼眸,直视着柳清曜的眼睛,声音带着一丝哽咽: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知道外面丧尸的实力吗?知道你刚刚经历了激烈的擂台比武,又遭遇了劫车事件,你的体力已经严重透支了吗?算我我求你了,不要因为一时的冲动和怜悯,就把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   柳清曜抬手盖在容长风微微发抖的手上,用力握紧,好像在给他传递力量。   他微微笑了笑,语气故作轻松:“我知道啊,不过你放心,我心里有数,我从来不打没准备的仗。”   容长风冷着脸闭上眼,语气有些不高兴:“松手。”   柳清曜乖乖照做,温柔开口带着哄意:“那你在车里等我解决完,放心好啦。”   他抬手去开车门,刹那间,整个人被一股无穷大的力量拉回来,按在座椅上。   容长风眼底泛着红,声音愈发沙哑,他近乎咆哮地地喊着:“柳清曜!你能不能别再什么事都自己一个人硬扛啊,你特么又不是无所不能的神仙,你可以适当依靠一下身边的人,老子也不需要你的保护。”   “你……”柳清曜愕然张口,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他从未见过容长风如此失态。   容长风不容分说,一把扯过后座上沉甸甸的双肩包,迅速给手枪上了膛。他猛地推开车门,犹如一头英勇的雄狮,毫不犹豫地冲了出去。   柳清曜见状,也马不停蹄地紧随其后,手中紧握着那把青绿色的长剑,与容长风并肩作战。   此时,丧尸群已经逼近到不足五十米的距离,它们张着血盆大口,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声。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那是死伤难民们的血,死亡的气息充斥在呼吸间,整个世界已经被黑暗吞噬。   容长风和柳清曜迅速加入到与丧尸缠斗的难民之中,他们的出现给这片绝望的土地注入了一剂强心针。   那群难民眼泛泪光,为首的领头人朝着他们振臂高呼:“你们回去吧,人数太少了,撑不住的,白添两条性命罢了。”声音中透露着失望透顶的赴死之意。   容长风手持手枪,他的手指在扳机上跳动,似一位精准的舞者,在丧尸群中编织着死亡的舞步。每一颗子弹都精准地击中丧尸的要害,将它们一一击毙。   他瞥了一眼领头人,一把打掉他背后张牙舞爪、极其贴近的丧尸,声音冷淡:“闭嘴!小心声音过大而激怒丧尸。”   柳清曜挥舞着长剑,扫清领头人周围扑过来的丧尸,及时扶了他一把,语气温柔而强大:“放心,再坚持一会,救援马上就到了。”   “好!”所有难民重新看到了希望,眼睛里的生机燃成了火焰。他们抄起阔刀,冲了上去,每一次刀刃的挥动都是他们对死亡的抗争!   柳清曜则成了这场抗争的主力军,他舞动着手中的长剑,剑法凌厉而精准。   每一次出剑都伴随着丧尸的哀嚎和血液的喷洒。他的身影在丧尸群中穿梭自如、毫发无损,留下一道道剑影,所到之处,丧尸纷纷倒下。   一人一枪,子弹穿梭,一人一剑,剑光如龙。   但是伴着时间拖长,人的精力逐渐殆尽,可丧尸无穷无尽,甚至身边刚刚倒下的同伴,在下一刻就晃着变异的身子,扑向过来。   容长风的弹夹几尽变空,可他身边的丧尸越来越多,他抽出背包侧面别着的蝴蝶刀,做好了近身肉搏的准备。   柳清曜时刻观察着容长风的动向,见他轻蹙着眉,把手枪撇至一旁,便匆忙往他那边靠。   蝴蝶刀尚未展开,一青面獠牙的丧尸便飞扑起来,锋利的牙齿对准容长风的脖颈。   柳清曜暗道不好。   借力而起,一个干净利落的侧踢,伴着风的呼啸声,精准无误地一脚踢翻丧尸的脸。   丧尸挣扎地蠕动起身,一双红眸在昏暗的环境格外醒目,似两块晶莹剔透的红宝石。   与其他翻着白眼、动作呆滞的丧尸相比,这只丧尸显得异常不同。它的红眸炯炯有神,仿佛暗藏着人类生物的智慧,让人不禁心生寒意。   “是高级丧尸!”容长风惊呼道。   顾不了那么多,柳清曜和他缠斗起来。这只红眸丧尸有着格外锋利的指甲,甚至在柳清曜青绿长剑的剑刃上留下道道触目惊心的划痕。   趁着柳清曜提剑而刺,丧尸猛地伸出爪子,牢牢禁锢他的长剑。周围的普通丧尸找准时机,纷纷扑来,试图将柳清曜淹没。   容长风眼疾手快,旋风般奔至其身边,紧握着蝴蝶刀,替他挡住那些丧尸的凶猛扑击。   柳清曜则与红眸丧尸陷入了力量的较量,长剑身处两人力量中间的旋涡之中,发出“嗡嗡”的震颤声,仿佛随时都会断裂。   “咔嚓——”   终于,伴着一声清脆的响声,青绿长剑应声而断,红眸丧尸顺势逼近,柳清曜节节败退。   千钧一发之际,一柄银白色的长剑破空而出。   容长风的声音在他耳边回荡:“接剑!”   柳清曜抬手接稳长剑,动作流畅而有力。他的目光随着剑身回溯,只见容长风刚背着的背包散落在一旁,这把剑的剑鞘正放于背包之上。   这把剑温凉如玉,削铁如泥,极利无比。柳清曜轻抚剑身,与其共鸣,心中默念剑招,   回忆着威力最强的一剑。   接着,他提腕而上,身形轻盈如燕,剑法灵动而精准。剑尖所指,皆是红眸丧尸的命脉,每一次攻击都剑剑致命。   终于,在一次凌厉的交锋中,柳清曜长剑一挥,直接穿透了红眸丧尸的心脏。丧尸的身体瞬间僵硬,眼中的红芒彻底熄灭,庞大的身躯轰然倒下,扬起一片尘土。   柳清曜越斗越猛,刺剑、劈剑、点剑、挑剑……每一剑都凌厉无比。   一剑斩万尸,血光映苍穹。   本来处于劣势的他们,也因柳清曜的存在,竟有压过丧尸之势。   以一敌百,本就不是说说而已。   小四搬来的援兵到达之时,只见柳清曜和容长风背靠着背,将身后的弱点交由对方守护。   而正面刀光剑影,不断地斩杀着丧尸,他们身下早已堆满小山般的丧尸尸体。   伴着援兵的加入,这场战斗归于尾声,两人卸了力坐倒在地上。   容长风:“你受伤了吗?”   柳清曜:“没有,那你呢?”   “放心,我也没有。”两人抬手碰拳,相视一笑。   小四急忙赶来,扶起两人。踱着小步,围着两人转了好几圈,才拍拍胸脯放心道:“太好了,幸好你们没事。”   容长风脸色有些不悦:“我们是没事,把车钥匙给我,你赶紧去忙吧。”   他明明才和柳清曜靠在一起,身子相互偎依,头贴着头,手碰着手!   本来可以贴更久!小四来得可真不是时候……   小四一边掏着车钥匙,一边吐槽着:“嘿!老大你不讲义气,怎么卸磨杀驴呢?是谁千里迢迢救你们于水火中!?”   容长风一把抢过钥匙,牵住柳清曜的手腕,把人往车上带。   “我们还有事,先走了,回见。”   小四:“……”   这边耽搁的时间有点久,容长风踩着油门,没几分钟就开到了基地外的火葬场处。   容长风没来过这里,柳清曜更是没有。这块整个区域都透着一股沉重的氛围。   一旁空旷的场地上,放着一张张木板,上面摞满了尸体,有的用草席卷着,有的用破布盖着,满是凄凉。   柳清曜看得很不舒服,他强压下心中的波澜,迈步走向旁边。   那里坐着一位疑似负责火葬场的老人。   “老人家,您今日有没有看到一个妇女带着少年郎来到这啊?”   老人笑出了声,连忙摆手道:“小娃娃,你甭说笑了,来我这的,都是躺着的人和站着的丧尸,哪有什么活人啊?”   “真的吗?我怎么感觉您这有活人气息?”柳清曜一边开口试探着,一边抬脚往老人的方向凑近了些。   似乎是他发现了什么端倪,想要看得更清楚些。   不料,老人却十分抵触他的靠近。欲盖弥彰地拂身而起,矫捷如壮年,抄起旁边的火钳子,就往柳清曜身上捅去! 第13章 误会   柳清曜一个闪身,四溅的火星从他的衣袖旁擦过,他声音诧异:“老人家,您这是做什么?”   容长风一个上步,牵制住老头拿着火钳的手腕,微微用力,火钳应声而落。   他有些诧异地看向柳清曜,两人四目相对。   这个老人居然武力这么弱?   柳清曜给他使了个眼色,容长风松开捏着老头的手,弯腰低头去捡掉落在地上的火钳。   柳清曜顺势去扶老头,语气有些抱歉地说:“老人家这么大年纪了,还是不要大动肝火,我这朋友都误会了,不小心冒犯了您老人家,真是失敬失敬!”   “哼,我看你们就来者不善。我不试一下,哪知道你们是人是鬼?又或者是不是丧尸?”老头一把抢过容长风手里的火钳子,拄在地上当着拐杖。   “哪有会说人话的丧尸啊?老人家,您别老糊涂了。”容长风还是不相信老头的说辞,尽管他刚才已经试探过了,老人并没有很高强的武艺。   老头剜了一眼容长风:“年轻人休得妄言,现在这高级丧尸已然得了神智,会吐人言的丧尸,只怕指日可待了哦!”   指日可待?柳清曜蹙眉,这老人家怎么会如此期待丧尸增强?这也太蹊跷了……   他压下心中的猜疑,没忘记来这的目的,重新向老人问了一遍:“老人家,您今日有没有看到一个妇女带着少年郎来到这啊?”   老头好似没听见一样,他挣脱开柳清曜的搀扶。拄着火钳子坐到围炉边的椅子上,把火钳子插进围炉,漫不经心地拨弄着炭火。   “老人家?”柳清曜出声继续追问。   老头不耐烦地道:“我都说了,来我这的都是死人。”   他伸手指向那边空旷场地的木板,语气讥讽道:“你要找人去那找,最上面那层,都是今天刚到的,新鲜的。”   “……”容长风语气不善地开口:“老头,你是不是故意装傻?你明知道我们找的不是尸体,是能呼吸、有温度的人!”   老头若有所思:“噢!要热的呗?那你得等等,我这锅炉里有几具还没烧完。就是不太好找,都混到一起了,分不清。”   柳清曜、容长风:“……”   永远叫不醒装睡的人,同理永远也叫不醒装傻的人。   容长风气得挽起袖子,势要把老头揍一顿,逼问出结果。   柳清曜拉住他蓄势待发的拳头,冲他摇了摇头。这边顺完毛后,他也不嫌弃火炉周边的碳灰,盘腿坐到了老人身旁。   老人手里掏炭火的动作没停,视线余光瞥了一眼柳清曜,无奈道:“我都说了我不知道,你坐着干甚?”   柳清曜莞尔,无所谓道:“没什么事,想和老人家闲聊几句,这不会也要赶我走吧?还是因为这里的确有蹊跷?”   “年轻人就是多疑,想太多事活不长噢!”老人把想赶柳清曜走的话,吞回了肚子里,赶走不成,于是便开始阴阳。   柳清曜不气也不恼,好像真的如他所说的一样,开始和老人聊起家常:“老人家,您自己一个人住在这吗?”   老人掏炭火的动作一顿,转而反问道:“不然呢?这荒凉空旷的地方,除了丧尸和尸体,还有哪个正常人愿意来?”   “老人家,真是辛苦啊。您这么大岁数了,能搬动尸体吗?是不是有人帮你啊?”   “不辛苦,命苦。我体力还行,也能勉强拖动尸体,你这么问,是对这个职业感兴趣吗?那你就来帮衬我干吧,我培养你当下一个接班人。”老人昏暗无光、微微凸起的眼珠子转向柳清曜,咧嘴发出“桀桀”的笑声。   试图用一个精神状态不正常的老头形象,吓退柳清曜。   不料,柳清曜点了点头,仿佛颇感兴趣一样:“好啊,不过我还是好奇,这里的尸体应该有很多都被丧尸感染过吧?他们不会突然跳起来,变成丧尸伤害到您吗?”   老人翻了个白眼:“我是年纪大了,但不是傻了,自然是有方法应对的。”   他慢慢开口讲道:“尸体变异成丧尸的情况经常发生,所以每一具送来的尸体,都会用麻绳捆上,一般的基础变异丧尸是挣脱不开的,加上我烧得及时,还是有些安全系数的。”   柳清曜:“您近期有没有受伤啊?”   老人摆摆手:“我近期没受伤,我们这个职业安全系数还是蛮高的,比什么基地小队,安全多了。讲真的你来当我接班人吧,我看你这小伙胆识和能力都够用。”   柳清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如果受伤的话,应该怎么处理啊?”   “嗐,这职业一般都是小伤,用伤药都是浪费。比如我自己孑然一身,无牵无挂,小伤没必要处理,自己就好了。大伤也不用处理,死了就死了。”老头看了他一眼,不可置信道:“你这大老爷们,不会贪生怕死吧?有一点伤就哭哭啼啼?”   柳清曜笑着摇头:“您想到哪去了?”   他起身靠近老头,一手扶上他的肩膀,另一只手凑近他的上衣口袋,微微低头朝着他的耳廓说:“老人家,那你兜里这个伤药是给谁用的啊?”   “是给“尸体”?还是丧尸?”   老头的手一颤,火钳子“哐当——”一声陷进了火焰之中,被无数火苗吞噬。   他低头看去,只见柳清曜手中把玩着消炎药和碘伏,神情玩味地看着老头颤抖的手。   “还给我!这是我今天捡到的,顺便放进了兜里。”老人神色慌张,站起佝偻的身子,去抢柳清曜手中的药。   蹲在一旁沉默好久的容长风,没忍住开口道:“这么拙劣的借口,傻子都不信。这瓶药是给那个重伤的少年用得吧?你和那对母子什么关系?”   柳清曜借势把药递给老人,扶着他重新坐好:“老人家您慢点,别闪到腰。”   一双清澈的眸子,认真地看着老人:“我们也没什么恶意,不是寻仇的仇家,我是真的找那对母子有事情,我想给他们送一些物资。”   老人见事情败露,但还是咬死不承认:“你们这群道貌岸然的家伙,少在这里假惺惺的,末世可是乱世,物资多么珍贵,哪有人说送就送?我是年纪大了,但脑子没傻。”   “我……”柳清曜欲想解释,被一阵低吼声打断了。   三人依声看去,只见不远处盛放尸体的木板上,突兀地凸起了一大块,甚至在不停地蠕动、扭动。   原本盖在尸体身上的遮布,也随着扭动而滑落。一张青面獠牙的脸骤然显露出来,那是一只眼珠灰暗的丧尸,他正在不停地挣脱着身上的麻绳。   老头见怪不怪地起身走向木板,但还是怨念地看了一眼柳清曜他们,吐槽道:“真是倒霉,你们一来尸体就变异了。”   柳清曜摸摸鼻子,自己一路上好像确实满倒霉的。   容长风则愤懑不平:“丧尸变异,怎么能怪我们?这不是正常现象吗?这老头可真会赖!”   “别愣着了!快来帮忙搭把手!”隔着一些距离,老头回头挥着手,在喊他们过去。   柳清曜笑着戳了下容长风气鼓鼓的脸,哄着人道:“走吧,我们去帮忙。”   “呲啦——”是绳子断裂的声音,老头猛地回头看去,只见那丧尸竟然挣脱了绳索,一双灰暗的眸子刹那间变得通红,向老头飞扑而来。   老头飞奔而逃,朝着柳清曜他们的方向跑来。   柳清曜抽出银白色的佩剑,手腕朝着前方轻轻一抖。长剑脱手而出,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嗖得一下,飞向前方,剑尖精准地指向了老头身后那只红眸丧尸。   或是丧尸刚开始觉醒,身体尚不协调,竟然没躲过去,被长剑贯穿,钉在了木板之上。   容长风跑过去,一个助跳爬上木板,握着银白色的长剑,抛开丧尸的头颅搅了好半天,才找到黄豆大小的一颗璀璨晶核。   柳清曜在下面,刚把老头扶起来,容长风就拿着晶核递到他跟前:“喏,之前打了那么多丧尸,我全按照习惯交给小四去处理了,竟忘记给你介绍晶核了,等回去有机会教你怎么取晶核!”   旁边的老头也跟着凑热闹看了一眼,嫌弃道:“这么小嘎哒的东西,也好意思给别人送?”   “嘿!你这老头,有这闲心别光说我了,还是多关心关心你自己吧。”容长风指着那边的丧尸尸体,继续道:“不知道是谁说的,拿绳子捆住就安全了。”   “你…你!我…我,唉!这是高级丧尸,能和普通丧尸一样吗?”老头被气得吹胡子瞪眼。   见两人还要继续吵,柳清曜急忙劝架,他一把将容长风扯至身后,用自己的身体把两人隔开。   他看向老头,语气温柔但不容拒绝道:“老人家,刚才我们可是救了你一命,你理应信我们了吧?我懂你的顾虑,其实除了想要帮助他们母子俩,我也有私心……”   老头一脸了然,恶狠狠地道:“你终于要原形毕露了!你究竟想要什么?”   柳清曜轻咳一声:“我想要人。”   老头瞪大了眼睛,震怒道:“什么??!你居然对我女儿图谋不轨?她都快四十岁了,还有一个快成年的孩子,你真的不嫌弃?”   容长风眼睛瞪得更大,好似灯泡,视线紧紧黏在柳清曜身上,发出了尖锐的爆鸣声:“什么?!”   柳清曜:“……”   晕,他们究竟在想些什么?   他眨了下眼:“啊?我想你们可能误会了!” 第14章 普通朋友   话音刚落,两双眼睛都落在柳清曜身上,势要让他说个清楚明白。   柳清曜眨着清澈的眼眸,单纯地解释道:“我想收那个少年为徒。”   容长风放心下来,情绪恢复正常,赞成地点了点头,附和道:“可以可以,我没问题。”语气轻松淡然,仿佛刚才叫得最大声的不是他。   老头反而更不同意了,他紧蹙着眉,语气严厉而苛责:“这个时代还有人收徒?你能教他什么啊?”   “别人收不收徒我不清楚,但我如果收了他当徒弟,当然是把我毕生所学皆传给他,比如我修的无双剑法。”柳清曜语气诚恳。   “练剑?你没在开玩笑吧?”老头一脸不可置信:“这个世道丧尸横行,仅凭一把剑就能保全自身?如今不是热兵器的时代吗?你会热兵器吗?”   柳清曜挠头,羞愧道:“啊……我确实不太了解。”   他有些沮丧地叹了口气,没想到被誉为家族百年难遇天才剑客的自己,在这个异世界首次主动收徒,居然以失败告终。   “我会。”容长风开口插嘴道:“我可以教,上到拳脚功夫,下到热兵器库,我都会。”   老头诧异地看向他:“你这混不吝的臭小子,居然还懂这么多,还想做师父呢?”   “切,我才没那闲心。”容长风懒散地伸了个腰,视线落在柳清曜身上,“不过要是某人的徒弟,我倒是可以考虑指点一下。”   “这……”老头还是有些犹豫。   “同不同意一句话,我们也不在这里耽误时间了。包吃包住包保护,还免费教你功夫,这么好的待遇,随便就能找到一堆愿意的孩子。”容长风故作不耐烦,拉着柳清曜的胳膊就往车里带。   瞬间,柳清曜明白了容长风的小心思。他配合地转身,坚定而决绝地往车上走:“也是,那还是先算了吧。”   老头还是没忍住,开口叫住了他们:“等等,我同意。但是光我同意也没用啊,不得问问他本人同不同意吗?”   柳清曜顺势转身:“行啊,那带我们去看看他们母子吧。”   老头带着他们走到烧着火锅炉的身后方,拨开地面杂乱地茅草,露出一个地窖。他拉开地窖的盖子,顺着梯子爬下,招呼着柳清曜他们跟上 。   往里走的过程中,他还是有些猜疑地问:“你们是正经好人吧?不会想拐走我孙子去当娈·童吧?”   柳清曜:“啊?当然不会!”   容长风被老头脱口而出的话惊到了,呛到咳出声。   这老人家思想还蛮开放的。   老头扫视一眼他俩,半信半疑道:“那就行,我看你们两个人的关系也不太单纯。”   柳清曜:“啊???”   老人家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和容长风像一对吗?   见柳清曜表情震惊,容长风敛下眼中晦暗不明的神情,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感到不愉快。   但他不想让柳清曜难堪,于是糊弄道:“您年纪大了,看花眼也正常。要不要我帮您配个眼镜?”   柳清曜小心翼翼瞥了一眼容长风,见他神情不虞,以为他是因为被开了和自己有关的恶劣玩笑而生气,于是也附和道:“老人家您别瞎想了,我们就是普通朋友关系。”   “普通朋友”四个字格外刺耳,容长风的脸色更黑了,气到失语,但还不能明说。   他特别想撬开柳清曜的脑子,看看里面到底装的什么?自己这么费劲心思帮他助他,最后就仅仅是普通朋友???   这边还在生气,那边已经见到未来准徒弟了。   在地窖的深处,有一张小床,床榻铺上了洁净柔软的被褥,床边有一个小木桌,上面放着一盏温暖明亮的煤炉灯和一些纱布及药物。   床榻上,一个身体消瘦奄奄一息的母亲躺在上面,而他们所想寻的少年,正坐在床榻旁边的椅子上,他的双手握住床榻上母亲的手,佝偻着身子似百岁老人,今日台上所见的少年意气,在此刻荡然无存。   老人轻唤少年的名字:“佑星。”   少年抬首问声回头,青涩的脸上满脸泪痕,他见到柳清曜和容长风两个陌生人,立马从椅子上站起来,挺着身子摆出戒备状态,护在母亲的床榻前。   他厉声而斥:“你们是谁?”   老年人急忙上前,扶住叶佑星,语气温柔而慈祥:“佑星啊,快坐下,小心扯到伤口。他们不是追杀你们的坏人,是来收你为徒的好人。”   叶佑星乖乖听命坐下,微垂下头,不解道:“收我为徒?我……我配吗?”   其实,他刚看到柳清曜的那一刻,他就认出来了,这是今天擂台之上,一把长剑耍得出神入化,赢得满堂喝彩的大侠。   “抬头,你当然配,我只问你,愿不愿意和我学剑?”柳清曜踏步上前,站到叶佑星面前,强迫他和自己对视。   “我……我自然是愿意的,可是……”叶佑星犹犹豫豫想继续说些什么。   “没有可是,那从今天开始,你便是我柳清曜的徒弟了。”柳清曜抬手擦拭着小徒弟脸颊上的泪痕,安慰他道:“以后只要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当然我也希望有朝一日,你能真正的强大起来,拿起手中的剑,去保护一切你想保护的人。”   “徒弟谨记。”叶佑星眼中似有光芒绽放,他从椅子上起来,跪到地上,双手举到额前恭敬地拜了下:“师父再上,请受弟子一拜。”   柳清曜一时有些慌乱,他没收过徒弟,下一步应该是什么啊?扶徒弟起来?   容长风主动开口帮他解围:“起来吧,你师父不注重这些繁文缛节,跪久了你师父该担心了,毕竟你可是他的宝贝徒弟。”   柳清曜也半弯下身子去扶,叶佑星起身,好奇的视线看向容长风,问道:“师父,这位是?”   柳清曜还没开口,容长风主动开始自我介绍:“没什么,我就是你师父的普通朋友。”语气是日常迟钝的柳清曜都能听出来的阴阳怪气。   他猛地反应过来,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使长风生气了……   于是,柳清曜急忙补救:“我旁边这位叫容长风,我们是至交好友、生死之交,日后如果没有意外,他还可能是你另一个师父。”   容长风闻言,眉间的阴霾渐渐散去,唇角是压不住地上扬。   “原来如此。”叶佑星若有所思地点头,准备再次下跪行拜师礼。   容长风急忙拦住:“我就是顺道帮忙教导一下,八字还没一撇呢,不着急行礼。”   “礼不可失。”在叶佑星的执意下,容长风接了这一拜,他的神色也从散漫变得正经,受了人家的拜师礼,日后定要好生教导。   柳清曜扶起叶佑星坐下,他的视线落在身后床榻上的妇人身上,疑惑问道:“擂台之上,不是你受了更多的伤吗?你母亲这是怎么了?”   叶佑星顺着视线看向母亲,仅着一眼,泪珠又在眼眶里打转,他声音哽咽:“我刚下了擂台,母亲本想拉着我立马离开,可我执意想再待一会,看看您的打斗场面。”   “直到,彪形大汉被打落,我们才发现,被那群人拦住了,竟然走不了了。母亲为了保护我,被他们打成重伤……”   他声音越发沙哑:“母亲本就身体不好,至今也没能醒过来,都怪我,要是我不执意去擂台,不固执留在那里看热闹……她也不会出事。”   “不要怪自己,这不是你的错。”柳清曜安慰着他:“如果非要怪,就怪自己不强大吧,不能保护所爱的人,日后可要更加努力哦。”   “不过,他那奄奄一息的样子,居然还有闲心找你们麻烦?看来还是我下手轻了。”柳清曜眉心皱起,语气略显后悔。   “不是他本人,不,其实也算是。”提及这件事的时候,叶佑星眼中有惊恐闪过。   柳清曜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切,抬手摸摸他的头,像对待小孩子一样哄道:“佑星,究竟发生了什么?告诉师父好吗?”   容长风视线盯着柳清曜那双手,恨得牙痒痒,看来收徒也不是什么好事情,以后可能不能再让柳清曜收徒了。   叶佑星抽泣地吸了下鼻子,继续道:“因为他们不是个人,是一个组织,一个专门参加武器阁擂台比武的组织。”   “组织?”容长风诧异道:“基地里居然还有潜在的个营组织?”   叶佑星继续解释道:“他们和武器阁合作,每月扫荡武器库的普通奖励,最后再和武器阁平分,使普通人根本无法取得最终的胜利。倘若有普通人战胜他们组织取得胜利,后续就会被找麻烦。“   “武器阁除了靠和组织平分收益,也靠收取比武擂台进场的门票,发一笔横财。”   容长风越听脸色越沉,声音都浸着寒意:“钱利那小子可真行,这破阁搞出这么多幺蛾子!”   “钱利是?”柳清曜歪头发问。   容长风立马解释道:“武器阁阁主,我的一个普通朋友,欠了我一些人情,你用那个青绿长剑也是我让他给你的。”   柳清曜颔首,语气很慢:“哦~普通朋友啊,是我和你那种的普通朋友吗?”   “怎么可能!我和他就是纯陌生人!我怎么可能和那种三教五流的人混在一起?”容长风瞪大眼睛,大声争辩。   柳清曜没再逗他,转而问向叶佑星:“按你所说的也有道理,但是你并没有赢得比赛胜利啊?这个传言中的组织,为什么会找你麻烦?”   “我……我不知道。”叶佑星声音颤抖,眼中的无措更甚:“不过,我可以把我经历的事都讲给你们听。” 第15章 沾光   叶佑星偏着头,微眯起眼睛,努力地回忆所发生的一切:   “我记得当时是领头的人拦住我的,同我要这轮比武擂台的物资,说是我应该补偿他的同伴,给他们赔医药钱。”   叶佑星的声音有些气愤:“我当时还觉得他有病,擂台比武全凭自愿,我受伤都没找他们呢!他们反而讹上我了?再者说,我第一轮就被打下来了,哪里来的物资给他们?”   “可他们却喋喋不休,坚持说我会有贵人相助,肯定会得到物资,非要我把全身家当抵在那里。我当时自然是不信的,哪里有什么贵人?”   叶佑星抬眼偷瞄了一眼柳清曜和容长风,声音很小,有些不好意思:“可现在有点信了,贵人居然真的出现了!”   柳清曜眉头微蹙:“那后来呢?”   “那群人见我坚决不肯。于是,他们将我团团围住,欲进行武力逼供。母亲不想我惹上祸事,主动拦在我的面前,好声好气地和他们理论。”   “可……可他们!”叶佑星的语气越发激昂悲愤:“他们竟然毫不分说动起了手来,我当时身受重伤,毫无还手之力。”   “母亲……母亲,她不愿眼睁睁看着我被群殴。她便扑通跪倒在地,低俯在那群人的脚边,磕头求饶……”他的声音哽咽,越发说不下去。   柳清曜垂下眸子,心疼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声好气地哄着:“都过去了,佑星,我们不说了好吗?”   叶佑星抽噎了一下,摇头继续道:“可那些人根本不理母亲,他们一脚将她踢飞。无奈之下,她只能连滚带爬扑向我这边。一把推开那些人,从缝隙中钻到我身逄,护着我的身子,替我挨着殴打。”   “她身子骨那么弱,身形也那么小,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力气推开那些人。如果她当时直接放下我逃跑,是不是现在就不用躺在这里……”叶佑星懊恼地捶打着自己的头,声音低哑颤抖。   “佑星,不要自责。相信我,你的母亲不会有事的。”柳清曜半蹲弯下腰,将少年揽入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给足了安慰。   容长风斜眼看着这一幕,虽然安慰别人也正常,有一些肢体接触也能理解。但是直接这样抱住了?还抱这么长时间?   他过年时吃饺子所蘸的陈年醋料,时隔多月,仿佛又从胃里反酸出来,酸得他牙疼。   “别伤心了。”他干巴巴地安慰着叶佑星,试图岔开话题地问道:“那你们母子又是为什么来到这火葬场的?”   叶佑星也差不多收拾好情绪了,他从柳清曜的怀里挣扎出来,解释道:“当时我奄奄一息,母亲已经重伤昏迷。那些人怕尸体给他们带来麻烦,于是便叫推车把我们母子二人拉来了火葬场,想要毁尸灭迹。”   在旁边的老头冷哼一声:“那几个人就是怂包,嫌我这晦气,连和我说话都不敢。直接把两个用草席子卷着的人撇到地上,便撒丫子溜了!”   他有些庆幸道:“要不是我有烧尸体之前看一眼的习惯,我就直接把我女儿和孙子烧了!”   事情居然这么戏剧化吗?柳清曜有些疑惑,开口问着:“老人家,您和您女儿的关系,那伙人不清楚吗?”   “我看肯定不清楚啊!要不怎么会把人往我这送?”老头自嘲道:“我们这种贫苦人家,死了都没人在意。那些有钱有势的大人物,宁愿在意街边的小狗小猫,都不愿意管我们。”   他目光悲凉,看着周围的环境,感慨道:“我不是说过吗?我这火葬场,除了躺着的死人和变异的丧尸,哪里有活人愿意来啊?”   柳清曜沉默,他不知道怎么安慰。如果一个人真的觉得自己一无是处,别人说得再多也是毫无意义。过多无意义的安慰,反而可能造成反效果,比如可能会认为你在炫耀,亦或者是在嘲笑。   但真的要这样一直沉默不做声吗?   思考片刻,柳清曜声音坚定地道:“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一定会恢复到之前平安祥和的时代。”   在场的所有人都惊讶地看向柳清曜。   “哈哈哈哈哈。”老头竟然直接笑出来了声:“小娃娃,你是不是不知者无畏啊?哪有那么容易,就这满世界的丧尸,除都除不尽。甚至还在每日递增,我看我们所有人的归宿都将是变成丧尸。”   “老头,你年纪垂暮也就罢了,思想可不能垂暮啊!说什么不吉利的话,丧尸早晚会解决,我们所有人都一定会平平安安的。”容长风开口反驳。   他看向柳清曜的侧脸,又默念了一遍:“一定会平平安安的。”   “我也会努力学习剑法,和师父一起荡平丧尸的!”叶佑星扬起下巴,脸上带着泪痕,可是眼睛很亮,声音钪锵有力。   “好好好。”老头似乎也被他们感染了,嘴角噙着笑,声音也变得慢悠悠、和蔼可亲:“如此少年之气,甚好。或许真的有你们说的那一天,我拭目以待。”   豪言壮语以后有的是机会放,此时最重要的是身边的病人。   柳清曜有些担忧地看向床上瘦弱的女人。那人极其的瘦,活像用杆子撑起来一张人皮,脸颊黄头发枯,眼底的黑眼圈好似一片淤青。但她脸颊泛着异常的红,嘴唇干裂起皮。   他拉住容长风的衣摆,声音急迫:“长风,你们这个时代……不,你们这个地方,有什么办法能救她吗?”   容长风拍了拍柳清曜的手,给他做了个安心的眼神。他走上前去,用手摸了一下女人的额头,滚烫得惊人。   “啧。”容长风眉心揪起,用手摸索一下自身的衣服,从打底衣内衬里摸出一片药片,递给叶佑星,缓缓道:“这是消炎药,你先给你母亲服下。”   叶佑星眼睛骤然迸发出热烈的光芒,他热泪盈眶:“谢谢!谢谢!”   他急忙和老头合作,将女人搀扶起身,用水杯给她灌下药片。   容长风拿出通讯设备点了点屏幕,好像编辑了什么东西发了出去。接着他看向叶佑星,有些抱歉地道:“但你的母亲具体如何痊愈,我尚且也不清楚,毕竟我不是专业的医生。”   叶佑星眼睛里的光缓慢暗淡,他吸了下鼻子,声音故作坚强:“没关系,尽力就好,还是很感谢你们的。”   老头坐在床边,紧握着女人的手,声音哽咽:“没想到我竟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你放心,你的幺儿,我会替你护着的。”   叶佑星听见“幺儿”这个称呼,没忍住泪崩出来。这个世上只有母亲喜欢这样叫他,但可能,往后余生都听不到了。   柳清曜的眼神也跟着沉浸在忧伤氛围里。生离死别,本就是人类规律,倘若无法逆转,也不能强求。只可惜自己刚夸下海口,如今就被猛猛打脸,心中的愧疚更甚。   “节哀……”他声音很低,又涩又哑。   “还不至于啊!”容长风叫喊了一嗓子,打破着悲哀的氛围。   真是服了这群人的脑回路了,他扶额道:“我已经叫人前来了,把你母亲接回基地医院,技术高超的医院院长肯定有法子救助。”   见其他人还是放心不下,容长风又举例道:“放宽心,我当时就剩半口气都被救回来了,你母亲这种情况肯定没问题。”   柳清曜擦拭着眼角泛起的水雾,有些恨铁不成钢地道:“容长风,你说话就不能一次性全说完吗?”   “诶,到了到了。”容长风选择岔开话题,摇动着手里的通讯设备,指着地窖的洞口:“我找的帮手来了,要不我们先把你母亲运上去?”   人命关天,柳清曜懒得再和容长风争执,他配合着叶佑星,将床上的女子背到平地之上。   刚把人放下,柳清曜直起身,边看到了两个熟人。   最熟悉的,便是经常被容长风当做牛马,随叫随到的小四。   另外一位,便是小四旁边那一身白衣白裤,拿着一把这扇的人。   这不是自己在比武擂台台下遇到的兄台吗?   他怎么来着了?   容长风好像没什么意外,他走过去,熟络地一把撤下白衣男脸上的眼镜。嘲笑道:“张医生越发有病了?大晚上戴墨镜?我这病人交给你,我可真的不放心啊。”   张辽摇着头:“非也非也,我乃神医在世,你就放心吧。”   手中扇子也随声展开,白日里“才高八斗”四个字,已经变成了“神医在世”。他扇着扇子,摇头晃脑道:“再者说,除了我,你还敢把她交给谁?这可是要命的责任哦!”   柳清曜看迷糊了,不禁好奇,他究竟有几个扇子?   在小四的帮助下,他们将女人抬到救护车上。   柳清曜扯住小四,追问到:“这位张医生是?”   小四说:“这是我们老大昏迷时的特别主治医生,据说老大失控这件事属于基地机密。除了他和医生以及基地高管知道,没有人再知道了。包括我,我作为老大的亲信,我都不知道张辽这个人!”   柳清曜有些意外:“那我们现在不全都知道了吗?这还算保密机密吗?”   小四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助攻道:“老大可能是想让某人知道吧!我只是沾了那个人的光。”   柳清曜有些懵,好奇地问:“谁啊?对你们老大那么重要吗?什么人啊?我认识吗?”   不知道为什么,柳清曜格外急切地想要知道那个人是谁,他心里有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别扭和闷生气,话也多了几分。   小四:“……”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小情侣的play,也要拉上我这个牛马吗!? 第16章 回家   “没什么,我就瞎说的。”小四叹了口气,并不想掺合他们之间的感情问题。   他打着马虎眼道:“柳兄弟,我先走了。医院那边老大还让我盯着呢,拜拜!”   还没等柳清曜说话道别,小四便脚底抹油,“唰——”一下窜进了车里。   柳清曜愣在原地,看着救护车扬长而去,扬起的尘土模糊了视线。   “嘿,柳大侠!”柳清曜的左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他扭头看去,空无一人。   他耳朵微动,很快确定了那人的位置。向右侧伸手,一把拉住那人的手腕,摇头无奈地笑道:“别闹了。”   “哟,不愧是柳大侠。就算在愣神,反应还这么快!”诧异的声音从他右侧传来,果然他猜得没错,就是容长风这个捣蛋鬼。:“哟,不愧是柳大侠。   柳清曜松开手,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明明作为天才剑客的他受尽夸奖和赞誉,但容长风夸他时给他的感觉,好像格外不一样。   他思索着辩解道:“也没有很厉害,主要是你的脚步声蛮明显的,和别人不太一样。”   容长风回拉住柳清曜缩回去的手,指腹情不自禁地摩擦着他的手腕,他挑眉:“是吗?清曜就这么了解我?”   柳清曜猛地抬眼,欲张嘴反驳:“没……”   容长风继续道:“这么了解我的脚步声?不愧是习武之人啊,耳朵就是灵敏。”   “嗯……”柳清曜点头没再吭声,耳尖红得滴血。   救命,他刚才究竟在想什么?   容长风握着柳清曜的手腕不想松开。无论是心理上还是生理上,都不想松开,如果能用胶水把他们永远粘在一起,那该多好。   他压下眼中晦涩难懂的贪恋,心生一计。   于是,容长风抓紧了柳清曜的手腕,带着他往前走着。   “诶?我们去哪?”柳清曜诧异问着,可脚步始终没停下来,任由着容长风拉着他。   容长风回头望向他,柔和的街灯洒在他的身上。他逆着光,眼眸狡黠,声音温柔带着笑意:“跟我回家。”   “啊?”柳清曜头脑晕乎乎的,没等反应过来,已经被容长风扯上了车。   他主动给柳清曜寄上安全带,见其还是呆愣愣的,调笑地问道:“怎么了?我们柳大侠不会在害怕我会把你卖了吧?”   柳清曜摇摇头:“我相信你的。”他抿唇,犹豫好久问道:“我们真去你家啊?”   “不然呢?”容长风熟练地转着方向盘,趁着闲暇时间瞥了一眼柳清曜,唇角勾起一抹浅笑,语气意味不明地问道:“你怎么这么紧张?”   柳清曜抿唇不语,微低下头,看不清神色,只能看清楚他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攥紧安全带。   容长风及时注意到了他的异常,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挑逗的心逐渐被失落取代。   他敛下眼眸,藏住眼中的失落和心碎,主动开口解释道:“现在天色太晚了,我已经让小四查了,附近的酒店都没有客房了。一些偏僻的小旅店,我也不放心让你住,只好带你回我家了。不是不在意你的想法,也不是不想争得你的同意,对不起嘛……”   接着,容长风透过中央后视镜小心打量了一下柳清曜的表情,继续道:“你要是真的嫌弃我家,我也可以送你去小四家住。我都可以的,只要你能舒服、开心。”   语气特别低落委屈,像一只被雨打湿的大型犬。颇有些委曲求全也没关系,只求柳清曜开心的意味。   “啊!绝对没有!”柳清曜急忙开口打断容长风的茶言茶语。他的头摇成拨浪鼓,急切又愧疚地解释说:“我就是有些慌张,绝对没有嫌弃的意思!”   “慌张?”容长风极轻地挑了下眉,柳清曜沉浸在歉意中没有察觉。   他语气依旧装得很委屈,但夹杂了一些疑惑:“清曜为什么会觉得慌张啊?”   他的目光聚焦于柳清曜的耳畔,心中莫名涌起一丝期待。   毕竟,以往每当柳清曜情绪稍有波动,总是那双耳朵最先泄露了秘密。   “我……”柳清曜顿了下,有些羞涩地道:“我从未去好友家做过客,怕做的不周全,失了礼数,引起你的不悦。”   容长风:“……”   就这?他白期待了。   虽然心中美梦破碎,但他还是满心欢喜。容长风沾沾自喜地道:“那……我家是你第一个去做客的地方?”   柳清曜点头:“除去逢年过节的走亲访友和一些必要社交,从主观意识上看,你确实是我第一个朋友,也是第一个去做客的朋友。”   容长风握着方向盘的手一顿,心中的欣喜也变了些滋味。   第一个朋友吗?他……之前没有朋友吗?   柳清曜顿了会,又有些不好意思地问:“我去你家做客,需要准备什么吗?要不然我也不太好意思。”   “不用不用,人来了就好!”容长风摆手。在明确得到柳清曜肯定的回答后,脸上笑容洋溢:“我都给你准备好了。”   “谢谢长风。”柳清曜低头浅笑,眉眼弯弯。   他在心里暗自感慨:长风总是如此体贴用心,无论是谁都能照顾的很好,不愧是小队队长。   幸好小四不在这,听不到柳清曜的心里话。否则,他能直接跳起来控诉,毕竟容长风干过那么多不是人的事,光是小四这个受害者,就能不眠不休吐槽整整三天。   没过多久,越野车一个利落的倒车入库,稳稳当当地停在了车位上。   容长风率先下车,步伐稳健地走到副驾驶,主动帮柳清曜拉开车门。   他优雅而谦逊地微微鞠躬,做了个请下车的手势:“柳大侠,到地方了,此地便是寒舍,请允许我为您引路下车!”   柳清曜睁大眼睛,哭笑不得地说:“长风,你在干什么啊?你这搞的我好像是主人一样。”   容长风笑着伸手,无所谓地开口:“客和主不用分的那么清,我家就是你家,放心,我一定让你感受到宾至如归。”   柳清曜望着眼前那只宽厚有力的手掌,指甲修剪得圆润整洁,正以一种诚挚的姿态做着邀请的手势。   于是,没有再犹豫,果断地将自己的手掌轻轻搭了上去。   手掌相触地瞬间,炽热的温度通过手心传达至心脏,两人都微微一愣。   接着,容长风紧紧回握过去,他有些调皮道:“走吧,主人~”   柳清曜下车的脚步一顿,急忙缩回手。耳朵的红晕再次涌上,他狠狠瞪了一眼容长风:“别…别乱叫。”   颤抖的声音证明了,他的心中远没有他自以为的那么平静。   容长风的住宅是一栋小型别墅,分三层地上和两层地下。房子的外墙采用了加固的钢筋混凝土结构,表面覆盖着厚厚的防辐射涂层,为了抵御末世骤然变坏的环境。   门口采用了指纹密码锁和钥匙锁的双重保险。柳清曜站在门口,静静地等着容长风拿钥匙开门。   突然,他耳尖微动,一个甩袖,长剑出袖而飞,打着旋,绕向不远处的树梢之上。   “磅——”兵器相击的声音,接着银白长剑回旋而归,被柳清曜稳稳抓住。   他神色不虞,视线环绕着房子周围,声音冷冽:“长风,你这房子周围可有不少眼睛。要不我帮你解决掉吧,就当是我来你家的见面礼。”   伴着开门的声音,容长风转身拉住柳清曜纯纯欲动的手,用手指把他的佩剑推进剑鞘。   “多谢清曜关心,不过没关系,还没到处理眼睛的时机。”容长风走进玄关,拿出拖鞋给柳清曜摆好。   见他站着脱古代的长筒靴不方便,于是又去客厅给他拿了把椅子。   柳清曜换好鞋走进屋子,略带惊奇地打量着屋内的装饰。这里没有武器阁招待前厅那么豪华,但这间屋子的家具也应有尽有,不过有些冷清,少了点活人气息的温馨。   容长风走进厨房,翻箱倒柜找了半天。有些歉意地看向柳清曜,开口道:“这屋子我好久没回来了,可直饮净水器有些坏了,我给你拿瓶咖啡喝行嘛?”   来别人家做客,柳清曜也不好意思提什么要求。   虽然他根本不知道咖啡是什么东西,但还是点了点头:“好啊,我听你的。”   只见容长风打开了一个柜子,柜子里面还冒着寒气。他从里面拿出一个小瓶子,拧开瓶盖后,又轻轻拧了回去,才递给柳清曜。   柳清曜接过这个他从未见过的小瓶子,打开瓶盖,试探地举到嘴边,小心翼翼地啜饮了一口。   浓郁的咖啡香伴随着丝丝凉意,在舌尖缓缓绽放,滑至喉咙。先是微微的苦涩,柳清曜微微蹙眉。随后,甘甜与醇厚接踵而至。   好新奇的体验,是有些发苦又有些回甘的饮品,他又大喝了一口,却猛地呛住:“咳咳咳!”   容长风拍了拍他的背,拿过纸巾,半蹲下身,仰着头给他擦拭着唇角的水渍:“慢点喝,小心呛住。”   直至容长风起身,他才回过神。动作僵硬地又往嗓子里灌了几口,主动找着话题问向容长风:“这是药吗?怎么能做到又苦又甜?”   容长风的表情有些奇怪,随后他眉眼一弯笑问道:“咖啡都是这个味道啊,一般是提神醒脑用的,你没喝过吗?”   柳清曜低头看着才喝了一点点的瓶子,摇了摇头:“我虽然第一次喝,不过还是能感受到它的好喝。”   此话说得有些违心了。   讲真的,他真的喝不太惯,但他也不好负了容长风一片心意,只能咬着牙说自己喜欢喝。   容长风却走上前来,一把夺过他手中的咖啡瓶子。   “诶!”柳清曜惊呼出声。   接着,他的手里被塞进了一个温热的瓶子,暖乎乎的驱散了夜晚的凉意。   他愣怔地拿着瓶子,抬眼正好和容长风对视上。   容长风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声音温柔带着笑意:“你还是喝牛奶吧,对身体好。”   接着,容长风打开咖啡瓶子,就着瓶口一饮而尽。   手里的牛奶瓶顿时变得滚烫无比,烫的柳清曜的心脏怦怦乱跳,以至于他想提醒容长风的话,也卡在了嗓子里。   那个咖啡瓶子,是他自己喝过的。   长风,他居然不嫌弃吗?   容长风没管柳清曜的胡思乱想,他将喝完的瓶子扔进垃圾桶。走上二楼的楼梯,朝着柳清曜说到:“喝完上楼,给你烧了热水,我帮你洗澡。”   柳清曜的脸颊瞬间爆红,眼睛不由自主睁大。   他是不是幻听了?   长风他说什么?   帮我洗澡??? 第17章 洗澡   柳清曜机械地举起牛奶瓶,一饮而尽。温热的牛奶顺着咽喉滑进胃里,带着暖暖的温度。   他的脸颊被袅袅升起的热气熏得绯红,连着耳根也仿佛被点燃,泛起阵阵炙热。   这股暖意悄然蔓延,直至触及他胸口那颗跳动不已的心脏。   “砰——砰——”心跳宛如脱缰的野马,完全不受控制地在他胸膛内激烈撞击。   柳清曜扶着楼梯,小心翼翼踏上二楼的平台,他声音很轻地唤着:“长风?”   “哐当——”是瓶子被碰倒的声音,柳清曜凝眸探去,身子微侧,指尖本能地搭在了剑柄之上。   接着,他耳尖微动。   后侧方传来了细小的声音,刺破了凝结的空气。他的手掌握紧了剑柄,银白色长剑已然被抽出剑鞘。   仅需一秒,锋利的长剑便可刺穿任何前来人的胸膛。可柳清曜却顿了下,只因他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   剑柄被推回剑鞘,他抱着肩膀,嘴角噙着无奈地笑,故作没有察觉地呆愣在原地。   “滴哒——”四散的水珠从他的后侧方袭来,洒在他的脖颈、耳根以及脸侧。水珠从他的脖子上滑落,浸没在衣衫里消失不见。   “诶,我还以为凭柳大侠的身手能躲开呢!”容长风勾着柳清曜的肩膀,把人往后带着。柳清曜本就放松的身体,就着力顺从地向后倒去,他的肩膀挨着容长风的后背,两人贴得很近。   腰间硬.邦邦、冷冰冰的佩剑,倒是在他们之间形成了一道屏障。柳清曜被硌得受不了,转身挣脱了容长风的勾肩搭背。   “好了,水已经烧好了,你先去简单洗一下吧。”容长风推着柳清曜的身子,就往浴室走。   期间,他伸手一把抓住柳清曜腰间的佩剑,用力一扯一拽,佩剑及其剑鞘就这么水灵灵地摘下来了。   “诶……”柳清曜开口,还没等他说话。   容长风就眼疾手快地把佩剑一撇。“哐当——”一声,佩剑砸在地上,看得柳清曜有些心痛。   容长风没给他犹豫的机会,推着他直接来到了浴室门口。   “你先脱衣服,里面的木桶里装着热水。旁边是我给你准备的现代衣服,不知道你会不会穿。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帮你穿衣服,我很乐意效劳~”   “长风!”柳清曜回头拂下搭在自己肩头的手,语气又羞又恼。   “怎么啦?脱衣服也需要我帮忙吗?”容长风开口调笑着,完全没注意到柳清曜生气的点。   此言一出,彻底把柳清曜惹恼了。他运气于掌,收了八成力,其余则结结实实打在了容长风的胸膛上。   “诶呀。”容长风被打得猛地踉跄后退了几步,但他脸色笑意不改,意有所指地道:“清曜,是因为我说帮你脱衣服……所以生气了吗?”   “当然不是!”一提起这个,柳清曜脸色又腾地一下蹿红,他嘟囔道:“我就是想说,以后不要再这么摔剑了,容易造成剑的损伤。”   “不是?”容长风若有所思:“那我可以帮你脱衣服?”   话音刚落,他就伸出骨节分明的纤细手指,勾住了柳清曜腰间的佩带。   “这是重点吗?”柳清曜握住容长风的手腕,将它从自己的腰带上扯开。   顺着手掌的挪开,那勾着腰带的手指却没松开。   伴着布料的摩擦声,柳清曜的外衫大大敞开,腰带掉落在地上。而罪魁祸首则一脸无辜,眨着眼睛道:“我没用力,是你自己扯开的。”   “你!”柳清曜彻底羞红了脸,他弯腰捡起腰带,正打算重新系上。   旁边又传来某人慵懒浅笑的声音:“别穿了,反正要洗澡,早脱晚脱都得脱。”   柳清曜拿着腰带愣在原地,脱也不是,穿也不是。他沉默不语,尴尬的只想找个洞钻进去!   “一把佩剑而已,坏了我再帮你找更好的。”容长风为了打破两人僵持的气氛,主动开口回答了刚才柳清曜所说的。   柳清曜第一反应竟是,他刚才明明听懂了自己说的,还要说一些伤风败俗的话戏弄自己。   本来出手打了容长风,他有些愧疚,到现在愧疚全一扫而空了,一丝一毫也没留下。   “佩剑不只是佩剑,每一把剑都有灵魂。”柳清曜认真地看向容长风,语气带着教导性的温柔:“以后这种话不要再说了。”   容长风有些陷入进了柳清曜的眼眸之中,柳清曜如此珍视那把破剑,按理说他应该生气的。可他却没来由的欢喜,仿佛自己曾经也被如此珍视一般。   “喂,你听到了嘛?”柳清曜抬手敲了下容长风的脑袋。   “嗯。”容长风回过神来,眼神真挚:“我记下了。”   他走到撇在一旁的佩剑身边,弯腰拾起佩剑,仔仔细细擦拭着,转身发现柳清曜正一脸欣慰地看着他。   容长风不由挑眉,提醒道:“抓紧洗澡吧,一会水凉了。身处末世,现在的水资源可不好弄。我这可是为了给你接风洗尘,特意准备的。”   “哦。”柳清曜伸手正欲脱掉衣服,却陡然反应过来,瞪着容长风道:“你先转过去。”   容长风则一脸无所谓,故作不在意地说:“我们都是男性啊,有什么不能看的?我甚至能进去帮你搓背。”   “和这个没关系……”   “哦哦哦!那我知道了,是我们清曜脸皮薄~好好好,我这就转过去。”容长风也逗够了,生怕把人惹恼,再挨一拳,于是他乖乖抱着剑转过身去。   他耳边是窸窸窣窣布料摩擦的声音,透过反光的玻璃,还能看见一些隐隐约约的模糊影像。容长风的嘴角不由扬起,勾出一抹难以掩盖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住。   柳清曜一边盯着容长风的背影,一边三下五除二地极速脱下全部外衣,裹紧单薄的亵衣,闪身进了浴室。   浴室内,一个半人高的木桶赫然摆在中央,热水装了大半桶,蒸腾的水汽不断蔓延上涌,宛如薄雾缭绕,将室内的视线温柔地模糊。   最右侧的衣架上,几件衣物轻轻摇曳,虽然柳清曜未曾穿过,但只需一眼,他便从那独特的样式与雅致的风格中判断出,这应当是容长风的衣物。   柳清曜缓缓走近木桶,他褪下全部衣物,露出修长的双腿,小心翼翼地踏入木桶中。那温热的水瞬间包裹住他的肌肤,带来一阵舒畅与放松。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扬起一捧水花,浇在身上,经常紧绷的身体也在此刻逐渐舒展。   “咚咚——”敲门声响起,柳清曜刚闭上的眼睛赫然睁开,他语气不爽:“不准进来。”   略带严厉的声音,果然有效。门那边的人歇了心思,讪讪道:“我忘记提醒你了,旁边有皂角和毛巾。”又不太死心地问道:“真的不用我帮忙吗?”   柳清曜语气坚决:“不用,谢谢。我自己能处理好。”   “好吧。”容长风妥协:“本来还有些事想找你商量,那我等你出来再说。”   柳清曜安静地洗完澡,从水里出来,拿起毛巾将自己的关键部位裹住,走到衣架面前,却犯了难。   本想向容长风求助,但他的脑子里自动播放起,自己的豪言壮语:“不用,谢谢。我自己能处理好。”   为了不毁掉柳大侠的言出必做,以及维护他本人轻薄的脸皮。   不就是穿个衣服吗?他看这现代衣服可太好穿了!不像古代衣服一件套一件。   于是,柳清曜用手指揪起旁边的内裤,端详了一会儿,大致明白了它的用处,套进双腿试了下。腰围有点大,尺码也不太合适。   无奈之下,他又拿起了旁边的外衣和裤子,想着容长风他们穿戴的模样,照葫画瓢地将衣服套上去。   本想着大功告成,不料还是在最后一步发生了意外。   果然,大话不能说太早。   他那如瀑般倾泻的长发,似乎不经意间被衣物的扣子钩住了,恍若被施展了魔法般紧紧相缠。   这下可好,柳清曜整个人就这样尴尬地卡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衣服半挂在身上,扯也扯不下来,穿也穿不上去,场面一时陷入了微妙的僵局。   他认命般开口,喊了一声,他并不想叫的名字:“长风……”   具体什么事还没说呢,门却很快地应声打开。容长风探身进来,脸上带着几分得意的笑,语气有些臭屁和了然:“我就说,你肯定需要我吧!你找我……”   他的视线落在柳清曜身上,嘴里的话却戛然而止。   朦胧的水汽中,柳清曜衣衫半褪,勾勒出他修长的身形。他的肌肤在灯光的映照下,衬得很白,仿佛散发着淡淡的光泽,如同温润的玉石,胸口的梅红,垂涎欲滴,格外耀眼。   他轻轻抬头,长发如瀑布般披散开,水珠从发尾滑落,还带着些许湿润。   柳清曜声音有些软,像是认输般妥协道:“我的头发好像被缠住了,长风,你能帮我解开吗?”   容长风感觉耳边轰隆一声巨响,他忽的什么也听不清了,大脑也丧失了思考能力。 第18章 触碰   “你你你……我我我……”容长风有些磕巴,说话也没了条理:“你这个样子,做什么啊?!”   “啊?”柳清曜懵了,是自己刚才没说清楚吗?不过,看样子好像是容长风根本没听明白。   他只好又耐着性子再说了一遍,这次声音也洪亮了些,没了那么多尴尬和羞涩,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味:“我的头发好像钩住衣服扣子了,长风能帮我解开吗?”   柳清曜有些难受,阵阵凉风从敞开的房门中涌入,吹洒在他裸露的肌肤上,凉意入骨,冰得他的心也跟着颤了颤。   见容长风还不作声,柳清曜的身体因凉风瑟瑟发抖,声线也带了颤音,他又急又躁地再次唤道:“长风?”   “好,我帮你。”容长风声音很沉,比平日里低了八度,嗓子干涩无比,连带着声线也显得有些发哑。   他眸色深邃似无尽的深渊,将所有的良善情绪悉数吸纳其中,沉沉地压制在心脏之下。   与之相随的,一股不可言说的贪恋欲望从心口浮现,蔓延至他的头脑、眼目、四肢......以及某个部位。   柳清曜见容长风走到自己身后不作为。以为是自己的头发挡住了他的视线,于是他主动将后背大部分的头发撩起,露出洁白的脖颈。   带着水汽的湿发因上撩而溅起水渍,微凉的水珠不经意间,甩到容长风的脸颊处,又缓缓滑落至他的唇角边。   莫名的,容长风没缘由地感到口干舌燥,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喉咙微动,伸出手抓住了柳清曜的一缕碎发。   伴着发丝被扯动,柳清曜的心好像也受到了牵连,他故作淡定地没话找话:“不是这里,你是不是找错位置了。”   话罢,他一只手抖动着衣服确定扣子的位置,另一只手则向后探去。   没有摸到预想中扣子的位置,反而碰到了一个炽热的暖源。   指尖彼此触碰,柳清曜冰凉的手指被暖源吸引,情不自禁往上试探着摸索,他的指尖触碰到了容长风的手背。   “别乱动!”容长风开口呵斥,声音好像更哑了,仿佛在极力隐忍着什么。   他一把抓住柳清曜乱动的手,温暖宽大的手掌将冰凉的手指禁锢住。   柳清曜缩着手指,声音也带了几分畏缩:“哦。”   容长风闭了闭眼,压下心中的胡思乱想,凝稳心神。他将制挟柳清曜的手松开,刚放开的片刻,柳清曜也快速地缩回手。   接着,容长风宽厚的手掌搭在了柳清曜的肩膀处。柳清曜冰凉如玉的身子因害羞轻缩着,但又因对温度的渴望,往容长风那边贴近了几分。   那手掌从肩膀处抚至脖颈,轻轻撩起脖颈处剩余的碎发,手指缠住发丝逐渐往下,带起些许痒意。   柳清曜有些难以忍受痒意,肩膀紧缩,身体往前躲着。   容长风抬起另一只空闲的手掌,掐住柳清曜的细腰。   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力量,往后一带,彻彻底底堵住了柳清曜撤退的所有后路。   腰部的触感和温度,惊得柳清曜打了一个颤栗。他一时不备,被容长风的力量裹挟,整个人跌到容长风身上。   身上的水汽侵染到容长风的衣服上,柳清曜身上以及头发上的香味,也随着空气蔓延,升腾至容长风的鼻尖。   容长风伸手接了一下柳清曜,以至于他整个人都仿佛被容长风圈在怀里。   太近了,少了衣物的阻隔,这次比以往贴的都要近。柳清曜越想越羞涩,脸颊处也腾起了绯红,他气恼地回头,质问道:“你......”   一回头正好和容长风晦暗不明的视线对上,眸中有柳清曜看不懂的深沉,令他质问的话语也愣在了嘴边。   容长风好似想明白了什么,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故意弯腰低头,将脸凑近柳清曜,两人鼻尖差点贴上。   他先发制人地反问道:“我不是说了吗?不要乱动。”   “那…你快点。”柳清曜不知道如何反驳,也忘记了自己究竟想说什么。只好猛地回过头,落荒而逃地躲开。   越是这样,越能激起了容长风挑逗的心思,他的手指环绕着发丝,不断把玩。明明可以轻松解开扣子上缠绕的发丝,却还是拖着不动。   直到柳清曜打了个喷嚏,容长风惊觉柳清曜可能会因着凉感冒,于是飞快解开扣子上的束缚,帮他把衣服拉下来穿好。   容长风又将自己的外套披到柳清曜的身上,走向门口,招呼着他跟上:“走吧,我先帮你吹干头发。”   屋门被拉开,容长风抬脚走出去,发觉柳清曜没有跟上,于是回头望向他,有些疑惑地问道:“怎么不走?是哪里不对吗?”   只见柳清曜脸颊连至耳根都红欲滴血,滚烫的温度烧的他头晕脑胀。他抓紧自己的裤腰,踱着小步向前走着,声音细小地辩解:“没、没事。”   可他怎么看都不是没事的样子,容长风有些担心地走向他。   先是抬手摸了摸柳清曜的额头,随后骨节分明的手指拂过他的脸颊,有些担心地呢喃道:“不会真的着凉了吧?怎么这么烫。”   柳清曜别过脸,伸手挡住容长风抚摸的手指,声音发软却强装着高冷:“我没事。”   容长风退后几步,摸索着着下巴,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柳清曜。   柳清曜被他看得羞涩,脸上的红晕更甚,搭在裤腰上的手也隐约有了退缩之意。他壮着胆子大声喊道:“看什么看,赶紧带路吧。”   语言也没了之前的温润风雅,容长风越想越怪。他没有听从柳清曜的话,依旧直勾勾地打量着他身上的每一寸,从头发丝盯到蜷缩的脚趾。   终于,他发现了端倪,嘴角噙着恶劣的笑,踏着懒散的步调,逐渐靠近柳清曜。   柳清曜被他靠近的举动吓到,心中总有些不好的预感。他不约向后退了几步,声音响亮但气势不足:“长风,你究竟怎么回事?怎么如此奇怪。”   容长风逼近的脚步没停,直到柳清曜的后脚跟踢至木桶,他退无可退,只好和容长风对视上。   容长风的眼神带着侵略性,他眉毛轻挑,朗声反问道:“清曜,我看奇怪的是你,你究竟在躲什么?”   进而他伸手抚上柳清曜抓着裤腰的手掌,柳清曜的手一颤,险些没抓住裤腰。容长风的手逐渐缩紧,看着柳清曜骤然紧绷的身体,和四散闪躲的视线,心中了然。   看来自己猜对了,他弯下腰,支起柳清曜低垂着的下颚,将薄唇贴近柳清曜的耳朵,声音带着戏谑:“清曜怕不是在裤子上藏了什么秘密?怎会如此紧张?”   热气扑洒在柳清曜的耳廓,声音也飘进他的耳朵,回荡在脑海里。柳清曜被逼得恼羞成怒,推着容长风压过来的身体,声音也带了些埋怨:“还不是因为你!”   “我?”容长风一头雾水,抓住柳清曜在他胸前捣乱的手,语气无辜又宠溺:“我怎么啦?怎么惹得清曜不快?请柳大人明示。”   “还不是因为你准备的裤子不合身......”柳清曜声如蚊鸣,伴着语句声音越来越小。   “嗯?”容长风侧过头,将耳朵贴近柳清曜的嘴唇:“我没听清,劳烦清曜再说一遍了。”   柳清曜害羞闭眼,眼不见心不烦,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一咬牙,一跺脚,视死如归道:“裤子不合身,一走路就掉。”   “噗。”容长风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原来是这个原因啊?清曜怎么不早点同我说?害我胡思乱想担心半天。”   柳清曜神色幽怨:“我现在和你说应该也不迟吧?怎么解决啊?”   “解决不了。”容长风的笑容更甚,从嘴唇蔓延至眼角,声音都带着笑。   柳清曜:“......”   “你别气,我不是故意不给你准备的。我家里没来过别人,只有我自己的衣服。今天太晚了不方便采购,只好委屈清曜了,不过你放心,都是干净洗过的衣服。”容长风诚挚地开口哄着。   见他语气诚恳,字字句句皆是歉意,柳清曜也自知是自己叨扰了长风。   来别人家借住,自己还如此骄纵,甚至耍着小性子。他顿时没了什么底气,抱歉地开口:“是我太不懂规矩了,如此挑剔,请长风莫怪。”   “怎么说的如此客套?”容长风挑眉,语气有些不悦,似是因为柳清曜言语中的生疏而生气:“明天带你去购置新衣。”   见柳清曜欲张嘴说话,遂补充了一句:“不许拒绝!”   旋即,容长风走出浴室,再回来时,手上多了个夹子。   他半蹲在柳清曜身下,示意柳清曜松开捏着裤腰的手,自己顺势接过,环绕着柳清曜的腰线,将裤腰收紧,用小夹子固定上。   抬眼看向柳清曜,眼睛很亮,好像在求表扬一样:“弄好了,你看看宽松度合不合适?”   柳清曜点了点头,没吭声,面色还是有点红。   难道是哪里不满意?容长风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   只瞧,柳清曜的脸越来越红,难以启齿地道:“其实,内裤也不是很合适。”   这下换容长风脸红了,他像一只煮熟的虾,满脑子的胡思乱想根本止不住。   清曜,他这是什么意思?内裤也要自己帮忙处理吗?   虽然他有些乐意,但这……是不是不太好? 第19章 拥抱   容长风的脸已经红透了,他声音很小地说:“那你等一下,我去找个小夹子。”   柳清曜低头看着自己的裤腰,用手扯了扯裤子,疑惑地说:“为什么要找小夹子,这不是已经处理好了吗?”   容长风声音如蚊:“不是你说的,内裤也不合适吗?我去拿小夹子,帮你处理一下。”   刚说完话,他便落荒而逃地往外走去。   柳清曜伸手扯住容长风的手腕,容长风的脚步一顿,回头望向他,声音有些发哑,但还是温柔地道:“怎么了?”   他的视线滚烫,灼得柳清曜瞥开眼,他盯着地上湿润的地板,用力的手也立马松开,轻轻垂到身体侧面。   容长风向他靠近走了一步,他的鞋子出现在柳清曜的视线里,两人的距离又贴得过近。   柳清曜立马抬头,手指因紧张,轻轻蜷缩搭在裤腰上,碰到了放置在一旁的冰冷夹子。   他声音因紧张而有些磕巴:“没事,我不需要了,刚刚也是胡说的。”   总不能真让容长风帮他处理内裤吧?这样太尴尬了,坚决不行!   都怪自己刚才说话没带脑子……   柳清曜脸颊的红晕自始至终就没消散过,长时间的绯红已经转变成了略深的粉色,他的眼角是粉的,面颊是粉的,连带着手指指尖也是粉的。   容长风被指尖的那一抹粉所吸引,他垂眸凝望了良久,还是没忍住,伸手抓住了那一抹粉。   微凉的指尖轻缩,两人的视线也终于交汇。   容长风声音很淡,略带攻略性的温柔:“清曜,你别撒谎。”   “你在说什么?”柳清曜神色如常,语气平静,可耳根处的粉红又深了几分。   容长风低声闷笑,拽紧了柳清曜的手指,轻扯了一下。   熟悉的动作好似无数次发生,只是每次的时间地点不同。   柳清曜顺着力往前走了一步,逼近容长风,他微扬下巴,看向容长风的眼睛里坦坦荡荡。   容长风用视线细细勾勒、描绘着柳清曜的眉眼,缠绵的目光最后定格在柳清曜饱满的红唇上。   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搭在了他的唇上,浅笑道:“真的是越来越能骗人了。不过还是瞒不过我。”   柳清曜不轻不淡地瞥了他一眼,抽出手指,侧身肩膀轻轻擦蹭过容长风,抬腿向外走去,不忘撂下一句:“随你怎么想吧。”   他真的有些招架不住,容长风的视线好像能看透他所有的心思,仿佛他曾经有多了解他一样。   这太奇怪了,柳清曜从未有过如此感觉,他不敢细想,也找不到解决方法,只能短暂的逃避。   容长风摸了摸下巴,看着柳清曜有些“恼羞成怒”的背影?嘴角止不住的笑。   真是不经逗,傲娇的像小猫一样。   他也跟着向外走去,快到门口时,视线不经意瞥向浴桶旁边的衣架子上,在架子的底部,自己准备的宽松内裤静静地躺在那里。   容长风凑上前去,弯腰拾起内裤,眼眸中的笑意更甚。   就是说谎了,小骗子,还死不承认。   不过他也懒得拿着内裤和柳清曜对峙,只是将内裤摆放在原来的位置,权当自己没看见。   出了浴室门,只见柳清曜半倚在墙上,及腰的长发被发带松松散散地束着,他的眼睛望着窗户外的月亮。   本来被容长风关上的窗户,也不知什么时候被打开了。   冰凉刺骨的冷风从窗户外涌入,吹得窗帘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声,连带着屋内的温度也低了好多。   “砰——”容长风抬脚走上前,挡在柳清曜身前,抬手把窗户关上。   他眉头紧蹙,转身看向柳清曜的视线都带了怒意,声音冰冷,凶巴巴地道:“你怎么把窗户打开了?”   柳清曜的脸色也没了浴室里的红润,在皎洁的月光下,甚至有些苍白。他眨着一双无辜的眼睛,有些懵懵地说:“啊?”   容长风气鼓鼓地拉过柳清曜的手,果然如他所料,双手早已冰凉,好似刚从寒冰中取出。   他连忙用宽厚的大手将柳清曜纤细的手指全部包裹起来,小心翼翼地用力搓揉着,低头轻轻哈气,试图更快地用温暖驱散冰凉的寒意。   柳清曜垂眼看着容长风的举动,本来他以为容长风生气了,不过现在看来,他好像更多的是对自己的担心。   柳清曜自幼没什么人关心,遇上这种情况一时间也不知如何反应,只好乖巧的站着,任凭容长风摆弄。   他家里的长辈都说,只要乖巧安静一些,总是会招人喜欢的。   柳清曜的手指逐渐回暖起来,容长风拿过一旁的大衣,撩起柳清曜滴着水的长发,将衣服披在他的肩头。   湿润的发丝逐渐将水滴渗透到大衣上,柳清曜瞥了一眼,急忙要脱下衣服。   不料,他的手指被容长风扣住。他望向容长风,只瞧见容长风眉眼的怒气未消。可他还是有点心疼衣服,试探着开口道:“这衣服别让我发丝的水糟蹋了……要不,还是拿下来吧。”   容长风根本不听他的,甚至还和他对着干,手指微微用力,将衣服拢紧。   柳清曜有些难受的挣扎一下,声音很轻:“长风,轻点。”   一肚子气的容长风瞪了他一眼,手上的动作也逐渐放缓,体贴细致的将衣服上的扣子扣好。   看样子,长风也没有很生气。   意识到这件事后,柳清曜试探着回握住容长风扣住他的手,之前这招好使,如今应该也好使吧?   果然,容长风的眉目有些舒展,戾气也没那么重了,他就这么手拉着手,带着柳清曜往里屋走去。   柳清曜紧跟上他的步伐,轻轻摇了摇容长风的胳膊,语气柔软地示弱道:“我不是故意打开你家的窗户的,但不是你说要帮我吹头发吗?”   容长风脚步一顿,有些诧异的侧头看向柳清曜。   他不会想靠开窗户的自然风,把头发吹干吧?   柳清曜以为自己说错了话,急忙道歉:“对不起,我不该擅作主张动你家东西。”他垂下头不太敢看容长风的眼睛,试图给自己辩解道:“我头发太长了,我只想它快些干掉,能给你减轻一些负担。”   容长风看着面前不敢抬眼看他的柳清曜,心中没有原因的心疼。他起初只以为柳清曜是个来历诡异的天骄之子,清冷无趣。   不过,现在他好像才发现,他仿佛从未了解真正的柳清曜,如此乖巧惹人怜爱的小可怜,简直和对外骄傲肆意的剑客柳大侠,大相径庭!   他叹了口气,满肚子的气一下子就泄了。柳清曜闻声,头压得更低了,他的双手攥紧,缩在大衣里,声音很轻:“对不起,我……”   话还没说完,他就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抱了满怀,他的头被人轻按住,埋在了容长风的肩头。   人体的温度远胜于大衣的温度,在容长风的怀里,一切冷空气都被隔绝在外,柳清曜的全身上下都连带着变得温暖起来。   炽热的温度刺激到胸口,心脏又开始猛烈跳动。   柳清曜靠在容长风身上,聪敏的五感,使他可以清楚的听到容长风的心跳,连带着自己的心跳,形成一种奇妙且稳定的同频共振。   容长风揉了揉柳清曜的脑袋,叹气也变成了苦笑,他开口解释道:“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家里的一切,你都可以随意摆弄。我说过,你可以把这当成自己家,你就是这里的主人。”   柳清曜紧缩的手微微松动,他小心翼翼扯上容长风的外衣,头埋在他的脖颈处,鼻尖处萦绕着容长风身上好闻、令人安心的气息。   容长风伸手安抚性地拍了拍柳清曜的背,温柔地保证道:“你放心,我说过的话,永远都成立。”   柳清曜的声音有些闷,开口质问道:“那你为什么生气啊?”   “还不是某个不让人省心的小朋友,刚洗完澡就开窗吹冷风,不知道会生病感冒吗?”容长风的声音无奈又宠溺。   “你……你是因为关心我,所以才生气的?”柳清曜有些惊讶,直言不讳地问出了心中所想。   可容长风好像突然听不见了,他松开抱着柳清曜的手,转而拉起他的手腕,往里屋走去。   “喂,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诶?”柳清曜歪了歪头,疑惑不解。   “要抓紧时间吹头,小心着凉。”容长风好似人机,回答也是驴唇不对马嘴。   柳清曜嘴角上扬,止不住笑意。长风还说我是小朋友?明明他心里年纪也不大……   等头发吹干后,两人又犯了难,主卧里仅有一张床,而他们两个大男人,难道要挤一张床?   柳清曜有些纠结地问:“长风,我睡哪啊?”   容长风指了指主卧的床,拿起一旁的闲置被褥,往外走去。   “你早点休息,晚安。”   “等等!”柳清曜叫住容长风,“长风,我一个客人怎么好意思睡主卧。客房在哪?还是我去睡吧。”   容长风又生了恶劣的心思,故意卖惨逗他说:“客卧?我家没有啊?我要出去睡沙发……”   “那怎么可以?要不你留下来和我一起睡吧。”柳清曜没来得及细想,脱口而出。   容长风挑眉:“当真?”   柳清曜顿时后悔,救命啊!他都说了些什么?   他顿时脸红,急忙辩解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无意间冒犯了,请不要介意!还是我出去……”   “没事!我不介意!”容长风勾唇,弯腰凑近:“那……如你所愿,一起睡吧。”   柳清曜的脸颊骤然变得通红,红晕从耳根蔓延至眼角眉梢。 第20章 同眠   当容长风抱着被褥躺倒床上时,柳清曜才真正的感受到什么是手足无措。   坐下也不是,躺着也不是,只好抱着枕头呆愣地站在床边。   容长风铺好被褥,整个人依靠在枕头之上。他半侧着身,看向柳清曜,拍了拍旁边的空闲地方,语气慵懒带着困倦,催促道:“快点啊。清曜,怎么还不上来?”   算了,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没再犹豫,柳清曜利落地爬上床,扯过被子盖好。   “诶......”容长风张开嘴想说点睡前谈心,没料到刚开口就被柳清曜怼了回去。   “睡觉吧,食不言寝不语。”   “哦。”容长风识趣闭嘴,但他依旧没什么困意,仿佛刚才吵着要上床睡觉的不是他一样。   他眨着眼睛小心翼翼瞥向旁边,借着窗外的月光,视线温温柔柔地落在柳清曜的身上,从秀眉看到喉结。   柳清曜虽然闭上了眼睛,但这种略带炙热的目光,还是被他敏锐地察觉到了。   不是,他有完没有啊?难道要这样看一整晚吗?暂且不说能容长风不能休息好,就是这样看下去,他自己都睡不着了。   无奈之下,柳清曜抽出被褥中的手。在容长风“不经意”的目光再次扫过来之时,瞬雷不及掩耳之势地伸手过去。   刹那间,容长风陷入了深深的黑暗,他的视线被完全遮住了。那双他牵过几次,似乎有魔力令他魂牵梦萦的手,现在正附在他的眼睛上。   他的鼻尖似乎还能闻到专属于柳清曜的冷香,伴着自己常用的沐浴露的味道。   好像有种在他身上,打下自己的烙印,明晃晃地宣誓主权一样。   想着想着,容长风的嘴角就不由自主的大大扬起。他眨了眨眼睛,纤长的睫毛扫在柳清曜的手掌心上,勾起少许痒意。   “别看我了,早点休息吧。”柳清曜的声音闷闷的。   话音刚落,他就迅速抽回手指,藏在了被褥里。看都不看一眼容长风,扭过身子,整个人缩成一团,将背后朝向他。   容长风也算听劝,终于舍得闭上了眼睛。他深吸一口气,嗅着周围的香气,那是从他们两个人身上传来的味道,属于他们共同的味道。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在意这些小细节,如果硬要给个解释的话,可能是喜欢吧?   他不想容忍别的人靠近柳清曜,居心叵测的人不可以,甚至连单纯无害的女生、什么都不懂的少年也不可以。   好想让柳清曜的视线仅落在他一个人身上,永远只看他一个人,不要看别人。   他会掏空一切对柳清曜好,柳清曜想得到的一切都可以给他,只求他不要离开。   容长风心里的贪念、欲望随着夜的漫长,而肆意生长。   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但是这种病态的占有欲和侵占感,让他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身边人的呼吸声逐渐平稳,容长风试探着挪着身子凑近了些,又小心地伸出手,勾住柳清曜的小拇指。   柳清曜好像真的睡熟了,没有一点反应。   于是他就更大胆了一点,他摩挲着柳清曜的肌肤,手指轻轻蹭进他的手掌之下,轻轻插进了手指的缝隙中,与其十指紧扣。   柳清曜的睫毛轻轻动了下,另一只手藏在被子之下,稍许紧张地抓紧了被褥,随后又慢慢松开。   其实他在容长风靠近之时就醒了,不过他没有声张,就是想看看这家伙不睡觉到底想干什么。   没想到,居然就牵个手?   虽然很不理解,算了,还是随他吧。   经常刀尖舔血,受尽敌家刺杀的柳清曜,早已习惯了精神紧绷、随时戒备的状态。可现在,他身处暖被,旁边人的气息以及手掌心的温度,都给他带来了极大的安全感。   他不知不觉中睡去,一夜无梦。   第二天清晨。   柳清曜被生物钟叫醒,他刚睁眼就感觉身上如巨石压顶。   他微蹙眉头,有些不适地睁开眼睛。只见容长风像一只大型犬抱住了喜欢的玩具,手脚并用地缠在他的身上。   柳清曜抽出一只手,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他并不是因为早上被容长风以诡异的姿势缠着醒来而气愤,而是他居然一夜好眠,尽管被这样缠住,都没醒来。   难道,换了个世界,自己的警惕性变差了?这可是剑客的大忌,自己真应该反思一下。   柳清曜已经开始给自己规划详细的训练指标了,突然锁骨和脖子的连接处被蹭了几下,他的意识骤然被唤回。   容长风的脑袋抵在此处,无意识地撒娇般蹭着,几缕发丝贴在他瓷白的下巴上,略有些扎人。   柳清曜有点受不了这种接触,脖子的痒意带来些微妙的感受,令他浑身难受。他挣扎着挪开容长风的手,又怕把他吵醒,动作特别小心谨慎。   好不容易成功了,他刚稍微撑起身子。腰部却被骤然环住,身后人声音呢喃:“别走。”然后一个发力,柳清曜整个人被向后扯去,倒在了容长风身上。   “啊……”容长风吃痛,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睛,和倒在自己身上的柳清曜,大眼瞪小眼。   柳清曜哑口莫辩:“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什么都没做。”他扑腾一下起身,有些惊慌失色,脸红地解释着。   容长风的胳膊随着柳清曜的起身而被带动,于是便顺势伸展了一下。他当然知道是自己梦魇时不老实了,不过还是装作不知道地伸了伸懒腰,反问道:“清曜怎么知道我想的什么啊?”   “我不知道。但我真的什么也没做。”   “哦?好好好,那我刚才睁眼看到的都是幻觉。”容长风也跟着起身下床,他理了理床单被罩,轻勾着唇角,顺着柳清曜的话回道。   柳清曜:“……”   你这话说的,是在哄十岁孩童吗?   “叮咚——”楼下的大门口传来门铃声。   柳清曜看向容长风,只瞧见他专心整理完床单后,没有一点要去开门的意思。   柳清曜:“?”   他疑惑地问道:“你不去开门吗?”   容长风头也没抬,走进楼下的厨房,不轻不淡地开口:“估计是基地那些老顽固,昨天你刚进我家,应该就被门口那些眼睛盯上了。一大早的我不想和他们生气,让他们敲门吧,反正他们也进不来。”   话虽这么说,但这件事毕竟因自己而起,柳清曜试探地开口:“那我帮你开门吧,有什么问题,我替你解决。”   “好啊。”容长风倒是爽快答应了,他很享受这种被柳清曜护在身后的感觉。   柳清曜虽然说的胸有成竹、胜券在握,但当他真正站在门口时,还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实不相瞒,他有点后悔了。   他一个剑客,打打杀杀还行,和人理论真不太行。实在不行一会儿和外面来的人打一架,让输的人没有资格说话。   他敛下眸子,视线落在手指紧握的门把手上,迟迟未动。门铃再度响起,似乎在催促他的动作。   不再趑趄不前,柳清曜一把拉开门,另一只手撑在门框上,形成一种颇有气势的压迫感。脸色因紧张而显得又冷又臭,语气还带着一些不耐烦:“你好,什么事。”   门外的人没有意想中的咄咄逼人、气势如宏,反而畏手畏脚,略显怂地开口道:“哈哈哈柳大侠也在啊?一大早脾气就这么好啊......”   柳清曜闻言惊愕抬眼,看到了熟悉的穿搭和眉眼,来的人居然是小四。   “嗯,我昨天晚上借住在这。”他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地缩回手,摸了摸鼻子,侧开身让小四进去。   没想到小四摆了摆手,规规矩矩站在门口:“我在这就好,我怕我不方便进。”   柳清曜挠头:“有什么不方便的吗?长风他家有什么奇怪的规定?”   小四嘿嘿笑着:“那倒没有,我不是怕你俩那啥完没收拾好吗?要是被我撞见,这多不好。”   那啥?他究竟在说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柳清曜摸不到头脑:“啊?”   小四一脸我都懂得,视线上下扫着柳清曜的衣服,啧啧称奇:“原来还能这么穿搭,小情侣真会玩!”   “情侣?这是形容我和长风吗?”虽然不懂这个是什么意思,但出于好学柳清曜还是开口问道。   糟了,怎么把心中所想说出来了。老大最烦别人开他情感玩笑了,这要是被他知道,自己就完蛋了。   小四打着马虎道:“没什么,情侣就是有情义的伙伴。”   “原来如此。”柳清曜点头,一脸学到了的样子。   为了快点岔开这个话题,小四又另有所指地关心了一下柳清曜的身体状况:“那啥,你腰还好吧?下面疼不疼?”   柳清曜:“???”   “多谢关心,我没受伤,昨天那些丧尸对我造不成什么威胁。”   “哎呀,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小四凑近低声道:“不都说下面那个会比较难受吗?你什么感受啊?”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柳清曜彻底懵了,“我最近身体很好,没什么感受啊......”   只见小四似乎受到了惊吓一般,猛地后退好几步,后脑勺猝然撞上门框,发出闷响的“咚——”一声。   但他的说话声音更响亮:“什么???”   随后反应过来,压低声音、凑近耳语道:“该不会,老大他......大名鼎鼎的容大队长,他是下面的吧?”   柳清曜:“啊?”   他这个略带疑问的“啊”,被小四解读成了惊讶的“啊”。   小四不可置信地猛掐自己的人中,好像要厥过去了一样。柳清曜十分担心的上前扶了他一把,手指刚搭上小四的肩膀,就被人拂开。   “不用管他,他是装的。”容长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他们身后,冷哼一声,一脚踢向小四的屁股。   语气还有点酸,叮嘱道:“说话就说话,别靠他这么近。”   小四一脸便秘的表情,更加坚定了心中的看法。老大一定是发现自己和他撞号了,怕自己看上柳大侠,和他抢老攻。   他偷瞄了一眼容长风,忍不住在心中吐槽道:作孽啊!老大这身材,这颜值,多少人的梦中情人,绝世大猛攻啊!怎么就……就成了下面那个?   容长风眉毛轻轻一拧,看着小四脸上变化莫测的扭曲表情,伸手揉了揉太阳穴,无奈道:“有屁就放,憋什么坏呢?”   小四立马抿唇,紧闭上嘴,认真地举起三根手指,做着发誓的动作,郑重其事地说:“老大放心,我一定不会出去乱说,保证守口如瓶!”   容长风眉头皱得更深:“乱说什么?”   “就是……”在逼问之下,小四反而支支吾吾不敢说话了。   气氛因此有些诡异,似乎陷入了沉寂。   柳清曜热心肠地替小四回答道:“他刚刚说你是下面的那个。”   小四:“!!!”   我嘞个姑奶奶,您是真敢说啊! 第21章 八卦   小四喉咙微动,脑袋一下子就僵住了,视线小心翼翼地瞥向容长风,咽了咽口水,心虚道:“老大,咳,柳大侠肯定听错了!对吧?”   话音刚落,他拼命给柳清曜使着眼色,挤眉弄眼的,眼睛都快眨抽筋了。   容长风蹙眉踢了他一脚,语气很冷:“好好说话,别抛媚眼。”   小四:“???”   可惜,柳清曜并没有理解他的用意,摇了摇头,一脸认真地道:“不可能,我五感极好,听力更是一绝,绝不可能听错。”   小四彻底心死了。   容长风冷冰冰的目光似刀锋一样扎在小四身上,他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不死心地糊弄道:“哈哈哈,可能是我口无遮拦、胡言乱语了吧。老大,你也知道我昨天和丧尸斗智斗勇伤了脑子。”   容长风没有搭话,反而不紧不慢脱下了手腕上的手表,顺势递给柳清曜,柳清曜乖乖接住、拿好。   他的半握着拳头,揉动着关节发出“嘎吱——”的声音,扭了扭脖子,往小四的方向走了半步。   “等等!”小四伸出整只胳膊拦住他,随后滑跪道歉:“老大,我错了。我不该开您的感情玩笑,不该造谣。您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我吧!”   “那个……”柳清曜试探着插嘴道:“没必要搞得如此严肃吧?不就是一句玩笑话吗?”他摸摸下巴,思索道:“难道下面那个还有其他含义?”   小四张了张嘴刚想开口,就被容长风的一记眼刀逼了回去,他摸着脑袋,尴尬笑了笑:“没什么,就上下之分。”   “咳咳。”容长风半握着拳,依靠在嘴边,一边咳嗽,一边瞪着小四。   小四猛地一拍大腿:“哎,我就是瞎说的,没什么意思。”顿了一下,他还特意叮嘱了一句:“柳大侠,别想太多。”   实则他心里已经泪流满面,只求柳清曜别再说话了。   柳清曜点点头,两人的小伎俩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格外明显。都说了自己五感很好,这两个人是当他瞎吗?   他本来不太感兴趣,但也被两人这掩耳盗铃的你来我往,折腾出了好奇心。他眨了下眼睛,隐去眸中的狡黠,故意没有听从,反而针对地问向容长风道:“哦?长风为什么不喜欢下面那个?”   容长风脑子也转得快:“下面那个客房太小,不方便住人,所以被我改成了杂物间。小四想说的应该也是这个,他以为我昨天睡的楼下杂物间。”   “哦!对对对!”小四急忙迎合,额头上已经布满了豆大的虚汗。   柳清曜还想继续追问,反而被容长风打断:“早饭好了,你先去吃吧,我和小四还有点工作上的事务要商量。”   很委婉赶人的意思,柳清曜也不是不知好歹,只好点着头,听从地走回了厨房的餐桌旁。   小四有些着急,挥着手极力挽留柳清曜。柳大侠要是走了,一会儿自己被揍成肉饼,都没有人敢来劝架。   他不死心地大声喊着:“我也有点饿了,要不……”   厨房里的柳清曜闻声立马给出了回应:“好啊,那进来和我一起吃啊?我看这食物的分量还蛮多的。”   小四嘿嘿地笑着,屁颠屁颠就想往里走。不料,他的肩膀不轻不重地被容长风搭上,容长风声音冰冷冒着寒气:“怎么?你想和他一起吃我做的早饭?把我当厨子呢?”   小四喉咙微动,步伐也停在了原地,他握住容长风的手背,把手从肩膀上轻拿下来,双手握住那只手,乞求地上下摇着,连带着容长风的胳膊也跟着晃。   容长风受不了,一把甩开他的手。伸出一只手指了指小四的嘴:“以后不要再乱说了,嘴也没个把门的。”   小四立马举手发誓道:“老大放心,我以后再也不说你和柳大侠是情侣了。”话音刚落,他才意识到自己脱口而出说了什么,急忙捂住自己的嘴。   完了完了,老大刚消下来的火又要燃起来了。   不料,容长风意外地愣了一下。随后嘴角微微上扬,一种小四很熟悉但是从来没在容长风脸上看到的表情,浮现在那张英俊潇洒的脸上。   小四揉了揉眼睛,想看得更清楚一点,可容长风却背过了身,往着厨房的方向走去。   走了两步,好像想起了什么。旋即停下,回头看了一眼小四,目光深邃带着些暗示的意味:“这种话以后可以多说,不过要注意分寸。”   妈耶,这下小四不仅怀疑自己眼睛出现了问题,他还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也出现了问题。   他揉了揉太阳穴,仿佛顿悟了一般,心里暗自分析道:原来老大只是气自己说他是下面那个。并不气自己调侃他和柳大侠在一起了。   那也就意味着,老大和柳大侠真的有一腿?!!不过看柳大侠的样子,也不像两人在一起了啊?   难道是老大单相思?!这可是个惊天爆炸的大新闻,桃花斩不断的容大队长,这次居然栽了?还栽在一个男人身上?   小四摩挲着下巴,越想越对。他不愧是当代情圣(自封的),不过短短几个片段,就抿出来两人目前的感情状态。   为了不再错过前线的一手资源,他火急火燎地也跟了上去。   餐桌上,容长风正半起身给柳清曜盛粥,还细心地用纸巾将碗壁滑落的汁水擦净,才递给柳清曜。   其实也就是正常的吃饭画面,但在小四看来此时此刻充满了粉红泡泡。他也不想打扰,站在一旁,美滋滋地开始嗑CP。   顺便还低头用通讯设备,往他们小队的私密小群(没有容长风的群)发送一系类土拨鼠尖叫言论:   我不是4:【啊啊啊啊啊啊啊!!!你们猜我发现了什么秘密?】   帅哥:【?有屁快放。】   哦:【和老大有关?】   我不是4:【我跟你们说……】   柳清曜这顿饭吃得可真是煎熬,餐桌上不仅有若有若无的视线不断瞥向他,就连餐具旁也有一道炽热的目光。他的一举一动都不得已变得规矩起来,喝了两口粥就喝不下去了。   见他放下碗筷,容长风连忙凑近,亮晶晶的眼睛有一瞬间变得非常沮丧,微微抿唇道:“是不合口味吗?”   “没有没有。”柳清曜急忙端起碗大喝了一口,借以证明他不是不喜欢。   喝完之后,他顿了半天,才道:“要不,我们让小四也过来吃吧?我看他一直往我们这边看,他是不是也饿了?”   容长风的拳头又硬了,但他面色不显,糊弄着说:“没有吧,我都没注意,他应该不饿。”   柳清曜却不赞成这个观点:“你又不是他,怎么知道他不饿?还是我来问问吧。”   也好。容长风没有阻止柳清曜,反而用狠厉的目光盯着小四,只待小四抬头,用目光威胁他,让他没有胆子过来。   刚开始的一切都像容长风所计划的一样,柳清曜出声唤了小四的名字,邀请他一起过来吃早饭。   容长风深幽冷谧的眼眸中凌厉更甚,连那狭长的眼尾也浸润上刺骨的寒意,幽幽的视线牢牢盯着小四的头部,只等他抬头,和其目光对视。   不料,小四不知道在手机上捣鼓什么,头也不抬、眼也不眨,只是随便应和几声:“哦哦。”   容长风:……   柳清曜却认为小四答应了,拍着容长风的胳膊,让他去叫小四过来。   容长风:。   在柳清曜的催促下,容长风只好无奈上前,这回眼中的狠厉可不是装的,他是真想掐死小四。   小四打字刚打一半,通讯设备就被别人夺走,只见自家老大眼神犀利,黑眸似箭,似笑非笑盯着他。   他顿时毛骨悚然,声音也带着颤意:“老大……我、我应该没做什么吧?”   “没有哦,你做的、很、好。”容长风捏着通讯设备的手指都泛白,另一只手则搭在了小四的肩膀上,另有深意地重重拍了拍:“走吧,清曜邀请你去吃饭。”   小四咽着口水,不敢吭声,乖乖跟在后面。   通讯设备的另一端正在不断地刷着消息。   帅哥:【不是人呢?】   【讲一半跑了?】   【说话说一半,小心以后孩子没屁.眼。】   哦:【我猜他出了别的意外。】   帅哥:【能有什么意外?我猜是这龟孙子故意吊咱们胃口。】   哦:【应该不是,小四这大嘴巴根本憋不住秘密,八成是被队长发现了呢。^_^】   帅哥:【噗哈哈哈哈哈,已经能想象到他会有多惨了。】   另一头的小四确实很惨,他坐在柳清曜旁边,和另一边的容长风正对着,头都不敢抬,只敢盯着自己的鞋看。   柳清曜热情地招呼他,甚至让一旁的容长风帮忙舀一碗粥。   “好、的。”容长风咬牙切齿,起身拿碗,随便舀了几勺,就扔到了小四面前,甚至连餐具都没给他准备。   小四看着面前这碗“断头饭”,真是不敢吃啊。他尴尬地笑了笑,动作幅度很大地一拍脑袋:“哦,我想起来了。我来这里,有正事要说。”   “先喝粥吧,边喝边说,别饿坏了。”柳清曜把碗往小四跟前推了推,善解人意道。   “多谢多谢,我不太饿,还是先说事吧。”小四借机把粥推到柳清曜面前,趁他没开口,抢先道:“基地高层昨夜开了秘密会议,据线报来探,很可能是想借柳大侠偷进基地一事,对咱们的势力进行削减。”   柳清曜端碗的手一顿,一听到和自己有关,这饭是吃不下去了。   容长风夹菜的手却没停,夹了道菜放到柳清曜碗中,低头安慰道:“没多大点事,继续吃饭吧。”   “哦。”柳清曜扒拉几口粥,还是忍不住继续问道:“所以线报都具体探听到了什么啊?”   小四有些犹豫,这涉及到他们势力的机密,他视线看向容长风:“这……”   “没事,说吧。清曜不是外人。”   好好好,刚认识几天的陌生人。就在这说不是外人……你们小情侣,我真的是受够了!   “好像是武器阁那边领头实名举报的,目前已经上报至高层。基地高层前些日子因为老大的病症,就动过消减咱们势力的心思,目前看来更是藏不住了。”小四略有忧心,语气放慢说道:“预计今明两天,基地那边就会有动作。”   “嗡嗡——”通讯设备的不停震动,吸引了在场人的注意。   小四摊开手,一脸无辜:“不是我的,我静音了。”   所有的视线汇聚在容长风身上,他摸了摸兜,掏出通讯设备,打开锁屏,看着上面明晃晃的联系人,意味不明地嗤笑一声。   小四八卦地伸脖凑上前去,只见上面显示着三个字【负责人】。   他慌乱地扶了下桌子,碰掉了餐具,声音颤抖:“基地的人这么快就打来了?” 第22章 嫌犯   容长风不置可否,他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看着通讯设备不停震动。   小四瞪大了眼睛,眼巴巴的干着急,头发都快耗秃了。柳清曜虽然也有点担心,但他相信容长风。长风说没问题,就一定可以解决。   在两人的注视下,容长风气定神闲。在通讯设备响铃结束的最后一秒,接通起来。   “容大队长可真是大忙人,这么久才接。”刚接通的瞬间,对面就开始阴阳怪气地抱怨起来,显然对容长风让他等了这么久很是不满。   “哪有哪有,负责人有何贵干啊?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容长风开门见山,直奔主题问道。   “没什么大事,就是接到某匿名人士的举报,说是容队长包庇嫌犯。”对面的声音带着客套的笑意。   “哦?匿名人士举报?是钱利吧?”容长风嗤笑一声,直接猜出了答案。   对面的声音有一瞬间卡壳,似乎在思考自己言语上有没有什么漏洞,于是糊弄地道:“这……这无可奉告。”   听到钱利的名字,小四在旁边气得锤了下桌子。柳清曜挑眉,有些不解,钱利不是武器阁阁主吗?作为容长风的朋友,还好心借了剑给自己,怎么会匿名举报?   莫非这传说中的朋友,还有别的爱恨纠纷。之前容长风解释说到的“普通朋友”,在他看来也另有隐情。   不知道为什么,柳清曜总感觉心里扎了一根刺。   那边的对话还在继续进行。   容长风爽朗笑了下,疑惑反问道:“别人举报,基地高层就轻而易举信了?你们核查处是废物处吧?哪有什么嫌犯,我这干干净净,没有外人。”   “容队长可不要说大话,小心被打脸。我们既然敢打来这通电话,就证明基地已经掌握了相关证据。”   柳清曜猛地抬眼,从寥寥几句对话,已经明白了,基地所说的嫌犯就是偷越进来的他。   小四大气都不敢喘,他们一路上张扬无比,都快人尽皆知了,这基地收集的证据可能一箩筐都装不下。   “哦。那你说吧,让我仔细听听,是什么没用的垃圾信息。”这么看下来,反而接电话的容长风最气定神闲,甚至还有闲心出言讥讽。   见容长风敬酒不吃吃罚酒,对面的声音也变得激扬高亢了许多,他清了清嗓子,准备大动干戈地列举一堆证据:“其一,你用基地的车和物资资助别人,并将其引导至基地。”   容长风一脸问号:“???”   这算什么罪责?   你有病吧?不对,基地有病吧?   他反驳道:“首先,我们小队的车和物资,都是我们出任务收集晶石换得的。到我们手里怎么还能归属基地?这么说的话,是不是吃完东西消化的屎,你们都要收回去?”   “噗嗤……”一旁的小四没忍住笑出声来。   容长风继续论述着:“再者,基地高层天天拿物资包养或挟持美人,你们不管这种伤风败俗的事,反而盯着我资助他人,我这是献爱心,是善举,懂吗?”   柳清曜扶着额,嘴角难压,也有些忍俊不禁。   对面哽住了一下,随后继续补充说道:“其二,你和基地出入审核保安产生争执,并大打出手,还帮助非基地人员的嫌犯潜入基地,严重危害了基地的安全。”   怕容长风打嘴炮狡辩,他甚至正义言辞道:“以上所述,我们均有监控摄像记录为证据。”   柳清曜抿着嘴欲言又止,他抬眼看着容长风的侧脸,伸手轻轻戳了一下容长风的手背。   容长风没转头看他,反而用宽大的手掌罩住柳清曜捣乱的手指,紧握在了掌心。   他轻笑一声,略带玩笑的开口:“我可没有和保安争执,争执的人是小四,你去找他吧。”   小四人在旁边坐,锅从天上来。虽然也不是锅,老大说的是事实,但他总感觉有些心酸和难受。   “请不要借打岔,来逃避控诉。”   容长风声音清朗:“那我承认,你说的部分却有其事,但也不是大打出手吧?我们是友好交流探讨武艺,你看这不是谁也没受伤嘛。”   对面已经被容长风这种插科打诨搞烦了,语气不耐烦道:“容队长,我们的重点是嫌犯。其三就是,经过密探来报,此人现在就住在你家。”   “哈。”容长风散漫不羁地笑了下,整个上半身往背椅一靠,另一只胳膊随意的搭在旁边的座椅上,一条腿悠闲地搭在另一条腿上。   “原来你说的是我的人啊,嫌犯?可太不尊重人了,我不喜欢你这么叫他。”   对面懒得继续扯皮:“没有通过审核擅自闯入基地,不是嫌犯还能是什么?是你的人也没用,基地将对他进行逮捕。”   顿了下,对方还“善意”补充道:“在个人立场上劝容队长一句,无论是小宠还是美男,玩玩就行了,别太在意或用心,小心把自己搭进去。你就乖乖交出嫌犯,基地看在你曾经为基地做了这么多贡献的份上,不追究你的罪责。”   柳清曜的脸色由青变红再变白,整个人一僵,他抽回手指,用着气音说道:“我现在就走,绝不拖累你们。”   伴着说音,他整个人也随之从座椅上起来。   屁股刚离开椅子,容长风的手掌就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轻微的力量带着温柔的暖意,将他往下压,给了柳清曜很强烈的安全感。   他稳稳当当坐在了椅子上,可视线依旧担心地盯着容长风手里的通讯设备。   容长风声音很冷:“我劝你好好说话,舌头不想要了,可以拿去泡酒。我带进来的也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人,是我新招的队友,是我的人。”   柳清曜的心好像落了一拍,他眼里的诧异遮不住,愣愣地盯着容长风。第一次见到有人如此坚定不移、义无反顾地选择他。   “不要找这么拙劣的借口,招新是需要基地测试审核的。我言尽于此,既然你不听从,基地可能会采取强制抓捕。”   “谁敢?基地擅自在我私人住宅附近按插眼线这件事,我还没和你们算呢。如今基地是打算彻底和我撕破脸吗?”容长风声音冷冽如冰,带着刺骨的锋利。   “这……”   “双方各退一步吧,嫌犯这个头衔,我不想再在我朋友身上听到。相对的,我今天就去基地总部,向基地高层解释具体的来龙去脉。明天就带我朋友,去参加所谓的基地招新测试。”   “好吧。”对面可惜但又幸灾乐祸地道:“不过,今天怕是不行了,容大队长今天可有的忙了。”   容长风挑眉:“何出此言?我今天并没有任何行程安排。”   “哦~原来容大队长还不知道,看来你只关心新朋友,不管老朋友死活了。”   “别打哑谜,有话说清楚。”容长风紧蹙起眉头。   “我听闻你另两个小队成员出任务的地方,惊现多名高阶丧尸。出队人数和丧尸数实力悬殊。容大队长不打算去支援一下吗?哦!我忘了,你已经找好了新队友,老队友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容长风直接挂断了电话,他懒得听对面一直叭叭没用的东西,将没收小四的通讯设备,丢还给他。   他冷声命令道:“快点联系那俩人,看看究竟是危言耸听,还是却有其事。”   小四小声嘟囔道:“应该没事吧,我刚刚还和他们联系来着呢,要不是队长突然夺走,我们还聊得火热呢。”   “快点联系,别婆婆妈妈的。”   “知道了!”   柳清曜也有些担心,他看着容长风说道:“要是真的有麻烦,我也可以前去帮忙的。还有就是,今天谢谢你。”   容长风回望过去,弯了弯眉眼:“都小事,我既然带你进来了,我就会对你负责。不过我今天为了开脱,撒了个小谎,把你编成了我的……我的新招队友,你应该不会生气吧。”   柳清曜摇摇头:“自然不会生气,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   容长风低头凑近,声音带着试探:“那……可不可以,把这个谎言变成现实?”   “我的意思是,我想真挚邀请你加入我们小队,可以吗?清曜。”声音比刚才还紧张,但又夹杂着很明显的期待。   “当然,我的荣幸。”柳清曜没有犹豫便答应了。   小四一边服从安排联系着队友们,一边竖着耳朵,光明正大的偷听。   真服了,小情侣了,商量入队搞得和结婚誓言一样。   与此同时,门铃再度响起。   容长风看了眼时间,仿佛早就预料般走过去开门,回来时手上拎了个衣服袋子,很自然的递给柳清曜:“上楼换一下吧,应该是你的尺码。”   “哦哦哦!好的,谢谢长风。”柳清曜接过衣服走上楼梯。   小四手上动作没停,眼珠子也没闲着,不断瞥向这边,不停吃瓜。   这才认识多久,就连衣服尺码全知道了?不会是用手量出来的吧?嘿嘿嘿。   等柳清曜换好衣服下楼,小四正好查出来队友通讯设备消失的最后地点。   他将地点发给容长风,解释道:“老大,我刚刚已经多方联系了,但是没得到回复,根据通讯设备的追踪功能,最后一次信号消失的地方是这里。”   “行,我们现在走吧。”容长风转头招呼柳清曜出门,可将视线落在他身上的那一刻,容长风整个人却愣在了原地。 第23章 奇怪女人   柳清曜被盯得有些不好意思地撇开视线,摸了摸鼻子,疑惑问道:“怎么了?是有哪里很奇怪吗?”   他第一次穿这种衣服,即使他在镜子面前看了好久,仔细根据回忆对照了大概,但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没穿错。   此时的柳清曜,身着一袭简约的白色体恤,外搭纯白的休闲外套,下身则是搭配着黑色的工装裤,整体穿搭并无任何不妥之处。   他那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被高高束起,几缕碎发不经意间垂落在鬓角,平添了几分不羁与随性。整个人青春又洋溢,活像个刚上大学的小伙子。   容长风呆愣了片刻,他本以为柳清曜的长发可能和这种衣服格格不入,但一时间又买不到其他的衣服,只能让他穿这个。   没想到简简单单的款式,穿在他身上别有风味。容长风勾起嘴角,由衷地赞美道:“没有奇怪,很好看。感觉比你那套黑色古装,更适合你。”   “哦,好吧。那我以后都穿白......”柳清曜还没来得及说完话。小四就探头,穿过挡住视线的容长风,看到了柳清曜的衣着打扮,他惊叹道:“老大选的真不错,你看这白色真白啊。”   容长风拳头硬了,他伸手推着小四凑过来的脑袋,语气很冷:“你不会说话就别说,没人逼你。”   “欸!你可别冤枉人,我这是很真诚的赞美。现在这个时代,遍地脏污血渍,有的人逃命连饭都吃不上,找一件这么白的衣服多难啊。”小四挣脱开容长风的手掌,坚持为自己正名。   他撇了撇嘴,在心里吐槽道:“你是赚多了钱,没处花是吧?不知道对兄弟们好一点,现在全用来追老婆了。”   柳清曜摸了摸衣服的面料,触感柔软亲肤,他从未穿过。作为剑客,他所穿布料皆是深色、耐脏、抗造的,如此洁白且舒适的面料是第一次。   他突然也觉得小四说得有几分道理,倘若白色衣服真如此不易得到,长风不应该老是替他费心。   他犹豫开口道:“以后还是不要买白色了。”   容长风才没管小四叭叭什么,他全身心都放在柳清曜身上。柳清曜一开口,他就马上回应道:“怎么了?是不喜欢白色吗?”   柳清曜摇头。   “那是穿着不舒服吗?”   柳清曜的头摇地更猛烈了,怕容长风误会,急忙解释道:“衣服的面料很舒服,我很喜欢,长风费心了。可是,小四说白色衣服很难获得......”   “没有可是,只要你喜欢就好。”容长风声音温柔带着笑意:“清曜就不要拒绝我了。”   柳清曜抿唇,还是有些犹豫。刻在中国人骨子里的是礼尚往来,但容长风一直对他太过于好了,以至于他还没来得及回报,就越欠越多。就算是朋友,他这样也算是得寸进尺、贪得无厌了。   “你穿白色很好看。”容长风想了想措辞,转而开口道:“我喜欢你穿白色,就当是为我穿的吧。”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柳清曜也不可能再拂了容长风的脸面,他点了点头,算是应了下来。   小四受不了这暧昧至极的酸腐气息,他倒吸了一口冷气,试探地打断道:“要不?我们先上车。”   “嗯。”容长风应了一声,终于舍得挪开视线。不知道为什么,两人很默契的一前一后,像避嫌一样,将小四夹在了中间。   小四万分难受,往前看看,往后瞅瞅,不敢吭声,果然他刚才还是话密了。   在上车之前,小四眼疾手快抢了驾驶位,他坚信只要他认真开车,就不会被小情侣们影响。   事实证明,压根没人想和他抢。一个人不会开现代车辆,一个人心思完全不在这,全程都是暗戳戳盯盯怪。   在奇妙又和谐的气氛下,他们来到了通讯设备所标记的地点。这是一家大型商场,昔日繁华的广场上空无一人,附近商业街上的小贩牌匾四仰八叉,有的甚至散落在地上。几乎所有的商铺都被扫劫一空,被打碎的玻璃、踩烂的物品,不知名的血迹......随处可见。   柳清曜扫视了一圈,并没有发觉什么异常,他微蹙着眉,仍不敢掉以轻心道:“小心有诈,偌大的地方一点人烟都没有,太过诡异了。”   小四却不以为意,他大摇大摆地拉下车窗,稀松平常道:“太正常了,没准这丧尸多,没人敢来呢?”   “你想的太简单了。”容长风瞥了他一眼,语气还有点嫌弃:“跟我这么久,连这点智商都没有,你也太笨了吧。”   “哎,别人身攻击啊。”小四气鼓鼓道:“那你倒是说说,为什么这里没人不正常?”   容长风嗤笑一声,语气淡淡地开口:“此地坐落大型商场,可用物资丰富。”   “看周围环境,大部分都被洗劫一空了啊。”小四反驳道。   “尽管如此,还是会有生活不下去的人,来此处冒险,赌一赌生机。”   小四若有所思。   容长风继续补充道:“加上商场自带建筑,保暖也还行,适合躲避丧尸,总比露宿野外强上百倍。”   “按照这样说的话,这里肯定有人存在。那他们在哪呢?”小四挠挠头,反问道。   “不知道。”   小四:“?”   沉寂了好久的柳清曜慢慢说道:“所以这才是奇怪的地方。”   “那我们现在应该......?”   “来人了。”柳清曜的手习惯性向腰部摸去,第一下摸了个空。   他暗道不好,自己好像把长风送自己的佩剑,落在了家里。   下一秒,手腕处传来温热的暖意,引领着他的手腕往前,接着是冰凉熟悉的触感。   诶?!是他的剑!!!   柳清曜一把握紧剑鞘,转头正好和容长风对视上,他的眼睛闪烁着星芒,似有光泽的鲜亮水晶。连带着剑鞘一起,将整把剑都搂在怀里,嘴角的笑容真挚而明媚:“谢谢你长风,要不然我这记性可能就忘了。”   倒不是柳清曜不重视佩剑,而是对今天这套衣服不太适应。虽然他一直感觉好像少了什么,但他以为是第一次穿这种衣服的缘故,就没有细想。   小四没管后座的两人,要是他看见指定会嗑疯。此时的他正探出脑袋,四处张望着,嘴里不停地问着:“哪呢?人在哪啊,我怎么没看到。”   “快了。”柳清曜声音很轻,没什么信服力,小四甚至都开始怀疑他是瞎说的。   直到隔了几分钟,从远处的车后方走过来一个中等身材、中等身高,佝偻着身子的女人,她头戴围巾遮住了脸,看不清面容。   她每一步都走的很慢,像是在被拖动前行。但又不像丧尸那般四肢不平衡,扭曲的行走,可能是腿脚不好?   “还真来人了。”小四大喜之余,探头伸手,不停挥舞着,和女人打着招呼:“您好,可以咨询点事嘛?”   对方没有回应,头依旧是低垂着,缓慢行走的方向似乎转动了些角度,正在往他们车的方向前进。   小四摸不到头脑,要说女人是聋子吧,她还知道闻声改变方向,要说不是聋子,她听见了还不回话,傲慢的很。   他撇撇嘴,还想说点什么,却被柳清曜打断了。   “嘘,不对劲。”柳清曜的视线紧盯着后视镜,从镜面的反射中,看出了些许端倪。   小四不敢嘴欠反驳,讪讪闭嘴,眨巴着眼睛,压低声音好学地请教道:“哪里不对劲啊。”   “她怀里好像抱着东西,可能是个婴儿,脚步声和她的体重对不上。”   听着柳清曜的解释,小四急忙伸出头去观察。他眯着眼睛,看了好一会,一拍大腿,惊叹道:“好像真有个襁褓,怪不得她一直低头,原来怀里抱着个孩子。”   “虽是如此,但还是有些蹊跷。”容长风摸着下巴,幽暗难辨的眼睛,紧盯着不断靠近的女人,身体已然做出防备的姿势。   “没必要吧,不就是个手无寸铁还抱着孩子的女人吗?”小四轻啧一声:“有什么好担心的。”   那个女人已经走到车后方了,正挪动着步伐,向着小四开窗的地方缓慢移动。   小四又呼喊了几声:“美女,您好,需要我帮忙吗?”   对方依旧死寂,低垂的头纹丝不动,仿佛脖颈断了一般,只靠皮肉连接,摇摇欲坠地垂在胸前。   小四咽了咽口水,想要下车的手也顿住了,他扶着车把,声音也没缘由的带了些怕意:“您好?能听见我说话吗?”   周围依旧很安静,女人行走时拖动的沙砾声都能听见,可回应他的只有沉寂。小四的心脏越跳越快,他闭上了嘴,不敢再搭话。   容长风扫了一眼小四的怂样,嘲笑道:“怎么不说了,真怕了?”   小四瑟瑟发抖,拌嘴都不敢。   柳清曜见状,安慰他道:“没准她已经听到了,只是说不了话。”   虽然这个理由很扯,就算说不了话的人也不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   不过小四还是信了,他一拍额头,仿佛醍醐灌顶,他同情道:“那也太可怜了,哑巴妈妈带着小孩子。”   他急忙想下车去帮女人的忙。   柳清曜也没想到自己一句安慰,居然让小四如此冲动,想要立马下车。   他开口制止道:“别……”   女人此刻已经驻足在车窗前,她紧紧抱着的襁褓里,突然传出了一阵阵清脆而急促的哭叫声。   难道真的是他们多疑了? 第24章 晶核   小四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他开口道:“我都说了吧,世上哪有那么多坏人,我看就是你们疑神疑鬼。”   他利落地拉开车门,半蹲着身,想要和女人低垂的头面对面。奈何她遮脸的围巾太过厚重,一时半会也看不清楚。   于是小四弯着的腰压得更低了:“您好,能听见我说话吗? ”   对面女人的头轻微地晃了晃,遮脸的围巾有些许松动,小四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凑近去看。   入目的,是一张千疮百孔的脸,空洞的眼眶里没有眼珠,干涸的血渍从她的眼角、鼻腔、嘴角流出,在脸上画了许多擦不净的血痕,腐肉在她脸上炸开,连成一片又一片,一直蔓延至脖颈。   小四呆愣了下,手指忍不住颤抖,整个人抖若糠筛。他一屁股跌坐在地,搀扶着车门,想要重新上车。   说时迟那时快,女人的手臂似机械一般,缓慢抬高起襁褓。一个不及人小腿高的小丧尸,从里面冲了出来,目标正对着小四。   “小四!”容长风神色慌张,急切地喊了一声,一发子弹也随之射出。可小丧尸行动敏捷,躲过了子弹,子弹径直射在了后面的女人身上。   没了小丧尸的女人,就像一片轻飘飘的薄纸片,四肢都是软绵绵的,在子弹的作用力下,像水一样瘫倒在地。   小四也连忙开始自救,掏出腰间别着的手枪,连打了好几枪,但都没射中。   小丧尸已经近在咫尺了,小四甚至感受到了丧尸冰冷的血液及腥臭的口水,溅到了他的脸上。   他心里暗道:完蛋,我不会凉凉了吧。   要是他真的被咬了,还是别浪费队长宝贵的病毒预防阻断剂了,只求队长给自己一个痛快,他不想体会变成丧尸的感受。   小四彻底闭上眼睛,心里已经认命了。   “嗖——”   一柄长剑破空而出,凌厉的剑气横扫一片,小丧尸躲无可躲,被剑气逼退。接着闪着寒光的长剑,刺向小丧尸,颇有些乘胜追击的意味。   小丧尸呲着牙,恶狠狠回头瞪了一眼柳清曜。他虽然腿短脚小,但弹跳力惊人,短短几步跳出去百米,一溜烟就躲进了商场中。   柳清曜拉开车门,收剑入鞘,半蹲下来,扶起瘫坐在地上的小四,耐心询问:“怎么样?还好吗?”   “哎呦我去,吓死我了,感觉是我离死神最近的一次。我都想好遗言了呜呜呜。”小四一副没出息的样子,眼角也湿润了,抓着柳清曜的袖子,就开始嚎叫。   柳清曜想扶他起身,试了好几次都没成功。小四有些不好意思地挠头:“我好像有点腿软了呜呜,站不起来。”   “那……我陪你待一会?”话还没说完,就被小四紧紧抱住。   “呜呜呜,太感谢你了,柳大侠不愧是大侠,救人于水火之中啊,你是我的救星呜呜呜。”小四还没有脱敏,他一手抓紧柳清曜,另一只手抹了一手的鼻涕眼泪。   眼见着他没太注意,满手的鼻涕眼泪就要蹭到柳清曜身上。   刚才跟随柳清曜一起下车,一直杵在旁边的容长风终是坐不住了,他一把伸手拉住小四的手肘,有些嫌弃地递给他一张卫生纸。   小四乖乖接过纸,眼睛泪汪汪的,感动道:“队长你人也好暖啊,还给我递纸。”   他松开柳清曜,用双手拿纸擤了下鼻子,再抬眼时,身边空无一人了。   小四:“???”   原来,他刚松手,容长风就拉着柳清曜站了起来,助其逃离小四的魔爪。   柳清曜还是有点担心小四的状态,他回头看了几眼,不放心问道:“小四……他真的没事吗?”   容长风摆摆手,语气随意:“包没事的,他就是易受惊体质。”   好一个易受惊体质,小四捏着纸巾的手都攥紧了,只能白白承受了这所谓的称号。毕竟他也有分寸,不会自讨没趣,影响老大追妻。   “你拉我起来做什么啊?是有什么事吗?”柳清曜瞥向两人牵着的手,有些疑惑地问道。   容长风故作轻松的松开手,摸了下鼻子,没话找话地编着回答:“就是……今天……这……”   “嗯?”柳清曜抱剑而立,静静地等着容长风的回应。   容长风灵光一现,双手一拍,即兴道:“我想起来晶核没采呢!”   他指了指地上僵硬地死气沉沉的女丧尸,给柳清曜做了个请的手势:“今天先拿这个练手吧!”   柳清曜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敲击着剑鞘,有些犹豫道:“我没试过,万一操作不好呢?”   “没关系,我在这呢。我可以手把手教你~”容长风颇有自信地拍了拍胸脯。   他们身后的小四撇嘴,哑声做作地模仿着:“手~把~手~教~你~”   柳清曜点了点头,拔出佩剑,在空中挽了个流畅的剑花,犹豫道:“从哪开始啊?”   “丧尸的晶核一般是丧尸控制中枢最重要的东西,相当于人类的大脑,所以晶核也在丧尸的脑子里。”容长风指了指女丧尸的头顶。   柳清曜没有犹豫,手起剑落,直接开颅取晶核。可是找了半天,都没有发现晶核的位置。   他有些沮丧地低垂着头,声音很小,赧然失色地道:“我是不是太笨了?怎么没找到。”   虽然这只是一个小小的失败,但还是极强地打击到了柳清曜。他从小到大都是武学上的天才,天资聪慧,理解力一流,几乎可以说过目不忘,做什么事都很轻松学会,从未失败过。   容长风挠挠头,温柔笑了笑,安慰道:“没事我帮你看看,可能是第一次做不熟悉。”   话虽然说的温文儒雅、正人君子,但极力抑制的嘴角还是出卖了他。   小四在后面看着这场大戏,虽然他的腿已经不软了,但还是识趣地没有起来。   诡计多端的队长,又让他爽到了。   他缓慢走上去,贴近柳清曜,将人圈在怀里,宽大的手掌附在柳清曜的手上,和他共握一把剑。   柳清曜一顿,身体有些不适应的僵硬,他的头部微动,想回头看看容长风。   容长风斥道:“别动。”   “哦。”柳清曜乖乖应了一声。   虽然他很想问自己,为什么不把剑给长风,而是乖乖接受了这个极其亲密的动作。   他侧耳倾听,听到了容长风的心跳声,比他自己的还要快。   长风,他也在紧张吗?还是因为其他的原因?   容长风握着柳清曜的手,带动这银白长剑,在人家女丧尸的脑子里寻找晶核。   转了一圈,诶?怎么没找到?   咳咳,可能是自己被怀里的人分去了心神,这次一定要专心一点。   于是,他耐着性子又找了一圈。   给后面的小四看无语了,不是老大,你这也太假了吧?找个晶核找这么长时间,你要是想抱人就直说,何必费这么大劲?   他忍不住站起身,凑过去问道:“弄好了嘛?要不我们也进商场看看?”   容长风没有像他料想的一样春光满面,反而眉头紧蹙,深邃的眼睛夹杂疑惑。   “老大?怎么了?”小四意识到事情的不简单,收起了开玩笑的心。   容长风拉开和柳清曜的距离,但手还附在柳清曜手上,他摩挲着柳清曜的手腕,温声细语道:“借剑一用。”   柳清曜点点头,松开拿剑的手。   容长风拿着剑扔给小四,指着地上的女丧尸,眉心紧皱:“你自己看看吧。”   小四感觉莫名其妙的,这个晶核这么难找?老大是不是太久没挖晶核了,业务都不熟练了,还得是他来。   他已经准备好大展身手了,可是搜寻了几次,都没有发现晶核的踪迹。   “这……这也太奇特了。”小四出言感慨道。   “是这样的,按理说像这样有些灵智的丧尸,都应该是中高阶丧尸,怎么可能没有晶核。”容长风摸着下巴,百思不得其解。   柳清曜接回小四递还给他的佩剑,一边自来熟地从容长风的口袋掏出卫生纸,仔仔细细地擦拭着剑身,一边大胆猜测道:“有没有可能,她是被控制的?她的样子和举动好像提线木偶。”   容长风被他的猜测吸引,思索了下:“确实有道理,可是这是如何做到的呢?”   柳清曜摇摇头,他并不知道,也只是猜测。   他本来想分享在药店遇见小丧尸的线索,但由于他没看仔细,并不能确定刚才遇见的小丧尸,和他在药店遇见的是不是同一个。他怕把容长风的思考方向带偏,终还是没有说。   他们现在的线索还是太少了,容长风决定先不纠结了。   柳清曜和其对视一眼,也明白了容长风的心中所想,他指着商场的正门,也就是小丧尸刚刚逃窜的方向,说道:“我们进去看看吧,目前也没什么方向。”   容长风没有反驳,顺从地跟在柳清曜身后。小四也没有反对的理由,虽然他有点害怕小丧尸,但还是跟了上去。   商场内部也是破败不堪,一楼似乎停电好久了,展示柜里光秃秃的人形模特,在昏暗不明的环境下格外吓人。   “砰——”左侧店铺的人形模特,诡异地倒了下去,砸在地上发出引人瞩目的声音。   接着一个女生惨烈的叫声随之响起:“啊啊啊!!!” 第25章 通讯设备   柳清曜抽出佩剑,快步向前,一人一剑挡在容长风和小四前面。   在昏暗的环境中,声音被无限放大,很重的呼吸声,好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应当不是丧尸,可能是躲藏的人类。   不过再多猜测,不如亲眼所见,柳清曜提着剑,率先走进了左侧的店铺内。   外面还能有些许室外的光洒露进来,可店铺内却没有丝毫光亮,伸手不见五指。刚刚倒下的白色人形模特正拦在门口处,半躺着身子,脸上的笑容格外僵硬渗人。   小四看着模特木愣愣的神态,吓得他一把抓紧容长风的袖子,直截了当闭上了眼睛,他声音有些颤:“队长,我……我怕。”   容长风瞥了他一眼,扯回袖子,走到店铺门口,抬脚,一脚把模特的头踢飞了。   小四看着空荡荡的手心:“?”   “哐当——”飞出去的头砸在墙上的镜子上,引得前面的柳清曜停下脚步,回头问道:“怎么了?有什么异常吗?大家没事吧?”   “没事没事。”容长风笑着回应道。   随后,他看向小四,语气完全没有刚才的温柔,冷冽地道:“解决了,走吧,别磨叽了,一会儿跟不上清曜了。”   小四翻了个白眼,无语又委屈道:“还是柳大侠好,他还会安慰我呢。”   前面的容长风听到小四的言论,嗤笑了一声:“清曜是挺好,但你也别一直缠着他。”   “柳大侠才不会嫌弃我呢。”   容长风点了点头,确实,柳清曜是一个强大且温柔的人,只要有需要帮助的人,他一定会给予帮助。   那如果……容长风眼珠子微转,黝黑的眼睛泛起玩味的精光,他嘴角轻勾,一个好主意油然而生。   作为一个行动派,他立马就去实施了。   容长风直接撇下还在门口踌躇不前的小四,踏着大步走到了柳清曜身旁。   柳清曜抬眼看了一眼容长风,又往他身后瞧了瞧,疑惑问道:“小四呢。”   容长风不打草稿,直接胡诌起来:“他说他害怕,就先不进了。”   “哦,那我们再往前走走看吧。”柳清曜点头,抬脚就要往前走。   可手腕突然被用力拉住,是熟悉的触觉。可这次在黑暗的环境中,这种感觉仿佛被无限放大。   宽厚的手掌带着些灼热,温度一直从脉搏传到心口,燥得柳清曜有些口干舌燥,他没回头,只是喉咙微动,问道:“怎么了?”   容长风的手不太老实,从手腕处往下摸索着。   柳清曜无奈地笑了笑,擒住那只调皮的手,握紧在手心,耐心又问了一遍:“长风,到底怎么了?”   容长风咳嗽了几声,清了清嗓子,想着刚才小四的语气和声调,夹着声带,声音又柔又轻:“清曜,我怕~”   在黑暗中,他以柳清曜的手腕为坐标,压着身子,想在柳清曜的耳边缓慢吐息说话。   不料,却找错了位置,他故作暧昧的吐息,洒在了柳清曜的脖颈处。   热气接触白皙皮肤的片刻,一抹绯红就从脖颈不断向上蔓延,染红了耳垂,浸染了面颊。   柳清曜有些紧张,不适应支支吾吾道:“那……那这么办?”   居然让他提办法吗?清曜真是心善啊。容长风轻笑一声,鼻息全洒在柳清曜身上,他的身体更僵硬了。   “唔,那就一直牵着手吧,这样的话,我就知道你在我身边,我就不会害怕了。”容长风精心策划的一句暧昧至极的言论,满心期待地等着柳清曜的反应。   可柳清曜只是点头赞同道:“有道理,那就牵着吧。”   这都没反应?容长风有些震惊于柳清曜的毫不在意,他试探着得寸进尺道:“那……应该也能十指紧扣吧?这样更有安全感,也不易分开。”   话音刚落,柳清曜主动把手打开,钻进了容长风的指缝,牢牢牵住了他的手。   “好啊,你如果牵着还是害怕,抱住我也行。”柳清曜甚至贴心地给容长风提供了,更蹬鼻子上脸的计划。   容长风咬了咬后槽牙,恨柳清曜是一块石头,不过,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   闻言,他直接走到柳清曜的面前,一只手和他十指相扣,另一只手则半揽住他的精瘦的腰,低弯着腰,将头埋在他的肩膀上。   容长风比柳清曜高上许多,他努力将自己整个人缩在柳清曜怀里,柳清曜感觉好像被一只大型犬缠住了,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他轻拍了拍容长风的后背,有些好笑地感慨道:“我们气宇轩昂的容大队长,居然这么怕黑?”   虽然被嘲笑了,但是容长风完全不生气,甚至声音带了几分笑意:“嗯,害怕,所以能多抱一会儿吗?”   柳清曜推他起身,往后退了半步,颇有些躲避的意味。   容长风暗道不好,难道玩脱了?清曜不会生气了吧。   他已经想好该怎么道歉了。   却听见柳清曜声音微冷夹杂温柔:“抱着没法走路,还是算了吧。”接着,柳清曜举起他们十指紧扣的手,摇晃了下,说道:“别害怕,我会一直牵着你的手。”   容长风的心情恍若雨过天晴,笑容洋溢,他也懒得夹嗓子了,反握紧柳清曜的手,声音带笑:“那就谢谢柳大侠了~”   两人一边探索着这家店铺,一边聊着天。   “你不是怕黑吗?为什么还进来,外面还能有点光,你不和小四一起在外面等?”柳清曜有些好奇地问。   “嗯……”容长风有一瞬间卡壳,总不能说,自己怕黑是装的吧?   在头脑风暴后,他想出来一个绝妙的答案,他声音清润,缓缓道:“我不放心你,特意来陪你。”   “啊?”柳清曜停下脚步,苦笑道:“你是在怀疑我的实力吗?”   容长风:“?”   真是情话讲给聋子听。   走到试衣间门口时,柳清曜的步伐一顿,他举起手中的佩剑,借其撩开了试衣间遮挡的布帘。   “嗖——”一个圆滚滚的物件从前方抛过来,柳清曜提剑一刺,那个东西四分五裂碎成一片,散落在地上。   两人接连松了一口气,他们还以为是逃窜进来的小丧尸,要是这样,又难逃一场恶战。   试衣间里,一个穿着碎花裙子的少女蜷缩在角落里,瞪着大眼睛警惕地看着他们,她声音因紧张而尖锐:“你……你们是谁?”   “别紧张,我们不是坏人。”容长风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良善一点,缓着声音回答道。   柳清曜抬脚往前走了一步,女生尖叫道:“你!你别靠近!”   容长风拉住柳清曜的胳膊,朝他摇了摇头。这个女生现在的情绪不稳定,精神状态也有待考察。   “那你出来吧,我不进去。”柳清曜抿唇,和女生沟通着。   “不,不要!你们快走。”女生此刻好像什么也听不进去,只是不停地在赶人。   柳清曜勾唇:“你是怕我们发现什么吗?或者说,你在保护谁?里面还有其他人?”   女生的眼里闪过慌乱,她的声音也变得强装镇定:“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见此情形,女孩好像要装疯卖傻和他们一直僵持。   虽然不知道柳清曜是从哪发现里面还有其他人的,但一直大眼瞪小眼也不是办法。   “我不想和你废话,我数三个数,你出不出来?”容长风声音空冷:“1,2,3。”   见女孩仍咬着牙一动不动。   容长风也顾不得什么怜香惜玉,直接冲进试衣间。果然,右侧墙壁上就藏着另一道暗门。   他直接选择暴力破解,毫不犹豫一脚踢了下去。   伴着女孩的尖叫声,暗门被踹开。   柳清曜猜的没错,里面确实有一个人,甚至是一个男人。   容长风看了眼柳清曜,夸赞道:“不错嘛!怎么发现的?”   “听到了呼吸声。”   “???”   虽然听起来好装,但经柳清曜说出口,好像也很正常。   对男生就没必要怜香惜玉了,容长风直接冲进去,薅住他的领子,将人带了出来。   女孩见状,也只好跟着出来。   此男生带着黑框眼镜,满脸痘痘,佝偻着身体,双手握在一起,好像在保护着什么。   容长风有些不解:“你一个大老爷们,躲里屋,让人家小女孩替你在外面守着?”   眼镜男一声不吭,反而女生挡在了他前面,清丽的声音带着寒意:“这是我们的事情,与你们无关。说吧,费尽心思想从我们身上得到什么?是物资还是人?”   “我们是好人,姑娘你不必如此防备。”柳清曜将佩剑收回剑鞘,习惯拱手道:“可否借小兄弟手上的东西一看。”   眼镜男急忙将手背到身后,低垂着头,不敢看柳清曜他们。   “没什么好看的。”女主极力阻止道。   事出反常必有妖。   容长风大步上前,擒住要跑路的眼镜男,只用了五分力轻扭了一下他的手腕,眼镜男就痛苦的嚎叫出声,手中的物件也应声而落。   “小心!”女孩凑过去想接住物件。   却被柳清曜捷足先登,他一个旋身飞跃,拿着物件稳稳落地。   低头看去,居然是一个通讯设备,款式和容长风的一模一样。   难道,这是失踪小队成员的通讯设备? 第26章 谈拢   柳清曜也不敢确定,他朝着容长风挑眉,晃了晃手中的物件。   “给我看看。”容长风蹙眉,心中不禁生出一丝疑惑。   “呐,给你,接好。”柳清曜懒得走过去递给他,直接朝着容长风的方向,高抛起通讯设备。   “诶,你们!”女生急迫地喊着,见容长风稳稳接住后,才大松了一口气。   柳清曜见状,疑惑试探道:“这也不是你的东西吧?姑娘为何如此紧张。”   女生怕露出更多破绽,直接闭口不谈。   “哎!你们都站着那干啥呢?”不远处传来的小四气喘吁吁的叫喊声。   他靠近后,指着多出来的女孩和眼镜男,诧异道:“这怎么还多出两个人?”   柳清曜在小四周围环绕一周,摸着下巴思索着说:“你不是害怕吗?怎么进来了。”   “我虽然害怕,但也不能抛下你们啊!”接着,小四声压很低,低垂着眼,斜眼剜了一下容长风,颇有暗示地阴阳道:“我可不会像其他人一样,抛下自己的队友就走了。”   柳清曜有些不解:“我还以为你特别害怕,毕竟长风说你在外面不进来了。”   “呵呵。”小四咬牙道:“只怕是有人不想我进来。”   “咳咳咳。”容长风握拳掩在嘴边,疯狂地咳嗽着,果然直接吸引来了柳清曜的注意。   柳清曜快步走到他的身边,担心道:“怎么了?是不舒服吗?”   “没什么,这里灰尘太大了,不小心呛到了。”   柳清曜轻拍了拍容长风的后背,安抚地说:“现在呢?有没有好一点。”   小四一整个无语,哪来的灰啊?他怎么不知道自家老大演技这么好?   容长风直接把通讯设备递给小四,说道:“嘴这么能说,那你现在来讲讲这个吧。”   “什么意思啊?老大你通讯设备干嘛给我?”小四一脸懵逼地接过通讯设备。   “你仔细看看。”容长风懒得解释,也没心情和小四说话。   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将手伸出来,在柳清曜的眼前晃了晃。亮晶晶的眼睛期待地看着柳清曜。   柳清曜秒懂,直接牵住他的手。   突然,柳清曜想到了什么,有些怀疑和不理解地问道:“你刚才怎么不怕黑?”   “这个嘛……”容长风稍微有点语塞。   一旁的小四又多嘴道:“怕黑?老大他……”   “我确实怕黑!”容长风抢先回答道,顺势在黑暗中重重踩了小四一脚。   “啊!”小四吃痛出声,不可置信地看向容长风。   紧接着,他的视线一下子就看到了,容长风和柳清曜紧牵着的手,他语气带着猜疑:“你们这是?”   容长风挡在小四面前,正对着柳清曜,解释道:“我确实怕黑,幸好有你牵着我。不过刚才也算是紧急情况,我的潜能被激发了,所以在那一瞬间不怕了。”   他一脸坚定,给这个看起来很扯的理由,增添了不少的信服力。   小四:“???”   怕黑?谁?容长风?   “……”   某些人真是说谎不打草稿。   柳清曜点头,若有所思:“那你牵着好了,都是小事,我不在意的。”   小四扶额:居然还有人不介意和刚认识几天的陌生人随便十指紧扣?这心也太大了。但凡他俩正常牵手,自己都不能吐槽什么。   还是别管人家小情侣的情趣了,先研究研究手里这个东西吧。   一拿到这个通讯设备,小四就觉得莫名的熟悉。他按了下开机键,屏幕不断频闪,刚打开了一秒钟,就重新关机了。   女孩在一旁看得着急,她忍无可忍吼了一声:“你们能不能不要乱动。”   小四被吓了一跳,他掏了掏耳朵,感慨道:“小姑娘看着文文弱弱的,这嗓门可真大啊。”但他手上的动作没停,甚至翻到了通讯设备的背面,扣开了它的后壳。   “你!我让你别动了,你是听不懂人话吗?”   “别那么急躁,我有办法修好,你拿着不也是坏的吗?倒不如交给我试一试。”小四动作麻利,从口袋里掏出电池,给通讯设备装好,重新按了一下开机。   听了此话,女孩选择相信一次小四,她小心凑近,双手握拳祈祷着。   可是,按了好几下开机键,屏幕纹丝不动。   气氛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女孩祈祷握拳的手,换了一种握法,反而握得更紧了,她身边似乎带着杀气。   容长风扫了一眼,嘴欠道:“哟,不会是完全坏了吧?”   小四倒吸一口冷气,挠头道:“应该不能,别着急我再看看。”   他重新打开后壳,仔细瞧了下,果然电池装反了。他尴尬着笑了笑,快速调整好,又重新按了开机键。   他信誓旦旦地保证:“这回肯定没问题了。”   伴着超长开机的前摇,屏幕终于亮了。小四试着滑动解锁,可屏幕一动不动。   不应该啊?小四摸不到头脑,他打算重新拆卸检查一下。   “等等!”柳清曜开口叫停,他接过小四手里的通讯设备,端详了一下,指着锁屏壁纸上左下角停着的越野车,说道:“这是不是你们的车?前三位车牌号有点像。”   壁纸上是一张夕阳落下的照片,看到的第一眼都会被落日熔金所吸引,左下角的越野车只露了一小点部分。   容长风凑过头,就着柳清曜的手,低头看了一眼,点了点头:“确实是我的车,难道……”   “难道这真是司徒俊他们的?!!”小四顺势接话道。   听到“司徒俊”这个名字,女孩神情一愣,她眼中闪过怀疑,但还是试探道:“你们认识这通讯设备的主人?”   “当然,我们此行就是来找他们的!”   “可是,我求救信息都没发出去啊?你们怎么找到的?不会是想借势而为,编的谎话,要加害我们吧?”女孩仍在猜疑,她后退了半步,和他们拉开些距离。   “有警惕性是好事,但我们真不是坏人。”小四无力辩解着。   柳清曜将通讯设备递给女孩,示意她看一下未读显示:“姑娘,你自己看吧。”   只见通讯设备上,皆是一个叫“傻子”的人发来的消息,有几条短信,也有几条通讯。   最后一条短信的内容是:【傻子:你们安全吗?到底在哪啊?看到回一下消息。】   女孩大致翻了一下,信了八成,她开口问道:“那你们谁是傻子?”   小四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该不该承认,总感觉怪怪的,他无奈道:“姑娘,话也不是这么说吧。”   女孩也意识到自己的失语,于是换了个说法:“那你们谁的代号是傻子?”   小四:“……”不是,这有区别吗?   容长风伸出一只手,水灵灵地指向了小四。   柳清曜在一旁憋笑,没发表意见。容长风接着说道:“我一个人算两票,他是傻子。不信你看他手机,有聊天记录。”   好好好。小四无语,小四破防。   见事态如此明朗,女孩不再怀疑他们的目的性,颇有些急切地拉着他们要往楼上走。   柳清曜伸手拦住她,礼貌问着:“为什么要上楼,发生了什么吗?”   “你们的朋友正在楼上和丧尸纠缠,如果不想他们死掉,就听我的,快点上楼!具体的我可以在路上给你们讲。”   几人对视一眼,跟在了女孩身边。倘若她说的是真的,那真是一分钟也不能耽搁。倘若她说的是假的,他们不敢赌这个可能性。   众人正火急火燎往店铺外面走。   柳清曜耳尖微动,察觉出了一丝不对劲,他松开牵着容长风的手,把他往前推了一下。   容长风诧异回头,想说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只见,一直悄咪咪跟在身后的眼镜男,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变异成了丧尸,正在往他的方向扑过来! 第27章 欺骗?   “小心!”容长风稳住身形, 朝柳清曜的方向喊去。   柳清曜腾空而起,单脚踢在眼镜男的胸脯上。手腕压着剑一转,大步上前, 飞身一踩, 将眼镜男制服于脚下, 而长剑也落在他脖颈处。   “怎么了?”小四略带疑惑的声音响起。   “喂!你在干什么?快点松开他。”女孩隔着很远就开始喊着,急忙冲过来, 想帮她的朋友脱困:“你别以为你会点武功就能为所欲为, 你......”   声音戛然而止,女孩惊愕地用手捂住嘴,呆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已经异化彻底的眼镜男,他的眼镜镜片,一片已经因为打斗而掉落, 而另一片的玻璃也四分五裂、摇摇欲坠。   他猛烈地摇晃着头,手指扭曲地在地上用力抓着,就算指尖磨出鲜血、指甲劈裂, 也没有停止。他面目狰狞,嘴里不断发出嘶吼声。   柳清曜拿剑的手往后撤了撤, 脚也有想要松动的迹象。丧尸感受到挟持力的减少, 又开始挣扎起来, 不停地挥舞着手臂,甚至能听到磨牙的声音。   柳清曜看向女孩说:“你担心你朋友?那给你,你来踩着, 只要不让他咬人就行。”   女孩连连后退几步,她摇着手,声线带着颤抖:“我、我不敢。”   在本能地害怕之余, 还夹杂着无尽的懊恼和悔恨,女生无助地蹲下身,独自不停地呢喃道:“怪不得……他主动说要保护通讯设备,借机避开我,躲进暗屋。还和我说没有必要千万不要打开暗门,也不要让任何人靠近,原来......原来,他早就发现自己被咬了。”   女孩的身子无力地瘫软下来,半跪在了地上,声音哽咽:“为什么要保护我啊,本来该被咬的是我啊。为什么要骗我说自己没事,我们不是说好了要一起见证末世结束的吗?”   可不管女孩如何声泪俱下,她口中的那个人,早已变成听不懂任何话的怪物。丧尸的脑子里只有食物,他们可以抛弃一切人性和情感,让脑子和身体完全臣服于野兽的贪念。   柳清曜有些动容,他拍了拍女孩的肩膀,以作安慰,随后指着地上苟延残喘的丧尸,问道:“你想怎么办?放走还是......”   “给、给他个痛快吧,还能......减轻点痛苦,我就不看了。”女孩拒绝了小四扶她起来的手,她毫不矫情地自己爬起来,拍拍衣服上的灰,背过身仰头看着天花板,尽量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   她擦拭着眼角的泪痕,有些抽噎、带着浓厚的鼻音说:“处理完,快点和我上楼,真的不能耽搁了。”   交代完一切,她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店铺外面渗透进来的光很多,她在一步步走向光去、走进光里。   但是,总会有人被永远留在黑暗之中,不管他是否愿意。   柳清曜手起剑落,速战速决。他弯腰拾起,眼镜男弥留下的粉色晶核,只有指甲大小。   “看这色泽,咬了眼镜男的丧尸实力可不容小觑。”容长风凑近看了一眼,想接过晶石仔细把玩。   不料,柳清曜拿晶石的手躲了一下,说:“别拿。”   “???”   容长风有些不解,他小声道:“不就是一块晶石吗?为什么不能碰?”   “不是不能碰,我还以为你要拿起来收进兜里。”柳清曜将晶石递到容长风手边,说道:“要看就快看,一会儿就没机会看了。”   “什么意思啊,清曜是很喜欢粉色晶石吗?我家里还存了好多,这颗无论是色泽还是品相都很一般。为什么执着于它啊?”容长风挠挠头,还是不理解。   柳清曜从眼镜男身上撕下来一块还算干净的布料,小心翼翼将晶石包好。   旁边站着的容长风眼睛都瞪大了,他的声音气到卡顿,指着眼镜男说:“不是,他到底有什么特殊啊?”   “虽然它对你我来说很普通,但对其他人来说没准很重要呢。就算只能留个念想,也比什么都没有要强上百倍。”柳清曜收好东西,叹了口气,也往外走去。   “其他人?”容长风一下子就反应过来,原来是要给嘴硬心软的小姑娘带的吗?他低头被自己蠢笑,自己怎么能想得如此奇葩。   善良又赤诚的清曜啊,真是一个顶好的人。他快步追上柳清曜,并肩走向出口。   门口处的女孩已经开始催促了,她神情淡然,仅仅眼尾有点红,声音略哑但也算正常:“怎么这么久?快点和我上楼吧,我们走楼梯间。”   话音刚落,就头也不回地往楼梯间走去,柳清曜大步向前,走到她身边,将包裹晶石的布料递给她。   “呐,给你的。”   “干嘛,无功不受绿。”女孩低头瞧去,原来是一块布料,她松了一口气,别扭道:“我没哭,不用擦眼泪。”   “我知道,但这个目前只能属于你。你就拿着吧,打开时小心一点,里面有东西。”柳清曜拿布料的手往前送了送,示意女孩接住。   女孩有些狐疑,伸着迟疑的手缓慢接过布料,她好奇地小心打开。   看到粉色晶石的那一刻,整个人僵了一下,眼中的波涛汹涌未平将起。   那颗小巧玲珑、晶莹剔透的晶石,如同一颗小石子,砸进了她心中强装镇定的平静湖面,掀起阵阵波澜。   不用多说,她知道,这是他的晶石。   敛下眼中的情绪,她眨了眨干涩的眼睛,将晶石重新用布料包好,仔细收进衣服兜里。用很轻的声音,小声道:“谢谢你。”   见女孩的心情有所好转,柳清曜趁机问道:“那我可以问一下,为什么要上楼啊?楼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这件事要从几个月前说起,当时我孤身一人,没什么物资,便打算来这个商场碰碰运气。出乎意料的是和我一样想法的人很多,商场里早已驻扎着很多人。   我起初很害怕,倘若这么多原住民联合起来为难我,我什么也反抗不了。相反的,他们都是很好的人。”   女孩甚至陷入了回忆:“王叔会做饭,每次都会给我带一份,他说我很像他去世的女儿。一定要多吃饭,被丧尸追的时候,才能跑得过。”   “刘姨的手很巧,经常帮我改衣服,她的衣服都很好看,是我此生穿过最好的衣服。”   “我还遇到了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我们相谈甚欢,互相扶持顽强地在末世生活。还相约着要一起看末世结束,可是......唉,算了。”她回头看了一眼来时的店铺,眼神忧伤,什么都没说。   但大家已经明白了,她的朋友长眠于此了。没人再说话,在沉闷的气氛里,女孩再次开口:“可是,一切不知道为什么都变了。”   “发生了什么啊?你快点说。”小四迫不及待地催促着。   “那天我从外面拾取完物资回来,王叔、刘姨......好多人都消失了,了无踪迹,甚至连行李都没收拾。   商场附近也莫名奇妙出现了许多身着白大褂的人,他们带着很重的防护服,不让靠近也不让说话。他们甚至圈了一块地,说要搞研究,不让任何闲杂人等靠近。”   “所以,你怀疑他们拿人体研究?”容长风蹙眉问道。   女孩直接承认了:“是,所以我和朋友半夜潜入了实验基地。”   “看样子,你们什么也没发现。”柳清曜摩挲着下巴猜测道。   “对,那个晚上我的心脏跳得特别厉害,一度以为自己发现了什么惊天大阴谋。已经料想到无数场景了,也做好了看见熟悉的人变成试验品的心理准备。可是,实验室里除了一些变异的小动物,什么都没有。”   容长风明显不相信:“那个实验室肯定有问题,倘若真的这么平静,那你的朋友是怎么被咬伤的?”   女孩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实验室有没有问题,我和朋友是从实验室出来时,碰见了一个红眸丧尸,对我们穷追不舍。   我不小心被石头绊倒,他来扶了我一把,拉起我继续跑,可能是在这个时候被咬的。”   “那又和上楼有什么关系。你这说半天没说到点子上啊。”小四急切地挠着头,催促着。   “我们按照往日的经验,躲进商场,希望能靠建筑物的遮挡甩掉丧尸。可不知道为什么,这次的丧尸格外敏锐、聪慧,甚至对商场的构造都很熟悉。我们往上走了好几层,都没能甩掉丧尸。”   “在第五层时,我们遇见了司徒俊和温良,他们很厉害,手里还有枪等热武器。他们正在收集物资,见我们被丧尸追捕,于是出手相助。”   听到司徒俊和温良的名字,小四眼中迸发出亮光,他搓着手,问道:“然后呢?他们现在在哪?”   女孩的声音带了些绝望:“一开始丧尸很少,他们游刃有余,甚至还有空拿通讯设备打字聊天。可后来丧尸越来越多,密密麻麻的像啃食粮食的蝗虫。”   她口舌干燥,咽了下口水继续说:“眼见着越来越吃力,司徒先生将他的通讯设备交由我,让我去找救援。”   正巧,他们也到了第五层的楼梯口,女孩站在门口,声音焦急:“你们快进去救他们吧。”   柳清曜把玩通讯设备的手一顿,嘴角噙着笑:“事到如今,你还在骗我们吗?” 第28章 心脏雕塑   小四想要冲门而进的脚步一停, 他扶着门把手诧异地回头,眼中的震惊完全遮不住:“柳大侠,你说什么呢?骗局???”   容长风没有过多地询问, 本能地相信柳清曜。仅仅一瞬, 他已经踱步到了女孩身后。倘若她真的有问题, 便可一击制服。   相比之下,女孩显得过分冷静了, 既没有大声呼喊着:我冤枉。也没有急于开口解释, 反而声音沉稳至极:“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骗你们了?”   一头雾水的小四也附和着:“对啊对啊,哪里出破绽了?我怎么没发现?”   柳清曜歪头浅笑了一下,嘴角勾得弧度更甚,他语气无辜:“我本来只是随口说一说,诈你的。”   女孩肉眼可见的放松了身体,但她神情依旧严肃, 催促着:“你们快点进去吧,不想救你们的队友吗?”   小四一拍脑袋,说道:“对对对, 我们快点走吧。”他看向柳清曜和容长风,可两人却一动不动, 仿佛被定住一般。   这下可把他彻底搞蒙了:“怎么不走啊?柳大侠?老大?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柳清曜缓慢举起双手, 轻轻地拍动了两下, 他语气淡然又自信:“我本来真的是猜的,只是有点怀疑。可我看完你的反应后,完全使我确定了猜想。真是精彩呢。”   女孩的身体再度紧绷, 她不明所以地装傻反问道:“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那我就一个一个解释给你听。首先、你说一直强调楼上事态紧急,可无论是行动还是下意识,你都没有很急切, 只有一些口头上的催促,就好像有人要让你把我们带上楼,其余都不重要。”   柳清曜走到门口,摸上门把手,手部用力握紧,随后回头观察女孩的表情,缓慢松开手,说道:“包括现在也是,你在期盼什么?”   "你的微表情已经出卖你了,你一直在露馅,无论是刚才站在门口催促我们进去,还是在我想要打开门时,压抑不住的欣喜。我猜这门后一定有大秘密。"   女孩嗤笑道:“就这?这只是你自我感受的猜测罢了。要是你真的好奇,你打开门看一看便知。”   “你先别急,听听我的分析再说。其二、你说司徒俊和温良搭救了你们,并且在和丧尸缠斗的时候还有心情拿手机回消息?就算是最低级的丧尸,如果有要保护的人,都不应该如此掉以轻心。”   小四点头,补充道:“当时他们两个人应该正在和我聊天,通常人打字需要两只手,才能很快的回复消息。我记得他们回消息的速度就很快,完全看不出在和丧尸打斗。”   “再者说,就司徒俊那张嘴,要是能一边打字一边揍丧尸,早就开始吹牛了。”容长风好似想起了什么,笑着应和着。   “那、那有可能是我记错了,他们没拿手机。”女孩的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想说的话在嘴里滚了下,才开口辩解道。   “你没记错,他们确实拿通讯设备打字了,你也说了好多真话。”柳清曜微微低头,盯着女孩的眼睛,想从中发现些什么。   “啊?怎么又说她说真话了?她不是骗了我们吗?用真话怎么骗人?”小四摸不到头脑。   容长风翻了个白眼,敲了下小四的头,说:“这才是撒谎的高境界,真假参半,说很多的真话,再假的话也会被遮盖住,显得没有那么假。”   “其三、你说司徒俊将通讯设备给了你,通讯设备又是如何坏的?你当真没看到小四发的询问短信、电话?还有就是我们从没明确说过和他们两人是什么关系,你又是如何一口咬定我们是队友?”   “其四,他们要真在里面打斗,众所周知小队出任务必配热武器。我们现在就一门之隔,怎么可能什么都听不到?”   柳清曜可没嘴下留情,一顿连环逼问,不仅问得女孩哑口无言,还成功把小四也问懵了。   “一,通讯设备是我躲避丧尸时,不小心摔坏的。什么短信、电话?我真的没看到。   二,你们之间的关系,自然是我猜的。怎么?允许你凭想象断定我的罪责,就不允许我想象了?   三,我现在也不在里面,自然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   女孩的心理素质很强,在这种情形下,还能不紧不慢地回答问题。   双方开始僵持不下。女孩突然笑了,明眸皓齿,与此时此刻的氛围格格不入。   她笑道:“那你们就别进,我说你们的朋友在里面,但你们不信。可你们敢赌吗?”   这句话可问在了点子上。柳清曜有些犹豫,他看向容长风。容长风朝他点了点头,似乎给了他无尽的鼓励。   小四开口催促道:“开还是不开啊?”   柳清曜再次走上前,握住了门把手,他回望着女孩,说道:“要不,我们各退一步,你走第一个?”   女孩并不想同意,她连连摇头,脚步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就像是心里本能的害怕,仿佛门一打开会看见什么索命的恶鬼。   柳清曜朝她身后挑了挑眉,她身后的容长风点了下头。   刹那间,楼梯口消防通道的门被打开,女孩猛地回头,想往楼梯上跑。   却被拎住了脖颈,容长风一个用力,固定住她的手腕,嵌住她的身形,接着朝门的方向推了一下她。   女孩步伐踉跄,等稳住身子时,她整个人已经进入到了门里。   她回头,想赶快逃离开,可门却被柳清曜一行人堵住了。   柳清曜扶稳女孩摇摇欲倒的身子,语气温润如玉:“小姑娘,你别害怕,你瞧我们不是都进来了吗?要是你当真没说谎话,陪我们走一遭又何妨?遇到丧尸,我们自当会保证你的安全的。”   事已至此,女孩也死了反抗的心。她低垂着头,挣脱开柳清曜的搀扶,往角落里走去,认命地微缩在墙角。   本以为能逃过一劫,可墙角这个位置,倒是方便了柳清曜他们的围剿,几人默契地隔了些距离,将角落围住,以防女孩突然逃跑。   但他们也不好直接靠近,毕竟男女有别,于是柳清曜挺身而出,他半蹲下,和女孩平视,开口劝道:“姑娘,事已至此,那你就给我们带个路吧。”   女孩摇摇头,声音已经变得特别哑了,她干涩地开口:“不、不行,如果这么做了,神明大人将无法宽宥我。”   神明大人???这句话可把所有人听得一愣一愣的。   小四大大的“啊”了一声,他好奇地问:“神明?这真的存在吗?他可以保佑我发大财吗?”   “啧,弄虚作假。”容长风嗤笑道:“现在还有人信这种东西,迷信这么严重?”   柳清曜虽然好奇女孩口中的神明大人具体指的是什么,但他为了照顾女孩濒临崩溃的情绪,只能岔开话题,哄道:“你不是想离开第五层吗?我们虽然不能让你从这个门走,但我们不限制你走其他的门。”   女孩狐疑道:“当真?”   “自然,所以你想走的话,就靠你自己了。”   话音刚落,女孩就“噌——”一下站起来,快步朝里跑去。   柳清曜和容长风对视一眼,急忙跟了过去。   第五层的中间,有一个空旷的圆形区域,商场在此处,设计了一个两人高的红色雕塑装饰品。   离远看,是一个巨大的人类心脏,上面的筋脉都栩栩如生,仿佛仍在跳动。   离近看,心脏的每一块区域,都雕刻着眼睛,无数的红色瞳孔的眼睛,覆盖在整个心脏的表面,看得人密集恐惧症都犯了。   “等等!”柳清曜好像发现了什么,他指着心脏雕塑下面的区域,朝着容长风喊道:“你看,那里好像有人。”   没听到及时的回应,一时间他还有些不习惯,他转头去找容长风的踪迹。   只见,容大队长大步一跨,三下五除二追上了前面奔跑的女孩,扯着她的手腕就往柳清曜的方向走来。   女孩一脸怨气,死死瞪着容长风,但鉴于力量的悬殊,她抿着嘴,一声不吭。   直到两人走到柳清曜跟前,女孩才忍不住吐槽道:“不是说放我走吗?这什么情况?”   “啊……这个。”柳清曜尴尬地吸了一口凉气,朝容长风招了招手。   容长风默契地将耳朵凑到柳清曜的嘴边,柳清曜小声问道:“你怎么把她抓回来了?”   容长风眨着疑惑的眼睛,单纯回道:“不是你说等等吗?难道不是让她等?”   看着柳清曜说不出话的样子,容长风懂了,看来真是自己理解错了。   他急忙松开抓着女孩的手,向她赔礼道歉道:“对不起哈,刚才略有冒犯。”   “哼。”女孩没理,转身就要走。   柳清曜拦下她,女孩无语道:“怎么了?又干嘛?”   柳清曜指着心脏雕塑,问道:“你看,这雕塑下面的两个人,是不是司徒俊和温良?”   女孩听到这两个名字,整个人一僵,手指不由自主攥紧,她没敢回头看:“可能是吧。”   旁边的容长风看了几眼,肯定道:“是他们没错,看样子他们好像很惬意地坐在椅子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29章 假冒   “姑娘, 你怎么看呢?”柳清曜没回答容长风的疑问,反而将问题抛给了女孩。   见女孩没回答,他又缓缓逼问道:“那个心脏雕塑, 是不是有什么蹊跷?”   当听到“心脏雕塑”时, 女孩的身子明显一僵, 她强迫自己转身,面朝着柳清曜。她抬眼极快地掠了一眼心脏雕塑, 故作轻松道:“能有什么蹊跷?”   她伸手指向心脏雕塑那边, 说:“你们的朋友就在那里,可以证明我没骗你们了吧,我可以走了吧?”   “你先别急,不是说这边有丧尸吗?你就不怕转头遇上丧尸,命丧黄泉。”容长风声音玩味,开口调侃着。   “你们到底想做什么?”女孩也意识到自己想走不太容易, 她愤然道。   柳清曜微低头浅笑,声音温柔,似哄道:“真是不好意思, 本来想放你走的,可现在我们深陷迷雾重重, 探索不到思考方向。无论你说的话是真也好, 是假也罢, 目前都是我们唯一的线索了。”   无奈之下,女孩只能认命般,抬眼看向心脏雕塑。   她的眼眸和心脏上的红眸相对视, 仅仅一瞬间,她整个人仿佛被施了幻术一样,无意识地朝那个方向走去。   柳清曜蹙着眉, 跟在女孩的身后,直至她将他们带到心脏雕塑附近。   离近些才发现,每一个刻绘的眼睛上,瞳孔中间都闪烁着细微的、奇特的红色光芒,越看越诡异。   在不断频闪的红光之中,女孩猛地惊醒,她头也不回的往后跑去。容长风想伸手去拦,却被一个声音叫住。   “老大,你怎么来了?”声音有些发涩,但语音、语调都是熟悉的痞贱味道。   容长风回头,看见司徒俊正好从椅子上起身,笑着朝他展开胳膊。   旁边的温良也在笑着,无奈地瞥了一眼司徒俊,嘴角的笑有些说不明的意味:“没个正形,没瞧见老大根本不理你吗?”   小四一下子就冲了过去,他毫不客气地坐在温良旁边空闲的椅子上。他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累地用手猛猛扇风。   温良喉咙微动,转着身子,面朝小四,开口道:“你……”   小四拍了拍他的肩膀,爽朗道:“你们也太不够意思了,躲这享清福,害兄弟们担心坏了。”   温良歪头,眼睛有些愣怔,直勾勾盯着小四的手,把小四盯得毛骨悚然,小四打着马虎道:“哦哦哦!我忘了你有洁癖了,我现在就松开。”   他讪讪松手,可温良眼睛依旧离不开他裸露的手肘呢。眼神是嫌弃?好像不太对,但小四也看不出来是什么。   温良垂下眼眸,喉咙微动,话在嘴里滚了一圈,却只说了一句:“嗯。”   容长风往前走了几步,靠近两人,语气也带着严肃:“到底发生了什么?”   司徒俊掏出插在兜里的手,轻搭在容长风肩膀上,轻松惬意地说:“嘿,能有什么事?就是遇见了几个红眸丧尸。”   他又拍了拍容长风的肩膀,朝柳清曜的方向扬了扬下巴,问道:“这位是?”   小四在一旁挤眉弄眼地暗示道:“这就是我和你们私信说的那个人,老大身边那个……”   容长风:“咳咳咳。”   “啊?”司徒俊嘴角一僵,声音带着疑惑,他尴尬笑了下:“是吗?我不记得了。”   小四懵了,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一眼司徒俊,转而看向温良,说道:“温老师呢,你记性最好了。”   温良撇开视线望向远处,声音平静甚至有点生硬:“我也忘了。”   见状,柳清曜走上前来,拱手向两人微微行礼,语气谦虚儒雅:“各位前辈好,我叫柳清曜,是新加入这个小队的,略懂一点剑术。”   “好了,我们先回去吧,回基地再说。”见他们两个人没什么大碍,容长风也算松了一口气。   他扯下司徒俊搭在他身上手,正准备往出口走。突然,他的视线扫到了什么,整个人的脚步一下子顿住了。   他盯着司徒俊的手指,抬眼环顾了一下四周,随后又和司徒俊对视上。他意味不明笑了声,冷声问道:“你这手,怎么回事啊?”   柳清曜的视线瞥到司徒俊的手上,这双手没什么毛病,修长匀称,白皙滑嫩,指甲修剪圆润,唯一美中不足就是指甲根部有些泛黑。   “队长,你什么时候关心别人的手了。”小四嘲笑地伸头过来凑着热闹。   随后他整个人一僵,好像反应过来了什么,笑容僵在了脸上。他咽着口水,喉咙滚动,双脚不由自生向后摩擦着,小心翼翼挪动地后退了几步。   司徒俊将手掌往背后缩了缩,勉强地笑道:“我的手没什么事啊,队长最近太忙了吧,都看花眼了。”   柳清曜敏锐地察觉出不对劲,他半握着佩剑,和眼前的人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   温良依旧端坐在椅子上,一动没动。   容长风走到他面前,也看了一眼他的手。容长风眉毛微挑,语气带着兴趣:“温良,你怎么不走?是不想走?还是你根本走不了。”   温良没接话,他们诡异地陷在这种氛围里。   小四揪着柳清曜的衣袖,小声和他嘟囔道:“柳大侠,这两个家伙不太对劲,好像是假冒的,你小心一下哈,千万不要被骗了。”   柳清曜点头,猜测问道:“他们应该经常习武吧?长风是通过他们手部的白皙滑嫩、没有老茧来判断的?此外,还有什么其他特征吗?”   “你说得对。”小四点点头,但又摇了一下头:“我猜老大应该没看到司徒俊手上的疤痕,所以生疑了。”   “手部的疤痕?”   “当初司徒俊曾靠手替老大挡了一下伤害,手部筋脉险些受损,落下了很明显的一道疤。你也知道末世的医疗状况,根本没可能去除。加上他一个大老爷们也毫不在意,久而久之,我们都看习惯了。”   柳清曜回想了一下。确实,刚才的人手上并没有疤。   如果眼前这两人是假冒的?那他们是如何变得如此之像的?那真正的两人又被藏在了哪里?   怪不得容长风发觉了不对,但还按兵不动,和他们周旋。   此时此刻,“温良”还在编着假话:“队长,我的腿在躲丧尸时,不小心跌倒了,现在站不起来。”   容长风伸手重重地捏了下“温良”的腿。别说,还蛮真实的,不是机器人。   他看好戏地问道:“那你说怎么办?”   假“温良”倒是脸皮很厚:“实在不行,队长背我吧。”   伴着说话,他的眼睛紧紧黏在容长风的脖颈处,他咽着口水,不由自主舔了舔嘴唇。   另一旁的“司徒俊”走向小四,伸手要抓他的手腕。   被小四灵活躲开,扑了个空。   “司徒俊”歪着头,语气冰冷但故作伤心,问道:“小四,为什么要躲我啊。”   一双诡异的手再次直挺挺伸出,朝着小四的方向探去。   柳清曜抬起剑鞘挡了一下。   “司徒俊”的目光落在了柳清曜身上,他笑了起来,声音带着阴森:“那就从这个新朋友开始吧。”   还没等他下一步动作。   “砰——”是椅子摔倒在地的声音。   众人被声音吸引,回头一看。只见容长风一脚踩在椅子上,半俯着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摔倒在地的“温良”。   他又给椅子补了一脚。   “咚——”椅子向旁边飞出去几米。   “温良”瘫倒在地,勉强地用手撑着地,他现在还在装无辜:“队长?你这是怎么了?我是温良啊……”   “你再装个试试呢?下一脚,可就不止落在椅子上了。你们到底是谁?”容长风声音急躁,带着刺骨寒意。   “温良”手撑着地借力起身,他的腿部非常僵硬,每迈一步都要缓好久,他扯出一个冷硬的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看这边是在逼问不出什么,容长风打算换个目标问一下,他转身走向“司徒俊”。   不料,背后原本行动缓慢的“温良”,好像突然间触碰到了什么开关,一下子行动飞快。他手部的指甲也开始变长,裸露的皮肤上出现了凹凸不平的尸斑,眼睛的瞳孔也开始逐渐变成了红色。   他伸着长指甲的手,目标正是容长风的脖颈,尖锐的虎牙也蓄势待发,好似要一口咬破容长风的大动脉。   或许是锻炼出了常年敏锐的感觉,容长风撇头,躲过了长指甲的攻击。   “嗖——”一柄熟悉的飞剑破空而来,快准狠地插进了“温良”的手掌心。   容长风将长剑拔出,打算再补一剑,却被“温良”躲开。   “温良”血淋淋的手心,皮肉绽开,但他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一样,一直朝着柳清曜的方向嘶吼。   难道他在挑衅?都伤成这个样子还不死心吗?   不对,那不是柳清曜的方向,而是“司徒俊”的方向!他也不是在挑衅,他是在求助!   接着,距离柳清曜极近的“司徒俊”也开始变异,无论是外貌的改变,还是身形的变化,都和“温良”一模一样。   原来刚才和他们一直在交流互动的朋友,居然是高阶红眸丧尸假扮的!   到底是什么时候,高阶丧尸居然生出了此等灵智,难道他们也在进化?   但此时,容不得柳清曜他们细想,两具战斗力惊人的高阶丧尸,正配合默契地向他们攻来…… 第30章 不死丧尸   “司徒俊”张牙舞爪地飞扑过来, 容长风弯腰跪滑躲避开。小四拔腿就跑,速度比丧尸还快,没几秒就窜到了几米开外。柳清曜则侧身一旋, 转着身子躲开攻击。   几米外的小四拿出上膛的手枪, 瞄准着丧尸的头。但几人的距离太过近了, 他无法准确定位丧尸的位置,怕误伤只能不敢开枪。   他朝柳清曜和容长风喊道:“你们先控制住丧尸吧, 我这没法开枪啊!”   “说什么风凉话呢?要是能全部制服, 还需要你吗?”容长风堪堪躲过两面夹击,刚获得喘息的空间,就朝着小四的方向喊着。   柳清曜飞身踢开近在咫尺的丧尸,溅出的脏污血迹,染红了他的白色体恤。   他朝容长风的方向唤了一声,容长风将手中的长剑飞扔过去。   锋利冰冷的剑刃划破了空气, 于两个丧尸之间穿梭而过,切下来的腐肉砸在地上。   柳清曜一脚踹在丧尸的胸膛上,借力飞身, 于空中翻滚了一周,将飞驰过来的长剑稳稳接住。   容长风正持着一把蝴蝶短刀和下面的丧尸死死纠缠。短刀的攻击量程很短, 想要伤到丧尸, 必须要拿自己的安危去赌, 稍有不慎,就可能被咬。   此时,他的短刀就被一只丧尸的指甲裹挟住, 短刀脱手而落。另一只丧尸趁机飞扑过来,尖牙极速逼近容长风的脖子。   情急之下,小四果断开枪, 子弹从丧尸的口腔里穿过,震慑得他往后猛退几步。   借此机会,柳清曜踏空而前,长剑被他当做长枪使,一个飞投,剑的冲击力将丧尸瞬间击倒。   但丧尸生命力顽强,马上就挣扎起身,枯瘦狰狞的爪子,就要摸上背后的长剑。   眼见着剑将被丧尸夺走,跌坐在地上的容长风踉跄地起身,他一个滑铲,力量对准丧尸的下盘。   “扑通——”丧尸跪倒在地,容长风将长剑拔出,扔还给柳清曜:“接着!”   而另一只丧尸则被小四的连环射击,逼至到角落。   事情已经趋于尾声,毕竟两只丧尸的战斗力都明显下降,甚至身上的腐肉都坏得彻底。   容长风有些趔趄地起身,弯腰捡起散落在一旁的蝴蝶刀。柳清曜手拿着长剑,舞着流畅的剑招,招招精准,但不致命。   他们将两个丧尸捆绑起来,试图从这种能沟通的高阶丧尸嘴里撬出些什么。   小四屁颠屁颠跑回来,故作殷勤地给容长风和柳清曜捏捏肩膀,夸赞道:“不愧是我们大名鼎鼎的容大队长,和天下无双的柳大侠啊!区区两具高阶丧尸,不在话下!”   容长风拍开小四搭在他肩膀的手,笑骂道:“别拍马屁了,赶紧审问吧,到你的活了。”   “好嘞!”小四熟练地凑过去,企图和丧尸理论。   “啊呜——啊嗷!”丧尸不断扭动着脖子,呲牙咧嘴,不停用力挣扎着绳索。   不远处心脏雕塑上镌刻的红眸,闪动的频率逐渐增快,似乎在唤醒什么。   但没有人注意到这里的异样。   小四盘腿坐下,盯着丧尸的动作,无奈道:“别白费力气了,我们的同伴到底在哪?”   高阶丧尸从人变成丧尸好像特别容易,但再想变回去,却是难如登天。   小四费尽口舌,也就是吃力不讨好,什么也没问出来。   他拍拍屁股起身,一脸无奈地朝容长风走过去,吐槽道:“不行啊,问不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容长风的神情严肃,他瞪着眼睛,朝他大声喊道:“趴下!!!”   “啊?”小四懵懵懂懂的,但他本能地听从队长的话,利落地趴了下去。   熟悉的长剑破空而来,钉住了后面狰狞的丧尸,冰冷、腥臭的腐肉溅出阵阵深红色的血液,滴在小四的后脖子上,惊得他打了个寒颤。   他颤巍巍地回头,只瞧见刚才被禁锢在地上的丧尸,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挣脱绳索,站了起来,和他的距离也不过半米。   “砰砰砰!”是心脏快速跳动的声音。   小四快吓死了,他甚至来不及站起身,连滚带爬地往柳清曜他们这边赶来。   柳清曜飞步上前,接了一下小四,顺便将插在丧尸身上的长剑拔出。   他和容长风并肩站着,冰冷的眼神,盯着眼前这两具突然变异的丧尸。   他们的腐肉不知道为何突然变大,整个身体壮了好几圈,他们的眼眸颜色骤然变得很深,好像红色中掺了黑色,指甲又长又尖,甚至泛着黑。   看样子他们好像又增强了许多。   “呵。”容长风苦笑道:“他们这究竟发生了什么?恢复增生的这么快吗?”   经过刚才的一番缠斗,两人的体力均有所消耗,可丧尸斗志昂扬,几乎看不出疲惫。   丧尸似乎看出他们体力不支的状态,乘胜追击和他们缠斗起来。   小四蹲在角落里,拿通讯设备向基地寻求救援。那边的接线员简单了解完情况后,回复道:“我们立刻出人支援,请耐心等待。”   挂断通讯,小四也拿起手枪,加入对抗丧尸的阵营。   这两只丧尸异常地拼命,就算柳清曜的长剑穿刺了他的胸膛,他依旧不停不歇,挥舞着尖锐有力的长指甲。   柳清曜的剑招不停,横切下丧尸的头颅,他的身子猝然瘫软在地。   还没等柳清曜松一口气。   地上的头颅就像有磁力一样,咕溜咕溜,滚动到身体旁边,腐肉相互黏腻融合,最后终成一体,不到一分钟,头就接好了。   此等操作,把在座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柳清曜气笑了,他还不信邪,手抬着剑,身法诡谲,左来一刺,右来一劈。   但最后,全都是无用功。这些丧尸就好像是用腐肉揉捏、拼凑的泥人,无论怎么捣毁,最后都能自行重组成功。   不仅要对付这些不断复生的丧尸,他们还要小心丧尸的攻击。   容长风就不小心深陷丧尸围殴,幸好柳清曜及时相助,才避免惨剧。但他的外衣也难逃丧尸的指甲,衣衫的面料被指甲划开,皮肤也破了点皮,险些流血。   他咒骂一声,擦了下额头的汗,声音也有些喘,他问向柳清曜:“怎么办?总不能一直和他们耗吧?”   柳清曜的气息也有些紊乱,他拿剑的手隐隐发酸,他不敢分心地盯着丧尸,语气坚定:“怎么可能有完全没弱点的不死之身?一定是我们哪里忽视了。”   他呢喃道:“弱点到底在哪呢?”   他回想着自己曾经攻击过,但却无效的位置。   难道……是那里?   柳清曜没犹豫,就算是无用功,他也要一试!   柳清曜长剑轻挥,掠起阵阵风声,舞动之时似有雷霆惊动。   他剑影重重,剑舞如龙,飞身而起,径直朝着丧尸攻去。   与此同时,一声清脆嘹亮的女声响起:“攻其眼睛!!!”   此声音和柳清曜的想法不谋而合。他剑尖轻挑,剑指丧尸的眼睛。   剑气四散,在其眼眸处留下一道血痕。   丧尸的行动骤然减慢,强壮厚实的腐肉犹如泄了气的皮球,刹时泄气,皱皱巴巴紧缩成了一堆。   丧尸似无头苍蝇,找不到方向,只能挥舞着长指甲不停嘶叫,似乎在呼喊同伴。   另一只丧尸闻声而来,却被及时赶去的容长风拦住了去路,他右手操持一把蝴蝶刀,近可肉搏,左手随时切换手枪,远可射击。   此丧尸被拖住步伐,无法前去支援,那边丧尸的叫声沙哑惨烈。可柳清曜却眼睛一亮,他看到了希望,这个方法果真有效!   “再攻其眼睛,不够!”助攻的女生声音再次响起。   柳清曜听从地使剑而剜,眼珠子破裂的瞬间,竟然触碰到了坚硬的物品。拨开脏污,仔细一瞧,居然是丧尸的晶核。   失去晶核的丧尸,就像失去电池的机器人,浑身瘫软,无力地跌坐在地上,成了真正冷冰冰的尸体。   如法炮制,柳清曜和容长风联手,将另一只丧尸也取核制服。   一切终于回归平静。   柳清曜高度紧张的身体终于能有所放松,他身子踉跄,险些跌倒,被容长风一把捞住,他靠在容长风怀里,稳住了身形。   容长风声音带着笑:“不愧是柳大侠啊,真厉害。”   “自然也有你的功劳,单凭我自己断然是做不到的。”柳清曜抿唇一笑,似有些不好意思。   “那我呢?”清婉的女声响起,声音带了些不满:“没有我的份吗?”   柳清曜和容长风的视线才落到女孩身上,原来刚才开口点拨的声音,居然是之前落荒而逃的女孩。   容长风挑眉问道:“你不是害怕逃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女孩嘴硬道:“我哪逃走了,我根本不害怕好吗?”   几人低头笑笑,没有拆穿女孩。   女孩有些不好意思地伸出一只手,手掌中心是一颗晶莹剔透的粉色晶核,她神情认真:“如果非要问原因……”   她看向柳清曜,语气庄重:“那就谢谢你的晶核。”   容长风不喜欢她一直盯着柳清曜,于是挡在柳清曜前面。   他神情不虞,凤眸微眯:“你到底是谁?又是怎么知道这种丧尸的弱点?我劝你这次好好说,别试图欺骗我们。” 第31章 “它”   女孩摊摊手, 眼睛弯成了月牙,笑问道:“你们就是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吗?”   “哼。”容长风冷哼一声,呵道:“别岔开话题, 你究竟想耍什么花招?”   “冤枉啊。”女孩眨了下眼睛, 说:“我可是好人。”   柳清曜的手搭在容长风肩上, 轻轻拍了拍。容长风回头看他,被柳清曜眼神示意让一下。   他撇着嘴, 挪开挡在柳清曜前面的身体。   柳清曜温润谦卑地笑着, 向女孩拱手道:“我这朋友性子比较直爽,言语上若有冒犯,我代他向你道歉。”   “没事没事。”女孩连忙摆着手,似乎面对这么正式的言语,有些受宠若惊。   柳清曜嘴角扬起,继续道:“我叫柳清曜, 我旁边这位是容长风,另外一个朋友是王小四。”   他眸子一沉,遂套话道:“姑娘救了我们, 自然是我们的朋友,敢问姑娘芳名啊?”   “朋友”二字直接给女孩戴了顶高帽, 加上对方言语礼貌客气, 她这下也不好意思直接拒绝, 于是认真回应道:“我叫许千。”   一旁的小四有些空耳,开玩笑般追问道:“许仙?是白蛇传里的许仙吗?”   许千狠狠瞪了他一眼,说:“是千, 千纸鹤的千!”   柳清曜继续问道:“我们有些疑惑,想恳请许千姑娘帮忙解答,不知是否方便?”   容长风双手抱肩, 散漫地靠在一旁的墙上,眼神不屑,语气带着冷笑:“她怎么可能同意?刚才我问了半天,你看她吐出半个字了没?要我说就别白费功夫……”   容长风话还没说完,许千就做出了回应:“好啊。”她点着头,又似乎挑衅一般,瞪了一眼容长风,继续朝柳清曜说道:“我当然方便,你想问什么?”   很显然,她是一个吃软不硬的人。   “啊?”容长风眼睛骤然睁大,不可置信地张了张嘴,想吐槽什么,想要举起指责的手指,却被柳清曜狠狠按住。   柳清曜一手伸到背后,安抚着即将炸毛的容长风,另一只手则自然放在身前,极力遮掩自己身后的手,让别人从前面看不出他的异常。   容长风的手指被握住的瞬间,他的嘴好像也被捂住了。他乖乖闭嘴,安分了下来。刚刚他头上腾升起冒着热气的火焰,好像被柳清曜用一泉温热水流浇灭了。   柳清曜温柔笑问:“我们无非就想知道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为什么会如此了解红眸丧尸的习性,以及我们的朋友究竟在哪里?”   听到某些问题时,许千眼中闪过不明显的精光,恰好被她垂下的眼睫完全遮挡住了。   她再抬眼时,满目清明,冷静地说:“有些问题我不是告诉过你们了吗?”   柳清曜逼问道:“那姑娘能担保之前说得所有话都是真的吗?既然我们因那块粉色晶核结缘,不如就以它来起誓吧。”   许千神情有些慌张,她衣兜里握着晶核的手不自觉地收紧,她敛下眼眸,没吭声。   “姑娘觉得可好?”柳清曜持续追问。   “不、不行。”许千皱眉回绝了这个问题,她无奈地承认道:“我是骗了你们。”   “之前我们不曾相熟,你存在戒心,骗我们也是正常。”柳清曜居然还亲自替许千开脱。   “不过……”他话头一转:“如今我们是生死与共的朋友了,说说真话应该也无妨吧?”   生死与共?这话怎么听怎么扯。但无形中,好像又真拉近了许千和他们之间的关系。   这些话把小四听得一愣一愣的,他暗自记在了心里,这种化敌为友的谈判方式,倒真是个妙计。   许千好像对这些话很受用,她纠结半天,决定将自己知道的真相告知他们。   “你猜的都对,我是骗了你们一部分。”   柳清曜了然问道:“是从实验室开始说谎的吗?”   许千摇摇头,说:“还要再往前。我来到商场的第一天,白大衣的研究员就开始在建设实验室了,他们甚至发布了志愿者的招聘信息。管吃、管住、管穿,月休四天,每天10晶核。”   听到这,小四露出羡慕的目光,小声嘟囔着:“我都没这待遇。”   容长风没吭声,捏了捏拳头,朝小四那边轻挥了下,小四乖乖闭嘴。   许千继续讲道:“我没有犹豫就提交了报名表,本以为这么好的条件,筛选会很严格。但是居然连面试都没有,只要报名的人都被选中了。”   她自嘲一笑:“我当初还以为我走了狗屎运,在末世白捡一个待遇这么好的工作。来参加志愿者的人都很好,有老有少,我之前讲过的王叔和刘姨以及我的朋友,都是在这里相识的。”   “每天工作任务也不重,也就是打扫一下卫生。大家其乐融融,仿佛这里是一处隔离末世的世外桃源。”她的眼中似有憧憬和怀念。   “直到,某一天实验室建造完毕了,从那天开始志愿者一直在持续递减,莫名其妙的失踪。我曾去询问实验室的负责人员,得到的答案是:他们已经完成自己的任务,自行离开实验室了。”   “我起初半信半疑,直到刘姨、王叔也开始失踪。”她声音变得有些颤抖:“我再次去追问,得到的只有相同的答案。我根本不相信,我们曾相约一起走,他们怎么可能自行离开?”   “于是,在那天我向负责人员提出了我想离开这的诉求。可我被拒绝了,他们说我的任务还没有完成,所以不能走。”   柳清曜蹙眉问道:“具体是什么任务?他们没有明说吗?”   “没说。我当时也特别疑惑,我来这除了打扫卫生,其余什么也没做过,更别提任务了,闻所未闻。但哪有强迫志愿者不让离开的啊?这太匪夷所思了。我觉得这个实验室太过诡异,肯定有问题。”   柳清曜猜测道:“所以你暗探实验室是真的?可里面真毫无异常吗?”   许千点点头:“没错,我拉着朋友一起去暗探实验室,结果什么也没发现。后续发生的事,我已经和你们大致讲过了。”   容长风仍有怀疑,开口问道:“你只说过你们偶遇红眸丧尸并被其追杀,可你又是怎么知道他们的弱点的?”   许千神情异常,她低垂着眸子,似不愿意回忆,但还是开口解释道:“因为当时追我的红眸丧尸就是刘姨,她开口和我说的。”   听到此话,众人皆瞪大了眼睛,柳清曜沉思问道:“你是如何判断她不是其他丧尸假冒的?”   “因为刘姨的小臂处有一块似桃花的红色胎记,我清楚地看见了。加上她的脖颈处带着我送给她的围巾,无论是花纹还是配色,都是我用心选的,断不可能记错。”   女人?围巾?难道是在他们车窗旁的奇怪女人?   柳清曜回想了一下那个奇怪女人的围巾颜色,问道:“刘姨带得围巾是红棕色的吗?”   许千有些诧异,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们来得时候,碰到的一个丧尸女人听描述很像刘姨,所以刘姨是有一个小孩子吗?”   许千摇头:“刘姨好像只有一个上高中住校的儿子。但由于末世的来临,她和她儿子已经断开了联系,她儿子的踪迹现在下落不明。”她有些好奇地问:“你们问这个干嘛?”   “我们遇见的女人,怀里抱着一个婴儿,是进化成功的小丧尸。如果那丧尸不是她的孩子,她为什么会抱在怀里?要不然这个人就不是你口中的刘姨。”柳清曜推测道。   “不,应该就是刘姨。”小四补充道:“我当时离着最近,我记得她手腕往上的小臂上面,也有着红色胎记。”   许千有些激动,但开口时又带些犹豫:“那刘姨,她现在……还好吗?”   众人哑然。那个女人在小丧尸逃脱后,早已没了所有活力,甚至连晶核都没有留下,就仿佛她只是小丧尸的容器。   “害,我就是随口一问。”许千敛眸,苦笑道:“变成了丧尸,又能有什么好结局啊。”   容长风追问道:“如果告诉你丧尸弱点是刘姨,她应该尚有神志,又怎么会追你们?甚至还伤了你的朋友?”   许千看向远处,红唇轻起:“当然是因为“它”啊……” 第32章 贴纸   “它?”柳清曜重复了一遍, 他马上反应过来:“你指的是之前提到过的神明大人?”   “对,准确来讲它是祂,祂没有性别, 甚至没有人见过。”许千的语气中带了些虔诚。   她缓缓讲述着:“祂是末世后突然兴起的一个神明, 据说能减轻病痛、青春永驻, 生老病死再也不是常态。”   小四小声嘀咕着:“能有这么神奇?比医院都神奇?那为什么末世里还是死那么多人。”   容长风也跟着附和道:“要真是神仙就把对抗丧尸的疫苗研制出来,少在这弄虚作假。”   “嘘。”柳清曜出声制止容长风和小四的嘀咕讨论声, 以免他们两个人影响到许千的讲述。   可全然是柳清曜多虑了, 此时的许千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演讲中,她没有听见容长风他们的质疑声。   她就像一个忠诚的信徒,正在如数家珍地介绍她供奉的神明:   “还有传言说,如果你衷心地祈求祂,祂甚至能帮你实现所有愿望。并且祂分文不取,只需要你献上赤诚的一颗心和圣洁的灵魂。”   柳清曜试探着问道:“所以说, 你信......不对,应该说你供奉祂这个神明?”   “当然,我还花重金买了祂的护身符。”许千毫不避讳地点着头, 仿佛供奉祂是一件稀松平常,甚至很大众的事。   她将手伸进自己的衣领里, 掏出一个银色的链子, 自豪地举到胸前, 展示给大家。   众人探头去看,在银白色的蛇骨链上,悬挂着一个廉价的深红色扁平图案, 塑料质感十足。   可在图案的中间,却镌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眼睛,活灵活现就像真人眼睛一样。在光的反射下, 甚至还能感受到瞳孔在来回晃动。   胆小的小四被吓地退后了半步,他支支吾吾,指着项链道:“这不是平面版的心脏雕塑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容长风仔细瞧了瞧这个图案,这回终于瞧出些端倪,果然对着答案更容易联想。   起初他刚看到这个图案,还以为是谁家的草莓蛋糕打翻了,糊成了一团。又或者是哪个案发现场,血液都干涸,凝固成了血块。   柳清曜还没太看出来,他的身子因为探头去看而微微前倾,和许千的距离稍微缩短了几厘米。   容长风眼睛一直往他们俩中间瞟,眼睁睁见证了几厘米的缩短。   看就看呗!离那么近做什么!他承认,他有一点点酸。   于是,容长风一点也坐不住,一把揽住柳清曜的肩膀,往后轻轻拉了一下,使柳清曜整个人往他怀里倒。   柳清曜先是看了一眼肩膀上的手掌,默认了他的举动。随后转头去看容长风,声音带着疑惑:“这是?”   “我看你的身子在往前倾,离女孩子的距离有些近,所以拉了你一下。我怕你一时入迷,冒犯了女生。”容长风这话说得冠冕堂皇,言语恳切真挚,绝无一点酸意。   柳清曜已经全然相信了,他点头说:“还是长风观察细致,考虑周全。”   随后,他拱手向许千鞠躬道:“刚才一时失礼,多有冒犯请见谅。”   许千嘴角抽搐,刚才她没看项链,可一直在这盯着呢。柳清曜根本就没靠近,离她的距离更是十万八千里,某些人胡诌起谎话都不用打草稿。   就这样,她不明不白地接受了柳清曜的道歉。而始作俑者一边揽着柳清曜的肩膀,一边朝她伸出一只手。   许千:“???”   这是干嘛?自己没拆穿他,已经很给面子了,这小子怎么还蹬鼻子上脸?   容长风指了一下许千脖子上的项链,轻轻勾了勾手指,声音带了些吊儿郎当:“许小姐,借我看看呗。就一条项链,我猜许小姐应该不是这么小气的人吧?”   他是不是在报复我?许千心里暗自吐槽:没事就你你你,有事就许小姐,真是给她听笑了。   她翻了个白眼,无语的语气都要溢出来了:“不借。你懂不懂什么是护身符?就是不能离开我,离开了还怎么保护我?”   柳清曜听此话,也站在了许千的立场上,他劝着容长风:“确实,护身符不应该轻易摘下来,还是别为难许小姐了。”   “抱歉哈,我确实不太了解护身符。”容长风听从地道着歉,全然没有斤斤计较,仿佛刚才只是他随口一说,他对这个完全不感兴趣。   柳清曜担忧的心也逐渐放下,他的直觉告诉他,容长风好像对许千有一股火药味。虽然不知道他们两个人什么仇什么怨,但他不希望这两个人打起来。   许千懒得搭理容长风,伸手将项链放回衣襟中。   刚放进去,某人就又开始作妖,他声音有些低哑,可怜兮兮道:“许小姐可以给我再看一眼吗?”   不是?刚才都看多少眼了,有完没完?她还没开口吐槽,有人快她一步追问。   只听柳清曜开口问道:“怎么了?是项链有什么问题吗?”   容长风低垂着头,看不清神色。借着头发的遮挡,他眼睛微转,眼中闪出精光,心生一计。   再开口时,声音夹杂着些哽咽:“没什么,就是我没有过护身符。在如此动荡的末世年代,生死都无法自己掌控,一时惆怅罢了。”   小四被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他手指颤抖着指着容长风,仿佛活见鬼一样。   自家老大是不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这说出来的话……他敢说,自己都不敢听。   许千撇撇嘴,她算是看出来端倪了。容长风时而对自己莫名其妙的敌意,也顿时有了答案。   在所有人都没信的情况下,柳清曜信了。他抚弄着容长风的头发,将他眼睛前的碎发拨弄开。   容长风的眼里有化不开的墨色,是野心勃勃,也是势在必得。随后又归于平静,温柔如水的视线黏在柳清曜身上。   柳清曜轻轻踮起脚尖,揉搓着容长风蓬松的黑色短发,声音带着笑:“日后有我保护你呢,定能护你周全。”   容长风的嘴角没能压住,他发自内心地笑了下,语气半开玩笑半认真道:“我可当真了,柳大侠可要说到做到。”   “这可是你说的:日后我不再需要护身符,因为你在我身边,你就是我的护身符。”   意思好像大差不差,但是怎么听得这么奇怪?柳清曜耳根发烫,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   他只好缩回手,挪开和容长风对视的视线,转而问向许千:“你如此信奉祂,那你是否真正见过?”   许千点了点头,但又摇了摇头,解释说:“祂的形象就是一颗蓬勃的鲜红心脏,加上一只洞察一切的眼睛。”   她有点可惜地补充道:“可除了这种替代的物品,祂真正的面容形象,我从没见过。”   “那祂是帮你实现过什么愿望吗?竟让你如此死心塌地的信服。”容长风没忍住追问道。   “当然,我曾多次许愿食物和衣物。每月月末就会有人免费下发。”谈起这些事时,许千的眼中多了些骄傲:“包括我来到商场,当选志愿者,也是祂的指引。”   “等等,你是一直在这附近活动吗?”   “自然,我没有车辆等代步工具,靠步行也只能在附近活动了。这有什么问题吗?”   容长风嗤笑一声:“那你所说的每月月末,神明免费下发的物资,可能是我们基地进行的物资补助哦~和你虚无缥缈的神明,没有一毛钱关系。”   “你不信就拉倒,为何如此出言不逊?小心神明大人惩罚你。”许千用手掌包裹住项链上的图案,轻轻攥紧,似乎想替神明隔绝外界的声音。   柳清曜瞪了一眼容长风,示意他别再乱说话,容长风抿嘴朝柳清曜点了点头。   “对不起啊,我这朋友没有恶意,只是言语不当,如果冲撞了神灵,请不要责怪。”柳清曜先是道了个歉,然后询问道:“那祂的心脏和眼睛都有什么寓意吗?为何如此设计?”   “着你可算问对人了!”许千嘿嘿一笑:“这些我可是都有研究的。”   “心脏是生命之泵,每次搏动都是灵魂与身体的共振。而眼睛是灵魂之窗,目清则魂净,是感知也是启蒙。”   “竟然如此高深吗?”小四嘟囔着,小心翼翼问着许千:“那你这个项链多少钱买的?”   许千低头想了想,不好意思地说:“我这个啊,没多少钱。也就几百个晶核吧,算是最便宜的,贵的我也买不起。”   “几……几百个?居然还是最便宜的?”小四瞪大了眼睛,咽了咽口水,眼中放光:“那怎么卖这个啊?”   “卖?这个字可配不上我们这等圣物。”   “那你是怎么拿到手的?”小四摸不到头脑。   “我们这都是信徒之间的自愿传递,晶核只是一种表达感谢的方式。”   “那怎么能成为祂的信徒?!”   容长风没忍住敲了下小四的头,呵斥道:“别一天想东想西的。”   “你当真不知道祂?”许千蹙眉,眼中闪过不可置信:“祂的信物不是人手一个吗?我还看见你背后贴了祂的贴纸呢!”   “啊?”小四懵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背。   柳清曜听罢,急忙转到小四身后。   果然,在他后背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贴了一张五厘米左右的贴纸。   红色的心脏图案正对着他身体的心脏,柳清曜神情严肃,再仔细瞧了瞧。   可,这贴纸上的眼睛怎么是闭着的? 第33章 闭目   柳清曜看了半天没敢乱动, 神明这种东西,他不信仰但还是有些敬畏之心。   容长风可完全不在意,直截了当地伸手就要摘, 不过贴纸粘的很牢固, 他抠了好久才揭下来。   小四的身子僵硬挺立, 头都不敢回,他声音带着颤音:“贴了贴纸, 应该不会有什么坏事发生吧?”   “当然不会, 我们的神明可是好神明,贴纸顶多算个护身符。”许千安慰地拍了拍小四的肩膀,让他放宽心。   “好神明?我看未必。”容长风嗤笑地讥讽道:“你之前不还说尚有神志的刘姨,失控追杀你们是因为祂吗?依我看这所有变异的红眸丧尸,都是祂的杰作。”   “你可真会断章取义,我什么时候说过刘姨是因为祂?相反是祂帮了我, 给了我提示。”许千争辩道,她不允许任何人诋毁祂。   “哦?那你倒是说说看,祂是怎么帮你的?我洗耳恭听。”趁着机会容长风不紧不慢地套着话, 有些激将法的意味。   “我当时见到的刘姨尚有神志,她手里拿着祂的标志徽章, 一直在指着什么, 嘴里还不停嘀咕着——红色眼睛。”   “我当时没想太多, 看到刘姨的喜悦冲昏了头脑,以至于我都没意识到不对,所以我接过了刘姨手里的徽章。刚拿到手的片刻, 就好像触碰了什么机关,刘姨瞬间狰狞起来,说话声也变成了呕哑的嘶叫。”   许千陷入了回忆中, “刘姨的眼睛也变成了红色,朝着我们袭来。我当时被吓得腿都软了,但更多的是不可置信,我朋友拉着我就跑。”   “可我软绵绵的腿根本撑不住跑那么远的距离,我不小心被杂物绊倒。危难之际,我将祂的徽章高举头顶。”   “你不会说徽章救了你一命吧?”容长风显然不信,提前开口吐槽着。   “对,说来奇怪,刘姨看到那枚徽章后,竟然放缓了行动。我的朋友趁机拉着我逃离,为了防止刘姨追上来,我将徽章向后扔去,砸到了她。”   “竟能如此神奇?躲避丧尸?”柳清曜开着玩笑说道:“那你在末世不就可以横着走了?哪有人敢伤你?”   “也没有那么灵了,要真当如此,我又怎么会像现在这样狼狈?我早就被各大基地争抢了。那次可能是特殊危机时刻,祂才救了我一命吧。”   柳清曜点了头,暂且接受了这个答案,他又问道:“那你之前说的红眸丧尸的弱点,不会只是猜测吧?”   “哈哈哈……”许千挠了挠头,尴尬道:“被你看出来了?虽然我是猜测,但都是有理有据的。比如刘姨一直在指的徽章,加上我相信祂会保佑我们。虽然有那么一点点赌的成分~”   “你当时说得那么斩钉截铁,我还以为你是胸有成竹呢。”容长风继续开口怼道:“这种不确定的事情,居然还想让我们柳大侠去试?你胆子可真大。”   “又没让你去试,你叭叭什么。”许千翻了个白眼,无语至极。   听到如今,柳清曜也有了一些眉目,什么祂啊?还神明,看起来就是一个阴谋阳谋掺着玩的小组织。哪有那么多偶然的巧合,一定在背后都有幕后主使。   他的敬畏之心也荡然无存,从容长风手里接过贴纸,慢慢揉搓着。背后的胶蹭了他一手,柳清曜神情很淡,手指依旧没停。   容长风余光瞥到,连忙想把贴纸拿回来。一只手伸进兜里,掏出干净的纸巾,想要帮柳清曜擦干净手指。   柳清曜摆手拒绝,说:“马上就拆开了。”   “嗯?拆开什么?”   随着话音落下,那张贴纸被柳清曜从中间分开。原来这是两张贴纸,一张是暗红的心脏,另一张则是紧闭着的眼睛。   柳清曜将眼睛那张贴纸递给许千,问道:“你们信奉祂的信徒会特意把贴纸拆开吗?怎么会有眼睛闭上的标志?”   “怎么可能,心脏和眼睛本就是一体的,是密不可分的。”许千伸手接过眼睛贴纸,端详了半天,说:“这个肯定是假的!”   “可不是你先发现这个贴纸在小四身上吗?难道,像你这样忠诚的信徒也会看走眼?”   “这不是离得太远嘛?我……我没细看。”   “那你是什么时候发现小四身上有这个贴纸的?”柳清曜追问着时间线,希望能推测出来这个诡异贴纸出现的时间。   “说实话,我之前并没注意,就是刚才你们和两个红眸丧尸缠斗的时候,我才真正看到他身后的贴纸。”   这个线索太宽泛了,柳清曜只好继续询问道:“那你还记得,贴纸什么时候是不在的吗?我们刚见面的时候,贴纸在吗?”   许千的声音带了迟疑:“应该是不在的。我真的记不清了。”   难道是地上这两个假冒的丧尸贴上的?如果没记错,小四和这两个丧尸都有交集。   柳清曜和容长风对视一眼,容长风了然,他半跪下身,低头搜查起地上的两具丧尸。   翻遍了他们的衣兜、裤兜,蹭的满手脏污血垢,容长风终于找到了他想找的东西。   两个丧尸身上,一人各有一沓贴纸,一个是红色心脏,一个眼睛。   可是……这个贴纸究竟有什么用?柳清曜百思不得其解,只好先将贴纸收进容长风的包里。   “这太可怕了,难道有人冒充祂?”许千蹙眉,盯着和祂图案类似的贴纸标签,暗自猜测着:难道这些是属于另一个不知名的组织?   “没准是一家呢,一个睁眼,一个闭眼,多般配。”小四不合时宜地开着玩笑。   “完全不可能。”许千表情严肃,伸手想要抢走容长风收起来的贴纸,被柳清曜拦住。   容长风侧身避开许千的手,问道:“怎么?你要做什么?抢这个贴纸有什么用?”   “我要拿来销毁,这种东西居然敢碰瓷我们神明大人。”许千挣脱着,大声喊叫道。   “你先别激动,我向你保证这个东西一定会销毁,但不是现在,你难道不想知道是谁在模仿祂吗?”容长风将贴纸收好,开口劝道。   许千不再吭声,整个人也冷静了下来。   贴纸的事先放一边,现在最重要的是,他们小队的队员还没找到。   容长风冷静的表情也有些崩裂,一个人失踪的时间越长,证明事情的发展也越危险。   他语气带着真诚地恳求:“许小姐,你真当不知道我朋友他们在哪吗?”   许千摇了摇头,说:“抱歉,我真的不知道。我所有知道的都和你们说了。”   柳清曜摸索着下巴,自顾自地在后面走着,他的视线落在后面的心脏雕塑上,心里也浮现出一些大胆的猜测。   见毫无头绪,容长风只好叹了一口气,招呼着小四收拾行李,准备往基地撤了。只能寄希望于司徒俊他们已经脱险,正在回基地了。   他往旁边看看,没瞧见柳清曜的踪迹。一时没注意,柳清曜居然闪现到了心脏雕塑的下面,他开口唤道:“清曜,我们回家吧?”   柳清曜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开着玩笑道:“我们不如信一下祂吧?”   “什么?”容长风没听懂。   “我好像发现司徒俊他们的踪迹了。”柳清曜开口道。   听闻此话,容长风飞奔而至,来到柳清曜身边。他和柳清曜肩并着肩,一起抬头仰望着眼前壮观的心脏雕塑。   离得近了,这个红色的雕塑,看起来更渗人。仿佛每一只眼睛都在流血,密密麻麻的眼睛和无穷无尽的血液……   他声音有些喘,视线不断扫过雕塑,开口问道:“你发现了什么?”   柳清曜眼睛很亮,指着心脏雕塑上的一个图案,转头望向容长风。   容长风没先看手指的地方,他的视线被柳清曜所吸引,情不自禁陷入了他灿若繁星的眼眸中。   “你看,在这里。”柳清曜开口提醒道,容长风愣怔地撇开眼睛,看向了真正应该看的地方。   在众多杂乱无章、纵横交错的眼睛图案中,柳清曜所指的地方画了一只紧闭着的眼睛。这只眼睛被许多睁着的眼睛所缠绕,并不明显,它的形状和小四身上贴纸的图案一模一样。   “这是……?”容长风半弯下腰,将脸凑近。此时他才具象地发现,这只眼睛居然还有一些凸起。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他抬手轻轻抚摸一下眼睛,这只眼睛好像还可以动?   意识到这一点后,他没有犹豫,整只手掌按了过去。   眼睛凹陷下去,他抬起手掌,发觉这只闭着的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睁开了。   然后呢?什么也没发生吗?   柳清曜有些尴尬地挠挠头,无措道:“可能是我想错了……”   “没错,你猜得没错。”容长风神情认真。   柳清曜正疑惑,他的耳朵微动,听到了一些细微的声音,这个地板好像有东西在动。   “小心!”他一把扯住容长风的手腕,揽着其飞身而起,落到一旁的地上。   仅仅一瞬,整个心脏雕塑从中间开始四分五裂,碎片四散周围,有一块正好落在了他们刚才待的地方。   破裂的心脏雕塑拉扯着地板都在大幅震荡。   “不会地震了吧?”小四一脸懵逼,他牢牢抓住一旁的固定建筑。   在短时间的震动后,世界重新恢复成安静的模样。   众人走到心脏雕塑面前,被它所显露的秘密震撼到了…… 第34章 无尽楼梯   心脏雕塑的碎石块遍地都是, 从缝隙中溢出来的红色稠密液体。乍一看是血液,仔细一瞧可能是颜料之类的。   它的正中间被炸出来一个洞口,从上面看只能看到黑漆漆的一片, 里面是什么情况一概不知。   容长风从包里拿出手电, 往洞口一照, 可以清晰地看到不断蔓延的楼梯。左边深不见底,好似悬崖, 右边则安装有铁链扶手, 看上去经常供人走动。   他晃着手电,朝柳清曜问道:“下去走走?”   “好。”柳清曜应了声,主动走到前面,一脚跳进了洞坑里,他转身看向容长风,笑道:“我走第一个, 你跟在我后面,我保护你。”   他的脸迎着光,身后是无限的黑暗, 但他的身上似有光芒闪烁。   “那就这么说定了。”容长风毫不客气,理所当然并且很享受地答应了。   他俩接二连三下了洞口, 岸上的小四和许千大眼瞪小眼。   小四声音弱弱地, 小声地说:“要不……你先走?”   许千看了看漆黑的洞口, 摇了摇头,回绝道:“我怕黑,我就不下去了。还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危险情况呢, 我一个女孩子下去也是添乱。”   小四点点头,表示理解,他乖乖地盘腿坐下, 坐在许千的旁边。   许千:?   她疑惑地道:“你不下去吗?我不需要别人保护。”   “啊?我没想保护你。”小四有些羞涩地说:“其实……我也害怕。我去了也是添乱,倒不如在这守着洞口,以防别人把洞口堵上,他们可能会上不来。”   “没想到你一个大男人也害怕,也不知道你是怎么跟在容长风身边的。他旁边还能养你这样的人?”许千倒是开了眼界,她说的话有些伤人,但绝对没有恶意。   仅仅因为在末世,小队是很少见且优秀的存在,尤其是能在一个基地叫得上名的队伍,里面的队员几乎都是人才。   “喂!少瞧不起人,我只是武力值不太好,其他方面我可是很优秀的,智商和情商都碾压你。”小四完全受不了别人吐槽他的武力值,这可是会戳到他的心窝。   “是我出言不逊了,向你道歉。”   两人就这样在上面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而下面的洞坑里,柳清曜和容长风都静默地没说话。   洞穴里很安静,依稀能听见滴答滴答的水声。里面没有一丝光亮,容长风的手电也不敢照的太亮。他拿手捂住光源,指间仅留一些缝隙,使光透洒出来,正好替前行的柳清曜照着路。   无尽的楼梯也不知道通往何处,他们走了快五分钟,仍是没有到尽头。   柳清曜感觉有点不对,他轻举起左手,示意容长风停下来。   他一手扶着铁链子,整个人向□□,将耳朵贴到右面的墙壁上。   是源源不断的水流声,但又不像小溪之类的活水,就像是将一箱装满水的盒子不断摇晃的声音。   很奇怪,声音好像并不来自下面,而是右边,可右边又没有路。   容长风学着柳清曜的姿势,也将耳朵贴在墙面上,可惜他五感没有那么好,只是听到了一点点窸窸窣窣的声音。   他小声问着柳清曜:“我们还要往下走吗?”   柳清曜摇着头,伸出刚才扶着铁链的手,举到容长风的手电之下。纤细的手指上布满了浮灰,整个手心都是灰暗的颜色。   容长风将手电叼进嘴里,用手从兜里掏出干净的纸巾,拉过柳清曜的手,仔仔细细地擦净着。   柳清曜轻轻缩手,无奈道:“我不是让你擦手……”   “我知道,你继续说。”容长风含糊不清的声音传来,拉紧了柳清曜的手。   柳清曜只好继续补充道:“我们刚进来时,我也摸了铁链,并没有灰尘,证明经常被人使用。可如今这块的区域布满灰尘,也就证明……”   容长风正好擦完手,他将嘴里的手电取下来,恰到好处地补充道:“证明我们走错路了。”   “对。”柳清曜点点头,回头看了一眼无尽的楼梯,猜测道:“若是在商场的第五层建造这种东西,楼梯的使用频率还如此频繁,他绝不可能特意挖这么一条通道。按照我们的速度和时间来看,我们起码已经走到二楼半了。”   他有些担忧地说:“我们不能再走了,要是真走到一楼,肯定是他们设计的,用来限制外人进来的陷阱。”   “那我们怎么走?原路返回?”   “走这边吧。”柳清曜敲了敲右边的石壁。听着敲击的声音,他眼睛一亮,感觉是空心的石壁,没准这条路真的是对的。   容长风点头,正准备开砸,却被柳清曜拦住。   “我们还是找到铁链上灰尘消失的地方再开始砸吧,目前这个地方还是有点危险。”   容长风点头,同意了柳清曜的建议,他侧着身,腰部贴在铁链上,腾出来一小块区域,朝着柳清曜说道:“你先过去,你走第一个吧。”   “没关系的,我垫后也行。”   “你走在后面,我没办法拿手电给你照亮。这块的环境太暗了,没有亮光太危险了。”   “那你可以把手电给我。”柳清曜认真地提着建议。   容长风却生了挑逗的心思,他勾起唇角,一手转着手电,一手摸着自己的薄唇,缓缓道:“可是这手电我刚刚咬过诶,上面还沾过我的口水,清曜,不嫌弃吗?”   明明是一个很正经、贴心的询问,可容长风的语音语调,以及恰到好处的停顿,总是能令人浮想联翩,怎么听,怎么像调情。   可惜,柳清曜是块感情木头,他没听出来,反而认真回答道:“自然是不嫌弃的,如今的时代环境,太过嫌弃也有些无理取闹了吧?”   容长风低声笑了,他早预料到柳清曜的反应,他要是能听出来深层含义,就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于是,他换了个拒绝理由:“主要原因是我怕你没办法操控这个手电,它经常不好使,所以还是你走前面吧。”   如此,柳清曜也不再强求,他扶着容长风的肩膀,和其前胸贴着前胸,缓慢地挪动自己的步伐,尽量不踩到容长风的鞋子,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动。   洞穴的楼梯甬道实在是太窄了,两个男生想错身而过都很难。   柳清曜的鼻息洒在容长风的下巴上,勾起阵阵痒意,容长风喉结微动,心里的酥麻逐渐扩散到各处。   倘若他是一个正人君子,此时应该将头别过去,礼貌地和柳清曜保持距离。   可惜,他并不是。   容长风变本加厉地轻低下头,手中的手电心机地垂下,只能照清楼梯。   刹那间,柳清曜的鼻尖轻轻蹭到容长风的鼻尖,两人呼吸交织,他的心脏落了一拍。   怎么……怎么会离得这么近?他脑子一片空白,本能地向后退去,全然忘了身后并没有路。   半只脚已经踏空了,柳清曜猛地反应过来,运气于脚,刚想飞身拯救自己。   没想到,容长风一把揽住他的腰,把他往怀里带了一下,两人这下彻底贴在一起。   柳清曜的心脏跳的很快,可能是刚才骤然失重的惊觉,又或许是一种隐秘带着甜意的情感?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情感。   他觉得自己很奇怪,他认真地听着自己的心跳。心脏处的声音,就好像关了一只活蹦乱跳的小鹿幼崽,正被困在他的胸口,不停地用鹿角横冲直撞。   “没事吧?怎么这么不小心。”容长风低沉的声音从他的耳边传来,炽热的呼吸洒进他的耳朵,敏感的耳朵骤然变得通红,但在黑暗中并不明显。   “没、没事。”柳清曜扶着容长风的肩膀,拉开了些距离,腰间手掌的温度依旧很炽热,烫的柳清曜浑身不舒服。   他难为情地开口道:“不用扶着我的腰了,我已经稳住身体了。”   “那不行。为了安全起见,我还是等你完全过去再松开吧。”容长风巴不得多搂一会儿,怎么会同意柳清曜的话。   无奈之下,柳清曜只好认命闭上眼睛,加快挪动的速度,期间不小心踩到了容长风的鞋尖。   他刚想道歉,就听见了容长风低沉的轻笑,并且安慰他道:“我没事,你踩着我走都行。”   话虽是这么说,但柳清曜又怎么可能这样做,他顿了下,还是开口道:“对不起啊……”   “怕踩到我吗?那我们换个方式吧。”容长风被踩了,但听声音感觉他心情还不错。   柳清曜正在思考换什么方式。   突然,他的腰被紧紧拦住,整个人腾空而起,在容长风的怀抱里,转了半圈,稳稳落地。   “啊……”柳清曜有些吃惊,他从未被别人这样对待过,往常都是他抱别人转圈。   他看向容长风,真挚地建议道:“你早说啊,其实我自己也能做到的。”   容长风:……   说来也奇怪,柳清曜作为天下第一剑客,飞身越过一个人稳稳落地,不费吹灰之力。   可刚才,他就像脑子被糊住了一样,懵懵懂懂地听从了容长风的话……   他有些懊恼地低头,却发现了一些异样。   等等,右边的墙壁怎么在渗水?   洞穴的楼梯上已然布满了水渍,甚至水位在不断上涨。 第35章 棺材   容长风神色紧张, 晃着手电,指着前面的路,说:“我们先快点往前走吧。”   “好。”柳清曜快步往前跑着, 尽管他们的速度已经很快了, 但依旧比不过水位的上涨。   “轰隆——”一阵巨大的噪音声震得人耳膜生疼。   柳清曜暗道不好, 此时他们距离洞坑的入口处,还有着一些距离。   接着, 伴随着石壁发出“嘎吱——嘎吱——”的移动声响, 原本空旷如悬崖般的左侧区域,竟突兀地从旁侧,缓缓移动过来一整块石壁,与楼梯紧密相连,严丝合缝。   原本可以从左侧顺畅流下的水流,此刻被这块石壁完全阻挡, 无处可去。   水流源源不断地涌来,已经迅速积聚到了他们的脚踝处。他们不得不踏水奔跑,飞溅而起的水滴四处散落, 在两侧的墙面上留下斑驳的水渍。   不够快,速度必须再快一些, 否则他们即将被这片不断上升的水域所困, 面临被水淹没窒息的危险。   可水位已然到小腿肚子, 每走得每一步都异常艰难。   当他们马上要走到入口处时,却惊愕地发现,洞孔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堵上了。   与此同时, 外面的小四半跪在地上,瞪着大眼睛惊愕地盯着突然出现的石块。他将耳朵凑近石块,语气透着不可置信:“我嘞个乖乖, 它是怎么出现的?”   另一旁的许千摊手,表示她也不知道。她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窃喜,以及对柳清曜他们的同情,感慨道:“看来不进去是正确的抉择,他们怕是遇到麻烦了。”   小四猛烈地敲击着石头,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他认清了石头太厚重的现实,想要通过这个巨石为媒介联系到里面的人,简直难如登天。   “那他们……这、这还能出来吗?”他的声音也有些慌,继续不死心地推动着石头。   “看他们造化吧,你也别白费力气了。有这时间倒不如多祈祷祈祷。”说到做到,许千直接盘起腿,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   “好吧。”小四叹着气,坐到了许千身旁。   他刚把双手合十,正准备做祈祷,突然想起来什么,猛地一拍脑门:“诶!我有通讯设备啊,我先给他们打下通讯,这不就能联系了嘛!”   许千抬眼扫了一眼他,无语道:“你都能想到的事,机关的设计者想不到?只怕随着巨石落下的刹那,里面的所有信号早已被屏蔽干净了。”   “万一呢?我先试试。”小四不信邪地拨打通讯电话,但还是让他失望了,电话响了好久一直没人接听。   那就只有两种结果了,里面的人遇害了,所以没人接听,或者是像许千所说的那样,信号不好接听不了。   无论是哪种,都不算是什么好结果。无奈下,小四重新摆好祈祷手势,他现在唯一能帮到容长风他们的也只有这个了。   此刻,洞坑里的两人还在尝试。容长风蹙眉,凑近上前,敲了敲坚硬偌大的石块,顺势伸手猛地推了一下,石头纹丝不动。   可是,小四并没有下来啊,有他在岸上盯着,入口怎么会堵上呢?容长风将心里的疑惑表达出来,呢喃反问道:“难道小四在外面遇害了?”   柳清曜顺着手电的光,伸手抚摸着石头,从正面的表皮一直触碰到它和墙壁的连接处。   他盯着严丝合缝、光滑细腻的连接处,心中了然,推理说:“这个石块不是从外面堵上的。”   容长风也反应过来了,他皱着眉,还是不太敢相信地道:“你是说,这个石块是从里面堵上的?”   “可是,这里就我们两个人啊?不是你和我,总不能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吧?”   “有可能呢。”柳清曜抬头向上望着,他展颜一笑,猜测道:“或许真的有第三个人呢。”   “真的?你听到了?”容长风没有过多怀疑,居然直接信了。他将手电筒往上照了照,试图找出第三个人的踪迹。   柳清曜憋笑地摇头,解释道:“我只是大概猜测,有一点直觉上的引导。这里的水声太大了,会影响我对人的呼吸声和脚步声的判断。”   水位已经上涨到大腿了,看样子不能再等了,必须做出决策了。   柳清曜敲了敲左边的石壁,又敲了下右边渗水的墙壁,一边声音沉闷厚重,一边声音空灵略带回音。   他指着空心的右边墙壁,转头问着容长风:“要不要赌一下?”   墙壁还在不断渗水,壁后的一切都不可知,敲裂墙壁是会看到逃生的路?还是会加速水的涌出、加速死亡?   没有人知道会发生什么,这也许就是机关设计者的目的,看你敢不敢用生命为赌注,来和他进行一场较量。   “当然,乐意奉陪。”容长风嘴角噙着笑,薄唇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眼眸闪烁夺目,一转头和柳清曜对视上,肆意地开口问着:“砸吗?”   他已经拿出了自己的蝴蝶刀和手枪,仅仅等柳清曜一声令下,热武器和冷兵器都会一起出动,刹那间打碎眼前这面墙壁。   “等一下。”柳清曜扶上容长风拿着手枪的那只手,劝道:“枪就不要用了,万一较大的冲击力使这个洞坑坍塌,就得不偿失了,只会加速我们死亡的时间。”   “行。”容长风没犹豫直接把手枪收好,他转着蝴蝶刀,不断把玩。他的眼睛扫视着墙面,势要找到一个适合攻击的地方。   柳清曜盯着那把只有小臂长的蝴蝶短刀,他擦净自己手上沾的水,拍了拍容长风的肩膀,声音带着笑:“还是让我来吧。”   “可是……”容长风刚张嘴。   只见柳清曜半举起剑鞘,手臂握着剑柄向上一抬,银白色的长剑刚露出半截身子,无形似尖刃的剑气就随风而至,完完全全地打在了墙壁之上。   好帅,不过,墙怎么没裂?   容长风尴尬地挠了下头,主动替柳清曜找着理由:“可能是这个水蒸发了有水蒸气,对剑气造成了影响,使它的攻击力有所减弱,其实你做的很好的。”   整句话全是胡言乱语、胡编乱造,把柳清曜都给听笑了。他声音盛着笑容,面如桃花,粉嫩的唇瓣轻启:“你数三个数吧。”   “啊……?”容长风懵懵懂懂的,但还是听话照做:“1、2……”   3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见眼前的石壁以柳清曜攻击的地方为圆心,裂纹不断地向周围四散开,密密麻麻的碎纹,就像紧密缠绕的蜘蛛网。   伴着“砰——”的一声,右边的墙壁四分五裂,他们从破烂的裂痕处往里一望。   里面是很空旷的一处房间,类似于洗手间的设计,水盆里的水龙头没关,正任由水不断涌出。   房间做了一个小倾斜的设计,所以水流都堆积到外侧,从墙壁里渗进去,流淌到洞坑的楼梯上。   没缘由的,容长风看着源源不断的水流有些心疼,他单手撑墙,一个横跨飞跃,双腿灵敏地从缝隙中跳进房间。   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水龙头旁边,将其拧紧,皱眉道:“这里到底是谁的地方?在末世水资源如此重要的时代,居然还如此铺张浪费。”   柳清曜也飞身而进,他环绕了一下四周,耳尖微动,蹙眉不语。   容长风还想继续吐槽,柳清曜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堵在他的唇上。   容长风眼睛睁大了些,垂下眼眸,勾起一抹浅笑,安安静静地闭嘴。   柳清曜的耳朵轻轻颤动,他听到了除了他们两个人以外,很轻的呼吸声。他收回手,握紧剑柄,身体处于戒备紧张的状态。   这屋内,可能真的有别人的存在。   他步子很慢,每一步都像踩在刚结冰的湖面上,步步又稳又轻。一边辨认声音的方向,一边将长剑抽出。   隐匿在黑暗中的神秘人,似乎发现了剑刃反射的光,他没有想要纠缠或硬碰硬的意愿,反而从躲藏的地方出来,径直往门外的甬道跑去。   容长风拿着手电照过去,只看见一道黑影闪过,那人穿着全套的黑色衣服,甚至将头发也全部笼罩住。   柳清曜的长剑顺势脱手而去,神秘人好似背后长眼睛一般,轻轻地扭身。长剑从他的肩膀处蹭过,只在他身上留下了一道血痕,便钉在了墙上。   他也趁机扶着肩膀逃窜,不见了踪迹。   柳清曜上前,拔下在墙上的佩剑,重新收回剑鞘,回头招呼着容长风道:“我们追过去看看。”   容长风点头,打着手电筒,和柳清曜进入了这个莫名的甬道。   甬道里很黑,墙壁全是碎石堆起的疙瘩,触感凹凸不平,是很简易的构造,就像老鼠随便打的地洞。   他们追赶的速度已经很快了,但还是没有瞧见神秘人的踪迹,就好像突然蒸发消失了一般。   甬道的尽头是一扇木门,门上面什么花纹都没有,甚至连门把手都没有,就是一块木板随机拿过来当门。   柳清曜拔剑出鞘,一个眨眼的功夫,“咔嚓——”门板应声而碎。   先不说屋内是什么装扮,在手电的照射下,他们全然被中间的东西吸引了。   那好像是——巨大的双人棺材? 第36章 找到   眼前这个棺材, 还和平日里下葬的棺材有所不同,它的上面没有棺材钉。整体的棺材都是透明的材质,在棺材外还包裹着一些浅蓝色的不明液体, 有些液体已经渗进了棺材之中。   里面静静躺着的两个人, 看起来好像是两个男人, 身体的骨架比较高大。这两个人的身体下面已经积蓄起了一部分蓝色液体,高度大致到了两人的肩膀。   “这两个人, 怎么有些熟悉?”容长风摩挲着下巴, 疑惑地感慨道。   “进去看看。”柳清曜抬脚,踢开一旁木门的碎片,大步踏了进去。   正常来说,保存棺椁的地方应该具有寒气,这样才能保证尸体不会腐败。可是这里湿润温暖,怎么看也不像适合尸体存储的地方。   不过, 如果这不是尸体,还能是什么啊?总不能是两个活人被关在了棺材里吧?   容长风摇头否定了自己的猜测,这怎么可能?   直到他看到了棺材里两个人的脸。   他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很严肃, 声音带着冷峻,紧急看向柳清曜, 请求道:“帮忙推一下棺材。”   “好。”柳清曜没问原因, 就准备上手帮忙推棺材盖子。   容长风也诧异柳清曜答应的如此干脆, 他笑问道:“你也不问原因吗?这么无条件信我?”   “这有什么好怕的?我猜这里面两个人是你失踪的队友吧,性别也对的上。”   “对,不知道他们状态怎么样, 还是赶紧打开棺椁吧。”容长风点头,眉心带着担忧。   两人一个在后面推着,一个在前面推着。虽然没有棺材钉, 但这个棺材盖却异常紧,两人费了不少力气才成功打开。   随着棺材盖落在地上砸出“砰!”的一声,棺材内两个人的面容彻底暴露在空气中。   一人剑眉星目,侧脸轮廓锋利清晰,一人温文尔雅,面部较为柔和,眼睛是标准的狐狸眼。   柳清曜和容长风默契的一边一个,将棺椁里躺着的两个人抬出来。诡异的蓝色药水蹭了他们两个人一身,尤其是柳清曜的白色体恤,看起来格外明显。   柳清曜用手指探了下那人的鼻息,松了口气说:“应该没什么大事,还活着,就是呼吸有点弱,可能是在棺椁里待久了。”   说到这时,他还停顿了一下,突然发觉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如果有人把他们关进棺材里,是为了取他们的命,但已经过去这么久的时间了,要是会憋死的话,早死了。   除非,有人在这个棺椁上做了手脚,留了呼吸口,是想救他们吗?   可是呼吸口怎么又留的那么小?以至于两人开始缺氧,久而久之也会丧命   他不由反问自己,这个棺椁真的仅仅是棺椁吗?   柳清曜眼眸微眯,猜测道:“难道这根本不是棺材?而是一个容器?”   他用手蘸了些蓝色液体,捻弄着放到鼻尖,无色无味,很难判别这是什么。   容长风点头同意了这个观点,说:“许千曾说过这里有人在建造实验室,没准这东西就是个实验器具。”   他嗤笑一声:“呵,怎么可能只拿动物做实验,原来在人体上的实验全挪到地下啊。”   “可这里好像就他们两个实验人,并没有看到其他的实验人啊?”柳清曜眼神一冷,开口道:“难道是他们转移阵地了?”   “有可能。”容长风先是肯定了柳清曜的猜测,随后也开口说道:“不过,我更倾向是这里出了什么事故,以至于他们不敢再用这里。”   他莞尔一笑,半开玩笑道:“毕竟,在末世建造一所大规模的实验室,可是相当困难的,哪里有人会如此有实力地选择重新建造?”   “事故?”柳清曜思索一下说:“该不会是红眸高阶丧尸大量出现吧?”   “有这个可能。”容长风一边拍着司徒俊和温良的脸,一边抽空介绍道:“左边这个高一点的是司徒俊,旁边矮一点的是温良。咱们两个人看看能不能把他们抬出去,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怎么了,完全叫不醒。”   “可是,往哪抬啊?这里已经是甬道尽头了,并且进来的洞坑还被堵上了。”   “哦哦哦,我忘了。”容长风尴尬笑了下,把抬到一半的司徒俊放下,无奈问着:“那我们怎么办?总不能在这里等死吧?”   “说什么丧气话,这里肯定有出路,不然神秘人是怎么出去的?你不会死,我也不会死,我们都要好好活着。”柳清曜麻溜起身,开始寻找解决方法。   容长风脸上笑意更深,尴尬感已经烟消云散了,他现在满脸都是欣喜。   他才不是什么经常说丧气话的人,作为小队队长,鼓舞人心可是必修课,他只是想听柳清曜安慰他。   想听的话已经听到了,他也不好干坐着看柳清曜自己找,于是他也利落地爬起来,四处搜寻着线索。   看来他们猜得没错,这间屋子有很多典型的实验室元素,墙壁上安装了一个架子,堆放着看不懂的药剂。   瓶子上的标签甚至不是中文,而是一些看不懂的文字,像鬼画符一样,可能是他们特殊的保密机制。   正对着的墙面上,贴了很多的演算草稿,同样也看不懂。   两人左摸摸,右探探,什么也没发现,百愁莫展时,听到了一声很轻微的咳嗽声,带着胸腔的轻微共振。   柳清曜敏锐地回头,长剑已然拔出,闻声而挥动,毫发间,剑刃便定格在白皙的脖颈前。   温良用一只手强撑着起身,刚把嗓子里的异物抠出来,还没把呼吸顺过来,迎面就撞上这样一把剑。   他喉咙微动,心脏顶到了嗓子眼,头也轻轻扬起,往后退了几厘米,强装镇定地开口道:“这位帅哥,我没惹过你吧?”   原来是后面的同伴醒了,柳清曜极速收剑。他尴尬地挠了挠头,拱手道歉道:“对不起温良兄弟,多有冒犯,我还以为是那个逃窜的神秘人突然出现了呢。”   “好了,清曜也不是故意的,你也别追着不放。”熟悉的声音一开口,温良才发觉自己老大居然还在旁边。   不是,老大他看着自己被剑指,却不管吗?   还有,什么叫他追着不放,他什么也没说啊……这也太冤了。   看来小四说的都是真的,他还以为又是那小子胡编乱造呢,想来是误会小四了。   “没有关系,在下温良,温柔的温,善良的良……”   容长风看不惯温良这矫揉造作的样子,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烦人,于是开口催促道:“自我介绍说个名就行,你别在这讲废话,你和司徒俊到底发生什么了?”   温良:???   他暗自吐槽道:我这自我介绍都说好几年了,你也听过百八十遍,从来没挑过错,也不知今天是怎么了。   他翻了个白眼,正准备开口,却被柳清曜打断:“这些先不急,现在最重要的是我们应该怎么出去?此地太多未知的谜团了,实在不宜久留。”   温良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打转,他说还是不说?不说的话,老大能同意吗?就他那性格,自己都不想说……   容长风点头称是,同意了柳清曜的建议:“行。”   一向冷静的温良也有些绷不住,什么?独裁的老大居然附和地转变了主意?看来实际情况,比小四所说的还要严重。   他强撑着想要起身,柳清曜见状半弯下身,抬手扶了他一下。   “谢谢。”温良刚道完谢,就和容长风冷淡的眼睛对视上,他一个寒颤,松开了扶着柳清曜的手,说:“哈哈,我现在没什么事,不用搀扶我,多谢多谢。”   他环视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抬脚踢了踢地上平放的棺椁,说道:“我要是没记错,出口应该在这个棺材下面。”   容长风马上半蹲下身,开始研究棺椁。   温良揉了揉自己酸痛的脖子,吐槽道:“这群人也真是狠啊,把我们关进棺材里,好不吉利。司徒俊呢?他醒了没?”   站在一旁的柳清曜摇了摇头,指着旁边仍在躺着的人说:“还没醒呢。你是怎么醒的?有什么办法吗?”   “哦哦哦,我忘了这小子不会自己咳出来。”温良将司徒俊半扶起来,不断拍着他的后背。   见柳清曜一脸求知欲地盯着,他解释道:“我们当时不知道为什么晕倒过去了,醒来就是实验室,并且被强制要求吃什么药丸。我们也不傻,怎么可能乖乖就范,于是将药丸抵在喉咙里装晕。”   “你们真的没被发现吗?他们完全没检查?”一旁正在找出口的容长风,不可置信地开口问道。   “我不知道,可能是检查了吧?但……”   容长风继续打岔道:“你又没吃药丸,怎么可能不知道啊?”   “我话还没说完,你先别急!我是真的晕过去了,很诡异,没吃药丸,但是晕了。”温良顿了下,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再醒来,就看到你们了。”   “你就这点警惕性?”容长风还是管不住自己嘴毒的毛病,虽然他在这怼天怼地,但手上的动作丝毫没慢。   “轰隆——”棺椁从中间横断开,里面的蓝色液体一洒而空,漏出来一个半人高的小门。   “走吧。”拉开门,容长风招呼他们出去。   “等等——司徒俊还没醒呢。”温良神色有些怪异,他难以置信地开口说:“他……他不会真把药丸吃下去了吧?” 第37章 尸变   “应该……不能吧?”柳清曜安慰着说道。   温良急到不行, 他扶额吐槽道:“不不不,你不了解他,他这个人脑子一根筋, 智商也不太好。”   柳清曜瞳孔微微放大, 看向司徒俊的目光里也带了些怜惜:“啊?脑子有缺陷?这么可怜吗?”   可这股目光让容长风很不舒服, 他挡在司徒俊前面,朝着柳清曜哭笑不得地解释道:“没有, 就正常人, 只是温良喜欢夸张罢了。”   温良玩笑也开够了,他不停地拍打着司徒俊的后背,表情逐渐开始变得凝固,五分钟后他彻底笑不出来了。   他停止拍打司徒俊的背,眼圈有些泛红,语气又气又急:“他真吃了, 已经完全叫不醒了,不会……”   后面的话他没敢说,就像他自己也不想承认一样。   容长风神色不虞, 冷静追问道:“你听到过他们说这个药吗?它有什么作用?”   温良敛下慌乱的眼睛,努力回想着, 说:“我依稀听到, 好像是什么转化药, 要搭配什么使用。”   “转化药?”柳清曜眉心一皱,问道:“那司徒俊身上可有什么变化?”   伴着话音落下,温良掀开司徒俊的衣服, 开始检查起来,小腹没有,胸前没有, 将他一翻面,三人皆愣住了。   只见,他背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泛起了奇怪的皮疹,有些类似于丧尸身上的腐败皮肉,红肿深黑,甚至能挤出血红的污垢。   “这……”温良顿时说不出话,他的视线落在洒在地上的蓝色液体上,语气带了确定:“这个就是搭配转化药的东西。”   “所以,这个实验室在研究如何把人变成丧尸?”容长风语气带着震惊,笑问道:“那这不是有病吗?咬一口就变成丧尸了,何必这么麻烦?”   随后他意识到什么,脸色一变说:“那……除非他们有什么阴谋。”   “肯定是了。”柳清曜倒吸一口气,眼前这间小小的实验室,仿佛掩盖住了无数的秘密。   “那司徒俊他还有救吗?”温良用手轻轻碰了下司徒俊身后的红肿,用力将他扶起,尽量让他避免地上的蓝色液体药水。   容长风走上前帮忙扶了一把,说:“比较关键的还是他肚子里的药丸,能不能救回来,就看能不能逼出药丸了。”   “可……可药丸吃下去那么久,不会早就消化完了吗?”温良摇着头,已经不抱希望了。   容长风眼神闪烁,想说些什么安慰,却说不出来,只能无奈闭嘴。   难道就这么算了……?   看着眼前昏迷不醒的司徒俊,以及他身后诡异的丧变,好像真的无天为力了。   气氛陷入了沉重的寂静里……   “也不一定。”柳清曜捡起地上温良吐出来的整颗药丸,观察了一下,说:“看这个药丸只有细微的损耗,再加上他身后的尸变也不严重。”   他推测道:“药丸应该并不会这么快消化,可能用了某种特殊的工艺。如果不易消化,逼一下可能也有用。”   温良眼睛一亮,问:“那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我勉强试一下吧。”柳清曜接了这个重担,他看向容长风,嘱托道:“你帮我固定住他。”   “好,没问题,你尽管操作。”容长风满眼信任,甚至提前开口安抚道:“尽力就好,没做成功也没事,死马当活马医吧。”   柳清曜点点头,可是失败从来不是他的风格。   他凝聚气息于掌心,汇聚全身之力至手臂,在空中挥动,带动起的气流发出瑟瑟的声响,仿佛连空气都在震颤。   接着,这踏实的一掌,完完全全打在了司徒俊的身上。   “诶!你在做什么……”温良冷静自持的脸有些崩裂,声音也带了些尖锐。   司徒俊猛地吐出一大口鲜血,伴着柳清曜的手掌不断上移,他混着鲜血又咳出来大半个药丸。   看样子是成功了,在巨大疼痛的冲击下,司徒俊缓缓转醒,一开口就把大家带进了轻松的氛围:“我靠,我这是怎么了?前面也疼、后面也疼,我被揍了?”   柳清曜摸摸鼻子,后退了半步,不敢上前。还没和人正式见面,就自作主张打了人家一掌,虽然是好心好意,但也未免不太礼貌。   温良往柳清曜身上频频看去,朝司徒俊使着眼色,说:“什么被揍?是老大身边的柳兄弟救了你,治疗过程有点擦伤也是难免。”   “哦哦哦,有道理。”司徒俊点了点头,一转头就不关心自己身上的伤了。   柳清曜有些心虚,也明白了一些刚才温良为什么吐槽司徒俊,这小伙子真是心大啊,感觉和小四不相上下。   司徒俊想靠自己站立起来,却发现自己做不到,只好把手继续搭在温良身上。   他先是强撑着抬起手,理了下自己的发型,接着摆了一个自认为帅气的造型,看着柳清曜说:“久仰大名,鄙人司徒俊,你也可以叫我帅哥。”   柳清曜:?他尴尬笑了下说:“你好你好,我是柳清曜。”   温良:……   容长风轻踢了他一脚:“病还没好,脑子也坏了?别什么话都瞎叭叭。”   他也没什么恶意,踢的力度也不大,没成想,直接把司徒俊踢晕了。   “啊?”容长风有些懵。   温良无语扶住司徒俊下滑的身体,埋怨道:“队长,实在不行你扶着?他这身体不好,你也别搞他了,受累的还是我……”   “不对,快撤!这里有蹊跷。”柳清曜扯着大家,就要往小门走。   温良刚想抬步跟上,身子却一个踉跄,头脑像撞墙一样晕,神志也变得恍惚。   容长风伸手托了一下正在下滑的司徒俊,柳清曜也抬手扶住了踉跄的温良。   柳清曜快速扫视着周围的环境,目光锁定在地上的蓝色药水,说:“快憋气,这块的空气有问题。”   几人没有犹豫,快速拉开棺椁下的小门,是一个可供爬行的甬道。   爬行几米后,掀开一个盖子,是熟悉的场景,他们终于又回到了商场的室内。   温良大喘着气,问道:“空气到底怎么了?”   “药水挥发了。”容长风直接开口解释,顺便搭把手,把司徒俊扶到一旁靠着墙。   “对,你和司徒俊身体机能还没恢复,受到的影响较大,所以不应该待在那里。”   “那到底是什么药水?居然如此神奇?可以体外敷用,甚至挥发也有影响……也太可怕了吧。”温良心有后悸,他摸了摸自己的背后,掀起后面的衣服,问道:“那我后面还好吗?”   “没事,就有点红肿。”怕温良不放心,容长风补充道:“要是和司徒俊相比,这种程度就相当于完全没事了。”   “诶!老大,你们怎么从这边出来了?”远处传来小四的呼喊声。   小四和许千赶来,盯着这眼前这莫名其妙出现的另一条出路。   小四绕着他们转了好几圈,警惕地问道:“你们是谁?”   容长风:“别说废话了,眼睛长在后背吗?”   温良笑道:“你猜。”   柳清曜:“我是柳清曜。”   都很对味,见没有任何异常,小四才松了一大口气,说:“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们变成正常丧尸了,幸好没事。”   他又警惕地看了看温良和司徒俊,问:“你们两个人不是假扮的吧?诶!这怎么还晕一个?”   柳清曜解释道:“他受了点伤,暂时晕了。”   “假扮?正常丧尸?”温良神色一变,反应过来了:“高阶丧尸又进阶了吗?”   容长风点头,说:“先回基地吧,剩余的路上说。”   站在一旁的许千默默往后缩了一下,没说话,也没跟上。   他们迟早要走的,和自己的交集应该也就到此为止了……   在末世嘛,也能理解,大家都是萍水相逢的点头之交,难道求他们带上自己吗?别异想天开了。   她低垂着头有些沮丧,但依旧不敢抬头看。她慢慢蹲下,愣怔地盯着地板上的纹路,不自觉地发着呆,百无聊赖地数着上面的花纹,一条、两条、三条……   他们应该走了吧……   直到,她的视线里出现了一双运动鞋。   嗯?   许千顺着鞋抬眼向上看,只见柳清曜伸出一只手,似乎要拉她起来。   他逆着光,看不清脸,但声音温柔:“怎么不走?”   “啊……我吗?”许千指了指自己,声音带着吃惊:“要带上我走吗?”   “你不愿意吗?是有什么事吗?我记得你曾说过没有地方去。”柳清曜歪头:“如果你没有地方去,那就和我们一起回基地吧。”   “真的吗?可是……我可能过不了基地的入口检查,我也没什么特殊能力,我只是一个普通人。”   “怎么会?你自信独立、胆大心细,不要急于否定自己。”柳清曜轻勾嘴角:“再者说,你不是还会骗人吗?”   本来涌上心头的感动,顿时烟消云散。她没理柳清曜想要扶她的手,拍拍手靠自己站起来。   柳清曜也不尴尬,仿佛早已料到,他平静地缩回手:“走吧。”   “好,不过我要事先声明。”许千眼神透着坚定,微微握拳。   柳清曜似有预料,但还是配合着问道:“哦?你要说什么?” 第38章 预约   “我只是搭乘一段, 并不是要和你们进基地。我会靠自己的实力,通过基地的考核,进入基地的。”许千的声音温柔, 但语调带着坚毅。   柳清曜笑着点头, 开玩笑问道:“你刚刚不是还不相信自己吗?”   “我……我那是谦虚!”许千仰头看向远处的天际, 声音带着向往的笑:“我要成为自由翱翔的鹰,而不是自我困住的家雀。”   她声音变得很小, 似乎在呢喃, 那是她说给自己听的话:“倘若连我自己都不相信我,我怕真变成一无所成的废物了……”   “诶!”那边传来小四的喊声,柳清曜转头看向那边,正好和容长风对视上。   见他眉心蹙着,眼中满是不爽,被抓包对视上的那一刻, 眉心骤然舒展,眼睛一弯,换上了笑颜。   小四顿了下, 看了看旁边的老大,狠下心又喊道:“聊完没?!老大让我催催你们。”   他的嘴还在张着, 没说完话, 屁股上就挨了结实的一踢:“哎呦!”小四回头, 愤懑地看了一眼容长风,只瞧见老大跟没事人一样,看都没看他。   小四:“……”在帮他传话, 我就是狗!!!   不过,他喊着一嗓子还是有效的,柳清曜和许千没再聊天了, 相继走了过来。   容长风半靠在墙上,不清不淡的视线扫了一眼许千,转而落在柳清曜身上。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叼在嘴里,也不打火,咬着烟蒂,含糊不清地问道:“她也要一起走吗?”   “嗯。”柳清曜点头。   容长风莫名烦躁,他一只手探进衣服里,想要摸索什么,却没找到。于是他将手伸到小四面前,还没等他张嘴说话。   小四就唯唯诺诺反驳道:“老大,你这个身体状态不能抽烟。”   “呵。”容长风意味不明冷笑着,他一把扯下唇边的烟,有些发泄地将其攥在手心,指尖不停捻弄着,烟丝洒了他一手。   柳清曜正转头看了一眼许千有没有跟上,错过了容长风失态的举动。再回头时,容长风已经一手插兜大步往前走了,徒留下一个宽肩窄腰的背影。   小四在旁焦急地催促道:“那我们也走吧?车钥匙被老大拿走了,再晚一点,他可能就不等我们了……”   “不能,长风不是这样的人。”柳清曜跟着小四走着,有些犹豫地开口问道:“长风……他是生气了吗?”   “嗐,可能大概也许?”小四擦擦头上呼之欲出的虚汗,反问道:“柳大侠觉得呢?”   “长风的状态有点奇怪,我判断不出来。”   “噗——”许千爽朗一笑,反应过来什么,问向柳清曜道:“你同他说了我到基地就下车吗?”   “没有……”柳清曜不解问道:“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联吗?”   “哦~那难怪,可能某人是吃醋了吧。”   “咳咳咳!”旁边的小四突发恶疾,莫名其妙捂着嘴剧烈咳嗽起来,柳清曜帮他轻轻拍了拍后背,关切问着:“没事吧?”   小四则趁着这个契机,不停给许千使着眼色。   许千了然,有些好笑地说:“不会周围人都能看出来,就他看不出来吧?”   “咳咳咳!”小四眼神祈求,让她别说了。   柳清曜也反应过来两人在打哑谜,主动问道:“看不出来什么?”   “没什么。”许千嘴角勾起,什么也没再说了。   她可不想多嘴说,别点醒了某个木头,让某人多过些苦日子,喝点飞醋也不错。   走到他们停车的地方,只瞧见容长风半蹲在地上,手里拿着一条围巾,仔细观察着。   许千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她快步跑上前去,从容长风手里夺过围巾,将其圈在怀里。她低垂着头,感受手中围巾毛绒绒的触感,稍微平复了下心态,颤抖的手缓缓将围巾举起。   在阳光的照射下,棕红色围巾上的血迹格外显眼。这条本来精致洋气、沾满好闻香水气味的围巾,现在灰扑扑的、臭烘烘的,像一块擦厕所的抹布。   “对不起,我没控制好自己,这是刘姨的围巾。”许千开口解释自己刚才失仪的举动。   果然如此,他们早些时候在车窗外看到的奇怪女人,就是许千口中的刘姨。   本来他们没在奇怪女人身上找到晶核,正准备看一看她的晶核是不是也在眼睛里。   柳清曜凑近想要说什么,整个人却一顿,僵在原地,他眼神严肃:“那个女丧尸去哪了?”   他们车旁边本应该躺着的奇怪女丧尸,此时烟消云散,如果没有地面上的一滩血渍和腐烂的皮肉,就好像一切是他们凭空杜撰想象出来的。   容长风摊手,指了指许千手里的围巾,说:“我们来到这时,早已没了她的踪迹,地上只留下了这条围巾。”   “她还活着?”不对,丧尸早就死了,柳清曜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问道:“她还能自我行动?”   明明他们为了取出她的晶核,曾捣毁过她的脑髓,哪怕是最高阶的丧尸,按理说也不可能仍自由行动。   这也太过诡异了,难道她是新型变异丧尸?不死不灭?又或者是有人故意将她搬走,怕留下什么痕迹?   可为什么要留下一条围巾呢?是在指引他们?还是在警告他们?   既然推测不出来,那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柳清曜将围巾往许千手里推了推,说:“你要是想留着,就拿着吧。刘姨的踪迹难寻,等我们回去先研究一下红眸丧尸,上车吧。”   一行人都坐上了车,在路上,司徒俊依旧没醒过来,温良就担起了讲述经过的职责,他大概讲道:   “我们和许千姑娘分开后,陷入了和红眸丧尸们的缠斗。本来并不吃力,胜算极大,可不知道为什么,丧尸突然实力大增,我们体力不支即将倒下……”   “这时,几米外出来了一群白衣大褂的人,他们手持特殊工艺的枪,打出来的不是子弹,好像是某种特殊的针剂?”   “那东西,说来也厉害,打在丧尸身上,真的让他们丧失了行动能力,瘫软倒地。我和司徒俊因此得救,本来想好好感谢一下这群人。”   “道谢的话刚说出口,他们却反将我们两人也围了起来,想要绑我们回去。”   小四诧异问道:“你们当真被轻易地绑回去了?”   “没有。我们起码也是有点实力的,怎么能立马投降?”温良翻了个白眼,继续补充道:“我们准备鱼死网破,却看到了一人白大褂下面的标志徽章,那是安乐基地——安防队的徽章。”   闻言,容长风整个人一僵,他轻眯起眼睛,声音有些哑:“你确定,你没看错吗?”   “我和司徒俊也怕看错,于是我们故作不敌,被他们擒了回去。被绑的过程中,我特意仔细观察了。”   温良仔细重复说了一遍:“没看错。”   “行,具体我会去基地那边问问。”容长风扶额,轻轻揉了揉眉心,语气不算轻松。   “那司徒俊怎么办?送到张辽那里吗?”   “嗯。”容长风指了指柳清曜,嘱咐说:“清曜,你和他们一起去吧,正好你收的小徒弟也在那里陪母亲,你去问问他母亲的情况。”   “好。”柳清曜犹豫了下问道:“那你不和我们一起去吗?”   “下次吧,我这边有点东西要处理。”容长风转了转自己的手枪,一边把玩着,一边说道:“基地里有些老鼠,胆小怕事不说,最近手脚也不太干净,令人恶心,我去处理一下。”   到了基地门口,许千率先下车,她扬起笑容,明媚阳光:“再见了大家~有缘再会!”   她一直往前走着,高举起手,缓缓挥动着,似乎在做最后的道别。但她始终没回头,因为前方是属于她自己的光明道路。   “她……不和我们一起吗?”容长风声音有些别扭,戳了下柳清曜问道。   “没有啊,她有自己的目标,有自己想走的路。”柳清曜展颜一笑,逗着容长风说:“怎么?你想她加入我们?那我去喊她回来。”   “诶……没有没有,没必要的。”容长风急忙阻止。   “怎么?不同意吗?为什么啊?”柳清曜追问道。   容长风避而不谈,反而找着借口溜了:“没什么,我着急,我先走了,车你们开吧。”   柳清曜失笑,注视着容长风离开的背影,转头和温良说道:“那我们也走吧,去拜访一下张辽医生。”   汽车缓慢地开到医院门口停好,柳清曜下车,帮着温良将司徒俊扶进医院。   小四去前台问道:“你好,我们找张辽医生。”   “有预约吗?”前台是一个瘦小的男生,声音夹的又尖又细,视线也不太礼貌地扫视在他们三人身上。   小四挠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基地医院居然搞了预约制度:“没有,那麻烦你帮我预约一下吧。”   “哟,没预约还想进?”小男孩白了他们一眼,故作夸张的用手在鼻子上不停地扇动,说:“你们是从哪个水沟子里爬出来的臭虫啊?这么异想天开。”   “你!”小四气得撸起袖子,指着他骂道:“你每天早上用屎刷得牙啊?嘴怎么这么臭?和你说话真是受苦。”   “怎么?想打人啊?还是想闹事?”小男孩也不客气,“噌”得站起来,招呼着门口的保安:“来人,把这些臭虫打出去。” 第39章 嚣张   伴着声音令下, 门口处涌入七八个膀大腰圆的彪形大汉,他们身着统一的制服,腰间别着一样的对讲机, 手中拿着的电棍闪烁着电光。   他们皆微微高举电棍, 将柳清曜等人团团围住。   为首的小四有些发怵, 但还是清着嗓子喊到:“怎么?要仗势欺人?你一个小小前台护士,话语权怎么这么大?这医院你开的?有没有公理了?”   “医院是我的又能怎么样?反正和你没关系, 你只能给我乖乖地滚出去。”男孩拂了下额前的碎发, 毫不在意地落座,随便地摆摆手,示意保安们快一点。   “快点处理掉这些不干净的东西,别耽误其他想进来的客人。”   “你……你知道我们是谁吗?”小四憋红了脸,却只说出这一句话:“惹了我们,小心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噗哈哈哈哈。”仅凭几句话便将男孩逗得哈哈直笑:“好烂的话, 俗套到我都不敢听,你别是早古爽文看多了,有病就去看看脑科……哦!我忘了, 你们是穷酸鬼,没钱~”   保安握着拳头, 不停地捏着指节, 发出“咯吱——”的声音, 他们扭动着脖子,走向为首的小四。   小四紧张兮兮地抬手抱拳,糊弄道:“都哥们, 别客气,我自己走!”   保安伸手推搡着他,呵斥道:“走快点。”   “哎!别催, 我这不是走着呢嘛!别……别动粗!我快点走!”小四揉搓着自己被撞的后背,唯唯诺诺地往门口走。   他朝着温良使着眼色,视线不停往医生办公室那边看。   温良架着昏迷的司徒俊,气不打一处来,吐槽着:“小四是脑袋有毛病吧。”   柳清曜也注意到了小四的眼神戏,问道:“他是在给你暗示什么啊?”   温良翻着白眼道:“他的意思是让咱俩趁乱将司徒俊抬进医生办公室,找张辽医生做主。”   “那……咱们走吧?”柳清曜将司徒俊往上抬了抬,同意了这个提议。   “不是,你是当真的?还是在开玩笑啊?”温良一脸无奈,苦笑说:“他们这么多人,就凭咱俩都不一定能毫发无损地成功进去,更别提还带着一个昏迷的家伙,这完全不可能。”   “那怎么办?”柳清曜的动作一顿,看向昏迷的司徒俊,说:“难道把他拉出去吗?等容长风办完事回来主持公道?”   “或许……只能这样了。”温良自己承认了,却依旧感觉有些难以启齿。   此时的小四已经被赶到门外了,他死死扒着门框,朝着男孩喊道:“你叫这些人对我朋友轻点,你这保安下手没轻没重的,我朋友身负重伤受不得这些。”   男孩整个人往背椅上一靠,没理会小四的话,他完全放松下来。他本以为这些人是一块难处理的硬骨头,没想到竟然如此轻松。   保安列队已经到了柳清曜他们眼前,见这两人没迈腿,似乎有不想走的意味。   为首的保安队长,伸出手掌正要搭在柳清曜身上,却被他冷冽的眼神吓退,转而搭在了温良身上,扯着他的袖子就要往外拽。   温良身上压着司徒俊大部分的重力,正努力保持着平衡,这一被扯动,整个人都有些踉跄,身上的司徒俊也摇摇欲坠,似要倒在地上。   柳清曜抬手帮忙扶了一下,将司徒俊的身形稳稳靠在温良身上。他抽身而立,先是抓紧了保安队长搭在温良身上的手腕。   随后,他的手部微微用力,将保安的手腕轻轻扭转,伴着保安的惨叫声,这只多余的手顺利地从温良身上摘了下来。   柳清曜手腕一甩,抬脚一踹,那肥头大耳的保安队长就如断了线的风筝,“嗖——”得一下,轻飘飘飞出去几米,正好砸在男孩前面的凳子上。   “咚——”椅子应声而散,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响彻整个医院。   柳清曜拍拍手掌上并不存在的浮灰,站在温良和司徒俊前面,将两人护在身后,他下巴微扬说:“抱歉,我朋友身体不好,别离他那么近,因为我下手没轻没重。”   “咳咳咳!”保安队长不停地咳嗽着,颤颤巍巍地爬起身来,退到了后面,不敢再上前。   男孩从座椅上惊坐起,猛拍一下桌子,怒道:“你是想闹事是吗?在医院闹事,小心被逐出基地。”   “我从没想过闹事。”柳清曜垂眸抬起剑鞘,轻轻抚摸着剑鞘上的纹路,抬眼盯着那人,薄唇轻启:“可若是有人逼我,那可就真不一定了。”   伴着话音,他抽剑而立,将泛着银光的长剑背在身后,掠起的剑风吹开他的长发,他轻声一笑:“逐我出基地?我又不是从正门直接进的,我能进一次,就能进第二次。”   “你……你……你怎么能如此嚣张?”男孩的气焰已然熄灭,他声音都有些发颤。   “谬赞,刚才的你更嚣张,我完全比不过。”柳清曜将长剑一挥,剑尖点地,说:“不如我们看看是我先被逐出基地,还是你先丧命?”   温良在后面小声地唤着他的名字:“柳清曜,别冲动!”   柳清曜背在后面的手,做了一个轻轻往下压的手势,他让温良别担心,他自有对策。   男孩眼含泪珠,一副被欺负很惨的样子,怯懦又惹人怜爱的目光往远处看着,他声音又夹又柔地唤道:“钱哥~这些人闹事!”   柳清曜挑眉,果然让他等到了,他倒要看看这家黑心医院的幕后主使是谁。顺着声音呼唤的方向,他侧身而望。   一抹熟悉的身影闯进他的眼眶,竟是容长风的老熟人,也是曾经帮过自己,并且有过几面之缘的武器阁阁主——钱利。   想到刻意揽财的武器阁,看着眼前这个黑心医院。柳清曜轻笑,暗自吐槽:他倒是对得起他的名字,为钱疯狂,利益至上。   男孩已经小跑过去,攀附上了钱利的胳膊,他指着柳清曜的身姿,似小孩子撒娇一般说道:“就是他,他为首漠视医院规定。”   看来是找到撑腰的人了,男孩的身子挺直,声音也大了些,理直气壮里夹杂着委屈无措,倒是个演员的好苗子。   柳清曜倒也不惯着,率先耍了个剑花,以儆效尤,随后拿着剑微微拱手,眼睛落在钱利身上,说:“钱阁主,好久不见。只怕您贵人多忘事,已经不记得我了。”   “哪有哪有!哈哈哈。”钱利爽朗一笑,撇开男孩缠着他的手,为自己开脱着:“我虽然记性不大好,但柳兄弟的英姿可是印在了我的脑海里,怎么会忘记呢。”   “不过……”他话音一顿,问道:“柳兄弟这是在做什么?这可是严禁喧哗打闹的医院,我送你的剑倒也不是这么用的吧?”   柳清曜举起手中的剑,抬到和钱利的脖子齐平。   “柳兄弟,这是?”钱利额前似有豆大的汗珠滚落,他的声音也变了调。   “你别慌,我就是让你看仔细一些。”柳清曜将剑又往前送了送:“真是抱歉,钱老板你的剑不太牢固,怕是经常偷工减料,现在已经战损了。我用的这把,和你好像没什么特别大的关系呢。”   “哈哈没事,过几天我再送柳兄弟一把,都是兄弟!这剑还是收起来吧,有什么话不能好好商讨呢?”钱利侧着头,躲了躲柳清曜的剑刃。   “也好。”柳清曜弯唇一笑:“那先让我朋友进去医治,预约也可以现在补,这应该不是什么大事吧?毕竟这家医院都是钱老板您的。”   他虽然是笑着说的,但手腕却没动,长剑依旧放在离钱利脖颈几寸的地方。   “当然没问题。”钱利马不停蹄答应下来,他补充说:“这医院我也就是出了点资金,担不上是老板,这医院是为了造福基地大家而建的。”   柳清曜利落收回长剑,快步走到温良身边,帮忙搭手扶着司徒俊,往门诊内室走去。   小四也从门外赶来,恰巧听到钱利这一系列自吹自擂的不要脸言论,他忍不住一点,直接开骂道:“是是是,医院不是您的,您不仅可以随意视察,就连您随手塞进来的小喽啰,都可以随便指使医院保安,权利堪比院长。”   “哈哈。”钱利尬笑的声音骤然停止,他的笑容僵在脸上。   小四骂完就跑,已经跟着柳清曜等人的步伐,闪身进了里面的房间。钱利一肚子气没出发,他看了眼旁边正在抽噎并且瑟瑟发抖的男孩,白了一眼,厌嫌道:“明天你就不用来上班了。从今以后,也别来找我了。”   “钱哥,别……别这样对我,我舍不得你啊呜呜呜。”钱利懒得听他做作的挽留,招呼着手下准备了几件衣服,往柳清曜他们前去地方赶去。   说来也巧,他们刚把司徒俊放到固定的躺板上,迎面就撞到了刚结束手术的张辽医生。   张辽依旧是一身熟悉的白衣,外套医护人员固定的白大褂,看见他们直接扶额喊天:“不是吧,我刚结束正要下班,你们来得也太巧了吧……”   吐槽归吐槽,正事一点没差,他利落的戴上手套,招呼着护士将司徒俊推进无菌观察室,要好好检查他背后的伤。   司徒俊刚进去,阴魂不散的钱利就出现了,不过这次的他是笑盈盈的,手上还拿着好几件柔软舒适的衣服。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柳清曜他们也发不出脾气。   只听钱利说:“我看你们的衣服都有些破烂脏污,不如穿我准备的这些衣服吧,这是我们品牌最近的新品,权当是表达歉意。”   事出反常必有妖,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柳清曜抬眼,视线落在衣服上,似笑非笑问道:“要是不换会怎样?钱老板,难道要扒我衣服?” 第40章 信封   此言一出, 相顾无言,气氛陷入一种诡异的沉默,柳清曜这话似乎是玩笑, 又似乎是带着警告的阴阳。   小四伸到一半的手停在的半空中, 他看了眼嘴角轻勾, 但笑意不达眼底的柳清曜。又看了看神情严肃,手僵在原地, 攥紧衣服的钱利。   他讪讪一笑, 尴尬地缩回手,见没人理他,他声音逐渐变小,抿唇不再说话。   “哈哈。”钱利爽朗一笑,他眼睛里的锋利骤然散开,浮上明显的笑意:“小友真会开玩笑, 我就是好心好意。就算你们不愿意,我总不能强迫吧。”   他顿了下,眼神闪过讥讽, 开口的话也变了意味:“再者说,你可是容大队长的心肝宝贝, 那是含在嘴里怕化了, 捧在手里怕摔了。我一个手无寸铁的普通人, 又能拿你怎么样呢。”   柳清曜不苟言笑的脸有些松动,是被别人调侃的尴尬、无措。他和容长风那么清清白白的关系,怎么……从这个钱利嘴里说出口如此奇怪?   他轻咳一声, 率先伸手接过衣服,假意温润一笑:“那就多谢钱老板的好意了,衣服我先收着。像钱老板这种大忙人, 空闲时间应该不多吧,麻烦您费心费力了。”   再愚笨的人也能听出来,其中赶人的意味。钱利也不是不识趣的人,他将衣服留下,带着人离开了。   临走之前,他回头看了一眼柳清曜他们,眼中神情意味不明。   直到他确保柳清曜看不见他的身影,他才开始掏出通讯设备,开口朝另一端发送了一些命令说道:“计划开始实施吧,他这边不听劝。”   伴着钱利一走,小四就直接拿起了桌子上的衣服,在身上比了半天,美滋滋地准备换上 。   柳清曜阻止道:“先别穿,万一有猫腻呢。”   “哦哦哦。”小四乖巧放下衣服,有些局促地站在一旁。   柳清曜走上前捏起衣服,仔细揉搓了一下,又闻了闻上面的味道,是很淡的、好闻的香味,具体分辨不出来。   看样子应该没什么问题,可……钱利真的这么好心吗?他看不透这个人,钱利时好时坏,整个人异常割裂,太奇怪了……   “师父!”一声高昂的少年音从门口传来,大家闻声而望。   来人一身简单的运动装,尽显少年气息,他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正站在门口,朝柳清曜挥手示意。   柳清曜嘴角也噙着笑,他无奈朝男生招了招手,说:“佑星,还是注意些音量,毕竟这是在医院,禁止喧哗。”   此言一出,温良和小四都频频看向他。   “哦。”叶佑星摸摸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地腼腆一笑:“我见到师父太高兴了,一下子忘了礼数,还望师父见谅。”   “诶呀,他一个还没成年的小孩子,这么严肃干什么呀。”小四将叶佑星护到身后,小声朝柳清曜嘟囔道:“你刚才脚踹保安时,可没这么说。”   啧,刚才在一楼大堂以暴制恶的人,居然也能说出这种话?就知道欺负小佑星,哼!   似乎看出来小四在替叶佑星鸣不平,柳清曜无奈笑着,摇头道:“情况不一样嘛,危机时刻当然要另当别论了。不过在正常时刻,还是要遵守纪律的。你就别太宠他了,又不是小孩子了。”   叶佑星闻言,没有仗着小四撑腰而趾高气昂,反而毕恭毕敬朝柳清曜行了个拱手礼,少年音带着郑重:“佑星明白了,谨遵教诲。”   两人这一来一往,倒是把小四整不会了。他感慨问道:“你们两个人真的熟悉吗?这么多礼仪?这么有仪式感吗?”   说到这,柳清曜倒也起了好奇心,他看着叶佑星的手,问道:“你这拱手礼从哪学来的?看上去无论是手势动作,还是仪态规范都很正式、标准。”   叶佑星不好意思地谦虚笑着:“找了些研究资料,只是照葫芦画瓢,学了个样子。我看师父经常用,所以特意去学的。”   “有心了,不过你我师徒之间不用做这些礼仪,就像小四说的一样,大大方方做自己吧,少年人还是要有些少年人的样子。”   叶佑星眼睛一亮,身上那股子活泼的劲儿终于被放出来了。   他凑到柳清曜身旁,伸手扯住了他的衣服,似乎又觉得有些冒犯渐渐松开,见柳清曜没反抗,则重新抓紧并问道:“我能抱一下您吗?”   “啊?”柳清曜愣了一下,揉了揉叶佑星的头说:“当然可以,不过我现在衣服很脏,可能会连带弄脏你的衣服。”   叶佑星有点懵,他指着桌子上的衣服问道:“这不是你们准备要换的衣服嘛?”   柳清曜摇头:“别人送的,我们还没打算穿。”   叶佑星神情疑惑:“那师父你怎么去基地的军事演练地啊?”   “什么军事演练地?”   “师父你没收到通知吗?”   柳清曜摇头,总感觉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不是什么好事情。   叶佑星掏掏裤兜,拿出一封信件递给柳清曜,他解释说:“我刚才从我母亲的病房门口出来时,就看见门口放着这个信,上面写得是您的名字,但是这年头怎么会有人用信啊?”   他咬着唇,声音也变小了很多:“我还以为是恶作剧,就没放在心上。”   柳清曜接过信件,上面清清楚楚用打印机印得他的名字,方方正正的字看不出任何端倪。   叶佑星本以为柳清曜会先责问他,没想到柳清曜是开口了,但说的完全不是指责的话,而是:   “我知道了。佑星,你母亲状态怎么样啊?身体可好?”柳清曜看了看自己一身的脏污,不好意思开口说:“本来应该去登门看望的,可我现在这个仪容仪表委实不妥,不太好前去探望。”   叶佑星眼睛睁大,急忙挥手解释:“没有不妥,我母亲不会嫌弃的,她近来身体也很好,师父不要担心啦。您还是先忙重要的事情吧,晚点来看望或者不看望都是可以的。”   柳清曜弯唇保证道:“下次一定来看望。”   他的视线重新落到手中的信封,封口处的用胶水粘着,看上去十分牢固。   柳清曜一边用手撕着信封,一边问着叶佑星:“你就没拆开看吗?”   叶佑星整个人一僵,眼神躲闪带着害怕,但声音又很坚定:“我没看的。”   柳清曜十分敏锐察觉出他的异样,故作闲聊和他交谈:“你这几天一直在医院守着你母亲吗?”   “没有,母亲总说她能处理好一切,催着赶着我走。”提到母亲,叶佑星的神情和身体都逐渐放松,他继续道:“之前长风大哥给我介绍了强身健体的训练场所,也就是基地的军事演练地,我也每天都去。”   一提到军事演练地,他的身体又开始紧绷,呈现一种抗拒的姿势。   柳清曜继续引导着问道:“那你在军事基地过得可好?有没有交到新朋友?”   “很……很好,交、交到了很多朋友。”   闻言,柳清曜拿信的手一顿,他抬眼盯着叶佑星,眉心微蹙,不对劲……   叶佑星明明是一个很活泼开朗的人,如果真的交到朋友,断不可能像现在这样支支吾吾,此事必有蹊跷。   他现在也顾不上看信,他将信封递到旁边的温良手里,转而站在叶佑星正对面,说:“是吗?那你的手怎么在抖?”柳清曜一把扯住叶佑星的手:“佑星,抬头看我。”   “我……”叶佑星神情闪过慌张,他压下眼中的氤氲,扯起一抹笑容,轻松道:“哪有什么事啊,我真的很好。师父您就别担心了,我会自己保护好自己的。我就是最近心理压力有点大,跟不上基地少年班的训练节奏罢了。”   他又重复的说了句:“我真的没事,真的。”   似乎是想让柳清曜放心,也是在内心里说服自己。   见他真的不愿说,柳清曜也不好勉强地逼问,他拍了拍叶佑星的手,叮嘱道:“千万不要逞强,任何事都可以同我说的。”   “真的没事,师父您先看信封吧,距离约定的时间也快到了,您该赶过去了。”   柳清曜点头,重新接过信封。其实信封上也没具体写什么。   开头和结尾都是冗长客套的寒暄,似乎装的和柳清曜有多熟一样。中间真正有用的内容,也就是约他今晚前往基地的军事演练基地,似乎是要他参加基地迎新测试,也就是之前基地管理人和容长风在电话中说的那些。   不过,其中尤为奇怪的一点,便是注明了要仪表整洁、衣物干净。   “军事基地还注重仪表?是训练还是选美啊?”柳清曜随口吐槽道。   叶佑星摸索着下巴,也觉得有点奇怪:“之前没听说过诶,不过今天晚上是军事基地的特大活动,基地高层都会来看。或许因为这个原因,才对衣服着装有了要求。”   柳清曜点头,视线落在桌子上的衣服上,他真的很难不怀疑,真的这么巧吗?现在这衣服不想换也得换了。   他拿着衣服走进隔间,刚脱下上身脏污的白体恤,裸出洁净的脖颈,线条流畅的肩胛骨在长发的遮掩下若隐若现,窈窕的腰很细但又富有力量。   衣服还没来得及换上。   “哐当——”隔间的门被猝不及防推开了。 第41章 揽腰   “谁?!”柳清曜扯过旁边的衣服挡在身前, 他面色不虞,声音冷冽带着愠怒。   突如其来打开的门带着寒意,他肩膀微微耸起, 后背肩胛骨的线条越发明显, 优美似蝴蝶, 他敏感的肌肤,也因冷风的扫过而轻轻颤栗。   门口处无人应答, 可柳清曜却明确听到了背后传来突然加重的呼吸声。那里明明就是有人!既然那人不愿出声表明来意, 那就休要怪他不客气。   柳清曜纤细的指尖抚上剑鞘,手腕向上一抬,银白色的长剑如游龙幻形,速度极快地朝身后袭去。   “砰——”是兵器相撞的声音,那人不知拿了什么东西,竟然接住了这一剑, 看来实力不容小觑。   柳清曜也顾不上衣服了,他随手将衣服往身上一搭。以为遇到一场硬仗的他,抬脚飞身, 于空中翻了个后空翻,接住反弹回来的佩剑, 提剑就刺向后面。   等他身形一转, 终于看清身后人的面容, 他清亮的眸子闪过震惊,并且强迫调转自己手中的剑。   可剑的走势本就和身法相关,如此强制扭转, 他的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失去平衡。   柳清曜将长剑撇向右后方,正正好好扎进桌子的缝隙间,恰好缓解了冲击。   他运力于脚, 正等着落地的那一刻,及时稳住身形,柳清曜常年练武,对此操作颇有自信。   可双脚落地的那一刻,还没等他做出自救反应。他的腰肢就被人揽住,连带着转了小半圈,才稳稳停住。   柳清曜眼睛愣怔地睁大,想说的话都哽在了嗓子里。脑子一片空白,但又很想说些什么,想了半天只能憋出眼前人的名字。   他声音闷闷的,可又带着一丝丝软糯和羞涩:“长风……”   此时他们两个人的动作都很优美,好似华丽的舞步。柳清曜的上身向后仰着,揽住他腰部的手力量感十足,轻松帮他保持了平衡。   柳清曜上身仅搭了一件衣服,可那衣服也因为他刚才的剧烈运动,而微微向下滑落。   容长风的手没有碰到他披着的衣服,反而和他的后腰皮肤紧密相触。灼热的温度从那只手蔓延而上,腾得他的脸通红,连带着耳根都红似樱桃。   衣服已经从肩颈滑到腰腹,直到落在地上,本是轻飘飘的一件上衣,惊不起什么风浪,砸在地上更应该没什么声音。   可柳清曜恍若听到雷声震耳,仿佛千斤沉的衣服,重重地砸在了他的心上,也不知是回音不停,还是他的心跳得很快。   柳清曜伸手覆在容长风的胸口,本想借机将他推开,却意外也听到了容长风猛烈激荡的心跳声。   他指尖微缩,欲推开的手也卸了力,半推半就地搭在容长风胸前。   两人的脸也挨得很近,柳清曜能细细看清容长风的脸,从锋利的眉毛到眼尾的小痣,再到高挺的鼻梁,以及轻轻滚动的喉结。   而容长风眼中的柳清曜更为动人,那脸颊处的一抹绯红延伸至眼尾,连带着那盛着一弯水色的眼睛,都带着勾魂夺魄的魅惑。   他红唇似蜜,脖颈似瓷,乌发似绸,肌肤如白雪,腰肢如束素……   什么都不用做,单是站在那里,就将容长风迷得神魂颠倒。他的理智有些崩碎,漆黑似寒星的眸子黏在了柳清曜微微张开的唇上。   倘若红唇似蜜,那应是怎样的甜?   他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在蛊惑他,要不要尝一下呢?就一下,仅仅贴一下,柳清曜应该不会生气的。   容长风身子轻轻俯下,柳清曜那覆在他胸口的手一顿。在感受到阻力后,容长风抬眼,将盯着唇的视线,挪到了柳清曜的眼睛上。   四目相对,相顾无言,可情愫暗涌。柳清曜不明白这是什么感觉,可他本能的没有抗拒容长风的靠近,心中似有声音,想要再贴近一点。   于是,那只手完全卸力,从容长风的胸前垂下,两人之间唯一的隔档都被清除。容长风的眸色更暗了,他扶着柳清曜腰的手也在微微缩紧、用力。   可就在这时,突然响起一句:“师父!你们好了没?”叶佑星人未到,声先至。   这句话就像一把刀,将两人定格于此的暧昧气氛完全割裂开。两人如梦初醒,快速分开。   柳清曜背过身去,轻轻拍着自己的脸,声音有些无措地问道:“你……你怎么来了?”   或许是因为害羞,柳清曜整个上身都白里透粉,他整个人就像被煮熟的虾。   容长风看着那抹粉色,私心不想让任何人瞧见。他走到门口,果断将门重重一关,朝着叶佑星的方向喊道:“马上,别催。你们先去车里等着吧。”   刚走到门外的叶佑星,莫名其妙被凶了一顿,他摸不到头脑,呆呆地应了声:“哦哦。”   刚从柳清曜这边出来,他就被小四和温良团团围住。   小四一脸八卦地问:“怎么样!怎么样?”他可是特意算准的时间,并且装作支支吾吾。让老大误会柳清曜已经快换好了衣服,特意亲身前往阻止。   叶佑星乖乖地回答道:“他们还没弄完,可能还要一会儿,让我们不要催,先去车里等着。”   听到此话,站在一旁冷静抱肩的温良神情都有些复杂,小四更是夸张地跳了起来,他挤眉弄眼问道:“真是这么说的?”   叶佑星点头。   小四抿唇憋笑:“哎呦,队长真是不知道节制,搞得人心黄黄的。”   叶佑星挠头:“啊?什么截止?人心惶惶?是出了什么事吗?”   “没事没事,我随便说的,小孩子家家的不需要知道。”   “好吧。”叶佑星又有些疑惑地问:“四哥,你怎么不去问,非要让我去问啊?”   声音带着很浅的沮丧和埋怨。   小四挑眉,联想到了什么,问道:“怎么?老大凶你了?”   “也不是凶,就是语气有点奇怪。”   小四更加坚定了心中所想:“可能是被别人打扰心情不好,没事,咱们不去打扰他们了,让他们慢慢做……事情”   温良扶额,总感觉奇奇怪怪的很不对劲,小四太会补脑加引导了吧。管你是黑的,还是白的,通通说成黄的。   此时的屋子里,容长风正在和柳清曜解释,他的声音有些低哑:“我刚刚得知,你们被强制邀请,要前去基地的军事演练场。而钱利又恰好给你们准备了衣服,我担心有什么阴谋,所以特来送衣服。”   “那……衣服呢?”柳清曜不敢回头和他对视,向身后伸出一只手。   容长风用拿衣服的手,故作不小心般,轻轻触碰着柳清曜的手。   柳清曜的手指触电般躲了一下,容长风趁机抓紧他的手腕。   “你……”柳清曜惊讶说道。   “别动,衣服会掉。”   “哦,好吧。”   直到衣服完全放到他的手里,柳清曜才舒了一口气。他抓紧衣服,拿到身前遮住,回头看了眼容长风,说:“我要换衣服了,你先回避一下吧。”   “嗯。”容长风晦暗不明的眼神扫过柳清曜,应了声走出房间。   他背靠着房门,头脑依旧有些发昏。他刚才一直想做的事情,不断在他脑海里浮现,他真是疯了。   容长风摩挲着手指,是那只扶过柳清曜腰肢的手,肌肤滑腻紧致的触感,似乎还萦绕在指尖。他有些意犹未尽地长舒一口气,压下眼中的暗涌,也压下脑中癫狂的欲.念。   不行,至少不是现在。   柳清曜已经换好了衣服,他不断平复着自己的心境,直到他的心跳声归于平常,脸上的红晕消散,他才推开门出来。   此时,容长风已经调整好了神色,他温柔笑着,赞美道:“这件衣服,你穿也很好看。”   柳清曜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西装,袖口的扣子让他有些难受,衬衫最上面的几个扣子他也没系,他手里还拿着领带。   “长风,这个怎么穿啊?是装饰吗?”柳清曜将领带递到容长风眼前。   容长风弯眉一笑,顺势接过:“不用担心,我帮你系。”   他先是向前一步,拉近和柳清曜之间的距离。接着,抬起手指轻轻扶住柳清曜的下巴,将他的脸摆正,耐心叮嘱着:“不要乱动哦~”   手指从下巴滑落到脖颈,先是将最上面的几颗衣扣,一颗颗系上。随后,轻轻地拿起领带,温柔地绕过他的脖颈,灵活的手指动了几下,细致地调整出一个结扣。   看着容长风专注的神情,柳清曜有点恍惚,仿佛此时此刻,他的眼中只有他。   柳清曜有些承受不住这份珍重,他垂下眼眸本是想回避,却意外看到了那枚精巧的领带结扣,似乎象征着他们之间专属的亲密,他不由自主的想要沉沦……   不,不能这样。   “系好了,怎么样?满意嘛?”   “嗯,谢谢长风。”   道谢的话容长风从柳清曜的嘴里听到过无数次,可这次却带着生硬的生分,明显到容长风听见后,轻轻蹙起了眉。   他追问道:“是不舒服吗?还是……”   话还没说完,柳清曜打断道:“很舒适,我们先去基地的军事演练基地吧,别让他们等太久。”   “好……”容长风想说的话,从嗓子眼咽了下去。   见两人的身影逐渐消失,不远处的帘子后,走出一个身着白大褂的男人,他一手拿着透明封装袋子,另一只手拿着夹东西的小钳子,为了更加防范,他的双手还带着白手套。   他走进柳清曜换衣服的隔间,用钳子将柳清曜脱下来的、沾满蓝色药水的白体恤收进密封袋,连带着小四、温良脱下的衣服也没能幸免,一一被装进透明封装袋子。   处理好一切后,男子掏出通讯设备,编辑了一条短信发出去:已得到,任务完成。   -   柳清曜他们两人刚来到准备的车子面前,他们是一前一后走过来的。温良敏锐察觉出来不对劲,按照往常他们两人形影不离,理应并肩而行,难道两人之间出了什么矛盾?   小四却没注意到异常,反而大大咧咧地朝容长风的方向调侃道:“哟,完事了?老大你这么快吗?”   容长风似乎明白了什么,他轻扶了下额头然后抬眼,神情谈不上友好,如果眼神能化成利刃,小四已经被千刀万剐了。   温良仅看了一眼容长风,就开始替小四感到默哀。   完了,小四肯定触霉头了…… 第42章 犹豫   柳清曜一脸懵, 他回头看了眼容长风,见其眼神怪异。他心里也有了些不好的预感,转而问向小四:“为什么说他快?”   小四悻悻闭嘴, 终于也察觉出了此时此刻的微妙气氛。可……柳清曜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因为自己吐槽容长风, 怕他伤了容长风的心?可自己明明就是在开玩笑啊!   还没等小四进行解释, 就听柳清曜继续道:“明明换衣服的是我,要说快, 也应该是我快。”   不过, 这是什么奇妙的攀比心?不对,他说的话和小四的话,简直就是毫不相干啊!   温良彻底扶额闭眼,本以为小四要遭殃了,没想到这里还有像柳清曜这样,什么都不懂的人……   倘若柳清曜不知道, 那容长风必然也不会点破。他原本期待看到小四挨揍的情景,但现在这个念头被彻底打消了,真是有些可惜。   容长风的表情更是怪异了, 他五味杂陈地看了一眼柳清曜,无奈地叹了口气, 仔细回味了一下, 却没忍住笑出了声。   真是可爱。   连带着看到小四也莫名顺眼许多, 容长风不清不淡地瞥了一眼小四,开口警告道:“你这张嘴真该好好治治,是不是牙齿不太好?等过几天我给你介绍个牙医。”   “牙医?不用不用!我牙齿还算可以的。”小四故作谦虚地摆手拒绝。   在一旁闭眼的温良倒吸一口冷气, 伸手捂住小四的嘴巴,声音带着警告:“说多了口渴是吧?我给你拿点水喝。”   小四:“?”   “唔唔唔唔!”他含糊不清地嘟囔着。   真是难带,居然被捂嘴也能说出来话。温良从旁边拿来一瓶水, 塞到小四手里。   然后他把手收回来,在小四的身上蹭了好久,嫌弃道:“捂你嘴就别强行要说话了,口水蹭我一手。”   “喂!干嘛捂我嘴?我牙齿本来就没问题。”小四不死心地掰开自己的嘴,势必要给温良好好展示自己的牙齿,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要这么较真。   温良也懒得和孩子气的他争执,看都没看就敷衍道:“是挺好的。”   “哼哼,我就说嘛!”   “你别说了,虽然它现在挺好,但你仔细品味一下老大的话。”温良笑着扶了扶眼镜,低头凑到小四耳边,恐吓道:“但我猜测,没准过几天,它们会因为外界原因掉下来。比如被人打掉。”   “!!!”小四瞪着圆溜溜的眼睛,脑中已经补脑出容长风凶神恶煞的动作,他猛地摇着头,将脑中的幻想甩净。   随后乖巧地抿嘴,用手在嘴唇附近做了个拉链的手势,不敢再吭声了。   与此同时,车外的两个人正在别扭的交谈。   柳清曜问向容长风说:“你很快吗?比我的剑还快?”   听到柳清曜主动和他说话,容长风的眼睛本来骤然一亮,唇角未语先笑。可听清楚话的内容,他反而笑不出来了。   他有些咬牙切齿,为自己澄清道:“不,我很慢的。”   “啊?太慢也不好。”柳清曜不理解为什么会有人说自己慢,他拍了拍容长风的肩膀:“做人还是要雷厉风行一些,不要太优柔寡断、犹犹豫豫。”   “优柔寡断”的容长风气笑了,他想给自己澄清,但又不知能说些什么。只能咬着牙默默点头,接下了这口黑锅,实则在心里暗自给小四狠狠记了一笔。   柳清曜对他的态度在此时有了明显的缓解,他也想借此机会问问清楚。   于是,在柳清曜准备上车的那一秒,容长风拉住了他的手。   可能是今天被气到了,也可能是今天差一点得逞的怨闷,这次他没握手腕,而是明晃晃牵上了手。   柳清曜身子一僵,他虽然一直觉得握手腕都有些怪异,但也已经逐渐习惯。可这次的牵手,又让他波澜不惊的心泛起涟漪,掌心能感受到的温度比手腕处更明显。   他收回拉开车门的手,步伐略微往后退了一步,故作轻松地转身问道:“怎么了吗?”   又一次的对视,容长风的眼睛很亮,满心的喜欢和期待根本藏不住,就算有那几缕的受伤和害怕,也被他很好地压在最深处。   可柳清曜的眼睛却是死水一般的平静,看不出任何情绪。又仿佛含着寒冰,冰得无人敢靠近。   所有的一切,都仿佛是容长风记忆里的幻想,他有些不敢靠近。想要问出来的话在喉咙里滑了一圈,却终是什么也没说。   柳清曜的态度已经恢复到正常了,容长风却依旧不好受,他垂下眼眸,手也自然垂落。   很正常嘛,都是朋友,他看你和看别人也没什么不同。   可是……他不想只做朋友啊。   容长风抬眼,眼中带着势在必得地侵略,他的声音又哑又低沉,可是音量不低,他问道:“柳清曜,你从来不犹豫吗?”   这个问题,他叫了他的全名 。   柳清曜整个人一顿,想开口说些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我……”   “你真的从未因为心而动摇吗?”   没头没尾的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可柳清曜却好像被击中了一样。   他作为大名鼎鼎的天下第一剑客,出剑如风,剑气凌厉,谁能不夸他一句果断。   许多人都说,他人如其剑,能辨能判,不枉念私情,不徇私舞弊,果断无碍到像是没有心一样。   可真是这样吗?柳清曜自己也不知道,无数次的心脏狂跳,也是身体自欺欺人的表现吗?   他真的如外界所评价的一样,没有心吗?   “或许吧。”柳清曜似在呢喃,又似在回应。他这回没继续犹豫,拉开车门走上车。   容长风勾起一抹笑,只要不是肯定的拒绝答案,他就有机会。   他乖乖坐上了主驾驶位当起了司机,心情也开始变得愉悦,本来还想假装不刻意地帮柳清曜系一下安全带。   不料,柳清曜居然自己已经系好了。   容长风有些可惜地叹了口气,接着眼眸一转,起了歪心思。他假模假样地找着东西,轻俯下身,在车子的地上莫须有地摸了半天。   一不小心,将柳清曜的安全带扯开了。   柳清曜歪头:“?”   小四张大嘴:“哇塞!”   温良闭眼:“……”   “真是不好意思,我帮你系上吧。”容长风轻轻眨了下眼,此话说得问心无愧,美滋滋得到了靠近的机会。   “不用,我自己也能来。”   “没事,不麻烦。我来吧!”柳清曜的手刚放在安全带上,就被另一只大手覆盖上。他的手缩紧缓缓落下,身子紧靠着椅背,尽量在两人之间空出更多的空隙。   可车上的地方就是如此逼仄,椅座的空间本就退无可退。   柳清曜明显感觉到容长风越靠越近,他的唇还有意无意擦过他的鬓角,鼻息都扑洒在他的脖颈,那一刻仿佛他们呼吸交织。   他悻悻闭眼,是不想看,还是不敢看?无人可知。   “咔哒——”安全带被扣上的声音响起,容长风逐渐退回自己的位置,也扣好自己的安全带。   他双手搭在方向盘上,声音带着笑:“好啦~柳大侠可以睁眼了,怎么是我太吓人了吗?”   柳清曜此时此刻更不可能睁眼,他闭得更狠了,仿佛眼皮被胶水粘上,声音假装懒散地说:“没有,我只是困了,和你没有什么关系。”   “哦,好吧。那我开稳一点,你慢慢补觉。”容长风没再开玩笑逗他,车速也和他说的一样,逐渐趋于平稳。   过了一会儿,车子终于来到了基地的军事演练场,柳清曜本想闭眼假寐一会儿,没想到却在平稳轻摇的车里,真的睡着了。   容长风将车子停稳,招呼着小四他们下车,座椅旁边一动不动的柳清曜,也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按理说柳清曜应该早就睁眼,一起下车了,难道……他真睡着了?   容长风抱着试探的态度,伸出一只手,很轻柔地捏了捏柳清曜的脸,他声音都带着笑:“清曜?”   柳清曜眨着松散的眼睛,坐直身子,抬手揉了揉眼睛,不好意思地道歉说:“抱歉,我睡过头了。”   他回头看了眼车的后座,竟是空无一人。柳清曜瞬间紧张,轻轻揪住容长风的衣袖,问道:“我睡了好久吗?你怎么没叫我?他们都走了吗?”   “没有。”容长风覆盖上他的手,又紧紧握了握,宽慰地解释说:“车子刚到地方,你也没有睡很久。我这不是正在叫你吗?我还怕把你叫醒了,你会不开心呢。”   “不会的。”柳清曜微微松了口气,继续道:“真的感谢长风,也不知今天是怎么了,竟然这么困倦。要不是你,我不知道会睡到什么时候。”   “和我客气什么。”容长风拉开车门走下车,又顺势走到另一旁的车门,帮柳清曜拉开车门,一边用手垫着车顶,一边扶他下车。   顺便还向他解释了后座没有人的原因:“小四他们想先进去查看情况,于是我就说不用等我们了。”   胡编乱造已然成了容长风的本领,明明是他将小四他们赶下车。可此时在他的口中,小四他们的下车行为全变成自愿的了。   “哦,原来是这样。”柳清曜也没有过多的怀疑。   两人继续往前走着,起初柳清曜的步伐有些快,两人的身位是一前一后,就像刚才上车前一样。   这次,容长风可不会再同意了,他直接开口说:“清曜,等等我,别走那么快。我对这里熟悉,沿路上我给你好好介绍一下。”   “行。”柳清曜也不好意思拒绝他,步伐也因为他提的要求而变慢。   容长风极不明显地轻轻勾唇,果然他猜对了。我们心善的柳大侠,吃软不吃硬啊。   所谓的军事演练场,也就是普通的军事基地,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入口处是正常的伸缩门。   看守的保安让他们进行瞳孔的身份检测。   容长风自然是不用担心,可柳清曜却攥紧了衣摆,他有些担心地小声问容长风说道:“我是私自进入基地的,没有做过正规的检测,其中身份的录入更是不可能拥有,我还能正常进去吗?”   容长风给他回了一个安心的眼神,说:“别担心,一切有我呢。放心地跟我一起进吧,肯定能通过。”   柳清曜半信半疑跟着走过去,可他们两人真的都通过了瞳孔检测验证身份,成功被保安放进了入口。   柳清曜吃惊地猜测道:“难道是基地的负责人为了让我进来,提前开通了权限?他们也太细心了。”   “喂!细心这词夸得很好,可柳大侠好像是夸错人了吧?”   “嗯?”柳清曜从容长风说出的话里,品出了什么,他不可置信地问道:“难道是你做的?”   “哼,当然了。你以为基地那些蠢货,能这么轻易拿到你的身份验证信息吗?”容长风此刻还带着一些臭屁。   柳清曜品出一丝不对劲:“那你是怎么拿到我的信息的?”   “这个嘛……”容长风勾唇突然低头靠近,吓了柳清耀一跳。   只瞧见他眨了下眼睛,似笑非笑道:“自然是因为我关心你了。你的信息我都有刻意地留意,倘若你觉得不公平的话,我的信息也都可以告诉你。”   “所有信息吗?”柳清曜以为他在开玩笑,所以也开玩笑地问了句。   “自然,我说到做到,绝不撒谎。”容长风的声音带着蛊惑,凑到柳清曜的耳边,开口说的话低沉醇厚:“清曜,现在有想知道的吗?”   柳清曜伸手推开他,声音平稳冷静:“感谢好意,并没有。”   “哦,那真是可惜。不过没关系,日后你要是有兴趣的话,我也可以一一告知。”容长风并没有沮丧,仿佛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倘若柳清曜真的问了问题,没准他会惊讶一下。   柳清曜无奈一笑:“别贫嘴了。”   “好的,那么现在让我来为你介绍这里吧。”   正对入口处的是一块巨大的广场,上面铺地均匀的石板。广场的右侧好像是训练生们的宿舍,左侧则是教官或高层的办公室,再往后面则是一些训练场地。   邀请柳清曜的信件,可没有说清楚具体是到哪里。柳清曜转头看向容长风,问道:“我们要去哪儿啊?”   容长风指了指广场正后面的训练场,说道:“应该是在那边,我记得今天在训练场上搭了台子,可能是有些什么比拼,也有可能是要组织表演什么活动。”   柳清曜点头,又问道:“如果是军事基地高层举办的活动,那为什么要邀请我一个外人进来。”   “这不太清楚,但是如果是要参加迎新小队的试炼,也是在训练场这块进行的。我们先去那边等着?”   柳清曜点点头:“行,也只能这样了。”   他们正往这边走着,突然听到宿舍楼那边传来了一些污言秽语的谩骂声。   似乎有人在争吵,并且还动了手,柳清曜清晰地听到了拳头击打肉的声音。   他本来不想多管闲事,可突然想到了什么,问向容长风:“佑星平常也住在宿舍楼里吗?”   “嗯,起初他母亲身体不好,他是在医院旁边陪护的,后来小四帮他母亲找了相应的护工。在母亲的劝说下,佑星选择了和基地练习的伙伴们一起住在宿舍里,毕竟他也不想搞特殊。”   突然的,柳清曜脑中闪过叶佑星提到朋友时的奇怪反应,看来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如果想要知道真相,眼前这个闲事他必须要管。 第43章 漆黑小巷   柳清曜没犹豫, 朝着宿舍楼的方向走去。容长风一愣,快跑跟上,他有些摸不到头脑地问道:“怎么突然想往这边走了?是想看看佑星平时的住宿环境吗?你应该等一等的, 到时候让他带你参观。”   “不是。”柳清曜否定了容长风的猜测, 他用手指轻轻抚摸着剑鞘, 停下脚步,眼睛微闭, 不言不语, 似乎在感受着什么。   容长风:“?”   这是什么意思啊,他犹豫地开口问道:“是怎么了吗?”   柳清曜伸出手指,轻轻覆在他的唇上,将容长风手动闭麦。柳清曜耳尖轻动,似乎在辨别声音具体的方向。   见此状况,容长风也不好意思打扰柳清曜, 但他心里还是升起了坏心思。   只瞧他剑眉一挑,唇角轻勾。   等着柳清曜将要睁眼之时,率先用嘴唇贴着手心的轮廓, 轻柔地亲了又亲。   “!!!”柳清曜抿唇不语,飞速收回手, 头也不抬, 看都不看容长风一眼, 径直向前走去。   “清曜,等等我呀。”容长风势要做一块赖皮糖,越黏人越好。   他不仅步伐跟得很紧, 嘴巴也没有停下来:“到底来这做什么呀?是有什么异常吗?”   受不了容长风温柔黏人地追问,柳清曜无奈解释道:“我听到这边有奇怪的声音,好像是有人在这进行打斗时的声音。”   “打斗?我没有听到啊, 在宿舍楼打斗?应该都是小打小闹吧。会不会是你太过敏锐,担心过度了?”   “不,我还听到了类似于羞辱的咒骂声。再加上如果是朋友之间的普通打闹,肉与肉之间的碰撞声不可能这么响。”柳清曜摇头,依旧得坚持自己的想法。   容长风听到他的推测,神情有一瞬间的怪异,他清咳了一声,难以启齿地问道:“有没有可能肉与肉碰撞不一定是打斗?万一我们不小心撞见什么……”   “难道……”柳清曜的脚步一顿,他回头望去,正好和容长风对视上。   容长风抿唇,很害怕他说出什么语出惊人的话。   事实证明,容长风的担心并无道理。只见柳清曜薄唇轻启,缓缓说道:“难道是有人在这里杀人?他们要吃人肉?”   “……”容长风倒吸一口冷气,说:“还是打斗吧,我觉得打斗的情况更有可能。”   柳清曜也回过神来了,他被自己天马行空的想法所震撼到,低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也是,我想的有点太多了。”   容长风尴尬笑着,不敢吭声,因为他想的更多,甚至没比柳清曜好到哪里去。   听声音好像是从宿舍楼后的小巷子中传出来的打斗声,柳清曜为了更快赶到,他决定从宿舍楼内横穿到后门。   不料,刚走进宿舍楼,正要往里面继续走,却被人拦住了。一身穿保安服,佝偻着身子、体型微胖带着富态的中年男人,拦住了他们。   “你们是学生?学生证有没有?检查一下。”   柳清曜局促地停下身,张嘴解释说:“我们不……”   还没等他说完,容长风就扯住他的袖子,把他往身后一拽,抢先道:“叔叔,我们是学生,学生证出门急,忘记带了。”   柳清曜:“?”   他对容长风撒谎不打草稿的厉害能力,产生了由衷地敬佩。不过,他低头瞧了瞧自己身上以及容长风身上的衣装打扮,陷入了沉思。   他们这样的穿着,说自己是学生,保安宿管大叔能信吗?   事实证明,宿管真的没信。他紧蹙着眉说:“那你们叫什么名字,我去核查一下,瞧你们面生,动作还鬼鬼祟祟的。”   容长风张口就开始推脱:“哎呀,我们不是这栋宿舍的,来这里也只是为了找朋友。没必要到提供信息这步吧,这也太严重了吧,我们怕在被记上处罚。”   “那也行吧。”保安挥挥手,催促道:“你们快点走吧。”   “好嘞!”容长风爽快地应了声,然后拉着柳清曜就往后门处跑。   “等等!”保安似乎发现了不对,快步追上他们,问道:“你们往后面走什么啊?找朋友难道不应该往楼上走吗?”   他说此话时,言语很是急切。视线也不由自主往后门处瞥,好像在害怕什么,又好像在极力掩盖些什么。   柳清曜灵光一现,这个宿管保安极力地阻拦,更让他确信了后门处有诡异。他顺势回应着:“哎呦,我们怎么可能走错?找得就是后门这个朋友。”   不粗所料,保安的眼神从狠厉变成懵逼,再到谄媚,他的声音都开始阿谀逢迎起来:“哦豁,原来是希少的朋友,真是有失远迎。”   柳清曜和容长风对视一眼,看来他们赌对了,只不过这个希少究竟是何方神圣,还要继续探究。   “没事的话,我们能走了吗?再晚一会儿就赶不上了。”虽然保安相信了他们的谎话,但是此地还是不宜久留,待得越久,谎话越容易被识破   “当然可以,您请您请!就是……”   “就是什么?你还有别的事?说来听听。”柳清曜本以为还能得到一些额外的线索。   不料那个保安,突然挤眉弄眼地一笑,说:“刚才的事,你们能当做没有发生过吗?千万不要和希少说,我怕他怪罪下来。”   “就这?”这句话是容长风发自肺腑说的。   “对对对,就这一点点小请求,麻烦各位少爷了。”   “行。我答应你。”管他希少是谁,先答应下来再说。   保安没再跟着了,任由他们走到后门。   随着距离的拉开,柳清曜小声问道:“他真的看不出来我们的年纪吗?此事不会有蹊跷吧?”   “先暂且放心吧。我觉得不能作假,我们长得这么年轻,怎么会露馅呢?”   “真的吗?……”   柳清曜虽然有些狐疑,但也没再和容长风争辩,他们拉开后门,小心翼翼地从后门走到后面的巷子。   在楼与楼直接的小巷中,没有什么光亮。最深处只有一盏昏暗的路灯,甚至它还不太灵敏,总是一闪一闪的,似乎马上就能报废。   小巷里阴暗逼仄,潮湿难闻的气味扑面而来。墙边的墙皮被泡的起皮,角落里褪下一堆墙皮,墙壁上还长满了苔藓和乌黑的脏污。   柳清曜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轻轻咳嗽着,吐槽问道:“这就是基地最好军事演练处的环境吗?”   “我也没想到,表面光鲜亮丽的宿舍楼,深处的巷子居然是这样的。”   两人本来是正常说话的,可突然两人侧耳望向巷子深处。   就算是耳朵没有那么灵敏的容长风,也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是痛苦的呻吟,是泪如雨下的求饶。   这些都是希少搞的鬼吗?他们到底在做什么?!   柳清曜握紧腰间的佩剑,控制着自己的脚步声,步如疾风朝着巷子深处探去,容长风也马不停蹄地跟上。   随着不断往里走,破旧的墙壁上也出现了一些不同的东西,类似于孩童随手的涂鸦,怪诞诡奇,让人毛孔悚然。   或许是要到小巷深处了,求饶的声音越发清晰。   “我错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希哥求求你,求求你不要再打我了。”   一身穿白色衬衣的少年跪在地上,他的双手被人禁锢起来绑在背后。前胸处的白色衣服沾满了泥土,甚至还有数不清的鞋印。背后的衣服破烂并且透着血痕,好像是被鞭子抽打过。   被称作希哥的少年,正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希哥一只脚踩在他的肩膀上,身子则微微弯腰凑近,用手轻轻拍着他的脸颊。   “早说不就得了,还能少遭罪。”希哥声音故作温柔,低声耳语道:“现在才求饶?我可不答应。”   他抚摸轻拍的动作一顿,整只手高高举起,毫不留情地扇了他几个嘴巴子。接着,踩着肩膀上的脚,向下滑到那人的前胸,猛地一脚将人踢了出去。   希哥满不在意地拍拍手上的灰,旁边的小弟颇有眼力见地递给他丝帕。他一边用丝帕擦着手,一边从旁边拾起自己刚才脱下的衣服。   他随手将丝帕往地上匍匐的那人身上一丢,厌嫌道:“你们去给他个教训,现在不听话的狗真是越来越多了,都需要好好管理。”   “好的,希少您就放心吧,交给我们。”   地上的男生仿佛听到了恶魔低语,他扭曲着身体爬动起来。像蛆一样在地上蠕动,拼尽全力往前爬着,嘴里一直嘟囔着:“不要。不要!不要……”   希哥瞥了他一眼,皱眉道:“哭得真难听,把他嘴堵上吧,就用他自己的臭袜子。”   话音还没落地,就有小跟班马不停蹄地开始行动了。他们薅下男生的鞋子,从脚上扒下袜子,捏着他的下巴,想要强制塞进他的嘴里。   希哥本来该走了,但他还是想再凑个热闹。于是便抱着肩膀靠在一旁,还贴心地嘱咐道:“注意分寸,别把人搞死了。”   “虽然都是些穷人好赔偿,但你们还是少不了要吃一次检讨。再搞死人了,我可就不替你们收拾烂摊子了。”   “放心,希哥,我们有数,不会太过火的。”为首的人正玩得高兴,他掐紧男生的下巴,用力捻弄着。   “唔唔唔!”男生不停地挣扎,豆大的泪珠从眼眶里不要钱似地滑落,滚烫的眼泪砸在掐着他的手上,可眼前的人却没有丝毫动摇,好像变得更加兴奋。   男孩逐渐卸了力,也认了命。他一个无权无势的人,不就是这些人的玩具吗?没有人能救他,他自己也救不了自己。   他试图睁开双眼,他要把眼前这些折辱他的人全都刻在脑子里。可是他的眼睛被眼泪糊住,朦朦胧胧的什么也看不清。   他闭上双眼,彻底任命,眼泪从眼角滑落,轻轻往地上砸去,如同他的心一样坠入谷底。   “唰——”恍惚间,是什么东西刺破空气的声音。   一股莫名但锋利的力量,从中间横批开,刺碎泪珠。力量继续往前,竟然把掐着他的手,划开了一道血痕。   “哎呦我靠。”为首的人惊得大骂,猛地松开并缩回了手,他揉着自己被划了一点小口的手,哀嚎不已。   希少明显感觉出不对劲,他警惕地后退半步,说:“什么人?想要干什么?”   柳清曜利落地把佩剑从剑鞘中完全拔出,振臂一挥,凌厉的剑气逼得希少那群人不断后退。   他踩着凝重的步伐从阴影里走出来。昏暗的灯光下,他的长发摇曳,眼神锋利冰冷,没有什么感情的落在缩在最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希少身上。   他缓缓走过去,用长剑将簇拥在希少周围的人一一扒开,那些人一看见这么长的剑,就险些吓尿,乖乖闪出一条道。   柳清曜走到他面前,看着瘫软在地的男生,歪头问了一句:“你是希少?”   眼前人的脸色刷白,他声音都颤抖,扬起一抹勉强的笑:“您……您叫我小希就行。”   另一旁的容长风早就摸到另一旁,给地上被欺辱的男生解开了束缚。那男生什么也不愿说,手脚被解开的那一瞬间,就推开容长风,头也不抬地向巷子出口跑去。   “诶,你……”容长风被推的一个踉跄,他稳了稳身形,有些目瞪口呆。   “你们瞧,他就这个脾气,这能怪我教训他吗?”   希少似乎还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嘴硬甚至不知悔改。   “小希是吗?”容长风呢喃道:“你这个名字好熟悉啊。”   小希有一瞬间慌神,他不敢看柳清曜。刚刚看见柳清曜的第一眼,他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他本以为那群难民能处理掉柳清曜,就算成功不了,自己还策划了那么多高阶丧尸,怎么会都没成功,甚至让他们找到了自己!   小希扯上一抹生硬的尬笑,糊弄地说:“我这个名字很普遍,听过也正常。你们二位来找我有什么事?我可什么也没做。”   柳清曜敏锐地感觉出不对劲,他将长剑放置在小希的脖颈上,锋利的剑刃距离他的大动脉仅有毫里的差距。   “哦?是吗?你当真什么也没做。”   小希被吓得吞咽着口水,喉咙微动,恰好碰上剑刃,蹭开一小道口子。   感受着喉间的疼痛,小希彻底装不下去,他甚至以为柳清曜是真的想要他的命。   只见他拼命向后仰着,双腿发软,手也止不住地颤抖,眼泪噼里啪啦从脸颊滑落,打在剑刃上,一副悔过自新的模样。   他声音颤抖:“你们之前遇害真不是我做的,和我没关系啊!别找我算账了呜呜呜。”   柳清曜挑眉,之前的遇害?原来还能有意外收获? 第44章 彻查   为了再诈他一波, 柳清曜提着佩剑又往前逼近了几分。他轻俯下身,凑近地上的小希,眉眼间是似笑非笑的狠厉, 声音没带一丝感情:“别再骗人了, 我们都查到了。”   他将佩剑的刀刃一横, 轻轻拍打在小希的脸上,缓缓地说道:“不然你猜我们为什么来到这里?自然是来找你的。”   “饶命!饶命!饶命啊!”小希喊得声泪俱下, 他哽咽着解释道:“我只是怕你夺走情月姐姐, 想给你个教训,让难民去劫持你的物资罢了。其余的我什么也没有做啊……”   此言一出,勾起了柳清曜的一些早古回忆,他再次确认道:“那些难民都是你派来的?”   “对对对,他们都是专门干抢劫行业的人。我给他们钱,他们出力, 我也只是想给你个教训,并没有想要你们的命。”小希挤出谄媚的笑,补充道:“再者说, 你这么厉害,不也没有被难民们得逞吗?”   “既然如此, 您也放我一条出路吧, 让我走呗?”他的声音有些小, 似乎也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些好笑。   还没等柳清曜应声,一旁的容长风率先问道:“后来遇到的红眸高阶丧尸,也是你的手笔吧, 不要在这装无辜了。”   小希身子轻轻一僵,但他迅速便缓了过来,不断地摇着头, 极力否认着:“怎么可能?我就是一个普通的青少年。我一边在军事基地演练场做练习生,另一边在武器阁打一些小小的零工。”   他的声音骤然变得很委屈:“我既没有这个钱财,又没有这个势力,怎么能调得动那么多红眸高阶丧尸。”   “真的吗?无权无钱?”容长风嗤笑一声:“倘若真是这样,又怎么配得上希少这个称谓?”   “不管你们信不信,你们又没有证据,就少在这污蔑我。”小希有些恼羞成怒,他极力保持着冷静,慢慢支撑起上身。   冰凉的剑刃蹭过他的脖颈,他闭了闭眼睛,将身子坐得更直,颇有一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信念:“活动就要开始了,你们该放我走了吧。有本事就直接杀了我,我看基地那些人找不找你们麻烦。”   柳清曜见长剑对他已然没有了什么威慑力,于是手腕一扫,将长剑收于剑鞘之中。   小希垂下眼眸,极轻地舒了口气。接着,他瞪了一眼右前方的跟班小弟,语气满是恶劣和愤怒:“快不扶我起来?”   “哦哦哦。”被叫到的小弟连滚带爬地凑了过来,由于动作憨厚而不利索,险些还踢到了容长风。   “啧。”容长风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裤脚,什么也没说,只当那人是无意的。   小希似乎却领会错了意思,那跟班小弟刚爬到他的腿边,脸上还盛着灿烂的笑,伸手要将他扶起。   可小希突然高举起右手,“啪——”重重一巴掌打在了跟班小弟的脸上。   “咳咳咳。”跟班小弟被口水呛了一下,不停地咳嗽着,眼睛因生理原因蓄起泪水,他敢怒不敢言地低下头,缩紧身子,却不敢往后退一步。   “你……这是?”柳清曜吃惊地瞪大眼睛,容长风也不理解地蹙起眉头。   小希在跟班小弟的搀扶下,缓缓起身,他蹭了蹭脸上的浮灰,扫都没有扫跟班小弟一眼。   反而是很诚恳地看向容长风,说:“真是不好意思,我手下的人没轻没重,也没眼力见。刚刚不小心弄脏了你的裤脚,请不要怪罪。”   “……”容长风无语地揉了揉眉心,语气算不上友好地问:“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生气了?”   柳清曜也是很不理解地问道:“在你这弄脏裤脚,就会被打骂吗?”   “我也没有什么坏心思,我只是想给他们一个教训。”小希依旧笑着,完全没有悔改:“当然他们也是乐意的。”   他轻轻勾了勾右手,身子缩在一旁,不停发颤的跟班小弟,又赶忙凑了过来。   就像一只被主人呼唤的小狗,一身的可怜劲儿,但还是言听计从。   “你真是疯了。就算他愿意,那刚才被你殴打的男生也愿意吗?”柳清曜提出的问题很是尖锐。   “他现在不愿意,日后也会愿意的。”小希一副胜利在握的样子,他轻蔑地瞥了一眼柳清曜,勾唇浅笑:“叔叔,您还是不要管那么多了。毕竟年纪大了,和我们有代沟也是正常的。”   柳清曜:“?”   容长风受不了了,直接开麦:“不是哥们,你这个长相看上去可比我都大。还叫什么小希呀,我看你叫老希还差不多。”   “喜欢往辈分大称呼别人,就别叫叔了,你直接叫爹。我可以替你爹教训教训你。”   有一说一,他确实被小溪的言语所恶心到了。柳清曜好脾气地拦了一下他,朝他摇了摇头,示意放小希离开。   小希似乎也发现了,这两人对自己造成不了什么伤害。他带领着一群小弟,大摇大摆地往前走着,临走前还不忘回头说一句:“回见叔叔。”   “我呸!”容长风憋了一肚子火,看向柳清曜的眼睛都泛着委屈巴巴,他轻轻地嘟囔着:“怎么放他走了呀?明明他做的这么过分。”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毕竟他刚刚殴打的男孩,在场的唯一受害者,已经跑了。我们要是把他扣在原地进行处罚,反而我们会成了施暴者。”   柳清曜吹了吹剑上的浮灰,缓缓道:“不过他跑得了一时,跑不了一世。等我们查清楚事情的原委,掌握更多证据,再来定他的罪。”   他抬头看了看这阴暗的小巷,又回想起教学楼外的明亮澄净,苦笑道:“看来这所军事基地也不简单。”   俩人从小巷里出来,正准备原路返回,从后门再走到前门。不料,刚刚来时的后门居然被锁上了。   繁冗厚重的铁锁加上铁链,将后门团团缠住。透过后门旁边窗户的透明玻璃,他们正好和宿舍楼内的宿管保安对视上。   可能是小希和他说了些什么,隐隐约约看见宿管的脸颊处轻微泛红,好像也是挨了不止一个巴掌。   他的眼神带着怨恨,手中轻轻摇晃着一长把钥匙,狠狠瞪了柳清曜他们一眼,便头也不回地走向前门。   柳清曜环视了一下四周,摸索着下巴问向容长风:“你知道我们应该怎么走到训练场吗?”   容长风倒吸一口冷气:“嘶……这个嘛。”   “你不知道?你不是对这里的地形很熟吗?容讲解员~”   “……”容长风被怼的哑口无言,撇了撇嘴,嘴硬道:“多找找,肯定能找到出路。这又不是死胡同,我们也不可能被关在这里啊,他们也不敢。”   “砰——”小巷右侧墙面堆满清扫工具,像一个杂物堆的地方,突然倒塌下来。   堆积的扫帚、铲子、拖布……都倒在了地上,随后伴着木板砸在地上的声音,一个半人高的小门显露出来。   “咳咳咳!”柳清曜咳嗽着,用手掌不停扇开鼻子周围飘荡着的浮灰。   “师父,你们果然在这。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眼前这位从天而降的救援,就是他们两个人都熟悉的叶佑星。   叶佑星见到他们两人的第一眼,眼中的欣喜与高兴根本压不住。可当他从半人高的小门中探头,窥探完周围的环境后,他整个人却陷入了一种本能的排斥反应,他的身体很僵硬,抗拒进入这个小巷。   柳清曜敏锐地察觉到他的不对劲,试探地问着:“佑星啊,要不要进来和我们一起啊?”   叶佑星不停地摇头,甚至低垂下头不敢看柳清曜,声音带着颤音:“还是算了吧,那边出口很远的。师父,你们还是跟我从这个半人高的小门走吧,这边比较近。”   柳清曜没再逼他,听从地走了过去,先是轻轻握住了叶佑星冰凉的手,语气带着循序诱导的温柔:“佑星,你是不是不喜欢这里?”   “没……没有。”叶佑星强撑出一抹笑容,说:“这里太黑了,我只是怕黑。”   “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你也认识希少呢。”   听到“希少”两个字,叶佑星整个人明显一哆嗦,他猛地往后退了半步,本能地高举起双手,捂住自己的头。   果然,无论是叶佑星现在的失态,还是之前的不对劲反应,肯定都和这个希少有关。   这所名义上训练青少年的军事演练场,似乎不仅带着很深的利益交织,而且还暗藏病态的阶级惩罚。   柳清曜微微弯腰,将叶佑星整个人抱住,他安抚着摸着他的头,轻声安慰着:“佑星,这几天的训练先暂停一下好吗?你先去医院陪陪妈妈,正好这几天,她也要办理出院手续了。”   “没事,我可以的。”叶佑星摇头,他的眼神很坚定,带着浓浓的野心:“我要努力让自己变得强大,才能给自己争取到利益和尊严。”   “你真的没问题吗?”柳清曜的视线依旧很担心,他向叶佑星坦白道:“我们这几天可能会彻查关于希少的事。我怕你有心理阴影,会受到影响。”   叶佑星举起手指发誓道:“我真的可以,甚至我还可以帮你们设置陷阱。”   一旁的容长风眼神一冷:“你不会要以身作饵吧?” 第45章 亲亲劵(三合一)   “不过是以身为饵, 这又有何不可?”叶佑星的眼睛很亮,仿佛容纳了漫天星河。   “不行,这太冒险了。”容长风第一个不赞同, 虽然他有时会厌烦叶佑星老是粘在柳清曜身边。可眼前这个高高瘦瘦的少年, 他也只是一个孩子罢了。   “你们有更好的方法吗?”叶佑星展颜一笑, 抛出了问题的关键。   “这……”柳清曜抿嘴,思索良久还是反对道:“就算没有更好的办法, 我们也不能明知你有心理阴影的情况下, 还让你去做这个诱饵。”   “我真的可以。”叶佑星语气没有丝毫犹豫,他望着柳清曜的眼睛,说:“让我试试吧,我也相信师父能保护好我的。”   “我之前曾以为,这种事情已经是心照不宣、被大众所认可接纳。如果每个人都必须经历,那我也只能忍气吞声。”   叶佑星的声音带着颤音, 他强撑地扯出一抹笑:“如果这件事情是错的,就算牺牲我自己的所有,甚至是生命。倘若能换得所有人都不再经历, 那对我而言,也是值得的。”   柳清曜似乎被他的言语所动容, 最终他接受了这个提议, 并保证地同叶佑星说:“倘若你相信我, 那我也相信你,这件事情我们一起努力,一定会彻查干净。”   他安抚性地拍了拍叶佑星的肩, 说:“我们先离开这里吧,这件事还需要从长计议。”   两人跟着叶佑星从后巷处的小门离开,在他的带领下, 成功抵达基地的训练场。   训练场的平地处,不知何时已然搭建了一个很高级的舞台。台上的地板用红绸包裹,毛茸茸的好似草坪;台顶的灯是用水晶制成的,和武器阁内室的装饰,有异曲同工之妙;台前的幕布做得也很精美,丝绸般的帘子配上缓缓落下的流苏。   小四和温良正坐在台下第三排处的椅子上,正微微站起身,热烈地朝他们挥着手:“这里!”   三人在他的呼唤中走进,叶佑星乖乖巧巧地坐在了最边上的位置。   没想到小四一把拉起他的胳膊,把他推到这排座位的中间,嘴里还不忘解释着:“你来中间和温良哥哥一起坐,中间视野也好,小孩子不就喜欢看这种表演吗?”   叶佑星:“诶……?”   小四继续道:“旁边这两个座位是留给你师父和……”   师娘两个字险些脱口而出,小四猛得反应过来不对劲,话头一转:“和我们队长。”   温良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小四的心思简直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可是……”叶佑星犹豫地看向柳清曜说:“师父在这,我坐中间不好吧?”   “哎哟喂,你这孩子死犟。”小四恨铁不成钢地拉着他,直接摁着让他坐下。   柳清曜也迎合着点了点头:“你坐那吧,我们坐旁边就行。”   “哦哦,好吧。”叶佑星懵懵懂懂地坐下。   温良暗自感慨:好吧,也不算路人皆知,这还有一个没成年的小毛孩不知。   在小四的招呼下,容长风嘴角轻勾,眼中的窃喜根本压不住。他慵懒地坐在小四的旁边,拍了拍身旁的座椅,微微仰起头看向柳清曜,示意道:“过来坐啊。”   “嗯。”柳清曜迎合了一声,但没有坐下来。因为他的视线压根没往容长风这边看,只见他一直盯着不远处的地方。   顺着他的视线往那边看去,在空旷的草坪边上,一堆身穿娇嫩粉色舞裙的女生们,正在排练着舞蹈动作。   她们动作整齐,舞姿摇曳,一颦一笑,一扭一动,尽显妩媚动人。   莫名的,容长风感觉自己仿佛喝了一坛醋,酸苦味从胃里一直弥漫至心脏。   他眉间是化不开的冷峻,极尽压制声音里的怒气,夹着嗓子软声问:“清曜,那边是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诶。”柳清曜摸索着下巴,语气认真地说:“我只是在观察那些姑娘们。”   小四在一旁紧张地抿起嘴,眼睛不停的往这边瞥着,但是头却没敢动。不仅是头,他整个人都仿佛僵在了原地,他小心翼翼地倒吸了一口气。   暗自在心里猛烈地吐槽道:姑奶奶呀,你可别说了。感觉老大已经快炸了……   “咯吱——”是容长风捏动自己手骨的声音,伴着这毛骨悚然的骨头活动声,他扬起似笑非笑的唇,问道:“是吗?清曜很喜欢看美女?哪个最好看啊?你给我指一指呗。”   声音说的那是一个如沐春风,温柔体贴。但小四和温良都仿佛深陷冰窖,他们被容长风周围的低沉气场所震慑到,这是老大生气的前兆。   小四小心翼翼地凑到温良耳边,汗颜问道:“柳大侠能真给老大指吗?我都怕老大一个发疯,把他手指给拧下来。”   “那肯定不能。”温良白了小四一眼,说:“你没看老大那个宠溺劲儿啊,我觉得他吃醋气到不行,没注意把自己的手指头拧下来的可能性更大一点。”   小四点了点头,突然觉得温良说得也很有道理。   两人还想继续讨论,却被容长风一记眼刀止住了话题。俩人讪讪闭嘴,靠在背椅上坐得笔直,目不斜视。   容长风有些紧张地捏着自己的手指,他有点不敢听柳清曜的回答了,心里没来由的酸胀起来。   他垂下眼眸,自嘲一笑,缓缓道:“算了,你也没必要同我说。”   “什么看美女啊?”柳清曜脸色有些红,气恼地瞪了一眼容长风,无奈地问道:“在你眼里我是这种人吗?只贪图美色?”   “啊?那你……”容长风整个人一愣,忍不住继续追问。   “我只是看那些人中,好像有个人格外眼熟的。”   “眼熟?”容长风刚刚缓和过来的心脏,又沉到底部,他语气带着很明显的酸意:“是吗?我怎么不知道你在基地认识到了漂亮女生啊?”   还没等柳清曜辩解,他又委屈地撇嘴,假装关心道:“长得好看的人就会骗人了,你心思单纯,可一定要小心啊。”   此言一出,柳清曜还没有什么反应,可旁边小四却被惊了一大跳。他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不停地咳嗽,脸憋得通红。   温良没好气地给他拍着背,小声数落道:“至于吗?”   “不是!你没听到老大刚才说什么吗?”小四压着声音,强撑着从嗓子里挤出这几个字。   “我还以为你早就习惯了呢。”温良看了一眼容长风,见怪不怪地说道:“在面对某人时,老大已经不是我们眼中的老大了。”   另一旁,柳清曜正无奈地笑着,好言好语地给容长风解释道:“这个女生你也认识。”   “我?”容长风急忙摆手,极力否认道:“我向来洁身自好,从不沾花惹草。跟这些女生更是没什么关系,不可能认识啊。”   “你到底在想些什么?这个女生我们两个人一起见过啊。”   容长风垂眸思索了良久,猜测说:“难道是?武器阁擂台那个?”   “对,就是情月姑娘。”柳清曜点了点头,准确地道出了女生的名字。他又往那群正在排练的舞女里指了一下,示意容长风瞧:“你看,第三排第二个女生就是。”   容长风可没什么心思看,他极其敷衍地朝那边瞧了一眼,转头紧紧盯着柳清曜的面颊,声音是压不住地阴阳怪气:   “柳大侠好眼力啊,离这么远,一眼就能认出她。柳大侠好记忆啊,隔这么久,还能记住她的名字。”   “想必是常常在心里念叨吧,名字和样貌都深深地刻在了心里。”   话语中饱含的醋味儿,连柳清曜这个木头都听了出来。   长风,他是在生气吗?难道是因为自己太关心她,导致容长风吃醋了?   一想到这,柳清曜心中没缘由地憋着一股气,好像在心脏深处埋了一根刺。   但他从不是忍气吞声的主,于是他直截了当地问道:“长风,你是在生气吗?”   “我……”容长风被他问得一愣,本能地嘴硬道:“没有。”   “真的不是因为我关心她,所以你吃醋了吗?”   “我……”容长风面颊腾起红晕,垂下眼睛不敢看柳清曜。   但其实他内心暗自窃喜,难道自己的喜欢,已经被他察觉了吗?要不要趁此机会说破呢?   旁边竖着耳朵偷听的小四,整个人一愣。他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柳清曜。   我嘞个乖乖,笨蛋木头一下子这么直球了?   老大会不会招架不住啊?   不行,作为一名合格的恋爱军师,我得帮他们一把。   于是,小四清了清嗓,自作聪明地替容长风回答了这个问题:“对呗,队长他害羞,一直不敢表达自己。”   听到此言,柳清曜心里的刺,骤然扎得更深了,他眼里的星光也暗淡下去,强撑着扯出一抹笑:“哦,原来你是喜欢她啊……那我知道了,我以后尽量少提及她。”   等等……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小四说完话,本来想邀功而扬起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他神情疑惑地望向旁边的温良,小声嘟囔问道:“这能对吗?这是什么情况啊。”   “啊?”容长风则猛地抬起头,神情复杂地看向柳清耀,试探着问道:“你不会以为我喜欢她吧?”   “难道不是吗?”柳清曜苦笑道:“我早该知道的,一切都有迹可循。当初在武器阁,你为什么会那么生气,也找到了原因。”   “……”容长风被气笑了出来,他用手揽过柳清曜的肩膀,让他和自己正对平视。   可柳清曜却只瞧了他一眼,便执拗地低垂下头,视线撇向别处,不愿看他。   容长风纤细有力的手指拂在他的下巴上,拇指轻柔地抚摸着,随后微微用力,强制地扬起他的头。   两人视线再次交汇,在贴近的狭小空间里,眼前的人几乎能占据你所有的感知。   “你……”柳清曜喉咙微动,想说的话卡在了喉咙里。脸颊泛起生理性的红晕,那抹红色蔓延至他的耳根,顺着脖颈消失隐蔽在衣服里。   他的脑子晕乎乎的,容长风身上好闻的木质香气萦绕在他的鼻尖。   那双丹凤眼带着一丝凌厉和几分无奈,以及一些他看不懂的情绪。带着很强侵略性的视线,牢牢地黏在他的身上,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   容长风声音低哑悦耳:“我真的不喜欢她,你误会了。”   下巴处的手带着灼热的温度,连带着柳清曜的心也变得越发躁动,狂跳不止。   他本能地想要逃离,想要后退。无论是他们之间的氛围,还是自己的状态,都太不对劲了,好像已经完全脱离了自己的掌握。   可下巴处的手没有丝毫要松开的意味,甚至为了避免他的逃离,那只宽厚的大手,从他的腰腹处揽住。   伴着力量的缩紧,他所有的退路被完全堵死,两人之间的距离再度拉进,鼻尖都仿佛要触碰上。   再这样下去,会亲到吧?   这个念头刚在脑中浮现,柳清曜的脸就又红了一个度,不能坐以待毙,他要想一想解决办法。   他用一只手握住容长风掐他下巴的手腕,手指微曲,轻轻地挠了挠。   柳清曜放缓了声音,本想着微微示弱,却不曾想说出的话,带着从未有过的软糯:“长风,松开我好不好?”   容长风吃惊地抬眼,嘴角不受控地勾起。极难按耐住,他好像颇为吃这一套,手上的动作也卸了力。柳清曜顺势握着他的手腕往下带,果然,他的手也很自然地垂落下。   趁着这个好时机,柳清曜又伸出手掌,轻轻抵了一下容长风的胸膛,拉开了一些距离。   他顺势微微侧开脸,视线望着地面,故作不在意,很高冷地对容长风刚才的解释,回应了一句:“哦。”   声音很小,语音语调也没了刚才的感觉。   “啧。”容长风幡然醒悟,理智也慢慢回来了。他这是被耍了吗?眼前这个愚笨木头,居然能使出美人计?   伴着柳清曜的眼神回避,容长风的视线也从他的眸子处往下挪了挪,落在那饱满的红唇上。   他本来就憋着一股火,现在更是口干舌燥,掌间握着盈盈细腰,顿时生了几分挑逗之意。   容长风一只手揽腰,另一只手牵住柳清曜的手腕,借力把人往怀里一扯。柳清曜的身子一歪,原本抵着的手也变成了扶在容长风身上,勉勉强强保持住了平衡。   “你!”柳清曜眉间起了愠怒,眼神似有火光涌出,脖子一转,正想和容长风理论。   可容长风好似早就料想到了一般,他将薄唇贴近柳清曜的耳边,朝柳清曜的方向半侧着脸。   柳清曜那转头的动作,刚好在容长风的计划里。于是,他也顺势将脸一转,静静等待猎物自己送上门。   果然不出所料,那饱满丰腴的红唇,蹭过他的唇角,扎扎实实地落在了容长风的脸颊处。   “!!!”柳清曜猛地瞪大眼睛,脸颊骤然变得更加通红,整个人粉里透红,好像一朵娇艳欲滴的花。他的手指因紧张,蜷缩着攥紧容长风的衣摆。   容长风有些可惜地垂下眸,心道:就差一点,看来还是计算的不够准确。   不过,能让他主动亲到脸颊,也不算亏。感受着脸颊处的温润柔软,他的嘴角就疯狂上扬,眉间都浸染上了无法言语的喜悦。   趁着柳清曜还在愣怔,他微微用力缩紧手臂,将人往他的怀里又揽了几分。   这一动可唤醒了柳清曜,他害羞地闭紧眼睛,用手推了一下容长风,别过头去不敢看他。   容长风轻咳一声,缓解了几分尴尬。紧接着,他主动凑到柳清曜身旁,将嘴唇贴近他的耳朵,坏心眼地吹了一口气,笑问道:“怎么啦?”   “你……”柳清曜无语哽咽,脸憋得通红,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但仔细想一想,他还是气不过,于是声音如蚊地责怪道:“你怎么能这样?”   “嗯?”容长风故作听不懂,他轻轻挑着眉,声音无辜地回答道:“怎么了?我什么也没做呀。”   “你!”柳清曜想说些什么,却还是因为害羞而没有开口,只好把一肚子闷气,混着害羞和一些琢磨不透的情感,乖乖咽进肚子。   他不解气地又推了几下容长风,声音很闷:“松开我。”   “诶?怎么生气了?”容长风用手轻拉住,正在推搡他的手腕,好言好语地讲着道理:“该生气的不应该是我吗?”   柳清曜:“?”   这句话一说,把柳清曜气到回头瞪了他一眼,他不可置信地说道:“你在说什么?!”   “明明就是啊,刚刚可是你主动亲的我。怎么看都是我吃亏啊。”   “……”   无尽的沉默,柳清曜一言难尽地看了容长风好几眼。本以为他在开玩笑,可瞧见容长风神情委屈中夹杂着坦荡,轻抿着嘴,一副被欺负的良家妇男形象。   柳清曜只好败落下来,看样子长风好像真不是故意的。   那这么算来,还真是自己的不是?   他轻轻抿了抿嘴唇,做了好久的心理斗争,缓着声音抱歉道:“对不起,你要是很介意的话,可以提出一些要求。我竭尽全力补偿你。”   明明还沮丧着垂着头的容长风,听到此话,眼睛骤然变亮,连带着声音都变得轻快明朗起来:“真的吗?什么要求都可以吗?”   柳清曜心里有些说不出来的不是滋味,自己不过是轻轻碰了一下他的脸颊,长风他居然这么嫌弃吗?   但是刚刚他已经做出允诺,自然是不可能反悔,于是他点着头,声音有些发涩但语气坚定:“当然。”   “好哦~”容长风的眼睛轻轻转动,可能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两只眼睛都笑着眯成了缝。   感受着容长风灼热的视线,还没等他开口。柳清曜就感觉有些头皮发麻,他临时补充了一条要求:“太过分的不可以哦。”   “自然不会违法乱纪。”容长风拍着胸脯保证说:“我就是一个很小很小的要求。”   柳清曜摸索着下巴:“那说来听听吧。”   “你让我亲回来。”容长风的眼神跃跃欲试,嘴角的坏笑根本压不住。   “???”柳清曜身子一僵,他第一次对自己的听力产生了怀疑,他不可置信地问道:“你……说什么?”   他的声音带着颤音,加上他绯红的脸颊,将容长风的恶劣心思全部激起。   “我说,让我亲回来。”容长风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反问道:“怎么?只许你亲我,不许我亲你?”   “……”   这回是真听清了,柳清曜整个人有些石化,他琢磨不透容长风的心思,试探着问道:“你真的不反感吗?”   容长风笑嘻嘻的脸一僵,他眼中是藏不住的伤心,顿了一下问道:“你很反感吗?”   他的眸子泛着可怜的水光,好像只要柳清曜说一句“是”,或者点一下头,他就能当场哭出来。   “那倒没有。”柳清曜果断地回答着。与此同时,他也松了一口气,如果容长风真的很介意,甚至到了厌烦的地步,那才是最不好处理的。   “嘿嘿,那就好说了。既然你我都不介意,让我亲一口怎么了?”   虽然是这个道理,可柳清曜还是很犹豫:“可是……”   容长风乘胜追击,说出了很经典的那句话:“都是男生,亲一口也没关系吧。”   小四瞪着眼睛,捂着自己的嘴,才没尖叫出来。他紧皱着眉头,一脸便秘表情,老大这么劣质的理由,应该没有人会答应吧?   柳清曜抿嘴思考了很久,犹犹豫豫地问道:“那……亲哪啊?”   “啊?”小四没忍住发出了惊叹的疑问句。真的有人会同意啊……   温良赶紧拉起小四的手,头也不回地往另一侧走去,顺道还叫上了坐在中间的叶佑星。   叶佑星懵懵地问:“演出要开始了,去哪啊?”   温良:“去上厕所。”   叶佑星惊讶说:“啊???”   “我不去!!这到关键地方了,干嘛拉我走!!”小四在一旁张牙舞爪地一步三回头。   温良一边捂着他的嘴,一边连拉带踹地赶他往前走。   “可是……这样对四哥真的好吗?”叶佑星还是有些不忍心看到小四的惨样,开口试图向温良求情。   温良:“别管,快走。”   “哦哦哦。”有小四这个杀鸡儆猴的反例在,叶佑星没敢反抗,乖乖跟着温良去了厕所。   刚才听到后面小四发出的奇怪声音,容长风想刀人的心都有了,他特别害怕小四会把已经答应的柳清曜吓跑。   不过,幸好有温良这个聪明人在,作为变量的麻烦精终于走了,耳边也清静不少。   柳清曜回头只看到了他们三人离开的背影,纳闷地问道:“刚刚是什么声音?他们怎么走了?”   “啊……刚刚小四不小心把饮料弄撒了,他们去厕所处理一下。”容长风面不改色随便编着理由。   “可是地上没有水啊?”   “撒身上了,不太严重。”   “不太严重为什么要去处理。”此时此刻,柳清曜私心地一直抬杠较真,试图把刚才的亲亲话题揭过去。   “其实我也不太知道,刚才没看清,我只专注于你的回答了。”容长风不吃插科打诨这套,兜兜转转还是把话题绕了回来。   “……”计谋失败,柳清曜垂下眼眸,不再吭声。   “清曜,你刚才说什么来着?”容长风假意掏了掏耳朵,说:“我这耳朵不太好使,没听清楚,可以再说一遍吗?”   柳清曜抬眼,只瞧见容长风眼睛亮晶晶的,一脸期待地看着他。就凭他这个神情,怎么可能是没听清?   依他看,是早就听清楚了,想再听一遍吧!   可他偏不随他意,柳清曜清了清嗓,转头看向舞台,目不斜视,一脸认真。至于旁边的容长风,他理都没理。   “?”容长风自己玩脱了,他不死心地凑近,小心翼翼戳着柳清曜,委屈问道:“怎么不理人诶,清曜刚刚说的是什么啊?”   “你没听错,因为我什么也没说。”柳清曜声音随意,迎合着容长风的话回答道。   “喂!怎么可以这样,你明明就说了。”容长风气鼓鼓地吐槽道:“你骗人。”   柳清曜眉眼一弯,反问道:“我骗人?刚才是谁先说没听清的?”   “我……我错了。”容长风揪着柳清曜的衣袖晃了晃,撒娇地问道:“所以刚才说的可以亲,还做数吗?”   柳清曜脸上的笑意更深,但他自己并没察觉,甚至故作反悔地一直不开口。   “我就只亲脸,我保证。”容长风勉强降低了自己的要求,竖起三只手指头承诺道。   “那……”柳清曜停顿了一下,瞥眼去观察容长风有些紧张的表情,随后还是宠溺地答应了:“那好吧,你……”   “你亲吧。”这三个字还没说出口,他的脸颊处就一软,温柔轻缓的吻,带着湿润的气息,密密麻麻地落下。   眼角处,脸颊处,鬓角下方,唇角边……无一例外都被亲了。   容长风似乎还不知足地想要继续。   等等!   柳清曜羞红了脸,一把推开容长风。他轻喘了一口气,抬起的眼睛泛着娇媚的水光,明明是生气的语气,但声音很软,带着尾音似在撒娇地问:“你怎么亲这么多。”   “是你没说清楚可以亲几下。”容长风意犹未尽,他抬起纤细的手指,似在勾引一般,在唇边蹭了又蹭。   “可你……你这样是作弊。”柳清曜气不打一处来。他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刚才的触感仿佛烙铁,在他的脸颊处,打上了一个个烙印,每一处都炽热无比,牵扯着他猛烈跳动的心。   “好啊,就算我作弊吧。”容长风挑眉道:“要是不开心的话,你可以亲回来。”   “你……”柳清曜无语哽咽。   “放心,我很大度的,随便亲,亲哪里都行,亲几下都行,我绝不反抗。”   “……”世界上怎么会有脸皮这么厚的人。   柳清曜脸色不好看,狠狠瞪了一眼容长风,但因眼中泛着生理性的水光,在容长风看来,这个眼神格外像撒娇。   “真的不亲吗?”容长风勾着唇角靠近,继续道:“那我给你记着,用不用写个欠条?”   “欠条?”柳清曜被他的脑回路震惊了。   容长风自动把疑问句转化成了肯定句,他兴致更高了,积极地说:“对,欠条。你也很想要是吧?”   “不想……”   “让我想想欠条写点什么。”容长风自动屏蔽了柳清曜拒绝的话,他已经拿出通讯设备开始打字构思。   “就写:容长风于某时某刻,欠柳清曜多个吻,不限亲的地方,不限亲的时间,不限亲几下,随时有效,可以兑换,永不过期。”他兴致冲冲地打完,甚至递到柳清曜眼前。   他有些邀功地问道:“你看看觉得怎么样?有没有需要加的地方。”   柳清曜闭上眼睛,不想再看,也不愿再看。   他伸手将眼前的通讯设备轻推开:“真的不用……我不需要欠条,也不用你还了。咱们一笔勾销好不好?”   “那再加上一条:双方都不可以拒绝。”容长风完全不听,笑着保证道:“没事,我肯定会对你负责的,绝对不会让你吃亏!”   “我宁愿吃亏。”柳清曜有些受不了了,他伸手想要去抢容长风的通讯设备。   容长风将手高高举起,向后仰着,让柳清曜够不着。甚至坏心思地轻轻踢了一下柳清曜正在坐着的椅子。   如他所料,柳清曜身形不稳,整个人跌到他的怀里。   容长风噙着笑问道:“怎么?现在就要兑换亲亲劵吗?”   “亲、亲、劵???”柳清曜被这个称呼雷了一下。   “对哦,我刚才现起的名字,好听吗?”   “别闹了。”柳清曜扶着容长风起身坐直,语气很无奈:“欠条也删了吧。”   “删不了了。”容长风将通讯设备举到柳清曜面前。   只见上面明晃晃三个大字“已发送”。   “你发到哪了?”柳清曜两眼一黑,有些崩溃。   “放宽心,只属于咱们两个人的小秘密,我怎么可能乱发!”   “那就好。”柳清曜肉眼可见的松了一口气。   不对,自己不是来找他删掉的吗?怎么能因为不往外发,自己就妥协了?   柳清曜清醒过来,继续问道:“你究竟发到哪里了?”   “我发给自己的打印小号了。”容长风一脸自豪地说:“我童叟无欺,绝对给你留下票据证明,区区一个电子版太不正式了。”   “打印?这是什么?”柳清曜没听过这个词,有些疑惑地问道。   “就是把内容挪到纸上,最好再加上手印和签名,你觉得怎么样?够不够正式。”   “……不可以,也没必要。”   “你觉得打印几份可以?1份行吗?”   “不要……”柳清曜打印两个字,还没说出口。   容长风就抢先说道:“原来你也觉得太少了。那打印一百份呢?”   “……”柳清曜懒得拒绝了,他觉得容长风真的能干出打印一百份。   一份自己还好销毁,一百份真的太多了。于是他只好假意同意:“那就一份吧。”   “好哦,到时候打印完,我签好字印完手印再给你。”容长风极轻地笑了下,在自己软磨硬泡下,柳清曜还是答应了,果然吃软不吃硬。   舞台上的演出即将开始,帷幕缓缓拉开,露出后面的大屏幕,屏幕闪了几下,一个巨大的倒计时骤然出现。   “1、2、3。”   柳清曜终于能放松一些,他生怕再从容长风嘴里,听到什么语出惊人的话。   伴着倒计时的结束,身穿粉色舞裙的女孩们从舞台的两侧,踏着轻盈的步伐,缓缓走上台。   位居中间的女孩,正是柳清曜和容长风都熟悉的情月姑娘,她一个抬眸尽显娇嫩和妩媚,高抬腿画了个圆,舞裙跟随腿部的轨迹构建出一朵层次分明的花。   女孩们每一个展臂、抬眼、旋身、塌腰,都利落整齐,好一场如梦如幻的视觉盛宴。   就在所有人都沉浸在舞蹈之中时,容长风却用余光一直悄悄打量柳清曜。   见其眼中只是欣赏,没有半分其他的意思,才松了一口气。虽然还是有些生气,但也不好胡乱发作,不就是看看美女跳舞嘛?我也可以好好欣赏一下。   他将视线挪到舞台上的女孩身上,本想好好看舞台,可心思总是控制不住往柳清曜身上想。   比如,这个后空翻,清曜也会,他做得不仅利落还迅速,凌厉但动人。   这个塌腰,清曜应该也能做,毕竟他的腰也很纤细,甚至上面附有薄肌,自己摸到过。   这个抬眼,太过刻意,没有清曜的眼睛好看,那一双桃花眼噙着泪花时,尤为动人,无人能比……   不对,自己不是来看美女的吗?怎么满脑子都是清曜……   其实柳清曜只是刚开始在认真看舞台,后期他的注意力也不自觉移到了容长风身上,他轻轻转头,偷偷打量着容长风。   见他看得津津有味,时而嘴角还扬着笑意,柳清曜的心里就有些五味参杂。他不清楚这是什么感觉,只觉得心脏闷闷的,好像被堵住了。   说什么不感兴趣,都是骗人的。容长风,他最会骗人了。   他强迫自己将视线落在舞台上,可明明精美绝伦的舞台表演,他却完全看不进去,脑子乱糟糟一片。   大屏幕上突然换了舞台背景,上面呈现出几个大字:基地迎新试炼表演,正式开始。   容长风和柳清曜都在发着呆,没有一个人注意。   直到舞台上的舞女脚步一停,音乐骤然变成激荡的鼓点声。   柳清曜被音乐唤回神,刚抬眼,就见一个不明的球状物体,从台上飞了过来,目标则是自己。   为了避免被这个东西砸到脸,柳清曜快速起身,扬起佩剑,轻轻一挑,将空中的东西稳稳接住。   等看清是什么东西后,他整个人一僵,手中的剑都变得有些烫手。   剑上挑的东西,竟是一枚绣球。这个东西柳清曜见过,毕竟在古代这可是女子抛绣球选亲的重要物件。   他有些心虚地抬眼,自己不会闯了什么祸吧?   只瞧见剑鞘头部顶着的绣球后面还连着一道长长的丝带,丝带一直蔓延到舞台上,另一端被一个女孩拿着。   而这个女孩就是情月姑娘。   没缘由的柳清曜感觉嗓子一紧,他快速看向容长风,有些无措地解释道:“我不是故意的,就……本能反应。”   一旁的容长风果然眼神冷了下来,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我自然是不会介意的,柳大侠凭心而做吧。”   “我已经接了,总不能直接丢了吧?这不合礼数。”柳清曜很是难为情,他明知道容长风不喜他和情月姑娘接触。   可此时此刻,就算容长风生气,他也不能不顾礼数地将绣球抛下。   “礼数?”容长风似乎看出了柳清曜的犹豫,他笑道:“我没有礼数,我来帮你。”   “你……”柳清曜话说一半,来不及阻止。   容长风已经利落起身,眼疾手快地扯下剑鞘上的绣球,扔到了地上。甚至还想不解气地踩上几脚,但被柳清曜拦住了。   台上的情月丝毫没有生气,她的眼神淡漠,看向两人的视线带着陌生,就好像他们从来没有见过一样。   柳清曜这时才注意到大屏幕上的话。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只见每个姑娘手中的绣球都不断抛出,被一些特定的人接住,有老有少,有男有女。   这可能不是结婚意义的绣球,当意识到这点时,他半弯下身,把绣球重新捡了起来。   容长风也意识到自己做的不太对,他讪讪坐下,愧疚地开口道:“对不起啊。”   “没有关系的。”柳清曜安慰地摸了摸他的头,他指了指台上没什么表情的情月,继续道:“情月姑娘不介意,我也不介意。你别太内疚。”   容长风看向台上的情月,正好和她对视上,可这次她的眼里没有了之前和他针锋相对的狡黠,整个人的气场和姿态也不太对劲。   眼前这个情月好像更稳重一些,没了鬼马跳脱的劲儿。   容长风蹙眉问道:“台上这个真的是情月吗?感觉不太对劲啊……” 第46章 迎新试炼(二合一)   “你也看出来了?”柳清曜微微蹙起眉头, 视线锁定在台上拿着绣球丝带淡然自若的女孩。   “我当然能看出来,这也太明显了,就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容长风摸了摸下巴, 疑惑问道:“可是她的容貌并没有任何改变啊, 世界上又怎么会有一模一样的人, 难道是易容术?”   “这目前可就无从得知了,也有可能是短时间, 遭遇了什么变故, 使人性情大变呢?”   “也有可能。”容长风点头应和,他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身后突然到访的黑衣人出声打断。   那人身材魁梧高大,眼戴墨镜,头戴头盔。身穿黑色的紧致衬衫,外面套着深灰色的盔甲状的马甲, 胸前是很显眼的基地徽标。   他朝容长风举起一只手掌,做了一个阻止的手势。声音没有什么感情,很是淡漠地说道:“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   柳清曜本能地拦在容长风面前, 他将手中的佩剑拔出了小半截,来起到一个警示的作用。   他声音冷硬, 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护短道:“你们要做什么?凭什么要带他走。”   本来容长风的厌烦已经从眉眼蔓延至了眉梢, 但当他看到柳清曜护在他身前时,那抹厌烦顿时烟消云散。   他甚至配合地乖乖躲在柳清曜的身后,像一个有了靠山, 可以耀武扬威的小朋友。   面前的黑衣男看到容长风如此不要脸的行径,他的嘴角微微地抽搐着。墨镜很好地掩盖住了他的白眼,让他保持了一些风度。   黑衣男刚往前走了一步, 柳清曜却以为他想霸王硬上弓强来。   于是他将整把佩剑抽出,手腕挥动,剑柄一扫,在两人之间的地面上,画下一道横杠。   他语气带着警告说:“在没有说明来意之前,再往前一步。这把剑,就不一定会落到哪儿了。”   黑衣男没想到他来真格的,见状往后退了一步,尴尬笑着说道:“误会都是误会。”   容长风从柳清曜的身后探出头来,将手臂搭在他的肩膀上,不吝啬地夸赞道:“不愧是柳大侠呀,这安全感满满的。”   眼前的黑衣男也终是装不下去,他抬手将墨镜微微往下滑了一点,抬眼和容长风对视了个眼神,眼中的无语都要溢出来了。   随后他将墨镜往上一推,压着嗓子闷声说:“闹够了吧,快点和我走吧,一会儿基地可要怪罪下来。”   “闹什么?我可什么也没做。”容长风早就憋着一股气,他语气很是刻薄:“就这破基地和那几个无能的管理者,还想要责备我?要治我的罪?”   柳清曜的视线不停地扫视着他们俩的互动,也明白了黑衣男并不是来者不善。他将佩剑收回剑鞘,抱着肩膀站在一旁,听这两人在这小声拌嘴。   “要不是看着咱俩有点交情,我就不费这个事,顶替别人来亲自抓你。”黑衣男催促地说:“就算你没错,基地想治你的罪,也有千方百计,以及无数个正当理由。”   “我还真不怕了,我人就在这,有本事来取我性命啊。”   黑衣男仍在劝说:“你还真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这一次他们好言好语地请你去,你不去,下次可就是真刀和真枪了。”   “这叫好言好语?刑罚警卫队都出山来亲自请我了。”容长风嗤笑道:“专门押送重大犯人、歼灭高级丧尸的警卫队。来请我去做客,这和动真刀真枪又有什么区别?”   “你真不去?”黑衣男不死心地又问了一遍。   容长风言语很狂:“当然,我等着基地高层亲自来找我。或者我等着他们派人来杀我。”   “行,你有种。”黑衣男气笑了,也没打算再理容长风这个不讲理的疯子。   于是他径直走到了柳清曜面前,声音依旧严肃:“那就请你身边这个小兄弟,和我们走一趟吧。”   “行啊。”柳清曜将佩剑重新插到腰上,没怎么犹豫,抬腿就要跟他走。   “等等!”容长风一把拉住柳清曜的胳膊,十分警惕地看向黑衣男,皱眉问道:“这也是基地那边的馊主意?”   黑衣男眼神冷淡地瞥了他一眼,声音高昂的大声说道:“我只是按照规矩办事,请你不要为难我。”   接着,他又小声地嘟囔着:“没办法啊,我这也是迫不得已,基地那边必须要交一个人过去。你死活都不去,那也只能是他了。”   柳清曜接受良好,完全没有反抗:“我可以的,现在就走吧。”   “不是,这和他能扯上什么关系?基地找的处罚理由到底是什么啊?”容长风拉着柳清曜的手没松,另一只手挠了挠头,百思不得其解。   “就是你刚才做的事情啊。”黑衣男生扬起下巴,指了指被放在一旁的绣球,说道:“这是这次新生试炼的重要道具,被你破坏了。于是基地决定请你走一趟,给一点小小的惩罚。”   “不就是把绣球碰到地上了吗?至于这么大动干戈吗?”容长风无语了。   黑衣男懒得理他,公事公办地说:“眼前这个绣球是给你旁边这位先生的 。虽然是你碰掉了,但如果你不服从处罚命令,选择不跟我们走的话。我们也可以邀请你旁边这位先生前往,来替你受这个惩罚。”   “停!我去,我去行了吧。”容长风虽然很是嚣张,这是因为他在基地多年,有相应的人脉关系,他知道自己绝对不会出事。   可是对方如果真把柳清曜带走了,他无法保证柳清曜的安全。容长风讨厌一切未知的、脱离掌控的事物。   既然基地高层已经设好了鸿门宴,就等着他光临,他只好前去会一会,总不能拂了人家一片“好心”。   柳清曜有些诧异,他看了一眼容长风,问道:“你不是坚决不去吗?”   “也不是……”容长风含糊地应着。   “难道是担心我出了什么意外?”柳清曜蹙眉,神情有些不好看:“仅仅是因为他们可能会为难我,所以才让你改变了已经做好的决定吗?这太冲动了。”   “这不是冲动。”容长风轻柔地抱紧柳清曜,凑到他的颈边,低声解释着:“我相信你的实力,你也应该相信我。放心,不会有事的。”   “那好吧,你小心一点。”   “你们两个别叙旧了,一会儿基地高层该生疑了。”黑衣男从裤兜里摸出一副手铐,在手里把玩着转两圈。   容长风一回头便看到这两个大铁环,他眉心紧蹙,有些咬牙切齿地问道:“给我用的?你们来真的?”   “自然,这是公事。”黑衣男二话不说,利落地给容长风扣上。   柳清曜目送着容长风被带走,他心里有些烦闷。看来这个世界也是权利相交的,绝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明明说好会保护好容长风,可却让别人从他的眼皮子底下把人带走,柳清曜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想要得到自由,能够主宰自己,果然还是需要一些权力,这句话亘古不变。   也是从这一刻开始,柳清曜的心里并不是只有寻找佩剑以及成功活下去,这两个简单的理由了。   在押送去目的地的路上,黑衣男凑近,小声地八卦问道:“你真的不是冲动吗?你前面拒绝的那么坚决,我都完全信了,原来是演的吗?你什么时候演技这么好了。”   “滚滚滚,你凑什么热闹?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容长风脸色有些害羞,耳根也带着红,直接了当地拒绝回答。   他不得不承认,那一刻他可能是冲动的。但是没有关系,在他的心中,柳清曜永远是第一顺位。无论在什么事情上,这个原则都不会改变。   —   另一旁柳清曜正拿着绣球端详,突然他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他回头望去,居然是叶佑星。   柳清曜往他的身后张望,没有看到小四和温良,他疑惑地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他们呢?”   叶佑星举了举手中的绣球,解释道:“他们两个人已经是小队成员了,自然是不用参加这个迎新的招募比赛。”   “你也有绣球,你也报名了?”柳清曜有些吃惊问道:“你的武学功夫已经掌握好了?”   “大差不差吧,就当是来经历一场演习。”叶佑星在自己师父面前,也不敢夸下海口,他不好意思地垂下头:“就算这次进不了,积累积累经验也是好的。”   柳清曜点头,对他的这种行为表示了些许认可。   舞台上的大屏幕又开始闪烁,几行大字逐渐展现在屏幕中间。   激扬的女声也随之响起:“本届迎新试炼大赛即将开始,本次是个人赛,也可以是团体赛。是战斗型比赛,也可以是策略型比赛。具体规则将在几分钟后在大屏幕展示,在此先提前预祝各位闯关愉快,平安归来。”   “她说了什么啊?总感觉什么也没说,都是废话。”叶佑星小声嘟囔着。   此时大屏幕的标题界面,也闪烁了一下,转换成了规则面板。   迎新试炼大赛——24小时极限生存及丧尸攻坚战规则如下:   比赛者将被随机投放到附近的丧尸城,他们需要在此完成挑战,才算通过试验。   挑战项目分为两种,可以任选其一完成。   1.智慧谋略型:在丧尸城内生存72个小时并成功活下来。   2.战斗比拼型:集齐24颗中阶以上的丧尸晶核,并将其带到最北侧的城市入口进行核验。   请注意,两档挑战任务选其一完成,仅能获得最低阶的奖励。   仅选一类型的挑战者,没有可以进阶的可能性。   仅选二类型的挑战者,可以通过不断刷取丧尸晶核的数量,而获得价值更高的挑战奖励。具体的数量对应的奖励,仅在试炼结束后公布。   倘若有一、二类型都选择的挑战者,全部取得成功后,可获得高级奖励。   特别注意,本次实验中,暗含隐藏任务。率先发现隐藏任务,并且成功完成的挑战者,可直接当场录取。   隐藏任务不予公布,是否有挑战者完成也不予通告。   本场试炼按理说是个人赛,但倘若有玩家选择结盟也不算违规。   特别说明,在本次试炼中一切的伤亡,基地都不予负责。   任务的完成,可以通过抢掠获得,不会算作违规。   基地只检查结果,不讲究过程。   最后的最后,在此衷心的祝愿大家:成功通过,平安归来!   看完规则后,柳清曜神情有些复杂。虽然规则不阻止他们抱团行动,看似很人性化。   但实际上,规则也不阻止他们自相残杀,一旦人与人之间有了利益的争夺,想要组队抱团就会变得越发困难。   人性的贪婪和恶劣,会源源不断地浮现出来,为了保障自己的利益,欺骗与谎话无处不在。   从规则开始颁布的这一刻,除了亲近的人以外,周围的任何陌生人都不再可信。   他看向叶佑星,叮嘱道:“进去之后跟紧我,不要轻信任何人,哪怕是我。”   叶佑星听话地点着头,直到他听到最后一句,整个人愣了一下,急忙追问道:“师父,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没什么,我只是怕有奇怪的变量产生。”柳清曜的目光望向远方,郑重地说道:“你只能相信你自己,其余的任何人,都不是绝对的可信。”   基地活动的组建者,已经开始召集大家前往了。一道温柔清丽的女声贴心地提醒着:“请各位到舞台前方,来抽取物资及武器。”   柳清曜顺着台下乌乌泱泱的人群,走到舞台的右侧排好队。   在队伍的末尾,有工作人员手拿一串串手链,给每个人都发了一个号码牌。   柳清曜领到的是47号,而叶佑星领到的是19号。   由此看来每个人的号码都是随机不固定的,并没有什么顺序。   前面的人步伐都很缓,时不时还会从队伍的最前面,传来一些挑战者和工作人员的争执声。   领取完物资的挑战者们,有的异常激动,面色红润;有的面如死灰,垂头丧气;有的却很平常,看不出什么波动。   难道每个人的物资还是不同的?柳清曜在心里猜测着。   随着队伍的缓慢推进,终于到他们来到舞台中央领取物资。   此时柳清曜才看清,舞台上堆满着一个个背包,每个背包的正上方,都印着一个数字。   挑战者们先将自己手腕上的手环递给工作成员核对。接着,工作成员会从舞台上的背包堆中,找到你号码所对应的背包。   柳清曜和叶佑星依次拿到背包,两人的反应各不相同。   柳清曜抬手掂了掂背包的重量,轻飘飘的好像羽毛,拿在手里并没有什么实感。   他正准备打开查看,却被正对着的工作人员阻止了:“请这位先生下台再查看。”   看着工作成员眼神里的幸灾乐祸,以及暗藏一股怕被找事的胆怯。   柳清曜心里一沉,大致也猜测到了,他抽到的资源,并不是什么好东西。   后面的叶佑星拿到背包的那一刻,就显得格外吃力。他的步伐一个踉跄,身子被背包的重量带着往前倾。   柳清曜转身,伸手帮忙拖了一下。不拖不知道,一拖吓一跳。   人与人之间的参差,居然如此严重吗?叶佑星的背包装得鼓鼓囊囊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背了一背包的砖头。   再往后面走去,是可供抽取的武器处,武器的分发原则和物资背包一样。   可能是举办方对物资的分配,也进行过仔细的考量。一般来说背包轻的人,抽到的武器都是好的。背包重的人,抽到的武器就很一般,甚至是没有用。   比如,柳清曜就抽到了热武器,是一把很好用的手枪,甚至还有四五盒的子弹补给。   而叶佑星抽到的武器,是两根细长的筷子。长度大概有人的手臂长,筷头细,筷尾粗。   叶佑星拿到手里的时候,哭笑不得,无语地吐槽说:“这玩意儿能用吗?”   柳清曜见他确实为难,二话没说,将他的筷子接了过来,紧接着把自己抽到的手枪递给他:“诺,你用这个吧。”   叶佑星虽然很是眼馋那把手枪,但他还有一丝的良知,拒绝说道:“没事,师父你用吧。这个筷子,我也可以研究研究。”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他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柳清曜手中的手枪。   真是小孩子心思。   柳清曜低头浅笑,将手枪直接塞进叶佑星怀里,从他的手中抢过筷子,说:“师徒一场,还和我客气什么,想要就拿着。”   “可是……”   见叶佑星拿着手枪犹豫不停,柳清曜随便编了个理由,安慰他说道:“实话告诉你吧,我不太会使用手枪这类东西。就算它到我手里,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功效,倒不如把它给会使用的人。”   “那行吧。”叶佑星眼含热泪,收下这份来自师父的厚礼。   两个人刚要下台,柳清曜却被台上的工作人员拦了一下。   他不解地转头问道:“抽取的武器不可以互换吗?”   “是可以的,先生。”工作人员先是回答了他的疑问,紧接着又说道:“但是本场试炼,不允许使用自带武器。您腰间的佩剑,可能需要上交一下。”   柳清曜摩挲着自己的剑鞘,神情有些踟躇。这把剑是容长风送给他的,在末世这个时代里,也陪伴他很久了。说摘就摘,到真是舍不得。   工作人员似乎看出了他的不舍,于是保证地说道:“先生放心,这边不会对您的佩剑做任何的损坏,您可以等试炼结束后,来这里取回去。我们仅进行一个保管的作用,这点您可以放心。”   话都说到如此了,柳清曜也不好拒绝,他摘下腰间的佩剑,递给工作人员。   随后,两人继续跟随着人流,走到台下面。叶佑星将背包扔在地上,抬头擦了一下额前的汗珠,一脸好奇地就要打开背包,查看一下究竟是何方神圣?居然这么重。   柳清曜伸手拦了一下他,指了指阴影处的一块偏僻空地,说道:“我们去那边查看吧,物资这种重要的东西,还是不能在人前太过显露。”   “行。”叶佑星警惕地点了点头,拖着物资背包走到柳清曜所指的空地处。   他小心翼翼地环顾了下四周,极具偷感地拉开背包。   果然是一背包的好东西,压缩饼干、面包、矿泉水、能量饮料……里面甚至还有两三个极其少见的牛肉罐头。   叶佑星掏出来一个牛肉罐头,仔细地查看了一下,甚至日期都是新鲜的。   他欣喜地将罐头递给柳清曜说:“师父你拿着,这罐头很好吃的。”   他看见柳清曜没查看背包,有些不解地问道:“师父你怎么不看啊?”   柳清曜随手将背包扔给叶佑星,声音淡然:“就这个重量,也没什么可看的。”   叶佑星本来是不信的,他以为是师父臂力惊人,对力量没有什么感知。   直到他亲自拎起柳清曜的背包,他整个人惊掉了下巴,语气带着怀疑:“真……这么轻吗?”   柳清曜点头:“嗯哼。”   叶佑星不死心地拉开背包查看,不出他们所料,整个背包都是空的,水粮一概没有。   “啊?”叶佑星一脸问号:“抽到这种背包的人,岂不是在开始就会被淘汰?”   他又将背包整个倒转过来,往地上甩了甩。从背包里零星地掉下来几粒米粒,数量少到,一眼就可以数清楚。   叶佑星:“……好离谱。”   柳清曜却没有太过吃惊,推测道:“主办商这么做的目的,肯定是为了避免让大家达成共识,和平地通过任务一。”   叶佑星恍然大悟道:“所以才设置了这种物资背包很空,但武器很强的随机号码。迫使抽到这种号码的人,选择任务二击杀丧尸,或者去抢夺别人的物资背包?”   “是这样的。”柳清曜赞许地看了一眼叶佑星:“在随时会有丧尸追击的城市,体力会巨大消耗,此时无粮无水也就变成了一种折磨,这也是对人性巨大的考验。”   “可是……”叶佑星想到了什么,他有些担心地看向柳清曜:“师父,您把您的手枪给我了,那我把我的物质分给您吧!这几罐牛肉罐头,就装您背包里吧。”   没等柳清曜说话,叶佑星就自顾自地分配起背包里的物资。   柳清曜也没有拒绝的理由,他接过装得半满的背包,收下了叶佑星的好意。   两人整理好一切,正准备去前方集合,背后突然传来一声清丽的女音:“柳清曜!”   叫的正好是柳清曜的名字,声音很是熟悉。没等他回头,耳朵就已经听出了来者是谁。   叶佑星先凑着热闹回头看去,随后转头和柳清曜说道:“师父,是一个美女姐姐在喊你的名字诶!她是你的红颜知己吗?”   柳清曜被呛了一下:“不是……这种话可不要乱说。”   “哦哦哦。”叶佑星点头,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说:“我可是答应了四哥,时刻关注你身边的美女,有什么动向都随时通知他。”   柳清曜头顶问号:“小四他真这么说?”   “是的,四哥还说你身边好多红颜知己,让我一定要看紧了,不然师娘会吃醋,我们都会吃不了兜着走的。”   “……”柳清曜无语:“我哪来的红颜知己?”   “不对,你们口中的师娘是谁啊?”他神色复杂:“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师娘?” 第47章 熟悉影子   “呃……这个嘛。”叶佑星挠挠头, 支支吾吾,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怎么?你师娘还见不了人?”柳清曜只觉得好笑,继续开口逗着他。   叶佑星脸憋得通红, 神情慌乱地垂下眸子, 急忙否认着:“没有没有, 我们乱说的,师父你别生气。”   “你们到底看上哪家姑娘了?竟然还不能同我说吗?”柳清曜摸不到头脑, 他再三保证道:“你偷偷告诉我, 我绝对不生你气。”   “这……”叶佑星声如蚊蝇,头都快埋到□□里了,他难以启齿地说:“其实……不是姑娘。”   话音刚落,他小心翼翼地抬眼瞧了一眼柳清曜,见他完全没有生气,甚至还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难道……小四哥哥说得都是真的?   师父, 他、他真的喜欢男子?   容队长也果真是我的准师娘?   叶佑星猛地摇了摇头,把脑子里越来越离谱的猜测晃了出去,他决定问一问柳清曜:“师父, 我们口中的师娘不是姑娘…你不介意吗?”   “不介意啊。”柳清曜一脸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完了,本人实锤了!   叶佑星吃惊地张大嘴巴, 以手掩嘴, 来极力掩盖自己的失态。   柳清曜无奈又好笑地看着他, 伸手戳了一下他的脑门,笑着说:“你们呀,怎么这么喜欢开玩笑?要真是姑娘, 我可能还会生气。”   “为什么诶?师父你不喜欢姑娘?”叶佑星微微蹙眉。   “小孩子家家的胡思乱想什么呢。本来就没有师娘这号人,更扯不上什么喜欢或不喜欢。只是你们在这造谣,我倒是没关系, 要是污了人家姑娘清誉怎么办?”   “师父,这点你可以放心,绝对不是姑娘。”   “不论是什么,最好也少说。”柳清曜无奈扶额道:“玩笑开一两次就够了,开多了不怕我生气吗?”   叶佑星摇头,嘻嘻笑道:“师父是天底下最好的师父,怎么会计较我的口无遮拦。”   “你呀,可真是被小四带坏了,油嘴滑舌倒是学了不少,就不知道这武艺精进了多少……”   “师父当真不好奇我说得是谁吗?”叶佑星还是心痒难耐,忍不住追问着。   “怎么?我问了你就会说?”柳清曜斜眼瞟了一眼他。   “哈哈……”叶佑星尬笑,小声道:“那倒也不会。”   柳清曜背好背包,听着不断靠近的脚步声,恰到好处地转头,刚好和来的人对视上。   他声音懒散带着笑,说了一句:“好久不见。”   “也不算久吧?”面前的女生扬唇一笑:“不是刚见过吗?柳大侠不会是贵人多忘事,把我给忘了吧?”   “那倒不能。”柳清曜眉毛轻扬:“毕竟许小姐又勇有谋,待人真诚,从不说谎,可真是令人印象深刻。”   “柳大侠的嘴皮子可是越发溜了。”许千皮笑肉不笑,声音从嗓子缝里挤出来。   “师父,这位姐姐是?”叶佑星听着两人的交谈,听得一头雾水。   但他时刻谨记小四交给他的任务,于是便主动展开话题社交。   “姐姐?!”柳清曜还没来得及回答,许千倒是坐不住了,她自认为保养的还不错,她年纪也不大,怎么都不能被叫姐姐吧?   “嗯?姐姐好~”叶佑星没听出许千的话外音,他以为是对方没听清楚,于是又软糯地开口问了个好。   柳清曜指着叶佑星,介绍道:“这是我的徒弟——叶佑星。按年纪说,他也理应叫你一句姐姐。”   许千勉强接受了这个称呼,她上下打量着叶佑星,随后展颜一笑,面若桃花:“小孩儿,今年多大了啊?”   她伸出一只纤细白嫩的玉手,掌心朝上展开,掌中心放着一块奶糖,她哄着道:“告诉姐姐,姐姐请你吃糖~”   叶佑星整个人一愣,脸一下子变得爆红,他不敢直视许千,声音闷闷地小声说:“我又不是小孩子。”   柳清曜还以为叶佑星是怕生,但让许千的手一直举在半空中,也未免有些不太礼貌。   所以他歉意地开口,准备帮叶佑星拒绝:“不用了……他……”   话还没说完,叶佑星眼疾手快地拿到了许千手里的糖,他扯出一抹灿烂的笑,声音爽朗带着少年气:“虽然我马上就成年了,不过还是谢谢姐姐的糖。”   “啊……”柳清曜尴尬地闭嘴,这小子怎么回事,一下子又变得侃侃而谈了。   许千缩回手,从后面拿出一把黑色长剑。她在手里把玩着转了一圈,颇有些炫耀地看向柳清曜说:“这把剑是我抽到的武器,你不是最懂剑了吗?那你瞧瞧这把怎么样?”   柳清曜扫上一眼,语气淡淡地说:“尚可。”   “哦?那你抽到的是什么啊?莫非是什么极其厉害的武器?”许千讪讪将剑收回,语气也带了些呛人的意味。   “喏。”柳清曜平静地掏出自己的一双长筷子。   “?”许千嘴角抽搐,猜测道:“你这是物资背包抽到火锅套餐了?特意给你配了双长筷子?”   “……”柳清曜叹了一口气:“你觉得可能吗?”   “噗——”许千再也忍不住了,捧腹大笑,眼泪从眼角笑落:“不是,真的有人这么倒霉吗?”   叶佑星想替柳清曜辩解什么,却被他以一个眼神阻止了。   “你先别笑我了,试炼要开始了,一起走吗?”柳清曜看向许千,言语中也带了些真诚的赞许:“没想到真能在这看到你,你……”   “你不会想说,以为我当时只是在开玩笑吧?”许千提及此事也是满脸骄傲,甚至在嘲笑柳清曜看走了眼。   “不,我想说得是,你真的做到了。”柳清曜眼神认真,语气温柔地笑道:“你怎么能这样想我?我可是相信你的。”   许千微微一愣,用力攥紧了被她当成项链戴在脖颈上的粉色晶核。好似有源源不断的力量从晶核里涌出,丰盈了她所有的疲惫,她由衷地说道:“柳清曜,谢谢你。”   前面就是试炼之地的丧尸城了,柳清曜侧头看向许千,问道:“蕙质兰心的许小姐,要不要考虑结个盟?”   “怎么?独来独往的柳大侠也开始考虑团队赛了?”许千有些诧异,按照柳清曜的实力,击杀几十个中级以上的丧尸,都不会费吹灰之力。   柳清曜苦笑地举着一双筷子,一本正经地问:“我击杀丧尸?用这双筷子吗?”   “噗哈哈哈,对不起,我忘了。”许千眉眼弯弯,随即想到了什么,惊恐地问:“那你和我组队,不会是看上了我手里的剑吧?”   “不然呢?”柳清曜弯唇一笑,保证道:“我只会在关键时刻借用一下,正常情况我还是可以继续用筷子作为武器的。”   许千愤懑道:“亏我还以为,你是看在咱们之前的旧情,才打算和我一队。”   “旧、旧情?”叶佑星瞪大了眼睛,惊诧地大声重复了一遍。   “噢!不是这样的,没成年的小孩子不要想太多~”许千轻捂嘴:“我们只是单纯的朋友关系。”   “你还是别说了。”柳清曜扶额,总感觉越描越黑。他直白地问向许千:“组不组队?要是不组,我就带着佑星先进去了。”   “当然组。”许千神情严肃地问道:“我应该是可以相信你的吧?你不会背刺吧?”   “自然是可以的。”柳清曜似笑非笑地停顿了一下,又摇头道:“不过,我不建议你一直相信。还是要保持一些警惕心的~”   “警惕心我一直都有。”许千摸不到头脑,哪有人组队还和别人说不可以全信他,这也太奇怪了。   柳清曜轻眯起眼睛,侧着身,眼睛瞟向斜后方。   那里有一个他万分熟悉的影子,它本不应该存在。   看来这场试验比赛,是有人要针对自己啊……不过,他就没怕过谁,倒是要仔细瞧瞧,对方是什么招数。   “走吧,我们进城看看。”柳清曜招呼着两人跟上。   丧尸城的入口处,有工作人员在进行资格核验,好像还往手链的号码牌上贴了什么东西。   柳清曜多心问了一嘴:“您好,这贴得小圆片是什么啊?”   “定位器。”工作人员头也没抬,随便地敷衍着:“怕你们死了,找不到尸骨。”   他笑得阴森森的,压着声音贴心嘱咐道:“所以,最好到死都不要摘下来哦。”   叶佑星整个人打了个寒颤,号码牌传来的冰凉感,使与其接触的皮肤都泛起鸡皮疙瘩。   “好的,感谢提醒。”柳清曜的指尖抚摸着号码牌,神情间没看出一点害怕,他依旧笑着,仿佛只是和工作人员谈论了一下家常。   他们三个都依次进了丧尸城。   这座城远没有他们想象中的恐怖,它异常的安静,街边的小店房门紧闭,路上也没有行人,甚至连丧尸都没有。   就像一整座荒废已久的空城。   许千猜测道:“可能策划者还没放丧尸进来?我们要不要找个地方躲一下?”   叶佑星也点头附和道:“我们静观其变,最好找一个易守难攻的落脚点,最次也能保证完成任务一啊。”   两人皆看向柳清曜,等他做最后的决策。   柳清曜耳尖微动,唇角是嘲弄的笑,他声音不喜不怒:“看起来是挺好的,那你们要找什么做落脚点啊?”   “这么多店铺房屋,随便挑一间呗。”许千有些摸不到头脑地问道:“那你有什么建议呢?”   柳清曜没答话,反而懒散地解下手链,将号码牌后面贴着的圆形定位器薅了下来,没什么留念地往身后随手一扔。 第48章 自信   “师父, 你这是?”叶佑星不解地问道,眼看着那个圆形定位器以一个抛物线的轨迹,飞速落地, 坠落掩埋在不知名的杂草堆里。   许千蹙着眉头, 猜测道:“难道这定位器有什么陷阱?”   她将小圆片也薅了下来, 想要像柳清曜一样抛出去,却还是没什么勇气。   “哦, 你们不抛也没事。”柳清曜拍拍手上的浮灰, 将手链号码牌重新戴上,解释道:“我只是感觉有人在盯着我,所以才扔了定位器。”   听到此话,另外两个人也没犹豫,直接把定位器薅下来扔了。   许千语气稀松平常:“既然怕有问题,我们就一起做。我们不是一个团队的吗?有问题也应该一起承担。”   柳清曜眉眼一弯, 声音带着笑:“有许小姐这句话,柳某真是倍感荣幸。”   “少打岔了,我们先进建筑屋里躲一下吧。一会儿丧尸就要放出来了。”许千抿嘴劝道。   “我看右前方那间就很不错, 二层小别墅,二楼视线广阔, 方便侦查。”叶佑星指着不远处的屋子, 建议道。   柳清曜的视线扫都没扫, 就声音严肃地果断拒绝:“不行。”   “为什么啊?”叶佑星困惑地问道,他又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建筑,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柳清曜眼中闪过意味不明的光芒, 说道:“很简单,我们明明不是第一个进来的。倘若已经进来了那么多人,为何这里却还是如此安静?”   “可能他们都分散到了各个地方?早就不在这块了?”叶佑星摸索着下巴猜测着。   “不对劲。”许千明白了柳清曜的意思, 她开口迎合着:“我们也不是最后一组,可当我们进来之后,后面再也没有新人进来了。这也太奇怪了。”   “没错。”柳清曜打了个响指,猜测道:“所以我怀疑每个一起进来的队伍,都被分散带到了不同的地方。或者说,我们根本没进到丧尸城里。”   叶佑星神情顿时变得紧张,他快跑着原路返回,瞧了一眼刚进来时的入口处。   那里果然空空如也,工作人员、排队的挑战者们,全部都消失了。   他的表情闪过一丝诡异,他将自己的脸凑到柳清曜眼前,说道:“师父,你打我一下吧。”   柳清曜:“?”   他眉毛紧蹙,眼神带着古怪:“你怕不是中邪了?”   “我怀疑我们中了幻术。这也太离奇了?”叶佑星自己掐着自己的胳膊,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追问到:“就算这里有蹊跷,为什么不让我们进建筑屋里?难道屋子也是假的。”   “有这个可能。”柳清曜点头,转而道:“不过,我坚决反对的原因是:我怀疑这几间屋子里关着丧尸。”   “丧尸?每间屋子都有吗?”许千瞪着眼睛,有些不可置信。   “大部分应该都有。”柳清曜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耳尖,自信道:“我听到了一些丧尸的声音。”   他又走到叶佑星想要进入的屋子面前,将手探到门口下方的门缝处,指尖微微蜷缩,轻轻擦了一下。   他举起手指后,伸直的指尖处皆是触目的红色。   是温热的血液,是人类的血液,是前几个任务者的血液……   想来之前进入的任务者,也和他们的想法一样,想找间屋子先躲着。殊不知,每间屋子早就布满了丧尸,如同一个个带着致命诱惑的陷阱,蛊惑着人们掉落进去。   叶佑星眸中闪过后怕,他声音有些颤抖,看向柳清曜问道:“那我们应该怎么办?不管这些建筑物,径直往里走吗?”   “不。”柳清曜把两双筷子插在腰间,伸出一只手,他声音带着势在必得的信心:“自然是要进去看看。”   “你疯了?”许千严肃地拉紧柳清曜的衣摆,生怕他做出什么打开屋门的壮举。   叶佑星也配合着站在屋门面前,附和道:“师父,你不要冲动,这太危险了。”   柳清曜朝许千勾了勾手指,说:“你把剑借我,就不算冲动了。”   “你不是说这把剑尚可,只是俗物吗?仅凭这一把剑,你就能战无不胜了?”许千攥紧剑,有些不信。   “剑虽然只是尚可,但要看是谁用,如果你用可能就是俗物。倘若是我用,区区屋里面几个丧尸,我都没放在眼里。”言语极具少年意气的肆意妄为。   如果是别人这样说,许千早就一个白眼翻过去了。可眼前的人是柳清曜,只要见过他舞剑的人,无不发出惊叹。   她想,他或许真的有这个实力。   许千将自己抽到的武器递到柳清曜手中,虽说同意了他的莽撞,但她的言语中还带着担心:“你自己可以吗?要不我们进去帮忙。”   柳清曜眼睛一弯,半开玩笑地问着:“那晶核奖励怎么算?一人一半我可不接受。”   这下许千彻底明白了,眼前这个人居然就是为了击杀丧尸的任务二,明明知道危险,还要往里冲。   “那还是算了,我没那么多追求,我单完成任务一就行,就不去给你添乱了。”许千有些纳闷地看了他一眼,小声嘟囔道:“也不知道这么拼是为了什么……”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柳清曜笑得灿烂,眉间没有畏惧。   他将长剑一挥,背手而立,接着高抬起右脚,一脚踢开屋门。   刺鼻浓郁的血腥味铺面而来,混着丧尸腐肉的腥臭,闻着这令人窒息的味道,许千没忍住干呕了几声。   “师父!”叶佑星有点担心,他也想要冲进去,却被许千伸手拦住。   “为何拦我?”   “就你这小胳膊小腿,就别给你师父添乱了。相信他,他能解决。”   “你!”叶佑星眉眼间带着不服输的气性:“我武功练得还是不错的,身材也是不错的,才不是小胳膊小腿。”   “哦?是吗?那让姐姐看看~”   “你!”叶佑星脸憋得通红,耳根处像煮烂的番茄,他撇开视线:“我师父还在里面呢,你不担心他,言语上还如此轻薄。”   “我这不是帮你活跃气氛,缓解紧张吗?”许千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道:“别太担心了,放轻松。”   屋子里的柳清曜也没让他们失望。   此时此刻,他正挽着利落的剑花,眼神冰冷地扫过屋里这六个中阶丧尸,语气带着些惋惜:“就这么点吗?还以为能一次就完成任务呢。”   他声音嘲讽:“那就别费事了,一起上吧。”   面前的丧尸听不太懂眼前这个人类在嘀咕些什么,他们只觉得这个人类万分的香甜,他们的口水被吸引地横流,贪婪地扑了过去。   前后左右,皆是身材魁梧的变异丧尸,青面獠牙,指甲锋利。   柳清曜连步伐都没乱,稳稳向后退了半步,扎实马步,做出一个迎敌的动作。   长剑一甩,剑气凌厉,眼前的丧尸被击倒飞出。接着他踏步而起,抬腕而刺,   踩着丧尸的头颅,在空中调转了个方向,半悬着身,压腕一抹。   一把普通长剑在他的手中仿佛被赋予了灵魂,动若神兵利器,舞若游龙惊凤。   眼见着就剩最后一个丧尸就能大功告成,他提剑上前,嘴角已然提前勾起了胜利的标志。   可眼前的丧尸,却好像呆住了一样,一动不动,乖乖等着柳清曜刺过来。   柳清曜眼中闪过疑惑,他仔细观察着眼前的丧尸。   他好像被吓到呆愣,灰白的眼珠不由自主向上瞟去,像是被威严所压制。   上面?难道是上面有什么不对?   柳清曜步伐一顿,用剑在地上一撑,半冲刺的身形借力腾空而起,空中翻滚了几圈,落在了离丧尸较后的位置上。   柳清曜不好的预感也没出错。   几乎是同时,从二楼处,从天而降一个丧尸,他张着血盆大口,落地的地方正好是刚才柳清曜即将抵达的位置。   他呲牙咧嘴的慢慢地站起身,眼眸一抬,是惊人动魄的血红色。   柳清曜眼神一深,原来这还藏着高阶丧尸?这才对啊,否则怎么可能仅凭几个中阶丧尸,就能害死那么多任务者?   他朝着高阶丧尸一笑,言语中满是嘲讽:“就你一人吗?我看不足以抵过我三招,把你同伴也叫过来吧。”   “嘶嘶!”丧尸的嗓子低哑生涩,面目的五官紧皱在一起,看起来狰狞无比。他似乎在吐槽柳清曜的不自量力,又似乎真的在呼叫同伴。   紧接着,二楼处又飞身而下一个红眸丧尸,这只丧尸的身高更高一些。   他来到地上,二话没说就朝柳清曜扑来,锋利的指甲似刀刃,致命而疯狂。   柳清曜不得已拿着长剑和他缠斗,战况很是胶着,高个丧尸似乎也没想要柳清曜的命,目的只是纠缠住他。   这种情况就很是难搞,柳清曜的长剑被对方所裹挟。   就在长剑脱手而出、被对方丧尸抢走的那一瞬间。柳清曜暗道不好,正欲飞身而躲。   可他的前后却被另一只红眸丧尸和中阶丧尸围堵住了。   此时的他身无利器,面对一腔怒气的丧尸,他又该怎么办?   哪怕是一直泰然自若的柳清曜,此时他的额前也泛起了细汗,他喉咙微动,紧张地吞咽着口水。   接着脑中灵光一闪,生了一个荒唐的应对之策。   如若没有更好的办法,试一试下下策又何妨?人生嘛,重在尝试!   柳清曜唇角轻勾,微风拂过,轻吹开他额前遮挡的碎发,漏出那双晶莹剔透的双眸,此刻他的眼中是野心勃勃的不服输。   区区几个丧尸,还能为难住他不成?天下第一剑客的字典里,就没有输这个字。 第49章 试探一下   柳清曜的长剑已然脱手, 高个子丧尸脸上也露出胜券在握的表情。他倒要看看,没有武器的柳清曜,该如何应对自己伙伴的攻击!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 丧尸的长指甲已经伸到了柳清曜的脸前, 颜色发黑的锋利指甲前端, 仅需几毫米的距离,就能戳爆他的眼珠子。   柳清曜气定神闲地微微后仰, 单只手从后腰处甩出, 一根笔直细长的筷子,水灵灵地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伸出长指甲的丧尸一愣,随后他轻蔑的扫了一眼柳清曜,区区一根普普通通的筷子,居然妄想抵抗它锋利的甲刃?   柳清曜滑步后退,拉开了一些身位, 接着他将筷子向上一扬,短小的筷头居然挡住了长长的指甲。   丧尸卯着力气往下压,柳清曜却巧妙地借力将筷子一绕, 筷头重重地敲打在了他的手腕处。   一根普通的木质长筷,在柳清曜的手里仿佛使出了长剑般的威力。   伴着丧尸愠怒的低吼声:“哈嘶!”   柳清曜又从后腰掏出了另一根筷子, 双管齐下, 一根筷子阻挡, 一根筷子打斗。   心口、小腹、胯.下、肘间……没过几秒,便把眼前的丧尸打得昏头转向。   他借势腾空而起,一脚踹在丧尸的胸前。致使眼前这高阶丧尸, 倒在了他身后的中阶丧尸身上。   两人好似叠叠乐一般,翻滚扑腾到了一起。   本在后面看戏的高阶丧尸,眼见着战情不妙。随手将手中的东西一撇, 赤手空拳地挥舞着锋利的爪牙,向柳清曜攻来。   这下却衬了柳清曜的心意,他将身形调转了方向,在空中转了半圈。将丧尸抛在空中的长剑接住,握紧剑柄,利落地来了个空翻,躲过丧尸的攻击,稳稳落地。   长剑已经在手,筷子自然不必再用,他将两双筷子重新插回后腰。   “我累了,就不陪你们玩了。”柳清曜垂眸,用手指从剑柄抚摸到剑尖,似在清理剑上的浮灰,他的声音也带着散漫地漫不经心。   还没等丧尸们做任何反应,一阵耀眼的寒光乍现。柳清曜聚力于手心,力量蔓延至剑身,他轻闭双眼,凭耳而辨,凭心而动。   一套行云流水的剑法,轻松肆意的从他的四肢延展出。   出剑之迅速,力量之猛烈,身姿之迅捷。   仿佛就一个眨眼的瞬间,“砰——”好像是身体倒落在地上的声音,整间屋子就归于了平静。   柳清曜从空中缓缓落下,正对着房屋大门的中间站落。他将长剑收于剑鞘,眼尾上挑的桃花眼缓缓睁开,薄唇微扬:“这就结束了?”   安静的屋内没有人回应他。   难道他是在反问?亦或是在自言自语?   他耳尖微动,眼睛的余光向屋子东南角的阴影处瞟了一眼。随后他气定神闲的转身,好像什么也没发现,步伐安稳。   他一步一步走到每个倒在地上的丧尸跟前,垂眸用筷子挑出他们身上的晶核,仔细地收纳进他背后的背包内格里。   他缓步走到门口,指尖轻轻搭在房门的把手上。脚步一顿,是犹豫?还是在思索?   接着,只见他缓缓地抬起头,屋子里的灯光顿时开始晦暗不明,他的半脸也隐埋在阴影下。   “呵。”他颔首轻笑出声,搭在门把手的指尖缓缓松开,轻轻敲打了几下门板,声音带着些冷冽:“怎么?不让我走?”   “倘若是想留我,阁下怎么不现出真身?”话音刚落,他就迅速地转身,后背抵在了门板上。   腰间别着的长剑也被他拔出,他一只手轻盈地挽了个剑花,另一只手缓慢举起,在空中打了个空灵的响指。   隐藏在黑暗深处的神秘人,好像有什么恶趣味,仿佛是在配合他一般,骤然关灭了所有灯光。   在漆黑一片的环境之中,柳清曜的听感和嗅感被无限放大。恶劣难闻的腐臭味,熏得他头晕。   “嗖——”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划破了空气,不到几秒,竟来到了他的眼前。   柳清曜弯腰侧身而躲,嘴角带着嘲弄的笑:“阁下只会背后阴人吗?未免有些小人之举了。”   他寻着声,也锁定了神秘人的位置,快步踏前,抬剑就是一斩。   眼看着长剑即将刺破那人的胸膛,准头很准,力度也不错,柳清曜有信心一举歼灭神秘人。   说时迟那时快,明明是势在必得的结果,可眼前的神秘人,却骤然化成一缕黑烟,就在他的眼前,消失不见了?   柳清曜有些许的惊愕,他将长剑一扫,负手而立,鹰膺般的眼神犀利地扫视着房间内的每一处角落。   这种超自然的诡异现象,让柳清曜通体冰凉,难道这又是什么诡异的计谋?   他不停的头脑风暴,颅中脑补了多种设计。头盖骨也泛着一丝疼痛,屋内的腐臭味好似越发浓郁,熏得他有些缺氧。   昏沉沉的脑袋让他的意识也出现了一恍惚。   恍然间,柳清曜好像看见屋门自己打开了?他踏着有些沉重的步伐往门口走着。   屋外的环境和他进来时,没有任何不同,就连室外的自然光也极其的真实。   可是许千和叶佑星又去哪儿了?门外的世界是真实的吗?   柳清曜的头晕更甚,他用手扶在门框上,正准备踏出门口,却听见了地动山摇的震动声。   —   与此同时,一直守在门外的许千和叶佑星,也听到了这奇异的声响。   他们好奇地抻着脖子看去,脑中也伴着声音闪过一丝阵痛。   几乎是一个眨眼的功夫,原本空旷的街头,突然间出现了好几支任务小队,就连他们刚刚进来的入口处,也涌入了一些新人。   许千神情怪异,她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蹙眉道:“我们现在这个才是真实的丧尸城?”   叶佑星严肃地点了点头,为了探寻更多的答案,他拦住了从他们身边经过的一对男女,问道:“这位大哥,请问你们是一直都在这个小街吗?”   那个男的好像在看精神病一样,瞧了他一眼,言语中也透着不耐烦:“当然,我们不都是从入口处进来的吗?”   “啊?”叶佑星整个人都有点懵。   男人见他呆呆傻傻的,颇为嫌弃地说:“我看你们倒是挺奇怪的,刚才一直双眼无神的在那站着,现在又突然扯住我问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他护着身边的女生往后退了几步,大声喊着:“喂,小鬼!我劝你别打些坏主意。”   然后就拉着女生,退到了很远处的地方,径直走开了。   叶佑星摸不到头脑。双眼无神?难道他们刚才进入了幻境?可他们什么也没做啊,又是怎么出来的?   不好,也不知师父出没出来?!   他和许千对视一眼,两人快步走到刚才柳清曜进去的房屋门前,用力拍打着屋门,嘴里焦急地喊着柳清曜的名字。   或许是听到了他们的呼喊声,屋门随之缓慢打开。   两人看见扶着门框缓慢走出来的柳清曜,长舒了一口气。   叶佑星焦急地想扯住他的衣袖,却被柳清曜躲了一下。   不过叶佑星也没有太过在意,他焦急地询问着他的状况:“怎么样?受伤了吗?”   柳清曜垂下眸子没看他,声音很是冰冷:“没。”   许千抬手掩鼻,诧异地看着柳清曜,语气中有些不相信:“真没受伤吗?你身上怎么这么重的腐臭味?就好像在丧尸堆里滚了一圈一样。”   柳清曜轻微地往后撤了一步,语气依旧很淡:“是吗?我没注意,可能是刚才在屋里打架的时候染上的吧。”   叶佑星抬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毫不在意地将柳青要抱进怀里,声音也大大咧咧地说:“没事,我们不会嫌弃你的。”   柳清曜整个人身子一绷,脚也顺势轻轻后撤了一小步,却仍拦不住叶佑星的热情,只能无奈地接下了这一抱。   叶佑星继续吹着彩虹屁:“还是我师父厉害呀,没过多久,就将屋内的丧尸全都制服了!我能进去看一下吗?让我瞻仰一下师父的丰功伟绩。”   话音刚落下,他抬脚就要往屋里走。   “别。”柳清曜伸出胳膊拦了一下。   “啊?怎么了吗?是有什么不能看的吗?”叶佑星一头雾水地摸了摸脑袋,但还是听话地停留在了原地。   “没什么好看的,血腥味太重。”柳清曜摸了摸鼻子,随口敷衍地回了一句。   “没事,我不怕血腥味!”   见叶佑星还想继续往里走,柳清曜顿时又坐不住了,他继续道:“别在这耽误时间了,我们还是赶紧找落脚点吧。”   叶佑星察觉出了一些说不清的奇怪,但他还是很迟钝,没有再坚持自己的想法,反而是跟着柳清曜继续往前走。   一直站在一旁,抱着肩膀观察的许千,眸中闪过警觉。   眼前这个柳清曜,让她感到熟悉又陌生,太不对劲了。   她为了保险起见,准备试探一下。   于是,她将自己的小臂搭在柳清曜的肩膀上。纤细的手指抚摸过他的下巴,有些挑逗意味地轻轻挑起。   她将声音夹得又软又媚:“进去一趟出来不应该先向我报备吗?毕竟咱们两个……是这种关系~”   柳清曜伸出手指,挡住许千纤细的玉指,声音带了些哑涩:“别闹。”   接着,他别过头垂眸不语,有一丝默认的意味,又或许带了一点点的宠溺?   可站在一旁的叶佑星,却完全被吓得目瞪口呆,整个人都有一点石化。   不是,他们两个究竟是什么关系啊?不是说只是朋友吗?师父不是说没有红颜知己吗?这又是什么情况…… 第50章 冒牌货   许千掩眸一笑, 嘴角虽是勾人的娇笑,但眼中却是锋利的寒芒。她并没有管柳清曜的拒绝,反而是更得寸进尺。   她整个人都挂在了柳清曜的身上, 声音越发的软, 撒娇道:“你不应该亲我一下吗?”   她抬眼盯着柳清曜, 眼眸中泛着水光,娇嫩又无辜。芊芊的玉指轻轻抚摸过她自己红唇的轮廓, 最后落在唇珠的正上方, 点了又点。   叶佑星咽了下口水,本想开口呵斥。但他眼睛的余光扫向自己的师父,却发现柳清曜并无抗拒之意。   可师父之前并不是这么说的啊?难道是当时他骗了自己?不对,太不对劲了,眼前这个人真的是他的师父吗?   叶佑星的心脏跳得很快,他抿唇没有开口阻止, 另一只手已经悄然摸上了自己腰间的配枪,保持着一级戒备状态。   两人的视线都落在眼前这个行为怪异的柳清曜身上。   许千继续试探着,她娇憨一笑, 身姿都带着颤。用手抚过那人的下颚线,眼神带着勾人的魅:“怎么?是不敢吗?往常你亲得不是很熟练吗?”   或许是她演得太过逼真, 眼前的柳清曜仿佛真的相信了一般。   他轻俯下身, 竟然拦腰抱住了许千, 薄唇也缓慢地贴近。   许千身子一僵,几乎确定了眼前这人是假的。她一只手抵在两人之间,与其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另一只手摸向自己大腿,试图掏出自己隐藏许久的小刀。   而另一旁的叶佑星,也将配枪掏出, 不露声色间就上好了膛。   两人都摆好了攻击姿态,只等着一瞬间,取下眼前这个假人的性命。   可是那欲落不落的薄唇,却擦过了许千的鬓角,停在了她的耳廓之前。   许千摸住刀柄的手一顿,她抬眸盯着眼前距离她极近的人。就算是这么近的距离,五官和眉眼也并没有看出任何化妆或是修容的痕迹。   柳清曜声音带着颤音,似乎在开玩笑一样:“你们玩够了吗?我配合的好吗?”   随后他一把将许千推开,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浮灰,声音带着几分嫌弃:“玩够了我们就去找个落脚点吧,马上也该到休息时间了。”   许千没吭声,依旧是神情诡异地看着眼前的柳清曜。虽说他并没有上自己美人计的当,可眼前这个人给她的感觉太过于奇怪了。   她一直很相信自己的第六感,眼前的柳清曜绝对有问题。但鉴于目前也没有证据,也只好顺着他来:“我都行,我没意见。”   柳清曜的眼睛看向叶佑星,问道:“你呢?”   叶佑星把手中的枪,往背后藏了藏,扯出一抹有些生硬的笑:“我都听你的。”   柳清曜没再看他们,甚至也没有询问他们的意见,自顾自着往前走着。   后面的两人对视一眼,生出了一些心照不宣的默契,但为了保险起见,他们都选择先按兵不动。   柳清曜脚步一顿,狐疑地回头望了一下,摆手招呼着两人:“赶紧跟上啊。”   按照正常逻辑,要找落脚点最好要找一个清静的地方,没有他人打扰。既少了被抢夺物资的风险,也可以安静休息。   可柳清曜却要反其道而行,他带着他们走进了落脚人数最多的一处大型客栈。   这所客栈采用的建筑工艺是模仿古代的建筑风格,颇有些古装剧影楼的风范。   许千本想着不要太声张,最好低调一点,她指着最角落的一处座椅说道:“我们在这处歇息一下吧。”   可一直低调含蓄的柳清曜,此时却一反常态。他大摇大摆地坐在了最中间的桌椅上。完全没有听许千所说的话,甚至连商量的余地都不给。   许千憋着一肚子的火,就想着直接撕破脸面,给眼前这个冒牌货一巴掌。手都快伸出去了,却被叶佑星拦住了。   叶佑星极其轻微地朝她摇了摇头,示意她现在不是掀脸的好时机。   她只好憋屈地坐到柳清曜身旁。动不了手,总不能还不让说话吧?   她伸出手掌,递到柳青耀眼前,讨要道:“我的武器长剑呢?你该还我了吧。”   “什么长剑。”柳清曜用手指摩挲着杯子的杯口,有一丝装傻的意味。   “不是吧,大哥?说好了有借有还,你这要和我耍赖皮啊。”   “哦,那把黑色长剑啊。”柳清曜好像才反应过来,他声音冷淡:“我打斗时不小心弄折了,出去再赔你。”   许千气笑了:“……”   她还想争论些什么,却被不远处的打斗声打断了话头。   只瞧见屋内东南方的两桌,不知是产生了什么口角,两个男子竟然原地打斗了起来。   一彪形大汉嘴里咒骂着:“你个小白脸的,居然还想抢你爷爷的东西!手脚不干净,爷爷今天就给你个教训。把你这双猪手猪脚,给剁下来吃肉。”   “你讲不讲道理,地上这个物资明明就是我自己掉的。”另一个布衣青年憋得脸红脖子粗,极尽忍耐着,试图和他讲着道理:“难道掉到你的地上,就是你的了吗?”   在一旁的另一桌,一个尖嘴猴腮的妇人正看着热闹,见这两个男生都没有精力去管桌子上的晶核物资。   她心生一计,借着看热闹的契机,偷偷摸摸地走到跟前,将桌子上的晶核,悄无声息地偷拿了一个。   本想着应该无人发现,却不料眼尖的青年,仅用余光瞥了一眼,就察觉出了不对劲。   他一把推开与他缠斗的大汉,指着妇人即将逃跑的背影,喊道:“有人偷物资了!”   其余在店里围观挑战者们,并没有想管这种琐事,他们都怕给自己沾染上一身腥。   那妇人眼见着矛盾即将转移到自己身上,她怕自己逃无可逃,顿时心生一计,快步走到盛放晶核的桌子跟前。   大汉和青年有一些懵,怎会有人自投罗网?仅是他们愣住的这一瞬间,却给了妇人极大的可乘之机。   她一把抓住桌子上盛放晶核的布料袋子,没有丝毫犹豫地扯着袋子就往空中一扬。能进入到试炼场地的怎会有普通人?眼前这人虽是矮小的妇人,但力量却十分的可观。   整袋子的晶核,都被完全的扬撒了出去,如同天女散花,又像腊月飘雪。   在这股人工力量的加持下,晶核四散在客栈的各个角落里。   就连柳清曜他们所坐的桌子上,都掉落了一两个晶核。   如果有人真想置身事外,可当诱惑递到他们的眼前,他们能忍住不捡?这自是不可能的。   已经有一些人捡了地上散落的晶核,试图从门口或是窗口处溜出去。   但有人捡到,可又有人没捡到。没捡到的人自会心生不公,他们扯着捡到人的手,试图夺走他手中的晶核。   在一片混乱之中,整间客栈竟然都因着满地的晶核而扭打起来。   叶佑星眼中有焦急,又有些无措,他想阻止这场闹剧,却不知道应该如何做。   于是,他看向柳清曜,本能地向眼前的师父求助:“这该怎么办啊?”   刚开口他就有点后悔了,由于事情的发展太过于突然。紧张焦虑的环境下,竟让他忘了眼前这个人可能是个假冒品。   说出口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作为某人名义上的师父,“柳清曜”也没有理由不管。   眼尖的他抢下叶佑星腰间的手枪,就这么没有任何犹豫的朝棚顶开了一枪。   整间屋子骤然安静下来,大家的身子也慢慢地绷紧,动作也变得缓慢,目光全部集中在“柳清曜”的身上。   他踏上中间的桌子,飞身冲到右后方的一个人面前,将枪抵在他的脑袋上。   那人被吓傻了,几乎没有犹豫地扑通跪倒在地,声音哆嗦发颤:“大侠这是要干什么?我什么也没做啊?”   “柳清曜”不言不语,直接抢过他手中的长剑,随后快步走向门口,将大门一关。   长剑在他手中仿佛一把菜刀,使用的极其生硬凶猛,他用剑在地上狠狠地划动,画了一道类似警戒线的东西。   接着,他的声音泛着极致的冰冷:“想要出去行,把你们手里的晶核全都留下。”   一个有些骨气的青年,受不了此等憋屈,怒声喊道:“你谁呀你?不给又能怎样?你……”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柳清曜”就像扔飞镖一样,将长剑掷了出去,当场见血封喉。   其余人被吓破了胆,屁滚尿流地走到警戒线跟前,乖乖上交在地上捡到的所有晶核。   一人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大侠,我捡到的可都在这了,能放我走了吗?”   “柳清曜”摇头道:“可我总感觉你身上还有。”   “真没有了。”那人一脸苦涩,悄悄捂紧自己的背包,小声解释说:“我包里装的这些是我自己辛苦打的,不是刚才捡到的。”   “哦,那又怎么样。”假柳清曜笑得很是恶劣,声音就像从地狱里爬出的魔鬼:“我要的是全部,我才不管是你的,还是你捡的,都要给我交出来。”   此言一出,顿时引起了公愤:“还有没有天理了,你究竟是谁?什么名讳居然能在此滥杀无辜、逼人就范?”   讨伐的声音不断,可他却没有任何慌张,他嘴角噙着无所谓的笑:“既然你们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们好了。”   “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姓柳,名清曜。”   众人有些吃惊,此等名讳从未听过,又是哪里冒出的权势公子?又或者是最近兴起的杀人魔头?   但迫于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们憋着一口气,将这个名讳在心里咒骂了千万遍,眼神都带着怨恨,掏出了自己身上的全部晶核家当。   要是正常人看到此等似乎要扒了他皮的眼神,早应该感到害怕,可眼前这个“柳清曜”似乎格外的享受。   他连上扬的嘴角都带着些真心诚意的高兴:果然冠上别人的名号,做起坏事就是爽。   叶佑星在一旁气到吐血,他完全意识到了眼前这个人百分百是个冒牌货!居然打着自家师父的名讳,在此坑骗他人晶核。   他的声音带着愠怒,再也忍不了了:“你个冒牌货,还有脸叫我师傅的名?谁给你的脸啊!”   “砰!”是子弹开膛的声音,一枚速度飞快的子弹,擦过他额前的碎发,划过耳尖,射到后面的墙面之上。   叶佑星只觉得自己的耳尖有些火辣辣的疼,他用手轻触了一下,看到指尖多了一丝血痕。   慷慨激昂的愤怒,也莫名其妙消散了几分,他咽着口水,顿时觉得嗓子干涩无比,张嘴却说不出来话。   “柳清曜”朝着手枪口吹了一口并不存在的气,假模假样地道歉说:“哎哟,不好意思,走火了。我的乖徒儿想必是不会怪为师的吧。”   叶佑星:“你!”   “毕竟这把枪,不知道是否还会走火。也不知道下次走火,会打到什么位置,你说对吧。”明晃晃的威胁语气。   叶佑星抿唇,咽下这口气又觉得憋屈,正面和他硬刚又没有把握。   就在他犹豫之际,“砰——”紧闭的客栈大门被人一脚踹开。   一人站在门口,衣服被风吹得轻轻鼓起,他背着光看不太清容颜,可身上却仿佛笼罩着光芒。   他踏步而前,就这么迈进了大家都想逃出去的客栈,甚至还将门关上了。   屋里的人都一头雾水,是谁不要命了?居然敢进来。   看着来人手里拿着熟悉的黑色长剑,许千轻轻松了一口气,眉眼间闪过欣喜,正主终于回来了。   直到这人彻底走进屋后,众人也看清楚了他的样子。   令其余人惊讶的是,所来的人居然和屋内拿着手枪,自称是柳清曜的人,长得一模一样。   难道是双胞胎兄弟?难道又来了一个恶魔?没有人知道。   一人鼓起勇气大声问着:“来者又是何人?”   柳清曜眸若寒冰,不怒自威,唇角轻轻扬起,勾着嘲讽愠怒的笑:“柳清曜本尊是也。”   话罢,他抬眼看向站在屋内中间的人,声音冷厉:“哪家鼠辈宵小在此放肆?怎敢用你爷爷的名讳。”   冒牌货也懒得继续装下去,他极其可惜的叹了一口气,声音也带着些意外:“这么多准备,居然还没困住你吗?”   柳清曜懒得和他废话,将剑鞘往地上一放,提着长剑欺身而上。   冒牌货掏出手枪,瞄着他的头果断地射了出去。   不料柳青要身姿矫健,就算是快如疾风的子弹也能轻松躲过。   接着他急速拉近两人的距离,每一个剑招都对准冒牌货拿着手枪的手腕。   不到两三个招式,那人就败下战来,手枪脱手而出,被站在一旁早就做好准备的叶佑星稳稳接下。   柳清曜继续紧逼,冒牌货不得不用剑来近身和他对战。一人的剑只是一把普通的武器,连抵挡攻击都做不到。而另一人的剑却仿若拥有生命,剑招灵动有力。   仅仅几秒,柳清曜就将眼前的冒牌货成功擒住。   柳清曜收剑的一瞬间,冒牌货似乎觉察出了什么?他的视线盯在柳清曜右手的手心处。   冒牌货语气带着嘲讽:“我还以为我们根本伤不了柳大侠呢,看来你还是受伤了。”   “受伤?师父你伤到哪儿了?是丧尸伤的吗?”叶佑星急到不行,顺着冒牌货的视线,就拉起柳清曜的右手。   柳清曜摆了摆手,摇头道:“无碍,是为了保持清醒,我自己伤的。”   “保持清醒?”许千重复了一遍柳清曜说的话,呢喃地问道:“难道我们之前真的被拉入了幻境。”   冒牌货对此也非常的感兴趣:“我们如此周密的计划,到底少了哪一环,竟让你逃脱出来了。”   “周密的计划?”柳清曜冷笑一声,反问道:“你是说暗藏在丧尸腐臭味里的安神香?还是说藏在号码牌后面,名义上说定位器,实则是神经篡改器的小圆片?又或者是自认为隐藏得很好的黑影?”   冒牌货眼中闪过慌乱。   柳清曜继续道:“在我看来,不过是一些拙劣的小把戏,自然很容易破解。”   “哈哈哈。”冒牌货突然仰天大笑,他的眼神逐渐癫狂,面部也变得可憎:“你以为我们只做了这些准备吗?还有一个终极大礼要送给你。”   “叮咚——”很细微的机器运转声,柳清曜耳朵微动。灵敏的听觉,让他听到了极轻的倒数滴答声。   他拉着叶佑星和许千后退,也大声地招呼着在一旁看热闹的人们往后撤,柳清曜神情严峻:“后退!他好像要自爆!”   “桀桀桀你们都去死吧!我将召唤出我的朋友们,共同送你们一份大礼!啊哈哈哈哈!”   柳清曜看不惯他这个小人得志的样子,嗤笑着将自己的背包打开,朝他的方向展示着:“你的朋友?不会是哪些不堪一击的柔弱丧尸吧?”   冒牌货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他看着满包的晶核说不出话。   还没等他发怒崩溃,几秒过后,眼前的冒牌货身上骤然迸发出冲天火光。他的皮肤纹理连着腐肉四散炸开,内部叮呤当啷的机械零件炸了一地。   柳清曜为了躲避尘灰,掩面后退。听到机械声响后,惊觉地回头,不可置信地看着满地的零件。   许千替他感慨出了心中所想:“冒牌货居然是机器人吗?”   鼻尖萦绕着浓烈的腐肉气味,似乎还因为刚才的小范围爆炸,烤焦了一部分肉,一股难以言喻的烤腐肉味,令人闻之作呕。   虽然味道难闻了些,但众人还是松了一口气,还以为是惊天大爆炸,要炸掉整座楼呢。没想到实际上的威力,连烟花都比不上。   众人向柳清曜拱手道谢,也拿回了上交的那部分属于自己的晶核。   他们收拾好行囊正要出门,门口却响起了激烈的敲击声。   有人颤颤巍巍地指着地上的腐肉,开口猜测道:“不会是……是他说的神秘大礼到了吧?!” 第51章 发病   柳清曜沉默不语, 将叶佑星和许千护在身后,叮嘱他们保护好自己。   紧接着,他踱着小步缓慢向前, 正打算一把打开屋门, 背后却传来了诡异的笑声。   声音熟悉, 带着毛骨悚然的寒意,柳清曜猛地回头。   只看见地上一个上蹿下跳的金属球, 应该就是声音的来源。它原来是从刚才冒牌货心脏处, 炸出来的不明物体。   它的表面还沾着血淋淋的腐肉,看起来带着些可怖的惊悚。   等它笑够了,才阴森森地说道:“快开门啊!门外可是我准备的大礼,我可就为了亲眼看着你签收呢。”   “不着急。”柳清曜气定神闲地半蹲下身。   缓慢地拿起地上的金属球,怜惜地帮它擦干身上的腐肉,呢喃地道:“要不然, 你先告知我,你究竟是谁派来的吧。”   冰冷的金属球泛着怪异的寒光,它没再说话。   柳清曜也不恼, 他嘴角扯出一抹笑:“那让我猜猜,是武器阁阁主?是希少?还是基地某高层?”   金属球顿了下, 骤然迸发出深红的光芒, 伴着一声邪狞的笑声:“实不相瞒, 我是你的老朋友啊。”   柳清曜眸色一变,敏锐地察觉出金属球的音色不同了。   难道是幕后主使换人了?他想和自己说什么?   为了试探出更多的消息,柳清曜眼色一凌, 嘲弄道:“老朋友?我怎么不记得,不如阁下报上名来?”   “哈哈。”金属球笑了几声,继续道:“来自异世界的柳清曜, 柳大侠真不记得我吗?”   柳清曜整个人一僵,看向金属球的眼神带了些杀意。这人怎么会知道自己来自异世界?幕后主使究竟是谁?!   还没等他仔细逼问,金属球便无趣道:“柳大侠好好收礼吧,我们有缘再见~”   金属球又重新传来了熟悉的倒数滴答声。难道它还要自爆?这次外面没有腐肉作为缓冲,它爆炸的威力不可预估。   柳清曜没有信心和它赌。   不过,你不是催我开门查看神秘大礼吗?那就满足你。   没有犹豫,他一把拉开屋门,果断地将金属球扔了出去。   拉开门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门外会是摩肩接踵的丧尸大队吗?倘若是的话,他们又应该如何应对?   远在天边的幕后主使,一边垂眸静待丧尸大队盛况,一边手指敲打着倒计时的节拍,等着耀眼的火光炸弹。   可惜,全部让他失望了。   门外哪有什么丧尸大队?打开门后,仅有一个嘴上被贴了胶带的小四。   传说中的丧尸?更是空无一人。   金属球脱手之后,被柳清曜扔到了很远处的空地上,小范围的爆炸,也没有造成什么损伤。   柳清曜胜券在握的神情一顿,脸色疑惑地扶起小四,问道:“你怎么在这?”   许千也凑着热闹般,探头过来,调笑道:“怎么是这个装扮?难不成你被绑架了?”   虽是开着玩笑,但动作却没有怠慢,她伸出纤细的指尖,想要帮他摘下嘴上的胶带。小四却频频摇头,伸直手指,不停指着试炼场所的出口处。   柳清曜试探地开口问道:“你是想让我出去吗?”   小四点了点头,又指了下自己被胶带贴住的嘴,用手摆了个大大的叉号。   “你的意思是,你不能说话?”柳清曜猜测道。   小四点了点头,朝柳清曜竖了个大拇指。   小四神情十分焦急,又开始不停挥舞着双臂,指着出口的位置,急切地用肢体语言催促着柳清曜。   见他如此的焦急模样,柳清曜神色不虞。   一种不好的预感,从心底油然而生。   他将自己背着的黑色长剑还给许千,又回头朝叶佑星嘱咐一句:“你们乖乖留下试炼,我先走一步。”便准备拿着背包 ,跟着小四往出口走去。   许千伸手拦了一下他,语气严峻道:“你任务一、任务二哪个完成了?此时去出口,不就相当于放弃吗?究竟是什么事,能值得你去放弃此次进入基地的机会?”   柳清曜回头给她递了个安抚的眼神,轻松地说道:“放心,我任务已经完成了。虽然拿不了最高奖项,但是成功进入基地也是绰绰有余。”   许千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你在开玩笑吗?”   随后她又反应过来了什么,不相信地追问道:“你不会是骗我,让我安心吧?除非你拿出证据。”   柳清曜无奈地叹了口气,将给冒牌货展示过的背包拉链重新拉开。   满包的晶核就这么明晃晃地展示在了所有人眼前。   许千说不出话,阻拦的手臂也缓慢地垂下。   叶佑星双目冒着亮光:“我嘞个乖乖,师父你这些晶石都是从哪弄的?”   “我只是提前签收了冒牌货的神秘大礼。”柳清曜懒于继续和他们解释,快步往出口处走去,缓慢地向后摆了摆手:“你们继续加油!”   叶佑星崇拜的眼神仿佛两缕光束,径直打在柳青曜的背影上,他的声音也带着崇拜:“原来神秘大礼真的是丧尸大队,没想到师父的动作竟然如此之快。晚来了一会儿,竟然将他们全部剿灭!”   许千的眼中也带上了由衷的佩服,她点着头,附和地说道:“柳大侠还是柳大侠啊,佩服佩服!”   柳清曜走得步伐很快,小四气喘呼呼地跟在后面。   想要从出口处出去时,门口的工作人员甚至拦了一下柳清曜,问道:“这位挑战者您是要弃权吗?踏出这个门,可就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他们甚至都没想过他能完成,毕竟时间才过了不到一半。就算是基地顶尖的小队队长前来,都不一定能完成一、二任务的任一一个。   柳清曜神情平静,将背包往工作人员面前的筐里一放,声音强装着冷静:“我来提交任务二。”   工作人员眼中闪过诧异,明显地愣了一下,本能地将背包接过,缓慢道:“好的,这边将为您进行核对。”   “请问我可以先行离开吗?”柳清曜一边扯下小四嘴边的胶带,一边和工作人员对视了一下,礼貌地问道。   “我们这边没有这个先例,可能需要请示一下。”工作人员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最先出来的这个年轻人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那你们请示吧,我先离开了。”柳清曜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知晓。   工作人员:“?”   他看着背包的眼睛都带了些自我怀疑,他好像没说“可以离开”这句话吧?   小四在一旁扶着柳清曜开始不停喘气,声音都带了些虚:“这破组织者的规定,进去之后不能说话。我这张嘴呀,你也是知道。我根本管不住!怕违反了规定,影响你的成绩,索性我就自己用胶带封起来了……”   “说重点吧。”柳清曜开口催着,他的眼中压了一些慌张,追问道:“是不是容长风出了事?”   小四眼中闪过诧异:“柳大侠你怎么知道的?”   在得到肯定答复后,柳清曜眼中的慌乱更甚,他推着小四往前走:“你开车来了吧,咱们路上说,别耽误了时间。”   “柳大侠,可真是料事如神。”小四由衷地赞叹道。   坐上他开来的越野车后。小四神情越发严肃,开始讲述他来找柳清曜的原因:“老大被警卫队押走,我们都没当回事。毕竟按照他的性子,被请去喝茶,又不是一次两次。”   柳清曜的手指不自觉的攥紧安全带,努力地保持自己声音的冷静:“那你不惜用胶带缠嘴,还要进试炼地寻我的原因是什么?”   “这次的情况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一些。”   柳清曜想要抚摸自己的佩剑,却不曾想摸了个空。   完了,他的佩剑当时上交,还没有取回来。   意识到这件事情后,他的心又慌了一分。   “是哪里出差错吗?他被基地的人囚禁起来了?还是他被重伤了?”柳清曜的慌乱根本压不住,不停追问道。   小四连连摇头,语气带了些懊恼:“要真是这么简单,就还好了,起码都有解决的方法。”   “那你快说究竟是什么事情,别卖关子了。”柳清曜眼中带了一些愠怒。   “这件事我说总是不太好,本来想着老大亲自告诉你,可现在却是情况紧急,不得不说。”   柳清曜垂下眼眸,都已经做好听到容长风危在旦夕、命悬一线的噩耗了。   小四却说:“老大他又发病了……”   “发病?”柳清曜摸不到头脑,他无措地问道:“长风……他有什么病啊?我和他的相处过程中,感觉他蛮正常的。”   小四有点难言启齿地说:“张辽医生说:可能是某种精神疾病。具体表现在失控、发狂、嗜血……”   柳清曜放下的心重新揪起,他轻眯着眼睛,语气也不太好:“听上去……好像丧尸的症状啊。”   小四点头,眉心紧皱是化不开的浓墨,他忧心忡忡地说:“正因如此,基地高层都认为他是感染丧尸的前兆。我之前也同你说过,他上次发病的时候,集体高层曾把他的家团团围住。”   “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感染丧尸病毒。”柳清曜显然是不信的。   “ 基地高层才不听这些解释。”小四苦笑,声音都带了些无力回天,缓缓说道:“这次,他们甚至想借此等原因,把队长直接处死……”   柳清曜再也控制不住情绪,他一把拍在车的把手上。   力量之大,他的掌心迅速就变了红,他双手握拳,指尖都泛着白,声音也带了些颤抖:“处死?!他们疯了?!” 第52章 被囚   小四安抚地看了柳清曜一眼, 宽慰道:“你也别太紧张,没准只是玩笑话呢。老大他做出的贡献这么多,基地怎么可能说杀就杀了。”   明明刚才紧张到要死的小四, 看情形不对, 居然主动安慰起柳清曜。可要真是像他说的这样简单, 他也不会兴师动众地找柳清曜帮忙解决了。   两人都深知这个道理。柳清曜平复一下自己内心的波涛汹涌,勉强扯出一抹笑容:“希望如此吧。”   车内的气氛很是安静, 柳清曜抿嘴, 双手不由自主地攥起,他忍不住催促道:“还有多久到?”   “快了快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柳清曜的心不停地揪起又放下。理智告诉他要冷静处理,切不要被心神影响。可是,他根本做不到,好像好久没有人能让他如此揪心了。   他一遍一遍在心里问着自己:容长风真的如此重要吗?   答案始终是肯定的, 没有什么原因。他就是最重要,是最无可替代的人。   心神起起伏伏,终于等小四开到了目的地。车子刚停下来, 甚至还没停稳,柳清曜就忍不住飞驰下车。   他连车门都没来得及关, 下车简略地环顾了一下四周。   浅色的建筑, 有些小洋式的风格, 安保措施极强。建筑周围的铁栅栏足足有一人半高,门口巡逻的安保人员甚至和基地大门口的人极其相似,看起来实力也是不容小觑的。   走近些, 柳清曜才看清门口的石雕上刻着几行大字:安乐基地研究所。   他本以为容长风会被关到监狱,或者看管所之类的地方,没想到居然被带到了研究所。   虽然不理解基地高层的脑回路, 但是无论如何,他今天必须带走容长风。   并且要他安安全全、毫发无损地离开这里,没有任何人能阻拦他。   柳清曜下意识摸了下自己的后腰,摸了个空,他才想起来,佩剑还没取回来。   他低头苦笑,随后调节好情绪,抬眼向前看,眼中越发坚毅。他唇角带着嘲弄的笑,没有任何犹豫地把别在后腰的长筷子抽出来。   他蓄力于筷子,流畅地轻轻挥动。甚至将它当成了长剑,挽了个剑花。   柳清曜以筷尖点地,脚步稳重而急速,没几步就走到了伸缩门的入口处。   入口的安保是两个人。一人百无聊赖地半卧在桌子上,拄着脑袋全神贯注地刷着通讯设备。   另一人不苟言笑,面色严肃地站在门口,一动不动。要不是能看见他胸口的起伏,听见明显的呼吸声,柳清曜就怀疑他是机器人了。   不过才两个人,也好解决。柳清曜完全没当回事,提着筷子就往前走去。   “喂喂喂!那是谁啊?有无邀请?”趴在桌子上的安保骤然惊坐起,指着柳清曜就开始骂骂咧咧:“聋子还是瞎子啊?和你爷爷我装聋作哑?给你脸了。”   话虽说的难听,可他的动作却畏畏缩缩的不敢上前。而是憋憋屈屈地给站着的安保使着眼色,高声呼喊着:“0894,给他点颜色瞧瞧。”   声音一出,站着的安保便立马抬起头,眼睛牢牢地盯着柳清曜。他活动了下脖颈,挥动着电棒就扑上去阻拦。   柳清曜虽是旁若无人地往前走,可他的耳朵一直灵敏地听着周围的动静。自然没有错过那声“0894”,也及时听到了攻击袭来的声音。   他侧身一躲,电棒扫过他的发尾,发出“滋啦”的响声。   柳清曜乘胜追击,主动用筷子挑开电击棒,眨眼间便刺了过去,所击打的部位是人体的敏.感穴位。   按理说安保人员应该痛呼,并且松开握着电击棒的手,届时他也有机会挣脱,然后成功逃走。   柳清曜的嘴角轻轻上扬,快速跑路的姿势已经摆好了。   不料,事情的发展却不像他所料想的那样。   眼前的安保并没有什么反应,穴位好像对他没有用,他的动作依旧迅敏,每次挥舞的力度都是要人命的。   柳清曜眼神越发的冷,他又试探地攻击了几个地方,可眼前这个人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安保连表情都没有变化,不言不语,只是一味的攻击。   不能再和他们纠缠下去了,柳清曜暗道:难缠的家伙。   就当他打算使出绝招的时候,小四的声音骤然高声响起:“柳清曜!别打了!”   柳清曜起势的动作一收,冷脸半退几步,将筷子重新插到腰后。   坐在椅子上的安保人员也将手一抬,制止了电击棒的继续攻击。   小四扶着膝盖半蹲,气喘呼呼地擦了擦额前的汗珠,看向座椅上的安保人员,腼腆一笑:“不好意思哈,我这兄弟不太了解。他没轻没重,多有冒犯。”   座椅上的安保瞥了一眼小四,冷哼道:“你有证件吗?”   “有有有!”小四将口袋里的通过证明递给安保看,他声音带着试探,看了一眼在一旁拿着电击棒的安保说道:“您看,这......”   “0894,退下吧。”那人也很给面子,让手拿电击棒的人退下。他将通过证明还给小四,声音带着些冷嘲热讽:“管好你这暴脾气的朋友,没有下次了。”   “一定一定。”小四拉着柳清曜就往里走,嘴里含糊不清地随便应和着。   柳清曜走之前又瞥了一眼垂眸不语站着的安保,他已经将电击棒收起来了,整个人又回到了那种待机的状态。   太奇怪了,0894真的只是名字吗?怎么会有人用数字当名字?难道是代号?可这又是代指什么?   百思不得其解,柳清曜旁敲侧击地问了一嘴:“小四,你不是最博学多才吗?那个0894是怎么回事啊?”   “什么怎么回事?不就是个安保吗?我没怎么和他们接触过,怎么?有奇怪的地方吗?”   “我刚才和他过了几招,他的状态很是奇怪,有点不像正常人。”柳清曜缓慢地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小四明显不信:“那他能是什么?丧尸?怎么可能。柳大侠,你是不是太担心队长,出现幻觉了?我看你也别太想太多了。”   “那他为什么叫0894,真的会有人用数字代称吗?”柳清曜仍是不肯放弃,他继续追问道。   “瞧你说的,在末世受到影响,记忆模糊的人很多啊,比如老大。随口起的名字也是有可能的,再者说我还叫小四呢,也是数字代称啊。”小四随口回应着。   柳清曜垂眸不语,好像也有些道理,难道真的是他想多了吗?   两人从研究所内穿过,两侧都是一些实验楼和实验室。肃静的氛围如同黑云压顶,逼得人喘不过来气。   直到小四带路停在一间简陋的屋门前。门口处用铁栅栏围着,门很窄小,成年男子甚至要侧身弯腰才能通过。   柳清曜眼中既诧异,又心疼。一是他没想过光鲜亮丽的研究所居然有这种阴暗地方,二是大名鼎鼎的容大队长竟然被关在这里。   他佝偻下腰,跟着小四的步伐往里走去。很重的霉味席卷了他全部的鼻腔,柳清曜捂着口鼻,眼神又冷了几分。   小门内的环境不敢恭维,贴切地说:它甚至不如牲畜的养殖场。   往里走的路全是下坡路,小四解释道:“这里是处理实验失败品用的地下室,有时也会关押一些不可控的人或物品。”   柳清曜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愠怒:“容长风在哪?我们还要等多久?”   “快了,老大在最底层,马上就能到。”   “嗯。”   小四见柳清曜声音快速恢复平淡,神情也看不出喜怒。他怕柳大侠做出什么出格之举,于是嘱托道:“一会儿别强求,要真没办法,咱们就直接走......”   “直接走?”柳清曜皱眉,不解地问道:“这是什么意思?不带长风走吗?”   “话虽是这么说,但要是真的不能强求,咱也别硬抗,直接走就行。”小四的声音一顿,带了些哽咽:“放弃老大……这也是他的意思。”   “我既然来了,就不可能放弃。”柳清曜嗤笑道:“用不着他在这舍己为人。让他把心放肚子里,我一定会带他走。”   眼见着根本劝不动,小四眼中闪过自责,他继续劝道:“其实,是我偷偷通知你,带你来的。老大他真的不想让你掺和进来。”   柳清曜脚步一顿,是真的气笑了:“行啊,看我见到他怎么收拾他。说好的知心好友,我看他完全没把我当朋友。”   还没见面,柳清曜已经憋了一肚子气。他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他也知道容长风不让他掺和的良苦用心。   可他的心里就是又酸又涨。七上八下的心脏在胸腔里乱窜,莫名的痛楚和心疼泛至全身,连带着眼眶都有些发酸。   他暗自发誓,等见到容长风,定然要他好看。   可......真当他见到容长风。   见他被关在狭小逼仄的隔间里。铁栅栏坚不可摧,铁丝网也围了一层又一层,就连锁头都锁了五六把。   关在这暗无天日的鬼地方,连蚊子都飞不进来,就好像在对待什么穷凶极恶之徒。   容长风蜷缩在草席之上,低垂着头,看不清神色。   他身上的衣服脏乱无比,泥泞和血迹混在一起。   双脚双手皆被锁链扣住,手腕处的红痕泛着血丝。   脖颈处的勒痕、额前的乌青以及身上他自己抓出的血痕,每一处都清晰可怖。   这才多久,他......是怎么把自己搞成这种惨样?柳清曜不知道,他甚至不敢知道。每每想细想,容长风的惨状就会浮现在他的眼前。   现在真的见到容长风了。   可他的喉咙仿佛被巨石堵住了,哑涩到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第53章 进入隔间   柳清曜的脚步往前迈了一步, 想要再靠近些。   还没等他看得更清楚,一把泛着金属光泽的长刀,便横拦在他的胸口处。   垂眼一看, 凌冽的寒光闪过瞳孔。他眼睫微颤, 极轻地眨了下眼。   电光火石间, 一只长筷已然拔出,四两拨千斤地打在长刀之上, 顺着刀刃往下滑落, 击打在持刀人的手腕处。   明明是搞笑愚弄的长筷,可在柳清曜手中的攻击力却神似长剑。   此招,是柳清曜的再次尝试,结果还是失败了,看守者的神情不变,持刀的手也没有丝毫松懈。   不过这也在柳清曜的意料之中。他猜得没错, 在这里的看守者,也是一个有编号的特殊人类。   两人僵持不下,柳清曜趁着机会主动出击, 他运力于手腕之处,抬手就是猛刺。   看守者虽然神情僵硬, 可动作倒是迅猛, 极快地挡住了柳清曜的攻势。   “砰!”是力量与力量的碰撞。“咔嚓。”木筷承受不住此等冲击力, 伴着声音缓慢地出现裂痕,逐渐从半截处断裂开。   长刀乘胜追击,黏人又难缠地紧追过来, 锋利的刀刃堪堪蹭过脖颈。幸好柳清曜躲得很快,没有伤到要害。   小四在后面伸手扶了他一把,帮他稳住了身形。   两人对视一眼, 小四朝他摇了摇头。柳清曜不甘心地抬手想要继续打斗,却被小四一把扯住手臂,拦了下来。   小四压着声音,气声从牙缝里挤出来:“你没带长剑,我武力不行。硬碰硬不是找死吗?”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不行?”   “柳大侠,你这木筷都断了。还在这逞强呢?”小四扶额,规劝道:“你先休整一下,我和他们商量商量。”   小四换上常用的阿谀奉承的表情,朝着深处的黑暗中喊道:“兄弟,我来看看我们队长,通融一下吧。”   漆黑处并没有人回应,柳清曜有些怀疑,真的有人在吗?   他顺着喊话的方向望去,一片漆黑里,他只能勉强看清部分。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黑暗的角落里居然站着数不清的人影,他们都隐藏在黑暗里,呼吸声都很轻,应该是习武之人学过敛气之诀。   柳清曜喉咙微动,顿时压力倍增。他在明敌在暗,甚至看不清具体人数,如此实力悬殊之局。看来只能像小四说的那样,静候良机,切不可冲动。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他半退一小步,半躬下身,朝黑暗处拱手做揖,朗声道:“我见人心切,多有冒犯,请阁下见谅。”   对方好似一直在等柳清曜说话,他的话音刚落下,黑暗里就传来的一声浑厚的男音:“可以看,请勿靠近。看守者的刀不会允许接二连三的挑衅,下次就不会是这么好说话了。”   眼见着没法靠近,柳清曜戳了戳小四,让他想想办法。   小四轻咳几声,像是下足了什么决心,高声喊道:“老大!队长!我们来看你了!”   柳清曜:“……”   就站在旁边的他被迎面暴击,耳朵险些聋掉。他一个激灵,猛退后几步,拉开几个身位。   小四的声音震耳欲聋,可隔间内的容长风却没有任何反应。   不对劲,难道……柳清曜生了一些不好的预感。虽然不知道容长风的情况具体是怎样的,但他知道不能再拖了。   他瞄向持刀人手中的长刀,谋算着夺刀救人的可能性。   小四高喊的声音越来越小,声调也带了些焦急,他朝黑暗处质问道:“里面的人都没回应,真不是出了什么事吗?为何不让我们进去探望?”   浑厚的声音依旧懒散:“他情绪太过激动了,怕伤到别人,也怕他误伤到自己,所以我们给打了麻醉针。”   那声音一顿,又缓慢道:“看样子药效也快到,你们不妨再等一等。”   柳清曜声音坚决:“我想进去看望。”   “嗯……”黑暗里的声音带了些玩味,极轻的笑声缓慢传来:“倘若你们硬要坚持,也可以进去一看。”   “当真?”柳清曜有些不信,对方能如此轻易同意,八成有诈。   “自然是真的。不过有一个条件,这隔间的门一旦开了,必须要等到里面的人恢复清醒,才会再次打开。”   柳清曜蹙眉,问道:“什么意思?”   黑暗里没再传来说话的声音,一记银针破空而出,飞速穿过重重阻挠,安稳正确地扎在了隔间里的容长风身上。   仅是一个眨眼的功夫,容长风骤然站起身,带动着铁链哗哗作响。   他的双手牢牢地扒在铁栅栏之上,发狂似的挥舞着手臂,对着空气拳打脚踢。   在铁链禁锢的牵扯之下,没有几秒,他的手腕和脚腕就又变成了血肉模糊的状态。   小四也被吓得不轻,他颤抖的声线试探地喊道:“队长?你还好吧?”   容长风动作一顿,低垂下的头猛地抬起。在灯光的照耀下,他脸上的血痕乌青,历历在目,眼中充斥着红色血丝,眼神中的狠厉浓若重彩。   柳清曜也正好与其四目相对,那是陌生的眼神,是要人命的狠厉,是他从未见过的眼神。   紧接着,不断的拍打敲击声又接踵而至,以及一些低哑的嘶吼声。   小四吞咽着口水,不敢再进一步。   现在的容长风,仿佛没有任何的理智,整个人都陷入了一个狂暴的状态,好似一头只知道遵循原始欲望的野兽。   此情此景,两人皆不想看到。   小四的眼圈泛着红,他扯住柳清曜的衣摆,哑声劝道:“老大这次的情况好像格外严重,我们要不然……”   “我要进去。”柳清曜没有犹豫,声音甚至都没什么起伏。   “你疯了?”小四顺着衣摆拉住他的胳膊,声音带着不可置信,他指着容长风的身影说:“你没有看到他的状态吗?”   “看到了。”   “那你还敢进去?老大现在简直是六亲不认。”小四声音带了些哽咽:“无论是你们两个人谁受伤了,我都不想看到。”   “那怎么办?直接放弃他?”柳清曜拽起小四拉着他的手,眼睛紧紧地盯着他:“那你看着我的眼睛和我说,你甘心眼睁睁看容长风去死。”   小四撇开视线,什么也说不出口。他手指的力度逐渐减弱,最后缓慢地垂了下来。   他又抬眼看了一下隔间里的容长风,满脑子都是他意气风发的样子。   作为基地新一代最年轻的队长,备受青睐和瞩目,所完成的任务数不胜数。亲手组建出属于他自己的小队,他对小队里的每一个人都有知遇之恩。   就算身处高位,也没有被权力蒙蔽双眼,依旧有着善心和同理心。像他这样好的人,又为什么会因为这种憋屈的原因,而死去呢?   小四垂下眸子,他的眼中已经蓄满了泪水,他缓声说道:“你进去吧,我不拦你。”   黑暗里的人好像也颇为乐意看到这一幕,他的声音甚至带着笑意:“决定好了吗?只要进去了,就算自相残杀,也只能你自己受着喽!”   柳清曜虽然神情平静,但他此时也心乱如麻。他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勇气进去,他甚至也不知道自己进去了能有什么用。   可他的直觉告诉他,此时此刻,他必须进去。   柳清曜必须陪在容长风的身边。   隔间外的锁头被一层层打开,临近最后一层的时候,持刀人缓慢的举起手臂,将长刀递了过去。   柳清曜有些诧异,他的视线顺着刀刃看向持刀人。可那人的眼睛却没落在他的身上,他双眼木讷无神,像是被操控了一样。   黑暗里的声音恰好地响起:“呐,给你一把刀。再外加一个开门的条件吧,如果你能错手杀了容长风,我也为你开门,如何?”   “多谢。”柳清曜垂眼礼貌的道谢,随后他伸手将刀柄一推,声音很是从容:“但不用。”   “哈哈,年轻人真是自信。我已经迫不及待看到你们两相争斗、自相残杀的样子了。”伴着话音还响起了一阵拍手的声音。   紧接着隔间门被完全打开,柳清曜也被猛地推了进去。   他还没有稳住身形,耳边已然听到了门口落锁的声音。伴着锁头的一道道落下,他真的没有回头路可走。   隔间内,容长风的视线已经悄无声息地落在了柳清曜身上。他拍打铁栅栏的手一停,全身心的注意力都成功被转移。   柳清曜一手小心地扶着身后的墙壁,另一手将后腰处幸存的另一只筷子抽出。   他强装着镇定,耐心又轻声地唤着容长风的名字:“长风?”   见容长风没什么反应,他又道:“长风,我是柳清曜啊。”   容长风木讷地转身,整个人完全朝向柳清曜,好像真的平静下来了一样。   在外提心吊胆的小四眼中闪过欣喜,他开心道:“难道柳大侠真的有方法?”   “呵。”黑暗里的神秘人嗤笑一声:“别天真了,这才刚刚开始。”   仅一瞬,容长风骤然抬眼,他的眼中没有波澜,是冷血的杀意。   他直勾勾盯着柳清曜,嘴角扯出邪笑,发疯般扑了过来。 第54章 特殊拥抱   柳清曜不想伤他, 视线落在他身边的空余地方。   在容长风即将靠近之时,他用筷尖挡隔了一些距离,半侧翻着身, 踏墙一跃, 身姿绰越地落在了他的身后。   可惜, 隔间太过逼仄,容长风极速地反应过来, 转身继续追击。他虽是失去了神志, 但脑子可没有坏掉,智商和反应力都是存在的。   加上他身体素质极强,武力值也不低,他的追击竟让柳清曜迫为难办。   柳清曜又一次被逼到墙角,他拿木筷拦住眼前人的接触。随着力量的不断压迫,他的手臂也渐渐泄了点力。   倘若真要硬碰硬, 那势必会伤了容长风,他不想也不愿。   柳清曜的衣服磨砺在墙面之上,尖锐的石粒割破了衣服, 硌得他生疼。   他忍着痛意,一遍又一遍轻唤着:“长风?长风!长风……”   容长风没收力, 压制他的力量依旧猛烈。他的手腕也被铁链的铁环勒出血痕, 血液顺着铁链滑落, 滴在柳清曜的手腕上。   温热的触感,让柳清曜整个人一颤。他垂眼望去,第一次因血色慌了神, 他慌乱地轻触容长风的手臂,轻声道:“长风,你清醒清醒啊……”   眼前的人眉头紧皱, 有些恍然地晃了晃脑袋。好像真的因为柳清曜的声音,有了片刻的清醒。他闭上双眼,双手不由自主的抱紧了头部。   随着相持的力量松开,柳清曜也得到了喘息的机会。   容长风抱着头半弓下身,仿佛在忍耐着什么痛苦。   柳清曜终还是看不下去,他往前走了一小步,欲伸手接住他。   “柳清曜!快躲啊!”小四呐喊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他急切地道:“等老大恢复发狂的状态,你就躲不掉了。”   “可……”柳清曜犹豫地回头看了一眼,正好和整理完情绪的容长风对视上。那种狠厉的眼神,清楚地告诉柳清曜,容长风依旧是发狂的状态。   他没再犹豫,快步地躲着,他观察着容长风所系铁链的布局。   墙上的四处铁链分别禁锢住了容长风的四肢,铁链的长度也刚好够他行走到隔间的各个角落,并且无法走出这个隔间。   要是自己在这和他耗着,必是自己败下阵来。   除非,用一些巧思。柳清曜垂眸,脑中已经有了些计谋。   柳清曜侧身躲过又一追击,侧滑到隔间的铁栅栏处,右踢墙壁借力,左脚紧接着踩在栅栏空隙处。   他让自己置于整个隔间的高处,能够仔细观察隔间内,容长风现在身上铁链的布局。   错综复杂的铁链紧紧缠绕,彼此交叠以至于难以窥见其原本的纹理脉络,看来还需要自己多加试探。   正好借着上方的优势地位,柳清曜踏壁而行,颇有些飞檐走壁的身法在。   容长风被困于地面,他极力地挣脱着手上的枷锁,嘴里不停地发出怒吼的声音,脚步也没有闲着,跟随柳清曜的方向跑着。   只奈何,隔间不见天日,太过于阴暗潮湿,墙壁已经长满了湿腻的苔藓,滑溜溜的触感倒是坑了柳清曜一把。   柳清曜刚沉浸在看清铁链纠缠的喜悦中,一个不注意,身形不稳,竟从高空的房檐下垂直坠落。   地上的容长风还在虎视眈眈地盯着,如同如饥似渴的饿狼,只等一个瞬间,将他一口吞下,拆骨入腹。   柳清曜一边承受着失重的恍惚,一边斜眼观察地上他的走势,他在空中控制着身体,利落地翻了几个后空翻,才勉强稳住身体。   他只是砸在了墙壁之上,没有完全摔在地上。   虽然受了些皮肉之苦,但他现在头脑清醒,计谋已经完全显现。   他有规律的移动的身体,矫健地躲着容长风的追击。时而从他前方越过,时而从他身后穿过,愣是没有让他抓住一片衣角。   在这种跑动的牵扯之下,囚住容长风的铁链也像柳清曜计划的一样,逐渐打结、缠绕。   铁链的死结越来越多,容长风的行动区限也越来越少。而现在,柳清曜已经可以完全站在他的身前,看着他张牙舞爪而攻击不到自己。   可这样却始终不是办法,柳清曜眼中闪过痛楚,他身体颤抖,缓着步伐,小心地挪动着前进。   声音带着不死心,一遍一遍的唤着他的名字。   可……全然无用。要不是容长风身上没有出现丧尸的变异状况,柳清曜早就怀疑他已经被丧尸感染了。   这一切太过诡异蹊跷了,怎么会有如此奇怪的病症?如果是病,那么一定有缓解的方法。柳清曜极力想保持清醒,没等他细想,门外就传来了嘲弄的声音。   “我早说过了,除了杀掉,别无他法。他现在就是一个与丧尸无二的怪物。”黑暗中缓缓走出一个人影。   他头戴斗篷,斗篷下面还罩着黑色面具。面具上的眼睛下方,用白色颜料画着泪痕。面具的眼睛附和嘴角附近,全涂满了浓烈而鲜艳的红色颜料。   怪诞、诡异,又让人不寒而栗。   柳清曜转头看向面具之人,身形总是让他感觉熟悉,仿佛在哪里见过,可他始终想不出来。   面具男继续说道:“柳大侠不是不信邪吗?现在可信了?”   “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柳清曜抱肩而站,笑道:“难不成你现在还能救我出来?”   “自然是可以。”面具男的声音带着满怀的笑意,他温柔地说道:“我不是告诉你另一个出来的条件了吗?”   柳清曜的手不由握紧的长筷。他背过身,不再看面具男。   可面具男却继续蛊惑道:“杀了他,你自然能出来了。他现在手脚皆被缚,杀他,对你而言轻而易举吧。”   柳清曜垂眸不语,他的手指捏得很紧,指尖都泛着白色。   “犹豫不决,可不是好的习惯。”面具男倒是惬意地找了个位置坐下,缓缓道:“如果你不想听我说。那要不然柳大侠,你问问另一个朋友的意见?”   小四站在隔间的铁栅栏面前,他的声音都带着颤,眼中决绝又无奈。末了,他轻轻闭上眼睛,泪水从眼睫滑落至唇角。   他苦涩地开口说:“柳清曜,动手吧。全当是给老大一个痛快,我不会同任何人说是你做的。”   他的声音一顿,再开口又哑又涩:“我不会怪你,想必队长九泉之下,也不会怪你……”   柳清曜的头猛然转向他,声音又尖又利,一改往日的温文儒雅,他的尾调持续上扬:“你疯了,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小四抱头蹲下,看不清神情,嘴里呢喃着:“那我又能怎么选。总不能……看你们两个人,全死在这暗无天日的隔间。”   眼见着,柳清曜无论如何都下不了杀手,面具男可惜地轻叹一口气,有些纵容地说:“看样子,还是需要我帮你一把。”   闻言,柳清曜猛地看向他,他将手指搭在铁栅栏上,朝他怒喊道:“你是谁?你究竟要做什么!?”   “别着急,好戏马上开始。”面具男从斗篷里伸出一只手臂,手上戴着白色的手套。   他将手掌高举,轻轻抬起纤细的手指,拇指与中指轻轻一碰,发出清脆而响亮的打响指声。   这个动作带着某种威严的命令,仿佛连空气中的尘埃都随之一震。   柳清曜暗道不好,极速地反应过来。他的步伐又往后退了几分,视线紧紧盯着容长风铁链的固定处。   果然没有出乎他的意料,伴着响指声的落下,期间停顿都没有超过两秒,囚禁容长风的铁链就从连接处断裂开来。   “咔嚓!”是铁链落地的声音,再没有东西可以约束容长风,他手腕、脚腕处的血痕也能有效缓解,也算某种意义上的获得了自由。   可这对于如今处境的柳清曜来说,却是惊天噩耗。一个发了疯的至交好友,朝他攻击而来,无处可逃,但也下不去手。   隔间外的面具男好像要再逼他一把,竟从最上方投落下一把长刀。   他的声音带着笑,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说:“二人争斗节目,现在开幕了。真是有趣。”   长刀砸在地上的声音很脆很响,仿佛也砸在了柳清曜的心上。   他快步走到长刀跟前,手掌微张,想要低头捡起刀的那一瞬间,身体却本能的僵住了。他在犹豫,倘若这把长刀拿起,他真能忍住不刀戎相对吗?   柳清曜决定不留后路,他抬脚一踢,很是决绝的将长刀踢远。大不了赤手空拳打上一打,就算命丧他手,也是他自己自找的。   就是要食言了,说好带容长风安全的离开,他却做不到。   容长风朝他奔来,铁链哗啦作响。他手臂高抬,拳头紧握。那似铁般的硬拳,仿佛刹那之间就砸到柳清曜的脸上。   柳清曜没躲,反而伸手顺势握住容长风的拳头,他用力禁锢住他的手,欲将其擒拿住。   说来也奇怪,当他的手掌包裹住容长风拳头的那一刻,容长风整个人仿佛清醒过来。   他的眼中闪过迷茫,而不是杀人般的狠厉,连带着动作都缓慢了许多,手上杀招般的力度也逐渐减弱。   柳清曜感觉很是奇怪,难道这是意识发疯前的回光返照?他一会儿不会变得更狠厉、更发疯吧?   柳清曜松开手,警惕地半退了几步。   就是触碰结束的那一刻,容长风就又扑了过来。可这次,他的动作没有杀意,反而带了些说不出的意味。   柳清曜半靠在墙上,看着容长风张着手臂,眼含泪光,朝他的方向扑过来,就好像要求抱抱一样……   这也太奇怪了吧?刚才拳打脚踢要你命的至交好友,现在张开双臂求抱抱。最关键的是容长风依旧没清醒过来,这是阴谋吗?   还是说,他自己和容长风的发狂之症有些关系?这难道也是他的直觉指引他自己进入隔间的原因?   小四在隔间外喊道:“柳清曜!快躲啊!”   柳清曜依旧没动,他心里生了一种大胆的想法。他迫切地想要试一试有没有用,虽然这是一种冒险。   倘若失败了,大不了他以命祭奠九泉。可要是成功了,那便可止住容长风的狂躁之症,救他一命。   哪怕这个想法很是荒唐,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他还是要试一试。   小四在门口的嘶叫呐喊的声音越发惨烈,面具男的笑声格外刺耳,铁链的拖地声清晰可见,柳清曜的心跳声也越发猛烈。   他缓慢闭上眼睛,仔细聆听心脏的声音。耳尖微动,短短几秒,容长风已然到了他的跟前。   柳清曜没敢睁眼,他的双目依旧紧闭着,双手不由自主的攥紧。   第一次,他选择将自己的命运交于他人之手,这种感觉有些许奇妙。   他本应该感到慌乱无措,可一想到对方是容长风,这种感觉就顿时烟消云散。   或许,他是相信容长风的,一种出于本能的信任。哪怕他意识不清醒,哪怕他想取自己的命,可他依旧信任。   两人的距离越发贴近,柳清曜甚至能听到容长风的呼吸声。   他已经准备好了,迎接最后的审判。   幸好,他赌对了。   没有任何恐怖的场景发生。相反,他被拥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带着温热气息的高个成年男性将他拦腰抱住,这个怀抱温馨且安全感满满。   柳清曜诧异的睁眼,好像要验证这一切是否是真的。   在阴暗、潮湿、逼仄的隔间内,明明前一秒还在发疯的容长风将他抱住了。   他用指尖扣着自己的掌心,感受到了轻微的疼痛,原来这不是梦。   腰间的触感炽热,容长风的大手紧紧搂住他的腰,仿佛要揉入骨血。   柳清曜的脖颈处也是阵阵酥麻,容长风将头埋在他的脖颈间,脸上细微的胡茬扎在他的锁骨上方。   他甚至能感受到容长风的呼吸,不断地喷洒在他裸露的肌肤上。   柳清曜一动不敢动,他感受着容长风侵入他空间的一切,心里莫名有些失而复得的喜悦。   他喉咙微动,声音带着哽咽,哑声唤道:“长风?”   一句名字,声音极轻,带着试探,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浓烈情感。   容长风抱得更紧了,勒得柳清曜险些喘不过来气,他的声音有些闷,甚至带着哑涩:“我在。”   听到回应的柳清曜,鼻头一下子就酸了,他至今还对容长风恢复清醒这件事,而感到不可置信。   他强压住眼底泛起的泪光,抬手回揽住容长风,轻轻地拍着他的脊背,温柔安抚道:“没事了……没事了,都过去了。”   “嗯。”容长风轻轻回应了一声。他的眼眸缓慢垂下,眸中浓烈的爱意烫得惊人。不过这些都被他压制住了,除了他自己,无人可知。   他好像想到了什么,懊恼地低垂下头,声音闷闷地说:“对不起,清曜。”   “没关系的,我没事。”柳清曜立马安抚地回应说:“我一点伤都没受,反倒是你,手腕疼吗?”   容长风甩了甩手腕,带着铁链哗啦作响,他声音带着笑:“当然没事,区区一点小伤。我可是大名鼎鼎的容队长,根本就感知不到。”   可那伤口柳清曜明明就亲眼见过,怎会像容长风说的那样轻松?他深知是容长风不想让他担心,故而说的轻而易举。但越是这样,越让他心疼。   柳清曜不肯轻信容长风鬼话,他追问道:“那你先松开我,我检查一下,到底有没有事。”   容长风哼唧几声,仍是不肯松手,整个人像树袋鼠一样缠在柳清曜身上。   见好言好语行不通,柳清曜只好用些手段。   “嘶……”他故意倒吸一口冷气,身体轻微的挣扎了一下。   还没等他念下一句台词,容长风便极速松开他,手掌搭在他的手臂上,焦急的眼神落在他身上,视线也不断的扫视。   他的语气带着浓烈的关心:“怎么了?是不是刚才伤到哪了?”   闻言,柳清曜轻皱的眉心骤然放松,他眼中闪过狡黠,得逞地轻勾起唇角。   四目相对的瞬间,容长风就已知晓自己被骗,他慌乱又极速地缩回手掌,将双手背在身后,垂眸不再看柳清曜。   他虽是拒绝的姿态,可柳清曜却不同意。   他仔细观察了一下,一把拉住容长风的小臂没有受伤的地方,轻轻扯着他的手臂,要仔细查看他手腕的伤势,声音还带着一本正经地意味:“我要拉住你,怕你再次发狂。”   因为容长风拗着性子,所以柳清曜没将手臂拉出,他又不敢真的用力,虽说这一点力道也上不了容长风,可如今在他眼中,容长风如瓷器无疑。   所以他只好耐心地哄道:“长风,乖,听话~”   容长风耳根爆红,这片绯红连带着泛上了他的脸颊处,他抬眼小心翼翼地偷瞄着柳清曜。终是败下阵来,将手臂伸了出去。   果然,他在骗柳清曜,他手腕处的血痕十分可怖,皮肉都翻了出来,部分的皮肉混着凝固的血液,血肉模糊地粘在了禁锢的铁环之上,将原本深色的铁环沾染上了一道触目惊心的丹红。   如此骇人至极的伤势,又怎可能无恙?   柳清曜被气到说不出话,他眼圈有些红,眼中是满目心疼,想说一些责备的话,却始终开不了口。   于是,他抿唇冷脸,一言不发。可他的动作却很是轻柔,仔细地帮容长风处理手腕处的伤势。   容长风自知理亏,但他唇角微扬,看起来心情颇好,乖乖地让柳清曜帮忙处理。   和隔间里温馨的气氛不同,当容长风抱住柳清曜的那一刻,某些人就笑不出来了。   面具男猛地惊站起,眼中是不可置信,他呢喃道:“这是为何?难道天道就如此宠溺你吗?”   一旁的小四也被眼前所见惊到,害他白捏了一把汗,以至于没有听清面具男的呢喃。   他瞪着眼睛仔细观察了一会儿,见容长风确实恢复了清醒,队长和柳清曜都没有发生意外,他才真真正正地长舒了一口气。   稍作放松后,小四也没闲着,他急忙走到面具男身前,诚挚地恳求道:“我家老大已经恢复神志,您是否也应该履行您说过的话。”   面具男没理小四,径直走过他,朝黑暗深处走去。   小四有点疑惑,他不死心地追问道:“你听没听清啊?!”   “哦?”面具男脚步一顿,回首满不在乎地说了一句:“我说过什么?”   “你说如果队长恢复清醒,你会放他俩出来的啊。”小四紧皱着眉毛,眼中带着警惕和猜疑。   “是吗?”面具男仰天一笑,彻底转身走进了黑暗之中。   伴着他的身影逐渐被黑暗吞噬,一句散漫带着玩味的声音从黑暗里飘来:“我不记得了。你们……自求多福吧。” 第55章 雾气   听到面具男的话, 小四再也坐不住,他直接冲了上去,势要找他理论清楚, 他怒喊着:“喂!你讲不讲理!”   还没等他追进黑暗, 持刀的男人就张开臂膀将他拦住, 闪着白光的刀刃明晃晃地威胁着。倘若小四更进一步,这把刀就会直接取下他的性命。   “你个乌龟王八蛋, 真当小爷我是吃素的啊!就可小爷我欺负啊!真不要脸, 小爷我不和你计较,是小爷我大发慈悲。你就是祖坟冒青烟了,才能遇见像小爷我脾气这样好的人。”   小四的嘴巴不停输出,手上也不停地比比划划,时而竖中指,时而指着骂骂咧咧。   虽然他表现的如此激进, 可他脚上的步伐却十分听劝地停在了原地。每当他有一丝想要前进的想法,持刀人的刀就会往前更进一步。   在武力的威胁下,小四就是一步也不敢前进。   持刀人面无表情地瞧了他一眼, 语气不轻不淡地开口道:“那位大人让我告知你,出口处的小门即将在五分钟后关闭, 你要是不走, 就永远在这里陪你的朋友们吧。”   “不是, 什么意思,有没有完啊,这样子有意思吗?”小四瞪大眼睛被逼到无语。   时间紧迫, 他来不及继续骂面具男了。他快步走到铁栅栏面前,朝里面喊道:“队长,门外这锁头太多了, 并且还没有给留下钥匙,我们应该怎么办啊?”   刚才持刀人的话,柳清曜和容长风都听见了。此时此刻,他们无法逃脱,但没必要也要求小四在这里陪他们一起死。   于是,容长风率先开口道:“你先走吧,出口马上要关了。”   小四整个人愣了一下,想迈向出口的脚步停了下来,他意识到有些不对劲,回头质问道:“我走了,那你们呢?”   “别婆婆妈妈的,我们已经找到了出口,你先管好你自己吧。”容长风开口呵斥道:“快走,别一会儿还要我们费心费力地救你。”   小四仍是不肯信,他蹙眉逼问道:“柳大侠,老大说得是真的吗 ?我不信他,他最会说谎骗人了,我只信你。”   容长风看向柳清曜,眼神中带了些心虚,他还想说些什么。   却听见柳清曜冷静地回答道:“放心走吧,我们确实留了后路。放心,我们不可能死在这里。”   见柳清曜都如此说,小四将心放在了肚子里。他回头留恋又不舍地看了一眼容长风他们,咬咬牙,终是转身猛奔。   他一边跑着,一边朝后方喊道:“我出去等你们,你们也要快些出来。”   容长风半坐在地上,手上和脚上的铁链哗啦作响。   他倚靠在墙上,似笑非笑地看着柳清曜问道:“柳大侠真有逃出去的方法?不妨说来听听?”   柳清曜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抬脚轻轻踢着他身上没受伤的地方,语气谈不上轻松:“不是你先说的有办法吗?怎么先追问我?不如容大队长先发表意见吧。”   “唉。”容长风轻叹一口气,规整了一下坐姿,没忍住先弯唇笑了起来。   “笑什么?容大队长这是相顾无言了。”柳清曜半弯下腰,朝他伸出一只手:“先起来吧,这间屋子太过潮湿,地下凉小心生病。”   容长风止住了笑意,他认真道:“你早知道我说谎了吧。”   “嗯。”柳清曜没隐瞒,他有些好笑地回答说:“咱俩这个默契,你一开口我就知道你要憋什么坏。”   “诶!这怎么能是憋坏呢?我明明是怕他死脑筋,小四那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胆小但又有义气。怕得要死,但还要强撑着留下来陪咱俩。留下来也是添乱,倒不如让他回去。”   容长风一边絮絮叨叨说着,一边把手搭在柳清曜手上。但是他没用力,好像也没有打算站起来,就打算这样一直搭着。   “你呀,就是嘴硬心软。说句担心他又能怎么样?面对我时,不是很会说嘛?”柳清曜无奈看着他,手上使着劲,想要把他拽起来。   一人使劲并没有什么用,扯了半天,某人不配合。   柳清曜生气又好笑地逼问道:“怎么不起来?”   容长风嘴角带着笑,眼睛无辜又可怜,眼睫缓缓眨动,声音故作脆弱柔软:“我累,身子疼,起不来。”   柳清曜有些狐疑,质问道:“刚才还逞强说自己没事,现在都站都站不起来了?”   “真的,我又没必要骗你,可能是刚清醒过来的后反劲。”容长风声音弱弱的,仿佛特别虚弱。   听见此话,柳清曜眼中流淌过担心,他彻底蹲下身,和容长风四目相对。   他的手指不停地在容长风身上游走,带起阵阵酥麻。   容长风本是装的难受,可此时此刻,面对如此抓心挠肺的抚摸,这下可是真的难受了。   或许是害羞之类的,容长风面颊有些红,甚至连带着耳根都泛起了薄红。   柳清曜纤细的指尖流连于他的腹肌、胸肌、肩膀,甚至要往小腹处摸去。   容长风再也忍不住,他一把擒住那只胡来乱窜的手,将其牢牢攥紧,握在手心里。   一下子被抓住,限制了行动力。柳清曜有些惊讶,但他眼底很是坦荡,单纯地问道:“怎么了?”   仿佛刚才在容长风身上肆意抚摸的不是他一样,眼前的罪魁祸首怎么能如此坦荡?容长风恨得牙痒痒,可又舍不得说什么责怪的话。   反正说到底,倒是他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他深深地望了一眼柳清曜,眼底的深沉似大海般,一眼看不见底,甚至夹杂着柳清曜看不懂的浓烈情感。   容长风低垂下头,声音闷闷地说:“我没事,你别摸了。”说完话,他还是觉得有些不解气,故而重重捏了一下柳清曜的手,以儆效尤。   柳清曜只觉得莫名其妙,这人一会儿说没事,一会儿说疼到起不来,现在又变成没事了?   虽然有种被耍的感觉,但柳清曜还是放心不下,他追问道:“真的没事?”   “嗯……”容长风胡乱回应着,他换了个坐姿,没敢看柳清曜。   不对劲,容长风就算没有问题,他肯定也有事情瞒着自己。   “你该不会有事情在瞒我吧?”柳清曜直截了当地问道,他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了一些端倪。   这一问可把容长风吓出一身冷汗,他不由夹紧双腿,视线也不停地乱飘,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道:“真没有。”   “我知道了!”柳清曜一脸了然。   容长风身子一僵,声音颤抖地问道:“你知道……什么了?”   柳清曜没回答,将手从容长风的掌心抽出,他的身子向着容长风靠近。   容长风被逼到墙上,他喉咙微动,眸子里闪过一些不可言说的期待。   他攥紧衣角,声音带着些哑:“你……”   随后,柳清曜的举动让他彻底说不出话。   一只纤细白皙,带着些微凉的手缓缓地搭在了他的额头上。   容长风的表情,从忐忑,到惊愕,到无奈,他神情复杂地盯着柳清曜。   柳清曜反反复复感受了好久,有些疑惑地问道:“奇怪,怎么是凉得?明明脸那么红,难道不是发热?”   容长风:“……我真没事。”   果然,他就说,有些期待就是多余。不是夸张,某人的脑子比木头还笨重。   “那你怎么不起来?”   之前是想逗柳清曜,故作不想起。而现在,他就是不方便起,但容长风又不可能直白地说出来,只好含糊装傻道:“一会儿起。”   还没等柳清曜继续追问,突然,他神情一变,骤然抬头,视线紧紧盯着上空的棚顶处。   容长风也察觉出柳清曜的不同寻常,他问道:“怎么了?是有什么异常吗?”   “我刚才听到上方好像有异动,怕有人要搞什么鬼。”   容长风坐直身子,他神情也有些严肃:“也有道理,我不信那人只是想把我们困在这里这么简单。除非……”   “他想先囚后杀。”柳清曜帮他补全了没说完的话,容长风点头。   到真不是两人杞人忧天。没过多久,之前从房梁处掉长刀的空隙处,腾升出一些雾气。   其气无味,颜色也很浅,是水汽般的浅白色,不仔细观察根本注意不到。   不过,两人一直在紧盯着房梁处,几乎是急速发现了。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捂住了口鼻。   但隔间的地方就是如此的小,不过几秒,雾气已经在隔间里蔓延。容长风现在的身体本就虚弱,尽管捂着口鼻,他依旧觉得头脑昏黑。   他怕继续坐下去,会彻底睡着。于是强撑着身体起身,他扶着墙,看向柳清曜,抬手指了指上面。   柳清曜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凑近贴着容长风的耳朵说:“我试过了,上面苔藓太多,十分的滑容易不小心跌下来,我上不去的。”   那能怎么办,总不能两人坐以待毙地待在这里吧?   容长风扯出一抹笑,他强撑着说道:“这样吧,你踩我的肩膀,看看能不能借力,去找一找房梁之上的玄机。”   虽然说得也有些道理,但柳清曜却眉心紧皱,一言不发。   容长风看着他,催促道:“怎么不动身?”   柳清曜一把扶住容长风有些下滑的身子,愠怒道:“你都什么样了,还想着托我呢?就算是逞强也不是这样做的。”   容长风依旧吊儿郎当,他嘴角勾起,痞笑道:“怎么?怕我脱力摔伤你?放宽心吧,虽然有点虚弱,但我还是很可靠的。”   “你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事。”柳清曜又急又气:“你也太不把自己的生命当回事了。”   容长风收了收笑,反问道:“那你有什么好办法吗?难不成…让你陪我这个废人,一起死在这里?” 第56章 司徒俊   “废人?我可没有怎么想, 我也不允许你这么想。”柳清曜有些生气。   “不是吗?可我现在就是这样,什么也做不了。”容长风故作沮丧,他仰头看向柳清曜, 声音有些拿捏的意味:“你说不把我当成废人, 那你就别介意, 大方地踩上我的肩膀。”   此言一出,颇有些激将法的意思在。柳清曜又不是傻子, 他一下子就明白了容长风的用意。   他倒吸一口冷气, 气笑了:“你明知我不是这个意思,非要逼我。”   “清曜,别犹豫了。你早点找到出口,才能早点救我。”容长风见硬的不行,又切换成软磨硬泡的模式,他耐心地哄道:“听话嘛~清曜~”   “别废话了, 你踩我吧。”柳清曜还是不忍心,他提出了第二种方案。   容长风眨着眼睛,语气无辜地说:“你明知道, 我做不到。我的手腕脚腕都受了伤,四肢都使不上劲。”   他轻轻顿一下, 语气诚挚带着些无奈说道:“现在能救我的, 只有你了。柳大侠, 拜托了,请别犹豫了。”   见雾气蔓延地越来越快,柳清曜咬咬牙, 只好点头答应下来。   容长风得逞一笑,他在房梁下扎好马步,半弓下腰, 朝柳清曜使了使眼色,声音也带着莫名其妙的轻松:“开始吧,柳大侠,早行动早结束。”   “嗯,我尽量轻一点。”柳清曜藏住眼里的心疼。他运气聚神,双脚踏地腾空而起,借力轻轻踩了一下容长风的肩膀。   尽管容长风极力隐忍,但耳朵灵敏的柳清曜,还是听到了他的一声闷哼。他眼中担心更甚,不由分神向下瞥了一眼。   紧接着,柳清曜的手指便牢牢抓住了房梁之上,与此同时脚上也松了力气 。   他神情紧张,屏气凝神,顶着雾气仔细地找着连接外界的相关甬道。   容长风有些脱力地靠在墙上,本想席地而坐的他,怕自己倒下会让柳清曜担心,于是用手撑着墙,故作轻松地站着。   柳清曜发现了些许端倪,他一边伸手探索着,一边抽神问着容长风:“怎么样?你还好吗?”   容长风脸色极其虚弱,他背过身,不让柳清曜看清他苍白的脸。他闷咳几声,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更厚重:“我没事,别担心。”   柳清曜略微放下了紧绷的心:“那就好,你再撑一会儿。”   容长风已经昏昏欲坠了,头脑发胀,眼皮似有千斤重。但为了回应柳清曜,他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伤痕,部分血液从结痂的伤口处涌出,痛楚蔓延至全身。   此招虽狠,但胜在有用。   仅仅几秒便恢复了清醒,他知到自己开口必然会显得声音很虚弱,所以仅仅用气声回应了一句:“嗯。”   此刻隔间内就看柳清曜的了,也不知出去的小四那边情况怎么样。   -   小四刚从小门处出去,下一秒上方的铁栅栏急速落下。   他恰好躲过铁栅栏关上的冲击,小四惊魂未定地瘫软在地面上,他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长舒了一口气。   修整片刻后,他马不停蹄地爬起来。环顾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太过安静。他心理升起了一些不太好的预感。   他在小门门口不停地踱步,时而朝里面呼喊道:“柳清曜!容长风!”   他的声音在门里回荡,但并没有人回应他。难道队长他们已经出去了?   不,不对劲,他们如果出去了,应该不会不联系我。   可如果他们没出去,为什么在里面不回应?难道出了什么事?   小四越想心越凉,他不敢离开,一直守在门口。等了好久都没有等到任何音讯,反而大门口有过一面之缘的保安走了过来。   他拍了拍小四的肩膀道:“我收到领导的消息,你的朋友们已经去世了。请节哀,调整好心情后就请离开吧。没必要一直在这里等着。”   “去世?”小四没控制住情绪,他蹙眉声音越发尖厉:“你听谁说的?请不要在这里造谣。队长他们明明刚刚还是好好的,怎么可能会说没就没呢?”   “我只是例行来通知,我也理解你接受不了,但事实就是事实。”安保人员也懒得和他废话,神情淡漠道:“你要是不离开,我将采取特殊方式请你离开。”   小四眼圈有些红,他声音颤抖:“我不信,你让我进去看看。”   安保人员做出一个请的手势,语气不轻不淡:“抱歉,我没权利。”   小四抽噎着鼻子,不顾安保人员的阻拦,只身就想往后院处跑去。   安保人员拦了一下没拦住,他眼眸中闪过无奈,略带可惜地叹了口气,说:“既然不听劝,只能启动大人说的第二种方案了。”   他瞥了一眼小四跑走的方向,缓慢转身,头都没回,径直往大门口走去。   难道他是放弃了吗?不,太天真了。   只听见他薄唇轻起,声音温柔地唤着:“0894,该你行动了。交给你了,不用留全尸,快点解决,大人那边等着要复命呢。”   0894没有让他失望,一言不发但速度惊人,仅仅几秒便追赶上去,挥舞着电棒,目标就是小四的头颅。   小四沉浸于找寻队长他们的踪迹,加上电棒的速度过快,他一时,竟然没有反应过来。   等察觉之时,他骤然回头,才发觉电棒已经距离他极其近了。   自己作为大名鼎鼎的小队成员,哪怕不是被丧尸咬死,不是为基地安全献身。也不至于是被电击棒一击爆头吧……这也太憋屈了。   小四不死心地尽力躲着,可这一击真的躲无可躲。   他万念俱灰之际。   “砰——”是枪击的声音,紧接着那只拿着电击棒的手肘被子弹穿透。   虽然没有什么鲜血流出来,但子弹的冲击力足以使手肘偏移了方向。那一瞬间,也给小四争取了足够多的躲避时间。   他侧身下腰,一个利落的翻滚,流畅有力的从电击棒手下逃脱出来。   本来安心走回大门口的安保人员,脚步一顿,他侧身望向射出子弹的人,视线上下打量了一番,语气谈不上友好:“你们是谁?有通行证吗?”   一句痞气的声音缓慢响起:“通行证?当然没有,不过又能怎么样?”   “没有就不能进。”安保人员讨厌这种肆意的语气,他被气到不行。   “哦。所以呢?”手持手枪的男生,抚摸着枪身,极其嚣张着朝枪口吹着气,笑着说:“你看,我这不是进来了吗?并且我就站在你面前,你能拿我怎么样?”   嚣张男旁边还站着一个带着眼镜的男生。他扯了扯嚣张男的袖子,语气有些怪罪但又带着担心:“你刚出院,别着急和别人起冲突。”   “放心,我向来以和为善,从没和人起冲突,对方是不是人,这就无从得知了。”嚣张男笑着嘲讽道,伤害性很大,侮辱性极强。   安保人员再也忍不住,他朝小四那个方向唤道:“0894先把眼前这个违反研究所禁令,且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处理了。”   小四倒是彻底松了口气,他趁着缓过气的功夫,准备看一看救命恩人是谁。   这一看,差点把他的眼泪感动出来。居然是司徒俊和温良!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不过他们两个人的到来,给了小四极大的安全感。   嚣张男司徒俊帅痞地转了转手枪,语气带着诧异:“你同事都受伤了,手肘上的枪伤不用处理吗?”   “呵呵。”安保人员嗤笑着:“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他好得很。”   温良眼中闪过担忧,不赞成地看向司徒俊,呵斥道:“别和那个诡异的数字代号人纠缠,你的伤还没好呢,换个目标速战速决。”   此言一出,两人的视线皆落在安保人员身上。安保人员咽着口水,萌生了一些不好的预感。   他没犹豫,拔腿就跑,一边跑,一边喊着:“0894保护我的安全。”   司徒俊轻眯起一只眼睛,有些惋惜地说:“跑得好快,数字代号人也有些碍事啊……”   温良抱着肩膀,不轻不淡地看了他一眼,翻了个白眼,缓缓道:“怎么?在医院躺了几天,把脑子和身子全躺傻了?射击都瞄不准了?”   “确实有点,看来以后要麻烦温大善人,多多帮衬我了。”司徒俊眉眼弯弯,嘴上混不吝地挑逗着。   虽然他把自己说得很弱,可枪的准头却没差。子弹穿过电击棒的重重阻挠,又稳又准地打在了安保人员的小腿上。   明明是故意打的,司徒俊却还轻轻蹙眉,惋惜地摇了摇头,无奈道:“啊……打歪了呢。”   “啧。”温良扫了一眼,就知道司徒俊在装,他也懒得揭穿。   打完之后,安保人员的速度明显减慢,但他依旧没有放弃逃离地心思,他拖着被打废的一条腿,踉跄又缓慢地小步前进。   “还真是顽强。”司徒俊叹着气,随手抬起手臂,又补了一枪。   这枪射在安保人员的另一只腿的相同位置上,彻底阻断了他前行的能力。   司徒俊满意地看了眼安保人员倒在地上的身影,没再补枪,准备留他一命。   紧接着,他转头看向温良,声音带了些邀功地意味:“怎么样?我任务完成的好吧?”   温良的视线瞧都没瞧他,语气缓慢道:“还行。”   “喂!我那么英俊神武的表现,就当的上一句还行吗?”   温良没答,反而催促道:“少贫嘴,我们去问问小四了解一下情况,看看队长他们到底怎么样。”   前方爬在地上的安保人员冷汗从额前滑过,巨大的痛楚让他头脑发晕。   他眼中饱含阴鸷,嘴唇轻启,用尽力气,向0894吩咐了最后一句话…… 第57章 藏拙   司徒俊收起枪, 快步跟上温良的步伐,他一边追着,一边搭着话说道:“小四那小子, 想必也走不了多远。没准正躲在哪里自责, 抑或是在哪里哭鼻子呢。”   “正因如此, 你我更应该快一点。”温良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又不经意地向后方瞥了一眼道:“以后像这样的小喽啰, 就不必如此地费尽心思, 适当可以减少一些麻烦。”   “知道啦,几日不见,温大人怎么如此啰嗦了?”司徒俊声音一顿,嘴角轻勾,调笑道:“莫不是因为……你更加地关心我了?”   “胡思乱想,油嘴滑舌, 懒得理你。”温良白了他一眼,快步向前走去,没再回头。   “喂!喂!人美心善的温大人, 等等我哎!”司徒俊心里暗爽,故作夸张地在后面喊了起来:“温大人, 怎么能如此绝情?我可还是病患呢!”   果然如两人所料, 小四虽是去寻容长风他们, 但他并未走远。   没走多久,便瞧见了人影。   司徒俊性子急,他主动唤着:“小四, 可有眉目。”   小四听到有人唤他的名字,心中本是欣喜,原以为是队长回来了。冷静下来后, 便是无尽的失落,声音不一样,终是他妄想了。   他不死心地回头望去,熟悉的面容,可却不是心中所念之人。他垂下眼眸,极其轻微地叹了口气。   这一幕,不巧让五大三粗的司徒俊瞧见了,顿时便不太高兴。他快步向前,轻轻起跳,一把揽住小四的肩膀,声音带了些埋怨:“怎么?见到我你不开心?”   “没有。”小四明显心情不佳,平时热衷于和司徒俊拌嘴吵架的他,此时变得哑口无言。   “怎么了?”司徒俊手臂一僵,讪讪缩回手,试探问道:“我大病初愈,你竟然如此不开心吗?”   “什么跟什么啊?”小四无奈看了他一眼,懒于回答,遂而转向温良问道:“你可有方法。”   温良摇头,小四眼眸中的光亮逐渐熄灭,他苦笑摇头说:“也是。可难道只能听天由命吗?”   “你们再打些什么哑谜?”司徒俊摸摸头,质问道:“我才住院几天,你们居然背着我有了私联勾结。”   他捶手顿足,指着温良的鼻子,委屈道:“尤其是你,温良,我对你太失望了!”   温良:“?”   哪里来的无妄之灾?   温良扶额苦笑:“看来你住院真的把脑子住傻了。我方才刚同你说过,你竟然转头就忘,还在这发疯打诨,胡言乱语。”   司徒俊仿佛茅塞顿开,他一拍脑门,说道:“我知道了,我们要营救队长。队长人呢?我准备好了。”   温良:“……”   “队长还老说我愚笨呢,我看是他没见过更愚笨之人。”小四在一旁小声嘟囔着。   “队长不知所踪,要是知晓,我等就不会在这杵着了。”温良再也忍不了,他翻着白眼,语气中还带着嫌弃。   “为何找不到?”司徒俊不理解,他问道:“我记得这里应该有网,为何不用通讯设备的定位之法?”   “我都说了没线索,找不到了……”温良皱眉搪塞着,突然他整个人一愣。   反应过来什么之后,他猛地抓住司徒俊的胳膊,指尖十分用力,把司徒俊逼得嗷嗷嚎叫:“干嘛,轻点。”   小四也闻声而起,眼中重燃希望,他目光如炬地盯着司徒俊:“你刚才……说什么?”   “用定位啊。”司徒俊此刻突然聪明了几分,他摇头晃脑,上下打量着眼前的两人,嘲弄道:“你们两个,不会……没想到吧?”   可那两人此刻正忙,竟然无一人愿意理他。   此时,善于网络追查的小四正盘腿于地,根据他们小队同型号的通讯设备之间的联系,查找容长风和柳清曜的定位。   智商一向卓越的温良也没有闲着,半蹲在小四身旁,替他出谋划策、仔细核查。   “得了。我算是知道了。”司徒俊背手而站,抬眼望天,不由感慨道:“我应是帮不上什么忙了。”   说时急那时快,一道残影从后方袭来,目标正是空地处的三人。温良和小四忙于定位,无暇分身,对方好似等待已久,就想趁此时,攻其不备,将三人一举歼灭。   可此等奸计,却正中司徒俊下怀。他剑眉一挑,嘴角扬起,神情之中满是兴奋,说:“来的正是时候嘛!”   温良察觉出有人来者不善,他头都没抬,吩咐道:“司徒俊,此人就交给你了。切莫让我失望。”   “放心,我正好在医院待久了,拳脚痒了,正愁没人同我过招呢,”司徒俊直接将手枪扔到温良脚边,叮嘱道:“枪先留给你们吧,我拍我一会打得尽兴,有人来伤你们,我无暇顾及。”   话音刚落,他不知从哪里捡到的长刀,提刀便冲了上去。   温良分神看了一眼脚边的手枪,语气淡然道:“聒噪,我的实力还需要枪来保护吗?”   话虽是如此说,但他还是乖乖地将手枪捡起,插进了兜里。   小四可远没有他那么平静,他抬眼扫了一眼,来者是谁。眼眸骤然睁大,居然是门口安保的0894。   他正手持电棍被拿长刀的司徒俊拦在不远处,刺啦的电流声和刀刃的破空声,交相辉映,此起彼伏。   可谓闻者心悸,听者悚然。   小四微微探头,将视线瞥向温良的怀中,声音带着一些图谋,不好意思但又厚颜无耻地开口道:“要不然,你这手枪送我?我从你口中感觉出,你可能并不需要。”   温良身子一僵,恨恨地剜了小四一眼,嘴硬道:“不需要也不给你。你还是别想东想西,快点找到队长定位才是王道。”   “哦。”小四不情不愿地开口应着,小声吐槽道:“就嘴硬吧,懒得说你。”   “嗯?你说什么?”   “没没没。”小四哈哈笑着,指着通讯设备解释道:“我说这挺好用,已经到最后一步解析了。估计马上就找到了。”   温良还算满意地点头,他朝不远处喊道:“找到了,速战速决,不要耽误时间。”   司徒俊回头应道:“知道了。”他转头看向手拿电棍之人,可惜道:“虽然还没尽兴,不过念在打斗一场,且留你个全尸。”   等待解析的片刻,小四也抬头望着两人的打斗,权当凑个热闹,他有些感慨地说:“司徒他武力居然这么强了?这才几日不见啊。”   “怎么?羡慕了?”温良安慰道:“放宽心,你武力值不如他又不是一天两天。怎么今天想起来感慨了?”   “温良!你礼貌吗?”小四气得大喊大叫起来:“虽然我有一点点羡慕,但是感慨的主要原因不是因为这个。”   “哦?那是因为什么?”温良本来也没打算从小四嘴里听到什么正经话,无所谓就是一些自吹自擂的大话。   不料,小四摩挲着下巴,眉头紧皱,眼中也带了一些不可置信的猜测,迟迟不语。   他的状态实在不对劲,温良有些不好的预感,他蹙眉问道:“怎么了?”   小四难为情地说:“其实吧,也没什么。我和柳清曜之前从大门口进来之时,柳大侠也曾和他对过几招。”   温良还以为是什么事呢,他松了一口气,笑道:“凭柳大侠的实力,居然没有斩杀他,难道是剑下留情了?”   小四叹了口气,否认道:“不,柳大侠和他对弈之时,明显落于下风。虽然也有可能是因为柳大侠没拿剑。”   “怎么可能?”温良明显不信,他弯眉一笑道:“柳清曜的实力,你我有目共睹。就算没有剑,怎么落于这人?这人现在面对司徒俊的攻势,可是完全招架不住。除非……”   他好像反应过来了什么,凝眉惊愕道:“除非,这人设了阴谋,在故意藏拙。”   如果真如他所猜测那样,那么……司徒俊将有大难。   此刻,司徒俊已将那人打趴下,他长刀高举,欲一举砍下那人贼首。   不,不对劲,必须阻止司徒俊。   温良暗道不好,他没犹豫,高声喊道:“司徒俊停手,刀下留人。”   刀势已出,岂有说停就停之理?就算他想停,此时已然刹不住车了。   那人伏在地上,没有一次反抗迹象,反而闭上了眼睛,一直不语的薄唇轻启:“任务即将达成,自毁系统启动。”   声音似蚊蝇,如同喃喃自语。   千钧一发之际,一把银白色的长剑破空而出,竟然径直拦下了那把长刀。   随后一人踏空而来,一把握住长剑,施以其力,将刀完全抵挡住,并且借力将其驳回。   司徒俊踉跄后退,他的眼睛一愣,本能看向来人。   只瞧见其一头长发,与常人格格不入,这身影越看越熟悉。   没等他开口说话,小四就从后面飞奔而来,一把抱住眼前的人,眼泪鼻涕糊在了一起,开口道:“柳清曜,你竟然脱身了!”   他骤然抬头看向柳清曜,眼圈都泛着红:“你们果真没有骗我,队长呢?他和你一起出来的吗?”   柳清曜摇头,声音有些哑:“长风他……” 第58章 爆炸声   小四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他声音颤抖地问道:“怎么?难道出了什么事。”   “说来话长,你们还是先跟我来吧。”柳清曜将银白色的长剑插入剑鞘,招呼着他们往不远处的后面走去。   温良眼尖地瞟到他手里的佩剑, 诧异问道:“这剑?小四不是说你的剑没拿吗?”   他有些警惕地看向柳清曜, 语气带着些逼问:“你是谁?这剑又是哪里来的?”   柳清曜低头看看手里的剑, 垂眸一笑,认真解释道:“有人先你们一步来救我们了。这剑也是他交给我的。”   “谁啊?居然能快我们一步?”温良虽然信了几分, 但并没有全信, 依旧有些狐疑地问道。   “你们也认识,叶佑星和许千,还有一个白袍医生张辽。”柳清曜看向手拿长刀乖乖地跟在后面的司徒俊,开口调笑道:“那个医生说,他有个病人不听医嘱,擅自跑出来了。想必就是眼前这位兄弟吧?”   司徒俊眼神飘忽不定, 言语也带了些支支吾吾:“也不一定吧?没准认错人了,或者是追错地方了呢?”   见柳清曜能清楚地说出熟知的人名,温良才稍微放下一点心来。   他松了一口气, 又问道:“柳大侠,你是如何找到我们的?”   柳清曜指了指耳朵, 语气颇为自信:“听声辨位, 如果你们安静走路, 我可能听不到,但你们的打斗声那么明显,甚至还伴随着枪身, 想注意不到都难。”   “原来如此。”小四点着头,感慨完他又插嘴道:“定位器显示就在附近了,我们快到了。”   柳清曜点头, 他半蹲下身从一旁地上用石头留下的标记,分辨了一下具体的方向。他指向东南方向,我们再往这边走一点。   在路上,温良依旧眉头紧蹙,他肉眼可见的很担心。但可能鉴于不好一直追问柳清曜,许多疑问被他压在了心底。   柳清曜也注意到他的情绪波动,于是很有眼力见地主动开口讲述,他和容长风在小四走后的经过:“我先是在他的强制要求下,借他的臂膀,爬上了房梁……”   -   柳清曜敏锐的观察着释放雾气的甬道,手指在上方不断试探,没过多久便找到了关闭雾气的暗挡。   他用力一掰,隔挡伴着“咯吱”声缓慢落下,来源不明的雾气也随之逐渐减轻,直到不再释放。   可隔间内的雾气含量还是有很高的浓度,毕竟这里没有窗户不能通风。看样子还得抓紧时间出去,正门走不出去,倘若房梁处能掉落长刀和释放雾气,想必这里也必定有路。   柳清曜用手指抹干净房顶的一些污渍,指节微微弯起,试探着在房顶上敲击着。他手指用力轻轻挪动着身体,仅可能勘测更多的地方,同时侧耳而覆,努力辨别着声音。   功夫不负有心人,柳清曜似乎察觉出一块部分,无论怎么敲,声音听起来都很空旷。   他眼中闪过欣喜,难道就是这里?他不由加大了力度,用手掌敲击着。同时在心里谋划从哪处下手,忽然间,他听到了一些熟悉的人声。   这声音……好像是从上面传来的,仔细辨别了一下,勉强听到了一些交谈声。   一个女生的声音又尖又细,还带着不容忽视的焦急,说话也没了条理:“你真的靠谱吗?这哪里有人啊?真没指错路?”   “没有啊……这定位器怎么可能出错?”男生的声音明显有点底气不足。   “怎么不可能?你看这一片荒芜,除了野草就是石头,哪来的人啊?”伴着气愤的声音响起,女生还不死心的用力跺了跺脚。   这一跺脚,在下面的柳清曜可遭罪了,伴着脚步声,急堆的尘土也应声而落。幸好柳清曜躲避及时,灰尘险些落了他满脸。   上面的地面也相应的有所塌陷,想必是此地下隔间修建的并不坚实,可能有部分材料的偷工减料。   地面上的男声带着一丝挑逗地说:“这位美少女,我想你要控制饮食了。你瞧,这地面都塌陷下去了。”   “喂!你个臭小子,怎么和姐姐说话呢?怎么你师父不在了,你连装都不装了?本性暴露了?”   “姐姐别生气嘛~我是开玩笑的,想必这下面另有玄机。”男生的声音带了些求饶的意味,语气也是示弱的撒娇。   “什么玄机?与其在这埋头苦想,不如朝前方勘察一下。没准这定位器真的出现了细微的差错呢?”另一厚重的男声建议道。   听见上面的人要走,柳清曜再也待不住了,看样子要采取一些措施,大声呼喊势必会吸入大量雾气,此法不妥。   他轻轻张口,呼喊着下面的容长风,声音没有很大,但按照常理来说也足够让人听清:“长风,下面地上的刀能帮我递一下吗?”   可是,并没有人回应。   柳清曜回头望去,容长风依旧直挺挺地背对着他站着,肩膀处靠着墙壁,看不清神情。   莫名柳清曜生了些不好的预感,他又唤了一声:“容长风?”   眼见着容长风想被堵住了耳朵一般,不言不语,柳清曜从怀里取出曾不小心遗落的晶核,瞄准目标,指尖用力,轻轻一弹,晶核顺势而出。   快准狠地打在了容长风的背脊上,容长风的身体终于有了动作,柳清曜提着的心终于能放下,他松了一口气,朝容长风说到:“长风,帮我拿一下……”   突然,他的话戛然而止,只见容长风身体微微晃荡,竟然顺着墙壁滑落。“砰!”的一声,摔在了地上。   柳清曜的笑容凝固,他眼中闪过慌乱,手掌间也生了一些汗珠,滑腻的阻碍,使他险些脱手滑落。   不行,不能这么下去,会辜负长风的一片心意。现阶段最重要的是,抓紧时间找到出去的方法。   柳清曜眉心一皱,视线瞄上方才因踩踏,微微塌陷而产生的裂缝处。他神色一凌,心生一计,没有犹豫,便将后腰处仅剩的一只筷子拔了出来。   接着,他手部用力,将浑身力量倾注在筷子之上,朝着缝隙处狠狠一捅。   因其力量的加持,木筷破土而出,竟然扎到了地面之上。并且成功地吸引了地面三人的注意力。   女生是最先发现的,她指着筷子,惊叫道:“你们瞧,这好像是柳清曜抽到的木筷武器。”   一提到柳清曜的名字,某人就显得格外激进,他快步走到木筷前,仔细瞧了一下,猛地一拍大腿,欣喜道:“还真是,我就说定位不会骗人吧!张大哥,你这通讯定位真好使。”   “谬赞谬赞,不过他们应该在这个地下,我们应当如何救他们?”   “不如……我们先把周围清理出来,什么碎石杂草之类的处理干净,再下结论。”   “行,我看不错。”   外面的人将杂草拨开,将石块挪开,便瞧见了一个方方正正的小铁门,门上还挂着一个小巧的铁锁。   眼前也来不及找钥匙了,他们也没犹豫,直接开枪朝着锁头处打去。   女声提醒道:“你可小心一点,别打穿了铁门,误伤到下面的人。”   “放心,我有数。”   伴着猛烈的枪响声,铁锁应声而落。   手执枪的人有些懵,他喃喃自语道:“不对劲啊,我这枪不是消音了吗?怎么还这么响呢?”   没等他仔细思索,柳清曜便用力向上一顶,铁门随之而开,把地上的众人吓了一跳。   “我嘞个乖乖,居然是自动门?怎么这么高级……”叶佑星正抱着枪感慨。   “不对有人。”许千将其护在身后,手中拿着长剑,神情凌厉地看向随着门弹起,一同涌出的白色雾气。   而雾气之中,也缓慢爬出一个人影。他将手掌撑在地上,手臂发力,一个腾空,利落地翻滚半圈,稳稳的落地。   看着身影熟悉无比,叶佑星眼睛比较尖,一眼就看出来了。   他高兴地叫着,飞奔过去:“师父!!!真的是你。”   柳清曜靠木筷柱在地上,身板有些佝偻,看起来累极了。   他伸出一只手掌,阻止了叶佑星想要抱他的动作。有些吃惊地看向来人,缓缓道:“真的是你们。我在下面听到了声音不敢认。试炼比赛应该没有结束吧?你们这是弃权了?”   “柳清曜!过分了诶,如此瞧不起我们吗?”许千的声音带着得意的傲气:“我们的成绩可都不错,进入基地理应是稳了。”   柳清曜嘴角轻轻弯起,带了一抹很浅的笑容。   许千继续道:“不过某人应该还不知道自己的成绩吧?据说试炼第一个出来的人,是一个帅气的长发青年,极其狂妄,连成绩都不屑于听,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咳咳咳。”柳清曜想要说什么,却被雾气带起来的尘土呛到了,他不停地咳嗽着,手指还不忘往下指。   叶佑星听从地凑过去,想要看看洞口里有什么。却没注意雾气的伤害性,被弥漫的雾气熏得头脑发晕,腿脚发软,险些脱力掉进小门里。   幸好许千扶了他一把,声音清丽地提醒说:“小心,此雾气有问题。”   见柳清曜扔固执地指着下面,许千猜测道:“容队长在下面?”   柳清曜点头。   “你且放心,这件事先交给我们。”张辽一身白衣,一边劝说,一边将柳清曜搀扶到一旁,大致检查着他的身体状况。   柳清曜终于缓过来些,他声音有些哑涩,但依旧摆了摆手,拒绝说道:“我真的没事,真正有事的人在下面。”   “但现在也不宜贸然下去,此雾气还没完全消散,闻久了会让人昏迷。一旦下去,想再上来就难了。”张辽从医者的角度给出了一些建议。   他由衷地赞赏柳清曜:“你能待这么久还没晕,可见你的身体状况真的很好诶。”   “可是,容长风还在下面……”柳清曜有些犹豫,他拳头微微攥紧。   “放心吧,此雾气应该没什么毒,多待一会儿也没什么损害。”   “嗯。”柳清曜还想说些什么,突然听到枪的响声。他警惕地看向四周,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可这里是研究所,按理说都是安静的学术氛围,怎么会有枪声?   难道,是小四出了事?和研究所的人员起了冲突?   概率还是蛮大的,毕竟他们迟迟没有出来。按照小四的性子,可很难说。   看样子,无论如何他都要过去看一看。   柳清曜缓慢的起身,甩了甩头,努力保持着清醒。他看向其他人,叮嘱道:“你们先帮我守一下容长风,我去看看枪声到底是什么情况。”   “等等!”许千叫住柳清曜的身影,柳清曜转头问道:“怎么了?”   许千快步走上前,将手里的长剑递了过去,缓声说道:“喏,你的长剑,我帮你取过来了。拿好,遇事小心。”   “多谢。”柳清曜有些诧异地接过佩剑,拱手行了行礼。   以上,便是柳清曜遇见温良他们的全部经过,故事大概讲完了,几人也走到了地方。   果真如柳清曜所说,没有一丝偏差,眼见着雾气消散的差不多了,几人谋划着如何救出容长风。   柳清曜本想帮忙,刚站起来,就被叶佑星按了下去,他劝阻道:“师父你耗费了太多的心力,您还是好好休息吧,这里交给我们。”   “行吧。”柳清曜确实感觉有些吃力,他坐在地上,轻舒一口气,还没等完全放松下来,就敏锐地发现了一些不寻常的气息。   他叹气扶额,苦笑道:“看样子是休息不了了,有跟屁虫跟过来了。”   张辽作为医生,据他来说自己的手特别金贵,所以没有参与他们拯救容长风的计划。许千作为唯一的女生,他们也没有让她动手。   两人此时也注意到了来着不善的人,那人身体表面种种淤青,面无表情,手里提着一把电击棒,拖着步伐缓慢走了过来。   许千试探地开口问向柳清曜:“这人是谁?你认识?”   柳清曜抵着剑柄,利落地脚步一跺,飞速起身,长剑也随之出鞘,他声音淡然,垂眼缓慢道:“不熟,只是打过架的关系。”   “相比柳大侠已经修整好了,这个贼人就交给你了。”张辽也是毫不客气,步伐快速地退到几米处的空闲地方。   许千有些担心,她看向柳清曜问道:“柳清曜你可以吗?用我帮忙吗?”   “没事。我能解决,要是真想帮忙,帮我护好容长风。”柳清曜挑眉,眼神不喜地盯着气势汹汹的0894。   长剑在他手里转了一圈,剑花轻挽,提剑冲了上去。   温良敏锐地回头,见到0894的那一刻,他越发地肯定曾经的猜测。眼前和柳清曜交手的人,肯定有问题,他将双手拢在嘴边,大声提醒道:“柳清曜,小心,切不可直接杀他。”   柳清曜侧耳点头,与其交手几式,他已经发觉了不对劲。此人的武力值明显下降,难道是累到了?   不对劲,他可是连疼痛都察觉不出的人,宛如机器人一般,又怎么会累到?除非他的精力和能量用到了其他地方。   柳清曜一边抵挡着他的攻势,一边在脑中猜想。   这种神似机器的人,他好像见过,试炼之处会自爆的冒牌货,和眼前的0894有着相似的感觉。   难道……他也是在储存能量自爆?那么爆炸的引子又是什么?   首先排除的就肯定不是定时自爆,否则他就没必要和别人打架,只需在倒计时即将结束之时直接冲进人群就行了。   按照他的所作所为,以及温良曾说过的那句“刀下留人,不要杀他。”   柳清曜大致猜测,引爆0894的导火线就是取他性命。   为了不引他自爆,柳清曜不得不和他耗着,几回合下来,虽然没有受伤,但也确实费心费力,烦人至极。   他不得已回头催促着其余人:“怎么样?容长风救上来了吗?”   柳清曜问的正是时候,他们刚合力将容长风抬回地面。叶佑星回道:“救上来了,师父你放心。”   “你们带着他躲远一点。”柳清曜用长剑挟持住0894。   “哦哦哦。”虽然不知道柳清曜要做什么,但是叶佑星还是听话地带领众人后撤了好几百米。   他朝柳清曜方向喊道:“师父,这个距离行吗?您要做什么啊?需不需要帮忙?”   司徒俊拍拍手上的灰,将容长风彻底交给张辽,他不想叶佑星一样谨慎地问来问去,径直走向柳清曜,准备前去搭一把手。   幸好温良眼疾手快地将他拦住,他声音冷静:“别去,去了也是添乱。”   司徒俊:“?”他有些挫败地问道:“我实力不行吗?怎么就是添乱了?温良你给我说清楚!”   “我不是这个意思。”温良也不知道他为何如此激动,缓慢将手臂放下,不轻不淡地看着他。   这一看可把司徒俊盯得火大,他一撇嘴:“那你是什么意思?说清楚!”   “算了,随便你怎么想。”   “温良!你别太过分,你怎么老是这样?”司徒俊气不打一处来。   和事佬小四及时上线,他插进两人中间,开始劝和说:“温良今天还夸过你武力值很高呢,只不过他不善言辞,表达不出来。”   司徒俊眼睛放光,他盯着温良求证道:“真的吗?温大人原来暗地里对我刮目相看?”   温良眼神不自然的飘向远方,脸色也有些古怪,否定的话已经到了嘴边:“不……”   “咳咳咳。”小四突如其来的撞了温良一下,语气温柔,但一字一字地嘱咐道:“好、好、说!”   聪明如温良怎么能不理解小四的意思,他叹了口气,将否定的话咽回了肚子里,不情不愿地应道:“嗯。”   两人都猜对了,司徒俊特别好哄,听到这声肯定的回应,尾巴翘得高高的。   不远处的柳清曜也没闲着,他将那人引到洞口,接着借力腾空而起,转到他的身后。   将长剑横到他的脖颈处,长剑划开皮肉的同时,一脚飞踢将其踢入洞中。   骤然间,火热耀眼的红光从洞中迸发出,火焰似龙将隔间的一切都吞噬,强烈的爆炸声震得柳清曜耳膜恍惚。   本在昏迷的容长风也因为这爆炸声转醒,他蹙眉睁眼,头部的疼痛席卷而来,他缓缓扶住了太阳穴。   还没等其余人先开口关心他的身体,他的视线瞥到通天火光的洞口处。   容长风的眼睛瞬间瞪大,他急切的环视着周围,没有看到朝思暮想的熟悉身影。   心里顿时落了一拍,他声音带着颤音,害怕夹杂着不敢相信,冷声问道:“柳清曜呢?他一定没出事对吧?” 第59章 好甜   火光之中, 浓烟滚滚,众人看不清人影,只是望着那冲天火光, 无一人回答容长风。   叶佑星眼睛有些红, 他拔腿就想冲进火光之中。   温良伸手拦住他, 劝道:“火光太剧烈了,况且不知道是否会有剩余爆炸, 不要妄动。”   “可是……”叶佑星心有不甘, 呛道:“总不能在这坐以待毙吧?”   “你不进去添乱就是最好的帮助,要不然他为什么让大家后撤,请不要让他的苦心白费。”温良毫不惯着,开口呵斥,   许千的眼睛持续关注在容长风身上,率先注意到了他的不对劲, 伸手拦了一下他,哑声劝道:“容长风,你的伤没好。”   容长风摆手, 一把扯住拦着他的胳膊,他的嗓子很干, 每每说的任何一个字都很艰难:“柳清曜呢?”   许千小声道:“他说让我保护好你。”   “我问, 他、人、在、哪?”容长风一字一句说着, 语气平静又愠怒。   许千不敢吭声,缓缓落下胳膊,她转头瞧向火光的方向, 抬手轻轻擦了一下眼角的泪痕。   容长风的心逐渐下沉,大概也明白了一些。他强撑着身体起身,四肢已经万分酸痛, 右腿甚至没有了什么知觉,就这样慢慢地拖动着,缓步朝火光的方向走去。   温良此时已经注意到容长风的情况,他急切地唤道:“队长!你的伤没好,切不要胡乱行动了。”   容长风置若罔闻,此时的他就是行尸走肉,昏沉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找到柳清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眼瞧着口头制止不了,温良给司徒俊使着眼色。   司徒俊也是秒懂,他快步向前,一把拦腰抱住容长风,制止了他的活动轨迹。   “队长,你就听温良和医生的吧,我们都是为了你好。”   容长风整个人一愣,好像回过了神,他僵硬地转头,视线落在众人身上,一一扫过他们,低声问道:“柳清曜呢?你们都在,那他呢?”   看这形势,队长看不见柳清曜,就好像会一直闹。   为了稳住伤病严重的容长风,温良不得出此下计。   他一边给司徒俊使眼神,让其将容长风往后拽,一边轻声哄道:“柳大侠已经提前回到基地处了。队长你先放心吧。”   容长风眼睛充斥着鲜红血丝,眼底泛着殷红,此时的他神经因高度紧张,而导致头脑昏疼。可他几乎没有思考,本能地就判断出来他们在联合起来骗他。   他低垂下头,干涩的眼睛轻轻眨了一下,豆大的泪珠本能地垂直掉落在地上,砸起了一道水痕。他的声音从平淡逐渐变得歇斯底里:“你们骗我……我不信……”   他吼叫着,艰难地拖动着自己的身体,石粒摩挲在鞋底,带起的声音哑涩难听。   此时司徒俊还挂在他的身上,一个高个子的强壮男人,居然对他起不到任何阻碍作用,被带着一起前进。   “这……”司徒俊被逼得说不出来话,但他依旧挂念着容长风的身体,几乎是被拖动的瞬间,便从他的身上下来了。   他视线担忧地看向容长风,低声问向温良:“怎么办?”   一旁的张辽抱着肩膀,恨铁不成钢地说:“我瞧着他的精神状态不太稳定,有提前再次发狂的可能性,要不然制止住他,要不然上点小伎俩。”   “小伎俩?”温良疑惑地歪头问道:“你带了一些东西?”   张辽点头,从背包里翻了半天,掏出来一个针剂:“嗯,带了催眠药。不过强制注射,可能会对身体有些小损害,建议你们先去制止住他。”   小四怕队长再被基地那群人以发狂的名义抓进去,几乎是瞬间便同意了这个提议。   他跑上去,和司徒俊合力拦住队长前进的步伐,大声喊道:“队长,你的精神状态失控了,你快点冷静下来。”   果然像张辽所说,容长风此时此刻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他嘴里只顾着呢喃着什么,眼睛通红,步伐也势不可挡。   小四凑近耳朵,听清了他嘴里所念的话。   那是一个名字,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恍若中了邪。   “柳清曜、柳清曜、柳清曜……”   他的视线又看向那片火光,火焰的高度已经减轻了,滚滚的浓烟也逐渐消散。他迫切地想从烟雾里看见人影。   他想,柳清曜可是柳大侠,像他这么厉害的人,怎么可能葬身于小小的爆炸?这不是太过儿戏了吗?   眼见着他们无法拖住容长风,他已将快走进烟雾之中了。   温良一咬牙,命令道:“远程注射吧……”   张辽点头,颤着手努力瞄准,指尖即将按到扳手的那一刻,远处传来了小四喜极而泣的声音:“柳清曜!你没事!”   张辽的手指一顿,整个人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温良眼中闪过欣喜,急切地跑过去查看容长风的情况。   跑得近些了,终于在阵阵烟雾里看到容长风和柳清曜两人。   他们紧紧相拥着,恍若此刻密不可分。   一人浑身是血,裸露的手腕脚腕皮肉展开。可他却执拗地将另一人拥入怀里,手指缠在一起,十指紧扣,坚决不分开。   柳清曜的身上布满尘土和烟灰烘烤的污迹,他小声嘟囔道:“我真的没事,手还脏呢,你别牵了……”   “不要。”容长风将手牵得更紧了,他缓声撒娇道:“我脑袋疼,牵着能缓解。”   柳清曜将另一只空闲的手在自己的衣服上擦净,从容长风的怀抱里挣脱出来,抬手摸了摸他的头部,柔声哄着:“那先松开我?嗯?队友还在那的等着呢。”   站在两人旁边的小四和司徒俊被提到,两人面面相觑。   平时多言的司徒俊,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整个人特别害羞地摸了摸鼻子,低垂下头,视线却悄咪咪地瞟向温良。   而大大咧咧的小四,却没什么顾忌,直言道:“没事,当我们不存在就好。你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大大方方的!”   “你瞧,没人在意。”容长风嘴角扬起一抹暗爽的笑,得逞道:“再抱一会儿嘛~”   柳清曜就知道小四嘴里憋不出什么好话,他此时的脸特别红。整个人被粘人精圈住,周围都充斥着另一人的一切,他的体温、他的呼吸、他的心跳……   此时的他就好像被另一个人占据,这种感觉太过奇怪了。   柳清曜害羞地闭眼,伸手轻轻推了推容长风,拒绝道:“你的伤口还没有处理好,别闹了。”   “嘶……”容长风故作痛楚的倒吸一口冷气。   柳清曜急忙睁开眼睛,小心翼翼地探手摸在他的身上,自责道:“对不起啊,是不是推到你伤口了?怎么样?还好吗?”   容长风半睁着眼,一把擒住柳清曜的手握在手心,歪头靠在他的颈窝处,极尽掩盖自己憋不住的坏笑。   果然这招,百试不厌。柳大侠还真是善良好骗。   容长风不说话,这可把柳清曜紧张坏了:“怎么了?真的很难受吗?”   “嘿嘿。没事,让我抱一会就好啦~”   柳清曜气鼓鼓地瞪了一眼容长风,也意识到自己被耍了。他想撒手撇开,完全不管容长风的死活。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做不出来。气没起便消了,任由着容长风对他又牵又抱,纵容之际,还有些本能的欣喜……   “咳咳咳。”温良站了好久,见两人好像真的没有松手的意思,他忍不住劝道:“张辽还在后面等着呢。队长,你的身体状况我们还是很担心的。这次失控平静的很蹊跷,我怕有些副作用,还是检查一下吧。”   容长风眉头轻蹙,第一次对温良生了不满。他的情商什么时候连小四还不如了?   实际上,并不是温良想打扰他们。只是因为,他们在这里抱着,暗地里也有一股极其浓烈的视线在盯着他自己。   那视线太过明显,他想装作不在意都很难。直接走掉,又有点逃避的意味。只好出言打断,大家一起走,完全不突兀!   柳清曜也随之劝道:“听医生的,先去检查身体。”   容长风不言语,只是一味地拉住抱紧。   柳清曜只好继续哄道:“这样吧,我一直牵着,我陪你去?嗯?”   容长风嘴角难压,可他还想继续得寸进尺,于是委屈道:“可是,我怕以后都抱不到了……我想多抱一会儿。”   “先去检查,我向你保证,以后想抱多久抱多久,这样行嘛?”   小四看得叹为观止,他感慨道:“柳大侠真有耐心。”   他又看向矫揉造作的容长风,吐槽道:“队长,是真不要脸。”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奶糖,递到司徒俊手边,问道:“吃糖不?”   司徒俊瞥了一眼,接到手里,含糊地塞进嘴里,问道:“你哪来的?”   “别人给的。”小四又掏出一颗放进自己嘴里,嚼着说道:“果然配上CP来吃,糖都变得格外甜了。”   在柳清曜签订一系列“不平等条款”后,容长风终是被哄着去做了检查。   越野车被开进医院,容长风从车里下来,可手却牢牢牵着柳清曜。眼神黏在他身上,想让他陪着一起。   柳清曜抬眼看着医院纷纷攘攘的人流,红着脸低头,不敢下去,他声如蚊蝇:“要不然你先走?我一会儿就到。”   容长风的凤眸轻眯,似笑非笑道:“这才多久,清曜就说话不算话了?”   说话不算话又能怎么样?想必容长风也不能对付他,柳清曜的腰板都挺直了些:“那你又能奈我何?”   容长风挑眉,没想到他如此硬气,笑道:“确实不能怎么样,不过我有一些小办法。清曜是想试一下嘛?”   小办法?柳清曜莫名生出一些不好的预感…… 第60章 老婆   柳清曜眉头轻皱, 言语中含了一些警告的意味,嗔怪地瞥了他一眼,低声说道:“你别胡来啊。”   容长风挑眉一笑, 信誓旦旦保证说:“自然不会, 我有分寸。”   柳清曜喉咙微动, 说来荒谬,他居然还生出了几分期待?   下一秒, 容长风的举动让他整个人都裂开了, 他只怪没有地缝可以钻。   容长风也没说错,他没做什么出格的事。不过是一把扯住他的手,站在车门口大声嚷叫。   言语之凄厉,声音之悲苦,好似比窦娥还怨:“瞧一瞧,看一看。眼前这个人说要陪我看病, 却临阵找了借口想要走,真是薄情~”   柳清曜的脸憋得通红,脖子也有些艳红, 他咬牙切齿地问:“这就是你说的……有分寸?”   容长风眨着眼睛,无辜道:“不过口头说几句, 又没有什么具体行动。柳大侠戏弄了我, 还不让我找回场子嘛~”   “你……你这样也太过分了。难道不是道德绑架吗?”柳清曜只恨自己为何要假意拒绝, 似乎他真的玩不过容长风。   他这句话说的有些大声,被附近围观的人听到了。果然,爱看热闹是人类的天性, 没几分钟,柳清曜他们的周围就围上一些稀散的人群。   有一个大妈实在看不过去,开口呵斥道:“这不就是薄情郎吗?我见过老多把女孩子肚子搞大, 就拍拍屁股走掉的渣男。”   她的视线在两人之间巡视了几下,两人被看得毛骨悚然。   大妈终于又发话了:“你们这种同性情侣,我也见怪不怪了,异曲同工!”   两人有些尴尬,眼神各怀鬼胎地斜向对方,却不料,来了个对视,又默契的撇开视线。   一人尴尬的摸摸鼻子,一人装作随意的摸了下头。   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次两人都心照不宣的没有反驳。   “薄情郎……”大妈开口欲劝解,话才说了个头。   柳清曜瞪大双眼,伸出手指指向自己,气到哑声:“薄情?我?”   容长风没忍住噗嗤笑出声 ,说实话,他也没想到能引起别人围观。   他只不过是想逗一逗柳清曜,目前效果已经到了,没必要继续胡作非为。   他主动开口解释道:“大娘,不是你想的这样……”   大妈朝他摆手,看向柳清曜,苦口婆心劝道:“薄情郎……不,小伙子,你有点担当,你对象生病了,正是需要关怀的时候。”   柳清曜有点麻木:“……”   “大娘,你真的误会了。”容长风哭笑不得。   “嗐,我都懂,我一把年纪什么没见过啊?”大妈眯着眼睛,点了点头。   容长风继续补充道:“我们真的不是你说的那种关系……”至少现在还不是。   “我懂,我懂!小年轻害羞嘛,现在也不歧视同性了,有什么害羞的?大大方方的!”   “我们只是朋友,刚才是我和他开了个玩笑。”   “朋友,对,只是朋友!我相信你们。”大妈附和地点头,却小声嘟囔吐槽道:“现在的小年轻真是害羞啊。”   容长风扶额:“……”   怎么感觉她完全没信呢?   柳清曜看容长风吃瘪,忍不住嘴角上扬。就说不要想太多鬼点子,回旋镖扎到自己了吧?   他伸手拍了拍容长风的肩膀,一脸珍重的和其对视,要不是他眼中闪过戏谑,容长风都信了。   等等,柳清曜打算做什么?   容长风的手被柳清曜反握、牵紧,缓缓举起,高高悬在空中,似乎在向全世界宣告两人的关系。   容长风一愣,耳根泛起红晕,脸颊也有些绯红。他抿唇,抬眼看向空中紧握的双手上。   此时的他已经不关心柳清曜有什么坏心思,想如何口头报复回来了。   他满心满眼都被手部的触感牵着走,无法分神。   柳清曜嘴角轻勾,压住眼里的坏笑,敛眸装无辜。并将牵着的手举到大妈眼前:“谢谢你啊,大娘。”   此举,直接明晃晃坐实了“恋爱”关系。   大妈一脸我都猜到的表情,摆着手客气道:“哪里哪里,你们小情侣幸福才是最重要的。”   柳清曜假装叹了口气,故作为难道:“可是……”   这一卖关子,可吊起了大妈的好奇心,追问道:“可是什么?我经验丰富可以给你们答疑解惑。”   “可是我这老婆,老是因为一点点小事斤斤计较。我明明说的是先给他买点吃食,晚点去找他。可他非要放大纠错,怪我是不想陪他,找借口离开。这种小事我们已经超过无数次了,我朋友都说他是无理取闹。”柳清曜这些话说的毫无负担,就好像是真的发生过一样。   似乎他和容长风待久了,说谎话都信手拈来了。   柳清曜眼中闪过狡黠,据他所知“老婆”等同于古代的“娘子”,想必容长风定会气急了!   不过,听这段话的大妈神情有点诡异。她有点自我怀疑,起初看两人的互动,还以为长发男子是受呢。   可如今,听他叫另一人“老婆”???   难道,是她站错了?   不能啊,阅文百篇、阅人无数,她从无败绩,从没站错,这不科学啊。   容长风也被柳清曜的慷慨激昂的演讲吸引了。他认真听了这段话,阴阳的部分可不少,尤其是说到“斤斤计较”、“无理取闹”这两个词时刻意加重了读音,就好像意有所指。   不用细想,肯定是骂自己的。可他一点没觉得生气,反而觉得柳清曜相当可爱。   像一只睚眦必报的幼兽,宁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也要成功复仇。   真是一个可爱的幼稚鬼。   容长风在脑子里,又仔细回味了一下“老婆”这两个字,歪头笑出了声。   可真敢想啊,幼稚鬼。   虽然他不认可这个称呼,但是对于柳清曜承认他们两个人关系这件事,他还是有些窃喜的。   就算是玩笑话又能怎么样?怎么不算感情飞速进展?   再者说,他已经完全确定柳清曜不恐同。假以时日,他们两个人在一起也不是并无可能。   想着想着,他居然直接笑出了声。   柳清曜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十分纳闷:不是,他都不尴尬,不害羞吗?   想了半天想不出结果,于是他凑到容长风耳边小声问道:“你不尴尬吗?”   “尴尬?还好啊。”容长风视线侵略,坏笑道:“可能有点害羞?要不然你再叫几声,我仔细品鉴一下。”   “你!”柳清曜抿嘴不敢开口,整个人似红透的虾。   明明是他自己想要调戏容长风,让他脸红尴尬。没想到,到头来吃亏的是他自己。   容长风挑眉凑近,逼问道:“真不叫吗?不怕前功尽弃吗?换换称呼也行,宝贝、亲爱的、老公……”   “你还挑上了?”柳清曜脸红地伸手,捂住他喋喋不休的嘴,娇嗔道:“不准说了!”   又是捂嘴吗?这容长风可熟悉,他嘴唇微张,舌头还没伸出来。   柳清曜就好像察觉到了什么,瞪了一眼容长风,讪讪缩回了手。   一解开束缚,他的嘴就没再停息,继续骚扰道:“我不挑的,叫哪个都行。”   柳清曜垂下头,瞧都不瞧他,看样子是害羞到生气了。   容长风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如果非要让我挑的话,我选最后一个。”   柳清曜一直听得见,毕竟他没聋。他只是不敢回应,一是不知道说些什么,二是怕容长风顺杆爬,得寸进尺。   听到容长风说选最后一个,他本能地疑惑了一下,不由自主地去回想他说的最后一个是什么称呼。   柳清曜的记忆力很好,几乎是瞬间便反应过来了。   最后一个词,是:“老公!”   他脸上的温度又腾升了几度,再也忍不住。甩开拉着容长风的手,从车的另一侧拉开车门,掩面快步走了下去。   玩不过,说不过,他还跑不动吗?   不过,怕容长风继续“造谣”,走之前他咬牙切齿地留了一句话:“我去里面等你。”   容长风捻着指尖,回味了一下触感,笑出声来。   大妈似乎也看出了端倪,都是小情侣戏耍的情.趣,她知趣地走开。   临走远前,还不死心地回眸看去,仔细在脑中分析了一波。攻受的判别看样子也显而易见,她一开始果然没站错。   容长风挥了挥手指,先到医院,但一直在一旁远远围观的小四,很有眼力见地疏散看热闹的围观群众。   容长风脸上挂着如沐春风的笑,面色红润餍足,似乎病情都烟消云散了。   他快步走进医院,追逐着刚才落荒而逃的某人。   小四远远看了一眼容长风,疑惑道:“两人进展居然这么快?都到互叫亲密昵称了?老大什么时候表的白?总不能没表白就占便宜吧,老大是渣男啊!”   他思索片刻,开始推理道:“不对,老大被叫老婆。那应该是柳大侠表的白,可又是哪天呢?我竟然没有丝毫察觉!”   又抱着肩膀想了一会儿,小四迟疑猜测:“总不能没给名分,老大被占了口头便宜吧?虽然柳大侠此举不太稳妥,但老大似乎很享受?完了完了……”   自言自语的猜测没什么意思,小四又干起了老本行,在小队吐槽群(无容长风版本)大放厥词的讨论起来:   我不是4:【惊天秘闻:老大真的是下面那个,正主两人自己说的,石锤了!并且柳大侠没表白,没给老大名分,老大似乎毫不介意……我们的老大居然是个恋爱脑!!!】   发送键一点,小四松了口气,果然还要分享出去,自己憋着也太难受了。   此言论一发,顿时掀起惊涛骇浪,通讯设备不断铃响。小四调了下震动模式,但手腕被震得有些发麻,无奈只能调成静音模式。   他看了一眼群聊,温良还算冷静,只发了一个数字,表示已读。   哦:【1】   司徒俊有些震惊,但更多的是好奇,正在追问。   帅哥:【真的假的?不是你臆想瞎编的吧?】   【人呢?怎么老是说完八卦就溜?】   【你具体讲一下详情,起因经过一字不差,我就信你。】   【人呢?人呢?不要吊我胃口啊!】   哦:【……】   在这些言论里,还有几条格格不入。   叶子:【下面那个?老婆??我师父没表白???恋爱脑????】   【怎么感觉每个字我都认识,但好像组合起来特别陌生……】   【具体是什么啊?好奇。】   【我支持俊哥的想法,四哥具体说说呗。】   哦:【……】   【@我不是4】   帅哥:【你怎么在这?!!】   【小孩子,别多问。】   小四倒吸一口冷气,之前他拉叶佑星进别的群时,多拉了一个群,他没注意。   他急忙上号,火速回道:   我不是4:【哈哈哈,我开玩笑的,没什么特别意思,都是我臆想!】   “叶子”已被您移除群聊。   另一旁,回医院先去看望母亲的叶佑星,坐在母亲的病床前。低头看着手里的通讯设备,百思不得其解。   总所周知,人在吃八卦吃到一半的时候,特别难受。   为了不这么难受,他和母亲请示了一下,拿着通讯设备,准备去找小四问个清楚,顺便再看望一下师父和容队长。   此时,容长风正在里面做着详细检查。   柳清曜怕某个“小心眼”的人出来看不见他,还会闹腾,于是他乖乖地坐在门口的长椅上,等容长风出来。   等他出来的人很多,温良和司徒俊也很担心容长风的身体,两人坐在柳清曜对面的椅子上。   起初还是好好的,可直到温良和司徒俊同频同时地低头,看了几眼通讯设备,还用手敲了几下。   一切,都开始变得不对劲。   两人若隐若无的探寻视线,盯得柳清曜打了个寒颤,他半弯下腰,掩耳盗铃地遮住自己。   好在叶佑星作为救星走过来了,他先是扫视了一下,没有看到小四的身影。   由于柳清曜遮着自己,叶佑星也没注意。   于是就出现了,他当着正主柳清曜的面。   走到司徒俊面前,问道:“俊哥,你们在群里说的我师父和容队长的事具体是什么啊?什么老婆?又是什么恋爱脑……”   柳清曜耳朵很灵敏,听到叶佑星的话,他整个人一僵。   不是,这件事怎么传到人尽皆知了? 第61章 肢体接触   叶佑星一脸怪异地看向温良和司徒俊, 两人的行为举止皆十分怪异。   温良撇开眼,不敢看他,一只手扶着脑子, 另一只手轻轻抬起, 指了指司徒俊的方向。   叶佑星顺着手指盯上司徒俊, 催促地问道:“俊哥?我……”   司徒俊猛地站起身,捂住了他欲说话的嘴, 尬笑了几声, 小心翼翼抱着他转了个方向,伸出一只不显眼的手指,指向柳清曜的方向。   叶佑星本来有些纳闷,他支吾着想要挣脱,但当他彻底看到柳清曜,整个人一愣, 喋喋不休的嘴巴也僵持住了,他喉咙微动,就着司徒俊的手掌, 含糊地试探道:“师父?”   司徒俊重重地点着头,孺子可教地看向叶佑星, 同时也松开了手, 他大声地掩耳盗铃说道:“佑星啊, 你刚才?说什么来着?风太大我没听清。”   叶佑星明白了什么,他识趣地点着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捶手顿足说:“哎呀,我也忘了,可能是没睡好, 这记忆力越发不好了。”   “我就说嘛,你不要仗着年轻就不爱护身体,年纪上来了可有的受的。我给你分享一些养生建议,咱俩详说……”   “好好好,谨遵俊哥教诲,我们仔细谈论一下。”   听这话语,好像翻篇了?柳清曜松了一大口气,他低垂的头才终于敢抬起来。   叶佑星和司徒俊已经找了借口溜掉,此时这个空间内,只剩下他和温良。   医院是一个经常保持静谧的环境,加上温良的性子又有些不苟言笑,两人多次相顾无言,默默撇开视线,气氛陷入了冰点。   僵持的氛围终于被打破,容长风神情复杂的从检查间出来。   温良率先凑上前问道:“队长,您没事吧?几天后,还有基地任务要完成呢。你的身体状态要是不允许,我现在就去准备新的小队备战名单。”   容长风摇摇头,声音有点哑但还算有精气神:“放心吧,我还算不错,任务能正常参加。你先帮我约一下今晚的基地高层会面。会面地点最好在我们势力范围,或者两方势力的交织处。一会儿把具体时间发到我通讯设备就行。”   “会面?您身体状态真的可以吗?实在不行我给您约个线上会议吧。”温良有些担心地说。   柳清曜也点头劝道:“我觉得温良言之有理,长风,你别太逞强。”   容长风深深地看了温良一眼,把温良看得心底慌慌的。   随后,他缓慢开口:“嗯,也行吧,就听你们的。”   眼见着,容长风看起来没有什么问题,柳清曜也算也松了一口气。   他神情放松,不疾不徐地起身道别道:“长风,要是你没事,我就先走了,回见。”   “等等!”柳清曜转身却被容长风叫住。   “嗯?怎么了,还有需要我做的吗?”柳清曜有些懵,但还是温柔地转身问道。   容长风有些难以启齿,别别扭扭地看向柳清曜,薄唇微张,欲说不说。   柳清曜疑惑,无奈笑着催促道:“到底怎么啦?但说无妨。”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容长风居然还卖了起关子,他委屈可怜地看向柳清曜:“清曜还是和我进去说吧,张辽医生还在等我们呢。”   柳清曜摸不着头脑,狐疑地跟在容长风后面。   刚进去,柳清曜就被张辽拉住。趁他还没反应过来,张辽拉着他团团转圈,嘴里还念念有词地记录着什么。   柳清曜:“???”他极其轻微地挣扎了下,试探问道:“张医生?您这是?”   张辽没理他,反而全神贯注地继续念叨,时不时还拿笔记本记录着什么。   柳清曜:“……”他猛烈地挣扎了下,语气无奈:“张医生,我想我应该没生病,用不着检查我的身体吧?”   张辽才反应过来,他有些尴尬地摸着后脑勺,无措道:“嗐,我还以为容长风在外面和你说清楚了呢,原来没说啊?这显得我多失仪啊……”   伴着话音,张辽狠狠地剜了一眼容长风。   容长风讪讪地闭嘴,摸了摸鼻子,小声嘟囔道:“我不知道怎么说……”   “这有什么不能说?这可涉及你的病情,柳大侠又不是外人,你还扭扭捏捏上了?”张辽一脸恨铁不成钢。   这下可把柳清曜的全部好奇心吊起来了,他试探问道:“所以?到底是什么事?”   张辽冷哼一声,白了一眼容长风,拿着笔记本走到几人身后的办公区,拉开桌子前的椅子坐下,事不关己地说:“让他本人自己说吧,也不知道这臭小子害羞个什么劲……”   害羞?柳清曜听到这个词,转头看向容长风。果然被张辽说对了,此时的容长风,耳根是很浅的淡粉色,连带着喉结的颜色都很粉嫩。   容长风喉结微动,眼睛的视线落在柳清曜灿若繁星的眼睛上,一阵莫名其妙的紧张,油然而生。   尽管他还什么都没说,但被拒绝的情景已经在他脑中,上演了无数次。   “其实也没什么事。”容长风低垂下头,不敢看柳清曜,声音也含糊着,离远了都听不清。   幸亏柳清曜耳朵灵敏,否则都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   他疑惑地重复了一遍:“没什么事?”   不远处的张辽抬手敲击了一下桌子,怒道:“没什么事!?”   “呵呵。”他瞥了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容长风,表面冷嘲热讽,实则推波助澜道:“确实没什么事,不过是小命一条。容大队长本人都不在乎,我等又能说什么呢?”   容长风此时不知道为什么格外头疼,所有的烦心事都堆在一起,如同一个充气极其满的气球,已经濒临爆炸。   他烦躁地抬手揉了下细碎的短发,眉心紧蹙,胸腔的火气烧进了头颅,眼睛又开始充斥起红色血丝。   张辽本来放松的坐姿顿时紧张起来,他正襟危坐,眼睛轻转细细地打量着容长风 。   终于发现了容长风此刻的不正常,他嗖得起身,神情严肃,想要吩咐护士准备安定药。   他的嘴刚张开,柳清曜就将自己的手覆在了容长风抓头发的手上。   说来也奇怪,两人肌肤相触碰的那一刻,容长风周围暴躁狠厉的气场,居然诡异的被化解了?   就好似通天火焰被一阵及时雨所浇灭了。   张辽张到一半的嘴缓慢闭上,他嘴角勾起,思索着摸着下巴,心道:“本以为容长风的猜测是开玩笑的,没想到真的效果明显?看来他这失控的怪病有救了。”   容长风此刻身体也僵硬住了,他的五感全集中在柳清曜触碰的皮肤上。   原来似火焰焚身,灼烧的皮肤好似接触到了冰润的水源。   有些酥麻但是极其舒适的感觉,从两人肌肤的接触处,逐渐渗透到他的五脏六腑,快速蔓延到他的四肢百骸。   他痴痴地呆愣在地,贪心地想要享受更久一点。   柳清曜倒是没有意识到,他对容长风造成了什么奇特影响。不过他注意到了容长风绷直的身体,还以为他是紧张了。   于是,一只手抓住容长风的手,紧紧攥在手心,给足他安全感。另一只手也高抬起,触碰着他的细发,贴心地帮他整理发型。   开口的声音也是温柔似水,就像在哄小朋友一样:“长风,乖乖的,把所有都告诉我好吗?我会陪你一起面对的,你要相信我。”   容长风好像沉溺在柳清曜的温柔安抚里,他看着他,贪恋地望出了神。   “嗯?怎么不说话?”柳清曜歪头看向容长风,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地在他眼前晃了晃。   张辽此刻以为容长风又出了什么事,难道是病症的新症状?   他一脸焦急地走到两人身边,抻着脖子看了一眼容长风。   不看不要紧,这一看给他看无语了。   他又不是没谈过恋爱的毛头小子,作为身经百战的恋爱高手,仅需一眼,就能明白容长风此刻是什么鬼样子。   张辽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顺手掏出自己口袋里随身携带的扇子,不解气地砸在容长风肩膀上,愠怒地提醒道:“回神了!”   容长风感觉如梦初醒,他低头看向他和柳清曜紧握的双手,嘴角扬起笑容。   回想着柳清曜说的话,他心里欢喜至极,之前的烦忧皆烟消云散。   他手部的动作也很快,趁柳清曜害羞,即将反应过来要抽走手之际。将两人的手握着更紧了,急不可待地开口求证:“清曜,你刚才所说……都是真的?”   柳清曜点头,保证说:“如果你的病症真的需要我,我定然义不容辞地施以援手。”   容长风的眼睛笑成了一条缝,嘴角的笑容也咧得很大:“实不相瞒,我的病症确实与你有关。你应该也听说过,我不知何时得了失控之症,来之诡异,目前无药可医。”   “是让我去帮忙找药吗?上刀山下火海,我也会为你寻来。”   “倒也不是那么严重,其实很简单,我偶然发现和你……”容长风声音一顿,有些不好意思继续说道:“和你肢体接触,就可以缓解失控。”   “肢体接触?”柳清曜声音疑惑,表情也算不上好看。   容长风喉头一紧,神情黯然,自嘲一笑,声音也有些不稳:“怎么……是太为难了吗?” 第62章 其他方式   还没等柳清曜说话, 容长风又急忙补充道:“没关系的,直接拒绝就好,不用顾忌我的感受。本……本来这件事就有些强人所难了。”   伴着话音落下, 容长风缓慢地松开手。尽管指尖本能地想要缠绵, 可他的心却依旧决绝。   将苦楚咬碎了咽进喉咙, 神色装作云淡风轻,哪怕心都在滴血, 缓慢且坚决地松开了牵着柳清曜的手。   猝然地, 指尖被人用力一抓,容长风的心跳一紧,瞳孔不由自主地剧烈震颤。   温热的触感从指尖覆盖到整个手掌,那人握紧他的手,借力往他的方向一扯。   伴着身形的随力而动,轻微的踉跄之下, 容长风不可置信地抬眼。   入目的便是柳清曜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颜,他的桃花眼轻轻眯起,视线有些慌张, 和容长风对视后又不自在地撇开眼睛。   他嘴角噙着笑,但是说出的话语却有点别扭:“我可没说拒绝, 你装什么可怜?哼。”   容长风前一秒还干涸死寂的心脏, 一转眼变成了沃土, 开出了艳丽的鲜花。   他声音带着说不清的韵味,颤抖地问道:“那你的意思是?答应我了?”   “怎么会有你这么笨的人,懒得解释, 自己领悟!”柳清曜浅浅地翻了个白眼,又抬手毫不客气地弹了一下容长风的额头。   见容长风低垂着头,没说话。   柳清曜还以为是自己的玩笑话说重了, 他顿时有些不知所措,红唇微张,想要解释什么:“你……”   一下秒,他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容长风没有任何犹豫,义无反顾地向他扑来,将其紧紧搂在怀里。   仿佛要将他揉进血液,伴随着心脏的每一次蹦跳,在身体里无限循环。   柳清曜惦念他的受了伤病的身子,怕冲击力会将伤口撕裂,本能地用手掌缓冲了一下。   他有些无奈地开口说:“小心伤口。”   容长风却没听他的,反而搂得更紧了。他将头埋在柳清曜的肩颈,轻轻地蹭着,如同撒娇一般,声音也带着哽咽:“清曜,你真好~”   面对如此粘人的修勾,推也不是,骂也不是。   无奈之下,柳清曜只好开口:“好好好。”   他安抚地拍着容长风的肩膀,哄道:“既然我都答应你了,先起来吧。我们看看具体要如何配合治疗病症?”   柳清曜话语一顿,他的视线瞥向不远处的张辽医生,羞涩且小声地补充说道:“再者说……张医生还在这里呢。这样抱着,有失礼节吧。”   张辽背手而立,视线没有直视两人,可余光一直观察。他的耳朵也高高竖起,敏锐窃听一切八卦,当然也没有错过柳清曜说过的话。   他摆着手,忍痛转过身去,笑道:“哈哈哈,我处理工作,没注意。你们不用管我,你们随意。”   容长风抱着的手松开了一些,可声音依旧黏糊:“可是,清曜我现在就疼。”   “疼?哪里疼?是不是伤口撕裂了?要不还是让医生看看吧?”柳清曜一听到容长风的诉苦,什么都抛到脑后了,只知道一味的关心询问。   “头疼,眼睛疼,我猜测应该是失控之症又要发作了。没关系的,让我抱一会儿就好,就抱一下下~”   这下子,柳清曜更没有拒绝的理由了。毕竟他才答应人家,可以肢体接触帮助他治疗,总不能几分钟不到,就说话不算话了。   在这种安静的氛围下,只能听见张辽故作刻意地翻书声,以及他时不时踱步的脚步声。   两人彼此相拥,三十秒、一分钟、五分钟……   没想到是张辽率先受不了了,他摸摸自己的喉咙,将手指掩在唇边,声音不算响亮,但也十分明显地咳嗽几声:“咳咳咳!”   柳清曜整个人一僵,羞红的脸缓慢垂下。容长风却死猪不怕开水烫,没什么反应。   瞧见只咳嗽不行,张辽只好开口说道:“那什么……你们要不然先松开?我一会儿还有一场手术,不能一直耗在这里的。”   柳清曜的忍耐达到了极限,他抬手推了下容长风,力道他刻意控制了,不至于能伤到他。   容长风也自知点到为止,毕竟这种肢体接触要“细水长流”。要是一时不备把人惹恼了,这可得不偿失了。   他餍足地松开手,甚至气定神闲地伸了个懒腰,转头看向张辽的眼神有些锋利,不疾不徐地反问道:“怎么?张医生有什么建议吗?”   柳清曜正了正身形,严肃地侧耳倾听,附和道:“医生您尽管说,我已经准备好了,一定会一字不落的全部记下来。”   张辽没想到一人如此认真,一人如此不好惹。   他尬笑了几声,推了推自己的眼镜,思索了一下,说道:“就是给容队长开一些镇定的药,如果有失控前兆,最好先采取吃药控制。倘若吃药不好使,再采取人工干预的肢体接触……”毕竟你们也不一定会永远在一起。   不过后面的话,他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容长风一记眼刀,威胁地咽进了肚子里。   容长风不轻不淡地从腰间掏出手枪,就在房间里很突兀地把玩起来,语气也没什么波澜,看起来特别平静地说:“是吗?张医生,还有什么有用的建议吗?”   “有用”两个字被他咬重了发音,似乎还含着多种其他的意味。   张辽咽了下口水,深吸了一口气,眼睛黏在容长风的手枪上,声音转成了谄媚的声线:“我想起来了,有个更重要的建议。就是这个药吧,也不能多吃,毕竟是药三分毒。倘若产生了依赖性或者抗药性,无论是哪一种,都是很不妙的。”   容长风的眼神一下子就变成非常满意,他点着头,赞许地看了一眼张辽。   这也给了张辽一些底气,他清清嗓,认真又严肃地指着容长风手里的手枪,出声呵斥道:“容队长,你这拿枪有点不合时宜啊。我们这是医院重地,小心出现走火之类的,个人建议,还是收起来更为妥当。”   容长风嘴角的笑意还没收回去,他抱歉地笑了下,开口道:“不好意思,张医生,我这是个人小习惯。忘记这里不合适了,多谢提醒,我这就收起来。”   柳清曜没有关注他们两个人的举动和言行,他刚才听到有药,还以为自己的工作能减轻不少呢。   可张辽后面说的话,又给他增添了不少的压力。自己身上的担子,真的是不容小觑。   出于对容长风负责的态度,柳清曜主动询问道:“肢体接触具体要做什么呢?仅仅是肢体吗?”   “这个嘛……”张辽思索了片刻,猜测道:“目前听你们的描述,只能看出来肢体接触确实有效。但其他的接触,比如唾液、血液之类的,我也不能给你打包票一定有用,具体还是需要你们尝试。”   虽然他之前说的话,有些被容长风威胁到的意味。但作为医者来说,他要对自己说的话负责。以上所有言论有一点点的夸大成分,但没有一句是谎话。   柳清曜抿唇,心里暗自总结:肢体接触,应该包括不限于,牵手、拥抱、简单的身体碰撞……   这些都是小意思,他和容长风是……是兄弟嘛。正常情况下也会做这些事的,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但是,张辽医生后面说的唾液接触?总不能是接吻吧……糟糕的是,不单单是嘴唇碰嘴唇那么简单。   大概、或许、应该、可能……是要进行舌吻?   单是这样想着,柳清曜就没有缘由的羞红了脸。他视线不停乱飘,不敢看容长风,抿唇不吭声,仿佛刚才积极提问的人不是他本人。   他有些气恼自己刚才提的是什么问题,就不该多嘴问,能不能给他一颗后悔药啊……   张辽仰头看了眼墙上的时钟,收拾了一下资料,快步走到门口。   边走边开口说道:“抱歉两位,我要失陪一下,手术快开始了,我也要做些准备。医院这地方,容长风熟悉,就不送你们两个的,请自便。”   柳清曜注视着张辽的离开,此刻封闭的屋子里,只有他和容长风两个人。   他的耳根还有些红,两人僵持不说话的气氛也有些尴尬。   思索了片刻,柳清曜开口问道:“你的伤怎么样了?”   没想到容长风居然也默契地同时开口:“你想去哪?”   意识到话语重叠后,两人相视抿唇,顿了片刻,想等另一个人开口说。   等了几秒钟,见对方没开口,两人只好继续说。   容长风:“要不出去走走?”   柳清曜:“头还疼吗?要不要牵手?”   又是一次没有计划的同步,两人都觉得有趣,对视后竟一起笑出了声。   容长风的声音夹杂着笑:“我们……这算不算,心有灵犀?”   “自然,要不你先说。”柳清曜嘴角上扬,谦让了一下病号。   “头自然还有一些胀痛,要不然还是……”容长风后面的话没说,但意思十分明确,他别有心机地盯上柳清曜的手。   柳清曜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可能是牵多了?大大方方地递上自己的手。   容长风憋着笑,眼中亮晶晶的,顺杆子就爬,牢牢牵住了柳清曜的手。   “按你说的,我们出去看看吧。”柳清曜也回应了容长风之前问的问题。   一起牵手闲逛,等同于宣誓主权。容长风的眼睛弯成了月牙,他已经开始暗爽了。   但是行动之前,他准备按照刚才的对话,逗一下柳清曜。   只听他朗声回应:“好啊,不过……我们要不然先试一下其他的接触方式,再出去吧?”   柳清曜的脸骤然爆红。   他声音颤抖:“其他的接触方式……?” 第63章 心动   柳清曜不敢看容长风, 他指尖轻轻搓了搓衣摆,耳根的红晕更醒目。   拒绝的话在嘴边游荡,但他思来想去, 总是开不了口。   他抿唇, 在心里呵斥着自己:明明都选择答应了, 应该早就该料到了。不是已经做好准备了吗?此时却在这里扭扭捏捏。   柳清曜平静了下内心的波澜,歪头看向不远处的窗户。   他喉咙微动, 顿了几秒才回应道:“哦。你想怎么试?”   容长风嘴角的笑容不减, 他低身凑近,在柳清曜身旁耳语道:“怎么试都行吗?”   声音低哑深沉,似恶魔的低语,带着浓浓的蛊惑意味。   柳清曜强装镇定的身子一颤,他的手掌极其轻微的握紧了一下,然后故作平常的松开, 抬眼和容长风对视。   他的眼睛,双目清明透亮没有任何的杂念,无辜中带着几分认真。   容长风嘴角调笑的弧度一僵, 他整个人陷进去了几分,就这样愣怔地盯着柳清曜的眼睛。   柳清曜没有退缩, 也没有视线逃避, 此刻的他已经下好了全部的决心。   他紧紧盯着容长风的眼睛, 红唇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吐出的话皆是他的肺腑之言:“自然是什么都行。我既然答应过你,那肯定是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容长风整个人一愣,被柳清曜突如其来的宣誓搞得无从应对。所有心底准备的挑逗话语,皆变成了狼心狗肺的恶言恶语。   不用任何人说, 他自己就从心底谴责自己。   “怎么?是不好意思说吗?”柳清曜秀气的眉毛轻轻蹙起,他见容长风经久不语,还以为他是害羞了,反而主动安慰他说:“没关系的,治病而已,我不会介意的,希望你也别放在心上。”   此话说得那叫一个一身正气、冠冕堂皇、互助友爱……   顿时,让容长风刚才因为柳清曜的誓言而生出的旖旎心思,变得荡然无存。   容长风神情复杂地看了眼柳清曜,轻叹一口气,此等场景,他已经见怪不怪了。   柳清曜被看得一脸懵,他眨着明亮的眼睛,懵懂地歪头:“?”   “算了。”容长风盯着柳清曜看了几秒,幽幽地道:“没什么,我就是想趁着刚受伤有血,测试一下血液接触。”   这只是他刚才现想的借口,到底想测试哪种,他心里比谁都清楚。   柳清曜极其轻微地松了口气,脸上的红晕也有些消减,他瞥了一眼容长风,小声嘟囔道:“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   容长风十分敏锐地听到了柳清曜的呢喃声,他眼中生了几分希望,凑近问道:“以为什么?不如大方说出来,我们探讨一下?”   “没什么。”柳清曜没有一丝犹豫,便坚定地连连否认。   但他有些心虚频频向角落里瞥的眼神,还是出卖了他。   容长风笑着凑近,将他逼至墙角。   明明是很悠然自得的步伐,却比千军万马更让柳清曜害怕。   他抿着唇,顺应着容长风的步伐后退,嘴里愤懑地小声抗争道:“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吗?非要靠那么近吗?”   “自然要靠近,我有点头疼。柳大侠不会见事不管吧。”容长风嘴角噙着笑,没皮没脸地继续贴近。   柳清曜自知没理,说不过他,于是打起了岔开话题的主意:“头疼?不说要尝试新的接触方式吗?现在行动?”   “嗯,都依你。”容长风没什么心思仔细思考,随口说道:“血液接触?正巧我身上有伤口,要不做一些激烈的事情……帮助伤口的撕裂?”   “激烈的事情?”柳清曜先是表示疑问:“什么事情算激烈?”   容长风无语:“……”   算了,忘记这是一块榆木脑袋听不懂了。   他扶额,缓缓道:“激烈的事情,大概类似于打丧尸?”   “不行不行。”柳清曜抬手,轻柔地摸在容长风的身上。   湿润细腻的眼神扫过他的每一处伤口,语气带着心疼:“你的伤口本就多次撕裂,倘若再继续胡来,恐怕会留下病根。”   “心疼我?”容长风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表情,他握住柳清曜搭在他身上的手:“总不能用你的血吧?”   “按照常理来说,确实理应用我的血。”柳清曜眼睛一亮,容长风的话似乎给了他不少的启示。   想到就开始行动,柳清曜没怎么犹豫,便在身上摸索起来。   自己摸了半天,没摸出个所以然来,反而要开始脱衣服?   此种举动,把容长风看得目瞪口呆。他嘴唇微张,有些失语。   衣服欲脱不脱,柳清曜好像在嫌弃太过缓慢,反而变本加厉地招呼上容长风:“长风,你帮我找找。”   容长风呆愣的表情逐渐恢复,他挠头,摸不到头脑。   接着,他有些狐疑地指了指自己,问道:“你是……叫我去摸你身体吗?摸什么?”   虽然这个措辞,很不妥当,甚至有些下流猥琐?但容长风怕他说得太过委婉,柳清曜会听不懂。   果然,话语直接之后,柳清曜瞬间就意识到了。   他脸有些红,蹙眉瞪了容长风一眼,呵斥道:“你在想什么?当然是摸伤口了!”   “哦哦哦。”容长风急忙上前,单手搂了一下柳清曜的腰,另一只手顺带帮忙接过他手里的外套,甚至体贴地说:“外套别放地上,张辽这办公室也不知道几天拖一次地。”   远在天边的张辽打了个大喷嚏,他摸摸鼻子,嘟囔道:“谁在咒我啊?”   不过,也幸亏张辽没听到这句话。否则他将跳起几百米,扔掉眼镜,和容长风干仗:“我办公室的地板,天!天!拖!”   柳清曜并不知道这是容长风随口说的编排张辽的话,他没怎么怀疑,就把手里的外套乖乖地递给容长风。   容长风一只胳膊一本正经地抱着外套,另一只胳膊却在攀附在柳清曜的腰上,顺着腰线,不疾不徐地摸着。   柳清曜本来极力控制自己忘却容长风带给他的触感,可还是被惊得打了个颤。   他眼圈底部泛起生理性的泪花,抬手抓住容长风继续往上的手腕,声音又羞又怒:“你摸哪里呢?”   容长风倒也是个诚实孩子,他愣了一下,如实回答说:“摸了腰。”   “算了,不用你了。”柳清曜一肚子气,却发不出来。仔细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自己主动要求他帮忙的QAQ。   主要是因为,他曾经多次触摸过自己的腰部,都没什么异常的感觉。加上他和容长风的契约,就当提前适应肢体接触了。还有就是,之前又不是没摸过。   没想到这次却翻了车,他自己的腰部竟然如此敏.感!完全受不了这种,慢悠悠地抚摸、触碰……   就好像他的身体被无数只蚂蚁爬过,酥麻的触感,带着他的心脏都开始震颤。   容长风几乎是立马明白了柳清曜的反常,他努力压制住自己想要上扬的嘴角,装作无辜地问道:“真的不用我帮忙?”   “嗯嗯!”柳清曜抢过自己的外套,大概理了下衣衫不整的衣服,将外套套好,说:“我暂时没找到什么伤口,还是算了吧。”   虽是如此,容长风还对他靠摸身体找伤口的行为有些不理解,于是疑惑地问道:“有伤口不是会疼吗?为什么要靠触摸感知啊。”   柳清曜身子一僵,低垂下头尬笑几声:“我忘了……”   “忘了?”容长风明显不信,他抬手揉了下柳清曜的头,笑着追问道:“柳大侠,是把我当小孩子骗了吗?痛觉又怎么可能会忘。”   “我没说谎,也没骗你。”柳清曜摇了摇头,声音闷闷地说:“其实,我痛觉并不敏感,之前做剑客,习惯了刀剑舔血,日日负伤的情况。身体也就对伤痛免疫了,有时候不仔细体味,真的感觉不出来。”   他好像想到了什么,补充道:“我刚来这里时,身体不太适应,伤痛还是很明显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的身体又恢复到了当初的样子。”   容长风揉他头的手一顿,他抬手将柳清曜拥入怀里,想给他一些安慰。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没有参与过柳清曜的过往,也对他所有的经历一概不知。   可他的心底就升起一股无名的滋味,仿佛他曾陪柳清曜征战过无数次,理解他的苦,体会过他的痛……   容长风心里的心疼,绝不是可怜的怜悯之心,而是一种夹杂着敬佩的尊敬。他想要说一切话,来具体安慰一下,却什么不知从何开口。   可柳清曜却说:“不用安慰我,这都过去了。”他声音里带着笑:“当初摔跟头都会哭的孩童,已经长成顶天立地的柳大侠啦!”   容长风扯出勉强的笑意,压住心底的心疼,柔声说道:“当初的小清曜很勇敢,如今的柳大侠也很棒。”   “所以你不用担心。”柳清曜挣脱开怀抱,认真地看向他,说道:“不是要测试血液接触嘛?找不到伤口就现划开一个吧,反正我现在也不是很怕疼。”   尽管柳清曜说得毫不在意,但容长风知道,怎么会有人完全不怕疼?痛觉不敏感不意味着不会痛。   他眼神闪过一丝寒芒,摇着柳清曜的肩膀,冷声道:“请不要这么不爱惜你自己的身体。”   “干嘛如此严肃?我真的没问题,不用担心。”柳清曜有些被吓到,他咬唇道:“倘若你不敢下手,我自己来也是可以的。”   容长风此刻的心情复杂,他郑重且珍视地捧住柳清曜的脸,和他四目相对。   容长风脸上所有的情绪,焦急、心疼、无措、愠怒……连带着他的眉眼,全部都倒映在柳清曜的眼底。   柳清曜感受着两人距离的拉近,体会着容长风掌心的温度,他身体似被暖流包裹,又似乎陷进了容长风所创造的封闭环境。   此刻的他满心满眼都装着眼前的人。   直到,容长风低头凑近,对他说了一句话。   那一刻,草长莺飞,枯木逢春。   干涸枯竭、死气沉沉的贫瘠心脏土壤,似乎有东西破土而出。 第64章 谢谢你   柳清曜愣怔地抬眼, 死死地盯住容长风的眼睛。   此时,他的眼底有些泛起的红晕,瞳孔里水雾带起的泪花也清晰可见。   柳清曜的眼睫微动, 他抽噎了一下鼻子, 声音带着颤抖, 音如蚊虫,闷声道:“长风, 你……你说什么?”   “嗯?是没听清吗?”容长风的手指轻抚上他的脸颊, 指尖顺着脸颊蹭到眼角,温柔又细致地替他抹净泪珠,柔声问道:“那……需要我再说一次吗?”   其实,柳清曜的听力很好,刚才他所说的一切,柳清曜都一字不差地听进去了。   可他就是带着自己的私心, 迫切且自私地想要听容长风再说一遍。   柳清曜犹豫了一下,重重地点了点头,看向容长风, 扯出一抹带着强撑的笑意,回应道:“我想再听你说一次。”   “我说……”容长风这次没有低头将脸贴近, 反而视线直勾勾黏在柳清曜的眼睛上, 热烈且直白地回应着他:“请你珍重仔细地爱护自己, 没有人是无坚不摧的。”   “你说不疼,但我会心疼。”这句话说得很是小声,容长风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的害羞。   他抬手摸了摸柳清曜的头发, 继续补充道:“有血有肉就会疼,这是人之常情。你说不疼,这是因为我们清曜很棒, 但是……”   容长风的手垂下,缓慢地牵起柳清曜的手,笑着说:“但是,我希望,从今以后,只要在我身边,你可以肆无忌惮地宣泄。”   “疼痛、伤心、无措……所有的坏情绪,都可以同我说。我心甘情愿且乐意效劳地做你的树洞。”   以上的所有话,似乎不止是为了开解柳清曜,更多的好像是一种承诺。   一种容长风对柳清曜的承诺。   柳清曜有片刻的失神,他的脑子里闪过了无数画面。   有家中长辈寄予厚望的呵斥,有学堂师父严厉苛责的训诫,有同辈后辈警惕害怕的眼神……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不再为自己而活,为的是家族荣耀,为的是振兴师门,为的是做好榜样……所有一切的源头,柳清曜都有些记不清了。   他垂下眼眸,紧闭双眼,压下眼眶里的滚滚热泪。   容长风迈了一小步走上前,将柳清曜拥入怀中,手掌以一种稳定的节奏轻轻地拍打着他的后背,安抚道:“如果压在心底实在烦闷,不如同我说说,嗯?”   柳清曜将头压在容长风的肩膀上,憋不住的泪水将肩头的衣料晕出一小块水渍。他声音有点闷闷的:“谢谢你,长风。”   在后来的时间里,柳清曜在容长风的循循诱导下,将埋藏他心底的话,一一吐出。   好多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可在那个记不住事的年纪,却成了小清曜心底的一根根刺。   密密麻麻的小刺,也不算疼,但是却混着心脏的血肉慢慢生长,陪了他一年又一年。   到后来,他已经完全感受不到心脏的疼痛。相对而言,他心脏的外面也像刺猬一样竖起了高墙,至此无人踏足。   时间不断流逝,夜色也越发昏暗。在这间办公室里,灯光没开,亮光也几乎没有。   可柳清曜却总觉得身边有一团很暖的火焰,光芒也很是璀璨夺目,让他情不自禁地靠近,再靠近……   冰凉刺骨的寒夜,有两颗火热的心,贴得很近。   “咚咚咚——”急切且激烈的敲门声,打断了一切宁静美好的氛围。   柳清曜如梦初醒地从容长风的怀里挣脱出来,他抬手欲盖弥彰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有些抱歉地说道:“对不起啊,我有点失态。”   他有些自责地继续说道:“明明是你不舒服需要我帮忙,这下反而是你安慰我了。”   容长风看着空落落的怀抱,有一瞬间地不爽。但一听到柳清曜带着软糯的声音,顿时也没那么生气了。   他拍拍手上的浮灰,笑得肆意:“怎么会呢?我说过了,我很乐意当树洞。以后……还请柳大侠多多使用我。”   柳清曜欲言又止,总感觉“使用”这个词不太恰当,但他又说不出是哪里奇怪……   敲门声继续响起,此时还伴着温良的催促询问声:“队长?你在吗?会议已经约好了,但是我联系不上你的通讯设备。听张医生说,你可能还在这里,方便开门吗?”   柳清曜一听是正经事,连忙推着容长风的身体,将其推到门前,催促道:“快点开门啊,别让温良等太久。”   容长风不太情愿地推开门。   温良手里拿着文件,笔直地站在门前,超高的职业素养,使他的眼睛没有乱瞟。   他垂眸,一丝不苟地递上文件夹,语气依旧冷静自持:“基地高层同意了线上会议,但是他们只同意见你一个人。并且要求,倘若会议视频看到任何一个不该出现的人,就会立即终止会议,之前所谈的所有东西都不再作数。”   柳清曜本来从后面探出脑袋,闻言又将脑袋缩了回去。   温良也趁机看到了屋里面的柳清曜,他神情不变,仅仅是眸中波涛翻涌。果然和小四所料的一样,队长和柳大侠在同一间密闭的屋子里。   只是……   温良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容长风身上的衣服,都还蛮整齐的。只不过有一点蹂躏的褶皱,加上肩膀处那抹不知名的水渍。   温良掩盖住眼中的八卦意味,他低头看了看手腕的表,提醒道:“距离会议开始还有二十分钟。队长先和我一起去换一件得体的衣服吧。”   一提衣服,柳清曜耳根一红。他有点不好意思地遮住自己的脸,脑中不自觉浮现出自己埋在容长风怀里的场景。   他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容长风,见他没什么反应,完全不因为衣服被弄脏而生气,反而嘴角上扬着一丝耐人寻味的笑容?   柳清曜摸不到头脑,但还是扯了一下容长风的衣袖,不好意思地小声道歉:“对不起啊,弄脏了你的衣服。”   容长风眉头轻挑,嘴角疯狂上扬,面色却不显:“一件衣服而已,我还有很多件衣服,都可以由你弄脏。”   “咳咳咳!”温良失态咳出了声,他的脸憋得通红,神情复杂地看向两人。   柳清曜被温良的视线看得不好意思。   一向迟钝的他,似乎也反应过来什么,他的脸骤然爆红,狠狠地剜了一眼容长风,开口向温良解释道:“你别误会,我们什么也没做。”   温良闭口不谈,反而糊弄地说:“我先到固定的换衣间等老大,你们先聊。”   柳清曜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也于事无补,只好眼睁睁地看着温良不断走离。   他有些怨念地剜了一眼容长风,声音带着气闷:“你先去开会吧,我就不打扰了。”   容长风摸了摸鼻子,表面上装作愧疚的样子,实际上心里早就乐开了花。他笑着揉了揉柳清曜的头发,温柔道:“好啦,你先到我的固定房间休息一下吧。等我结束,我们一起回家。”   “固定房间?”柳清曜摸不到头脑,他问道:“你在医院还有固定房间?难道是容大队长还有医院的股份?”   “噗……”容长风竟然直接笑出了声,他故弄玄虚地摇了摇头。   在柳清曜期待的目光下,缓慢地低垂下头,凑近他的耳朵,侧身说道:“当然了,毕竟我可是医院的常客,作为老客户,自然会有一些的特殊优待~”   “老客户?”柳清曜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不可置信地猜测道:“你说的这么高大上的固定房间……不会就是病房吧?”   “不愧是柳大侠,聪明绝顶。不过,猜对了也没有奖励哦。”容长风笑得开怀,甚至笑倒在柳清曜肩头,并且极其顺势地搂了他一下。   柳清曜无奈地叹了口气,纵容地应和道:“好啦,快去吧,我去你尊贵的固定房间等你。”   容长风眉眼弯弯,临走之时,恋恋不舍地蹭了一下柳清曜:“那我走啦?”   柳清曜点头,抬手轻轻推了一下他的肩膀,这才送走眼前的黏人精。   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柳清曜也不好意思在张医生的办公室继续待着,便按照容长风的建议走进了他的病房。   固定房间,倒也对得起这个名字。房子的装饰程度和普通病房完全不一样,似乎更加的温馨舒适。就连房里的空气都有一股熟悉的味道,似乎和容长风身上的淡淡香味类似。   在熟悉味道的驱使下,柳清曜几乎是没什么防备的进入了梦乡。   他做了一个繁冗复杂的梦,梦里有个头戴黑色头蓬的人,声嘶力竭地讨伐他。   那人嘴里似念经,滔滔不绝地讲述着自己遭受的种种不公,并将所有源头都算在了柳清曜头上。   紧接着,那人拿着一把亮着寒意的长剑,直愣愣地戳进柳清曜的腰部。   梦里的他一动不动,就任由这把长剑插进他的血肉里。   与此同时,那人的黑色斗篷也缓慢落下。看到斗篷下的脸,柳清曜瞪大了眼睛,竟然是他!   还没等柳清曜反应,他忽然听到耳边传来了急切的呼喊声,这声音遥远但又洪亮,使他的意识也随着声音上浮。   “咚——”柳清曜猝然起身,他额前还悬挂着豆大的汗珠,脸色惨白嘴唇也有些干涩泛白。   他抬手扶着额头,剧烈的疼痛感从头部蔓延,使他倒吸了一口冷气。   “柳大侠,你是不是做噩梦了?”小四关切的脸从旁边探出,他视线焦急地看向窗口:“已经天亮了,我们今天要出任务,你去吗?”   “居然天亮了吗?”柳清曜捶打着昏沉的脑袋,有些懊恼地说:“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重要的梦,可是我记不太清了……”   “先别管梦了,老大马上就出发了。他看你睡得熟,让我守着别吵醒你。但这次任务很是凶险,我怕老大负伤的身体没办法解决,你也知道,他总爱逞强。”   小四有些愧疚地看了柳清曜一眼,继续道:“柳大侠,要不然你收拾一下,我们也去吧?” 第65章 死对头?   柳清曜听到小四的话, 整个人一愣,他咬唇低声咒骂了一句。   随后,整个人从床铺上一跃而起, 顺手拿走椅子上的衣服, 边走边套上外衣。   仅仅几秒就走到了门口, 他拉开屋门,半条腿已经迈出了屋子。忽然身形一顿, 回眸看向呆愣在原地的小四。   他蹙眉问道:“怎么不走?我们现在就赶过去, 赶紧带路啊,愣怔什么呢?”   小四眨了下眼,终于反应过来,他马不停蹄地站起身,快步走向柳清曜的方向:“柳大侠别走那么快,我开车来的。”   在前去的路上, 柳清曜甚至询问了一下容长风今日行程的原因。   “你们队长今日走这么急……是因为昨天的基地谈判会议吗?”   “算是吧?”小四一边开车,一边应着。   他回答的有些模糊,见柳清曜一脸疑惑, 于是便补充道:“今天这个任务是我们小队好久之前接下的S级别任务。”   “很久之前接下的?”柳清曜呢喃的重复了一遍,他还是有点不理解:“如果是之前的任务, 不应该早就排好了时间规划吗?为什么要赶得这么急?”   “可能也和昨晚的会议有一些关系吧?”小四挠挠头, 不好意思地说道:“昨天老大开完会, 神情有些不好。随后便吩咐我们明天要出任务,晚上回去准备一下。”   他的声音一顿,再开口时便没有什么底气:“具体原因我也没问, 可能温良知到?等我们赶过去,让老大和你说,或者你去问温良。”   柳清曜点点头, 算是应允了这个建议。   他挑眉看向身边的小四,颇有些兴味地问道:“平日里,你不是最喜欢偷懒吗?怎么这回吵着要去?难道有什么隐情?”   “哎,这都被你发现了?不愧是柳大侠啊。”小四腼腆一笑:“实不相瞒,当初接下这次任务,主要原因是我。”   “哦?居然是你吵着要接任务吗?”   “对,当时我和那个……”小四声音骤然变小,柳清曜隐约听到:“刑罚警卫队的一个人有点小摩擦。”   柳清曜思索了一下,这个名称有些熟悉,猜测地问道:“刑罚警卫队?是黑衣服的大块头吗?之前架走容长风的是你的那个朋友吗?”   “不是我的朋友,坚决不是,要不是因为他,我也不会赌气拿下这个难度的任务,还连累容队长帮我完成。”小四整个人陷入一个很低的气压里,幸好这种状态也没有持续很久。   没几分钟两人就赶到了容长风所在的地方。   来得也算巧,容长风一队人刚检查好所有物资背包,要开走的越野车也正好起火。   小四不在,司徒俊便接手了司机这个职位,他有点不满地小声嘟囔:“为什么不带小四啊,还是他比较适合驾驶位。”   “少说多做。”坐在副驾驶的温良瞥了他一眼,小声警告着。   两人对视一眼,颇有默契地看向后座半躺着的容长风,见他听到两人的话,甚至都没什么反应。   也不知道为什么,昨天容长风开完会,整个人的脸色就极差。   不仅火急火燎地准备了一堆物资,往常都用不着这么多,还一反常态的将形影不离的小四“抛弃”了。   没有人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甚至当温良旁敲侧击问的时候,容长风都闭口不谈。   温良神情复杂地看了一眼容长风,问道:“队长我们现在就出发吗?”   “嗯。”容长风换了个姿势,应和了一句。原来他并不是睡着了,只是耳朵自动筛选不想听到的言论。   “不用等柳大侠吗?你已经和他说过了吗?”温良拦住司徒俊想要挂挡的手,继续问向容长风。   肉眼可见,容长风身子一僵,他依旧紧闭着双眼,气音从鼻子里探出声:“嗯,不用等了,我已经说过了。”   “喂!请问这位容先生,是和谁说的?我怎么不知道。”熟悉的声音从窗户外响起,那人甚至还抬手,极有规律地敲击着玻璃。   容长风猛地睁开眼睛,视线探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四目相对的瞬间,容长风眼中的惊喜完全压不住。   可他偏要故作冷酷地扭头,声音也压得很低:“你来做什么?这次任务本来也没你的事。”   柳清曜嘴角压不住笑,明显注意到了容长风嘴硬心软的行为。   “也不知道,之前是谁求我加入他的小队……”他的脑袋趴在车窗上,伸进去一只手,揉了揉容长风的脑袋,声音带着笑:“真的不用我?我可真走了。”   “不需要。”容长风别过头,脸颊有些红。   突然间,他的眼睛看到了和柳清曜一起来的小四。他瞬间冷静下来,脸上的红晕也迅速消散。   他指着小四问道:“他怎么也来了?你们两个别添乱了,快点回去吧。”   “添乱?”柳清曜挑眉:“还没有人如此说过我呢,我想这个乱,我是必添了。”   说话间,他趁容长风没反应过来,打开车门钻了进去。   小四也趁着间隙,挤走了驾驶座上的司徒俊。   容长风瞪着眼睛,想要说什么,却被柳清曜捂住了嘴巴。   柳清曜的眼中闪过狡黠,他朝小四说道:“出发吧。”   等到车子正式开动了,柳清曜才将容长风松开。   此时,他的掌心已经沾满了某些人恶作剧留下的液体,柳清曜有些好笑地将手伸到容长风眼前,无奈问道:“你是小狗吗?怎么这么喜欢舔人?”   容长风撇嘴,嘟囔道:“往常这一招百试不灵,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   “我还想问你呢,你今天是怎么了?小四难得这么积极,你却不让他去。”   “没什么,你别多心。”容长风神色有一丝的不自然,被柳清曜很敏锐的察觉到了。   他逼问道:“你说谎,是不是昨天基地高层说了什么话影响你了?”   看着柳清曜担心的眼睛,容长风实在说不出什么骗人的话。他顺势承认道:“是,说了一些很荒唐的话。但如你所说,我信了。”   “是有关我和小四的?”柳清曜几乎是瞬间就反应过来了,他猜测道:“还和这次任务有关?”   “嗯。”容长风的声音很闷:“基地那边说,找了一个通天命的预言师,说的话很灵。他说,你和小四会在这次任务中死亡。”   “预言师?”柳清曜眉心紧皱,不知道为什么,他联想到了之前准确说出他来历的那个金属球。   容长风自嘲一笑,反问道:“很扯是吧?我不敢和别人说,怕传出容队长是一个胆小犹豫的懦夫。”   他将头埋进柳清曜的脖颈,声音低哑:“可是我不敢赌,你的命还是小四的命,我都不想失去。一次赌注的代价也太大了。”   “本来这些和你都没关系,要赌也是我来赌,这是我的命,怎么会因为他人一句随口言论就丢命。”柳清曜的手拍了拍容长风的后背。   他语气认真:“我要和你一起去完成这次任务,也有可能只是因为这次太过凶险,基地那边人故意要削减你的助力。毕竟像我这么优秀的队员,可不多见。”   两人的谈话一直也没避着车上的人,小四将他们的话完全听进去了。   他双手都握紧了方向盘,喉咙因紧张害怕而吞咽。   不开玩笑的说,他是一个很惜命的人。他扪心自问,如果赌上自己的命,他究竟愿不愿意?   几乎不用思考,答案是肯定的。干他们这行的,哪次出任务不是命悬一线。或许,他早就做好了丧命的准备。   “加我一个。队长,我们队可是一体的,可不能因为这种理由不带我啊。”小四的声音中气十足,他笑得很灿烂。   两人的话,逐渐使容长风安心下来,不过他依旧嘱托着:“不要乱来,到时候听我指挥。”   “好的,容大队长~”柳清曜虽然是笑着,但他垂下的眼睫遮住了眼底的暗潮涌动。   看来,这次任务,又是一场硬仗。   任务的地点离基地也不算很远,也就几公里路。他们到地方的时候,居然已经有别的阵营的人到了。   柳清曜有些疑惑地问:“任务难道不是指派给一个小队吗?”   “理论上是的,但这次任务紧急且特殊,基地那边还出动了刑罚警卫队。”容长风的视线扫向不远处全身黑色的一帮人,示意道:“瞧,就是那帮人,领头的你也见过,算是老朋友了。”   小四利落地停好车,小声嘟囔道:“什么老朋友啊……”   柳清曜耳朵微动,听到了这句吐槽。他的视线重新放到,不远处的黑衣男身上,想必这个人就是和小四有过摩擦的“朋友”。   这边说着,那边也注意到他们一行人了。   领队的黑衣人手里拿了一个铁盒,步伐宽阔的走了过来。离近些能看到他的脖子上带了一个反光的银色项链,似乎挂着什么,链条的终端隐匿在衣服里,看不到挂坠的具体轮廓。   他走近时,先是和容长风打了声招呼。然后,自顾自的走到主驾驶的车窗前,颇有礼貌地敲了敲窗户玻璃。   “敲什么敲?”小四的语气很冲,几乎没给什么好脸色,柳清曜有些意外的多看了两人几眼,难道他们真的水火不容?   “别生气,我是来道歉的。”黑衣男举了举手里的铁盒,语气缱绻又温柔:“是你之前很喜欢的奶糖。”   柳清曜视线在两人之间轮转,他抿唇不语。   总感觉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奇怪,这真的是死对头吗? 第66章 玻璃罩子   小四撇过头, 但视线余光还黏在铁盒上,他声音是很刻意的清冷感:“谁稀罕。尹卓,你少在这装。”   被叫做尹卓的黑衣男也不恼怒, 脸上的笑一直没收回, 反而将手臂伸进车窗, 递到小四眼前:“我真是来道歉的。”   小四的手搭在铁盒上,他顺势接过。   两人的指尖也凑巧地碰到了一起, 铁制品的冰凉触感和男人指尖的炽热完全不同。   小四不自觉的手指蜷缩, 他欲盖弥彰的将手藏在了铁盒之后,他冷眼扫了一眼尹卓,问道:“歉意收到了,怎么还不走?”   “那你……”尹卓摸摸脑袋,眼睛透亮,凑近压低声线问道:“你还生气吗?”   小四扫了他一眼, 不轻不淡道:“姑且先原谅你吧,赶紧滚,别在我眼前烦人。”   “好嘞!”男人几乎是瞬间便答应了, 他没有被小四恶劣的态度劝退,反而一脸喜气洋洋:“只要你不生气就好。”   不远处的同事们也在呼唤他的名字:“尹队长, 这边有个会议要谈。”   “那我走啦?”尹卓不死心的又问了一句, 只是小四依旧撇过头, 没看他,也没说话。   他有片刻的失落,但也迅速调整好了心态, 最后又叮嘱了一句:“糖记得吃,等任务结束后,我再给你带~”   说完话, 他便往自己的阵营那边走去,但又不舍得地频频回头,甚至向小四这边挥手示意。   在确定对方确实离开了,小四的眼睛才看向他远去的背影。   他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抱紧了怀里的铁盒,嘴角扬起浅笑,小声嘟囔道:“幼稚。”   司徒俊从一旁伸出手,笑问道:“是之前那个奶糖吗?再给我尝一个呗。”   小四将铁盒抱远:“喂,管好你的手,没门。”   “小气鬼,之前不珍惜,现在却又这么宝贵。”   “少编排我,哼。”小四从铁盒里拿出一块糖,小心翼翼地打开塞进嘴里,并将糖纸放到铁盒底部压住。   糖起初会有一点硬,但奶香味十足,含久了会在口腔里软成一团,连带着心都会变得甜滋滋的。   几人收拾好一切之后,容长风率先大致扫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接着,他走到尹卓的地盘,见他们整装待发。   他扫了一眼装备齐全的警卫队,有些奇怪地问道:“尹队长,你们这就要出发了?”   “嗯。”尹卓点头,他抬手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大型建筑,说道:“根据探查人员的消息,里面就是一些中级丧尸,高阶丧尸也不会超过十个。”   容长风神色怪异,蹙眉道:“怎么可能,基地那边可不是这样说的。”   “这谁知道呢,我怀疑是基地那边夸大其词,我这边的队员刚勘探完,数据应该不会错。”   容长风拍了拍尹卓的肩膀,忧心道:“不论怎么样,你还是小心一点。用不用我的小队也出一些人,和你一起去?”   尹卓歪头看向容长风,笑骂道:“瞧不起谁呢。没准我们队就做完任务了,你们只有打扫战场的活,到时候可别和我抢功劳啊。”   “你啊,真是好心当做驴肝肺。”容长风自知他在开玩笑,于是便接过话头,也开了个玩笑。   尹卓正了正神情,他的眼睛看向不远处的建筑,哑声苦笑说:“其实我也没底,但心不能乱,一个小时吧……”   “什么?”容长风有些没听清,他追问道。   “一个小时,如果我们没人出来,这任务就靠你了。”尹卓没具体说,但容长风明白了他的意思。   “喂,刚才那么有气势的讲着大话,一定要活着出来啊。”   尹卓没吭声,走到了小队的最前面,往后挥了挥手。   容长风抱着肩膀,眉心紧蹙。不知道为什么,一到这个地方,他的眼皮就一直跳,跳得他心烦意乱。   “队长,我们什么时候出发?”有些幽怨的声音,弱弱地从耳边响起。   “你什么时候来得?”容长风被吓得一激灵,他纳闷地看向小四。   “就刚才。”小四视线回转,有些心虚:“我们不用支援吗?”   “当然会支援,不过他们刚进去,不用太着急吧。”容长风感觉新奇,他揶揄地问道:“你今日怎么如此积极?”   小四没回答,反而跑远了。声音顺着风传来:“我想起我装备没收拾完,队长我就先走了。”   后来的每一刻,容长风都频频看向通讯设备里的时间。   柳清曜顺着他的视线,望向不远处毫无动静的建筑物,建议道:“要不然我们进去看看?”   容长风又看了一眼时间,已经过了50分钟了,他点头:“行,我先带一个小队进去。”   “我和你一起。”柳清曜抢着说,他有预感,容长风会害怕预言,而将他留在外面。   果真不出所料,容长风蹙眉了片刻,果断摇头拒绝道:“不行。”   “我实力可以的,你要信我。”柳清曜不解。   “我自然信你,但不可以全队进去,外面必须留人接应。就因为你实力很好,我才放心把外面的主心骨大任交给你。”   此言一出,让柳清曜哑口无言,他着实没有拒绝的理由,只好点头,应下了这个差事。   从容长风带司徒俊和七八个其余小队成员进去的那一刻,外面频繁看时间的人变成了柳清曜。   如今留在外面的,仅有一小部分小队成员,其中包括温良和小四。   见柳清曜有些焦急,温良凑上前,主动攀谈起来:“别太担心了,队长手里有通讯弹。再不济还有定位系统,不会出事的。”   “希望如此吧。”柳清曜抽出腰间的佩剑,一遍又一遍地仔细擦拭起来。   这是他的一个小习惯,可以让他迅速冷静下来。每当手指拂过剑刃,他就能想起师父的教诲:“剑客,要心静,威力才能最大。”   可这次却不知是出了什么岔子,随着时间的流逝,无论他怎么擦拭,他的心总是砰砰跳个不停。   柳清曜将佩剑收回剑鞘,问向一旁的小四:“通讯设备有收到他们的来信吗?”   小四摇了摇头:“这个地方真的很奇怪,通讯设备的信号总是中断,我猜测里面甚至可能根本没有信号,之前准备的有可能也被人故意破坏了。”   平日里总是嬉笑打闹的小四,此刻十分严肃:“里面的情况,远比我们想象的复杂。”   柳清曜有点坐不住,他别好佩剑,背起属于他自己的背包,朝他们说了一句:“我先去看看,外面交给你们了。”   温良伸手拦了一下,问道:“你进去干什么啊,还没到时间。”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我手脚轻,要是情况良好,我也能及时赶回来。”柳清曜行事作风一直有自己的风格,一旦决定了,别人也很难更改。   “那个……”小四在一旁悄悄举起手,问道:“能带我一起去吗?我去安装一下信号接收设备,也方便里面和我们的交流,对吧?”   温良缩回手,无奈扶额:“那你们放心去吧,这里有我。”   小四将信号接收设备装进背包,跟着柳清曜的后面,往建筑物的方向走去。   柳清曜问他:“信号接收设备一般要安装在什么位置?”   “找个制高点吧?”小四也有些自知之明地说:“最好找个隐蔽一点的地方,我武力值不行,还能躲一躲。”   柳清曜点头,他带着小四从侧门贴着墙壁蹑手蹑脚地走进去。   建筑一楼的平台中间,放着一个巨大般的心脏雕塑,上面眼睛的纹路熟悉至极。   柳清曜神情看不出喜乐,他仰视着眼前的庞然大物。看来这次任务,也离不开那位神明“祂”。   奇怪的是,在这里居然没听到打斗的声音。甚至连枪声,丧尸的嘶吼声也一律听不到。   柳清曜大致扫了一眼,并没有发现容长风一行人的踪迹。   眼下只能寄希望于小四安装好接收设备了。   没瞧见丧尸,两人的行动也很快,转眼间就到了三层阁楼的一个角落里。   柳清曜将小四安顿在这,他敛眸卸下身上有些沉重的背包,手拿着剑,就要走下楼去。   “你先在这安装,我下去探查一番。”   小四手上动作没停,点头道:“行,我安装好,通讯联系你。”   柳清曜走下阁楼,脚步很轻,耳尖一直动着。   在安静的空间内,他听到了一些细微的挣扎声,但声音很轻,比呼吸声还弱一些。   顺着声音,柳清曜走到二层,这层楼有两个房间,房间门全部紧闭。   刚才听到的挣扎声也几乎听不到了,他无法判断声音的来源。   但是不能再继续犹豫了,柳清曜采取就近原则,轻手轻脚打开左面的门走了进去。   门内没有灯光一片漆黑,不过幸好柳清曜的夜视能力还算不错。   他仅仅短暂的适应了几秒,便大致到了屋内的轮廓。   这是一间很大的屋子,相当于两个篮球场地那么大。   贴着墙壁,放着数不清的玻璃罩子,看起来玻璃罩子的高度比人还高,似乎里面还装着东西。   柳清曜控制自己的脚步声,并且放缓了呼吸,他将存在感降到最低。   因为他害怕罩子里面是一具具张牙舞爪的沉睡丧尸,怕惊动他们。   可当他身体凑近最边上的玻璃罩子,并且将眼睛也贴近。   视线聚焦,看清楚的那一秒。   柳清曜整个人都愣住了,他薄唇气到发颤,愠怒从心头蔓延到四肢百骸。   原因很简单,眼前这个玻璃罩子里的人,居然是容长风!? 第67章 苦痛   柳清曜的手几乎是瞬间便覆在佩剑之上, 他一手不停地拍打着玻璃罩子,不断确认容长风的意识是否清醒。   可当他的手掌敲至红肿,玻璃罩子里的人也并没有理他。   容长风双目紧闭, 就连胸口的呼吸起伏, 都因为玻璃罩子里的不知名液体, 而看不真切。   没有过多犹豫,柳清曜也顾不上会不会因为制造出太多响声, 而吸引过来丧尸。   他将佩剑抽出, 紧握于手上,手腕轻轻旋动。势如破竹的剑气从手中流淌,仅仅是几个瞬间,眼前这一排的玻璃罩子便蔓延出裂痕。   从玻璃中间的部位开始,四分五裂的四散开来。   玻璃罩子里所储存的液体,也随之喷涌而出, 清凉的液体堆积到柳清曜的脚踝。   但他顾忌不了这么多,趟过未知的液体,扎稳了马步, 将顺势滑落的容长风接在怀里。   纤细的手指轻抚在容长风的脸颊处,指腹揉捻着他的人中部分, 急切地一声又一声唤着他的名字。   “咳咳咳!”容长风总算清醒过来, 刚睁眼时, 他的眼中闪过警惕,接着一股杀意泵出,迅速地抬手牵制住柳清曜的脖颈。   宽大的手掌微微用力, 柳清曜的手搭在他的胳膊上,嘴里呜咽着含糊不清的话语。   容长风恍若从梦魇里清醒过来,他眼中的血丝渐渐褪去。清楚地意识到了, 目前站在他身边的人,竟然是柳清曜。   “抱歉。”容长风眼里的自责涌现,紧接着他气急地质问道:“你怎么进来了?”   “你们都全军覆没了。还指望我全身而退吗?”柳清曜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脖颈,轻轻倒吸一口冷气。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担心你。”容长风抬手轻轻触摸着柳清曜脖子上的红印,懊恼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狂……”   但明显的是,现在并没有机会让他细想,他强撑着起身:“快些走吧,这个地方的危险程度远比你我想象的,都要困难。”   似乎老天偏要和他们对着干,因为不知名液体的蔓延上涨,这间屋子居然启动了警报模式。   天花板上的红灯乍然亮起,霓虹闪动,刺得人眼睛生疼。   “嗡嗡——”的警报声,也从四面八方不断涌来,回荡在耳边,仿佛将他们两个人包围。   不过,也有一些好处,在这种情况下,柳清曜看清楚了周围的形势。   蔓延的液体,是他们见过的东西,是当初地下室里诡异的蓝色药水。   而所有的玻璃罩子里,所关着的都是他们的同事。   警报已经响起,不如再做的过分一点。   柳清曜扬起长剑,重重地挥舞下去,这下子,全屋的玻璃罩子都被暴力打开。   小队成员和警卫队成员,都从蓝色液体里跌出,但绝大多数人都是没有知觉的。   容长风先去接过离他最近的司徒俊,毫不客气地往他的脸上扇了几下。   司徒俊悠悠转醒,他环视着周围的环境,似乎还有些懵懂。   柳清曜见不远处的尹卓半跪在地上,低垂着头颅,看不清具体的神情。以为他是因为腿软而无法站立,于是准备走过去搭一把手。   不料,却被容长风拦住了。   柳清曜回眸,看着自己被拉住的手腕,不解地压低声线问道:“怎么?是他有什么问题吗?”   容长风点头,也凑近耳语道:“我们进来的时候最先碰见的就是他和几个队员。”   “当时没看出任何不对劲的地方,还以为他们是完成了任务,收功而归了。”容长风的眼中闪过回忆,似乎还夹杂着些不可置信。   眼中锋芒乍现,继续道:“可就在我们放松警惕之时,却被他们摆了一道。再次醒来,便见到了你。”   “你是说,如今的一切,都是警卫队的计谋?”柳清曜有些明白了容长风的猜测,他继续道:“难不成这里根本就没有丧尸?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为了引你前来,伺机索命?”   容长风点头:“我不确定,反正目前他是敌是友不清楚,最好不要靠近。”   柳清曜点点头:“那我们先出去?”   “嗯,我探查过,这里已经没有丧尸存在的痕迹了。可能之前有的已经被尹卓他们处理干净了。”   容长风和司徒俊忙着唤醒更多的小队成员,柳清曜则摸到了门口,准备计划一下逃跑路线。   他的手触碰到门把手,用力一拉,大门纹丝不动。   他们竟然被从外面锁在了门里?   柳清曜神情一冷,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并没有发现任何危险。   但这又不合常理,如果没有危险,又为何要锁他们?总不能是幕后黑手大发慈悲了吧?   思索的片刻,柳清曜察觉到腰部传来阵阵湿润,清凉的液体从墙壁上喷涌而出,呲到了他的腰部。   液体打湿了轻薄的衣物,湿润的衣服黏腻地粘在身上,不舒服感油然而生。   因为打碎的玻璃罩子太多,原本的蓝色液体就已经到了小腿,并且缓慢地上涨。   而如今,液体还在从墙壁的通道里不断补充,怕是用不了多久,便能将所有人淹没。   柳清曜急忙赶到容长风的身边,交代了自己发现的情况。   容长风点了点头,打开通讯设备,把具体情况回复给小四。   片刻前,小四就重新安装好了信号传输设备。当他收到容长风的消息时,无疑是开心的,但见队长说【留在原地,别来。】   一瞬间,小四心中升腾起不好的预感……   司徒俊把他们小队的最后一个人,搀扶到墙壁边上,让他依靠着墙壁。   转身看向发完消息的容长风,说道:“队长,部分身体素质好的人已经慢慢转醒了,我们下一步应该怎么办?”   容长风看向柳清曜,似乎在询问他的意见。   “静观其变吧。”柳清曜替他回答了这个问题,他的视线扫过尹卓警卫队的人。   那些人几乎都默契的和尹卓保持着相同的姿势,一动不动的双膝跪在地上。   像一群虔诚的信徒,看得人毛骨悚然。   柳清曜的直觉告诉他,这里的一切,都像是给“祂”准备的祭祀,而他们所有人都是献祭品。   他握紧了佩剑,脚在清凉的蓝色液体里浸泡久了,甚至感受到无与伦比的舒适感。   从脚底蔓延至四肢,牵扯着心脏也开始不舒服,头也开始昏昏欲坠。   糟糕,方才一时气急,竟然忘记了,这蓝色液体可能有迷药的作用。   屋漏偏逢连夜雨。   正当柳清曜腿都有些发软的时候,眼前一直半跪着的尹卓有了举动。   他身上的黑色衣物,因为蓝色液体的浸泡,而紧致细腻地贴在身上,将他的宽肩窄腰完全的显露出来。   随着他缓慢地站起,腰板也随之挺直。腰腹上的绷带,因为浸泡而脱落。   小腹处的伤口也显露出来,那明晃晃的褐红色,格外的醒目。   柳清曜眯眼仔细观察了一下,伤口处的衣服是撕咬状的痕迹,翻涌出的皮肉处,也像是牙齿的咬痕。   意识到一切后,柳清曜骤然清醒,他睁大着双眸,死死盯着尹卓。   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冰冷刺骨:“长风,他好像被咬了。”   容长风刚处理好昏迷的队员,听见柳清曜的话,整个人身体一愣,凑到他的身边。   “怪不得他行为诡异。”容长风叹了一口气,上下打量了一下尹卓,说:“先别伤他吧,看他异变不严重,可能还有救。”   “你是说病毒预防阻断剂?”   “嗯。不知道有没有用,先控制住他,然后死马当活马医吧。”   柳清曜将佩剑收回剑鞘,将其拿在手里,同意了这个建议:“行,交给我吧。”   他又往前走了几步,尹卓似乎发现了他,有些蠢蠢欲动地抬起头来。   一双璀璨夺目的红色眼睛,在红色警报灯的照射下,颜色更为艳丽。   他的眼中没有什么感情,反而是一种对猎物的玩味和好奇,猩红的舌头舔过嘴唇,极其轻微的歪了歪头。   柳清曜神情复杂,眼前的尹卓活像一只丢了人性的野兽,他叹气呢喃问道:“都变异成高阶丧尸了吗?这还能有救吗?”   千钧一发之际,尹卓已经主动出击,冲了过来。他的速度很快,或许是在高阶丧尸基因的加持下,整个人像一头迅猛的猎豹,柳清曜都险些招架不住。   甚至尹卓从小腿处,掏出近身搏斗所用的匕首,毫不留情地和柳清曜缠斗起来。   尹卓能坐稳刑罚警卫队的队长职位,由此可见,他绝对不是花架子。每一招都是杀招,招招致命,利落又果断。   高阶丧尸基因的加持,使他更为变态,速度变快,力量变大,身体机能大幅提高,甚至感受不到疼痛,也永远不会累。   柳清曜的气息已经开始乱了,厚重的喘息声从喉咙里闷出,他郁闷道:“真是棘手。”   手中带着剑鞘的长剑,只能守不能攻,面对不要命的杀招,柳清曜身上未免不带了几处伤痕。   容长风本想前去支援,却发现警卫队的所有人竟然都变异成了丧尸,只不过等级不同,鲜少有人像尹卓这样,瞳孔是鲜艳的正红色。   有的人瞳孔仅仅是浅红,有的人瞳孔甚至没有颜色。   容长风一边抵挡着这些源源不断进攻的人,一边暗自思索:难道他们的变异和蓝色药水有关?   司徒俊带着剩余小队成员也参与进这场抵抗。   起初是五五开的局面,但随着蓝色液体的挥发,以及不断有同伴被咬,重新变成新的丧尸,局面开始倒转。   柳清曜不得已拔出自己的佩剑,剑气入局,但他控制着力气。惦记着和小四的交情,以及尹卓和小四的关系,尽量不伤害他的致命部位。   容长风时刻关注着这边的情况,他朝柳清曜呵道:“别留情了,保护好自己更重要。”   “可是……”柳清曜瞳孔闪过犹豫。   心神紊乱之际,正好被尹卓找到了机会。   这一刻,时间被拉扯地很慢,时空仿佛定格。   地面上的水声哗啦作响,武器的碰触声清脆,隐约还有铁器坠落地面的声音。   尹卓似伥鬼般,瞬移到柳清曜身后,寒光杀气的匕首逼近至他脖颈处的动脉。   柳清曜眼中闪过懊恼,居然犯了如此大的错误。   可他却丝毫不慌,手掌捏住尹卓的手腕,制止住了他手拿匕首的手。同时,他右腿蓄力,毫不留情面的向后踢去。   尹卓闷哼一声,但身体没退,依旧将胳膊牵制住柳清曜的后颈。   一时间,柳清曜居然没法挣脱开。   这正好随了尹卓的意,他眼中是对食物的渴望,视线黏在柳清曜因匕首,而受伤并且涌出鲜血的伤口。   他伸舌头舔了舔嘴里的獠牙,发疯似得要咬下去。   突然,一声悲怆的喊声,响彻整个空间:“尹卓!!!”   听到熟悉的声音,尹卓整个人一愣,头部僵硬地转向声音的方向。   那是他曾经朝思暮想的人,是他的……挚友。   小四站在门外,他不可置信看着门里的一切,言未语,但泪满面。   他手中的枪都有些瞄不准,他颤抖着伸出另一只手,用两只手支撑住手里的枪。   全部的视线,都落在尹卓身上。   两人四目相对,尹卓的獠牙缓慢地缩回,他的双手松开柳清曜,转而捂住自己的头部。   撕心裂肺的疼痛,搅得他的头脑发麻。仿佛脑子里插进了一根钢筋,被人毫不留情地搅弄着。   他的身体如同骤然崩塌的山体,跪倒在蓝色液体里,身体因疼痛而蜷缩起来,嘴里呢喃着小四的名字。   恍惚间,他好像听到了一阵轻笑声,接着空灵的声音响起:“还是药水泡得时间太短了,居然挣脱控制了,真是麻烦。”   控制?我究竟怎么了?   可惜,不会有人回答他了。   下一秒,尹卓的瞳孔颜色逐渐加深,脑子里所有的想法都被驱逐,似乎连同着记忆都消失不见。   他记忆里珍藏的美好画面,恍若一个个泡影。   他越想伸手去抓,它们却在他的触摸下,消失得越快。   伴随最后一个,和奶糖有关的记忆泡沫消失。   尹卓也彻底闭上了眼睛,他的眼角似乎有泪划过。   小四在一旁看的担心,他想要冲进来,却被容长风制止:“这药水不太对劲,别靠近!”   小四低头看了眼门口半人高的隔档,放弃了翻进来的想法。但他依旧担心尹卓的身体,不死心地一遍又一遍唤着他的名字。   他的声音越发哑涩,最后一遍开口时,喉咙甚至破了音。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尹卓睁开了眼睛。   虽然小四极轻的松了一口气,但离得最近的柳清曜,敏锐地察觉到了尹卓的不对劲。   此时此刻,他的眼里已然没有了任何情绪,瞳孔的红色越发加深,似乎能流出血泪。   他耸动着肩膀,利落地爬起身,波澜不惊地注视着所有的人。   仔细看去可以发现,尹卓的皮肤表层已经开始溃烂。他喉咙里发出闷闷的低吼声,居然又向柳清曜攻了过去。   小四声嘶力竭地唤着他的名字,可这次他已经没有任何反应了。   柳清曜看着他冲过来的身影,叹了口气:“尸变完全了,没救了。”   于是,他并不打算留有余力,长剑挽了个剑花,准备拼个你死我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一阵响亮的枪声“砰砰砰!”,撕裂开凝重的氛围。   所有人都愣在原地。   容长风他们的火药和背包,早已不知道被谁拿走,柳清曜的配枪也留给了小四。   那这声枪响只能是……   所有人都顺着枪响声的方向看去。   果不其然,是小四,他单薄的身形有些摇摇欲坠,拿枪的手臂不停地颤抖。   眼眶的泪水堆积过多,模糊了视线,可他按动扳机的手却没犹豫。   不断连发的子弹,都落在尹卓发狂的身体上。他的身体逐渐跌倒在地,无法再次爬起,也许也没了生机。   伴着最后一发子弹的打出,小四手中的枪脱手而落。   “咚——”闷闷的坠地声,和小四脑中的嗡鸣声,不断重合。   他的眼睫颤抖,泪水划到嘴边,是咸的,咸到发苦。   这一滴泪,却胜过天下至苦之物,苦味从舌根蔓延至心脏深处,扯得他的心脏生疼。   死寂的眼珠微转,视线落在被蓝色液体淹没的尹卓身上。他眼中似乎才涌起情绪,也彻彻底底知道了自己做了什么。   他亲手杀了自己所爱之人……   理智的弦再也撑不住,“啪!”脑中的弦崩裂开。   小四听不清周围的喧嚣声,也听不见容长风制止的呵斥声。   他的身体第一次如此利落,矫健地翻越门槛处的隔档,沾染上蓝色液体。   柳清曜本来很担心小四的武力值,怕他遇到什么危险,前去保护的步伐已经迈出。但他没想到今天的小四,让所有人都刮目相看。   他不停地前进着,手中的匕首清扫走一切跃跃欲试、不断扑来的感染者。   他的终点是尹卓,没有任何人能阻拦他。人挡杀人,鬼挡杀鬼。   小四神情严肃,眼神冰冷,活像是换了一个人,手中的匕首威力十足,从未见他用过。   柳清曜一边击退着周围的感染者,一边留心观察小四的情况。   这匕首的招式,怎么越看越熟悉,似乎和尹卓的路数别无二致。   伴着最后一个挡路的感染者被匕首击退,匕首闪过的寒光照在小四的泪眼上。   他一个滑铲,水声溅起,浸湿了他的衣服,可他却不管不顾。   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尹卓身上,轻柔地抱起他的头,将其放在自己的腿上。   小四盯着眼前双眼紧闭、薄唇苍白的尹卓,视线又开始变得模糊不清。   他伸出颤抖的手,指腹轻轻触碰着尹卓的面庞,似乎本能的不愿意相信。   寒冷似冰的触感,彻底打碎了他所有的幻想。   原来,心入冰窖是这种感觉。 第68章 容与剑线索   大门口处的门已经打开了, 众人也没必要在这里耗下去。尽管感染者竭尽全力阻挠着柳清曜他们撤退,但警卫队中最厉害的感染者——尹卓已经殒命了,其余人自然也够不上什么威胁。   容长风指挥着其余小队成员有序往外面撤, 眼见着屋里面就剩下小四一人不肯离去。   容长风蹙眉, 大声喊着他的名字:“王小四, 你是不是真的想死?”   走出门外的柳清曜,听到容长风的声音, 他有些担心地向里面望了望。   只瞧见, 小四低垂着头,紧紧抱着那具千疮百孔的尸体,看不清神色,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小四目光沉浸地看着怀里的人,一遍又一遍不死心地轻唤着他的名字。后来突然想起了什么,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   终于从衣兜口袋里掏出一枚奶糖, 糖的外皮包装有些脏了,或许是赶来的路上被飞溅的蓝色液体迸溅到了,又或许是因为尹卓身上没干涸的血迹, 浸染了小四的衣服。   糖衣黏在奶糖上,奶糖也有些化掉了, 拿在手里黏腻极了。   小四将擦干净的手小心翼翼地拿起奶糖, 将其抵在尹卓的唇边, 声音嘶哑但温柔地哄道:“你说过……要给我带奶糖的,你不能说话不算话。”   小四的手指很凉,可尹卓的嘴唇更凉, 他尝试许久也没将糖塞进去,他嗫嚅道:“是不是很疼啊,吃糖, 我喂你吃糖。”   “吃点甜的,就不会那么疼了,这是你告诉我的。”声音越发哽咽,但没有人回应他。   奶糖也在他的手里逐渐化掉,黏腻的触感弄得他的掌心都是。   他的手颤颤巍巍地垂下,奶糖随之脱落,掉进附近蓝色液体里,看不清踪迹。   小四没办法再欺骗自己,他将头埋在尹卓的脖颈处,哽咽地痛哭起来。   这一刻,仿佛他们紧密相拥。   恍惚间,小四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   -   其余队员都在等着容长风的指令,他是小队的队长,总不能带着所有人留在这个危险的地方。   几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容长风的身上,等着他下达撤退的具体指令。   容长风深深地望了一眼屋里面的小四,眉心紧蹙似乎能夹死蚊子,他低声暗骂了一句,转身命令道:“全体成员,跟我撤退。”   “队长,小四他……”司徒俊开口,伸手拦了一下容长风,言语中尽是不赞同。   “那你进去陪他,看看他和不和你走?”容长风神情凌厉,咬着后槽牙说:“不服从命令的,尽管就在这里。出去也别归队了,小队里没有这么不听指令的队员。”   司徒俊还想继续说些什么,不过还是张张嘴憋了回去。   柳清曜跟在队伍的最后面,他的目光黏在容长风身上。卡到了他微微颤抖的手臂,和紧紧攥紧的双拳,往外走的每一步都快速又沉重。   他想,容长风应该也是舍不得小四的吧。   但他作为队长,此时此刻,抽不开身,也不能走。   柳清曜不假思索地停住了脚步,他回头奔向小四的方向。手中的剑也没闲着,顺手斩退追上来的感染者。   往那边赶的路上,柳清曜的心就沉入了谷底。沿路上的感染者丧尸如此的多,身处感染中心的小四还能活下来吗?   当他走到门口,见到了不可置信的一幕。   以小四为圆心的半径一米的范围内,居然没有一个丧尸靠近。而明明被手枪击打的尹卓,居然也奇迹般站了起来,他将手搭在小四身上,依靠着他缓步前进。   柳清曜眼中闪过暗芒,这一切太过诡异了,他盯着尹卓身上的枪伤,透过浸湿的破碎衣物,居然看不到他的创伤口。   光滑平整的肌肤,就连他感染丧尸病毒的撕咬伤,都在这几分钟内消失不见了。   好像他真的只是因为脱力而搀扶着小四,并没有受过伤,或许变成丧尸都是他们臆想的幻觉。   柳清曜看向笑意盈盈的小四,莫名觉得他的笑容有些虚假,似乎没到眼底。   他刚想拿剑撤退,视线却和小四对视上了。小四挥着手和他打招呼:“柳大侠,我在这!”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称呼,可柳清曜的心却沉入深渊,他看向小四的眼睛,勉强扯出一抹笑容,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尹卓,问道:“你们……?”   “你说尹卓吗?”小四失而复得地将他抱得更紧,他嘴角挂起笑容:“我刚才见到祂了,祂果然是神仙,居然治好了尹卓。”   柳清曜嘴角颤了颤,疑惑地问道:“祂?”   “对啊,祂好厉害,我答应会做祂永远的信徒。”小四的眼睛有些痴迷的状态。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柳清曜不断地后退,可小四却向他招手:“柳大侠,尹卓有些重,我一个人搬不动,你……能来帮我吗?”   柳清曜后退的步伐一愣,他抬眼看向小四,嘴角勾起弧度,应声道:“好啊。”   既然存在诡异,不如以身试险探个究竟。   他走上前,伸出一只手扶起尹卓。抬手的瞬间,顺便摸了一下尹卓的伤口,眼中诧异闪现。   原来是真的愈合了,并不是障眼法。   柳清曜眼神微转,笑问道:“附近的感染者似乎不敢靠近你们?”   “这是自然,这是祂给予我们的保护罩。我们都是祂的信仰者,祂会救赎我们的。”小四依旧笑着,嘴里嘟囔着稀奇古怪的话语。   柳清曜没吭声,他对这个“祂”持怀疑态度。但不说话,又如何套话?   于是,他又问道:“尹卓,你怎么样了?”这次他看向尹卓,想看看这位突然恢复的感染者,有没有什么破绽。   尹卓闭口不谈,甚至连眼神都懒得施舍给柳清曜,只是呆愣愣地看向前方。   “尹卓?尹卓?”柳清曜又叫了几遍他的名字,眼中探究的意味更甚。   小四却突然抢答道:“他就是太累了,不方便说话,柳大侠请见谅。”   “太累了?”柳清曜轻啧一声,明显不信。   “柳大侠,你看看前方那些人是不是老大他们?我怎么听到老大的声音了?”小四岔开话题,指着不远处隔着感染者呜呜泱泱的人群。   柳清曜耳朵微动,眼中有警惕滑过,不过他还是向前走了几步,声音很冷:“是吗?我怎么没听见,也没看见?”   “真的吗?可能是我看错了,或许只是一些可恶狡猾的感染者。”小四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声音很轻但听得特别清晰,想必和柳清曜之间的距离不远。   “呵。”柳清曜轻笑着,电光火石间将佩剑径直拔出,没回头,但手部果断,利落地向后面挡过去。   “砰!”他的准头很好,剑刃上似乎磕到了什么硬邦邦的东西。   柳清曜眉毛一挑,笑意不减:“是吗?我怎么感觉,最可恶狡猾的感染者是你呢?”   他往前一跃,提剑转身,眼中的寒气凌厉,面上的笑容不达眼底。   小四的尖牙还没有来得及收回,他眨了下眼睛,继续装着无辜:“柳大侠,你在说什么啊?我是小四啊。”   “别再装了,我猜这是幕后黑手的新研究吧?人类改造成高阶丧尸,在替换成机器人。”柳清曜将近期看到的一切穿了个线,大胆猜测着。   “很有意思的猜想。”小四点头似乎在附和他:“不过,我们还是回去和老大一起商量吧。”   “回去?怎么?不打算咬我,感染我了吗?”柳清曜挑眉:“我都看到了,又何必再装下去。”   小四惋惜一笑:“我只是替祂招揽你,柳大侠,又何必说得如此绝情又严肃?”   “看你我曾并肩作战过,我不杀你,你也别过来。”柳清曜用剑在两人之间划了一道,剑气割开一道裂痕。   虽然他不知道小四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眼下肯定不是商谈、交流的好时机,周围都是感染者,柳清曜也没十足的把握能成功逃走。   小四却不听劝阻,他缓缓将尹卓放下,缓步走向柳清曜,眼中的表情很是真挚:“柳大侠,你要信我,我知道你想要的东西。”   “我没什么想要的。”柳清曜将长剑举在两人中间,呵斥道:“别再靠近。”   “我是真心的。”小四居然直接抬手握住了柳清曜的剑刃,血迹从剑刃上滑下,滴落在地上。   柳清曜的手有些发颤,他稳了稳,眯起眼睛追问:“你究竟要做什么?”   小四将佩剑对准自己的胸膛,居然直愣愣的挺身插了进去。   剑刃将他的胸膛刺穿,血迹从伤口处蔓延,染红了他的衣裳,也染红了长剑。   听着血液滴在地上,柳清曜作为一个剑客,第一次拿不稳了剑。   他瞪大眼睛问道:“你究竟要做什么?”   小四把自己的身体又往前送了送,他的嘴角也流出阵阵鲜血。但他笑得很是灿烂:“我吗?求个解脱罢了,顺便告诉你个消息。”   柳清曜蹙眉不语,眼前的人,陌生又熟悉。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小四抬手招呼着柳清曜靠近,紧接着,带着气音说道:“祂说,他知道你消失的容与剑在哪里……”   柳清曜整个人愣怔在原地,他双眼充斥着血色,厉声问道:“你说什么?”   小四整个人笑着,小声说道:“我从不骗人,他真的来了。”   “祂?”柳清曜没理解他的意思。   下一秒,小四转头,朝向不远处的地方,高声呼喊着:“我是小四啊?柳大侠你看清楚,别……别因感染发狂了……”   “噗——”小四口吐阵阵鲜血,身体也软了下去,似乎没了声息。   柳清曜僵硬的身体朝着他呼喊的方向转过去。   手中的长剑不自觉地从手中脱落,连带着小四也缓慢地倒了下去。   炽热的视线牢牢地黏在柳清曜身上,灼烧着他的心脏都开始生疼。   那是容长风的视线,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容长风就站在了不远处。   或许他看到了全部,又或许,他只看到:   被感染的柳清曜用长剑杀了兄弟。 第69章 断绝   柳清曜张了张嘴, 想要解释什么。他的视线看向一旁半坐在地上的尹卓,可尹卓的反应很平淡,就好像事不关己。   他只是冷冷地扫了一眼地上小四流血的身体, 发觉柳清曜在盯着自己后, 他嘴唇上扬, 勾起了一个极其轻微的笑容。   柳清曜被这个笑容怵到,他通体冰寒, 手脚也不自觉的发凉、发颤。   他似乎中了某些阴谋。   柳清曜身形颤抖, 脚步不稳地后退了半步,勉强站稳身体后,他蹙眉问道:“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能操控他们?”   尹卓眨着眼睛,似乎对他的聪明和敏锐颇为赞赏,他的声音很轻,带着蛊惑的味道:“柳清曜是吧?久有耳闻。”   低沉的笑声从尹卓的喉咙里滚出来:“眼下的情形, 柳大侠是不是需要帮忙?毕竟……你那位队长,可不一定会信你。”   眼前的人明明是熟悉的脸,但语言习惯以及说话风格, 都和原本的尹卓格格不入。   就好像,是有人通过他的身体, 来和柳清曜对话一样。   “信与不信, 又与你何干?”柳清曜本能地反驳着。   似乎意识到自己情绪的失控, 他微微敛眸,对方果然是冲自己来的,于是呵道:“你有什么目的?”   “不如, 我们谈个合作吧。”尹卓依旧笑着,虽是温柔的语气,但笑意里藏着刀子, 眼中的深沉看不清他具体的意图。   柳清曜没回答,他也不懊恼,反而继续说道:“作为合作诚意,我可以将你丢失的佩剑线索告诉你。”   一提到佩剑,果然柳清曜的反应大了很多,他甚至追问道:“你要合作什么?”   尹卓此时却不愿再多说,只是岔开话题道:“三日后,我会找人联系你。”   “你究竟要控制多少人?我还没答应呢。”柳清曜眉心紧蹙,但没有人回应他。   明明前一秒还和他对话的尹卓,此时又恢复到之前死寂沉沉的样子。脸色苍白不说,甚至连眼睛都重新闭上。   柳清曜此时一头雾水,仿佛这几分钟的事情都是幻觉。   直到,他听到自己的名字,被别人叫起:“柳清曜!!!”   他呆愣着,看向声音的方向,最先看到的便是容长风有些冷峻的面庞。   那双死寂的眼眸,神情复杂地看向他。两人视线交互后,容长风甚至不自然地躲开视线,垂眸看向自己的指尖,那里夹着一根带着点点猩红的香烟。   准确来说,这是容长风第一次如此逃避他的视线。   方才尹卓的话语在柳清曜的脑袋里回响:“他不会信你,你又哪里有容身之所?”   耳边嘈杂的声音更甚,柳清曜这时才注意到,在容长风身后不远处,还跟着一些小队成员。   方才叫他名字的人,也并不是容长风,而是之前见过几面的司徒俊。   司徒俊已经走到容长风的身边,他拍了下容长风的肩膀,继续道:“你小子,刚出建筑就马不停蹄地追赶过来。怕不是因为看见柳大侠落队了,心里担心?都走到跟前了,怎么不过去?周围的感染者都被我们清扫干净了。”   无论司徒俊如何插科打诨,容长风都没什么反应,他将没怎么抽过的烟头捻灭,简单地扫了一眼司徒俊,缓慢直起身体:“带人回去吧,这里别管了。”   司徒俊察觉到气氛微妙,他抬眼观察了一下四周,直到彻底看清楚柳清曜周围那具尸体的样貌,他整个人一僵,脸上的笑容也维持不住。   他没忍住向最亲近的温良询问:“地上那个……是小四?”   温良扶了扶眼镜,看不出具体的喜怒,他补充道:“是,并且他身上的佩剑是队长送给柳清曜的剑。”   司徒俊感觉有东西卡在了喉咙里,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继续说道:“你的意思是,柳清曜杀了小四?”   “眼前的场景来说,就是如此。”   此时,没有人在戏称柳清曜为柳大侠了,都在直呼他的名字。   柳清曜灵敏的耳朵显然将这些话听得一清二楚,过往的非议、谩骂,在那一刻似乎都不断浮现在他的脑中。   辩解的话被这些东西冲淡,直到他张了张嘴什么也说不出来。   容长风将熄灭的烟头扔到旁边的废墟上,迈着沉重的步伐向柳清曜走去。   温良在后面提醒着:“队长!小心!柳清曜可能已经成了感染者,别让他伤了你。”   容长风指了指自己腰间的配枪,不轻不淡地说:“他伤不了我。”   柳清曜身子僵硬的站在原地,等着容长风来和他理论,解释的话语已经蓄势待发。   但是,容长风只是半蹲在地上,轻轻扫了一眼柳清曜,便仔细查看起小四的具体伤势。   柳清曜憋不住问道:“你不信我?”   这句话虽是疑问句,但其中的肯定语气不容置喙。   容长风的手指还探着小四的鼻息,听到此话,他的手指一顿。   紧接着,他嗤笑出声:“小四已经没了气息,而你的剑是如何插进他身体的,我都亲眼所见。”   “不是这样的……”柳清曜眼色焦急,将自己所经历的一切都大致讲述了一遍,他眼神期望地看向容长风。   温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靠近,此时的他蹲在尹卓旁边,手指轻轻撩起尹卓腰腹处的衣服。   狰狞的咬痕伤口清晰可见。   他又抬手探了鼻息,没有呼吸。   温良转头问道:“柳清曜,你的借口别太明显,怎么可能有人能短时间将伤口祛除?别是你深陷丧尸病毒,出现了幻觉。连伤口都能看错,意外杀了小四,也不是没有可能。”   “怎么可能?”柳清曜拨开温良的身体,他也半跪在尹卓身前。   可眼前的事情,确实如温良所言,哪有什么神丹妙药。尹卓身上的伤口,一个也没有少,枪伤、咬伤……每一处都触目惊心。   有的甚至因为被水泡过,已经发炎红肿,皮肉绽开。   柳清曜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他甚至怀疑了自己的记忆。   想破脑袋,也没明白对方是如何完成这一切的。   容长风此时已经起身,他敛眸将小四身上的长剑抽出来。   然后,不带留念,甚至可以说是绝情地扔到柳清曜身前。   他的声音是柳清曜从未听过的冰冷:“柳清曜,你让我如何信你。”   自从相识之后,容长风鲜少叫过他的全名。所以此时,连名带姓的称呼一出,便把柳清曜打进了万丈深渊。   容长风已经招呼小队成员撤退,但并没有叫上柳清曜。   就连尹卓的尸体也被他们收走,柳清曜还保持着半跪地姿势,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或许,也并没有人愿意关心。   容长风走在最后,他的脚步突兀地停留下来。   温良察觉到他的动作,蹙眉问道:“队长?”   容长风在众人的注视下,扭头走回去,方向就是柳清曜的方向。   本来大家以为,队长又是舍不得了,毕竟之前有些恋爱脑的队长,大家都是有目共睹。   不料,容长风只站到了柳清曜半米远的位置,他看向地上那把沾着小四血的长剑。   抬脚踢了几下,将他踢到柳清曜的脚边。   金属质感的物体蹭过柳清曜的鞋子,他终于有了反应,抬眼回眸看向容长风。   容长风的神情看不出喜怒,只是声音有些发涩:“你我之间……”他声音一哽,“不必再来往。”   柳清曜的眼睛有些发涩,他眨了眨眼睛,似乎有沙子吹进眼睛里了,格外的难受。   他垂下眼眸,没敢看容长风离开的方向,只是简单地用手揉了揉眼睫。   奇怪,怎么连视线都变得模糊了。   容长风回到小队队尾,发号施令说:“回基地吧。”   温良回头望了眼柳清曜,问道:“那他呢?”   “队友一场,不必赶尽杀绝,权当是再给一次机会吧。”容长风的眼睛盯在温良脸上,问道:“你说对吗?温良。”   温良莫名感觉毛骨悚然,他尬笑几声,点了点头。   柳清曜收整了一下情绪,他缓缓起身,腿部已经有些麻木,站起来时一个踉跄。   他稳住身形,低头拾起地上的长剑。神情有些麻木地擦拭起上面的脏污和血渍。   好像,他又是一个人了。   明明已经习惯了啊,怎么总感觉心里堵堵的。   柳清曜不知道答案,他有些发呆,脑子里频闪过那些点点滴滴的回忆,手里只是机械地擦拭着长剑。   突然他的手指感受到了什么阻力,他愣怔地低头望去。   长剑剑刃背后,贴近剑柄靠下的地方,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贴了一张不起眼的小纸条。   要不是指尖轻触,差一点就错过了。   柳清曜麻木的眼睛有片刻的清醒,他的手指有些发颤,小心翼翼地揭下那张纸条。   仔细的将其展开、铺平,上面是熟悉的字迹,以及那熟悉的、被叫过无数遍的称呼。   柳清曜微微缓过来的眼睛又有些干涩,其实上面也没写什么,不过是短短几句话。   但柳清曜死寂的眼眸中,却因泪水开出生机盎然的鲜花。   【清曜,别怕,我信你。】   【念事有蹊跷,往假戏试探。】   柳清曜伸出手指抚摸着纸条上的字迹,真实的触感,让他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   他冷哼着将纸条握住掌心,不断收紧力气,直到纸条被团成了一团。   他暗自给容长风记了一笔,有些怨念地小声吐槽道:“演技干嘛那么好?害我真信了……”   骂归骂,但发泄完气闷之后,柳清曜还是将纸条铺平、展开、折叠成方正,小心地收进口袋夹层。   既然如此,不如借着这个戏台,找一找幕后黑手。   柳清曜想到了一个主动出击的方法…… 第70章 咬痕(三合一)   柳清曜循着记忆重新来到了武器阁, 他怀疑所闻所见的神秘人,可能和武器阁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甚至他大胆猜测,有可能是武器阁阁主。   今日他来的时间不算凑巧, 正好赶上武器阁闭门休整。   千里迢迢地赶来, 却吃了一个闭门羹。柳清曜都有些佩服自己的运气, 但也不想白白浪费着一天的时间。   他正思索着如何能用巧计进入,倏地, 他看见了一抹熟悉的倩影。   一袭暗紫色的水光长裙, 迈着缓步向武器阁的后门走去。   柳清曜急于叫住她,声音也算洪亮:“情月姑娘,请留步!”   但那女子似乎没听到般,继续往里走去,身姿绰约,头都没有偏离任何角度。   柳清曜只好蓄力飞身而起, 在后门即将关闭之际,伸出一只纤细有力的手,将关到一半的门板用力抵住。   紫裙姑娘抬眼望去, 眼中尽是吃惊,她秀眉微蹙, 红唇轻启:“哪来的登徒子?竟然做出堵门此等下流之事。”   “不好意思, 失礼了。”柳清曜急忙将手松开, 他摸摸头,缓声解释说道:“情月姑娘,我方才叫你, 你没理。所以才不得来此堵门。”   紫裙姑娘眼眸微眯,似懂非懂地点头,大致想起了柳清曜这个人。   她嘴角含笑:“原来是柳公子啊, 你来这里是要做什么啊?寻人还是……”   柳清曜眼中闪过诧异,眼前这个女子,和他第二次在试炼场见到的情月极其相似,无论是语言举止,还是个人气质。   但是,又和他第一次见到的活泼好爽的情月极其不同。就好像,他第一次和情月的见面是错觉一样。   本着探究的想法,柳清曜嘴角勾起玩世不恭的笑容,身子也不断靠近,两人之间的距离被急速缩近。   紫裙姑娘呼吸一哽,猛地抬头和柳清曜对视上。她的耳朵很红,但脸上却是波澜不惊的表情。   柳清曜得寸进尺地伸手,指尖悬空地放在女孩的下巴之上,明明没有触碰,但女生却因潜在的压迫感,配合地昂起了下巴。   柳清曜眼中波涛翻涌,他轻笑出声:“情月姑娘,我可是为你而来。”   “为我?”女生喉咙微动,声音颤抖。   “自然,第一次见面之时,你我已经互许终生。”柳清曜眼中缱绻的神情不似作假。   可女生的脸却涨成了猪肝色,她敛眸回道:“当时不过玩笑话,柳公子不用放在心上。”   “是吗?”柳清曜似笑非笑,下一秒,却掐住了女生纤细的脖颈。   女生瞪大眼睛,眼角晕出生理性的泪水,但她仍用气音质问道:“柳清曜,你这是做什么?!”   “你不是情月,你究竟是谁。”   聪慧的女生不用多加思索,便知道方才柳清曜再诈她。   她脸上愠色更甚,用手指拨开柳清曜的手,另一只手则向自己的后腰处去掏利器。   柳清曜自然看到了她的小动作,他顺势松手,身体也后退了一些距离,他低眉看着:“这位姑娘,我没有恶意,我只是……”   眼见没有继续伪装的必要了,她坦白道:“我确实不是情月,我是她的双胞胎姐姐,情影。”   情影扫了他一眼,厉声说道:“情月不在这里,她和小希去军事演练地了。”   “我不找情月。”柳清曜直白道:“我只是想进武器阁看看。”   “武器阁今日闭店,无人看守,也无人可进。”情影看向柳清曜,眉眼间是冷色:“柳公子请回吧。”   “倘若我偏要进呢?你们能拦住我?”   “自然是拦不住。”情影回眸,眼中似有戏谑:“不过,我想柳公子应该更着急去军事演练地。”   柳清曜察觉到她好像在暗示什么,蹙眉追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柳公子还是不要和我闲聊了,毕竟,有人还在等你营救。”情影不轻不淡地留下这句意味深长的话,然后将大门紧紧关闭。   柳清曜思索着,突然间他想到了什么,眼睛深沉了片刻。   难道是,叶佑星出事了?   武器阁了解到和自己有关的人并不多,大多是容长风的小队成员,他们刚出完任务,暂时没有危险。   此时此刻,唯一能陷入危险境界的人,只有叶佑星了。   他是军事演练地的学生,并且还和小希有过节。   当意识到叶佑星可能存在危险,柳清曜便不敢在拖延,动身赶往军事演练地。   他刚进入之时,被门口的安保拦了一下,为了不硬碰硬,打草惊蛇。   柳清曜只好从后面翻墙进去,幸好之前大致探索过这个场地。   对里面的大致环境,柳清曜还算熟悉。   他身手敏锐地走到寝室楼后面的小巷子处,倘若领头的人要像往常一样折磨其他学生。   他大概还会选择小巷子里,因为这是他熟悉的环境。按照某些研究来说,熟悉的环境,不仅能增加施暴者的安全感,还能增加他的愉悦感。   但是这次,柳清曜似乎猜错了。   空旷的巷子里,只能听到水滴落在地上的声音。除了堆积的杂物,并没有任何一个人。   柳清曜的心再次揪起,没了这个线索,他真的不知道,应该去哪里寻人。   恍惚间,他听到了细微的挣扎声。   他将长剑抽出,轻缓的脚步走到角落里的大缸前。试探地伸手,敲了敲缸体,挣扎地声音更加剧烈。   柳清曜垂眸,蓄力于手,推开大缸上的厚重沙袋,之后用长剑轻轻挑起上面的盖子。   新鲜的空气不断涌入,缸里面的少年不停喘着粗气。   柳清曜伸手将少年从缸里拉出来,少年像脱水的鱼儿,依靠着墙角径直滑落。   他的眼底还红着,眼角的泪珠欲落不落,脸上的泪痕清晰可见。   柳清曜半蹲下身,和他平视,试探地问道:“同学,你知道希少在哪里吗?”   听到希少这两个字,少年的身子有明显的蜷缩,他剧烈地挣扎起来。   散乱的发丝因挣扎散开,将他的面庞清楚的显露出来。   柳清曜此刻才发觉,这个男孩就是当日被他和容长风救下来,但是却仓皇逃跑的人。   他应该也是叶佑星的同学,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柳清曜问道:“你知道叶佑星在哪吗?”   男生想要说话,但长时间的窒息感,让他的喉咙肿胀发疼,他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咳咳!”   柳清曜轻缓地拍了拍他的背。   男孩顺了顺气,虚弱地开口说道:“他们、他们在军事演练地的后山处。”   听到大致方位,柳清曜点了点头,将男孩扶稳坐好,说道:“我找人来照顾你?我现在要去后山找人,不能陪在你身边。”   “没、没事,后山一直往南走,走到边界处,看到高高竖起的栅栏,差不多就到了。”男孩的声音逐渐平稳,他继续说道:“虽说是后山,但山体不高,就是一个小山坡,你注意安全。”   柳清曜点点头,他用通讯设备给容长风发了一个消息:【军事演练场后山,速来。】   容长风并没有及时回应他,但柳清曜也等不了,他带着长剑就往后山赶去。   路途不算远,男孩指的路也很清楚。没过多久,柳清曜就走到了地方。   此处的山体确实不高,看起来也极为荒芜,绿植也没有多少,光秃秃的表面。   尽管如此,找人还是有些困难的。柳清曜仔仔细细地找了半天,除了闻到一些淡淡地血腥味扩散开来,其余的并没有发现。   直到,他的通讯设备传来消息,是容长风发的,时间居然是十分钟前。   似乎因为后山的信号并不好,收到消息的时间都会延长。   信息上的话很简略,但是透露的焦急情绪丝毫不减:【后山是禁地,等我,别妄动。】   柳清曜低头看着屏幕里的这句话,无奈哂笑道:“说的好像有点晚了,我已经进来了。”   既来之,则安之。柳清曜没有打退堂鼓的打算,他循着血腥味,仔细探查。   这是他眼下唯一的线索。   血腥味的气息越来越重,柳清曜知道他并没有走错。只不过眼前这个地方,看起来有些不妙。   他已经走到了后山的中间部分,再往下似乎是一个山谷,里面的气味不算好闻。   阴暗潮湿的味道,夹杂着一些腐肉的臭味,以及很重的血腥味。   就算是柳清曜也没有绝对的信心,莽撞地跳下去。   他垂眸观察着山谷的地势,险峻陡峭,如果贸然下去,短时间内真不一定能上来。   后山上的绿植不多,但山谷顶上却是个例外,有些浓密的绿植将山谷唯一亮光的地方遮住。   如果没有这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柳清曜扪心自问,他真的不一定能找到。   他还在犹豫不决,低头点开通讯设备,给容长风发了条通讯:【我在后山山谷。】   这里的信号更是糟糕,看着信息后面的加载圆圈转了半天,这条信息还是没有发出去,信息后面的加载符号,被一个红色的感叹号所取代。   柳清曜叹了口气,看来眼下只能靠自己。   突然间,一阵凄惨的尖叫声,响彻天空,将栖息的鸟雁都惊起。   尖叫声的来源就是眼下的山谷里面,看样子叶佑星他们真的可能在这里。   只不过,因为尖叫声太过惨烈,一时间,柳清曜无法准确分辨出来,这个声音是不是属于叶佑星。   但他又不敢赌,只好沉着气,缓步从岩石处下去。   他的手指攀爬在岩石之上,有些石头很是潮湿光滑,柳清曜有几次差点跌落,幸好他的平衡力一直不错,最终还是安稳地来到了谷底。   谷底处,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破败不堪,甚至说有些新奇。   似乎有人在谷底搭建了什么建筑,不远处还能看到光亮以及一些帐篷。   而柳清曜对面的岩壁上,则人工修建了一条看起来更为牢固、安全的索道,用来上下移动,安稳的进入谷底。   想来柳清曜下来的这边岩壁很是凶险陡峭,就连看守的人都没有,似乎没有人能想象到,有人会从这里下来。   不过这点正好遂了柳清曜的意愿,他从黑暗里摸过去,脚步又轻又缓,没有丝毫的声音响动。   摸到帐篷身边,柳清曜先从门口的帘子试探看进去,没有发现任何人。   他选择了一个看起来最为宏观、庞大的帐篷,侧身闪进去,仔细搜查起来。   帐篷里大致的生活用品都有,但是看起来使用的都不频繁,上面的灰尘厚重。   如果说哪里是最近的新鲜痕迹,明显就是帐篷正中间地上的一滩血迹。   柳清曜蹲下身,用手指抹了抹,血迹未干,闻起来应当是人血。   难道他们在进行什么祭祀仪式?柳清曜一边思索着,一边出帐篷继续寻找。   一些零星的血迹滴在地上不是很明显,不过因为柳清曜刚才看到了未干的血迹,所以对这些格外留意。   他顺着那些不起眼的血渍,摸到帐篷后面的一小块空旷的地方。   眼前的一幕,刺伤了他的双眼,他的眉心不自觉的紧皱,双拳紧握,身体也因愠怒而颤抖。   他瞧见,叶佑星被当成领头羊,被捆绑在高高的十字架之上,蓬头垢面,身上的血迹过多,以至于分辨不出来具体的伤口。   他的头颅低垂着,仿佛要掉到地上,或许已经没了意识。   而他的正对面,希少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神情不屑:“就你?不自量力的小老鼠,妄想挑衅我?太可笑了。”   之前见过的情月,此时面上没有什么笑容,只是冷眼旁观这一切。   最初柳清曜在她身上所看到的正直、活泼,一概不见。   她红唇轻启,慵懒地催促着:“小心点,别搞出人命,祂不喜欢。”   希少却满不在乎地说道:“大不了用他做研究呗,祂的秘术连死人都能救活,完全不用担心。”   “少贫嘴,这个人可是我们拉拢柳清曜的重要工具,祂重点吩咐过。”情月扫了一眼希少说道:“我不希望你把坏脾气撒在他身上。”   “知道了。”   “我再嘱托一句,要是合作计划因为这件事出了变故。我发誓,第一个用作实验的只能是你。”   希少点了点头,他有些不耐烦地催促道:“话说,柳清曜真的会来吗?祂是怎么知道的?”   “祂是神圣的神明,自然无所不知。”情月低头看了眼机械手表,她声音淡然:“祂预测的时间已经到了。”   “是吗?人呢?”希少挑眉:“祂不会预测错误了吧。”   “不会的,人已经到了。”情月呢喃着。   倏地,她高声说道:“柳大侠既然到了,为何不现身?”   柳清曜没吭声,身形掩藏在黑暗中,静静的看着他们。   情月的脸有些红涨吗,她是没有勇气再喊第二声了。   希少最看不得她难受的样子,他心生一计,开口告诉情月,让她让开身。   紧接着,他拾起一旁看不清具体形状的刑器,似乎是个热烙铁。   他毫不留情地将烙铁贴在叶佑星身上,凄惨的叫声再次响起,伴着肉烤焦的声音。   希少环顾了一下四周,见没有人出现,只好再次拿起另一个烙铁,准备两个一起上阵。   烙铁距离叶佑星的皮肤只剩十厘米,眼瞧着即将贴上。   这时,不远处一柄飞剑腾空而出,速度飞快地擦过希少拿着烙铁的手臂,划出一道不浅的伤口,并且顺势将烙铁打落。   希少有些吃瘪地捂住自己流血的胳膊,眼神恶狠狠地盯着不远处出现的柳清曜,开口阴阳道:“柳大侠,你好大的阵仗。”   柳清曜不疾不徐地从阴影中走出来,他走到叶佑星的身前,抬手擦拭了一下他脸上的血污,神情愠怒道:“放人。”   “柳大侠,你先别生气,气大伤身。”情月笑意盈盈地过来劝架,她瞧了一眼叶佑星,然后和柳清曜对视说道:“人自然会放,不过不是现在。”   “你们如何才愿放人?”柳清曜冷冷地扫了一眼两人,语气中有些威胁的意味:“难不成,还让我亲自抢人?”   “您说笑了,放人很简单,我们是代表祂来谈合作的。”   “呵。”柳清曜嗤笑道:“这就是你们谈合作的态度?这是合作吗?是单方面威胁吧。”   情月笑了笑,并不生气,反而说道:“我们自然是有态度的,不过柳大侠似乎可信度不高。”   “哦?那你们想怎么样?”   “很简单,祂有吩咐。”情月拿出一个血红色的晶核,个体不算大,比核桃还小一些。   她将血色晶核递到柳清曜眼前,温柔的嗓音带着蛊惑:“只要,柳大侠你吃下这个晶核。”   柳清曜将眼睛落在晶核之上,红色的晶核十分耀眼夺目,这抹红就好像是从晶核里面渗透出来的血迹,有些吓人可怖的样子。   他没说话,情月也不急,继续讲述着成为合伙人的好处:“到时候,你的亲人朋友都会受到祂的庇佑,不老不死、不伤不灭。”   “你苦苦寻找的容与佩剑,无所不能的祂也可以告诉你具体下落。”   “就连你眼前这位可爱的小徒弟,我们也会按照约定放下来,并且为他疗伤,送他价值高昂的慰问品。”   柳清曜的眼神有些晦暗不明,他还是没有回应。   “不心动吗?柳清曜,这样难得的机会可不多。”情月惋惜道:“你可要把握好祂对你的重视。”   “如果我就是不买账呢?”柳清曜扬起一抹笑容,笑意未达眼底,威胁地话语从嘴边溢出:“如果我不答应,你们又能拿我怎么样?杀了所有人吗?”   “哈哈哈。”情月笑出声:“不愧是柳大侠,真有气节。”   “我们也有方案二,祂总是算无纰漏的。”   “哦?是吗?我洗耳恭听。”   “看样子,您是想选方案二了?”情月可惜地摇着头:“心善的祂决定再给你一个反悔的机会,你可以随时出声答应。”   柳清曜不置可否,他没说一句话。就像一个看客一样,事不关己地看着眼前的闹剧。   情月无奈道:“只好这样了,柳清曜,这条路是你选的。”   柳清曜全神贯注,身体已经开始戒备模式,他倒要看看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陡然间,情月高抬双臂。紧接着,伴着手臂的落下,一阵白雾不知从什么地方四散开来,将柳清曜团团围住。   迷雾之中,柳清曜看不清情月的希少的具体方位,他只好先拯救眼前被挂着的叶佑星。   叶佑星的身上缠满了铁链,一时间找不到解锁的钥匙,也不一定能顺利理清楚铁链的走向。   所以,柳清曜直接手起剑落,抬手将他身上的铁链斩断。   他的剑法是极好的,几下下去,铁链应声而落,叶佑星的身上也没有增添任何一道新伤。   虽然不知道他们再搞什么鬼,但眼下不应该再带着这里了,柳清曜将叶佑星搀扶起来。   他来时的山壁过于陡峭,下来的时候都很艰难,上去只会更难,并不适合像叶佑星这样的伤病之人攀爬上去。   那么只好借用另一边墙壁上,他们人工建造的索道了。   对方似乎也料到了这种情况,不远处的山壁上传来情月有些清丽的声音:“柳大侠,祝你好运。”   此时的烟雾已经消散一些了,视线穿过烟雾,柳清曜看到情月和希少已经借住索道攀爬到山谷顶峰了。   留给他们的时间越来越不多了。   柳清曜带着叶佑星感到索道下方的时候,头顶上正好传来,希少带着笑意的挑衅声音:“柳大侠如此厉害,想必也用不上索道吧。”   柳清曜眼皮一跳,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果然如他所料,希少毫不客气的用刀刃砍断了索道,哗啦啦的铁链从高空处落下,砸在地上发出很响的声音。   这些掉落的铁链子,差一点就砸到柳清曜他们了。幸好柳清曜身手足够矫健,即使扶着一个人,也确保了两个人都没有受伤。   情月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的声音很是尖锐,又尖又细的声音在山谷里回荡:“这就是方案二,请尽情享受吧。”   柳清曜不停后退,直到紧贴着岩壁,他听到了许许多多的闷声嘶吼声,似乎有东西被放出来了。   他耳尖微动,还听到了不断向他们这个方位走过来的脚步声。   柳清曜喉咙微动,他较好的视线看清楚了不远处的“盛景”。许许多多奇形怪状的红眸丧尸,在向他们的方向走过来。   他们的步伐很缓慢,似乎胸有成竹,只是在戏耍柳清曜。   眼下的情形真的是极度劣势,柳清曜只好将叶佑星背在后背上,一只手用来托举叶佑星的身体,让他不至于从自己的后背上滑落,另一只手则将长剑拨出,握在手里。   他尝试着从废弃的索道上攀爬,可惜两个人的体重太重,绳索根本无法承担。   电光火石间,绳索断裂,柳清曜垂直跌落,幸好他抓住了岩壁上的一根枯藤,做了一些缓冲。   两个人没有直接砸在地上,反而是有些踉跄的站在地上。   此时,背上的叶佑星悠悠转醒,他的神情看不清楚,声音很哑的闷哼了一声。   眼见着上去困难,底下还有虎视眈眈等着他们坠落的高阶丧尸。   柳清曜本不想和丧尸缠斗,可当他从上面落地的那一刻,他的四周就围满了丧尸,口水谗液直流,看向柳清曜的眼睛都放绿光。   柳清曜只好拿着长剑和他们打斗起来,这些丧尸好难缠,不断有腐肉、口水飞溅到柳清曜身上,甚至他感觉自己的后脖颈,被人用口水糊了一片,黏腻恶心的触感,让人毛骨悚然。   打斗期间,他还要时刻注意着没有自保能力的叶佑星,避免他被丧尸咬到或则受伤。   没有几分钟,柳清曜就觉得筋疲力尽。   有些灵智的高阶丧尸,很会钻空子,刹那间,找准机会,从柳清曜的侧面攻来。   “砰!”是手枪响起的声音。即将得逞的高阶丧尸,居然被一枚不知从哪里来的子弹,爆了头。   柳清曜诧异地抬眼,近在咫尺的山壁上,容长风单手顺着残破的索道滑下。   遇到断裂的索道时,他则会用脚作为转轴,改变自身的方向,紧绷着的小臂线条显露出来,荡着身体拉出下一段索道的铁链。   他的腰上似乎还悬挂着登山牵引绳,但具体柳清曜看不清楚。   而容长风的另一只手则拿着一把威力不容小觑的手枪,从高处瞄准着柳清曜身边任何一个可能造成危险的人或事物。   给筋疲力尽的柳清曜带来了不少的安全感。   容长风即将落地,柳清曜也心有灵犀地往岩壁那边靠拢。   或许是计算及时,当柳清曜到达岩壁之下的时候,容长风的双脚也正好踩到地上。   容长风脸上没有笑,眉眼间都是严肃,眼神里似乎还有怒火。   柳清曜本来想说的话,也因为他的眼神,而咽进了肚子里。   “注意安全。”容长风嘱托一句,然后将自己腰上的绳子解下来,系在了柳清曜的腰上。   然后顺着绳子的力量,柳清曜托举着背上的叶佑星,向上攀爬。   容长风在后面垫了一下后,用枪击退了几个不知死活凑上前来的丧尸。然后才凭借自己的力量,往上攀爬着。   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的爬到了岩壁的一半,谷底的丧尸的嘶吼声音越来越远,柳清曜才终于有了成功脱困的实感。   他长舒一口气,整个人紧绷的身体有片刻的放松。他极轻地笑了下,想要和容长风说些什么。   转眼间,他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他的笑容僵硬在脸上,潋滟的桃花眼微微瞪大,眉心因疼痛而轻蹙,生理的泪水从眼角溢出。   不解、震惊、怀疑……无数的情绪从胸口蔓延。   柳清曜的脖颈处传来了极其猛烈的疼痛,他洁白纤细的脖子,被锋利的牙齿咬穿,血液从伤口处涌出,又被身后人的舌头席卷入腹。   他……被叶佑星咬了。   难道叶佑星已经变成了丧尸?   此时的柳清曜才恍然大悟,原来这才是祂所计划的方案二。   丧尸病毒似乎已经影响到了柳清曜的大脑神经,他神情恍惚,手部的力量也有些松动。   没有了力量的支撑,他背上的叶佑星随之掉落,像一只翅膀惨缺的蝴蝶,任由着被风裹挟。   容长风眼中闪过诧异,他抬手抓了一下掉落的叶佑星。却看见了他的青面獠牙,一双熟悉可怖的红眸,那是丧尸的典型特征。   还有那锋利的、来不及收回的尖牙,上面似乎还沾着血迹。   容长风想要救援的手愣在了原地。   窒息感席卷全身,他僵硬地抬头,看向他上面的柳清曜。   不出他所料,柳清曜脖颈处的咬痕,触目惊心。   柳清曜只觉得意识深陷混沌,他拼命地挣扎,但也无济于事。又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回荡在他的脑子里:   “放弃吧,别挣扎,认命吧。孩子,这是你的归宿。”   柳清曜被这缥缈的语气蛊惑,他的四肢都开始没了力气,听从地放松自己的身体。   一时间,他好像忘记了自己正在攀爬,他的身体在空中晃来晃去。如果没有腰上的绳子,他早就坠入无尽的深渊里。   容长风暗骂一声,加快自己攀爬的脚步,急速来到柳清曜身边。   他伸手捞住柳清曜的细腰,将他圈在怀里。   稳定身形后,他将柳清曜按在岩壁之上。用手掀起他的脖子处的碎发,仔细检查着丧尸的咬痕。   被咬的地方是两个血淋淋的血洞,似乎因为丧尸的品阶太高,这才没过多久,上面的伤口已经开始发紫,隐隐约约有要变黑的趋势。   容长风本来想要等着上去,再进行处理伤口。   但目前这个情况,他有些担心柳清曜可能根本撑不到上去。极大可能,他再攀爬到一半的时候,就会变成面目可憎的丧尸。   容长风深吸一口气,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他从内衬口袋的深处,摸出一小瓶药剂。   那是他同柳清曜说过的:丧尸病毒预防阻断剂。   根据研究人员所说,这个药剂的奏效对时间的要求很严格,必须在被咬后,快速服用 。   甚至有可能被咬超过十分钟,这个药就不奏效了。   容长风方才并没有看时间,他不清楚柳清曜被咬的时间有没有超过十分钟。   但……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他也会选择把这个药给柳清曜服用。   哪怕这个药他仅有一个。   哪怕这个药本来是他的保命神器。   尽管它价值连城,千金难换,容长风也愿意试一试。   他只求,柳清曜没事,能够顺利醒过来。   容长风将柳清曜翻身摆正,用手掌轻轻抚摸着他的脸,轻柔地拍了拍,担忧地叫着他的名字:“清曜?清曜醒醒。”   柳清曜面色苍白,眼睛紧闭,无论怎么叫都唤不醒。   容长风不敢把药硬灌给柳清曜,他怕操作不好,将稀少的药液洒了。   可是柳清曜现在的情况,又不能拖延,这该如何是好?   容长风的心里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他极其轻微地喟叹一声,似乎在自嘲。   山壁处的光并不明亮,容长风的半张脸都隐没在阴影里,垂下的光影将他的眉眼照得更为深邃。   那双狭长的、眼尾上挑的丹凤眼,紧紧盯着柳清曜的面容。视线落在他高挺的鼻梁,以及有点苍白的嘴唇。   容长风用手抚摸着柳清曜的脸颊,周围的空气似乎变得闷热起来,粘稠、迟缓的空气将时间拉得很长。   容长风感觉这股粘稠的空气流进了身体里,将他的心脏搅得扑通乱跳,心跳声震耳欲聋。   但周围的一切,无论是感觉、触觉、听觉却又变得异常缓慢。   他能感受到两人的衣物紧贴在一起,彼此的呼吸不断交织,温热、沉闷还有些复杂难言的情绪,似乎从胸膛迸发出。   容长风将阻断剂的药瓶打开,一饮而尽。 第71章 舌吻   晦暗不明的光影中, 容长风感觉自己的脸颊烫得惊人。   他欲盖弥彰地用指尖碰了碰,暗自庆幸柳清曜此刻意识不清,看不到他的窘态。   随着距离的贴近, 柳清曜就像是依靠在容长风的胸前。他们之间没有任何缝隙, 身体相贴着, 柳清曜的下巴紧挨着容长风的肩膀。   此时的柳清曜因为丧尸病毒的作用,整个人眉心紧蹙, 额前有虚汗悬挂, 看起来痛楚不已。   他鼻尖的呼吸声急促,热息扑洒在容长风的脖颈处,带起阵阵颤栗,仿佛柳清曜的体温和气息紧紧围绕着他。   不敢再怠慢下去,容长风眼睫微颤,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定。他抬手用指尖捏住柳清曜的下巴, 迫使他微微仰头。   柳清曜的身体有点软弱无力,他的身体缓慢的后仰、下滑。直至被容长风另一只手臂拦腰抱住,将其紧紧圈在怀里。   容长风的声音有些哑, 明明是轻声安慰的语气,但又有种控制的感觉:“乖一点, 别动。”   柳清曜不太老实的身体一愣, 整个人突兀地完全静止。本是迷离的眼眸闪过片刻的清醒, 夹杂着一些惊诧,双眸微微睁大。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便是容长风。他缓慢地低头, 轻轻吻在了柳清曜的唇上。   来不及思考太多,或是这炽热的吻强势地席卷了他所有的意识和感官,又或是丧尸病毒的侵染加重。   柳清曜的意识逐渐沉沦不清, 他瞳孔有些涣散,朦胧地闭上眼睛。   他的脑子里昏昏沉沉,什么都反应不过来,但感官触觉被无限放大。   例如,他能感觉到自己的上唇在被湿热的舌头舔舐,下唇被有些尖的牙齿轻轻衔住,轻缓地拉扯着。   嘴唇被舔.弄的,泛起阵阵酥麻,这种感觉柳清曜完全招架不住,他狼狈地轻轻喘息着,遵循本能地向后躲去。   即将退开之际,容长风攥着他下巴的手,顺势下滑,拂过白净的脖子,不由分说地捏紧了他的后颈。   不容置喙的力量逼迫着柳清曜靠近,巧妙化解了他们嘴唇片刻的分离,容长风再次强势含住了他的嘴唇,可他似乎并不想仅是这样。   带着些惩罚意味的尖牙抵在柳清曜的唇上,伴着一阵细微又酥麻的刺痛,柳清曜当即叫出了声。   他从没被这样对待过,说不出的感觉直冲天灵盖。   柳清曜齿关微开,细碎的呻吟声堪堪到了唇边,没等全部释放,却被容长风的吻堵回去。   灵巧舌头长驱直入,顺着他开启的唇探进口腔,呼吸在那一瞬间被无限掠夺。   伴着暧昧的水声,容长风吻得凶猛暴烈,将柳清曜胸腔内的氧气尽数挤压,几乎一丝不剩。   紧接着,柳清曜感觉有温热的液体从容长风的嘴里渡来,带着药剂的苦味,流入喉咙时又万分滚烫,灼烧着他的四肢百骸。   在不停升温的身体里,即将爬满全身的青灰色经络在缓慢消退,他的意识也逐渐清醒。   柳清曜眼睫微颤,意识到自己正在做什么之后,他整个人都浮上红晕,最严重的部位当属耳根,红得最艳。   他偏头躲避着容长风的亲吻,如愿以偿地得到了一丝喘息的间歇。   还没等他松一口气,就又被容长风强势地按着后颈,仰起头来迎合他。   柳清曜能感受到他的舌尖被人勾住,混在一股黏腻、涩苦的药剂里紧紧缠绕,他正张着酸软无力的嘴唇,被人肆意掠夺。   他觉得容长风一定是故意的,柳清曜的眼睫泛起生理性的泪花,阵阵猫挠似的轻哼从喉咙里滚出。   容长风放在他后颈处的手掌逐渐卸了力,轻柔地用指尖摩挲着他的后颈,似乎在安慰,但并没有要松手的打算。   明明已经清晰的意识又逐渐粉碎、沉沦。柳清曜深知,这次并不是因为丧尸病毒。   他抬起欲退开的手停在了半空,最后也仅仅轻抚在容长风的胸前,并没有用力将人推开。   庸俗的、原始的、野蛮的欲望疯长出枝丫,将柳清曜的四肢紧紧缠绕,不由分说地将他拉进泥潭沼泽。   自诩清风高洁、高岭之花的天下第一剑客,他从高位跌落了。   但,这是他心甘情愿,自愿沉沦,淹没于沼泽。   容长风缠人地继续贴上来,他们的嘴唇紧贴、缠绕、厮磨,彼此呼吸的频率相互交织契合,心跳声在急剧攀升。   随着沉重的呼吸和暧昧粘稠的水声,柳清曜感觉自己整个人冒着炙热的气息,比刚才的灼热更甚。   心脏深处突然传来猛烈地悸动,像是好久之前埋下的一颗种子,此时此刻正在他体内疯狂抽芽生长。   载满爱意的枝叶探进了他每一寸血肉,渐渐与他密不可分。   而在枝叶的根部,也就是心脏正中央,盛开出一朵热烈奔放的红色玫瑰。   容长风的嘴唇终于缓慢的后撤,此时两人的嘴唇都红肿不堪。他缓慢地抬手,用指腹擦净柳清曜嘴角的湿润。   柳清曜的意识已经模糊,他眼睫轻眨,双眼紧闭,不可置信、羞涩又懊恼地捂住自己的眼睛。   直到,容长风将他腰间的绳子系紧,用臂膀紧拉着他,将其从半壁断崖处拉上来。   腰部的绳结被解开,容长风仔细检查着他身上的其余伤口,时间缓慢流逝,柳清曜才终于彻底清醒。   柳清曜试探地活动着疲软的双腿,想要站起身,但仅仅是脖子微动,他的后颈又被人钳制住。   借着余光,容长风正站在他的身后,半弯着腰,垂眸紧紧盯着他后脖颈处的丧尸咬痕。   尽管看不清他的神情,柳清曜从脖子处炽热的手掌,以及身后人不太平静的呼吸声中,就能判断出他此时的愠怒。   柳清曜抬手抚上容长风的搭在他脖子上的手,轻轻握了握,缓缓转头,声音温柔地哄道:“我这不是没事嘛~”   两人的视线对上,柳清曜看清楚了他暗含深不见底的眸子,危险的信号本能地腾升。   柳清曜愣怔了下,表情空白了几秒。在这种岌岌可危的压迫下,他突然被抱住了。   容长风单膝半跪在地上,用臂膀将他完完全全圈起来,紧紧拥入怀里,似乎要将他融入骨血。   柳清曜有些吃力又无措地承受着这个拥抱,但他没挣脱,甚至顺从地回抱过去。   此刻容长风的不安的情绪将他环绕,炽热的体温将他灼烧,剧烈跳动的心脏仿佛也回荡在他的胸腔里。   就连脖颈处深埋的那颗毛茸茸的脑袋,所对应的衣料处,传来了阵阵湿润。   他将容长风一系列反应串联在一起,某种意外的窃喜由衷而生。   容长风在心疼我?在害怕失去我?亦或者说他在乎我?   得到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后,柳清曜感觉自己的脸颊在发烫,他竭力维持稳定,但仍忍不住问道:“长风,你在……”   “在乎我”这三个字,柳清曜还是不好意思说出口,他将话吞进肚子里,换了一种说法。   “长风,你在哭吗?”   容长风明显地身子一僵,头颅埋得更深了,闷闷地声音隔着衣料传来,有些哑涩但极力否认:“我没有。”   柳清曜会心一笑,手掌抚摸着他的背脊,附和道:“好好好,没有没有。”   容长风红着眼睛挣脱出怀抱,恶狠狠地看了一眼柳清曜,有些警告意味地怒道:“以后不准逞强了,再有危险的事情,我陪你。”   “知道啦,容大队长~”   容长风不轻不淡地看了他一眼,起身走到一旁。看都没看柳清曜,明显还在气头上,仿佛刚才拽着柳清曜抱在怀里不放的不是他。   柳清曜眨着眼,迟钝的他也意识到眼前的人并没有消气,他一把扯住容长风即将走远的衣角。   “干嘛?”容长风步伐果然停下来了,只不过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语气也算不上友好。   柳清曜却不恼,揪着衣摆,讨好地摇了摇。   “长风,我受伤了。”语气示弱又无辜,甚至柳清曜将自己的衣领都往下扯了扯,完整地露出脖颈血淋淋的伤口。   容长风的语气带着微微嘲讽的意味:“柳大侠不是厉害吗?不是可以自己独当一面吗?怎么现在知道疼了?”   柳清曜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拉扯衣摆的手顺势勾上容长风的手臂,他忽略容长风话里的阴阳怪气,软声问道:“你还在生气吗?”   “没有。”容长风先是嘴硬否认,然后又道:“你是想让我处理伤口吗?但你要先松开我,医疗用品我放在另一边了。”   柳清曜眨了下眼,本能地顺势回道:“我还以为你要走。”   “哼。”容长风意味不明地冷哼一声,但他看到柳清曜的伤口,语气又软了下来,哄道:“你在这乖乖等我,我拿完医疗用品就回来,嗯?”   柳清曜敛眸,小声道:“其实我不是想让你帮我上药。”   容长风没太听清,但他却半弯下腰,将耳朵凑近柳清曜,柔声问道:“怎么了?”   柳清曜的眼睛很亮,在那盛满漫天星河的眼眸中,被他所注视,就好像——你是他的唯一。   在这说不清道不明的氛围里,容长风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他以为柳清曜要主动说些什么动人的话,怕听不清楚他的话。   “其实,我只是想让你抱抱我。”伴着话音,柳清曜错开和容长风对视的眼睛,有点别扭地垂下眼眸。   声音也越来越小,似乎他极其不自信。   这本不是一个过分的要求,可柳清曜言语里的真挚,就仿佛这个要求他很难得到一样。   容长风胸腔里泛起刺骨的心疼,他跪坐在地上,重新抱住了他的珍宝。 第72章 赴约(二合一)   两人就这样拥抱了一会儿, 容长风突然感觉有东西在自己的身上乱窜,柔软的触感带着些温热,在自己的小腹偏右的地方摸来摸去。   他狐疑地伸手探去, 没看到奇怪的生物, 反而捉到了柳清曜胡来的手。   容长风:“……”   他哭笑不得, 将这只胡作非为的手擒住,握在掌心, 明知故问道:“在做什么?”   柳清曜眨了眨眼, 心虚地抽了抽自己的手,但没抽出来。似乎如果他不给一个合理的解释,容长风就不会放他离开。   “别想些乱七八糟没有用的,你现在还受伤未好呢,别撩完就跑,不负责任……”容长风见他不说话, 反而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柳清曜:“???”   “我……”他欲开口替自己辩解,却被容长风又抢先道:“我都懂,不用多言。”   “我只是想说, 你右腰处好像有什么东西。”柳清曜打量了一下那个地方,不好意思地继续说:“硌到我了。”   见容长风的笑容僵持在脸上, 难道他生气了?   柳清曜思索了片刻, 试探着辩解说道:“我想刚才你应该是误会了, 我没有什么额外的意思。”   但这句话好像并没有起到缓解作用,反而让容长风的脸色更冷了。他将手伸进衣服口袋里掏了半天,将一个透明的玻璃药剂瓶子扔给柳清曜。   “罪魁祸首就是这个东西。”容长风转身头也不回走开了, 伴着远离的背影,慵懒微哑的声音从远处飘来:“它就交给柳大侠处罚了。”   柳清曜看着刚才懵懂接过来的药剂瓶子,拿在手里仔细地端详着。   这个瓶子好像有点眼熟, 直到他看到瓶子底部贴着的标签:“病毒预防阻断剂”,才想起来一切。   眼前这个药剂瓶和他有过一面之缘,这就是容长风费尽心力得到的、有且只有一个的救命药剂。   而现在这个瓶子里空空如也,不用细想,柳清曜也知道这里面的药,被容长风喂给了自己。   这也是他被丧尸咬了之后,还没有感染成丧尸的原因。   明明手里这个是一个空瓶子,个头也不大,掂在手里也不应该有什么重量。   可这一刻,这个瓶子仿佛千斤重,重重地压在柳清曜的手心,也压在他的心头。   容长风拿好药品和纱布,刚走进,便看到柳清曜垂眸端详着瓶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也没打扰,只是绕了下路线,从柳清曜的身后贴近,将微凉的药均匀地涂抹在他后脖颈的伤口处。   柳清曜被冰了一下,缓慢地回神,不自觉地将手里的药瓶捏紧。   “看什么呢?如此出神?”容长风垂眸瞥了一眼,“不就是个空药瓶吗?”   此话说得很轻松,就好像他根本不知道这个药剂的重要性一样。   柳清曜抿嘴,指腹摩挲着药瓶的底部,眼神在那一行小字上流转,忍不住问道:“这么重要的药,你就舍得给我用?”   容长风处理伤口的手一顿,他蹙眉瞪向柳清曜,见他似乎真的好奇,不由叹了一口气。   他抬手报复性地揉了揉柳清曜的发顶,恨铁不成钢地说:“不过是一个药剂,谈何重不重要?”   柳清曜眼睫微动,没吭声。   这不是他想听到的答案,但是容长风似乎没有想继续说下去的意思,他也不好意思追问。   气氛陷入尴尬,柳清曜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突然听到容长风的声音:“哪怕再贵重的东西,给你用也是值得的。”   柳清曜愣怔了一下,又听到容长风说:“在我心中,你是优先级最高且唯一的存在。”   他这是在表白吗?柳清曜猜不透,心里有个声音叫嚣着,让他继续问下去。   柳清曜喉咙微动,缓慢地开口,像做了好久的准备才问道:“你……”   “叮咚——”是通讯设备的来电的声音,这个铃声把柳清曜想要说的话都堵了回去。   容长风将缠到一半的纱布递到柳清曜手里,歉意地说:“你先拿一下,等我快速处理完,再继续帮你。”   柳清曜乖巧地接过:“不着急,我可以自己处理的,你先解决正事。”   这通来电万分紧急,因为这个地方的信号并不好,想要打进来,除非启用了绑定通讯设施。   而容长风的通讯早期唯一绑定的只有温良。温良又是一个极其稳重的人,没有顶级要事绝对不会轻易启动绑定。   容长风没有避着柳清曜,他大方地将通讯设备调成外放。   温良有些焦急地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因为信号较弱的原因。不仅听不真切,还夹杂着严重地电流声:“队长,叶佑星出事了。”   容长风有些疑问地开口回应道:“你怎么知道?”   明明叶佑星咬伤柳清曜,并且从半山腰跌落,仅仅是一小时之前发生的事。   山谷底除了成群的丧尸,并没有其他活人,他和柳清曜也一直没联系外界。叶佑星出事的事情,究竟是怎么传到外面的?   温良听到容长风的回答,也愣住了,通话间陷入了片刻的沉默。   “队长,您的意思是……?”温良试图猜测容长风的意图,但是他没猜出来,只好又道:“叶佑星就在医院门口,队长想怎么处理?”   “医院门口?”容长风的声音不由提高音量,他猛地站起身,走到断壁旁,往里山谷底看了一眼。   “对啊,刚才有人将叶佑星送到医院门口,现在已经抬进了医院。不过他受了很重的伤,到现在还处于昏迷……”   “等等,他仅是受伤吗?没有变异成丧尸吗?”容长风眉心紧蹙,进一步求证问道。   “队长,您在说什么啊?医院从不接受感染者,自然是没变成丧尸。”   那边传来翻阅纸张的声音,温良继续道:“我刚才又仔细看了一眼,没有任何感染,只是皮外伤。”   “啪叽!”柳清曜手里的玻璃药瓶垂直掉落,砸在地上,碎裂开来。   他眨着酸涩的眼睛,恍然间,他甚至听不到温良后续说的话,只是呆愣地低头去捡地上的碎片。   指尖被锋利的玻璃划伤,血液似梅花绽放在玻璃碎片之上,可他却没察觉出痛楚。   直至手臂被人猛地拉扯起,手里的玻璃碎片被人夺走。   容长风半蹲下身,蹙眉看着他手上的伤痕,愠怒道:“怎么这么不注意?”   “没事的。”柳清曜将手臂抽出,欲盖弥彰地背到身后,嗫嚅道:“只是走神了。”   没等容长风说话,他想要再次抢过玻璃碎片。但被容长风躲开了,容长风不悦道:“你别拿了,小心再划伤。”   “真的没事的。”柳清曜有些着急地说:“我发现这个药剂瓶上面好像有玄机,你让我再看一眼。”   闻言,容长风倒是将药剂瓶拿到眼前,仔细瞧了瞧,问道:“你是说药剂瓶底部的红色图案吗?”   “对,我刚才看到瓶底碎片时才发现。”柳清曜凑过去,想接手玻璃碎片仔细讲解。   但是他的手被容长风躲过,容长风将碎片递到他的眼前,说:“我拿着吧,你手上还有伤口。”   “哦。”柳清曜缩了缩手,将受伤的手藏到后面,继续说道:“这个红色图案被瓶底标签所覆盖,具体是什么图案还有待研究。”   “我知道了。”容长风应了声,然后找了快比较柔软的布料,将玻璃碎片团团包住,塞到了柳清曜的口袋里。   “诶??!!”柳清曜惊讶:“就直接给我了?”   “你先发现的,后续应该也能敏锐想到其他关联,放在你这是最合适的地方。”容长风放好后,抬眼看了一眼柳清曜,缓慢说道:“叶佑星那件事,你怎么看?”   柳清曜身体明显一僵,他沉默不语,半天都没出声。   容长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耐心开导说:“叶佑星还活着,难道不是好事吗?看样子咬伤你的那个丧尸,也只不过是别人捣鬼弄出来的傀儡。”   “那现在的当务之急,我们应该去赶紧查看一下。”柳清曜试探地开口。   “不对。”容长风用手指捏住柳清曜的手臂,将他背后的手拽出来,“现在应该处理先伤口。”   柳清曜的面色有些红晕,他不好意思地别过脸,小声说:“这真不是什么大伤,血都止住了,没必要小题大做吧……”   “小题大做?”容长风冷哼一声,咬牙道:“这是叫你长长记性。”   几分钟后,柳清曜看着自己被包成粽子的手指头,陷入了沉思。   他试探着活动着自己的关节,手指连弯曲都困难。   柳清曜彻底气笑了,一边瞪着眼睛,一边将手指伸到容长风的眼前,质问他:“包成这样不浪费吗?”   容长风却不恼,反而从善如流地拉过柳清曜的手指,在眼前端详着。   “这就是你的杰作?”柳清曜撇嘴,就等着容长风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   没想到容长风狡黠一笑,将他的手指拉到唇边,轻轻一吻。   柳清曜心底一颤,抬眼失声:“你……”   容长风却耐人寻味地挑了挑眉,自信说道:“谢谢夸奖,的确是杰作。”   “……”   懒得理他,于是在回到医院的路上,两人都没怎么说话。   没多长时间,车子稳当地停在医院门口。在容长风即将下车的时候,柳清曜叫住了他:“我和你一起去吗?”   容长风脚步一顿,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说什么。   “我还是不去了,毕竟小四那件事还没解释清楚,我怕小队成员看见我难受……”柳清曜善解人意地笑了笑,“还是你自己去吧。”   容长风看着柳清曜勉强的笑容,只觉得刺眼,仿佛有针扎进他的骨血,刺得他的五脏六腑都流出鲜血。   “我怀疑我的小队出现了内奸。”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柳清曜有些诧异,不知道为什么容长风同他说。   “所以我才没有第一时间相信你,那天的话和举动,都是我在演戏,你别放在心上。”   原来是解释啊……柳清曜那一天确实被伤到了,但后续也很快发现了容长风留下的纸条,这本不是什么太大的事。   难得见到容长风如此愧疚的表情,常常被他逗弄的柳清曜,此时也起了恶劣的心思。   他故作伤心的垂眸回避,语气冷峻淡然:“没关系的,都过去了,我已经原谅你了。”   原谅?这个状态怎么看也没原谅……   容长风来不及细想,直接解开安全带,没有任何犹豫地抱住了柳清曜。   似乎只有肌肤相触,体温交织,才能将他热烈赤诚的情感,准确地传递给柳清曜。   容长风抱的很紧,声音也闷闷的:“别生气了,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为了抓出内奸而伤了你的心。明明你才是最重要的,是我本末倒置了。”   柳清曜微微睁大眼睛,莫名的甜味从心口散开,他笑弯了眼睛:“我知道啦,真没生气,我只是在逗你。”   “真的?”容长风明显不信,他坚定地说道:“这样吧,你和我一起上去,我现在就和那些人解释清楚。”   “你呀。”柳清曜戳了戳他的脑门,问道:“内奸你抓到了?”   “没有……”   “那你现在说出来,不就前功尽弃了?”柳清曜无奈地揉了下容长风的头发:“明明是基地小队的队长,怎么感觉长不大呢?”   “哼,我才没有……”只是因为对象是你。   因为是你,所以一切都可以舍弃,前功尽弃也没关系。   “好啦,我们还是继续装决裂的陌生人吧。”柳清曜彻底看开了,他甚至开玩笑说:“最好你别再联系我了,这段时间也别来找我。”   “不行。”容长风正义言辞地拒绝,有些幽怨地说:“眼下,我可只信你了。拿不准的注意也只会找你商量。”   “哦?”说到这个份上,柳清曜倒是有些好奇:“我一直想问你为何怎么信我?明明我们相识也没有很久。”   “小四的事情吗?首先,因为我真的信你。其次便是他的死因有些奇怪,明明刚死但身体凉得太快。还有就是我查看了他被刺伤的伤口,按理说不应很快致命。接着就是他手心的剑伤,伤口不像奋力挣扎握住剑刃的伤口,反而像主动握住的……”   “停停停,我知道我们容大队长很聪明,这些都难不住你。”柳清曜轻轻捂住他的嘴,继续道:“我想听的是,你为什么如此……”   他话音一顿,想说的词在嘴里滚了一圈,总觉得不太贴切。他想换一个词,但思来想去,找不到更好的词,只好继续说道:   “你为什么如此毫无保留的信我。”   “大概是……命中注定?”容长风不加掩饰地展颜一笑:“不瞒你说,我见你第一眼就有种本能的感觉。”   “什么感觉。”   “最熟悉亲密的陌生人。”   这下换柳清曜哑口无言,他自知运气不好,平生的幸事几乎鲜有。可如今和容长风的缘分,倘若真的是老天眷顾。   他想,可能为了这次相遇,就花光了他全部的运气吧。   呆愣之时,容长风已然下车,临走之时,他叮嘱道:“你可以晚点上来,毕竟是你徒弟,怎么说都要见上一面。”   “嗯。”柳清曜应了一声,他计划着时间,在等了一刻钟后,才慢吞吞地上楼。   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十分刺鼻,他踩着有些犹豫地步伐,才走到容长风所说的病房门前。   柳清曜小心翼翼推开门,亲眼见到病床上那抹熟悉的身影,他的心才彻底地放下。   微暗的病房内没怎么开灯,只留下一盏昏黄的床头灯。柳清曜也没开灯,径直走了进去。   屋内并没有任何人,单留叶佑星一个人在房里,倒是显得有些可怜。   他缓慢地走近,抬手碰了碰叶佑星的脸颊,温热的触感和他冰凉的手指形成鲜明对比。   是真实的,没有青灰的脉络和狰狞的尖牙,只剩一个看起来恬静的睡颜。   柳清曜眨了眨干涩的眼,缓慢缩回了手,怕指尖的凉意打扰他的睡意。   突兀的,门口响起几声不疾不徐的敲门声“咚咚咚!”   柳清曜闻声望去,见到来人时,他眼中闪过惊诧,随后被怒意覆盖。   那人却毫不在意,轻缓地踏门进来,甚至贴心的重新关好了房门。   “你怎么来了?”柳清曜眼神算不上友好,开口说的话也有些咄咄逼人的感觉:“你是情影还是情月?”   “不重要。我只是来传递消息。”女生不轻不淡地看了他一眼,从口袋里掏出来一封信封,将他递给柳清曜。   “看样子,是姐姐情影了。”柳清曜嗤笑:“怎么?之前不是你引我前去军事演练处的吗?骗我一次不够,还想要骗第二次?”   他的视线很冷,瞥了眼她手里的信封,完全没有接过来的意思。   “我何时骗你了?”情影开口就是问心无愧的语气,“叶佑星确实被小希带走了,也确实被带到了军事演练处。”   她轻笑出声:“我告诉你都是正确的,谁叫你自己蠢,找了个冒牌货。”   “你知道我的遭遇?”柳清曜蹙眉追问:“这些都是你们计划好的?”   “算是吧。”情影模模糊糊地回应着,她扫了柳清曜一眼,慢吞吞地说:“看起来你并没有什么事,不过你这手指是断了还是残了?”   柳清曜尴尬地把手指上缠绕着的纱布取下:“没。”   情影点了点头,她将信封又往前递了递:“这都是祂的吩咐,具体的计划我们并不清楚。”   “尽管如此,我想我应该已经明确拒绝过祂了吧。”柳清曜伸手推开眼前的信封:“我不知道他现在的用意是什么。”   “祂是算无纰漏的,你不需要懂。” 情影将信封扔到柳清曜怀里,语气冷淡带着警告:“最好不要和祂对着干。”   柳清曜捡起信封,视线瞥到右下角的红色图案,整个人一愣。   情影已经走到门口了,她拉开房门即将走出去,却回头看了柳清曜一眼:“信封我已经送到了,祝你好运。”   目送着不速之客离开,柳清曜将手指伸入口袋,将容长风塞给他的布包打开,小心地取出里面的玻璃碎片。   他将碎片朝上,仔细观察着上面映出来的红色图案,又和自己手上的信封进行对比,两个图案大差不差。   他想起来了。这种红色的图案,是祂的信物,由带着眼睛的心脏组成。   柳清曜喉咙微动,他服下去的病毒预防阻断剂居然有祂的参与。但这个药确实奏效了,如果不是为了害他,那么这种药为什么会被生产?   难不成他一直误会了祂?祂其实是个好人?   又或者,这种药的研究就是祂更大的阴谋,而他已经服用了。   也就是说,他已经被祂拉入了计划。   细思极恐,柳清曜不敢深想,他依靠着墙壁,手指灵活地拆开信封。   【亲爱的好友:展信佳,听闻容与剑最新出现的地址在安乐基地东北方向三十公里处的田庄。我想你一定感兴趣,倒不如前来看看。】   柳清曜的眼皮跳了跳,他很少同人说过他佩剑的名字。加上眼前这个自称祂的信件,语气看起来和自己十分熟络。   祂难道是他的熟人?   【对了,田庄主人不喜欢外人,最好仅有你一人前来,这不是请求,是命令。如果有陌生人跟来,想必结局不会特别好,这是告知,不是警告。】   【病毒预防阻断剂已经喝了吧?味道有些苦,毕竟是第一次做,但对付你也绰绰有余了。一定要乖乖地前来赴约哦~否则我不能保证这个药有没有副作用,让你重新变成丧尸。】   信件的最后已经满是威胁的语气了,但对方似乎喜欢打个巴掌再喂个甜枣,最后几乎话倒很温柔。   【只要你来,我将告诉你一切的真相,和我的目的。】   【我将真挚邀请你成为我的盟友,世界的宠儿请和我一起见证这一切吧。】   世界的宠儿?我吗?柳清曜摸不到头脑,这是什么奇怪诡异的称呼。   信件的结尾再也没有了,柳清曜翻到背面去看,也没有发现其他额外的线索。   “嘎吱——”病房的门被推动,较轻的声音缓慢传来:“清曜?你在吗?”   听到熟悉的声音,柳清曜绷紧的心脏舒缓下来。但下一秒,他又意识到不对劲,手里的信件还没来得及收拾。   这个烫手山芋,可不能让容长风发现。   这是他的私心,本来寻剑也是他自己的事,没必要把别人牵扯进来。 第73章 中计(二更)   “清曜?”容长风试探地又唤道。   柳清曜胡乱将信封团成一团, 塞进口袋里,整理了一下神情:“我在。”   容长风有些狐疑地看了眼他,见其没有什么异常, 但还是疑惑问道:“怎么这么久。”   “刚才没听到。”柳清曜随口应付了一句。   容长风又看了他好几眼, 终是没有多说什么。   “我们出去说吧。”反倒是柳清曜主动建议道:“别打扰叶佑星的休息。”   在医院的走廊里, 柳清曜坐在一旁的长椅上,他垂着头, 散落的头发挡住了他的面庞, 看不清具体的神情。   容长风则半靠在一旁的墙壁上,手里拿着一只没点燃的香烟,不停的把玩,有一种想抽,但又介于是医院不好意思抽的感觉。   两人各有心事,相互沉默了几分钟。柳清曜缓缓抬起头, 率先忍不住问道:“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需要我帮忙?”   容长风摇头,他的指尖紧紧掐住了香烟,垂眸苦笑:“还是那件事, 根本找不到内奸的任何线索。我现在都怀疑是不是自己太过多疑。”   烟头被指尖碾碎,细碎的烟草从烟纸里飞出。容长风的声音苦闷:“他们都是曾和我出生入死的兄弟们, 我并不想、也不愿怀疑任何一个人。”   柳清曜往他那边挪了挪, 两人距离缓慢拉近。他抬手扯住容长风的袖子, 柔声道:“那就别想那么多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只要有内奸,总有一天会露出马脚。”   容长风的手被扯得一顿, 香烟没拿稳掉落在地。他顺着袖子看向柳清曜的脸,迎面对上那抹温柔的笑,心底的波澜也逐渐被抚平。   “好, 都听你的。”容长风点了点头,扯出一抹有点牵强的笑容,看向柳清曜说:“那你呢?近期有什么打算吗?”   柳清曜的眼睛不自在地转了半圈,他撇开头,拉着容长风的手也随之垂下。   他声音听不出喜怒,不轻不淡地说:“我吗?可能打算去四周转转吧。你安心处理公务,不用关心我。”   “周围吗?我倒是没听过有什么有意思的地方。”容长风思索了半天,实在搞不清柳清曜的用意。   按照他对柳清曜的了解,他是一个极其无趣的人。满脑子不过是剑法和长剑,朋友没有多少,也不太爱出去社交。   此时却主动说要出去转转,实在是令人生疑。   “就随便走走,没意思也行,权当散心了。”柳清曜说的话越来越驴唇不对马嘴,生硬到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在撒谎。   容长风没有办法决定柳清曜的想法,但他还想说些叮嘱的话。只是还没开口,就听到了通讯设备的响铃声。   来电的人是温良,他开口的语气十分急迫:“队长,祂来了!”   “祂?”容长风蹙眉,“祂不是一个虚无缥缈的神吗?怎么会来?”   “基地那边有人接到消息,说是祂现身了。据眼线来报,说是一个头戴斗篷的黑衣男子,主动找到了基地高层。他自称被祂附身,可解决基地的感染者问题,并且能给所有人提供抗体疫苗。”   容长风眉心一跳,皱眉问道:“基地高层信了?这人怕不是江湖骗子?”   “嗐!不止基地高层,就连基地的民众们也信了。”温良无奈道:“他借着祂的名义,如今在基地的威望颇高。甚至基地高层有人提出让他做基地的管理者。”   “管理者?让一个莫名其妙、装神弄鬼的人来当?怕不是儿戏。”容长风只觉得气急攻心。   “反正老大你赶紧过来吧。基地高层现在还搞了一个投票选举会。看如今的票型,反对票并不占优势。”   “行,我现在过去。”容长风扶了扶额,头疼的挂了通讯设备。   还没等他说出告辞的话,柳清曜却率先说道:“你有正事要忙的话,就直接去就好,别耽误了。”   虽然话里全是为他着想的意思,但是容长风却听出一丝赶人的意味。   今天的柳清曜异常真的太多了,容长风试探着问道:“那你呢?”   “我?你不用担心,我会自己保护好自己。”   “你需要我帮忙吗?有什么事都可以直接说。”   “不用。”柳清曜一秒回绝,他的指尖不由自主的蜷缩,紧紧抓住了衣摆。   容长风的视线从他的手指,瞄到他强装镇定的神情,看样子柳清曜是真不打算说了。   为了不打草惊蛇,容长风淡定站直,朝他说道:“那我就先走一步,你有事直接联系我。”   柳清曜点头应了,目送着容长风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楼道里,他才舒了一口气。   他重新将口袋里揉成一团的信封拿出来,仔细的摊平,抹掉褶皱,并且把信封上的地址又记了几遍。   直到他将地址烂熟于心,才走出医院,找到一块空地,将那张信纸焚烧。   不过时间不等人,柳清曜怕信封的幕后主手没有那么多耐心。他来不及等到信封烧干净,便随手将其扔到不起眼的角落里,只身前去附近的田庄。   殊不知,他所做的一切都被容长风看在了眼里。   几分钟前,容长风刚下楼梯,在柳清曜看不见的角落里,又重新给温良打了个通讯:“我这边的车辆好像出了些问题,我先送去修理,可能会晚点到。”   “队长?”温良有点吃惊,“你不着急吗?”   容长风却很气定神闲地说:“我想了一下,着急也没用啊。投票制度,我就算到场只能投一个反对票。一票之差,对结果并没有本质的影响。”   温良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容长风把话堵住了:“你也别太着急,我尽量快点去。”   这下温良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同意了容长风的举动。   这边刚找理由推掉会议的容长风,却没着急走,反而原路返回找了个地方盯着柳清曜。   直觉告诉他,柳清曜今天一定要做一些特别的事。并且可能会有一些危险,他为了确保柳清曜的安全,不得不暗中保护。   果然和预料的一样,他看见柳清曜烧了一篇信封,并且从未烧完的灰烬堆里,翻出来一些有用但零碎的线索:【仅有你一人】、【病毒预防阻断剂】、【重新变成丧尸】。   难道是有人在威胁柳清曜?具体的还是要跟上看看。   容长风驾着车,看柳清曜找人搭车,来到了一个看起来很是宽阔的建筑群前。   看附近的路标指引,这里似乎是某个庄园,主营酒水生意。   庄园周围的环境十分好,甚至还有难得一见的绿植,门口也很干净整洁,没有乱七八糟的残肢死尸。   柳清曜从正门走进去,才发觉庄园内的环境比他想象的还要好。   刚进入,门口的突然从左右延伸出钢铁制成的长板,将大门口彻底封死。就连周围的外墙上,都惊现出精细的铁丝电网,整个庄园的上空被这些电网笼罩,活像是扣了一个铁丝碗。   柳清曜冷笑,此时的他就像笼中雀,被关押在这个千奇百怪的地方,插翅难飞。   温润的声音从上空响起:“老朋友欢迎光临~”   柳清曜循声抬头,原来在庄园的上空,多处制高点被安装了扩音器的东西。他还看到了各个角落里,数不清的摄像头。   敌在暗,我在明。就算有百般不愿,他也没显露出来,表面上一直是云淡风轻的样子。   温润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似乎在同柳清曜解释:“外面有一个小尾巴,差一点就溜进来了。我启动防护措施,主要是为了防他,怕他突然进来打乱我们的联盟计划。”   听到“小尾巴”三个字,柳清曜不用细想就知道肯定是容长风跟过来了。在这个时代,能够如此在意他的人,除了容长风找不到第二个人。   如此,他还要感谢这个破防护装置,避免了容长风潜伏进来,受到攻击。   柳清曜故作不关心的样子,他质问道:“我人已经进来了,你所说的东西都在哪里?我的容与剑,还有你的目的。”   “少年郎,别着急嘛~”清丽的女声从不远处响起,是熟悉的身影。   柳清曜大胆猜测道:“你是情月?”   “柳大侠这么厉害了?已经完全能分清我和姐姐了诶!”情月故作妩媚的声线骤然坍塌,她又恢复到之前的跳脱模样:“既然是熟人,那就直接跟我走吧,省得我多费口舌。”   “等等,我们什么时候相熟了?你还是解释解释吧。”   “喂!姓柳的,你有没有眼睛,我们都见过好几面了,你都能叫出我的名字,这还不算相熟吗?”   “不太清楚,但我知道,我不会用熟人朋友的生命来开玩笑。”   情月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她摸摸头不好意思地笑道:“原来是叶佑星那事。你听我解释,都怪小希那人贪玩。不过叶佑星也没出事不是吗?还是我差人送去医院的呢!没准你还得谢谢我!”   “没见过如此强词夺理的人。”柳清曜沉声吐槽着。   “别管那么多了,你快跟我来,一会儿祂该责罚了。祂生气起来,你我都担待不起。”   柳清曜懒得继续和她争吵,正巧他也好奇自己会被带到什么地方,于是顺从的跟过去。   他被带进一个酒窖,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坐在正中间的真皮软椅上,他翘着二郎腿,和周围的气质格格不入。   眼前这人就是祂吗?看起来太过奇怪,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柳清曜敛眸,朗声问道:“我人已经在这了,你所说的容与剑呢?可否指个明路。”   那人不言语,只是将手指伸出,缓慢指向右侧方。   那里是一个有些狭小逼仄的隔间,里面堆满了酒缸,大致扫上几眼,也没有看到有剑的样子。   柳清曜警惕性还是很强的,他没有贸然前进,反而问道:“阁下能否说的更清楚一些?我并没有看到我的佩剑,阁下莫不是在和我开玩笑?”   面具男依旧不说话,甚至连手都没动,整个人都很僵硬,似乎只是一个傀儡或者木偶。   柳清曜也不着急,两个人就在这里耗着。   直到面具男率先撑不住,他的手臂轻轻挥动。最远处的酒缸的盖子应声打开,浸泡在酒水的正中央,果然有一把长剑。   这把剑的剑身是墨黑色的寒铁,剑柄则是银白的底色,上面还用金丝镌刻着栩栩如生的花纹。   再往旁边看去,正好能瞧见剑柄处所系的红色流苏穗子,伴着一块小巧的玉佩,上面用赤色书写着“容与”二字。   自从柳清曜来到这个世界,他就没再见过自己的容与剑。他没见过,其余人见过的可能性极小,断不可能制造出如此逼真的剑。   由此可断,这把剑应该就是自己的容与剑无疑了。   爱剑在眼前,哪有置之不理的道理?   哪怕知道有埋伏、有阴谋,柳清曜还是忍不住飞身去酒缸里捞剑。   他所猜测的暗器、杀手、丧尸……统统都没遇到。柳清曜不由怀疑自己,难道是他想错了?祂真是一个好人?   这种怀疑的态度,一直到他的手掌触碰到剑柄,才彻底消失。   仅仅因为,他手里触碰到的这把剑竟然是假的。虽说纹路、样子、颜色模仿到了十成,但是柳清曜感受不到和这把剑的共鸣。   眼前这把剑不过是一个徒有虚名的空壳子,断不是他心爱的容与剑,他被骗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这个狭小隔间的铁门恰好落下,将柳清曜困于这方逼仄空间。   这个铁门仅有最上方的一个小方格由铁栏杆固定,能大致看到外面的部分。铁门的其余部分则严丝合缝,看起来压抑极了。   此时的面具男也顺势摘下来了面具,眼前的人并才不是祂。   面具下是柳清曜十分熟悉的一张脸,是那个不可一世的小希。   他吊儿郎当地凑近铁栏杆,啧啧称奇地看着柳清曜的窘境。他双手高举过头顶,击掌了三下。   恍然间,柳清曜听到机器零件运转的声音。紧接着,这个隔间里的酒坛居然漏出几个大洞。   源源不断的酒水从缸里冒出,短短几秒就淹没到柳清曜的脚踝。   不,不对。这不是酒,柳清曜没有闻到酒的味道,眼下这个液体无色无味。   他蹲下身体,用假的佩剑舀了一舀,这个液体居然是蓝色的。   柳清曜瞬间联想到了,和他们打过无数次交道的蓝色药水。   对方没想直接杀他,反而是将他困在这个地方放蓝色药水,目的显而易见:   他们想把他也变成新变异高阶丧尸,就像尹卓一样。   “柳大侠还拽不拽了?为了你的实验成功,我们可做了两手准备,两种实验的方法都在你身上用了。都说柳大侠聪明绝顶,不如你猜一猜是什么实验,又是什么方法?要是都猜对了,我就放你出来如何?”小希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贱兮兮的十分讨打。   柳清曜莞尔一笑,他已经猜的大差不差了,缓缓说道:“这很显而易见,你们在研究没有痛觉听话,并且武力值很高的新人类丧尸。”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培育方法无疑是两种,一、被丧尸咬后浸泡蓝色药水。二、服用特质药后浸泡蓝色药水。”   小希眼中闪过诧异,他没想到柳清曜居然猜到了。   “我想我当初喝的病毒预防阻断剂,就被放了方法二的特质药水对吧。我再猜,这个药水并不是给我准备的对吗?是你们准备给容长风的,只不过阴差阳错被我喝了。”   柳清曜的脸色沉了下去:“你们想要将整个世界都改造成新人类丧尸。”   没等小希说话,温润的声音从隔间的右上方传来:“不愧是柳大侠,我的计划让你摸得一清二楚。不过告诉你也没关系,几十分钟后我们就是盟友了。”   扩音器里的声音有些昂扬激奋,甚至带着些癫狂:“今日之后,你这具充满力量的躯体,将会成为我最完美的武器。”   柳清曜的意识已经有些恍惚了,药水不停的侵蚀,对他的意志也造成了一些影响。   他感觉自己有些饥渴,渴望品尝到鲜血的滋味,想要撕咬什么东西。   柳清曜右拳蓄力,毫不客气地给了自己一拳,脑袋嗡嗡作响,身体也有些踉跄。   他伸手抚了一下旁边的墙壁,恍然间,他看到了自己的手背。上面青筋暴起,脉络的颜色正在逐渐转成青灰色,这是尸变的前兆。   为了保持清醒,柳清曜不得已用佩剑,在手臂上划了一道。浓稠的鲜血滚滚而下,滴落在药液中,像一朵朵绽开的红梅。   远处透过监控器观察柳清曜一举一动的祂,见到这一幕,倒是感觉新奇。   他轻笑出声,呢喃道:“这就受不了了吗?可我还给你准备了很多大礼。”   他整个人往椅背一靠,双腿交织,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气定神闲吩咐道:“开铁门,放丧尸。”   意识恍惚之间,柳清曜听到剧烈的移动声,眼前的铁门似乎也被人彻底消除了。   他靠着佩剑强撑着起身,想看看那人又搞了什么馊主意,毕竟他知道,那人不会如此轻易的放过自己。   果然,在消失的铁门背后,有着更令人寒颤的东西,是数不清的丧尸。   这些丧尸都是高阶丧尸,只不过眼眸红起的颜色不一样。他们摩肩接踵,人挤着人,不能看太长时间,否则密集恐惧症都要犯了。   看起来又是一场硬战,柳清曜不自觉的握紧了手里的佩剑。这虽然不是他的容与剑,发挥不出全部的威力,但好歹也是一把剑,也能勉强凑合使用。   扩音器再次响起:“老朋友,我们来玩一个游戏吧。距离你异变成丧尸仅剩三十分钟,倘若你能从尸山尸海里出来,我就放你走,如何?”   这虽然是在征求柳清曜的意见,但却没给他其他选项的机会。   那人也没想等柳清曜回应,自顾自地宣告起来:“那么游戏开始。”   伴着一声号令,那些饿到极致、流着口水的高阶丧尸,便一股脑地飞奔而至,尖牙、尖爪全部瞄准了柳清曜的身体。   哪怕是武艺超群的他,此刻也觉得有些吃不消。先别说能不能成功逃脱,柳清曜觉得自己都不一定,能在这种猛烈的攻击下,活过三十分钟。   柳清曜只觉得自己的意识有些发散,就连集中注意力都很难。他的额前浮现着豆大的汗珠,拿剑的手也一直发颤,双腿有一些发软,躲避的姿势也开始变得缓慢。   难道他今日就会命绝于此?死在一堆丧尸中,被他们分尸而食?没想到曾经名震天下的第一剑客,如今连留下一具全尸都难……   柳清曜感觉自己真的坚持不住了,听着丧尸的嘶吼声,他有些自暴自弃地闭上了眼睛。   刹那间,一阵低沉的嗡鸣声穿透了他的耳膜,直击心灵深处。   那声音起初如丝如缕,渐渐变得震耳欲聋,仿佛从遥远的天际缓慢逼近,如今已经近在眼前! 第74章 掉马   容长风一直默默跟随着柳清曜, 直到他进入庄园,还没等他紧随其后,庄园似乎启动了防御机制。   上空密密麻麻的电网, 连一只蚊子都通不过去。   容长风蹙眉, 不死心地向上抛了一枚石子。   “滋啦——”伴着电流声穿过, 顷刻间石子灰飞烟灭。   容长风妄想进入的心思歇了几分。   就算进不去,他也没打算现在离开, 直觉告诉他柳清曜有危险。他一边留意着基地里的动静, 一边尝试着其他进入的方法。   时间一分一秒流淌过,一直处于高度紧张担忧的心脏突然间刺痛起来。   容长风闷哼出声,撕裂般的疼痛从心脏蔓延至大脑,豆大的汗珠从额前流淌下。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一根钢筋贯穿,那根不安分的钢筋不断搅动,将骨骼碾碎和皮肉混在一起。   恍然间, 他看到了一些模糊的幻境。   柳清曜被丧尸团团围住,他身上带着未干的血渍,将衣服染得通红, 脸上的血渍斑驳可怖,混着嘴角的血从下巴滴落。   整个人疲惫不堪, 摇摇欲坠, 无所不能的神人在这一刻也几近倒塌。   他好像也开始认命, 放弃了反抗,甚至闭上眼睛准备赴死。   赴死?眼前这个人要死?   容长风拼命地摇着头,他伸手去够, 想要扶起那不堪重负的身体。   但指尖只能触碰到泡影,他距离太远了,碰不到也帮不了, 只能眼睁睁见证着一切的发生。   泪水从眼眶里奔涌而出,他放声痛哭,嘶哑的呐喊声从几近失声的喉咙里跑出。   不,他不接受,也不允许这一切的发生。   柳清曜可是实力强劲的柳大侠,能在丧尸围剿下全身而退,这次也一定能做到。   他还想要看到清曜转瞬即逝的腼腆笑颜,碰到那因害羞而发烫通红的耳垂,听到那清冷的声线无可奈何却又宠溺地唤他:“长风。”   而不是那没有任何生机的死尸,在丧尸的簇拥下,四分五裂,鲜血横流……   “砰!”   容长风的身体内突然迸发出强烈刺眼的白光,深入骨髓的疼痛席卷而来,他的身体仿佛被打碎重造。   极度的疼痛后,是沁人心脾的舒适,就好像他本该如此。   “我……好像变成了一把长剑?”容长风迷迷糊糊地睁眼,看着自己奇形怪状的身体,他的神情有一瞬间恍惚。   尽管他不熟悉这个身体,也不太适应,但是他明显感觉到自己更加轻盈了,一个意念便可蹿出去数百米。   先别管这么多了,当务之急,应该去救柳清曜!   容长风用意念操控着自己,一道凌厉的剑气将满天电网撕裂开一个口子。   眨眼间,一柄长剑横空飞过,肉眼只能看清残影。   *   有液体溅到柳清曜的脸上,闻起来腥臭无比,似乎是血液,夹杂着他的泪水滑落至下巴。   “嘀嗒——”泪水砸在地面上,与此同时,他听到一声短促而急切的呼喊:“清曜!”   有人在叫我的名字吗?   柳清曜苦笑,没几秒便将这个想法抛之脑后。像他这样的人,又怎敢奢求别人的在乎?   倒不是妄自菲薄,这是他的自知之明。   世人都说,在濒死前的最后几秒,可以看到走马灯的一生。又或者看到自己内心最渴望的事。   原来,他仅仅是想有人能在他死前,急切地呼唤他的名字吗?原来,他仅仅是想被别人在乎……   可这一切都是痴人说梦。   在眼前这个陌生、封闭的环境,除了诡计多端的小人和死缠烂打的丧尸,又怎么可能有其他人?   他紧闭着双眼,内心死寂地等待最后的审判。   周围萦绕着的丧尸嘶吼声音也逐渐减轻,直至某一瞬间仿佛完全停滞,但柳清曜却听清了,一股与他心灵共振的嗡鸣声。   与其相伴的,心底也一直有个声音在呐喊。柳清曜被声音蛊惑,全身心地相信它,遵循它的指引,试探着抬手。   刹那间,有坚硬冰凉的东西,自顾自地挤开他手里原本拿着的长剑。   长剑砸在地上,发出“咚”一声,正好和他的心跳声重合。   紧接着,一柄不知名的东西挤开他的手指,争宠般钻进他的手心。   肌肤与器物相接触的那一刻,嗡鸣声戛然而止!   熟悉的触感让柳清曜的神情一愣,不到半秒他却已经反应过来了,难道是……   他不可置信地睁开眼睛,看清楚手里的东西时,有氤氲从眼眶里溢出。   他苦苦找寻,心心念念的佩剑,此时此刻,就在他的手里。   是伴他成长,与他扶持走过近半生的容与剑。   而这把原本不知去向的佩剑,却在前一秒,在电光火石间剿灭他一米内的全部丧尸,稳稳落回了他的手上。   “容与……”柳清曜呢喃地唤着剑的名字,滑落的泪水砸在剑刃上。   他抬手轻轻抚摸过剑身,不敢多用一分力,生怕一个不注意它就消失了。   指腹触碰那泛着冷冽寒光的墨黑寒铁,指尖滑过由金丝镌刻的华美纹路,再到剑柄末端系着的那束鲜艳红色流苏穗子……   “别摸了!”咬牙切齿又略带羞涩的声音从脑中传来。   这声音莫名有些熟悉……   柳清曜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愣了下,他眨了眨眼,试探问:“你是……?”   气氛陷入诡异的沉默,在此期间,柳清曜仔细回忆了一下这个熟悉的声音,终于彻底想起来声音的主人。   他的声音有些疑惑,甚至呢喃出了声:“长风?”   那个他曾经叫过无数次的名字,但如今再唤出声,又多了几分不可言说的悸动。   手里的佩剑轻轻颤了颤,似乎在回应他。   飘动地流苏穗子扫过他的手腕,顺着猛烈跳动的脉搏,一起蔓延至心脏的深处。   柳清曜握紧佩剑的手松了松,言语间的诧异溢满出来:“你怎么……”   他神情怪异的扫视着眼前的佩剑,语气带了几分显而易见的笑意:“你怎么变成佩剑了。还附在我的佩剑上,你……”   话说到一半,柳清曜似乎反应过来了,他的指尖轻柔地搭在剑身上,指腹不自觉的揉捻着,意识飘到了九霄云外。   “柳清曜!”脑中突然响起的声音唤醒了他发愣的脑袋,这声音夹杂着几分隐忍,甚至有些喘,仔细听去又有些娇羞?   对方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声音的不对劲。   容长风愣几秒,懊恼地叹了口气,故作凶狠地严厉道:“刚才解决的丧尸快起来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还是赶紧出去吧。”   声音一顿,可能觉得自己的语气确实不太好,又换成柔和的声线继续说道:“这次有我在,我相信柳大侠一定可以逃出生天,对吧?”   柳清曜也顾不得其他的了,他用力握住剑柄,另一只手蹭干净自己脸上的血污与泪痕,展颜一笑:“当然,速战速决。”   容长风轻笑出声:“好啊,让我期待一下这次特殊的并肩作战。”   “肯定不会让你失望。”柳清曜将佩剑握于手心,轻巧地挽了个剑花。   一招一式,只需要遵循着肌肉记忆,便可完全发挥到极致。   无他,只因他对这把剑太过熟悉。   毫不夸张地说,这把剑曾陪伴他每个日夜,不仅是作战时趁手的武器,更是比朋友亲人还要亲密的存在。   尽管他痴迷剑术,也曾领略过无数宝剑。但在他心里,没有任何一把剑能够比上他的容与剑。   这个观点永远不会动摇。   每一次佩剑的挥动都酣畅淋漓,彭拜的剑气横扫百尸。   容长风的意识以手中的容与剑为媒介,钻进了柳清曜的识海里。   脑中有另一个人的存在,不用多说,但默契无限,每一次出剑都是两人共同托举。   柳清曜并不排斥这种感觉,相反他甚至享受其中,前所未有的舒畅,手起剑落的快感从胸口蔓延至四肢百骸。   恍然间,柳清曜忘记了自己的处境,在不断击杀丧尸的过程中,他的思维和心境都有了质的飞跃。   或许是心死之后的向死而生,又或许是眼下的破釜沉舟,再或许是因为另一个人的存在……   柳清曜不知道具体的原因,但他知道自己卡壳好久的武术境界,此时因为这些额外的领悟,隐隐有突破之势。   他闭上双眼,耳尖微动,将意念汇聚于佩剑之上。   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他的脑子里多了一种声音,那声音温柔缱绻:“别怕,我在。”   柳清曜极轻地点了点头,将这份汇聚全部力量的一剑,毫无保留的挥洒出去。   他敢说这是他有生之年使出过威力最大的一次,也是一次真真正正的人剑合一。   伴着最后一些丧尸被挥出的剑气歼灭,可这气势汹涌的剑气却没有停滞之意,反而排山倒海地将落锁的铁门劈裂开。   铁门砸在地上的声音响彻天际,溅起的尘土模糊了视线,屋内的蓝色药水奔涌泄出。   柳清曜踏着铁门走到室外,这一刻,他长舒了一口气,终于有了活过来的感觉。   “你……”不远处半蹲下腰,正在低头抽烟的小希见到柳清曜的身影,烟头被吓落,猩红的火星砸在地上,他微张着嘴,说不出话。   柳清曜平静的目光从远处的天边缓慢移动,最后落在他的身上,嘴角轻轻上扬,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浮现出来。   他眼中闪过亮光却不见笑意,有些狠厉,又夹杂兴味的视线不停流转,把小希看得一身冷汗。   柳清曜薄唇轻启,似乎在呢喃,又似乎在和某个人说话:   “现在开始,是属于我们的复仇。” 第75章 暧昧攀升   柳清曜踏着缓慢的步伐走向小希, 每一步就好像踩在他的身上。   小希咽了下口水,猛地起身,一边伸手掏着腰间的手枪, 一边支支吾吾大声喊道:“你……你怎么出来了。”   “怎么?”柳清曜似笑非笑地挑眉, 两人的距离不断拉近, 他缓声问道:“从你的表情来看,你很惊讶?”   小希闭口不谈, 反而严厉苛责说道:“别再靠近, 小心我开枪。”   “哈!”柳清曜漫不经心地垂眸转着佩剑,轻轻挽了个剑花,随意道:“你是在威胁我吗?我想你搞错了现在的局势。”   “你……”小希说不出话,他的手指按在扳机之上,咬牙道:“你真不知好歹。要不是祂想留你一命,你根本活不到现在。”   “不知好歹的是你吧。”柳清曜清浅一笑:“要不然我们赌一赌, 是你的枪快?还是我的剑快。”   小希懒于继续争辩,他狠厉地瞪着柳清曜,用力按下扳机。   “砰!”子弹从弹道中滑出, 正以飞驰的速度向柳清曜袭来。   柳清曜发出意味不明的嗤笑,轻轻闪身, 子弹擦过他的发尾, 射进了身后的墙面之上。   他薄唇轻启, 声音带着笑意,似宣告审判的死神:“现在,该我了。”   小希吞咽着因胆怯而不断分泌出的口水, 手部颤抖,但强撑着用指腹不间歇的按下扳机。   密如细雨的子弹从空而落,紧紧追寻着柳清曜所在的地方, 来势汹汹的样子,似乎要将他完全吞噬。   但柳清曜丝毫不慌乱,他气定神闲地拍拍衣摆,仅仅在子弹即将靠近时动了几下身子。   飘逸的身姿,宛若被飓风吹掉的羽毛,轻柔但富有韧性,让那些子弹都擦身而过。   仅是呼吸间,他便闪身来到了小希身边,甚至开口嘲讽道:“这就是大家常说的人体描边师吗?果然非同凡响。”   容长风:“……”   紧接着幽怨的声音从脑中传来:“这好像是我说的吧,你怎么抢我的话。”   柳清曜心虚地转了转眼睛,面不红心不跳的反问道:“我们现在不是一体吗?”   “!!!”容长风瞬间便被哄好,他轻轻咳嗽几声,小声道:“难得听你说一次好话。”   小希明显被刺激到了,他眉头紧蹙,眼神狠辣地盯着柳清曜,手指疯狂地按着扳机。   只可惜,他的弹夹已经被挥霍完了,空无一物的手枪并不能起到什么作用。   “操。”他低声咒骂着,手指慌乱地从裤兜里掏子弹。   不可明说的心慌不断蔓延生长,他的心脏跳得很快,手指的颤抖根本控制不住。   似乎他已经料想到了自己的结局。   柳清曜自然不会给他掏出子弹上膛的机会,他轻轻挥动着佩剑,甚至连复杂的剑招都懒于使用。   对付这种只会仗势欺人的小喽啰,一剑足矣。   挥动完剑后,柳清曜利落转身,他将佩剑稳稳收入剑鞘,连个眼神都不屑于给小希,神情平淡的向前走去。   “咚!”是人体膝盖跪地的声音。   顺着柳清曜身后的影子看去,小希跪在地上,头颅低垂着。   腰腹部被利落地划开一个巨大的口子,止不住的鲜血从皮肉里涌出,混杂着肠子等模糊的器官。   最后零星的意识让他伸手去捂,但只是徒劳。伴着手腕的垂落,狠狠砸在地上,他也彻底没了意识。   但他的面部表情却异常丰富,嘴唇和鼻子皱成一团,痛苦的余韵还没有从他的脸上消退。鲜血从他的嘴唇流出,糊满了整个下巴。   他的眼睛睁得很大,好像在瞪着什么,甚至眼球极尽脱落。眼中的神情有屈辱、有不甘、有仇恨、有狠厉……   但唯独没有忏悔。   是啊,或许从一开始,他就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自己不曾悔过没关系,总会有人替老天收拾他。人在做天在看,恶人自有恶果食。   柳清曜一边跟着记忆找寻着庄园的出口,一边轻轻拍打着佩剑,声音带着好奇:“你只能维持佩剑形态吗?不能变回来?”   短暂的沉默后,容长风有些沮丧地说:“我还没掌握好诀窍,刚才试了试,短时间好像变不回来。”   “哦,是吗?”柳清曜笑了笑,柔声安慰道:“没关系,你现在的样子也很可爱。不用着急,我会好好保护你现在这个身体的。”   提到现在这个身体,容长风面色腾升起红晕,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他小声嘟囔道:“你别乱碰,就是对我最大的保护了!”   柳清曜挑眉,有些不解地问道:“为何不能碰,我记得我之前可没少碰,一天擦个三四遍佩剑都是常有的事。怎么现在熟悉了,反而更局促了?”   “以前能和现在一样吗?!!”容长风气鼓鼓地说道:“我之前也没有什么意识啊,现在……现在当然不同了。”   “好好好。”柳清曜宠溺地答应,将佩剑别到腰间,耐心道:“我一点都不碰,这样行了嘛?我的小祖宗。”   声音的笑意都要溢出来了,是很明显的开玩笑语气,称呼也很不正经。   容长风却没缘由慌了起来,他好像把这件事当真了。   只听他急切又慌张地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有时也会很享受你的触碰,只是……”   他的声音哽住了,他有些说不出口。   “嗯?”柳清曜追问道:“只是什么?”   容长风长叹一口气,声音有些沉闷,自暴自弃地说道:“只是有时候被你碰到特殊的部位,会起反应……”   柳清曜的脚步一顿,他呆愣在原地,脑中一片空白,紧接着颅内便不断循环着这句话。   虽然他从未有过伴侣,也因痴迷剑法而很少关注情爱,但作为一个正常的男性,他几乎是瞬间便明白了容长风所说的东西。   当大脑接收到消息并且成功领悟后,柳清曜眼睫轻颤,呼吸开始急促,耳根的红晕蔓延至脖颈。   他声音有些哑:“长风,你这是什么意思。”   脑中迟迟没有回应,就好像容长风也意识到了自己方才所说的话,有多么大胆。   他瞧见柳清曜的脸色不算明朗,由此料想到了糟糕的结局。   以至于容长风根本不敢面对,反而用沉默代替。他不断反思着自己说过的话,是不是有些孟浪?是不是有些轻浮?是不是有些冒犯?   可事已至此,他就算后悔也无济于事。目前的他除了像缩头乌龟一样,躲藏在冰冷长剑的身上,意识藏匿在柳清曜识海的角落。   祈祷着时间冲淡这一切,祈祷着柳清曜并不放在心上,祈祷着他们的关系如初。   祈祷着柳清曜不会因为他一时的失言,而彻底抛弃他。   没有再听到任何声音的柳清曜陷入了深深的怀疑中,他开始猜测刚才是不是他的幻想……   说实话,当他听到容长风所说的话,心中除了震惊之余,还夹杂着一丝欣喜。   他没有过情爱经历,也不知晓自己喜欢男生还是女生。而无论是容与剑,还是容长风,在他的生命里都是浓墨重彩的一笔。   倘若提及喜欢,他对容长风的感觉肯定胜过喜欢许多。   倘若提及相伴一生,他脑中只会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或许,在他不曾关注的角落里,他已经深深的喜欢,不对,应该是爱。   他已经深深的爱上了容长风。   这并不是对一个器物,对朝夕相处的容与剑。   而是对容长风,那个和他相处过数日,温柔无微不至照顾他,会开导且珍视他的容大队长。   所以,他听到容长风因自己的触碰,而有欲望时会有些欣喜。   这应该意味着,他是喜欢自己的,起码并不讨厌。   但是,容长风现在沉默的态度,又让他摸不到头脑。   难道只是自己一腔情愿胡乱想的吗?或许无论是谁的触碰,他都会有感觉?   柳清曜的大脑从一开始迎战的紧绷,到被容长风所说的话所刺激,再到忽起忽落的沮丧。   明明已经身心俱疲的他,短时间内有些受不住这种刺激,他眼前闪过白光,意识开始变得朦胧,腿部也不自觉的发软。   刹那间,柳清曜整个人晃晃悠悠,随后身形不自觉地倾倒,似乎即将以一个脸着地的姿势,彻底摔倒在地上。   明明刚才还完全不肯出声的人,此刻却惊叫起:“柳清曜!”声音急切短促,看起来被吓了一大跳。   柳清曜潜在的意识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反而松了一口气。   他还以为脑中的容长风因赌气走了,甚至做好了他再也不回来的打算。   不过幸好,他没有走,也没有离开自己。   他的潜意识开始放松自己的身体,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即将坠地。   柳清曜的身体几乎前倾九十多度,散开外套的衣角布料即将坠地的那一刻。   他的身体被人拦腰抱住,以一个不容拒绝的姿势,顺势借力往上一提。   他整个人因此股力量而起身,衣角也幸免于难,并没有被地上的尘土所侵染。   腰间的手掌温度炽热,揽住他的臂膀宽厚有力,鼻尖是那人的熟悉味道,炙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不用睁眼,都能知道抱住他的人是谁。   也对,世间或许只有容长风一人,会如此紧张他。   柳清曜不愿松手,他蜷缩在容长风的怀里,借着头晕眼花的由头,贪恋地想要多享受一会儿。   可容长风却慌乱到不行,他伸手小心翼翼触碰着柳清曜的身体,指尖都伴随着颤抖,声音也急切到失了分寸:“清曜,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伤到了?”   柳清曜不忍听到容长风慌乱的话语,他轻轻地抬手,覆盖在容长风的手掌上,按住那慌乱的手。   他轻笑出声,柔声问道:“你不是变不回来吗?”   这是一个和容长风所问的事,毫无关系的回答,甚至还有些反客为主追问的意味。   容长风哑口无言,他无措地看向自己的四肢,顿了片刻才闷闷道:“是啊,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做到的。”   其实他虽然没出声回应柳清曜,但是视线却没有一刻从他的身上脱离。   当他看到柳清曜摇摇欲坠的身体时,本能的想要接住,不愿见他扑倒在地。   或许是这种意念,竟然让他短时间内又变成了人形。   柳清曜笑了笑,似乎明白了一切,他追问道:“你是在担心我对吗?”   “嗯。”容长风不吝啬回答,他挣脱着被柳清曜握住的手,想要替他检查,于是说道:“让我看看你身上有没有其他伤口。”   “我真的没事,就是太累了有点脱力。”柳清曜哭笑不得的解释。   但明显容长风不信,他势有不彻底检查就不放心的架势。   柳清曜拗不过,只好依他。   等检查完确实没有问题后,容长风松了一口气。   柳清曜温柔笑着,亮晶晶的眼睛里全是眼前的人,他再次问了那个问题:“长风,你刚才是什么意思。”   “什么刚才。”容长风眼皮一跳,不好的预感使他开始装傻充愣起来。   柳清曜是个聪明人,自然也理解了容长风话里话外并不想深究的意味。   他带着光亮的眼眸逐渐熄灭,黯淡的眼睛缓慢垂下,嘴角轻快的笑容也变成了苦笑:“哦,我理解的,人之常情嘛。就算是其他人触碰,你也会有相同的反应。我也不会笑话你,你也别太放在心上,我们不是朋友吗?”   乱糟糟的语序,说着一些没头没尾的话,来掩盖柳清曜的慌乱与无措。   这些话却把容长风听得眼冒金星,他一把扯住柳清曜的手腕,将人拉到自己身边。   容长风缩紧握柳清曜手腕的力度,手掌在那一刻幻化成坚固的枷锁,似乎要将眼前的人永远的留下。   他声音带着愠怒,咬牙切齿道:“柳清曜,你在说什么?哪有其他人,我只有你一个。”   两人的距离很近,柳清曜被迫抬眼看向容长风。   此时,容长风才注意到柳清曜眼尾的红晕,以及眼睫的湿润。   他的手掌不由卸了力,声音变得迟疑而无措:“柳清曜,你是因为我而沮丧吗?” 第76章 正式表白   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 柳清曜软绵绵的身体被揽住,宽厚有力的手掌紧紧禁锢着他的肩膀,将其往上提着。   鼻息间的气味熟悉不已, 柳清曜都不用睁眼便知道来者是谁。   他扯出一抹笑容, 但因为脸色过于惨白, 而显得有些勉强。   但柳清曜明显没意识到这一点,反而笑盈盈地继续说道:“怎么?突然间就学会变身了?不愧是容大队长, 学习能力就是快, 咳咳咳……”   话还没说完,他就猛烈地咳嗽起来,胸腔内翻江倒海,似乎要将内脏全都咳出。   “少拿我打趣!你再这样我就不管你了!”容长风怒气冲冲地剜了他一眼。   狠话没说几句,他却率先自顾自地心疼起来,手掌轻轻抚摸着柳清曜的背脊, 一下又一下缓慢地拍着,直到他停止咳嗽。   容长风将人完全扶起,责备的话语从看到他憔悴的面庞, 就全都说不出来了。   柳清曜见人捏着他的胳膊,呆愣愣地盯着他, 眼神有些冷, 但仔细回望又能看见他眼底的炽热。   柳清曜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失笑道:“怎么了?别担心,我真没事。”   “你总是嘴硬,我才不信你。”容长风没好气地嘟囔着, 在柳清曜愣神之际,突然上前,紧紧抱住了他。   “你……”柳清曜的话哽住, 他安心地享受这个拥抱,将手臂回绕过去。   指尖揪起衣服的布料,带起不平整的褶皱,温热的手掌贴在容长风的身上,力度不断缩紧,将这个拥抱融合的更紧。   两人的体温彼此交织,仿佛此刻融为一体。   柳清曜喉咙微动,他的眼睫因紧张而颤抖,他轻轻抿唇,纠结好久才试探地问道:“长风,你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他明显感觉抱着自己的人身体一僵,就连脖颈处的鼻息都轻微一顿。   容长风的手臂缓慢垂落,他退后几步,两人的距离被逐渐拉开。   他没说话,但柳清曜敏感地察觉出他想要逃避的意思,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容长风诧异地抬眼,抿了下唇,懊恼又无措地开口:“对不起,我……”   一向迟钝的柳清曜此刻却开了窍,他似乎懂了容长风为何逃避。   退缩迟钝的胆小鬼,在此刻迈出了巨大的一步。   柳清曜一把扯住容长风的手腕,微微用力,将想要后退的人拉了回来。   他抬眼望向容长风,嘴角轻轻勾起,眼底有星光乍现,狡黠的笑容晃得容长风眼前一愣。   “清曜,你……”容长风失语,似乎察觉到什么,他小心翼翼开口,想要说些话,但又怕是自己自作多情。   最后也只垂下眸,盯着自己手腕上那纤细有力的手指,默不作声。   柳清曜先是用开玩笑的语气缓和道:“容大队长,你刚才是不是想化形逃避?我有那么吓人吗?”   “没。”容长风眨了下眼,虽是否定的话,但言语还是心虚。   “不过是询问一些小问题,要是问心无愧的话,容大队长不用这么紧张。”   容长风此刻就像被扎破的气球,满腔直白的爱意随气体散匿在空气中。   被戳穿心思的难堪席卷而来,容长风神情别扭地挣脱着手上的束缚。   柳清曜却坚持不放手,甚至手掌从手腕处滑落至掌心,不容拒绝地与其十指紧扣。   “喂!今天不说清楚,我是不会放你离开的。”   听到此话,容长风眼皮突突直跳,他苦笑摇头。   柳清曜总是这样,做一些暧昧举动,撩得他不能自控,然后像没事人一样果断走开。   而今天,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他想借着这个契机,彻底把自己的心剖给柳清曜看。   容长风轻轻捏了捏柳清曜牵着他的手,然后收紧力度,不容拒绝地将他的手禁锢在自己掌心。   “嘶……”柳清曜倒吸一口凉气,有些埋怨道:“轻点,捏疼我了。”   一向温柔体贴的容长风此刻却没理,他的视线有些冰冷深沉,仔细望去能看到波涛汹涌的爱意卷着黑洞一般的瞳孔,将人彻底拉进去。   柳清曜心里一跳,紧张地咽着口水,缓声开口:“长风……?”   “我从来不是正人君子,也做不到问心无愧。我是自私狭隘的小人,在我们之间的友情里夹杂了许多私欲。”   容长风声音一顿,轻阖上眼,再睁眼时眼底多了些不可言说的偏执和癫狂,看得人心慌慌的。   他勾起一抹恶劣的笑,低声蛊惑道:“看在我们相伴多年的情分,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容长风将脚踏进柳清曜的两腿之间,十指紧扣的手往后拉扯着,而另一只手则顺势攀附在柳清曜的腰间。   侧头靠近,将嘴唇贴在他的耳廓:“你现在转身离开,我就当一切没发生。”   以一种强制亲密的姿势,入侵柳清曜的全部私人空间。   像一只吐着信子的毒蛇,恶狠狠地用身体缠住玫瑰。用威胁的姿态,说着轻松的话。   可怜的剑客大人完全不知晓,自己现在的处境有多艰难。   他只知道两人贴得很近,四周升高的温度和剧烈的心跳声,一直提醒着他另一个人的存在。   他整个人仿佛从沸水里捞出来一样,薄红的余韵覆满了全身,紧贴的掌心也因紧张溢出了细汗。   此刻他几乎丧失了思考能力,脑中白光乍现,最后满脑子都是容长风,就像被下蛊一样。   容长风等了好久,也没听到回复,沉默是无声的拒绝。他嘴角溢出苦涩的笑,眨了眨酸涩的眼。   他在心里告诉自己:这个结果你不是试演过无数次吗?都说了别贪心……现在好了。一切都是你自找的,你有什么资格伤心。   容长风长叹一口气,释怀地说:“算了,都说不要招惹我……”   他拖着一瞬间疲惫不堪的身体,缓慢地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最后,连那曾十指相扣、恋恋不舍的双手,也被容长风强硬地分开。   带着寒意的冷风席卷而来,从两人的手掌缝隙里钻进来,吹散了刚才因紧张而泛起的汗意。   柳清曜整个人被手心的凉意惊了下,如梦初醒的回过神。   身体比意识率先做出反应,他追寻本能,探手向前抓着,似乎想要抓住流逝的温暖,可是到头来却抓了个空。   他焦急地抬眼,也只瞧见了容长风转身的背影。   冷风有点大,他的眼睛被吹地生疼,眨了下干涩的眼,视线开始变得模糊。恍然间,他好像连容长风的背影都看不清了。   心脏空落落的,似乎少了很重要的东西。   那短短一瞬,柳清曜脑子里闪过了许多回忆,点点滴滴汇聚成河流,说不清的澎湃情感将他整个人包围。   他不由自主地奔跑起来,本能地去追逐那抹看起来即将消散的身影。   风吹散了他的束发,乌黑的青丝流淌而下,在风中摇曳。   他的眼尾有些红,心脏酸胀难耐,并且心跳很快。   被风卷起的衣衫下摆似飞鸟展翅,仅仅几秒,他已经飞奔到了容长风的身后。   鞋子踩在泥泞的地面上,缓慢的停下来,就像一声宣告结束的沉闷鼓点。   柳清曜没说话,但容长风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存在。   容长风缓慢地转身回头,眼睛惊诧地睁大。   眼前的少年逆光而来,风送来他衣领处熟悉好闻的冷松香,夹杂着呼吸间的热气余温。   容长风往前走了半步,穿过光影的斑驳,看清了柳清曜的脸。   他发丝凌乱但充满少年意气,额前不知是因为运动、还是因为紧张而被汗水浸透,一双明亮的眼睛,直勾勾又夹杂着些许羞涩地盯着他。   “清曜,你……”容长风抬手帮他擦拭额前的汗意,话还没说完,便被柳清曜的举动打断。   柳清曜像一只莽撞的小羊羔,直愣愣地冲进他的怀里,将他扑了满怀。   容长风闷哼一声,将人稳稳接住。   柳清曜抱住他的手臂不断收拢,力度很大似乎要将两人的肋骨彼此嵌入血肉。   两人的衣服在寒风中纠缠,如同褶皱的海浪,波涛汹涌。   冷风的凉气穿透衣服,但柳清曜的身体依旧热切。地面平整无障碍,但他的腿部却仍发颤站不稳。   柳清曜的睫毛轻轻颤抖,他灵敏的耳朵听到容长风的心跳声和他的心跳交织,喉结因紧张吞咽,而产生的震颤声也响彻耳畔。   所有的感官在交织的瞬间轰然苏醒,恍若春雷劈开冻土,柳清曜的心底也有东西破土而出。   他轻颤地闭上眼,喉咙微动,气声从唇间溢出:“我喜欢你……”   容长风眼睛骤然瞪大,他身体一僵,整个人一瞬间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巨大的惊喜冲昏了头脑,容长风滚动着喉咙,试探又急切地问道:“清曜,你说什么?”   柳清曜睁开眼睛,缓缓松开怀抱的手,退开了半步。   容长风紧张地攥紧衣袖的扣子,扣子硌疼掌心的顿感,都在告诉他:这不是梦。   两人之间隔了一些距离,柳清曜抬眼和容长风对视,两人眼中的视线粘黏在一起。   他勾起嘴角,眉眼弯弯,用明媚的笑颜又重复说了一遍:“容长风,我喜欢你。”   这次的声音大了很多,语气也十分正式。   容长风的心跳漏了一拍,掌心的扣子随之滑落,他呆愣地看着柳清曜的笑颜,一时说不出话。   “喂,发什么呆呢?”柳清曜笑出了声,朗声打趣道:“我们备受敬仰的容大队长不会要拒绝我吧?我可是会伤心的!”   “不,不会拒绝!”容长风终于反应过来,他大步上前一把揽住柳清曜的肩膀,将人按在自己的怀里。   指腹轻缓的揉捻着他的肌肤,似乎在确认眼前的人真实存在。   这次,终于不是深夜愁闷时,独角戏的一场夙梦。   “你还没回答我呢。”柳清曜的头埋在容长风的胸前,声音闷闷的。   容长风爱怜地侧头,指节率先触碰到散落的发尾,紧接着指腹触摸到柳清曜的秀眉,轻缓地撩开额前的碎发,帮他整理好混乱的发型。   接触的瞬间似初雪在皮肤上融化成溪流,温热交织的鼻息漫过额间化成水雾。   发丝与呼吸的纠缠间,一个轻缓的吻,落在柳清曜的额前。   一个身负欲望沉沦,但又清醒克制的声音随风吹到柳清曜的耳畔:“柳清曜,我爱你。” 第77章 “撒娇鬼”   “我爱你”短短三个字, 没有甜言蜜语的繁复情话,也没有庄严的场地和真挚的鲜花礼物。   但此时此刻,这简单的三个字在柳清曜的脑子里回荡, 几乎是瞬间便占据了他全部的思考。   这种被珍视的感觉让他沉迷, 这一句他从未听过、珍重的真心, 在他眼中胜过世间无数奇珍异宝。   柳清曜想,或许在某天的耄耋之年, 他还会于深夜想起眼前这幅场景。   在眼前这荒芜而偌大的世界, 他们两个人像彼此的拐杖,是唯一可以依靠的存在。   滚烫的温度从容长风微凉的嘴唇,传递到柳清曜的额头。   柳清曜的眼睫微眨,鼻尖的呼吸一滞,脸颊处的绯红引人夺目。他抿了抿嘴,喉结微动, 手部不由自主抓紧衣袖,指腹揉捻着布料。   又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柳清曜缓慢迟钝地抬手, 小心翼翼地搭在容长风强劲有力的腰腹上。   柳清曜暗自催眠自己:“既然在一起了,抱一下也没什么吧?不抱白不抱……”   但抱上的那一刻他就怂了……指尖感受到的温热让他的手指一僵, 羞涩的僵硬感紧接着传到他的身体, 使他的脸颊又红了三分。   容长风的嘴唇缓慢地退开, 他兴味地盯着眼前秀色可餐的“水蜜桃”,忍不住轻笑出声。   柳清曜的眼睛瞪得很圆,气愤的话语对上容长风温柔纵容的眼眸, 便什么也说不出来,只会闷闷地小声嘟囔:“有什么好笑的?”   “我错了,没笑你。”他抬手揉了揉柳清曜的脑袋。   “骗子, 我都听到了……”   “那是因为觉得你可爱,柳大侠可不要冤枉我,我可是会哭鼻子的!”容长风弯眉笑道,甚至将一只手握拳后放到眼尾,装模作样的扭了几下。   柳清曜将揽住他腰的手垂下,笑着给了他一拳,无奈道:“少贫嘴。”   容长风顺势往后倒去,直到看见柳清曜眼中闪过慌张,才灵活地站直身体,笑嘻嘻地说:“我没事的。”   柳清曜瞪了他一眼,没再说话反而是气鼓鼓地转身往前走去。   “诶?”这下换容长风慌了神,他懊恼地捶了捶自己的脑袋,大步追上柳清曜的步伐。   他的声音带着急切,又因为紧张而听起来有些喘:“清曜,我们……”   他停下脚步,拉了下柳清曜的手,将人拦住。   “怎么了?”柳清曜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但又宠溺配合道:“容大队长,可有何指示?”   容长风紧张地搓了搓手心,哑声问道:“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啊?”   柳清曜整个人一愣,他神情复杂地看着容长风,被气到说不话。   眼前这个人,手也牵了,嘴也亲了,白也表了……现在问自己是什么关系。。。   容长风喉结不停滚动,他瞧着柳清曜晦暗不明的脸色,心中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柳清曜的嘴唇,生怕错过每一句回答。   柳清曜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将容长风牵他的手甩开,故作嘴硬地说:“还能是什么关系?佩剑和主人呗!”   此言一出,容长风彻底坐不住了。   他的脸色几乎是瞬间便冷了下来,眉间的郁结经久不散,他垂下偏执的眼眸,固执地牵住柳清曜的手腕。   声音微冷带着委屈:“凭什么?你明明说喜欢我,我可当真了,你不能反悔!”   柳清曜没说话,反而是用手握住容长风牵他的小臂,稍微用力将容长风的手扯开。   伴着指尖触碰的脱力,感受手臂上不容拒绝的力度,容长风委屈地红了眼眶,他小声嘟囔道:“柳清曜是大骗子,我们刚才明明都在一起了……”   话还没说完,他愣在了原地,眼睛骤然因吃惊瞪大。   只因柳清曜重新牵回了他的手,这次还和刚才不一样。   这次是十分亲昵的十指紧扣!   “我怎么听到有人说我坏话?”柳清曜笑着晃了晃牵着地手,“好像说我是骗子?”   “明明就是!突然间翻脸不认人,吓我一跳。”容长风用另一只手蹭了蹭眼尾的湿润,紧皱的眉头也缓慢舒展,笑颜重新浮现在脸上。   “还不是要怪某人?明明知道我们的关系,还偏要再来问我。”   “我只是有些没有安全感,你是很优秀的第一剑客。而我……”容长风顿了下,苦笑道:“我只是一把剑灵,连现在这副身体都是意外。”   此时柳清曜才惊觉:原来一直肆意自信的容大队长,在面对他们之间的感情,也会变得小心翼翼,变得患得患失,和自己一样。   他们两个去掉了世人赋予的标签,此时的两人就像世间普通又平常的一对情侣,没有安全感。   希望能听到对方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说:“我爱你。”   柳清曜此刻居然有些痛恨几分钟前逗容长风的自己,他以为的一句玩笑话,会不会加倍降低了爱人心里的安全感?   其实,这只是无伤大雅的小事,但柳清曜就觉得心疼。此时的他,似乎明白了世人常说的那句:爱人的本质是心疼。   他将两人牵着的手握得更紧,明媚又温柔地笑道:“容长风,我爱你。你觉得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这次他将问题重新抛给了爱人,想要引导容长风说出他们的爱人关系,希望能增强他心中的安全感。   容长风觉得耳畔响起“嗡嗡”的轰鸣声,他的眼睛看到了柳清曜的嘴唇说出了那三个字,他的耳朵也清楚地听到了,大脑在一遍又一遍的告诉他:这一切都不是梦。   他回握住两人的手,敛眸道:“是从属关系。主人,我永远是属于你的佩剑。”   柳清曜呆愣:……???   喂!你榆木脑袋啊?!   下一秒,容长风珍重地牵着他的手举到自己唇前,虔诚地在手背落下一个极轻的吻。   他醇厚磁性的声音恍若解冻的春河,冰冷克制的外表下,是烫人的灼热。   容长风的回答萦绕在柳清曜耳畔:“也是爱人关系,我希望能陪你度过一生,承你往后所有的喜怒哀乐。倘若你不愿意……”   他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柳清曜用吻封住了唇。   柳清曜轻轻踮起脚尖,不算温柔地扯过容长风的衣领,将人拉至眼前,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分毫,莽撞又直白地接了这个吻。   容长风瞳孔微微放大,随后嘴角不由自主的上扬,抚摸着柳清曜的脖颈,灵巧的舌头侵入他的口腔,热情又缱绻地加深了这个吻。   双方的气息被完全掠夺,两人极尽窒息,唇舌都被对方吸.吮到发麻。   柳清曜脸颊通红地将容长风伸手推开,但声音却坚定温柔,爱意满得要溢出来:“我愿意。”   容长风恋恋不舍地和柳清曜分开,他的视线落在柳清曜的脸上,眼底里的柔情仿佛能拉出丝,他声音有些哑涩地追问:“愿意什么?”   “我愿意和你相伴一生,也绝对不会始乱终弃。”   柳清曜的耳根都炽热的通红,他勉强摆出天下第一剑客高高在上的姿态,冷声道:“不过,我也有要求。”   “我都可以满足。”容长风赶忙回复,生怕柳清曜反悔。   “我还没说是什么呢!”柳清曜瞪了他一眼,嗔怒道。   容长风好脾气地哄道:“好~那你说。”   “我要我们的爱永远像现在这样滚烫,我要你永远热烈地爱着我。”   柳清曜的眼中闪过认真,尽管他知道,作为成年人想要要求永远难如登天。但此刻,他还是执拗地想要得到一个承诺。   “我答应你。”容长风往前挪动了小半步,垂眸盯着柳清曜的唇珠,微微侧头轻缓地吻了上去。   这个吻和刚才的完全不同,这是一个不带爱欲的轻吻,似乎象征着虔诚的承诺。   “盖个章,你我都不准反悔。”容长风嘴角微弯,笑意盈盈:“好了,男朋友我们该做正事了,快想想怎么逃离这个庄园。”   柳清曜眉心微跳,娇嗔地瞪了他一眼:“别乱叫!”   “我没乱叫啊,我现在是名正言顺的~”   “你!算了,私下可以,当其他人面可不能这样叫。”柳清曜脸上的红晕还没下去。   “好好好,都依你。”   柳清曜扫视着周围的环境,他的视线停驻到不远处的深色建筑,他用手指着建筑,缓慢说道:“去这找找线索吧。我来到这里的时候看见了情月姑娘,如果按照你说的这里被完全笼罩,那么她肯定也没法离开,我猜她在这里。”   “这里这么多建筑,你是如何一眼确定的?”   “我之前留意过情月往那个方向走去,加上这个建筑是庄园内最高的建筑,就算猜错了,来到制高点也方便找人。”   “不愧是柳大侠,那我们赶快出发吧!”容长风兴致很高,只要能和柳清曜一起,无论做什么事,他都会很开心。   “你先变回去。”柳清曜摊开手心,朝容长风的方向递了递手。   “你就这么喜欢我佩剑形态?”容长风有些吃味地继续追问:“是不是因为他陪你的时间更长,所以你才更喜欢他?”   柳清曜无语地瞪大眼睛:不是,这什么逻辑,容长风脑子里是浆糊吧!   容长风见他不说话,权当是柳清曜默认了,故作委屈地撅起嘴:“不会你答应和我在一起,是因为舍不得这把陪你多年的佩剑吧?不会你……”   “停停停!少胡思乱想,佩剑不就是你吗?哪里出来的第三个人?”柳清曜扶额,宠溺地哄道:“我最最最喜欢你了,也最最最爱你了,没有任何人或物能比得上你,这样行吗~”   听到想听的话后,容长风的嘴角再也压不住笑意,他抿嘴极力扼制地轻咳几声。   “我让你变回去,一是因为你突然出现在这里太过离奇。二是因为我一个人更好躲藏,目标会小很多。三是因为我现在没有趁手的武器,所以我需要你。”   柳清曜不知道一切都是容长风为了听点好话,而故意在他面前卖惨。   此时此刻,他是真当了真,好言好语、分类力争地和某个“撒娇鬼”解释。   容长风眼中的暗沉更甚,他轻笑着呢喃道:“真是可爱。”   下一秒,他便顺从地变成了柳清曜熟悉的容与剑,乖巧地躺落在柳清曜的手心。   柳清曜将佩剑握紧,正准备别到腰间,耳边却突然想起容长风的声音:“虽然我们现在是情侣关系,但我希望你不要乱摸,我还没学会如何把传感从佩剑上剥离……”   从短短几句话里,柳清曜品出了一些容长风害羞的意味,他忍不住想要再逗一逗容长风。   “哦?是吗?我还蛮好奇的,这把剑是如何与你的身体部位对应的。赶路的过程也挺无趣,不如我们边走边试试?”   “你别……”容长风的声音带了些求饶:“其实并不是部位一一对应。”   “那是怎么对应的?”柳清曜是真的好奇。   “就是……”容长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很奇怪的感觉,你碰到剑的任何部分,都好像有东西抚摸过我全身……”   声音越来越小:“或许是因为我刚化形,还不会掌握技巧。反正,你最好别乱碰!”   “我碰了你又能拿我怎么样?”柳清曜听着他威胁的语气只觉得可爱好笑。   容长风的声音有些沙哑,语气偏执又阴湿:“我会一笔笔记住,等我化成人形,在慢慢一笔笔讨回来。”   “呵。”柳清曜轻笑着,明显没当回事,甚至做了一个极其大胆的行为,让容长风惊到说不出话,只有闷哼的气音从嘴里溢出。 第78章 阻止   “你…”容长风的声音极其不稳, 就连质疑的话语都变成了细碎的喘息声。   而造成这一切的柳清曜,正气定神闲地抚摸着剑身,轻缓地将佩剑抬至颈边。   他毫不担心这把锋利的剑刃会伤到他, 反而侧头温柔的在冰凉似雪的剑身, 留下一个不带情欲的吻。   “柳清曜!”容长风的声音有些崩溃, 他的嗓音低了八度,呢喃地喟叹道:“这笔账我可记下了。”   这可威胁不到我们柳大侠, 他就像小孩子发现了神奇的玩具, 总忍不住去逗一逗容长风。   “你别亲了,算我求你了,清曜~”容长风的声音带了些祈求,无奈又可怜。   “好了,不闹了。”柳清曜失笑出声,计谋得逞的欣喜荡漾在心间。   两人开始着手办正事后, 动作也变得利落起来,没用几分钟便来到了深色建筑前。   这个建筑不仅颜色极深不太引人注目,而且就连大门也是坚固难摧, 看上去倒是一个易守难攻的好地方。   礼貌性地敲了敲门,没人吭声, 柳清曜蹙眉不语, 只是一味打量着周围。   “好像没人, 我们要破门而入吗?”容长风的声音带着跃跃欲试。   “不,肯定有人,我听到门里有挣扎的声音, 声音偏尖锐,可能就是我们要找的情月姑娘。”柳清曜将佩剑握于手里,振臂一挥, 铁门纹丝不动。   “啧。”柳清曜侧眸摇头,声音冷淡:“看来这个门实在是坚固,居然都能挡住你的威力。”   “不对劲,这个门上有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力量。”容长风操控着容与剑腾空而起,剑指门上的繁复花纹,声音带着迟疑但又很坚定。   “你是说,这个世界还存在……除了你我以外的异世界的人?”柳清曜垂眸沉思,“倘若真是如此,那可就棘手了,从这股封印力量来看,那人的实力绝对不容小觑。”   “等等……”柳清曜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凝眉道:“或许创造祂的人、不停捣乱的幕后黑手,就是异世界的那个人。”   “有道理,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线索太杂乱了,想要找到关键点难如登天。”   “不用开拓新的方向,眼下不就有一个吗?想必我们要知道的东西,在这个门后就能得到答案。”柳清曜的眼中势在必得,他盯着门上的繁复花纹,嘴角扬起意味不明的笑。   “只要是阵,肯定就会有阵眼。再说我们的实力还没完全发挥出来,倒不如再试一下。”   “好啊,我都听你的。”容长风宠溺地笑了笑,他真的很爱意气风发的柳清曜,每一刻都让他着迷。   柳清曜摸了摸门上的花纹,顺着一条蜿蜒的蛇形凸起,一直摸索到门的右下角,在不起眼的角落里,他找到了蛇形的头颅。   这条凶猛的蛇正张开大嘴,尖锐的牙齿正对一颗心脏。心脏的图案他们熟悉不已,带着眼睛的心脏,是祂的标志性图腾。   柳清曜此时有九成把握,他将身体的力量注入容与剑,将早已悟到的人剑合一,重新施展了出来。   顿时剑气横流,刹那间将周围所有的自然之力吸纳蕴含于剑刃之端,随着气势蓬勃的一剑挥出,澎湃的力量全都倾注到心脏之上。   “咔嚓——”伴着清脆的碎裂声,密密麻麻的裂纹从心脏眼睛的中心瞳孔处四散开,骤然间,那扇坚固的门上居然也都布满了裂纹。   柳清曜将佩剑收回,负手而立,他嘴角挂着肆意的笑,他知道他们成功了。   门内的光景很是落寞,伴着大门砸在地上的轰隆声,洒进来的光线穿透层层灰尘,才勉强照亮门中的小部分场景。   地面上已经干涸的血渍,空气中腐臭味夹杂着黏腻的潮湿气,柳清曜忍不住捂住了口鼻。   他强忍着恶心走进门内,顺着苔藓横生的楼梯,一步步踏上顶楼。   越往上血腥味越浓,似乎有人在顶层进行过一次大屠杀。   伴着柳清曜的脚全部踏上顶层的地面,四周突兀地响起古老时钟敲响的声音:“咚——”   顺着声音的方向,柳清曜也终于看到了血腥味的来源。   一个身着红衣的少女,静默地站立在玻璃缸中。   不,与其说是站立,不如说是被困。她的手腕都被麻绳紧紧绑住,粗粝的绳子毫不怜惜地悬挂于梁上。   而她的红衣,也并不是本身自带的颜色,而是被玻璃缸内的鲜血染红的。   透过被浸湿的长发,柳清曜依稀看出来了女孩的身份,就是他们心心念念的情月姑娘。   他顾不上其他,用佩剑将绳索斩开,将情月从鲜血里捞了出来。   黏腻的血液沾到了柳清曜的身上,他来不及清理,反而是先用手指探着情月的鼻息,极其微弱的气息,但起码证明她还活着。   眼前的情月身体状态肉眼可见的差,也不知这分离的短短几分钟,她究竟经历了什么?   柳清曜想问的答案,在此刻也没有人回答他了。   “唔……”柳清曜耳朵微动,听到了细碎的呻吟声,有人正在求救。   他将情月放到地上,握紧佩剑朝声音的方向探去。   如果他判断没错,这声求救声来源于玻璃缸的后面,而这个玻璃缸是半嵌入墙壁的。倘若它后面真的有人求救,也就意味着这个墙壁是空心的,背后别有洞天。   柳清曜试探着敲击着墙壁,传来的空灵敲击声证明了他的猜想,但将墙劈开的难度过于大,他将视线放在玻璃缸之上。   透过粘稠的红色血液,几乎完全看不清玻璃缸另一端的样子。   看来只能如此了,柳清曜将佩剑从剑鞘中拔出半截,控制了一下佩剑的力度,凌厉的剑气从剑鞘中涌出,将透明的玻璃缸竖着从中间折断。   血液从裂缝处不停涌出,而玻璃缸后的场景也逐渐浮现在柳清曜的眼前。   后面的玻璃缸上绑着一把椅子,椅子上一位瘦弱的女生被禁锢在上面,她有着和情月一模一样的眉眼,而她的嘴巴被黑色的胶条覆盖,这是情月的姐姐情影!   她凄惨的视线透过碎裂的玻璃缸,穿过腾升的血雾,落在柳清曜的身上。   两人视线相对的那一刻,急切的挣扎声从她被封住的嘴里溢出,她的身体也猛烈的晃动,连带着椅子都开始震颤。   短短几秒,她的眼底蕴含着泪花,祈求地看着她眼前这唯一活下去的希望。   柳清曜抓紧将人从椅子中解脱出来,把人和情月一起,转移到不远处的空地上。   嘴上的胶条刚被撕下,情影就忍不住说道:“你们快去阻止祂!”   这下可让柳清曜摸不到头脑,他疑惑地问道:“你们不是信仰祂吗?我来到这里还有你们的功劳呢,怎么?现在反目成仇了?”   情影的声音带着哽咽:“我和妹妹都错了,听信了小人的诓骗,这些人想要造神,祂根本就是杜撰出来的!你们快去阻止祂!”   “你先别激动,你一定知道如何出去吧?这样你和我们一起走,我们路上慢慢说。”   “不……不行。”情影害怕地蜷缩着身体,“有小希在,我们根本走不了,他是和祂一样的疯子!”   柳清曜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怕,小希已经被我们处理掉了,我们先将你的妹妹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然后你带我们离开,我们路上慢慢说好吗?”   情影明显松了一口气,接下来几个人就按照柳清曜的安排处理好了一切,赶往了情影指定的地方。   这个地方容长风很是熟悉,是安乐基地经常商讨大事的会议所,今天温良也同他提过:有人以祂的名义要进行管理者投票选举会。   在赶去的路上,情影也将她们姐妹俩的故事全盘托出。   末世刚来临之时,她们的父亲果断抛弃了她们娘仨,母亲也因为保护两人而被丧尸咬伤危在旦夕。   当时她们正好被卖到武器阁阁主钱利手下工作,利益熏天的钱阁主其实是个深情种,他有一个温柔体贴的爱人,但他的爱人身体一直不好,就算是她们也几乎没见过。   但是在母亲被咬的那天,姐妹俩冒雪求药正好撞见了钱阁主的爱人。根据情影记忆中描述,那是一个温文尔雅的青年人,带着金丝眼镜,嘴角噙着温柔的笑,就是皮肤惨白,连面庞都没有血色。   年幼的情影自己也十分害怕,但她是家中的长女,理应承担一切。   于是她将妹妹挡在身后,抓紧她的手安慰,实际上连自己的眼泪都管不住,声泪俱下地求青年救一救她们的母亲。   青年叹息道 :“一旦被丧尸撕咬,丧尸病毒便已经感染至体内,以目前的医疗水平,无药可救。”   情影的泪水糊在脸上,她抱紧妹妹,哽咽到失声。   “唉,可怜的女孩。”青年用冰冷的手指抚摸上她的脑袋,声音带着诡异的神性:“科学救不了母亲,你愿不愿意信奉科技之外的东西?比如神明:祂。”   “那是什么?”年幼的情影呆愣地抬头,似乎受到了蛊惑,她郑重道:“只要能救母亲,我愿意将自己的生命以及所有,全都奉献给祂。”   在一旁的妹妹也效仿着说了同样的话。   “真是乖女孩,祂会保佑你们的。”这是情影记忆中的最后一句话,听到这句话后,她和妹妹就昏过去了。   再睁眼时,两人已经回到了她们和母亲一起住着的破败小屋。   两人不知道自己如何回来的,也再也没见过那个青年,她们以为这只是一场梦。   但说来蹊跷,母亲居然真的奇迹般痊愈了。 第79章 哑谜   她们母亲身上被丧尸咬过的伤口, 就像平常磕碰的小伤一样,很快的痊愈了,只留下很浅的疤痕, 来提醒她们这件事情真的存在过。   痊愈后的母亲和平常也没有什么不同, 依旧笑得温柔, 缓声宠溺地唤着姐妹俩的名字,用粗鄙的食物做出最温馨美味的佳肴。   唯一和往常不同的, 大概是母亲越发憔悴的身体, 她的脸每天都是惨白,就算用最艳丽的化妆品,也遮不住面颊的憔悴。   情影以为这是丧尸痊愈后的后遗症,并没有把它看得很严重。直到某天,母亲的身体突然间严峻,就像被蚂蚁啃食已久的大厦, 只等着一个契机便会轰然倒塌。   母亲的身体开始腐烂溃败,短短一夜苍老了几十岁,甚至四肢处开始出现明显的青灰色的经络, 是尸变的前兆。   情影慌了神,她想祂能帮母亲一次, 也一定能帮第二次。   这次她没带妹妹, 独自前去武器阁找青年祈求。让人意想不到的是, 这次她翻遍了武器阁的大小角落,没有见到青年的身影,甚至连他的生活痕迹也没有找到。   无奈之下, 她只好找到武器阁阁主坦白了这一切,跪地诚心地祈求他,允许她再见一面青年。   “你说的人, 根本不存在。”钱利摩挲着指尖的戒指,声音带着规劝:“世上哪有什么神明?别太执迷不悟,小心把自己也绕了进去。”   “可……”情影垂眸失神地呢喃道:“祂明明已经帮过我一次了,祂明明就存在。”   “祂当然存在。”沉迷又癫狂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这熟悉的声音吸引着情影回头,逆着黄昏余韵的光影,她又看到了那个青年。   那个仔细搜寻不存在,可如今又显现在眼前的青年。   青年熟练地用胳膊勾搭在钱利的脖颈上,语气带着嗔怒:“钱老板,你用祂复活了我。就不允许别人用了?这未免也太霸道。”   钱利痴迷地看着青年的一颦一笑,眼珠子都要黏在青年脸上,他用手拂过青年的脸颊,喟叹道:“你好久没来了,久到我都要忘了他。”   “什么他啊?我就是我,是你的爱人啊。你又在说什么胡话?”青年嘴角轻扬,用手抓住自己脸上的手掌,紧紧牵住。   两人十指相扣,无名指处的两枚戒指轻轻碰撞。   “对,你就是他。”钱利细细感受眼前人的体温和呼吸,缓慢地闭眼久久沉溺其中。   唯一无法解释的便是,他的眼角似乎有泪水滑落。   当时的情影来不及想太多,只顾着救母亲,囫囵吞枣地和青年签订了什么合约。而后的几个月,母亲的病情复发,连带着妹妹也被卷进了合约。   母亲的副作用病症从几个月复发,到一个月复发一次,再到后续每周都会复发。   每次只要她们诚心的去祂的标志建筑物:红眸心脏前祷告,母亲的病症就会消失。   慢慢地,姐妹俩越发信仰祂。就算对母亲的发病时间逐渐缩短起过疑心,得到的解释是祂的神力多次注入效果会逐次减弱,她们也相信了这套说辞。   祂就凭借这种消除伤痛,复活将死之人的奇异方法,收割了无数信众。因为没有人能拒绝死去的所爱之人,重新以有温度、有呼吸的形式,出现在眼前。   他们将神供奉,拥护祂成为新时代的救世主。   祂说:“他将结束末世,净化全部丧尸,塑造一个美好幸福的家园,恳请大家帮他。”   信徒们:“我们愿意奉献自己的一切,帮助祂达成夙愿。”   回忆故事讲到这里,就算柳清曜根本不信祂的能力,也不由被众人癫狂的信奉而感染到了,他有些诧异地问道:“那你后续是如何发觉祂的不对劲?”   情影笑得凄凉,她的嗓音带着怨恨:“祂就是骗子,有个黑袍面具人操控这一切。哪有什么起死回生,只不过是研究了高阶丧尸清醒计划。”   “后来我母亲的情况根本控制不住,被相关人员拖进了实验室,仅允许我每两周见一次。就在今天,或许是因为祂的计谋即将完成,我们对他已经没有用了,他连演都不演了。   在实验室里,我看到了丧尸状的异变母亲。原来祂一直将我们的亲人、爱人变成不人不鬼的丧尸,并且研究出短暂清醒的药剂,只不过药剂吃多了会有耐药性,这也就是为什么母亲的清醒时间越来越短。”   情影的声音带着哽咽:“祂靠着这些见不得光的事情,收获信仰的崇敬,用亲人当成枷锁,牢牢地拴住信众。”   “哪有什么神明?他们是要造神,他们是要掌控这个世界!”情影祈求的目光落在柳清曜身上,她坚定地说:“祂花费心机对付你,那就证明你一定对他来说是例外。”   “我?”柳清曜疑惑道:“可我完全不认识祂背后的人……”我甚至不是你们世界的人,后面这句话他没说出口,他完全摸不到头脑。   “你一定能阻止祂的!”不知道为什么情影似乎对他有着盲目的自信:“我相信你,请你也要相信自己,这个世界就交给你了。”   这句话说得中二又儿戏,将世界的使命交付于一个人身上?真的不是话本小说中才有的吗?   柳清曜失笑地摇头,但少女眼中的认真,不由让他信了这个事情。他郑重地点头,向女孩承诺道:“放心,不用你说,我也要看看究竟是哪方杂碎,在这里装神弄鬼。”   很快,柳清曜就来到了他们所说的管理者投票选举会。   外面的世界荒芜破败,这个地方却富丽堂皇,红丝绒的地毯,加上红砖色的高贵大门,贵气扑面而来。   柳清曜调整了下呼吸,愣怔地盯着大门,思索着后面的对策。   容长风却以为他不敢进门,眨眼间换回了人形,不由分说地牵起柳清曜的手,笑着道:“我陪你一起进,别紧张。”   刚拉开大门,里面似乎传来了一些争执和打斗声,还夹杂着铁锈的血迹味以及腐肉味道。   两人对视一眼,暗道不好,这场投票选举会似乎有高阶丧尸闯了进来。   他们循着腐肉的刺鼻味道向前寻找着,在会议室的门口,看到了熟悉的人,是小队里的温良。   此时的温良衣衫破败,后背的布料似乎被铁爪撕成了一条又一条。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不断,就连面颊也是脏污不堪的。   温良见到容长风的那一刻,眼中闪过惊喜,可看到柳清曜的时候,眼中的惊诧根本藏不住。   他控制住自己的神情,故作声音激动地说:“队长你终于来了!会议室有基地主管被丧尸咬伤,在会议途中变成了丧尸,撕咬旁边的人。大家都急于逃窜,我也和其余小队人员走散了。我刚来这里,想看看大家有没有回来集合。”   交代完大致的情况,他将视线重新放在柳清曜的身上,神情也彻底冷了下来:“队长,他怎么在这?”   “我之后再和小队成员统一解释。”容长风简单回应了一下,他递给温良一块洁净的手帕,缓声说道:“你先擦一擦,怎么这么狼狈?今日的丧尸等级又进化了?”   “对,这次很难处理。”温良的神情严峻,他摆手拒绝道:“不用了队长。”   容长风的手一顿,垂眸将手帕收好,漫不经心地问道:“那祂的代表人你见到了吗?就是传闻中黑袍面具人。”   “唉,我这个等级也没办法凑近啊,我只看到了背影,完全看不到脸。”温良有些惋惜,他埋怨地看向容长风说:“队长,你要是早点来,你肯定能看到啊。到时候就是我求你给我描述了……”   话还没说完,被容长风打断:“你真想知道吗?呵。”容长风发出意味不明地嗤笑:“其实我已经看见了,我现在就能告诉你。”   “啊?”温良摸不到头脑,他狐疑地问道:“队长你是怎么看见的?我是真想听。”   “很简单啊,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柳清曜轻笑出声,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我都知道,你不知道吗?”   “队长,你们在打什么哑谜啊?”温良蹙眉道:“要不然还是直说吧。”   柳清曜将手掌搭在他的肩膀上,不紧不慢地绕到他的身后,视线落在他的肩头。   “柳清曜,你这是?”   “别装了,你根本不是温良?”柳清曜用手触碰着他肩膀上的疤痕,回忆道:“我想……我们之前在地下甬道碰到的神秘人,也是你吧?”   “什么?”温良神情严肃,仿佛他真的不知情。   “都说了别装,我的剑气我还是能认出来的,你肩膀这个伤痕就是我亲自砍伤的。”   “你今天隐藏的格外不好。”容长风故作失望地摇着头,“温良可是有洁癖的,怎么会拒绝干净的手帕,任由脸上脏污不堪?”   温良一以贯之的冷静表情有些割裂,他嘴角勾起,嘲弄道:“很聪明,不过要让你们失望了,因为我就是温良。”   “冒牌货还不敢承认吗?非要我们把你打出原形?”柳清曜的嗓音冷峻,看向他的眼神都带着厌恶。   “事到如今,似乎也没有瞒着你们的必要了。温良从一开始就是我安插在你们身边的棋子,只不过那个废物意识已经被我清扫了,现在在你们眼前的就是真温良的身体。”   柳清曜握紧拳头,一口气不上不下地卡在胸口。   “你们想打就打喽,我绝不还手。反正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大不了就换个新身体呗。”假温良终于不装了,他彻底撕烂伪装,欠欠地开口。   柳清曜平生最讨厌被威胁,他伸展手臂,容长风心有灵犀的幻化成佩剑飞到他的掌心。   假温良看到这奇异的一幕居然并没有很吃惊,就好像他早就知道容长风真正的身份。甚至,他从容不迫地捡了一把别的武器,和柳清曜有来有回打了几招几式。   “我们是不是见过?”柳清曜收剑半退几步,和他对视上,希望能通过他的眼睛,与他暗藏的灵魂进行交流。   “名满天下的第一剑客柳清曜,果真名不虚传,不过林间对了几招,居然还能凭此认出我。”假温良笑道,言语中透露出几分真情实意的夸奖。   柳清曜死死地盯着他,眼眸眯起:“我来到这个世界,也是你计划中的一部分吗?或者说,这一切都是你的别有用心?”   “这可冤枉,你的结局早已被书写好,我只不过是横插一脚,凑个热闹罢了。”   柳清曜整个人一愣,写好的结局?这是什么意思…… 第80章 终章(正文完)   “什么狗屁主角?什么顺应天道?”假温良嘴里呢喃着听不懂的话语, 他猖狂地大笑道:“我只信人定胜天!”   凌厉的剑气横劈而来,假温良勉强侧身躲过去,但势如破竹的剑气毫不留情的将其身后的木门劈裂开, 门板砸在地上, 发出“哐当——”一声。   “啧。”造成这一切的柳清曜只是歪了歪头, 眼中流淌过惋惜,轻声道:“啊, 打歪了。”   “你就不关心这一切吗?”假温良蹙眉, 不可置信地看着柳清曜。   “世人有句俗语:好奇心害死猫。”柳清曜抬眼嘲讽一笑:“我又不知你会不会说谎话诓骗我,倒不如直接把你处理掉,阻止你的所有阴谋。”   他被柳清曜的直白吓慌了神,高声道:“你是不是忘了这具身体是温良的,你永远也杀不掉我。”   柳清曜的神情有片刻的松动。是的,在这层关系的存在下, 他永远也下不了手。毕竟,他和温良之间的点点滴滴,以及并肩作战的情义, 不是说散就散的。   尽管如此,他面色却不显, 只是冷声道:“先杀了再说。”   “等等, 你杀了我也没用, 我的计划已经在进行中了。”假温良的声音一顿,他眼珠转得溜圆,笑着反问道:“或许, 柳大侠有没有兴趣赏脸一观?”   柳清曜的剑尖抵在地上,他冰凉的视线落在不远处温良那熟悉的脸上,心思也开始熟络地分析起来:   祂在转换话题, 意味着他想拖延时间,并不想让我杀掉他。或许祂本身不是像他所说的那样不生不灭,他一定有害怕的原因,难道和我或者是容与剑有关吗?   尽管有诸多猜测,但此刻柳清曜并不想打草惊蛇,他将容与剑收好,轻轻点头,讥讽道:“带路吧,我倒要看看你费尽心机的宏图大业是什么样子?”   两人在经过了几个左拐右拐的长廊之后,来到了一间紧闭的屋门前。还没进去,柳清曜就觉得这处的构造格外熟悉。   屋门被缓慢的推开,透过红外线看清楚屋内密密麻麻数不清的透明玻璃罩,他才明白这种熟悉感从何而来。   果不其然,祂又在进行他的丧尸研究。只不过,这次的研究不是针对平民百姓,而是基地内所有的高层主管。   柳清曜轻巧地挽了个剑花,飞身而上,佩剑已然蓄力。   “我都敢带你来,定是有把握你阻止不了这一切,我劝柳大侠还是别白费力气了。”假温良似笑非笑地靠在门上,抱着肩膀欣赏着柳清曜的挣扎。   伴着他说话的声音,阴影里走出两个人,一人的面容柳清曜很是熟悉,是武器阁阁主钱利。另一个人看起来有些年迈,头顶夹杂着些许白发,似乎有过一面之缘?好像是武器阁的大主管。   他们手拿一个似盾的坚硬武器,竟然将柳清曜的剑气全挡住了。   柳清曜诧异抬眼,仔细观察着那个盾牌:“为了对付我,都舍得拿玄铁来打造这么大块的防御武器?你们对我真是抬爱。”   “那是当然,柳大侠我这边还给你准备了单人单间的玻璃罩子。我之前说过的合作一直有效,不如你主动进去?出来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整个世界都将属于我们。”祂嬉皮笑脸地说着,他眼中是癫狂的憧憬。   “呵。”柳清曜轻蔑一笑,并没应声。   祂也不恼,懒散道:“看来是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交给你们俩了。事成之后,我自然会将你们的爱人,原封不动、完好无损的归还。”   听到祂的吩咐后,大主管率先攻来,紧接着钱利从侧面用子弹偷袭。   一时间,柳清曜双拳难敌四手。   骤然间,身边白光乍现,容长风居然现身于身边,而这次柳清曜手中的佩剑,竟然也并没有消失。   柳清曜松了口气,想必容长风又进化成功了,身边多个人,也就多分胜算。   容长风用手中的蝴蝶刀挡下来那枚子弹,飞步上前和钱利缠斗起来。   钱利眼中闪过惊诧,眼前这位老友究竟是从何处冒出来的?从柳清曜的佩剑里?   两人一边打斗,钱利一边凑近询问道:“兄弟,你这从哪来的啊?我是真好奇。”   “与其说我,倒不如聊聊你。”容长风皮笑肉不笑:“我竟不知武器阁阁主和祂还有如此之深的交易。”   “我这也是被逼无奈,你也听到了,祂用我的爱人威逼我,我也是可怜人……”   容长风懒得听他在这装模作样,蝴蝶刀的刀刃毫不留情的划过他的肩颈,冷哼道:“装什么深情人设,你那么多露水情缘,只怕是无人不知吧。”   “喂!你来真的?下手轻点啊!”钱利故作夸张的嚎叫起来,对于容长风的指责完全闭口不谈,只不过眼底有说不清的悲凉划过。   “刚才你的子弹可没留情。”容长风可不吃求饶这套,手下的动作完全没慢。   “艹,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钱利懒得和眼前的疯子赌命,他讪讪的后退,朝祂的方向莞尔一笑:“对不起啦,相比爱人,我似乎更惜命,我们的交易就到此为止吧。”   容长风:“?”   他一个局外人看得都摸不到头脑,对于祂来说,他已经气炸了,可他看着钱利离开的背影却没法阻止。   祂手上除了钱利的爱人身体,似乎并没有其他可以威胁他的东西了。   就像他说的一样,当他不再在意爱人,这具无用的身体便对他造成不了禁锢。两人之间的交易合约,就像纸糊的窗户,一捅就破。   容长风正好借此机会前去帮衬柳清曜,那个不知道姓名的大主管似乎很是厉害,居然能和柳清曜打个有来有回,当真当的上一句老当益壮。   直到容长风加入到战斗中,才发现两人之间的打斗好像只是演的?外人看个热闹,以为激烈万分,其实只是小朋友打闹……   容长风的脑子一下子锈住了,虽然不明白两人的用意,担他手上的力度也随之收了起来,加入了这场逼真的打闹中。   柳清曜看着容长风拙劣的演技,险些笑出声,他通过识海意识给容长风传音解释道:“大主管是假身份,他是我们的熟人,我们准备合力剿灭祂。”   “熟人?就不怕他骗你,再说祂用得可是温良的身体,难道就真的不管吗?”   “你多看看他的招式习惯就能认出来了。我想他提议的方法应该不会伤害温良。”   容长风蹙眉有些吃味地酸道:“就这么相信他?”   不过,他还是乖乖按照柳清曜的指示,查看起那人的招式。   几分钟后,他认出来了此人的身份,也明白了柳清曜为何如此信他。   三人颇有默契的表面缠斗,实则不留痕迹地向假温良所在的地方靠近。   等到时机成熟,大主管高声喊道:“就现在!”   柳清曜从两人之间飞身而出,矫健的身姿长驱直入,手中的剑气恍若破开云雾,剑势连绵,剑影难辨。   剑光闪烁间,一声高昂的嘱托似若醍醐灌顶:“祂的心脏在右边!”   柳清曜反应的速度极快,他的手腕向上抬了半寸,将全身力气汇聚于剑身,悬腕震剑,一剑斩神。   祂就算听到了大主管的提示语,也来不及反应,他的双脚被无形的力量禁锢在地面上,只能眼睁睁看着剑刃的靠近。   当剑脊映照到他因吃惊微缩的瞳孔时,长剑已然穿透了他的肋骨。刃口绽开的血莲在空中凝滞了半息,而后轰然炸成血雾,连带着远处的天光都被染成铁锈色。   祂低头看着没入身体的剑柄,眼中皆是不可置信,眼珠恍若要掉下的珠子,幽怨又恶狠狠地瞪着柳清曜。   而柳清曜则轻缓落地,连衣角都不曾扬起半分。他利落收剑转身,剑柄尾部坠着的艳丽红穗,也只是轻轻摇晃。   “这就是书中的主角光环吗?我终究还是抵不过……”祂呢喃着跪倒在地。他将所有的失败都推到主角光环身上,宏图大业就在转瞬间化成泡影,这让他如何不恨?   柳清曜听不懂他在胡言乱语什么,平淡地回答道:“人定胜天的前提是不伤天害理。坏事做尽,终会自食恶果。”   祂那双愤恨的眸子不可控的缓慢闭上,临死前他仍不知悔改。   温良的身体也因祂灵魂的消散而逐渐倒下,身子即将碰到地面之前,被人拦腰接住。   大主管此时正半跪在地上,用温暖的臂膀搂着温良没有意识的身体,他眼眶有些发红,颤抖的手指艰难地给温良的右胸前止血。   柳清曜有些愧疚,他走上去,将之前容长风给他囤的上好金疮药递过去,轻拍这大主管的肩膀宽慰道:“司徒俊,你也别太担心,我下手有数的,只是重伤不会伤他性命。”   容长风此刻也围了过来,语气冰冷,愠怒问道:“司徒俊,你怎么这身装扮?背着我去做卧底了?”   “嗯。”司徒俊抽噎了一下,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才缓慢开口说道:“我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准确来说,这里不是世界,我们所在的地方是一本小说。”   他将视线落在柳清曜身上:“而你,就是这本书的主角。祂则是异世界潜逃进书中的穿越者,祂了解大部分剧情走向,甚至用了一些邪门歪道,妄想替代主角成为这里的主宰者。我来到这里就是接到作者的指令,前来收集线索阻止他,瞒了你们好久,真是不好意思。”   一切都听起来匪夷所思,柳清曜不敢相信自己只是书中的一个人,甚至自己可能并不存在,这颠覆了他所有的认知。   “喂!你们几个别愣着了!这还有一堆人要解救呢,柳清曜你可要记着身上的职责啊!”背后传来熟悉的清丽女声,回头一看情影不知何时来到了这里。   司徒俊轻弯下腰朝情影行了个不明显的礼,情影俏皮地眨了下眼,随即点头回应。不可言说的信息在两人之间传递,最后他们的目光都落在柳清曜身上。   容长风凑到柳清曜身边,牵住他的手轻轻捏了下,安慰道:“慢慢来,别担心。”   手心的滚烫温度驱散了柳清曜心底泛凉的慌张。   他尾音勾着温暖的笑意,干净温柔的嗓音缓声道:“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无论是什么我们都一起面对,好吗?”   “好。”柳清曜展颜一笑,手掌回握过去,两人十指紧扣,黏在了一起。   *   祂的计划终究还是被彻底粉碎了。   柳清曜和容长风忙碌了一夜,救出了玻璃罩子里被困的所有基地高层。他们安抚伤员、清点幸存者,直到天空泛起鱼肚白,才终于得以喘息。   在清理实验室时,柳清曜从一堆散落的文件中翻出了一份研究报告。纸张泛黄,边角卷曲,像是被人反复翻阅过无数遍。   他看不懂那些复杂的公式和数据,却在最后一页发现了一行铅笔写下的字迹。   笔锋潦草,却又透着某种固执的认真:“致——所有在长夜里捧火前行的人。”   容长风接过文件,沉默片刻,低声道:“看来,我们不是唯一在对抗黑暗的人。”   他们将报告交给了张辽医生,专业的事还得专业的人来。   这位向来沉稳的医学专家在翻阅几页后,手指竟微微颤抖起来,眼底迸发出狂喜的光,失态地高声喊道:“这……这是丧尸病毒的抗体研究!他们研究成功了!人类有救了!”   当一切终于告一段落,两人推开实验室沉重的金属门,走到室外。   晨风微凉,带着久违的清新,拂过他们眼底的乌青和疲惫的脸庞。   远处的地平线上,第一缕晨光从天边乍起,刺破云层,将天空染成绚烂的金红色。   柳清曜望着那抹逐渐蔓延的霞光,忽然笑了。   他侧过头,眉眼舒展,对容长风扬声道:“你看,天亮了!”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