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恋而已，有错吗？》作者：沙舟踏翠 　　文案：祝衍一闭眼一睁眼，成为陌生星系、陌生星球上的一名网瘾青年。 　　原主沉迷游戏，猝死家中。 　　祝衍引以为鉴，打开门走出去—— 　　笑死，根本出不去！ 　　文盲出门做什么？ 　　是游戏不好玩还是游戏不好玩？ 　　祝衍扔掉原主玩的各种射击、竞技类游戏，精挑细选出一个看起来很休闲的游戏。 　　启动—— 　　别人玩游戏，是打怪采草做任务走剧情，他玩游戏—— 　　学习，找人聊天。 　　新认识的大哥是个酷哥，却非常强迫症，每次都要纠正他的发音和语法，还会用他那带金属质的声线给他重复一遍。 　　祝衍：大好人啊！ 　　然后强迫捆绑不撒手。 　　大半个月后，祝衍交流无碍，为防沉迷，果断与酷哥解绑，开始自力更生。 　　自立没两天，在他查游戏攻略、查科普……不管做什么，他的屏幕都会挂掉。 　　然后光屏上会不停刷出一句话—— 　　“我能解答，问我。” 　　“我能解答，问我。” 　　祝衍：“？” 　　……黑客痴汉？ 　　哦不，是黑客酷哥。 　　虽然酷哥冷冰冰，却有一颗爱他的心。 　　祝衍没忍住，跟酷哥搞起了网恋。 　　直到联邦安全局上门抓他。 　　祝衍：……星际时代，网恋犯法吗？？ 　　内容标签： 穿越时空 种田文 游戏网游 星际 甜文 全息 　　主角：祝衍（yan），林易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网恋对象不是人，怎么办？ 　　立意：做人真诚 第1章 　　祝衍睁开眼。 　　周围是浮动着碎光的黑暗，他睁眼的瞬间，碎光飞速凝聚，眨眼功夫，四周就变得绚丽亮堂。 　　还有部分碎光聚在身前，凝成一块等身高的曲面镜，悬在虚空之中。 　　透亮的曲面镜上，镜中一名穿着粗布衣服的帅哥，帅哥头顶悬着几个白色字符。 　　祝衍看不懂，悻悻然收回视线。 　　镜中帅哥同时望过来。 　　祝衍挑眉。 　　帅哥跟着挑眉。 　　祝衍来劲了，对着曲面镜摆手、踢腿、原地跳，再来一个旋转跳跃。 　　镜中帅哥同步展现。 　　好好一个俊朗小帅哥，蹦蹦跳跳得像个傻子。 　　祝衍被自己逗乐了，笑着停下来。 　　他现在处于一款全息游戏的登录界面，曲面镜里倒映的人物应该是他的角色——角色不是他创建的，不过，以后是他的了。 　　ID不知道是啥意思，但原主的审美还不错，调的角色造型高大俊朗，看起来很能骗一些涉世未深的小姐姐、小哥哥。 　　祝衍对着镜子欣赏了一遍，按照说明书上的方式，拍下悬浮在半空的鲜绿按钮，周围光线很快转暗。 　　为了玩游戏，他可是使出了浑身解数，将游戏说明附带的图片、智脑手环扫描搜索出来的游戏攻略视频，以及自己年轻时候玩游戏玩出来的心得，半猜半蒙地，做了一大堆笔记。 　　所以此刻，他才知道哪个按钮是进游戏、哪个是退出游戏。 　　正胡思乱想，周围碎光再起。 　　空旷的虚空逐渐幻化出颜色、形状，远处出现山峦树木，近处升起建筑，耳边开始响起风声、鸟声……几个呼吸后，面前已经变成群山环绕的小村落。 　　祝衍深吸口气，仿佛闻到了草木的味道。 　　头发、衣摆也在微微飘动，他伸手，感觉指间确实有风穿过。 　　他蹲下来，揪了根草叶，手感脆生带韧劲，断裂处还有草汁。 　　再摸了摸带碎石的泥土地，微微湿润。 　　——哇，还有蚂蚁！是蚂蚁吧？！ 　　祝.土包子.禾蹲下来，追着那只小虫子—— 　　“%#%#@？” 　　说话声？ 　　祝衍下意识抬头。 　　一挎着菜篮子的胖大娘正站在几步外皱眉看他。黑发黑眼黄皮肤，是他熟悉的人种。 　　祝衍尴尬笑笑，起身，打算转身离开。 　　转身的瞬间，眼角扫过大娘头顶—— 　　一行绿色字符！！ 　　他以前玩过游戏，也看过这游戏的攻略，知道这串字符，代表这个大娘是NPC——Non-player Character，非玩家角色。 　　换句话说：不是人。 　　他扫过上百个游戏攻略视频，所有NPC都表现得非常自然，如果不是头顶的字符，行为活动跟玩家基本分不出差别。 　　他看视频里的玩家们都不会测试或者彰显NPC的智能和自然，猜测这时代的智能科技已经非常成熟，NPC这种状态，属于正常。 　　对于现在的他来说，非人类的NPC……非常好！非常合适！ 　　还没迈出去的脚立马拐弯，祝衍“咻”地一下窜过去，热情地：“大娘好，您叫什么名字？或者，我怎么称呼您？” 　　胖大娘NPC却突然顿住——不是不动弹的那种停顿，而是从肢体到面部表情全部僵住了。 　　祝衍正盯着她呢，正好看到“她”黑眼珠上刷过几行鬼画符似的浅色字符。 　　太诡异了。 　　他吓了一跳，下意识退后。 　　这是死机了？ 　　刚一动，那位胖大娘也动了——黑眼珠子一转，面部表情立马活过来。 　　她还抓紧篮子后退两步，警惕地看他：“#￥@%@？” 　　祝衍：哇，这就恢复了？ 　　大娘皱眉，再次开口：“#￥@%@？” 　　祝衍指了指自己耳朵，摇了摇手指，表示不懂，然后尝试学她的发音：“#￥、%@？” 　　大娘：“#@￥@￥@#” 　　祝衍头疼：“大娘你说啥？我听不懂啊。” 　　然后比手画脚，“有任务吗？要不要我帮你打怪？” 　　大娘为难地看着他。 　　祝衍：“……” 　　俩人四目相对。 　　然后他就被这位NPC大娘领着穿过村子，带到一老头子NPC跟前。 　　祝衍看大娘跟老头子嘀嘀咕咕，还指了他几次。 　　他听不懂，看他们还要聊一会，干脆按照自己刷过的游戏攻略，摸了下左手臂。 　　左前方刷出一个光屏，中间是他这角色的全景照，还有各种各样的信息条。 　　应该是他这角色的属性面板。 　　这世界的文字，有点奇怪。数字依旧是阿拉伯数字，文字却看不出是什么语种。有熟悉的华字，但更多的是变体，有些像复杂、繁体版的字，有些像是拆解版的，还有综合了字母、线条的字符……乱七八糟，仿佛将他认知里的语种一锅炖了。 　　这就导致他看到这些文字，只能靠猜，还经常猜错。 　　发音是彻底听不懂。 　　祝衍大略扫了眼信息面板，重点看了几个带括号的数值——这些是攻略视频里重点讲解的数值。 　　有几个跟攻略里的误差还蛮大的。 　　他琢磨了下，还是选择暂时关掉，再摸右手臂。 　　右前方刷出另一个光屏，上面是一整页的图标按钮。 　　祝衍按着记忆先找到下线图标，确认弹出来的窗口是攻略里的下线指引，他松口气——他可不想被困死在游戏里。 　　接着去找背包按钮。 　　——艹，包裹里竟然只有4瓶东西，一把锄头？ 　　再看包裹置顶一行的游戏货币：金、银、青三色图标，金、银前面是0，青色前面是41。 　　参考身上的粗布短打、包裹里空空如也的物资，他不会认为青色图标是最高的货币单位。 　　总结：不光现实里吃救济粮，在游戏里也是贫困潦倒。 　　祝衍仰天长叹。 　　正准备去研究其他按钮功能，就听前边的大娘扬声：“￥#%，@%@￥￥%。” 　　隔着半透明的光屏，能注意到大娘跟老头都看着他。 　　祝衍忙关掉光屏，小跑过去，笑着打招呼：“大娘，老伯伯~” 　　也不管别人听不听得懂。 　　留着长须的老头看他笑呵呵的，也慈和地笑：“￥@#，#￥@%@。” 　　祝衍茫然看他。 　　大娘NPC：“￥@%#%。”伸手按住他脑袋轻轻压了下。 　　祝衍懂了，连忙弯腰鞠躬。 　　——是不是有任务？攻略里没见过啊。 　　老头捋了捋长须，笑着点头：“#%@#%￥。” 　　祝衍不解，只能傻笑相陪。 　　机械音突然响起：#%#，￥￥%&，%￥&%&。 　　祝衍愣住，茫然四顾。 　　哪来的声音？ 　　怎么大娘跟老头都没反应？ 　　——哦，是系统提示音吧。 　　提示了啥？他看不懂听不懂啊啊啊啊！ 　　正准备去翻任务面板，大娘拍拍他肩膀，说了两句听不懂的话，走了。 　　老头则朝他招招手。 　　祝衍精神一振。 　　来了！！ 　　攻略里的玩家都这样，跟着NPC进屋，就能领到东西！ 　　他兴奋不已，屁颠屁颠地跟着老头走进小院。 　　刚走几步，就听到屋里传来整齐的童声：“#￥#，@#￥%……” 　　祝衍：“……？” 　　老头脚步不停，走到那间有声音的屋子，站在门口，笑眯眯朝他招手。 　　祝衍硬着头皮走过去，到屋子门口时，跟一群扎着包包头的小豆丁对上眼。 　　他：“……” 　　不是他想的那样吧？ 　　—— 　　是。 　　被迫坐在一堆小豆丁后边的祝衍欲哭无泪。 　　现实文盲就算了，怎么连游戏NPC也嫌他文盲？ 　　站前边的老头捋着长须慢条斯理地说话，底下小豆丁们几乎没有认真听课的，全都对着祝衍探头探脑、叽叽喳喳。 　　祝衍扫过他们头顶代表绿色NPC的字样，双眼放空。 　　“啪”，脑门挨了一记轻的。 　　祝衍回神。 　　老头板着脸看他，手里戒尺指了指前边。 　　祝衍：“……” 　　行吧，也算是跟他的初衷不谋而合了。 　　他顶着一众小豆丁嘻嘻哈哈的笑声，挺直腰杆，双臂交叠放在小木桌上，摆出绝佳小学生姿势。 　　老头满意点头，然后拿戒尺挨个点了点其他小豆丁，小豆丁们安静下来后，才转回前边。 　　前方墙上是祝衍很熟悉的可移动式木框黑板，搭配周围NPC的短打服装风格、原木桌椅，有一种……混搭风的美感。 　　祝衍压下吐槽，定睛看黑板。 　　“%￥。”老头拿戒尺指着黑板上一个字符，念道。 　　众豆丁们齐声：“%￥。” 　　祝衍：“……”啥意思？ 　　然后就看到老头比了根手指，再念一次。 　　祝衍：……1吗？ 　　不管了，跟着念。 　　果真是数字，因为老头后面接连教了234567890。 　　祝衍欣喜若狂。 　　他就知道玩游戏能学到东西！！！ 　　可惜，学完十个数字，NPC老头就停下来，跟他们说了几句话，转身出门离开。 　　小豆丁们一下蹦起来，哒哒哒全冲到他跟前，叽叽喳喳地围观他、跟他说话，有几个虎的，还抱他的胳膊、趴他的腿，在他耳边叽叽喳喳。 　　祝衍听得双眼发亮。 　　立马掏出华国传承——不知道多少年的小游戏，逗这些小娃娃说话。 　　石头剪刀布、你拍一我拍一、萝卜蹲…… 　　小豆丁们全程哈哈大笑，甚至还学了几句华语。 　　祝衍：“……” 　　反了反了，应该是他学！！ 　　反应过来的祝衍不玩了，但小豆丁们正上头，嚷嚷着追出来，逼得他狼狈开跑。 　　跑得快，带起的气流卷动路边草木，叶片、细枝微微晃动，阳光跟着舞动跳跃。 　　祝衍眼角扫过，忍不住惊叹：好细节！！好厉害！！ 　　当然，要是那些小孩别追过来就更好了——这游戏究竟怎么设定人物数值的？怎么几岁小孩的速度都快赶上他？？ 　　他琢磨了下，开始带着这帮执着的小孩在村子里绕圈。 　　草叶摇曳，阳光跳跃。 　　隐隐约约的字符高速流动，滑过草叶、篱笆、院墙、屋顶……一路紧跟着他。 第2章 　　祝衍专挑有NPC的院子绕，绕一家，就有小孩被NPC家长揪走，再绕一家，又少一个。 　　在村里跑上一圈，后边终于没有小豆丁了。 　　他扶着膝盖喘了半天才缓过劲。 　　再次打开控制面板，按攻略找到任务面板—— 　　？？？ 　　没有任务？？？ 　　那刚才的系统提示是什么？？ 　　祝衍一脸懵，赶紧去找系统提示记录—— 　　祝衍：“……” 　　看不懂。 　　他无奈他悲怆他迎风落泪。 　　“咕噜。” 　　祝衍：“……” 　　完啦！ 　　雪上加霜啦！！ 　　祝衍打开属性面板，在一堆数字里，一眼看到一行变黄的数字—— 　　$%t#$%(62/100） 　　他上课之前看的时候，这个数值还是白色的。 　　所以这个，应该是类似饥饿数值的属性。 　　攻略视频有介绍过这个，好几个游戏主播都展示了饿过头的结果：打不动怪、走不动路、掉血、死亡重生。 　　他不怕死，但死掉的主播，全都要去找NPC花钱才能重生，连主播都肉疼！ 　　死可以，花钱不可以！！ 　　祝衍关掉属性面板，摸着肚子开始想办法。 　　做任务是别想了，听都听不懂。 　　所以，打怪？ 　　他看向路边院子里满地溜达的鸡…… 　　咽了口口水。 　　好肥。 　　…… 　　算了，他还得待在村里上那个启蒙班呢。 　　祝衍叹气，找了个方向，认命走向村外。 　　…… 　　这游戏似乎主打一个真实性，除了BOSS，这游戏里的怪都不会有特殊标记。 　　也就是说，怪，得自己发掘。 　　祝衍一路向外，越过村口飞舞的蝴蝶，在虫鸣声比较集中的区域停下，犹豫片刻还是选择继续往前。 　　一直走到一片低矮的山坡。 　　这里已经有零星的树木了。 　　祝衍不知道自己这角色的战斗力，为防万一，他把包裹里的锄头拿了出来，尝试着挥舞了几下。 　　轻巧如匕首，一点也不沉。 　　不愧是游戏。 　　祝衍放心了，昂头挺胸走进小树林—— 　　片刻后，他一手捂屁股一手抓锄头冲出小树林。 　　一只刚过他膝盖的长尾野鸡缀在他后面，扑腾着啄他。 　　掉了大半管血的祝衍：“啊啊啊啊啊——” 　　“咻——” 　　什么东西擦过他身边。 　　身后野鸡哀鸣一声，没动静了。 　　祝衍愣住，下意识停步回头。 　　那只野鸡已经倒在草地上不动了，翅膀上还插着一支箭。 　　“@#￥#@！%！”粗犷男声由远而近。 　　祝衍循声望去，三个人朝这边走来，说话的是为首的高个大男人。 　　三个人，两男一女，穿的衣服颜色鲜亮、质感飘逸漂亮，或背着剑或背着刀，那位漂亮的姐姐则背着弓箭、挎着箭篓——刚才那只野鸡，应该是她杀的。 　　俩男的头发一黄一蓝，女的头发白色。 　　三个人头顶都没有字符，不是NPC，是玩家。 　　祝衍顿了下，扬起笑容，朝他们连作了两次揖以示感谢，然后—— 　　拔腿就跑。 　　“诶！R$#^%$^v！” 　　“@#￥#！@%！” 　　那几人朝他跑了几步。 　　祝衍跑得更快了。 　　受速度所限，他跑得其实不算快，但那三人似乎只是路过顺手射一箭，并没有跟过来的意思。 　　祝衍没听到声音，偷眼看了两回，确认这几人没过来才慢下脚步，找了块大石头躲起来，隔着老远看他们。 　　石头上无声无息滑过一片字符串，快得宛若光影闪烁，肉眼压根无法察觉。 　　那三人似乎正在讨论什么，完全无视地上的野鸡，过了会儿还转身离开，朝着村子的方向走去。 　　祝衍确认不见人影了，松口气，小跑回去捡那只野鸡——不管这些人是送给他还是看不上，他都感恩。 　　打交道就算了。 　　他还想安安稳稳活着呢。 　　不过，这几个高等级玩家，跑新手村干嘛？ 　　乱七八糟的思绪，在祝衍拎起野鸡后，全部抛诸脑后。 　　他那个饥饿值已经掉到40了，再不快点，他就要花钱复活了！ 　　最重要的是，这游戏的感官同步太真实了，他饿得快要生啃野鸡了。 　　他记得带小豆丁们绕圈的时候，村子另一边有条小溪流。 　　祝衍拎着野鸡，有气无力地挪到小溪边，在铺了石板的水流下游找了个乱石多的地儿，开始杀鸡。 　　杀野鸡的箭被那几个玩家拔走了，他拎了一路，野鸡的血也放得差不多了，现在就是开膛破肚的事情。 　　他没有杀鸡的工具，只能将锄头洗干净，平放在地上，一脚踩着锄头把手，让利刃向上，双手抓着野鸡，对准地上的锄头利刃划拉。 　　野鸡没拔毛，锄头的等级不够，他按着野鸡硬是划拉了好几下，才把野鸡的肚皮破开口子。 　　掏心掏肺一通清洗，内脏全部扔掉，只留下鸡身。 　　再从溪水边挖一堆泥把野鸡连肉带毛全部糊上，糊得厚厚的，放在一边。 　　然后他跑到远一点的地方捡枯枝落叶，为了省时间，他直接把枯枝落叶塞包裹里——这么多竟然只占用一个格子，真是个居家旅行的好东西！！ 　　跑了一大圈，确认数量应该够了，他才小跑回来，把枯枝落叶全倒出来。 　　再然后，他就傻眼了。 　　——他该怎么点火？ 　　难不成钻木取火吗？ 　　他看了眼自己掉到31的饥饿值，觉得还能坚持一会，就把泥球鸡塞进包裹，转身去村里找个NPC借火。 　　溪水不远处就有一户人家，刚好还是学堂小豆丁之一的家。 　　小豆丁看到他兴奋不已，拽着他叽叽喳喳的，祝衍拍拍他脑袋，艰难地朝他妈妈比手画脚，还钻到厨房做示范，才终于让NPC明白他要的什么。 　　一通折腾，祝衍获得一个半旧的火折子。 　　对NPC连鞠好几个躬，再捏捏小豆丁的肉脸，祝衍雀跃地返回溪流边—— 　　草！ 　　他耗费4个饥饿值、辛辛苦苦捡来的枯枝落叶，被人占了！！ 　　这还了得？！！ 　　祝衍怒意上头，快步过去，冲那位坐在石头上、烧着他的枯枝落叶的人恶狠狠地：“喂！” 　　那人转头。 　　黑发黑眸，剑眉冷目，一身黑，背上还背着把长剑，看起来就不好惹。 　　最重要的是，头上没字。 　　祝衍愣了下，有些退缩。 　　视线扫过地上那堆辛辛苦苦扒拉回来、现在已半数化成灰的枯枝，还是没忍住，冲篝火一指，再指了指自己，再指对方，最后挥了挥拳头。 　　那人挑了挑眉，似乎懂了，指向枯枝，开口：“%￥%？” 　　祝衍猜测他问的是“你的吗？”之类的，恶狠狠点头。 　　那人似乎思考了下，然后伸出手掌。 　　掌上一块银元宝。 　　给他？祝衍震惊，指了指元宝，再指自己。 　　那人点头，话不多说，把银元宝抛过来。 　　祝衍手忙脚乱接住。 　　那人转过头，不再搭理他。 　　祝衍：“……” 　　看看元宝，再看看不搭理他的青年，然后试探地把元宝扔进包裹—— 　　银色图标前边的0直接变成10！！ 　　他，“！” 　　发了！！ 　　攻略视频里，游戏里的物价会有波动，乡村的馒头大概一个青色货币单位，肉包子三个；到了城镇，物价大概贵一到两个单位。 　　十个银色货币单位的钱，能保证他好多天不会饿死了！！ 　　再看这青年。黑衣华丽，五官帅气，姿势洒脱……哪哪都顺眼了。 　　最重要的是，这人，不爱说话！ 　　祝衍放松下来，看了眼对方正在烤制的……不知道啥玩意，再看一眼自己的饥饿值。 　　刚才跑去借火，又掉了5个点。 　　饥饿值掉到50以下之后，走几步路都哗哗掉，吓人至极！ 　　祝衍再顾不得这位玩家，飞奔去捡枯枝落叶。 　　片刻后，他再次回到溪水边，在青年两米开外倒出一堆枯枝落叶，然后抖着手拿出火折子—— 　　@#%&￥（0/10） 　　前边乱码应该是火折子的名称，后面是次数吧？ 　　祝衍动作一顿，抬头看向那安静烤食物的哥们。 　　下一瞬，他收起火折子，捡起一根枯枝腆着脸凑过去。 　　青年察觉，转头看他。 　　祝衍指了指他的火堆，再举了举自己手上的细长枯枝。 　　青年移开视线，继续看食物。 　　这是OK的意思？祝衍眉开眼笑，赶紧凑到火堆边，枯枝插丨进焰火里，准备点燃带回去。 　　青年：“……” 　　弯腰，从篝火里抽出一根燃烧着的枯枝，递给他。 　　祝衍：“…………” 　　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把手上枯枝扔进篝火里，从对方手里接过带火的，祝衍尴尬笑笑，飞快离开。 　　青年看着他，墨黑的眼眸上滑过一片模糊字符。 　　祝衍毫无所觉，火烧起来了，他立马把包裹里的糊泥野鸡放出来，周围铺满枯枝落叶，然后把烧起来的枯枝放过来。 　　火烧落叶“啪啪”轻响，他蹲在旁边，紧张地盯着。 　　仿佛过了很久，又仿佛只是片刻。 　　在他的饥饿值掉到19，人也饿得头晕眼花之际，篝火中那平平无奇的泥团上方，原来的字符突然变了。 　　同时，久违的系统提示声音响起：【W%RQ$#@%T%#￥&&】 　　祝衍双眼一亮。 　　游戏里，怪是没有名字的，但要是玩家攻击了怪，怪的名字跟血条就会展示出来，具体颜色看仇恨值。 　　采集得来的果实、草药，或者猎杀得来的怪的尸体，也会有字，白色的字。 　　所以方才野鸡尸体上浮着白色字，而现在字符变了。 　　祝衍猜测这是物体形状改变了，系统名字随之改变—— 　　一只裹在泥巴里被火烤着的鸡尸能有什么改变？ 　　当然是由生变熟啊！！ 　　还有系统提示，虽然不知道提示了啥，却能肯定是跟这只鸡有关。 　　祝衍兴奋不已，扒拉开枯枝，连踩带碾地把篝火灭了，再把泥球踢出来，捡了块石头小心翼翼砸开。 　　肉香味飘出。 　　祝衍的眼泪当场从嘴角流出来。 　　他加快速度敲泥。 　　泥块带着鸡毛一起脱落，露出白生生的鸡肉。 　　祝衍顾不得烫，撕下一块鸡肉塞嘴里。 　　鲜，香！ 　　丝毫没有现实里鸡肉的腥膻。 　　估计是游戏给鸡肉匹配了品质，即便不加调料，肉质依旧鲜美。 　　鸡肉也不烫——是因为烫属于攻击吗？ 　　要让玩家受伤，必须要有攻击力，一只熟鸡，哪来的攻击力？ 　　祝衍双眼放光，当即撕下一大块鸡腿，蹲着开啃。 　　正吃得欢，面前突然多了只手：骨节分明的大手微微弯曲，掌心一块银元宝。 　　祝衍茫然抬头，对上青年面无表情的脸。 　　他：“……” 　　这哥们……要鸡？ 　　他盯着这位哥们，腾出手，小心翼翼捏走银元宝。 　　青年蹲下来，挥了下手。 　　还没敲完泥壳的鸡全部消失。 　　祝衍：“！！！” 　　然后青年起身离开—— 　　脚步一顿，转回来，递给他一样东西。 　　是刚才他在烤的玩意。 　　祝衍茫然接过来。 　　青年朝他点了点头，离开了。 　　祝衍眨眨眼，低头看手上东西，尝试咬一口——嗯？这不是面包吗？为什么要放到火上烤？都烤糊了。 第3章 　　祝衍呸掉糊掉发苦的面包，抬手准备扔—— 　　等等。 　　他看了眼手里吃了一大半的鸡腿，再看看这块难吃的面包，最后再瞄一眼涨到37的饥饿值。 　　大半只鸡腿才涨了18个点，吃完估计都涨不到50，根本撑不了多久。 　　再看手里的糊面包。 　　咬一口。 　　……果然好难吃。 　　祝衍含泪吞下。 　　土豪大哥，好好的面包，你烤它干啥啊？！！ 　　艰难啃完面包，赶紧把剩下的鸡腿肉给干掉。祝衍一抹嘴，点开属性面板—— 　　卧槽！ 　　饥饿值跳到86！！ 　　这哪里是糊面包？！这是救济粮啊！！ 　　祝衍快乐了，哼着小曲收拾残局，确保没有火星遗漏，顺路还去检查土豪哥的火堆，然后才跑到溪边洗手—— 　　“@￥￥%——”童声远远传来。 　　祝衍回头。 　　给他火折子那家的小豆丁正站在坡上朝他招手，旁边还有两个小豆丁，都在蹦蹦跳跳朝他招手。 　　祝衍：“？” 　　担心这几个小豆丁跑下来玩水，他赶紧洗干净手跑过去。 　　“怎么了？” 　　小豆丁们听不懂，直接过来拉他的手，指着某个方向，带他往前走。 　　祝衍：“……” 　　没记错的话，那边是村里学堂的方向。 　　这是要带他去上课吗？ 　　祝衍不清楚学堂的上课规律，怀着期待的心情，他跟着小豆丁们走了。 　　果真是。 　　看来他折腾的那点时间，算午饭加午休。 　　那老头子看到他过来，还摸着胡须赞赏点头，叽里咕噜地说了两句话。 　　祝衍傻笑一下，跟着小豆丁们进屋坐好。 　　上午他属于半道插丨入，只学了几个数字念法就放学。 　　这回他跟完全程，学了一堆简单名词，比如桌子、椅子，你我他等。 　　还学了几个简单的句式，比如这是什么、那是什么。 　　而且这个NPC学堂没有课间休息，是一口气连上。 　　到下课，祝衍还恋恋不舍的，恨不得按住老头子让他继续讲课。 　　可惜这些NPC活得比他还像正常人，到点就下班，连小豆丁们也想玩儿，一个个来拽他。 　　祝衍这回学精了，拿刚才学过的单词当代称，带着一群小豆丁玩萝卜蹲——哦不对，现在应该叫桌子椅子蹲，或者黑板地板蹲。 　　一群豆丁玩得嘻嘻哈哈哈的，他也把新学的单词复习得很扎实。 　　双赢！！ 　　一直玩到NPC家长过来找孩子，祝衍才依依不舍地结束复习活动。 　　饥饿值又掉了。 　　这一次，拥有足足20个银元宝的祝衍很淡定，溜溜达达地在村子里闲逛。 　　刚走没几步，就看到一家铁匠店。 　　虽然看不懂招牌字，但光着膀子的大叔在屋子里敲着发红的铁块，还是很有辨识度的。 　　祝衍凑过去，正琢磨怎么问，大叔瞄他一眼，指了指墙上贴着的纸张，又继续敲铁块。 　　……NPC也有不爱说话的呀。祝衍放松下来，走到墙壁前，按照攻略视频里的方式，点了下只有一行字的贴纸。 　　面前刷出两面光屏，一面是他自己的包裹，另一面应该是武器商店，上面横平竖直地摆满了武器，图文搭配，非常明了。 　　导航栏应该是按类比区分的，点一个里面全是刀，再点一个里面全是剑。 　　各种武器齐全，每一类的价格从10个青币到几百个银币不等。 　　祝衍还找到他包裹里的锄头同款，标价：10个青币。 　　怪不得敲野鸡的时候掉血-1-1的，不知道还以为他给野鸡挠痒痒呢。 　　得换一把稍微给力点的。 　　祝衍琢磨片刻，挑了根价值6银币的木棍。 　　木棍信息： 　　*￥%（500/500） 　　@#￥：30 　　%￥：1 　　*&&：7 　　T￥%：6 　　@#￥：4 　　括号里的不说，剩下那一长排的数值，他包里锄头的分别是3、1、1、1、1，这木棍只多一点点属性点，就贵这么多！！ 　　祝衍肉痛不已。 　　至于括号里的数值，木棍是（500/500），包裹里的锄头是（72/100)。 　　他猜测应该是耐久度。 　　类比饥饿值，用多了武器的使用寿命就往下掉，等到清零估计就得报废，不想报废中途得修。 　　祝衍按照攻略视频，把自己的锄头拉过去商店页面。 　　弹出一个新屏幕。 　　#@￥：2青币 　　@#%@￥：6青币 　　前者应该是修复价格，后者是回收价格。 　　回收才6个青币，还不如留着挖土呢。 　　祝衍把锄头塞回包裹。 　　想到那只用锄头穿膛破肚的野鸡，他又忍痛花了30青币买了把匕首。 　　接着溜达，经过俩小院，就看到一间摆满瓶瓶罐罐的店铺，一位大婶以手支额，正闭着眼睛打盹。 　　祝衍大喜，轻手轻脚走过去，点开柜台上的纸张。 　　这里的导航就比较丰富。 　　点开一个，全是红瓶子，应该是补血类药剂。 　　再一个，是蓝瓶子，不知道补什么。 　　然后还有各种罐子、盒子。 　　价格依旧是从几青币到几百银币不等。 　　祝衍包裹里的四瓶东西，两瓶红的两瓶蓝的，全是最基本十青币一瓶。 　　他现在怀疑锄头、瓶子都是系统赠送的。 　　——原主不会是创建一个人物，上来打了个转，觉得不喜欢就退出去了吧？ 　　算了。 　　关掉窗口，祝衍轻手轻脚离开。 　　又走了一段路，他终于看到支起棚子做热食的小摊。 　　摊主似乎是两口子，一个在揉面，一个在烧火。 　　看到他望着这边，揉面的大叔NPC笑呵呵地指了指蒸屉，说了句听不懂的话。 　　祝衍回以微笑，走过去点开购物页面。 　　馒头——看图片应该是馒头。价格1青币。 　　包子的3青币。 　　跟攻略里的一模一样。 　　祝衍大松口气，当场开买！！ 　　馒头先来99个——攻略里展示过了，同类物品，一个包裹格子可以堆叠99个。 　　再来99个包子！ 　　两银币就这么水灵灵的出去了。 　　包裹里剩12银币2青币。 　　手里有粮心不慌，祝衍现在对生活充满希望！ 　　太阳已经下山，天空灰蓝透紫，估计过一会就要天黑。 　　他记得攻略里，入夜的时候，所有主播都会回村里或者城镇，少数主播留在野外，但会带个帐篷。 　　他猜测这游戏的夜晚应该有负面属性或者怪物会有变动，当然不会傻乎乎往外冲。 　　得找个地方休息一晚上—— 　　不对。 　　他为什么要在游戏里休息一晚上？ 　　他可以下线啊！！ 　　祝衍一拍额头，拉出系统面板，麻溜下线。 　　再睁眼，山村树木全都不见了，面前又是那单调的大白墙。 　　祝衍缓了会儿，从自动开启的游戏仓里爬出来，穿上衣服。 　　全息游戏就是这点不好，为了全方位、全感官的传导体验，必须脱了衣服躺在游戏仓里玩——当然，内裤还是能穿的。 　　祝衍解决了生理需求，到厨房转了一圈，摸了支营养剂出来，坐在沙发上，打开智脑手环，开始扒拉。 　　前两天他到处找科普视频，从星球介绍到地理、再到政治、经济……全都跟听天书似的。 　　主要是科普视频的镜头语言非常……大气。 　　高空俯视、远近交替、场景交换，每一帧都漂亮得能当屏保，但镜头切来切去，语音介绍一直不停，配的文字不停刷新，没有特定对象，他完全不知道文字在讲什么。 　　听得极为痛苦。 　　但今天的游戏给了他启发。 　　他每个导航点一遍，还真给他找到幼儿教材。 　　点开第一个，祝衍迅速吸完营养剂，开启学习模式。 　　智脑手环诡异地闪了下。 　　注意力集中在光屏上的祝衍毫无所觉。 　　幼儿教材就是好，简单明了，还领着他反复诵读。 　　祝衍狂喜，一口气学完三个视频，把几个简单的称呼和打招呼语句全拿下。 　　准备继续往下学的时候，肚子又饿了。 　　祝衍：“……” 　　皱眉起身，再次去厨房拿营养剂。 　　冰箱里就剩下13支营养剂了。 　　祝衍肉疼地拿起一支，对着剩下的12支算了又算，一管营养剂最多四个小时就会饿，就算一天只喝两支，也只够六天。 　　他刚来的时候，为了了解原主和这个世界，把屋子里的各种设备、原主的手环全部翻了个遍。 　　原主的手环有一个类似账户的后台，祝衍看不懂上面各种信息条，但能看懂页面上方一个放大的数字：312.6 　　他猜测这是原主的总资产。 　　他研究过一些购物平台，零食饮品不说，那些肉块、五颜六色的蔬菜水果，动不动就是七八十100克。 　　100克，甚至不到半斤。 　　要是他真的只有三百多，还不够吃一顿的。 　　幸好冰箱里有营养剂。 　　他看到上面印着明晃晃的餐具图案，特地用手环扫描查询，确认这是无需加热加工的即食款，才不至于穿越当天就饿死。 　　他没钱、没交流能力、没有常识，短期内根本不可能出去找工作。焦虑的他只能四处翻腾。 　　还真给他找到一个比较诡异的系统—— 　　…… 　　3/1/8325：120#%*，@*&%。 　　6/1/8325：120#%*，@*&%。 　　9/1/8325：#￥%%#&…… 　　最下方有个红色按钮。 　　前面数字一看就是日期，一长排，从8325年3月开始至今。 　　120后面三个字符，跟营养剂上面的一致。 　　他猜测这是家里营养剂的来源，而且应该不是原主采购的——这几个月，原主账户的钱压根没有消费记录。 　　所以，这些营养剂是哪来的？为什么单独有个记录？ 　　他过来好几天了，没有人联系过原主……也不知道原主的家人在哪里。 　　祝衍扫过光屏上一长排的数据，视线落在下方按钮上。 　　明天就是9月1号，这按钮，究竟要不要按？ 　　按了才给他送营养剂，还是不按才能给？ 　　正常来说，应该要按个申请？ 　　看了眼冰箱里所剩不多营养剂，祝衍咬牙，闭着眼睛点了下按钮。 　　智脑闪了下红光。 　　祝衍睁眼，再看一眼毫无变化的系统，迅速关闭。 　　好了，能不能活下去，就看明天了。 　　…… 　　一栋灯火通明的大楼里，众人正在忙碌工作，突然—— 　　“诶，数据是不是跳了？有人取消了吗？” 　　“我看看——总数没变啊，是不是你看错了？” 　　“是吗？可能昨晚打游戏打太晚没睡好吧。” 　　“这几天忙得要死你还有空玩游戏，赶紧清点，明天要发出去了。” 　　“来了来了。” 第4章 　　祝衍喝完营养剂，开始翻游戏仓的使用视频。 　　上午他进入游戏，玩了不到两个小时，游戏里过了大半天……好像将近八个游戏时。 　　也就是说，两边的时间比例，大概是1：4。 　　攻略视频里，游戏的夜晚其实也很多姿多彩，可以刷怪、可以任务、可以逛市集，有时候游戏里还会举办各种夜间活动。 　　祝衍还看过几个主播让角色休眠，然后屏幕上接入别的屏幕，直接挂在游戏里网络学习或者看视频。 　　这些主播的视频能看出来经过了剪辑加速，但也能看出来，是真的连肝好几天没下线。 　　就算按照1：4的时间流速，也得在游戏仓躺好几天。 　　这不科学，游戏仓一定有他不知道的功能。 　　他家这台游戏仓似乎是非常有名气的品牌，用手环拍照一搜，攻略视频非常多，一刷一大把。 　　前排几个都是祝衍翻过的，不然他根本不知道怎么使用。 　　但他当时两眼一抹黑，啥都不知道，能顺利把游戏仓启动已经很能耐了。 　　现在他用过一回了，再倒回来看视频，终于发现问题了。 　　这些主播们开机之前，会先往游戏仓里加东西——营养剂？！ 　　营养剂这名字是他取的，不用加热不用加工，甚至没啥味道，却能让他饱腹四个小时，不是传说中的营养剂是啥？ 　　但他没想到，这个可食用……是游戏仓食用？？！ 　　祝衍傻眼了。 　　把这段视频慢速反复倒带，把主播说的词挨个记一遍，拿去网上搜。 　　念到第四个词的时候，终于显示出营养剂的图片。 　　他立马去查找相关视频。 　　…… 　　片刻后，他松口气。 　　按照科普视频介绍，这种应该是两用，可以直接食用，也可以灌到游戏仓里，通过稀释挥发，供休眠状态的身体缓慢吸收，一管营养剂可以让玩家在游戏仓里保持24小时的正常能量状态。 　　祝衍：“……” 　　24小时！ 　　他吃进肚子才维持4小时！！ 　　再次倒带慢放，发现有几个主播一口气灌了五支进去。 　　再多就没见着了。 　　估计最多就五□□也是五天！！ 　　连轴五天不下线！！ 　　祝衍：“……” 　　恐怖如斯。 　　怪不得原主会猝死，为了省营养剂，日夜耗在游戏里。 　　也怪不得他醒来的时候，冰箱里还有这么多的营养液。 　　要是按照游戏仓的模式，他霍霍掉的那些营养剂，够他再撑一个月的。 　　现在说啥也没用了，明天要是没有新的营养剂送过来，他就算在游戏仓里躺着，也只能撑十二天。 　　至于现在…… 　　祝衍摸了摸肚子。 　　刚吃的营养剂还能再坚持三个多小时，不能浪费，躺进去也是浪费…… 　　那就继续学习吧。 　　他迅速切换到幼儿教材频道，继续肝单词句子。 　　学到12点，祝衍关掉光屏，开始……做运动。 　　开玩笑，原主已经猝死了。 　　他甚至不知道身体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别的不说，这小身板是真的虚，就这么四十来平的房子，来回绕两圈都能觉得累。 　　刚来两天的时候，他是真的一步路都不敢多走，每天大半时间躺在床上，生怕自己再挂一次。 　　这几天感觉好一点了，他才开始稍微活动活动，每天整一套广播体操，舒缓版。 　　哼哧哼哧做完，祝衍就累得不行，瘫在沙发上坐了好一会，才爬起来洗澡睡觉。 　　一夜无梦。 　　……但被饿醒。 　　祝衍捂着肚子爬起来，满脑子回锅肉、红烧肉、葱爆牛肉、酸菜鱼…… 　　可恶，短期内是别想了—— 　　不对，游戏里可以！ 　　祝衍双眼放光，赶紧爬起来洗漱。 　　收拾好后，他从冰箱拿出一支营养剂，按照视频的方式倒进游戏仓，脱衣服躺下。 　　摸了下游戏仓内的触控板。 　　透明的仓盖缓缓合拢。 　　室内光线随之转暗。 　　祝衍闭上眼。 　　睁眼，在角□□面点击登录，光影开始变幻，不到两秒，他再次站在了包子铺前边。 　　包子铺的两口子毫不惊讶，揉面的大叔还朝他笑笑。 　　祝衍回以微笑。 　　看看树影，这会儿应该是中午，学堂那边休息中。 　　现实的饥饿还在大脑里，祝衍赶紧买了两个包子，吃之前还不忘看看饥饿值。 　　能隐约闻到包子香气，口感、味道也还可以，长期吃应该不难受。 　　两个包子几口啃完，祝衍再看饥饿值—— 　　一个包子只涨5点饥饿值？ 　　还不如昨天那只鸡腿。 　　想到那只嫩滑的鸡腿，祝衍觉得自己更饿了。 　　这里是游戏世界，按照常理，林子里应该有数不清的野鸡。 　　也就是说，有数不清的窑鸡、烧鸡、炖鸡、炒鸡…… 　　祝衍咽了口口水，决定抓几只野鸡回来当储备粮。 　　想到就做。 　　他二话不说，直奔昨天抓鸡的山坡林子。 　　这片林子估计就是野鸡的大本营，零星散落着好多只。 　　祝衍馋的不行。 　　但昨天拿锄头敲出-1-1的阴影还在，就算换了把武器，他也不会傻乎乎冲上去。 　　他蹲在林子盯着那些溜达的野鸡琢磨了片刻，掏出锄头，开始挖土。 　　游戏里的锄头带属性加成，即便是最低级的武器，挖起坑来也是很轻松。 　　甚至还不如祝衍打一套广播体操。 　　挖出来的土他一点不浪费，直接扔包里——万一以后要用呢？ 　　很快，祝衍就挖出一米左右的坑，他直起身比划了下高度，回忆昨天啄他那只长尾鸡的扑腾高度，他皱了皱眉，又哼哧哼哧往下挖一截。 　　直到将近一人高。 　　祝衍嘿嘿笑，收起锄头，准备瓮中捉鸡。 　　嗯？ 　　嗯嗯？？ 　　…… 　　草。 　　他爬不上去了。 　　祝衍攀着土坑上方试了几回，确实上不去。 　　他只能再次翻出锄头，开始在土墙上挖小坑当着力点。 　　头顶突然出现一片阴影。 　　祝衍抬头，对上黑发青年平静无波的黑眸。 　　他：“……” 　　“%￥#？”对方问了句什么。 　　祝衍听不懂，尴尬地挥了下锄头。 　　青年伸出手。 　　祝衍眨眨眼，犹豫了不到一秒，立马将锄头塞进包里，握住青年的手。 　　“咻”地一下，他就被拽飞出坑，站到草地上。 　　祝衍：“……” 　　也就游戏了，正常人哪有这么大的力气。 　　他回忆了下昨晚刚学的单词，磕磕巴巴地，“【谢谢】。” 　　青年微微颔首，指了指坑，侧头看他。 　　祝衍挠了挠腮。这怎么解释？ 　　青年黑眸微闪，转身离开。 　　祝衍“诶诶”两声，下意识拉住他胳膊。 　　青年下来，回头看他一眼，视线下滑，看向自己胳膊。 　　祝衍：“……” 　　立马松开，高举双手，“我没有恶意。” 　　顿住，改用这里的语言，“【对不起】。” 　　青年顿了顿，摇头。 　　祝衍咧开嘴，跑到数米外一棵大树边，朝他招手。 　　正午时分，树荫下一片碎光。 　　一阵风来，青年身上光影闪烁，看不清神色。 　　祝衍疑惑：“【大哥】？” 　　青年没动。 　　祝衍回忆发音：“【哥哥】？” 　　他跟着小屁孩们学的词，应该不会错啊。 　　青年这回动了，慢悠悠走过来，站定在他面前。 　　祝衍：噢，看来他前面的发音错了。 　　祝衍看看距离，拍拍青年胳膊，再指了下其脚下的位置，最后朝他弯起眼睛，然后跑进林子深处。 　　青年站在远处，神情平静，黑眸中光影飞掠，似乎正专注看着前方，又似乎没有聚焦。 　　钻进林子的祝衍却已经摸到一只野鸡身后，掏出新买的木棍，朝它屁股就是一棍。 　　-23。 　　祝衍大喜。 　　那只野鸡叫了声，扑腾着翅膀飞扑过来。 　　祝衍“嘶”了声，眼睁睁看着自己悬在半空的血条掉下一截。 　　立马转身逃窜。 　　野鸡咯咯咯地追过来。 　　祝衍又挨了野鸡两啄就看到自己挖出来的坑，他飞奔过去，用力一跃。 　　野鸡追啄—— 　　“咯——” 　　“咚！” 　　祝衍蹲在坑边，看到野鸡头顶血条缩短了一截，满意极了，摸出棍子，隔空打击，咚咚几下，硬生生把跳不出来的野鸡敲死。 　　他扭头朝青年招手：“【哥哥】！” 　　青年走过来。 　　祝衍弯起眼睛，指了指坑底的野鸡，做了个抓鸡腿咬的动作。 　　青年懂了。 　　手一挥—— 　　坑洞旁边堆起一座野鸡山。 　　祝衍：“？！” 　　我靠，土豪大哥这是灭了野鸡满门了吗？ 　　青年指了指野鸡山，再指了指他。 　　祝衍惊喜：“给我的？” 　　青年伸手，手上托着一块……金元宝。 　　祝衍：“……什么意思？” 　　青年再指野鸡山，托着元宝的手往他跟前递了递。 　　祝衍：“……草，你要我做鸡？！” 　　顿了顿，“不是，你要我帮你烧叫花鸡？！” 　　他昨天用河泥裹野鸡的做法，就是参考叫花鸡的。 　　青年听不懂，只拿那双黑眸直勾勾看他。 　　祝衍指了指野鸡山，从包裹里抓出一把泥土，再指野鸡山，再做一个抓鸡腿撕咬的动作。 　　青年懂了，点头。 　　祝衍：“……” 第5章 　　祝衍不想当苦力。 　　但大哥给钱诶。 　　足足一个金元宝！ 　　祝衍可耻地心动了。 　　别的不说，要是搞到这一个金元宝，他就能把主要精力放在学堂了。 　　那就干！！ 　　他接过了金元宝，把野鸡山收进包裹。 　　幸好，野鸡看着多，塞进包裹一个格子就够了。 　　他还没忘记坑底那只鸡，但距离过远没法直接扔包裹，他只能伸长了棍子下去挑野鸡。 　　挑起来一点就掉下去。 　　再挑，再掉。 　　祝衍趴下来，再次努力—— 　　光影一闪。 　　一把长剑戳起了野鸡。 　　祝衍：“……” 　　悻悻然爬起来，拍了拍衣服，抓住长剑上的野鸡一撸，扔包里。 　　青年淡定收剑。 　　还得去处理野鸡、挖河泥。 　　祝衍指了下昨天那条溪流的方向，朝青年道：“【走】。” 　　青年点头，转头先行。 　　祝衍忙跟上去。 　　俩人一左一右并肩前行，却没有人说话。 　　祝衍先忍不住了，歪头打量青年。 　　青年目不斜视，毫无所动。 　　祝衍伸手，戳了戳他。 　　青年侧首，黑眸直勾勾看着他。 　　祝衍走神了。 　　他熟悉的人种里，大部分都是棕色眼珠黑色瞳仁，这么纯粹的黑眼珠和瞳仁，混在一起完全无法分辨，显得真……诡异。 　　也不知道是游戏的设计，还是玩家自己设计的。 　　不过，放在青年身上，还是挺帅的。 　　盯着他的青年黑眸闪烁，黑色部分在棕色和黑色之间飞快切换，最后又定格在黑色上。 　　祝衍走神不过几秒，回过神来，发现青年还看着他，忙露出笑容：“你叫什么名字啊？” 　　青年面露疑惑。 　　祝衍努力憋单词：“【名字，你的、名字。】” 　　青年：“【林易】。” 　　祝衍复述：“【兰一】。” 　　青年重复：“【林易】。” 　　祝衍：“【力一】” 　　青年面无表情停下来。 　　祝衍略感心虚：“不好意思——” 　　青年取下长剑。 　　祝衍：“！” 　　“不是哥们，我只是没念准——” 　　青年直接在乡村小土路上划拉。 　　祝衍：“……” 　　哦，不是生气啊。 　　青年拿剑指着地上的字符：“【林、易】。” 　　祝衍跟着念。 　　青年颔首，说了句：“%￥。” 　　祝衍：“？” 　　青年指了指地上的字。 　　祝衍：让他临摹？ 　　他看看地面，顺手要去拿青年手上的剑。 　　青年却避开他的手，道：“￥#。” 　　然后俯身，从地上捡了根枯枝递给他。 　　祝衍：“……” 　　好奇看了眼他的剑，暗忖，一定很贵吧。 　　青年动作一顿，突然把剑伸过来：“@#￥。” 　　祝衍：“？” 　　青年看着他，再次把剑递了递。 　　祝衍茫然接——嘶！ 　　死沉死沉的剑直接把他坠得跪倒在地。 　　他：“……卧槽，这么沉的吗？” 　　“嗯。”青年神情淡定地拿回剑。 　　祝衍：“……” 　　怪不得刚才不给他。 　　……诶？ 　　那后面为啥又给他？ 　　祝衍狐疑地看向青年。 　　青年面上压根没有表情，完全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只是把另一手上的枯枝往他面前递。 　　还执着于教他写名字呢。 　　祝衍无奈，爬起来接过枯枝，低头开写。 　　写完后，朝青年露齿：“【林易】。” 　　青年目不转睛盯着他。 　　祝衍：“？” 　　拿枯枝戳他，“【林易】？” 　　青年顿了下，移开视线，再次拿剑划拉。 　　祝衍不解，就两个字符，他都记住了。 　　然后他发现，青年，正一笔一划慢慢写，笔顺跟他的完全不一样。 　　祝衍：“……” 　　不至于。 　　但林易坚持。 　　硬是带着他在小土路上划拉了半天，确保他每一笔都是对的。 　　祝衍哭笑不得。 　　沉默寡言的大酷哥竟然有一颗当老师的心？ 　　唔……满足他！ 　　他把昨天硬背下来的词汇全部写出来，挨个问。 　　林易果然不介意，面无表情开始纠正他的发音、纠正他的笔顺。 　　祝衍学得很认真。 　　就是……“哥”的发音有这么不准吗？怎么重复这么多遍？ 　　好不容易林易点了头，俩人才结束这场临时教学。 　　祝衍很高兴，去小溪流的路上脚步都轻快了。 　　林易依旧面无表情，一副爱代理不搭理的模样。 　　但祝衍现在已经知道，这是酷哥的保护色，酷哥有颗柔软的心。 　　俩人抵达溪流边。 　　祝衍开始庞大的杀鸡工程。 　　幸好这是游戏，收拾再多也只是掉精力，牺牲一点点精力赚一个金元宝，赢麻了。 　　他美滋滋地拽出一只野鸡开工。 　　林易则在旁边找了块石头坐下。 　　祝衍刚划拉开一只野鸡肚子，就发现这位大哥直勾勾盯着他。 　　他茫然。大哥这是……想试试？ 　　他横举匕首，往对方方向递。 　　林易看了眼匕首，不动弹。 　　祝衍：“……” 　　理解错了？ 　　他收回匕首，指了指村里方向。 　　林易毫无所动。 　　祝衍：“……” 　　行吧，不动就不动吧，金主大哥说了算。 　　继续低头杀鸡。 　　开膛破肚，扔内脏——不对，赶紧捞回来。 　　他转头，举着鸡内脏，期待地问：“【要吗】？” 　　林易视线落在他脸上，停顿两秒，摇头。 　　祝衍高兴极了，在水里涮了涮，扔进包裹。 　　加上他自己的鸡，足足100只，全部鸡内脏凑一起，他能吃好多顿呢。 　　就算只是加点盐腌制一下，也能当个配菜—— 　　盐？ 　　他低头看手里的野鸡，再看金主大哥。 　　对方依旧直勾勾看着他。 　　祝衍只当他在发呆，迅速洗好野鸡，收进包裹，然后起身走过去，朝他一顿比手画脚。 　　林易也不知道懂还是不懂，只看着他。 　　祝衍按住他肩膀，指了指脚下。 　　林易这回似乎懂了，点头。 　　祝衍这才不放心地朝村子里跑，边跑边回头看他，确认他坐在那儿等着，立马加速飞奔。 　　一路跑到昨天那家杂货铺，朝柜台后的大娘笑了笑，点开商品列表，开始在瓶瓶罐罐里找。 　　感谢分类导航，刨除那些非常明显的药物项目，他找到了一页全是罐子图案的导航。 　　他先试探般买了最便宜的一罐，耗资10青币。 　　东西同步出现在他包裹。 　　摸出来揭开，罐子里白生生一片。 　　祝衍沾了点入口。 　　哈哈哈，果然是盐！ 　　一口气购入20罐，再把这页面上的罐子买上十来种，祝衍才赶紧往回跑。 　　林易仍然保持着方才的姿势，一直注视着村子方向。 　　祝衍也没多想，飞奔过去，笑着朝他展示了下罐子：“有这个会更好吃。” 　　林易的黑眸定定地看他。 　　祝衍当他听不懂，龇牙笑：“【等着】。” 　　转回溪水边继续清洗鸡肉，洗完就抓一把盐在鸡肚子里抹个遍，然后才塞进包裹。 　　杀鸡掏肚抹盐，重复100遍。 　　做完后，他开始挖岸边泥巴糊鸡身。 　　再次重复一百遍。 　　然后拾捡枯枝落叶搭篝火，开始烤泥球鸡。 　　篝火搭得大，一次能烤五个球，等候的时候还能顺便复习一下这两天学过的单词句子。 　　等到泥鸡球上面的字符变了，祝衍忙拿根树枝把球挨个滚出来，再放几个新的进去，才跑去喊林易。 　　林易这位金主大哥真是硬生生在石头上坐几个小时，姿势都不带动的。 　　祝衍刚开始还疑惑。 　　后来他悟了—— 　　林易这是挂机了吧？ 　　角色放在这里，本人估计早就去忙别的了。 　　攻略视频的主播们都这样，一挂机，那角色就跟木头似的，一动不动的。 　　所以他很淡定，走向林易，准备喊他交货。 　　刚走两步，就发现林易那双诡异的黑眸随着他移动。 　　他吓了一跳：“你没挂机啊？” 　　林易面无表情盯着他。 　　一看就是没听懂。 　　祝衍：“……【没事】。” 　　估计挂机的时候也能看到游戏动静，反应快而已。 　　他指了指篝火旁烤好的野鸡球，示意对方去收货。 　　林易的视线终于移开，落在泥团上停顿两秒，起身走过去收起泥球。 　　祝衍跟着溜达过来，道：“剩下还要等一会啊。” 　　林易也不知道懂还是不懂，从旁边踢了块大石头过来，就地一坐，这回终于不再盯着他，而是盯着篝火了。 　　祝衍暗忖，看来金主大哥很喜欢吃鸡肉啊。 　　足足一百个球，一次烤五个，连着烤了二十次。 　　祝衍中途还跑出去搜刮枯枝落叶。 　　连轴干完，太阳已经下山了。 　　要是搁现实，干活的人得累死。 　　在游戏里，祝衍只需要在中途停下来，啃几个馒头包子，保证饥饿值不掉到黄色就行了。 　　已经吃掉了11个馒头、14个包子的祝衍看向林易。 　　金主大哥一天没吃东西，是因为挂机不掉饥饿值吗？ 　　思绪一晃而过，祝衍对于没法交流的话题没兴趣。 　　将所有泥球烤完，他伸了个懒腰，朝林易道：“搞定了，我走咯？——【我，走了】。” 　　林易黑眸盯着他两秒，然后摇头。 　　祝衍：“？” 　　林易起身，示意他跟上。 　　祝衍好奇，赶紧跟着他。 　　林易带着他往村外走，一直走到杀野鸡的山坡小林子，然后指了指祝衍上午挖的大坑，再指了指林子。 　　祝衍：“……” 　　不是吧？还要抓？ 　　林易看他。 　　祝衍皱眉：“【不要】。” 　　都做了一百只了。 　　林易指林子，再指坑，面无表情看着他。 　　祝衍：“……” 　　行吧，抓就抓吧。 　　唉，这年头，游戏里的钱也不好赚啊。 　　林子里乌漆嘛黑的，但游戏嘛，再黑也只是声色效果。 　　祝衍摸进林子，开始找野鸡。 　　找到一个敲一下，带出来引进坑，敲死。 　　敲完三只，他的血条就到底，然后需要坐在地上缓一会。 　　林易就坐在边上等着，一点动静也没有。 　　祝衍缓过来了，又继续引野鸡敲野鸡。 　　敲到第28只的时候，系统提示突然响起。 　　【￥%#%￥&&%，R$^#$^&】 　　祝衍快速把死掉的野鸡用锄头勾起来塞进包裹，然后茫然四顾。 　　“咚、咚”，快速沉闷的声音由林子里传来。 　　祝衍迅速爬起来，看了眼巍然不动的林易，再看林子—— 　　草！ 　　一只比他还高的巨大野鸡！！ 第6章 　　这是灭了鸡满门引来大BOSS了？ 　　那野鸡啄他三下血条都能到底，现在对上BOSS，祝衍一点都不含糊，撒腿就跑—— 　　“林易救命！！” 　　一直坐在那儿不动的林易终于起来了。 　　他开始后退，动作还不慢。 　　祝衍：“？” 　　“咚咚”声愈发靠近了。 　　祝衍顾不得多想，朝明显战斗力更高的林易狂奔：“林易你别跑！！！” 　　林易还真停下来了，直勾勾看他。 　　祝衍大喜：“算你有点良心——嗷！” 　　剧痛传来，光影骤闪，所有色彩褪去，面前所有东西变成黑白色。 　　祝衍：“……” 　　草！！ 　　他挂了！！ 　　他停下来回头看，地上趴着一具粗糙布料短打的人体，是他自己的角色。 　　再扭头，那只野鸡BOSS已经变成黑灰色，这会儿在他周围绕来绕去，跟无头苍蝇似的转了几圈，扑棱炸毛的羽翅毛发顺下来，溜溜达达地往回走。 　　祝衍：“……” 　　怒瞪向林易。 　　后者也变成了黑灰色，站在他“尸体”前垂眸看着，半天没动弹。 　　虽然林易面无表情，祝衍竟仿佛看出几分无措。 　　他挠了挠头，难道酷哥不是故意的？ 　　林易突然抬头，视线直直对上他。 　　祝衍：“？” 　　能看到啊。 　　他朝林易挥拳，“混蛋！” 　　林易指尸体。 　　看过N多攻略视频的祝衍当然知道，他“哼”了声，蹲下来戳了戳自己“尸体”。 　　光影一闪。 　　周围飘着白绫。 　　柱子上贴着白色对联，甚至还带横批，其余字符不说，生死、阴阳四个字，却是原原本本的华文字。 　　柱子中间有张长长的、摆着香火的案桌，桌子前面站着两个NPC，头顶高帽，一黑一白。 　　周围还有低低的呜咽声若隐若现地环绕。 　　祝衍心里发毛。 　　看攻略视频里只觉得这地府文化很华国，非常亲切，现在身临其境，就不是亲切那么简单了。 　　华国人根本顶不住这种场景啊！！ 　　他摸了摸胳膊，小跑过去NPC面前，跟那位白衣服的NPC对话。 　　NPC冷眼看他，面无表情说了一堆话后，亮出一个界面。 　　上面列着金银青币的数字。 　　祝衍眼前一黑。 　　这个数字，就是他包裹里的全部家产。 　　有几个主播展示过这个复活截图，每个人都不一样，有高有低，具体影响因素他听不懂，但有主播的复活只需要十几个银币…… 　　他没想到轮到他，直接来个全面掏空。 　　能怎么办呢？总不能一直黑白灰、任务都做不了吧？ 　　祝衍咬牙点下去。 　　光影闪烁，黑白灰的画面再次恢复色彩。 　　面前还是那片小树林，边上还站着面无表情的林易。 　　祝衍虎扑过去：“【林易！！】” 　　林易没动。 　　祝衍嚷嚷：“你害我变穷光蛋了！你要负责任！！” 　　不知道游戏是按照什么标准定身高，同样是游戏角色，他比林易低了一个头，本来想勾住林易脖子的，身高不够，干脆双手环到林易后背，十指交叉，直接来个锁扣式环抱。 　　在他头顶，林易的黑眸闪烁，身体却丝毫不动。 　　祝衍抱了两秒，没等到对方的挣扎和玩闹，顿觉尴尬，连忙松手退后。 　　林易的视线跟着他移动。 　　被这么一双黑眸直勾勾盯着，祝衍鸡皮疙瘩都要冒出来了。 　　黑眼珠子看人……是这种效果的吗？ 　　他稍稍移开视线，避开那双显得极为专注的黑眸，清了清嗓子，努力憋单词，“【钱，没了，你、错。】” 　　林易看着他，点头。 　　祝衍气焰愈发嚣张，挥拳：“【你】、害、【我】，死掉！【你错！】” 　　林易停顿两秒，似乎理解了他的话，摸出一个金元宝递给他。 　　祝衍：“……” 　　大哥，这样显得他俩关系很不纯粹诶。 　　虽然他的账户被清空，但包裹里还有很多包子馒头、一只叫花鸡跟100份的鸡内脏，还有死之前打下来的二十几只野鸡，足够他混好些天了。 　　而这些，都是托林易的福，不然他现在只有几十个青币，连木棍都买不起呢。 　　木棍！！ 　　祝衍连忙打开属性看装备—— 　　啊啊啊啊，杀了二十几只野鸡只掉了几点耐久的木棍，现在直接掉了一半！！！ 　　都不知道要多少钱修理。 　　祝衍欲哭无泪。 　　托在半空的金元宝再次递到他面前。 　　祝衍：“……” 　　他朝林易摇头，“【不要。】” 　　林易坚定：“【要。】” 　　前进一步，将元宝递近，再指林子深处。 　　祝衍：“……” 　　还要继续？ 　　拿出木棍，指向林子，再歪头伸舌做死尸状，然后摆手，“【不去，不去！】” 　　林易直接拉住他的手，把金元宝放他手上，再指林子：“【去，不会￥%#。】” 　　祝衍：“……” 　　他猜那个听不懂的单词，应该是“死”字。 　　他忍不住复述：“【死？】” 　　林易：“【不会。】” 　　又学会一个词。 　　祝衍低头看金元宝。 　　难道林易是想尝尝BOSS野鸡的味道？他自己打不是更快吗？ 　　他狐疑看林易。 　　可惜，林易那张棺材脸压根看不出情绪。 　　祝衍：“……” 　　行，再试一次。 　　他反过来抓住林易的手，把金元宝塞回去，比手画脚，“先放着，杀完野鸡BOSS再给我。” 　　他要是死了，钱又没了。 　　林易以为他不答应，皱眉要退后。 　　祝衍连忙拉住他，对着林子、方才躺尸的地方和他比了又比，嘴里还念叨着刚学的单词“死”、“掉”、“没”等。 　　林易似乎终于明白，将金元宝收起来。 　　祝衍放心了，抓着木棍，雄赳赳气昂昂地朝林子深处走去——他现在资产为零，还有林易的金元宝当后援，回头能买十根八根的木棍，不怕死！！ 　　走了几步，发现身后有动静，他下意识回头。 　　林易正跟在他后面。 　　看到他停下，也跟着停了。 　　祝衍：“？” 　　林易看着他，然后拿出跟他同款的木棍。 　　祝衍：“……你要帮忙？” 　　林易依旧只看着他。 　　祝衍：“……” 　　语言不通真是麻烦。 　　不管林易动机为何，有他帮忙，祝衍信心大增，再次出发前往林子里。 　　游戏的夜晚，月色温润，就算林子里枝叶茂盛，月辉依旧星星点点地洒进来，将林子里的景况照得非常清晰。 　　祝衍对林子里诡异的虫鸣鸟叫已经习惯，钻进林子开始找。 　　很快就找到了。 　　身形巨大的野鸡BOSS宛若闲庭散步，在林子里东啄西啄，时不时咯咯两声，非常显眼。 　　祝衍仔细打量周围环境，琢磨了下，不打算把BOSS引出去了。 　　他吸了口气，握紧木棍，轻手轻脚走过去……朝着BOSS屁股一杵—— 　　野鸡BOSS“咯”地一嗓子，头顶冒出一个大大的-42。 　　暴击？ 　　祝衍不等野鸡追过来，身体一转，冲向旁边灌木丛。 　　野鸡BOSS扑棱着翅膀追过来。 　　“咯——咯咯咯！！” 　　祝衍听着声音不对，停下钻灌木的动作，扭头去看。 　　野鸡BOSS停在一株大树根前，扑腾着翅膀，对他怒目而视。 　　却没过来。 　　祝衍：“？” 　　接着，林易从野鸡旁边走出来，朝他招手：“【过来。】” 　　祝衍：“？？？” 　　茫然钻出灌木丛，抓着木棍小跑过去，“啥情况？” 　　话刚出口，他就借着月色看清楚了。 　　林易抓着木棍把野鸡BOSS卡在一树干和灌木丛中，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祝衍：“……它怎么不攻击你？” 　　林易听不懂，伸手拉了下他手里的木棍，示意他动手。 　　祝衍：“……” 　　操起木棍，一脸蛋疼地开始敲野鸡BOSS。 　　-21。 　　-23。 　　-27。 　　…… 　　野鸡BOSS扑腾得更厉害了，朝着他怒发冲冠、啼叫不已。 　　祝衍悟了。 　　林易只是拿木棍卡着BOSS，压根没有攻击它，BOSS的伤害都是他打出来的，所以BOSS只盯着他。 　　在林易……奶妈式的协助下，祝衍终于把野鸡BOSS磨死。 　　一阵清风拂过，手里的木棍突然变轻了。明明他敲野鸡敲了半天，手都敲累了来着。 　　他眨了眨眼，赶紧点开属性面板。 　　各项属性都有增加，角色名字旁边本来有一个数字2，现在也变成了6。 　　这是……升级了？ 　　透过半透明的光屏，祝衍看到林易弯腰捡起地上一块东西，递给他。 　　祝衍忙关掉光屏接过来—— 　　是一件衣服。 　　摸起来质量比他身上的好一点，就是色彩……跟野鸡BOSS身上的羽毛颜色极为相像，花里胡哨的。 　　再看属性，所有数据都比他身上的短打布衣高一截。 　　他身上的衣服，名字字符是白色的。而BOSS爆出来的衣服，名字是蓝色的。 　　就他这个小木棍都价值几个银币，这衣服肯定很值钱。 　　他迟疑，看向林易：“【给我？】” 　　林易点头。 　　祝衍：“……” 　　这是什么绝世大好人？！ 　　带他刷怪、给他装备，还给他钱—— 　　对着递到面前的金元宝，他怀疑地看向林易。 　　难道……林易喜欢他？ 　　一见钟情？ 　　不对。 　　是，一口钟情？ 第7章 　　不，情应该不至于。 　　只要想到林易花重金请他烤99只叫花鸡，祝衍就觉得自己想太多了。 　　毕竟，一个能想到把原本香甜的面包烤干、烤糊了吃的人，遇到稍微好吃点的东西，确实容易惊艳。 　　所以说，人这一辈子，得多吃点好吃的，省得随随便便就被人手里的食物勾走了。 　　再者，林易身上的装备不知道比他的高级多少，还有钱，可能确实看不上这件野鸡装。 　　一通胡思乱想，祝衍还是接下了野鸡装。 　　将衣服放进包里，点击一键换衣。 　　一阵流光闪过，他身上米黄色的粗布短打便换成花里胡哨的束袖上衣，搭配褐色的新手裤，也……不算难看？ 　　他点开个人属性，把穿上装备的角色转了一圈，确定这种花里胡哨的装备不会难看才关掉。 　　林易刚好把金元宝递过来。 　　祝衍愣了下，才想起这事。 　　他摇头：“【不要了。】” 　　林易依旧举着手，看着他。 　　祝衍拍拍自己身上衣服：“【有这个。】” 　　这少说几十银币，说不定更贵。 　　而且，BOSS其实也是林易打的，他要是还拿钱，他自己都要看不起自己了。 　　如此想着，他坚定地推开林易的手。 　　林易看他两秒，收起金元宝。 　　祝衍弯起眼睛：“【谢谢！】” 　　林易“嗯”了声。 　　祝衍转向地上的野鸡BOSS，问：“【这个，怎么？】” 　　林易没说话，单手提起野鸡BOSS的爪子，轻松淡定地往林子外边走。 　　祝衍：“……” 　　这大哥啥等级啊，这么有劲儿。 　　嘀咕着跟了上去。 　　林易将野鸡BOSS直接拖到林子外边，停下来，松开野鸡，转头看他，说了个词。 　　祝衍没听懂。 　　林易拔出长剑，朝野鸡BOSS比划了几下，再指了指他腰侧当装饰的小布包。 　　祝衍懂了，摸出匕首：“【这个？】” 　　林易点头，然后手指在野鸡BOSS的彩色尾羽上划拉一下：“【￥%。】” 　　祝衍琢磨了下，拿小刀把尾羽割下来：“【这样？】” 　　“【对。】” 　　【￥#%@#&*%&……】机械的系统提示音同时响起。 　　祝衍眨了眨眼，看看手里尾羽，再看林易。 　　这是拿了什么成就吗？ 　　林易在教他玩游戏？ 　　林易手指继续，划过野鸡的短喙：“【￥%。】” 　　祝衍回神，拿着小刀做了个划拉的动作，跟着念：“【￥#？】” 　　是切割的意思？ 　　林易掀眸看他，黑眸直勾勾的，重复发音。 　　祝衍跟着念。 　　林易点头，指他手上还抓着的尾羽，念出一个新词。 　　祝衍：“……” 　　得，搬起石头砸着自己了。 　　林易的教学癖来了。 　　原本的野鸡BOSS分尸行动，当场被林易改成了解剖教学。 　　鸡冠、羽毛、鸡爪子、鸡喙……甚至鸡屁丨股、鸡肠，都被林易拉出来教导。 　　祝衍：“……” 　　痛苦面具。 　　他日常用语都没学会呢，学这些鸡肠鸡爪的干嘛？！！ 　　近人高的野鸡BOSS被彻底分尸收入包裹，林易也结束了这一场临时教学。 　　祝衍看看饥饿值，再看这位买了99只叫花鸡的大哥，决定请他吃顿好的。 　　他招呼林易一起回到溪水边。 　　林易似乎明白了，到了地方就回到他坐了一下午的大石块上。 　　祝衍无语，还是认命把各种瓶瓶罐罐调料翻出来，挨个尝味道。 　　除了盐，剩下十几罐东西包括酱、醋、糖、油、姜末、蒜蓉、胡椒、芝麻……甚至还有辣椒酱。 　　喝了好几天营养剂的祝衍放心了。 　　看来这个世界的饮食文化很全面，他努力学语言、争取早日赚钱的动力更足了。 　　祝衍把野鸡BOSS巨大的翅膀拔毛清洗，用力切分成两大份，然后在上面划开口子，摸上调料。 　　再点起篝火，用匕首戳起一段翅膀，开烤。 　　可惜他只有一支匕首—— 　　一匕首被递到他跟前。 　　祝衍：“……” 　　他忍不住咋舌，“大哥你会读心术吗？” 　　林易当然听不懂，只拿那双黑眸直勾勾看着他。 　　祝衍败退，接过匕首：“【谢谢！】” 　　双手同时开烤。 　　这游戏设计的烹饪时间并不写实，祝衍举着两段翅膀蹲了一小会，翅膀上面的白色字符就变了，香味也飘了出来。 　　这回倒是没有系统提示音。 　　祝衍也没管，高兴地举着翅膀跑向林易，分给他一根。 　　林易接过匕首，盯着皮层带焦的翅根看。 　　祝衍没管他，挨着他坐在大石头上，抓着翅膀开啃。 　　好香啊！ 　　味道好还原啊！！ 　　这就是全息世界的魅力吗？ 　　呜呜呜他爱游戏！！ 　　他爱高科技！！ 　　林易停顿两秒，侧头看他，墨色眼眸在月辉下划过碎星。 　　祝衍完全沉浸在美食当中，毫无所觉。 　　野鸡BOSS的翅段堪比成人脑袋大小，祝衍吃得非常尽兴。 　　再看饥饿值，直接回满。 　　祝衍非常满意，一抹嘴，转向还在慢条斯理吃着的林易。 　　林易停下来，转头看他。 　　祝衍：“【你吃啊。】” 　　林易收起匕首跟翅段。 　　祝衍：“？” 　　林易起身。 　　祝衍茫然看他。 　　林易：“【走了。】” 　　……这么突然吗？祝衍顿了一下，才道：“【好。】” 　　林易点头，没再多话，踏着月辉走上坡地，消失在村子错落的建筑里。 　　祝衍一直等到看不见人影了，才略有些落寞地收回视线。 　　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再—— 　　卧槽，这是游戏！！ 　　攻略视频里，主播们联系朋友，都是要在系统里飞鸽传书的，信息出去的时候，还会有一只鸽子动画绕角色一圈再飞走。 　　而他跟林易，忘了加好友！！ 　　祝衍连忙冲上小土坡，沿着林易离开的方向追去。 　　…… 　　…… 　　可恶，走这么快的吗？ 　　还是下线了？ 　　祝衍站在原地呆了半天，放弃了。 　　天际开始呈现鱼肚白，游戏世界的一夜过去了。 　　祝衍跑回小树林，继续刷野鸡。 　　现在打野鸡他终于不用引到沟里，边打边退，几棍子就能杀死一只野鸡，再把尸体收到包裹，又能升级又能赚口粮，简直完美！ 　　一直刷到天大亮，祝衍估计学堂那边快开课了，才停下来，赶去上课。 　　今天学堂开始教交际语句，从你好开始到再见。 　　祝衍忍不住走了下神。要是他昨天学，早上的时候就能礼貌一点跟林易告别了吧？ 　　窗外树影摇曳，字符串无声无息滑过。 　　祝衍一天反复刷鸡、上课、哄小豆丁们一起复习，还尝试跑到村里跟各个NPC搭话，虽然比手画脚的时候更多，依然拿到了好几个任务——就是没看懂。 　　没关系，以他现在的进度，很快就能看懂了。 　　夜幕再次降临的时候，又在刷野鸡的祝衍突然听到系统提示声。 　　每次这个提示音响起，攻略视频里的主播们都会下线。 　　祝衍没迟疑，扔下半死的野鸡，飞奔出小树林，打开系统下线界面—— 　　嗯？上面确实多了一串字符。 　　有什么？ 　　祝衍没看懂。 　　他不再迟疑，按下下线按钮。 　　睁开眼，游戏仓缓慢打开。 　　祝衍爬坐起来就觉得身上有点黏糊，低头看，发现游戏仓内壁也有类似的水雾——是营养剂？ 　　他皱了皱眉，准备去洗个澡—— 　　“叮叮。” 　　铃声响起，听方向，似乎是门外传来的。 　　祝衍愣了下，迟疑地爬出游戏仓。 　　洗澡是顾不上了，他直接套上衣服，走到门口。 　　期间铃声响了两回。 　　三回铃声频率相近，节奏不疾不徐，声音清脆悦耳。 　　祝衍在门口踌躇片刻，再一次铃声响起时，他硬着头皮，打开了门—— 　　诶？ 　　不是人？ 　　祝衍俯身，对着面前一台半人多高的胖机器人仔细打量。 　　机器人头部射出一道蓝光。 　　祝衍吓了一跳，下意识后退。 　　蓝光还是在他身上扫过了。 　　接着机器人开口：【%￥@#%&￥%。】 　　平铺直叙的机械音没有丝毫节奏。 　　祝衍蒙圈。 　　“咔咔”声响。机器人体腔打开，一机械臂托着一个比鞋盒大一点的金属箱往前递。 　　祝衍：“……？” 　　机器没动静，只安静地托举着那个箱子。 　　祝衍犹豫了下，伸手抱起箱子。 　　“咔咔”声再响。机器人收起机械臂、关闭体腔，脚下冒出气流—— 　　“咻”一下，飞走了。 　　祝衍：“……” 　　原来是快递机器人啊？ 　　看看左右廊道，赶紧抱着箱子关门回房。 　　回到客厅，他摸索着把箱子打开。 　　是营养剂。 　　祝衍欣喜，赶紧点数。 　　足足120支的营养剂，四种口味。 　　祝衍彻底松口气。 　　太好了，要是全用来灌游戏仓，能坚持四个月。 　　最重要的事，三个月后还能再次申请。 　　虽然不知道需要什么条件，但他暂时应该饿不死。 　　祝衍学着原主把营养剂塞进冰箱，还定了个闹钟，提醒自己两个半月后去提交申请。 　　然后他就爬回游戏仓——他之前灌注的营养剂还没耗尽，不能浪费。 　　再次返回游戏，入目还是他下线时的小树林。 　　这会儿已经是深夜，周围只有虫鸣鸟叫。 　　祝衍摸出木棍，打算继续刷野鸡—— 　　破空声响。 　　一阵剧痛传来，眼前光影转瞬变幻，一切又变成了黑灰白。 　　祝衍：“……？！” 　　不是，他怎么死了？！ 　　转过身，就看到几名穿着各色服装、顶着各色头发、头上没有字符的……玩家走过来。 　　几人朝着他躺尸的方向指指点点，嘻嘻哈哈的。 　　祝衍皱眉。这些玩家…… 　　扫了眼这几人，他点击尸体—— 　　黑白NPC再次站在他面前。 　　这回，祝衍熟门熟路地走到黑白NPC跟前，跟白衣服NPC对话。 　　白衣NPC冷冷看他一眼，不搭理他。 　　祝衍：“？？？” 　　……艹，他没钱，一个青币都没有！！！ 　　他懵了。 　　没钱，不能复活，然后呢？ 　　然后他怎么办？？ 　　总不能在阴曹地府打工吧？ 　　…… 　　嗯？ 第8章 　　祝衍仔细打量这所谓的阴曹地府。 　　除了黑白灰色调，布置其实也非常简陋，格局有点类似小庙宇，长桌、佛堂，两侧是柱子。 　　佛堂上供着的人像豹眼狮鼻、方冠络腮胡，没搞错的话是秦广王。 　　站在供奉长桌前的黑白衣NPC，应该是参考神话传说里的黑白无常。 　　除此之外，就没别的东西。 　　现在白无常不给他转生，黑无常呢？ 　　是不是黑无常会给他布置任务？ 　　祝衍看向黑无常，试探地找他对话。 　　“【大哥？】” 　　黑无常转过来，打量他一眼，叽里咕噜说了几句话。 　　祝衍：“……” 　　得，语言不通怎么打工？ 　　他朝黑无常鞠了个躬，“【对不起，打扰了。】” 　　黑无常皱眉：“￥%t&Y$^%&。” 　　祝衍尴尬笑笑，摆摆手，往外走。 　　黑无常怒目：“￥￥%&￥%。”还伸出手，状似要追。 　　祝衍撒腿往外跑。 　　黑无常僵硬几秒，收回手站好。 　　跑出门的祝衍见NPC没追上来，松口气，停下脚步，回头看庙宇。 　　黑白灰的世界里，看不出庙宇的色彩，也不看不太出新旧，庙宇上方悬着一方匾额，上面的字—— 　　有点像篆体的“城隍庙”。 　　祝衍多看了几眼，越看越像。 　　在村子里的时候不觉得，死后来到这里，就觉得这游戏的文化氛围，很有华国的味道。 　　连文字也有华国方块字的那个味。 　　祝衍琢磨着，难道他是穿越到华国的未来？ 　　为什么文字、语言演化得这么奇怪？ 　　……不管了。 　　祝衍收回视线，开始打量四周。 　　周围是旷野，杂草丛生，乱石散落，连条小路都没有。 　　就算是黑白灰，也能看出荒芜。 　　荒得别说打工，连怪都看不到。 　　祝衍站在原地懵了一会，决定往外走走——他决定相信高科技的游戏，说不定这里也有个大地图呢。 　　看了眼包裹里的存粮，他信心满满，找了个方向开始往前闯。 　　黑白灰的世界非常安静。 　　祝衍暗忖。都是地府了，不应该来点鬼哭狼嚎啥的吗？刚才城隍庙里的呜咽声就很不错。 　　走了几步，迎面突然拂来微风，伴随着低低的、似有若无的呜咽声。 　　脚下杂草也开始摇曳。 　　祝衍：这才对嘛，不然一点气氛都没有。 　　然后打开属性面板，让其悬挂在半空，提醒自己——这是游戏，不用紧张。 　　祝衍看看后面黑灰色、阴沉沉的城隍庙，搓了搓胳膊，挂着属性面板壮胆，继续往前。 　　又走了几步。 　　祝衍：就是荒野吗？没有人家——没有鬼家？都有城隍庙了，怎么能没有酆都城？ 　　就算没有酆都城，也得有个鬼村鬼镇什么的吧？ 　　他看攻略视频，那些城镇里的NPC一抓一大把，地下也应该鬼满为患才对啊。 　　深灰草叶轻轻摇曳，无影无声的数据流飞快滑过。 　　祝衍一直往前走。 　　黑白灰的世界没有日月给他参考时间，他都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 　　但打开的数据面板告诉他，他的装备耐久度、武器耐久度在往下掉。 　　不打怪都掉属性！！！是环境因素造成的吗？ 　　祝衍很蛋疼，却不得不承认。这设定做得不错，按照华国民俗，活人在阴间地府就是会不适，连多接触鬼怪都会生病呢。 　　周围乱石荒草逐渐减少，甚至开始出现小路。 　　前方似乎有房子？ 　　祝衍加快脚步。 　　荒草地上慢慢冒出一条小径，上面杂草由深至浅，浅色泥土小径蜿蜒连绵，消失在一片房屋之间。 　　有树有房子，看起来像个村子。 　　祝衍大喜，加速飞奔过去。 　　进入村口，迎面是一间荒废屋子，屋顶彻底没了，只剩下残垣断壁，蜘蛛网盘结，还有类似老鼠的东西到处窜。 　　木门剩下半扇，斜挂在半拉墙壁上。 　　屋里的木板床也堆满了灰尘。 　　祝衍：“……” 　　真够吓人的。 　　赶紧把包裹界面打开，跟属性面板一左一右，把黑白灰的世界隔绝在半透明的系统面板后面。 　　继续沿着小径往村里走。 　　房子逐渐变得规整。 　　这家墙壁完整了，就是墙上还有好几个透光的窟窿。 　　这家有屋顶了，虽然门窗都没有。 　　这家的窗棱之间竟然还能看到糊窗的白纸。 　　…… 　　不过，人呢？ 　　哦不是，鬼呢？ 　　难道这是个荒废的村子？ 　　正疑惑，“吱呀”一声轻响。 　　他忙循声望去。前方一间稍微规整一点的破屋子，一位没了牙的老头NPC颤颤巍巍地推门出来。 　　跟“人间”区域不同，这里的NPC头上名字，是灰色的。 　　祝衍：哎哟，可算见着鬼了！ 　　他立马冲过去：“【爷爷好！】” 　　佝偻着身体的NPC老头抬头，仔细看他两眼，道：“%￥￥%￥%。” 　　祝衍习以为常，笑眯眯地：“我想问问有没有任务——【帮忙，要吗？】” 　　NPC老头似乎很茫然。 　　祝衍指了指他的破洞的木门、漏风的墙壁，还有墙根下断了一根腿的椅子，道：“【我帮你。】” 　　NPC老头应该听懂了：“#￥%%￥E$%^。” 　　祝衍嘿嘿笑，搓手道：“我听不懂，我就当你答应了哈！” 　　NPC老头：“？” 　　祝衍：“你等着哦。” 　　转身往外跑。 　　直跑到入村第一户，然后开始拆那半拉门板。 　　拆下来后，拖着这门板咣当咣当往回走。 　　NPC老头坐在门口台阶上发呆，看到他，颤颤巍巍起身。 　　祝衍拖着门板进来，朝他摆手：“【你，坐。】” 　　NPC老头茫然，停顿两秒，听话地坐回去。 　　祝衍掏出锄头，开始劈木门。 　　咚咚咚一顿砍，几块木板拼接的木门彻底解体。 　　祝衍又跑出去了。 　　过了会，他又拖了许多藤条回来——全是村口草丛里扒拉的。 　　在呆滞的NPC老头注视下，祝衍开始帮他修屋子。 　　拆下来的木板一部分绑到破洞门板、一部分铺到破洞的屋顶，还留了半截短的硬是捆到那瘸了腿的椅子上。 　　刚开始还有点艰难，绑完一根，系统突然弹了个提示，后面的工作就很顺溜，藤蔓一捆，木板就会丝滑地贴合到破洞上，非常轻松。 　　祝衍搞完所有木板，还顺带拿起墙角的扫帚把屋子里里外外扫了一遍。 　　完了他拍拍手掌，笑眯眯凑到NPC老头跟前，指着门板：“老爷爷，我帮你修好房子，还帮你打扫了！” 　　NPC老头似乎也很激动，一扫方才呆滞无神的表情，露出笑容，连连点头。 　　祝衍看他高兴，搓了搓手，厚着脸皮：“那有没有奖励？或者报酬？我要的不多，有一点是一点啊！” 　　NPC老头听不懂，笑着看他。 　　祝衍拿起自己腰间当装饰的钱袋，解释：“报酬，【钱！食物！】什么都行！” 　　这NPC看起来穷得响叮当的，他也不指望能赚多少，搞点食物也行。 　　NPC老头似乎宕机了，僵了两秒才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然后他站起来，颤颤巍巍往屋里走。 　　祝衍眉开眼笑，立马上手搀扶他：“老爷爷慢点走，我扶着你啊~~” 　　NPC老头笑笑，拍拍他的手。 　　祝衍扶着他一步一步走进屋里，站到屋里唯一的柜子前。 　　虽然只是游戏，祝衍还是非常礼貌地松开他，退后几步背过身。 　　后头响起咿呀的开柜关柜声。 　　然后NPC老头说话：“#￥W%@#$%^。” 　　祝衍兴奋转头。 　　NCP老笑得一脸慈祥，一手扶着桌子，一手拿着东西往他面前递。 　　祝衍低头，傻眼了。 　　NPC老头手上，明晃晃捏着一把香。 　　点燃了插在香炉里那种。 　　祝衍：“……” 　　欲哭无泪。 第9章 　　NPC老头还在热情递送，甚至要塞到他手里，祝衍只得含泪收下。 　　颓然走出NPC老头家，祝衍觉得他的游生估计要中断在这里了。 　　漫无目的地走了几步，就被喊住。 　　祝衍转头，对上一名干瘦如柴、两眼跟黑窟窿似的、披头散发的……黑白灰女鬼。 　　祝衍大叫一声连退两步。 　　幸好，是NPC女鬼。 　　对方没凑上来，只伸手朝他说话：“￥%@￥%#。” 　　祝衍惊魂未定，视线下滑，才看到NPC手上抓着一把……香？ 　　方才的老头NPC已经用行动告诉他，香是阴间的货币或者食物。 　　所以这位NPC姐姐，是要找他帮忙吗？ 　　他咽了口口水：“【有、有什么事吗？】” 　　NPC姐姐咧开嘴，惊悚效果加倍。 　　她说了句话，再指了指前边。 　　祝衍听不懂，他直接朝那个方向走过去。 　　NPC姐姐果然笑了，一步一挪地跟在他后边。 　　祝衍放慢脚步，随着她走到前方一间屋子前。 　　这屋子比老头NPC的要好一点，房门窗户都还算完好，门前还种了几盆花，虽然看起来灰扑扑的，好歹也是比前边的荒凉破烂好一点。 　　祝衍收回打量的视线，转头就对上一双黑窟窿。 　　他：“……【姐，要做什么吗？】” 　　NPC姐姐把香递给他。 　　祝衍避开，重复问题。 　　开玩笑，就是人类提要求他都要先看看情况，何况是鬼？ 　　NPC姐姐也不恼，边说话边比划。 　　经过一番艰难沟通，祝衍终于明白了。 　　这位NPC姐姐喜欢植物，想要他帮忙去外边挖一点好看的花花草草回来。 　　这大概属于地府任务？ 　　祝衍看了眼那把香，犹豫着接了。 　　他来的路上没看到什么好看的植物，所以他也不打算往回走，NPC姐姐给他比手画脚，指了另一个方向。 　　他就顺势沿着那个方向继续前进。 　　一路往前，房子都比前面的正常，起码看着是能住鬼了，甚至还能听到小孩哭啼、看到孩童追逐。 　　祝衍盯着那三名追逐打闹的黑白灰小豆丁看了会，明知道这是游戏，心里还是有点难受。 　　村子不大，没走几步路就走出住宅区，看到村子外边的溪流和花草。 　　如果是彩色的世界，这里一定很漂亮。 　　祝衍感慨着掏出锄头，挑了几种看起来还不错的植物挖挖挖。 　　一口气挖了二十几株，觉得差不多了才停下。 　　回到NPC姐姐的院子，这位姐已经蹲在门口扒拉着花盆，也不知道从哪里弄出来的。 　　祝衍把二十几株花草全部给了她，她似乎很高兴，反手又给他补了一把香。 　　祝衍：“……” 　　干笑着接了香，转身出门—— 　　又遇到一个NPC，要找他帮忙。 　　祝衍：“？” 　　他在彩色世界里可没有这么受欢迎啊。 　　难道是阴曹地府一直没有玩家过来，这些NPC鬼的任务没处发，逮着他一个人干活？ 　　不确定。 　　但他确实开始在黑白灰的世界里疯狂跑任务了。 　　帮没胳膊的NPC大哥做一个爬梯； 　　帮没牙的大娘裁剪布料、穿绣花针； 　　帮麻花辫的小姐姐爬树捡风筝； 　　帮…… 　　…… 　　一轮下来，全村的NPC鬼都被他混脸熟了。 　　祝衍包里也收获了两格子的香，将近两个99。 　　这会儿他跑出了村子，随意找了个石头歇息，不敢再进村，省得接了任务做不完——因为他的锄头、木棍、匕首，耐久全部归零，野草都割不动了。 　　他现在在思考——香能干什么。 　　他在村子里溜达了半天，连个杂货店都没有，总不能以后他也吞香吧？ 　　—— 　　嗯？ 　　虽然他是个人，但他的角色在游戏里确实是死了。 　　……万一呢？ 　　他立马爬起来，拾捡了一些枯枝干叶堆起来，摸出自己还没使用过的火折子。 　　“嚓”一声轻响，火折子上冒出火星，晕染出一小圈暖黄。 　　祝衍：“……？” 　　茫然四顾。 　　周围还是黑白灰。 　　再低头。 　　火光周围确实是暖黄。 　　眼看火星减小，祝衍顾不得多想，赶紧点燃地上枯枝枯叶。 　　火光逐渐变大，黑白灰的色调逐渐往后移动，露出干枯的树枝、落叶，浅褐色的泥土地、浅灰色的石块。 　　祝衍：……这是啥情况，火驱邪吗？ 　　呆了片刻，他按照原计划，试探般点燃一支香。 　　细烟袅袅，略带檀香。 　　打开属性面板： 　　一直不动弹的饥饿值增加了三个点。 　　祝衍：“……” 　　他在这里连饥饿值都不掉，涨起来有什么意义？ 　　对着袅袅燃烧的香火发了半天呆。 　　祝衍沮丧。 　　现在没法上新手村的学堂，这黑白灰的世界连怪都没有，NPC也一个比一个恐怖…… 　　这游戏也不咋好玩嘛。 　　要不还是下线去学幼儿教材吧—— 　　“咔嚓”一声，断枝脆响。 　　祝衍抬头。 　　一道身影由远而近走来。 　　祝衍：“！！” 　　跳起来，“【林易！？】” 　　黑白灰的世界里，林易背着他那把长剑，慢慢吞吞走过来。 　　祝衍立马迎上去：“【你为什么、这里？】” 　　想到之前杀他的那几个人，他气愤，“【是不是，有人，那个，你？】” 　　还比划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林易懂了，开口：“【不是。是任务。】” 　　祝衍：“……哦。” 　　林易看他：“【你——】” 　　“【哇！】”祝衍反应过来，一把抓住他胳膊，惊喜道，“【我要跟你、一起！一起！】” 　　林易顿住，神情呆滞了将近一秒。 　　祝衍毫无所觉，兴奋嚷嚷：“【带我带我！我要，出去！】” 　　指了指脚下，再指了指上面，强调，“【出去，带我出去！】” 　　既然做任务能进来，肯定也能出去。 　　他得救了！！ 　　林易定定看着他，道：“【好。】” 　　祝衍顿时又觉得这游戏可以了。 　　他拉着林易走到篝火边，摸出一根香递给他，嘿嘿笑道：“【吃。】” 　　林易淡定接过，凑到火上点燃，弯腰插在旁边泥土地上。 　　祝衍：“……” 　　可恶，忘了这人是高级玩家，连地府任务都能接，当然知道怎么用。 　　林易停了片刻，估计是等饥饿值起效。 　　然后掀眸看他：“【走吧，我做个任务。】” 　　祝衍：“【诶，我就跟着你了。】” 　　美滋滋地开始灭火。 　　林易定定看他，黑白灰的环境里，黑色眼珠上飞掠而过的碎光格外明显。 　　祝衍把火枝全都踢开踩灭，确定没有火星了，抬起头：“【好了，走吧！】” 　　林易眸中碎光瞬间消失，微微点头，转身往前走。 　　祝衍亦步亦趋：“【林易，你做什么任务？】” 　　林易：“【*￥%￥。】” 　　祝衍：“？” 　　林易翻出一信件，重复了一个词。 　　祝衍凑过去细看。是封盖了火漆的信件。 　　他懂了，指着信，复述：“【信？】” 　　林易：“【对。】” 　　祝衍回忆他刚才的发音：“【肃信。】” 　　林易：“【送信。】” 　　祝衍：“【送信。】” 　　林易：“【对。】” 　　祝衍高兴极了，又嘀嘀咕咕地念了几遍，确认记住了，朝林易道：“【谢谢！】” 　　接着又用自己蹩脚的词汇补一句，“【易、哥哥，最好！】” 　　双手举过头顶比爱心，“爱你~~~” 　　林易：“……” 　　祝衍脚步轻快地往前走：“【我们没有，那个，朋友——嗯？】” 　　倒回来，疑惑，“【林易？】” 　　林易不动弹。 　　祝衍推他：“【林易？哥哥？你在吗？】” 　　林易的身体突然出现跳帧，胳膊肩膀身体、甚至连脑袋也出现一个个马赛克缺口，看起来像是信号卡顿。 　　祝衍：“……？” 　　下一瞬，林易身周仿佛刷过一大片字符串，歘地一下又全部聚拢，身体再次恢复正常。 　　整个过程持续不到三秒，那双黑眸也没有动弹半分，全程无波无澜地注视着祝衍的方向。 　　祝衍小心翼翼碰了碰他胳膊：“【林易？你还在吗？】” 　　林易黑眸动了下，看着他：“【在。】” 　　祝衍松口气，问：“【你刚才，唔，】”指着拉去系统面板的胳膊，“下线了吗？” 　　林易：“嗯。” 　　他就知道！祝衍感慨道：“效果挺惊悚的。”尤其是搭配着黑白灰的背景。 　　林易应该是听不懂，看他两眼，继续往前走。 　　祝衍忙追上去：“这边过去也有村庄吗？我们要走多久？” 　　再用新学的词汇磕磕巴巴、比手画脚地翻译。 　　林易却听懂了，开始教他新的词汇和句子。 　　祝衍痛并快乐着。 　　一路行走，又学了十几个词和几个简单的句式。 　　这回，林易还教他怎么使用游戏系统自带的摄录功能，把他学习过程记录下来，过后可以复习生字、生句。 　　祝衍大喜，一叠声说着道谢，“哥哥”跟不要钱似的往外撒，还快乐地围着林易绕圈，一会转到他左边，一会转到他右边，磕磕巴巴但大胆地复诵生词生句：“【河流、石头、小路——哥哥，那个怎么念？】” 　　步履平稳、语气平静的林易：“【高山。】” 　　“【哦哦，高山，高山！】”快乐小鸟绕到他另一边，“【这个这个！】” 　　“【灌木。】” 　　“【灌木、灌木。】” 　　…… 　　一声声清润雀跃的诵读、叫唤，快乐又热烈。 　　拂面的风忽疾忽缓，草叶时而快速晃动时而轻轻摇曳，黑白灰的世界开始显露生机。 第10章 　　祝衍跟着林易走了半天，词句学了不少，脚下的荒草地开始变化，变成泥土地。 　　祝衍知道应该是快有人家了。 　　没多会，土路尽头果然出现建筑。 　　祝衍以手作檐，举目瞭望，咋舌：“那是城墙吗？” 　　林易侧头看他，没说话。 　　祝衍忙问他：“【那是什么？】” 　　林易说了个词。 　　祝衍没明白，拉住他。 　　林易停下。 　　祝衍捡起一块小石，就蹲在土路上划拉起来。 　　他画了个简笔的城楼。 　　然后抬头看林易，指着远处城墙：“【这个吗？】” 　　林易墨黑瞳眸仿佛凝视着他，语气平静道：“【对，城墙。】” 　　祝衍复述，被林易纠正了一遍，然后他便打算起来。 　　林易却蹲下来，用手指在地上划拉出几个字符，重复：“【城墙。】” 　　祝衍眨眨眼。 　　林易看着他：“【写。】” 　　祝衍笑了，乖乖低下头对着他的字符模仿。 　　写的时候他发现了，“城”字就是完整的华国字体，只是读音…… 　　脑袋被轻敲了下。 　　林易盯着他，重复：“【写。】” 　　祝衍：“。” 　　老师好严格啊！ 　　赶紧低头开写。 　　一遍就过，林易点头了。 　　祝衍高兴，准备起身。 　　林易却按住他肩膀，把一路上学的生词跟句子挨个写出来，让他跟着写。 　　祝衍：“……” 　　虽说是刚好遇到土路，他也迫切需要交流。但老师比他还上心的感觉，让他有那么一点点……啼笑皆非啊。 　　俩人就这样蹲在土路上写字。 　　祝衍为了看清楚，凑到林易边上，脑袋挨着他肩膀。 　　林易凝滞，黑眸闪烁。 　　因为面无表情，看起来跟平日毫无差别。 　　低着头的祝衍认认真真写完一个字，拿手肘撞了撞旁边：“【哥哥，这样对吗？】” 　　他现在叫“哥哥”格外顺溜。 　　可能是语言不同，要是用母语他肯定会尴尬，但用外语……嘿嘿，简直不要太顺口！！ 　　林易慢了半拍，才道：“【对。】” 　　祝衍察觉，狐疑看他一眼：“【对吗？】” 　　林易：“【嗯。下一个。】” 　　祝衍立马抛开疑虑，认真看他写字。 　　林易把一路上学过的字句全都扒拉出来，挨个让祝衍复读和描写，确认祝衍都对了，才会进行下一个。 　　黑白灰的世界看不出日夜，游戏里也不担心时间流逝，祝衍学得认真，林易也教得认真。 　　等教学结束，俩人才继续前行。 　　走着走着，前边开始升起白雾，将黑白灰的世界掩盖得朦朦胧胧的。 　　因为林易在身边，祝衍也不觉得惊悚了，甚至还兴致勃勃地四处打量，朝林易比手画脚地问“雾”怎么说。 　　但这种抽象的东西太难比划，林易虽然说了个词，他也不知道是不是指雾。 　　俩人边聊边走，很快走到城墙跟前。 　　祝衍老远就开始盯着城楼上的字，直到近前，才终于看清楚城楼上的字——酆都城。 　　是熟悉的三个字符。 　　祝衍眼睛一亮，立马抓住林易胳膊，遥指城门：“【哥哥，这个、这个！】” 　　林易秒懂，念出读音。 　　祝衍复读几遍，再看这城楼，竟然在这黑白灰的世界里感受到家乡的温暖——呸呸，是文化的温暖。 　　这个世界，一定跟他原来的世界有关联。 　　视线下移—— 　　“啊！”祝衍惊呼，瞬间大挪移，躲到林易背后。 　　林易：“。” 　　城墙门口，两排骷髅抓着立地长矛，骷髅眼睛还冒着幽蓝鬼火，正直勾勾盯着他俩。 　　祝衍：恐怖如斯！ 　　林易：“【骷髅。】” 　　祝衍：“？” 　　林易把他拉出来，指着那两排骷髅，道：“【跟我念，骷髅。】” 　　祝衍：“……” 　　好好好，他易哥是见多识广，心系教学大任！ 　　在两排鬼火骷髅的注视下，他被迫学会了复杂无比的“骷髅”，连读音带笔画，直到林易点头。 　　然后林易带着他穿过骷髅NPC，走进城墙。 　　喧嚣声瞬间涌进耳朵。 　　祝衍惊了。 　　跟城墙外雾气浓重、阴气森森的氛围截然不同，城内沿街都是店铺，铺子里外都是NPC。 　　关键是这些NPC，各种形态、各种样子。 　　人类模样但断胳膊断腿的；人类上身但蛇尾或马身或其他乱七八糟动物身体的；更多的是各种各样的动物，顶着NPC的灰色字符，或三三两两凑一起高谈阔论，或在小贩商铺跟前大声议价，甚至还有打架撕扯的。 　　祝衍抓住林易袖子，小声询问：“【这里没有人？】” 　　林易：“【没有，这里是￥#。】” 　　祝衍茫然。 　　林易指向身后城楼，重复。 　　发音不是“酆都城”，那应该是“地府”之类的？祝衍：“我是说，玩家，玩家！”指自己再指对方，“【我们这种。】” 　　林易似乎懂了：“【新地图，没人。】” 　　“地图”这个词，林易在“人间”乡村教过他，当时是要带他去刷野鸡，让他打开地图来着。 　　祝衍：“……哦。” 　　林易视线扫过抓着自己袖子的手指，黑眸闪了闪，继续往前走。 　　祝衍也不再多问，亦步亦趋跟着他，眼睛则忙着四处张望。 　　林易带着他穿过街道，绕进没什么人——没什么生物的街区，左拐右拐，走到一间看起来很气派、但是大门紧闭的大院前。 　　林易站定，看着祝衍。 　　祝衍茫然回视。 　　林易握住胳膊上的爪子，轻轻拿开。 　　祝衍：“……” 　　尴尬笑笑。 　　林易黑眸闪了下，转头，踏上台阶敲门。 　　厚重木门吱呀一声打开，出来一个五官、四肢健全的人类NPC。 　　祝衍站在台阶下，只听到NPC叽里呱啦几句话，收了林易递出的信，就点头回去，关上大门。 　　林易走下台阶。 　　祝衍看看紧闭的大门，再看他：“【没了？】” 　　原谅他贫瘠的词汇，他甚至没法礼貌一点询问。 　　好在林易也不介意，点头，道：“【走了。】” 　　祝衍大喜：“【可以出去了？】” 　　“嗯。” 　　林易带着他在酆都城里绕了一大圈，走进一个坐落在偏僻角落的小庙。 　　里头的布局，跟复活点一模一样，连黑白衣服的NPC也一样。 　　只是NPC的脸不一样而已。 　　祝衍又去拽林易袖子。 　　林易停步回头。 　　祝衍小声：“【哥哥，我没有钱，没有钱出去。】” 　　林易：“【不用，你有#*。】” 　　祝衍：“？” 　　林易摸出一根香，重复：“【#*。】” 　　祝衍呆滞。这玩意能复活？不是得花钱吗？ 　　林易轻拍他脑袋：“【#*。】” 　　祝衍：“……” 　　行，先学习。 　　点开录屏，开启再一次的学习。 　　林易教发音，香这个物品上面有白色的字符，搭配起来，他又多会了一个词汇。 　　教学任务很快结束。祝衍眼巴巴看向林易。 　　林易停顿两秒。 　　祝衍都快习惯了，推他：“【哥哥？】” 　　林易的网是不是不太好，总是卡顿卡顿的。 　　不过，他这种兜里没几个钱的贫困人士，网络都是畅通无阻的，林易究竟活在什么地方啊。 　　林易动了，转头走向那两名NPC。 　　祝衍连忙跟上去。 　　林易指了指黑衣服NPC，道：“【给他。】” 　　祝衍：“！！” 　　立马跟冷眼的黑衣NPC对话。 　　黑衣NPC简单两句话后，他面前弹出一个窗口。 　　祝衍现在能看懂几个字符了，比如“香”和“火”。 　　前后一联系，大概意思是让他提交香火了。 　　他连忙点确定。 　　光影骤闪。 　　世界再次恢复色彩。 　　祝衍热泪盈眶。 　　他爱色彩！他爱这个鲜亮的世界！！！ 　　诶？ 　　林易呢？ 　　他连忙转身寻找。 　　林易就站在他身后，黑眸直勾勾看着他。 　　祝衍凑过去，指着隐藏社交板块的手臂：“【哥哥】，加好友！” 　　林易似乎停顿了下，点头。 　　祝衍弯起眼睛，立马点开社交板块，在空荡荡的列表上方，找到唯一的输入框。 　　他选择手写，输入“林易”两字。 　　搜索结果下立马出现一个“林易”。 　　祝衍连忙戳进去，摸索着点了其中一个按钮——应该是申请好友吧？ 　　下一秒，“叮”一声系统提示，他的好友列表里多了个ID： 　　林易，#$%￥，100￥&。 　　中间字符不认识，但后面的100应该是林易的等级。 　　这说明他俩加上好友了？ 　　祝衍眉开眼笑，关掉光屏，朝林易道：“【好了】，以后，【我们】，可以保持联系。” 　　林易面无表情看他。 　　一看就是没听懂。 　　“【我们，】”祝衍绞尽脑汁，实在想不到合适的词汇，就举起双手做握手动作。 　　但这个握手动作自己做着实别扭，他干脆变成十指交握，道，“【这样】，手拉手。” 　　再垫脚去抱林易肩膀，“肩并肩！” 　　拍胸口，“好哥们！” 　　一直盯着他的林易：“……” 　　马赛克缺口再现，字符窜来窜去，连脸都裂了。 　　祝衍：“……” 　　惊悚！ 　　不是，大哥，你都玩到100级了，能不能换个网啊！！ 第11章 　　祝衍还在发毛呢，林易开口说话了。 　　“【我们不同#￥%。不能#￥%。】” 　　墨黑瞳眸直勾勾看着他，往日普通的男中音仿佛卡带，带上了几分金属质，有一点点机械音味。 　　祝衍压根没注意到那句听不懂的话，只好奇：“你的声音怎么变了？也是因为卡了吗？” 　　指自己脖子，“【声音，这里，啊——】” 　　林易盯着他：“【这是我￥#%声音。】” 　　祝衍联系上下文，大概明白：“【你在】，”指下线的控件位置，“【的声音？】” 　　林易停顿了两秒，才道：“【是。】” 　　祝衍估计他是在理解自己的意思，听到回答，笑了：“【声音，好听。】” 　　比原来的声音好听多了，低沉带点金属质感，特别有辨识度，一听就很帅！ 　　强调，“【比前面的好听。】” 　　林易身上又开始马赛克了。 　　祝衍：“……” 　　“【哥哥啊，你的信号，】”指了指脑袋，两手食指对接，表示信号连接，“【不行啊，能不能，】加强一下啊！”握拳，做了个加油的动作。 　　林易黑眸闪烁，开口那一句：“【不同#￥%。不能#￥%。】” 　　祝衍不明白：“【什么？】” 　　林易看他几秒，视线转开，指向旁边的野草，再指几步外的石头，道：“【草和石头，不同#￥%。】” 　　祝衍大概理解了。这是指不同类？ 　　他复述：“【草和石头，不同#￥%。】” 　　点头，“【对的。】” 　　林易：“【我们也不同#￥%。】” 　　祝衍茫然了，重复：“【我们也不同#￥%？】” 　　林易“嗯”了声，黑眸直勾勾盯着他。 　　祝衍觉得自己理解错了，看看草看看石头，再看他看自己。 　　然后恍然：“喔，你是说我俩不同性格？还是不同情况？” 　　他挠腮，“【对的啊，我们不同#￥%。】” 　　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哪哪都不一样，不管那个发音是什么，肯定没毛病。 　　林易沉默了。 　　祝衍撞了下他胳膊：“【不同#￥%也可以。】” 　　交朋友嘛，求同存异。 　　“【我不会——】”嫌弃咋比划？ 　　他挠了挠腮，艰难憋词，“【我不会，不要你。】” 　　林易：“……” 　　光影一闪，人没了。 　　祝衍下意识伸手，抓了空。 　　他：“……” 　　话说，上回林易在村子里瞬间消失，也是因为断线吧？他是怎么玩到100级的？ 　　…… 　　也不知道要等多久林易才会再上线。 　　祝衍无奈。 　　看来打量四周。 　　是他死之前的小树林。 　　杀他的那几个玩家早就不见了，周围又是一片虫鸣鸟叫的安宁静谧。 　　祝衍犹豫是留在这里等林易，还是进村里看看学堂有没有上课，或者去打怪—— 　　等等。 　　他连忙拿出自己耐久度清零的木棍。 　　原本光鲜亮丽的木棍已经变得灰扑扑，上面甚至还多了几道裂缝。 　　祝衍微微使力往地上一戳。 　　木棍应声断开，彻底报废。 　　祝衍：“……” 　　垃圾全息！ 　　至于这么真实吗？ 　　扔开木棍，他准备返回村子想办法—— 　　眼前光影再闪。 　　繁复字符串飞速旋转凝聚，快得仿佛只是闪了道光，掉线的林易就再次站在他面前。 　　依旧是面无表情，那双看不清瞳仁的黑眸依旧直勾勾的。 　　祝衍：“……” 　　立马上前抓住林易右手，在他手腕位置打圈，提示智脑手环，诚恳地，“【哥哥，给我这个！】” 　　“【我想】，”戳他手腕，“【用这个跟你说话！】” 　　既然林易是掉线大王，那他就要个现实的联系方式呗。 　　林易：“……” 　　马赛克再现。 　　祝衍用力抓住他，仿佛能拽住他一般，着急大喊：“【哥哥！别再掉了！】” 　　林易：“……” 　　好一会，林易终于稳定下来。 　　那双看不见瞳仁的黑眸直勾勾看着他。 　　祝衍等半天没看到他动弹，在他面前挥手：“【哥哥？在吗？哥哥？听到了吗？】” 　　林易黑眸似乎转了下，缓缓点头。 　　祝衍松口气，小小抱怨了句：“【你怎么不跟我说话？】” 　　林易：“……” 　　金属音迟缓地、生涩地道，“【￥%#。】” 　　祝衍听不懂，直接问：“【什么意思？】” 　　林易直勾勾看他：“【￥#$%&#%。】” 　　祝衍头疼：“【可以了可以了，我们继续刚才的……】”话题。 　　算了说不明白，又去戳他手腕，“【给我这个！】” 　　林易慢了两拍：“【……好。】” 　　祝衍狐疑看他：“【你不想吗？】” 　　他顿了下，掩下失望，笑道，“【你不想，不用。】” 　　他应该先问一句方不方便的。 　　但……该死的语言隔阂。 　　林易：“【……没有不想。】” 　　那就是想。 　　祝衍失落一扫而空，眉开眼笑。 　　他右手虚握拳，轻敲林易肩膀：“好哥们！！” 　　林易直勾勾看他。 　　祝衍习以为常，指了指自己手腕，问：“【怎么给？】” 　　以这个时代的科技，他相信游戏里也一样能添加联系方式。 　　要是在现实，他绝对不敢问——哪有人活了二十几年还不会用智脑手环添加联系人？ 　　但游戏不一样，林易非常清楚他就是个游戏小白，不会在游戏添加联系方式，多正常啊。 　　林易果然没有质疑他，动了动手臂。 　　祝衍听到“叮”一声，面前弹出一个半透明窗口，上面写了一行字符，中间有他认识的“林易”俩字。 　　他朝林易弯了弯眼睛，立马点确认。 　　系统再次“叮”一声，自动关闭窗口。 　　祝衍心满意足，抬头看林易：“【好了。】” 　　林易：“嗯。” 　　然后就没话了，只是看着他。 　　祝衍看了眼村子方向，主动提起话题：“【我要回去村子，你要去干什么？】” 　　林易：“【￥%你**。】” 　　祝衍：“？” 　　林易：“【任务，你的。】” 　　祝衍听懂，不解：“【我没有任务。】” 　　林易：“【有。】” 　　祝衍：“？” 　　然后他就被林易带回村里，开始接任务。 　　全程只需要跟随，看着林易跟NPC村民沟通——这家伙只需要简单说两句，他手里的系统就会弹一个任务窗出来。 　　林易带他绕村一圈，几乎把所有NPC都聊了个遍，从村西口钓鱼的大爷，再到村东头刺绣的大姐，连在村子里打闹的小屁孩都不放过。 　　祝衍扫了眼自己打开的任务面板，对着那一长排几乎看不到头的任务列表，发出进村后的第一个疑问：“【哥哥，我能做完吗？】” 　　林易回头：“【可以，没有￥4#。】” 　　祝衍：“？” 　　林易蹲下，在地上随手写了几个数字： 　　15：23 　　再在后面画了条直线。 　　“【现在。】”他指着那几个数字，然后再指直线方向，“【没有￥4#。】” 　　祝衍哭笑不得：“【我没有——】”担心任务时间。 　　咋解释啊？ 　　算了。 　　虽然对方听不懂，他还是解释了一句，“我只是开玩笑的。” 　　伸手把人拉起来，朝林易笑，“【我知道，谢谢哥哥。】” 　　林易起身看他。 　　祝衍眉眼弯弯：“【现在做哪个任务？】” 　　林易：“【买武器。】” 　　祝衍：“【……对哦。】” 　　他打开包裹，对着上面三个零，头疼了，“【我可以把鸡肠鸡心，】做成小吃卖给NPC或者玩家吗？” 　　他试图解释这一长句，“【鸡肠——】” 　　面前多了几个金元宝。 　　林易一手掌平托着整整齐齐五个金元宝递到他身前。 　　祝衍：“……” 　　他直觉皱起脸，推拒，“【这样不好。】” 　　林易黑眸直勾勾看着他。 　　祝衍解释：“【我要学习搞钱。】” 　　林易把金元宝递近两分：“【以后可以。现在，拿着。】” 　　祝衍迟疑。 　　林易另一手抓起他右手，握住：“【我们#￥%，你可以拿着。】” 　　祝衍眨眨眼，释然点头：“【对哦，我们是——】”换回自己的语言，“好哥们！” 　　爽快拿走五个元宝，朝他龇牙，“【谢谢】，当我借你的！” 　　林易定定看他。 　　祝衍也没管他懂不懂，反手拉住他：“【走走，买衣服、买武器。】” 　　所有装备都清零了，修了贵死，不如买新的。 　　林易垂眸看向拉着自己的手，墨色瞳眸闪烁，身上马赛克忽隐忽现。 　　祝衍毫无所觉，带着人兴冲冲开始采购。 　　裁缝NPC——林易带他绕村子的时候，他才摸出裁缝NPC的位置。 　　再到打铁铺。 　　还有杂货铺。 　　一路下来，采购了一套适合新手的低等级短打、一双新手鞋子、一把比原来木棍贵20银元宝的木棍、一把匕首，装备就齐全了。 　　林易虽然给了他四个金元宝，但他没打算全上高阶装备。 　　按照林易给他接的这些任务，全部跑完，他肯定会升好几级，到时还得换，现在就暂且将就着。 　　木棍稍微好一点，是因为有打怪需求。 　　他2级的时候，林易都能让他干野鸡BOSS，他可不想拿小木棍给怪挠痒痒。 　　林易扫过他身上装束，果然没说什么，带着他朝着村南口前进——是跟小树林相反的方向。 　　祝衍挥舞着木棍，雄心壮志的：“【哥哥，我们要去打什么？】” 　　林易：“【￥*。】” 　　祝衍跟着念了两遍，然后握拳：“【我会努力打￥*的！】” 　　感谢学堂，“努力”是个好词语。 　　林易：“嗯。” 　　走出村南口，入目就是一大片的田地，浅绿色的矮小禾苗迎风摇曳。 　　祝衍举目四望：“【￥*在哪里？】” 　　林易带他走到一片绿禾田前，指着其中一株禾苗，道：“【这里。】” 　　祝衍：“？” 　　凑过去，仔细寻找。 　　……终于在一片双指粗的绿色禾叶下，看到一只蠕动的同色菜虫。 　　他：“……？？？” 　　震惊脸，“【这是￥*？】”菜青虫？ 　　林易：“嗯。” 　　祝衍：“【……行】” 　　收起小奢侈品木棍，拿出匕首—— 　　被按住手。 　　林易朝他摇头：“【用手。】” 　　祝衍：“……” 　　脸裂了，“【用手拍？】” 　　林易：“【抓。】” 　　捏起那条菜青虫，递给他，“【收起来。】” 　　祝衍对上那条半指长的、蠕动的菜青虫，噔噔噔倒退数米。 　　林易：“？” 　　狐疑看他。 　　祝衍：“……” 　　大老爷们，岂能怕虫子？！ 　　他硬着头皮走过去，从林易手里接过毛毛虫—— 　　蠕动、绵软——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浑身发毛，迅速扔包里。 　　林易：“……” 　　祝衍抬头，希冀地问道：“【需要抓几只菜虫？】” 　　林易：“【3960。】” 　　学堂学过数字，祝衍听懂了。 　　有零有整，足足40个格子。 　　祝衍：“……” 　　他真心地，“【哪个任务需要这么多菜虫？我们可以不做吗？】” 　　林易：“【任务20条。】” 　　祝衍：“？” 　　他瞪大眼睛，“【那为什么我要抓3960。】” 　　林易神情平静：“【3960后出BOSS。】” 　　祝衍：“…………” 　　抓狂，“【打死不行吗？】” 　　林易：“【以后有用。】” 　　祝衍：“。” 　　他赢了。 　　认命开始抓菜青虫。 　　1条菜青虫。 　　2条菜青虫。 　　…… 　　啊啊啊啊啊太紧张捏爆了。 　　——垃圾全息啊！！为什么质感这么真实？！ 　　祝衍恶心坏了，举着手指试图找点水或者别的东西擦一擦。 　　一直跟着他的林易看他半天不动，扫了眼他沾着虫尸液的手指，伸手—— 　　握住他的手，往他身上短打正抹一遍、反抹一遍。 　　“【好了。继续。】”他道。 　　祝衍：“……” 　　原地崩溃。 　　脑内咆哮—— 　　林易我哔——哔——！！！ 　　林易顿住。 第12章 　　祝衍原地蹦了两下，确认身上的虫尸液是甩不掉了，郁闷站定。 　　林易就这么定定地看着他蹦跶，没有丝毫动作表情。 　　祝衍怒目而视：“【你为什么这样做？】” 　　林易：“？” 　　即便他保持着面无表情，祝衍也读出了他的疑惑和不解。 　　他气不打一处来，手指举到对方面前，道：“【菜虫！不要！不要！！】” 　　林易却道：“【要，要3960。】” 　　祝衍：“……” 　　将还带着残留液体的手指往他身上连戳带抹，“【我是说这个！！】脏死你脏死你！” 　　林易低头看他手指动作，身上马赛克若隐若现。 　　祝衍光顾着看手指，确认指甲边上都没有残余了，才停下来，怒道：“【菜虫，不要！】” 　　手指在他胸口擦一下，强调，“【不要！！】” 　　林易懂了，道：“【15分钟后会**。】” 　　祝衍猜测那个词是类似“刷新”的意思，气得给他一拳：“【不要！能**也不要！】” 　　林易停顿两秒，抬起右手。 　　祝衍以为他又要搞事，迅速躲开手。 　　林易却没管他的手指，径自伸到他胸口，拿手指擦拭他衣服上沾染的虫液。 　　隔着一层短打，胸口被擦拭的触感直入大脑—— 　　祝衍一个激灵，连忙抓住林易的手：“【你做什么？！】” 　　林易停下，掀眸看他，认真道：“【你不要，我**。】” 　　听话听音，那个生词应该是擦掉的意思。 　　祝衍：“【擦掉？】” 　　林易：“嗯。” 　　挣开他的手，准备继续。 　　祝衍忙再次抓住他的手，道：“【不用！】” 　　林易没躲。 　　他直接用左手扣住祝衍腕部，拉开，右手则继续擦拭他胸口。 　　祝衍大窘，急得顾不得语言转换，伸出左手格挡：“别别别！” 　　话音刚落，两手都没了自由—— 　　林易单手禁锢住他双手手腕，平静道：“【不要动。】” 　　祝衍：“。” 　　此时此刻的他，双手被人一爪子拉高过头顶—— 　　不是，哥们，不觉得这个姿势有点奇怪吗？！ 　　他窘迫，“【哥哥？！你要干什么？】” 　　林易垂眸，认真看着他的胸口处，道：“【你不要，我擦掉。】” 　　手指继续擦拭。 　　诡异的指腹触感清晰传入大脑。 　　加上俩人的姿势动作。 　　祝衍浑身不自在，开始挣扎：“【可以了！不用！】” 　　林易稳稳抓握住他的双手，丝毫不给他挣脱的机会，继续擦拭。 　　“【你不喜欢。】”他道。 　　胸口被一下一下地擦过。 　　祝衍头皮发麻，挣扎得更厉害了：“【真的可以了！哥哥！】” 　　“哥哥”的发音甚至带了几分求饶意味。 　　林易手指顿住，慢吞吞抬眸看他。 　　祝衍欣喜，一叠声地：“【可以了可以了，放开我，哥哥！】” 　　不知道为什么，林易半天没动弹，只拿那双黑眸直勾勾盯着他。 　　不会又卡掉线了吧？ 　　祝衍试探挣扎：“【哥哥？】” 　　手腕力道倏然收紧。 　　6级小脆皮祝衍吃痛，嘶了声。 　　林易黑眸闪了闪，松开他。 　　祝衍噔噔连退好几步才站定。 　　林易的手仍然架在半空，站在那儿不动弹，只拿黑眸看着他。 　　透过那没什么表情的脸和墨黑瞳眸，祝衍竟然品出几分无措。 　　他眨了眨眼，唤了声：“【哥哥？】” 　　林易动了。 　　他放下手，金属质的音色平静却透着认真：“【我擦掉了四成，剩下部分已经**衣服，需要****，你要是****，我可以****。】” 　　祝衍：“……” 　　林易：“【你不喜欢，我可以***，你不要****。】” 　　祝衍：“……” 　　林易往前一步，黑眸直勾勾看着他：“【不要***。】” 　　祝衍：“……” 　　听不懂啊！ 　　他无奈摊手，“【哥哥，我们还是抓菜虫吧。】” 　　林易：“……” 　　视线落在他染着菜虫液的胸前。 　　祝衍立马抱胸：“【可以了！不用了！】” 　　林易黑眸似乎转动了，然后他问：“【你是***了吗？】” 　　祝衍随意：“【是吧。】” 　　不管是什么，反正回答“是”应该错不了。 　　刚说完，就看到对面出现马赛克点缀。 　　他，“……” 　　怎么说两句就卡啊。 　　祝衍等了会，等对面的马赛克消失了，才接着道，“【我可以去抓菜虫了吗？】” 　　林易：“……” 　　半晌，应了声“好”。 　　祝衍立马转开注意力，钻进禾苗地里抓菜虫。 　　翻找，抓，扔，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也需要十几秒。 　　需要重复三千多遍。 　　祝衍没注意时间，直到林易给他递食物。 　　他眨了眨眼，才发现游戏世界已经天黑了，光线已经转成了舒服柔和的月辉，而他的饥饿值也掉到了60以下。 　　而包裹里，只有六百多条菜虫。 　　他叹口气，直起腰，摆手：“【等等。】” 　　钻出禾苗地，小跑到不远处的溪流边洗手。 　　洗完，发现林易跟在后面。 　　他连忙站起来，问：“【怎么过来了？】” 　　林易递给他面包：“【***。】” 　　祝衍眨眨眼。 　　算了，不是什么要紧话。 　　接过林易递过来的面包，笑道：“【谢谢哥哥。】” 　　林易：“嗯。” 　　站在那儿不动。 　　祝衍低头看面包呢。一看，发现是熟悉的面包的面包，顿时笑了，抬头：“【你今天怎么不烤面包了？】” 　　林易立马接话：“【你不喜欢。】” 　　祝衍：“【……你怎么知道？】” 　　回忆起俩人第一次见面，他忍不住笑，“【是你不喜欢吧？】” 　　林易似乎思考了两秒，慢吞吞道：“【我没有*****。】” 　　祝衍：“？” 　　林易没解释，只是道：“【你该**休息了。】” 　　祝衍：“【**？】” 　　林易指了指他右胳膊。 　　祝衍懂了，惊喜重复：“【下线！】” 　　终于学会这个词了！！ 　　林易点头：“【你的#￥%时间到了。】” 　　提醒他游戏时间过长了吗？ 　　他在地府地图帮NPC做任务都做了好久，回到村子里也过了几个小时，算下来，可能真有一天了。 　　不过，林易怎么知道的？ 　　祝衍看着对方，想问，但这个问题好像有点质问的意味，他本来语言就不太顺溜，要是引起误会就不太好了吧？ 　　祝衍按捺下询问的心，扬了扬手里面包，道：“【吃完就下。】” 　　林易“嗯”了声。 　　祝衍看看左右，招呼他走回田边，直接坐在草叶铺就的田埂上。 　　林易跟着坐下，侧头看他。 　　祝衍：“【……你也吃啊。】” 　　林易“哦”了声，也掏出一块面包开啃。 　　祝衍吃完一片，看看饥饿值直接过80，安心关掉，再抬头，面前又多了一块面包。 　　他：“【……谢谢哥哥。】” 　　吃完这一片，饥饿值直接回满。 　　祝衍拍拍手，看向旁边慢吞吞啃面包的林易，迟疑片刻，才开口道：“【我下线了。】” 　　林易停下吞咽，看着他点头。 　　祝衍问：“【你不下线吗？】” 　　林易：“【下。】” 　　祝衍又问：“【你什么时候啥线？】” 　　林易纠正：“【上线。】” 　　祝衍：“【喔，上线。你什么时候上线？】” 　　林易：“【我**在。】” 　　祝衍：“？” 　　林易换了个说法：“【你上线可以找我。】” 　　祝衍眨眨眼，恍然，指着好友系统所在位置：“【这里找？】” 　　林易：“【可以。】” 　　祝衍点头，顺手打开好友系统。 　　空荡荡的列表上，只有林易的ID挂在上面。 　　ID后面还有一个数值：27。 　　祝衍好奇，抬头问林易：“【27是什么？】” 　　林易完全不用看系统，张口就道：“【***。】” 　　祝衍：“……” 　　林易停了几秒，起身走过来，拉起他。 　　祝衍茫然站起：“【是要——】” 　　后背被按住，直接靠进林易宽厚的胸膛里。 　　他，“！！” 　　林易带金属质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这个，***。】” 　　祝衍：“……” 　　原来是为了解释啊。 　　他松口气，连忙挣脱，退后站到田埂上，道，“【知道了——我下线了，再见。】” 　　没等看清林易的表情，迅速下线。 　　温柔月辉瞬间消失，缓缓打开的游戏仓铺洒开明亮的光线。 　　祝衍对着逐渐虚空发呆，懊恼自己刚才反应有点傻…… 　　算了。 　　他慢吞吞爬起来。 　　已经将近晚上8点，游戏仓里的营养剂也见底了。 　　祝衍估摸了下。 　　一管营养剂不够24小时啊。 　　难道他中途出来一趟，有部分营养剂损耗了？或者是加快消耗进度？ 　　不确定。 　　祝衍也懒得套衣服了，光着身体走进浴室冲澡。 　　收拾妥当出来，他坐下开始摸索——怎么将游戏里录制的教学视频弄出来查看。 　　托林易和学堂的福，他现在能写的字多了，查东西快多了。 　　很快他就把视频找出来，挨个打开复习。 　　刚看到阴间地图的第二个视频，他的手环突然开始震动。 　　祝衍吓了一跳，如临大敌地盯着手腕上的手环—— 　　手环显示屏约莫半寸宽、半指长，现在上面只有一个卡通头像在跳动。 　　按照使用指南，这是有人联系他。 　　以他现在的语言…… 　　祝衍盯着手环屏幕，一直等到震动停止。 　　刚松口气，震动再次开始。 　　反复四次后，对面终于停止。 　　紧接着，手环屏幕闪了一下。 　　祝衍回忆手环使用指南，摸进信息库—— 　　从发件人到内容，除了几个“你、我”的基础词汇，其他全都看不懂。 　　祝衍：“……” 　　头疼。 第13章 　　关掉信息，祝衍稳下心神继续学习。 　　现在头疼也没办法，抓紧时间学习才是正道理。 　　祝衍翻出智脑上的记事本，对着投影视频挨个复习诵读。 　　一低头一抬头，竟然已经深夜两点多。 　　精神奕奕的祝衍：“！！？” 　　这么晚了？他怎么还不困……只是有点饿。 　　压力太大，精神高度紧张，学习起来不觉得累？ 　　祝衍再看一眼时间，喝了半支营养液就赶紧回房。 　　灯还是亮的。 　　他闭上眼睛，有意识调整调整呼吸。 　　保持平缓的呼吸片刻，房间里的灯光开始转暗。 　　祝衍更为放松了。 　　他刚来的时候，着实为这屋子的各种设备头痛了很久。 　　全屋都是明亮的，每一面墙、天花板都会发出柔和光线，但灯控开关却不知道在哪里。 　　他找了半天只在门口处看到一个类似显示屏的东西，上面有室内温度湿度，其他的就看不明白。 　　当时他折腾半天放弃，躺床上开始迷糊，灯就自己灭了，他才反应过来，室内的电器设备应该都是智能设置好的。 　　后来他摸索智脑手环，才在里头找到控制家里各种设备的功能界面。 　　确实用着很方便，比如现在。 　　祝衍胡思乱想着，慢慢迷糊过去。 　　一觉醒来，五点多。 　　祝衍懵了几秒，以为手环的时间坏了，爬起来拉窗帘——外边天还是黑的。 　　他默默拉上窗帘，爬回床铺，闭上眼睛，打算再补一觉。 　　…… 　　…… 　　没睡着。 　　祝衍麻了。 　　他前一天玩了一天游戏，然后尝试游戏仓灌营养剂，又玩了21个小时，剩下的时间还在学习、运动，算下来，他差不多40个小时没有睡眠，怎么睡3个小时就醒了？还不困？ 　　祝衍皱眉捋了一遍这两天的作息，视线转向游戏仓。 　　一支营养液能坚持24小时游戏……难道，在游戏仓玩游戏，也算休息？ 　　不可能吧？ 　　玩游戏的时候大脑应该是活跃状态，怎么可能算休息呢？ 　　比如他在游戏里学的生字词、生句，不管是林易教的、还是NPC教的，他都学的特别快，反倒是线下学习的幼儿园教学视频进度缓慢、老是记不住。 　　他这两天有空就复习，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复习巩固幼儿教学视频的内容。 　　所以他推测，游戏里接触的知识是直接作用到大脑皮层，所以效率更高。 　　这种情况下，大脑应该更为活跃，玩了游戏应该更需要休息啊？ 　　祝衍琢磨半天没想明白，打算等以后拿下文字关再查一查。 　　既然精神不错，那就上线玩游戏带学习吧！ 　　虽然这个点林易应该不在，但游戏里还有NPC和NPC学堂。 　　于是，祝衍在凌晨五点四十爬洗漱收拾，给游戏仓灌注营养剂，登录游戏。 　　…… 　　光影闪过，面前还是下线前的那片禾苗田地。 　　现实里外面天还是黑的诶，这里却是大太阳。 　　祝衍错乱了一瞬，才想起自己还有两千多只菜虫没抓完。 　　他挠了挠腮。 　　既然林易不在，不如先去学堂—— 　　肩膀被拍了下。 　　祝衍：“！” 　　迅速扭头：“谁？” 　　正好看到林易面无表情收回手。 　　祝衍惊喜：“【哥哥你怎么也上来了？】” 　　林易：“【我没下线。】” 　　今天没有用修饰音，而是维持他特色的金属质嗓音。 　　好听得祝衍恍惚了两秒才回神。 　　他双手合十侧托着脑袋做休息状，问他：“【你不用这个吗？】” 　　林易：“【********】” 　　祝衍：“……” 　　换个问题，“【那你怎么在这里？】” 　　他学习睡觉加洗漱，快十个小时了，换成游戏里，接近两天……林易刚好回来？不可能这么巧吧？ 　　林易：“【我没有游戏，我*****。】” 　　祝衍琢磨了下，指了指脚下，身体蹦跶两下，再指大脑，用手指做了个离开的动作：“【身体，人，分开？】” 　　挂机是吗？ 　　林易懂了，点头。 　　祝衍好奇了：“【你做什么？】”比手画脚，试图解释“工作”这个词。 　　林易面无表情看他。 　　……他看不懂。祝衍放弃，摆手：“【没事了。】” 　　然后扬起笑容，“【那我们做什么？】” 　　林易的视线移动，落在禾苗田里。 　　祝衍：“……” 　　林易挂机不下线，是为了给他当监工的吗？！！ 　　他垮下脸，嘟囔着吐槽了句，“【我不喜欢菜虫！】” 　　应该是“他恨菜虫”。 　　但他没学过“恨”这个词。 　　祝衍垂头丧气，拖着步子走向禾苗地。 　　右手被拉住。 　　他诧异回头。 　　林易道：“【不抓了。】” 　　祝衍茫然：“【啊？为什么？】” 　　林易黑眸直勾勾盯着他，道：“【你不喜欢。】” 　　祝衍：“……” 　　他是不喜欢，但…… 　　他不解，“【菜虫不是有用吗？】” 　　林易：“【嗯，有用】。” 　　再次重复，“【你不喜欢。】” 　　祝衍：“……” 　　忍不住盯着对方看。 　　林易的脸依旧面无表情，看起来丝毫没有感情波动。 　　但…… 　　他压下心里隐约悸动，开玩笑般道，“【昨天我也不喜欢，你也让我抓。】” 　　林易：“……” 　　明显的停顿了好几秒。 　　祝衍在他脸上挥手：“【哥哥？你又掉线啦？】” 　　林易黑眸动了动，直勾勾看他：“【菜虫有用，菜虫的*********】” 　　祝衍听不懂，但通过野鸡BOSS，他大概能猜到是跟装备有关——等等，野鸡那会儿，林易真的只是为了口吃的吗？ 　　没等他想明白，林易继续开口：“【按照****你应该抓菜虫，但****说，你不喜欢，我不能**你。】” 　　祝衍：“……” 　　盲猜最后一个词是“强迫”或者“勉强”。 　　虽然不知道那个一长串的发音是谁的名字。 　　他有点哭笑不得，“【哥哥，这是游戏。】” 　　林易：“？” 　　祝衍有一大堆的理由想解释，但…… 　　对上林易略显茫然的棺材脸，他顿了顿，改口道：“【我要是很不喜欢，我一定会说的。】” 　　他用食指拇指掐出一点距离，“【我对菜虫的不喜欢，这么多。】” 　　再张开手臂，“【这么多的不喜欢，我一定不做。】” 　　林易黑眸闪了闪，点头：“【我知道了。】” 　　祝衍盯着他，感慨了句：“看不出来，你这么温柔。” 　　林易茫然看他。 　　祝衍弯起眼睛：“【哥哥真好。】” 　　林易黑眸闪烁，直勾勾看着他。 　　祝衍拍他胳膊：“【走了，去抓菜虫！】” 　　说罢，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向禾苗地。 　　林易抬脚跟上。 　　祝衍没多想，钻进禾苗里蹲下来开始扒拉，一条两条……连抓几条后，他猛然反应过来，扭头去看林易。 　　站在几步外田埂上的林易面无表情，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略惊悚。 　　……是在挂机？ 　　祝衍正奇怪，就看林易的眼眸动了下。 　　然后林易开口了：“【怎么了？】” 　　祝衍：“。” 　　果然是在挂机吧。 　　他朝对方摆手，“【没事，你去做你的事情吧。】” 　　林易：“？” 　　祝衍不再管他，收回注意力，专心抓虫。 　　两千多条菜虫，从太阳高高挂抓到深夜。 　　中途还被林易投喂了两回面包。 　　菜虫BOSS终于刷出来了—— 　　一只巨大的、粉白色的漂亮蝴蝶。 　　祝衍：“……” 　　没毛病，菜青虫化蛹成蝶，BOSS可不就是蝴蝶嘛。 　　半人多高的粉白蝴蝶周身散发着淡淡萤光，轻轻扇动鳞翅，仿佛洒落一片星光，漂亮得不可思议。 　　祝衍连忙跑出田地站到小土路上，摸出木棍严阵以待。 　　同时开口问林易：“【哥哥，这个好打吗？】” 　　林易跟着踱出田间，语气平静：“【不会死。】” 　　祝衍：“……” 　　想到上回的野鸡BOSS代练了。 　　他以为林易又要帮他，却看到林易绕开他，站到数米外。 　　小土路两边都是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也没有任何障碍物。 　　祝衍懂了，这回是要他单打独斗了。 　　他连忙转向蝴蝶BOSS。 　　那只粉白蝴蝶应该不是速度型的怪物，巨大的身体在禾苗上空飘飞，鳞翅轻轻晃动，挥洒着星光，慢慢悠悠地越过禾苗，来到祝衍跟前。 　　祝衍试探性地朝它脑袋敲出一棍子。 　　-96。 　　蝴蝶血条瞬间掉下来一小截。 　　祝衍大喜。能打。 　　蝴蝶吃了一击，鳞翅舞动稍稍加快了些，但看起来依旧不紧不慢，甚至往上飞，似乎要逃跑的样子。 　　祝衍抓了三千多条菜虫就等它，哪里会放它离开，挥舞着木棍开始追击。 　　打不到脑袋就敲身体，再不然就打翅膀。 　　蝴蝶在他头顶盘旋飞舞，翅膀身体被敲击，洒落更多光晕，漂亮得不得了。 　　祝衍可不管它美不美，抡着棍子狠狠敲了半天，终于把这只蝴蝶的血条清零。 　　鳞翅破烂的蝴蝶发出一声哀鸣，直直掉落地面。 　　祝衍高兴极了，转头去找林易邀功：“【哥哥，我打完了。这个真……好打！】” 　　甚至没有什么攻击手段，就是有点累人，感觉身上都脱力了。 　　唔，可能是他饥饿值掉了。 　　林易慢吞吞走过来，朝他伸手。 　　祝衍收起木棍，看他的手：“【你要什么——】”吗？ 　　突然天旋地转—— 　　站不稳的他被林易一胳膊圈进怀里。 　　祝衍：“！” 第14章 　　祝衍这一倒，是正脸趴靠到林易胸前的。 　　林易穿的是黑色窄袖长袍，衣料看起来缠织金丝，衣服没有花纹，行动间却隐约流光。 　　祝衍抓过林易胳膊好多次，记得这种衣料的触感是凉丝丝的。 　　他的脸贴过去，却……不太一样。 　　全息游戏里，感官触感极其真实。祝衍在禾苗地里蠕动了N个小时，略显锋利的禾苗叶子刮擦过皮肤的触感都能清晰感受。 　　所以此刻，林易的体温透过凉丝丝的衣料贴到脸上，烘得他的脸颊热度直线上涨。 　　还有圈在腰上的胳膊…… 　　祝衍莫名有点慌，推林易。 　　林易胳膊收紧，垂眸看他：“【不要动，***有****，你需要时间***。】” 　　祝衍虽然都是生词，但句式能听懂。那只蝴蝶估计带负面属性，所以他现在全身无力，需要时间恢复。 　　他避开林易直勾勾的视线，视线扫向旁边田埂，低声道：“【我要坐下。】” 　　这样趴在别人怀里，实在太奇怪了。 　　林易停顿两秒，“嗯”了声。 　　祝衍松口气，抬起无力的手抓上林易垂放在身侧的胳膊，准备借力走动。 　　手刚碰到林易胳膊，却被他躲开。 　　祝衍：“？” 　　“【哥哥？】” 　　话音未落，就见林易弯下腰—— 　　把他横抱起来。 　　祝衍：“！！” 　　不是，他——林易——他俩——不是—— 　　他抓住林易肩膀衣料，挣扎打挺，“【哥哥，我自己走！】” 　　林易果真放下他。 　　祝衍松口气。 　　然后发现自己被放到路边石块上。 　　他：“。” 　　原来是到地方了。 　　他尴尬，“【哥哥，不要——】” 　　“抱”怎么说？ 　　改口，“【以后这样，我自己走。】” 　　林易：“【没关系，我*得动。】” 　　祝衍：“……” 　　那个发音是“抱”吧？ 　　下意识跟着默念一遍。 　　念完才想起来抗议，“【我不是——】” 　　担心？顾虑？介意？……哪个都不会。 　　他无奈，使用刚学的词，斩钉截铁道，“【我不喜欢抱！】” 　　林易看着他：“【你喜欢。】” 　　祝衍：“？” 　　谁说的？！这是造谣！！ 　　林易却没再说，摸出一瓶东西递给他。 　　祝衍的注意力立马被他手上瓶子吸引。 　　花卉纹理的水晶瓶、草绿色的澄净液体，月辉莹润，落在瓶身上，仿佛瓶子在发光，又仿佛是瓶子里的液体在发光，漂亮得梦幻。 　　祝衍接过瓶子，将其举到半空，对着月亮摇晃瓶身，看着草绿色的液体在月辉中摇晃，惊叹：“【真好看。】” 　　林易：“……” 　　又摸出一瓶，拔掉瓶塞，送到他嘴边。 　　祝衍顿觉尴尬，连忙接过来，问：“【我喝掉？】” 　　林易点头。 　　祝衍仰头吞了。 　　草绿色的液体甜甜的、凉丝丝的，像是薄荷糖水。 　　他舔了下嘴唇，道：“【好喝。】” 　　然后才想起来问，“【这是什么？】” 　　已经彻底将方才的一丝不对劲丢到脑后。 　　林易：“【****。】” 　　祝衍眨眼，看他。 　　林易换了个说法：“【让你能走动。】” 　　祝衍懂了。大概是解毒药？ 　　举着水晶瓶，打开摄录，尝试学习他方才的发音：“【***？】” 　　这几个发音比较别扭，他摸不准。 　　林易纠正他。 　　祝衍更专心了，将这几个音符倒来倒去念了四五遍，终于等到林易点头。 　　林易起身去收拾蝴蝶BOSS。 　　祝衍跟着站起来，原地跳了两下，确认没问题了，忙抓着瓶子追上去。 　　正在拉蝴蝶尸体的林易被抓住胳膊，回头。 　　祝衍递上水晶瓶：“【解毒药。】” 　　林易：“【给你。】” 　　祝衍：“【不用不用。】” 　　曲臂做了个秀肌肉的动作，“【你看，好了！】” 　　林易点头：“【给你，***。】” 　　祝衍眨了眨眼，看他回头继续收蝴蝶尸体，犹豫了下，还是收起来了——他欠林易的人情多了去了，不差这一瓶药。 　　收好药瓶，他才去看蝴蝶BOSS。 　　林易正拿着个大口径的罐子装蝴蝶麟翅上刮下来的麟粉。 　　祝衍凑过去：“【这个有什么——】” 　　被林易一胳膊拦到身后。 　　他，“。” 　　忘了这玩意会让人脱力了。 　　林易确认他不会上前，继续操作，道：“【以后有用。】” 　　“哦。”祝衍在后面探头探脑，“【没别的东西吗？】” 　　“【有。】”林易拎起什么，丢给他。 　　祝衍接过来，一看，懵了：“【这是什么？】” 　　林易头也不抬：“【***，你用。】” 　　祝衍：“……” 　　他手里是一块浅绿色的丝质布料，很轻薄，甚至有点透明。布料名字看不懂，但属性数值分别是10，4，4，1。 　　而且，10的属性值，是他手里木棍、匕首、以及之前的锄头都没有的属性。 　　林易能让他用，一定是好东西。 　　但…… 　　祝衍拉开布料，左看右看，还是看不明白，遂问：“【这怎么用？】” 　　林易回头看他一眼，扫过布料，道：“【这是**，带在身上就行，不要放包裹里。】” 　　祝衍：“喔。” 　　那个发音是佩饰吧？他立马开摄录学习新单词。 　　林易一边刮鳞粉一边纠正他的发音。 　　祝衍念叨两遍，得到林易的肯定后才关掉摄录，开始研究这块布料。 　　随身携带，不能放包裹，还这么小——有了！ 　　他把布料对角叠起来，绕着发髻转两圈，打个结，过长的部分就随意飘散吧。 　　他随手顺了下两条长带子，打开属性面板。 　　原本只有五条属性数值的面板，多出了一条红色字体的属性。 　　他惊了。 　　这是特殊属性吧？ 　　这么容易到手的吗？ 　　……算了，他生生抓了三千多条菜虫呢，正常人谁会抓三千多条菜虫啊，他一点也不容易好吧！ 　　不过，林易怎么知道这个蝴蝶BOSS的？ 　　正琢磨，林易刮完了鳞粉，盖好罐子，转身递给他。 　　祝衍回神，顺手接过来：“【又是给我？这个要怎么用？】” 　　看看罐子，又去探头看蝴蝶BOSS，“【尸体怎么处理？】” 　　浅绿色飘带划过脸颊，他随手拨开。 　　但他半天没听到回答，遂疑惑转头，“【哥哥？】” 　　林易站在那儿，黑眸盯着他，却没有动。 　　祝衍在他脸上挥手：“【快上线了~~~】” 　　林易抓住他手腕，平静道：“【我在线。】” 　　祝衍：“【……我还以为你掉了呢。那你怎么不说话？】” 　　林易松开他手腕，视线扫过他头上浅绿色发带，再落到他脸上，道：“【在看你。】” 　　祝衍心跳停了一拍。 　　林易面无表情地继续：“【这块配饰***是用来**衣服的。】” 　　祝衍懂了，摸了摸快飘到肩膀的绿布条，问：“【……没想到我这样用？】” 　　林易点头。 　　祝衍：“……” 　　这有什么好看的？ 　　真是的……害他吓一跳。 　　他抿了抿唇，转开视线，看向蝴蝶BOSS，“【尸体呢？】” 　　林易：“【你收起来，交给村东的李叔。】” 　　祝衍：“【有收集任务？】” 　　顺手打开任务列表，打算看看哪个收集任务完成了—— 　　“【没有，李叔学医，可以卖给他。】” 　　祝衍：“……喔。” 　　关掉任务，看他两眼，忍不住道，“【你原来也在这个新手村吗？】” 　　攻略视频里，主播们展示的新手地图几乎都不一样，大部分主播在新手村撞很久，林易这么熟悉，一定在这里摸索很久吧？ 　　林易：“【不是，我******。】” 　　祝衍：“……” 　　林易却不解释，示意他收起蝴蝶，道：“【收起来，我们下一个地方。】” 　　祝衍：“。” 　　祝衍以为下一个地方是回村卖蝴蝶尸，结果林易把他往外带，开启无限刷怪模式。 　　2800+的螳螂；2400+的青蛙；2000+的田鼠…… 　　刷够数量就会出BOSS，打完BOSS就添置一件新装备。 　　等级更是直线上涨。 　　刚开始刷的菜虫等级估计偏低，升级不明显，从螳螂开始，每刷一种怪，他就能连升两三级。 　　中途他也会下线，每回下线就是洗个澡、睡几个小时，爬起来继续游戏。 　　但不管他什么时候上线，林易都在，仿佛从未离开他下线的地方。 　　祝衍担心林易熬不住，问了几回，得到的答案都是类似挂机的答案，问就是刚来，问就是没问题。 　　连着七八天都是同样情况，祝衍的担心直接拉满。 　　再一次下线，他特地提前跟林易打招呼，说明天休息一天，不玩游戏。 　　林易神情平静，点头应好。 　　祝衍只能带着担心下线。 　　连轴玩了好几天游戏，虽然跟林易一起很轻松，但他需要好好整理这段时间学过的词句生字——他要尝试用学到的简单词句查询资料。 　　比如“他”的个人信息。 　　智脑手环有个人信息栏。 　　原主的姓名跟他一模一样，除了读音变化了，连笔画都没有一丝改变。对比他这段时间学过的文字，简直少见。 　　年龄上的年份数字他能看懂，但他不知道现在是哪一年，所以得查。 　　还有父母信息，虽然不知道父母在哪里，但他得知道名字。 　　他现在也能看懂“出生地”几个字，但后面标注的长串名称，他不认识。 　　也得查。 　　把词复制到网上一搜，从半懂不懂的文字里，祝衍大概理解这一串字符包含了星球、大行政区域、城市等信息。 　　还有学校和专业、现住址…… 　　所有信息，全都要把读写搞定。 　　老天爷给他第二次生命，他可不能死在这些小细节。 　　连轴学了一天一夜。 　　一大早，终于睡足七个小时的祝衍精神奕奕、神清气爽，再次登录游戏。 　　界面一闪，还是下线前所待的峡谷地。 　　这里离他们的新手村已经有点距离。 　　他现在32级，新手村周边的怪物等级低不适合他，所以林易一直带着他往外走，来到这片峡谷地。 　　下线前，他在这片峡谷刷了1400+的蝎子，爆了一件轻薄护臂。这会儿，周围又刷新了几只蝎子，还是主动攻击的，看到他就咔嚓咔嚓地追过来。 　　几乎灭了它们满门的祝衍压根不怕它们，先找林易。 　　“【我在这里。】”熟悉的金属质嗓从远处传来。 　　祝衍下意识扭头。 　　林易站在几名花里胡哨的玩家跟前看着他。 　　……玩家？ 第15章 　　那几名玩家甚至还有点眼熟。 　　两男一女，衣服颜色鲜亮、质感飘逸，一剑一刀一弓，男的头发一黄一蓝，女的白色头发。 　　没记错的话，是前一段时间在野鸡林外救过祝衍一命的玩家。 　　三人全都看着他。 　　林易也看着他。 　　祝衍有点紧张，已经有下线开溜的打算—— 　　“叮。” 　　是系统提示音。 　　同时，林易走过来：“看系统。” 　　祝衍：“？” 　　看了眼那三名玩家，听话打开系统。 　　有一条通知，点开需要他确认或者拒绝。 　　申请人是林易，内容好像是他邀请自己干什么。 　　“确认。”林易朝他走来。 　　祝衍没问是什么，伸手点了确认。 　　“叮”一声轻响。 　　林易的声音紧随其后：“看到你前方的绿色球吗？” 　　“这是**邀请，要是有别人在，你有话在这里跟我说，别人听不到，其他的交给我。” 　　跟平日不一样，这两句话近得仿佛林易附在他耳边说话。 　　金属质的嗓音低沉华丽，透着几分蛊惑人心的味道。 　　祝衍愣住了。 　　“**？”林易的声音再响。 　　祝衍回神，也看到了林易口中那枚拳头大小的半透明球体。 　　小球就悬浮在他左前方，触手可及。 　　他慢了好几拍才明白过来——林易刚才的申请，是类似组队的形式？这个球应该是类似组队频道或私聊频道切换？ 　　林易走到他面前，继续道：“这是你和我的**，碰一下这个球它会发光，你说的话就只有我能听到，想让所有人都听到，需要再碰一次，把它关掉。” 　　“我现在说的话，也只有你能听见。” 　　果然。 　　祝衍试探般碰了下绿球，绿球仿佛灯泡一样瞬间转亮。 　　他小声开口：“哥哥？” 　　林易顿了两秒，才慢吞吞道：“我在。” 　　祝衍看了眼开始往这边走的三人，有点紧张：“他们真的听不到吗？” 　　“嗯。” 　　那三人走到近前，笑着打招呼。 　　“你好啊。” 　　“下午好，我们是不是见过啊？” 　　“我好像也见过你诶。” 　　祝衍现在基本聊天已经能听懂，但…… 　　他有点紧张，张了张嘴，又闭上，看向林易。 　　林易神情平静，道：“他**，不喜欢说话。” 　　三人的视线齐齐转向祝衍。 　　祝衍有点尴尬，猜测林易是拿害羞当借口，立马装出内向模样，躲到林易身后。 　　那白发姐姐笑得更灿烂了：“哎呀，是不是年纪还小？我就说我们几个不会那么**，上回看你跑了我们还以为**你了呢——来来，加个好友。” 　　祝衍紧张，看向林易。 　　林易也看他：“你想加就加，不想加就不加。” 　　白发姐姐凑过来：“你几*啊？” 　　林易拦住她，面无表情：“不要吓他。” 　　白发姐姐笑眯眯的：“那加个好友没事吧？” 　　试图绕开他。 　　林易稳稳挡在祝衍跟前，面无表情：“不要——” 　　后背被戳了下。 　　他顿住。 　　祝衍挨着他后背，小心翼翼喊了声：“哥哥。” 　　林易停顿两秒，慢吞吞转头，视线扫过那戳他的手指，再落到祝衍脸上。 　　祝衍压根没注意，只盯着发光绿球球，紧张又小声地：“加好友没问题，不过我怕遇到生字，你让他们加我可以吗？” 　　说着，注意力又转到那三名玩家身上，试图看出那几人能不能听到他的话。 　　好在，那三人虽然都看着他们，却一脸茫然。 　　林易：“好。” 　　转头，“他叫**，你们加他吧。” 　　祝衍这回听得更分明了。 　　林易两次说话有明显的差距。“好”字仿佛就在耳边，后面那句则是正常说话的味道。 　　他紧张地看向那三人，尤其是前面的白发姐姐。 　　白发姐姐笑容灿烂：“好好，我来！” 　　视线焦点落在半空，嘴巴继续说话，“**？哪个*哪个*？” 　　林易：“花*的*，**的*。” 　　白发姐姐诧异：“哟。” 　　移开视线打量祝衍，笑道，“瞧着挺*，名字还挺**的啊。” 　　另俩人： 　　“听起来年纪不大。” 　　“怪不得这么**。” 　　祝衍：“……” 　　他的名字有什么问题吗？ 　　说起来，他这段时间忙着识字，上线、下线切换得飞快，都忘了留意自己叫什么。 　　……人物信息栏好像有？ 　　系统提示音连响三下。 　　他回神，对上三道注视的目光，打开好友界面，通过上面三条新申请。 　　顺便看名字。 　　三个ID，分别是**月、**星和晴天**。 　　也不知道哪个ID分别是谁。 　　“哟！你这身**少见啊！” 　　“竟然都32级了，前几天看你还被野鸡追着跑来着。” 　　“**很不错啊，我32级的时候可没有这么高。” 　　三人轮流开嗓。 　　祝衍：“……？” 　　慢半拍反应过来——加了好友能看到好友信息？ 　　他朝聊天的三人尴尬笑笑，退到林易背后。 　　白发姐姐几个好笑，也不为难他，转而跟林易聊起来。 　　祝衍趁机翻看三人信息。 　　带月字的，是刀客。 　　带星字的，是剑客。 　　那位白发姐姐是晴天**。 　　关掉好友系统，他才发现那三人凑到一起嘀嘀咕咕，听不到声音，林易就站着等他们。 　　祝衍戳他后背，用小绿球频道说话：“哥哥，我的游戏名是什么？” 　　林易慢吞吞转回来，平静道：“**，第一个字是量词，通常跟着花字，也可跟花组词，代表花。第二个字*，水生**动物。” 　　祝衍眨眼。花的量词？朵？水生什么动物？水里的……鱼？ 　　他复述了一遍，手掌做了个游鱼动作，问：“第二个是这个吗？” 　　林易：“嗯。” 　　祝衍：“……朵鱼？” 　　林易点头。 　　祝衍无语。 　　这什么小清新名字？ 　　堂堂大老爷们，这么文艺。 　　他不抱希望地：“我可以改名吗？” 　　林易：“可以，800金一次。” 　　祝衍：“……那算了，这名字也挺好的。” 　　林易直指中心：“你不喜欢，你想改名。” 　　祝衍白他一眼：“想一下而已。跟800金比起来，这个名字还是可以接受的。” 　　他刷了上万只怪，爆了N只BOSS，包里至今也只有十几金，他才不傻。 　　林易：“我有，我给你。” 　　祝衍：“……” 　　“嘿~”白发的晴天姐姐探头过来，“你俩别顾着说**话啊，看看我们。” 　　祝衍这才想起旁边还有人，咽下到嘴的话，看向来人。 　　晴天笑眯眯看他：“小鱼我看你嘴巴一直叭叭叭的，明明挺多话的嘛，来跟姐姐说说话。” 　　祝衍：“……” 　　队频真是个好东西。 　　林易的视线一直停在他脸上，见状挪开视线，对晴天道：“什么时候出发？” 　　祝衍：“？” 　　晴天：“这不等你呢吗？” 　　招呼其他俩人，“走了走了，去打***。” 　　那俩哥们凑过来。 　　“可以走了吗？” 　　“你俩要不要进我们队伍？” 　　林易：“不用，爆出来的东西都给你们，我只要**。” 　　晴天：“好好。那小鱼呢？他等级低，在旁边等吗？” 　　林易：“他跟着我。” 　　晴天比了个OK的手势：“那走吧，你带路。” 　　林易“嗯”了声，看向祝衍。 　　祝衍了然，靠近一步。 　　林易这才迈出步子，当先往前走。 　　祝衍连忙跟上。 　　那三人也随之动身。 　　他们应当也是在队伍聊天，三人嘴巴开开合合的，却听不到声音。 　　祝衍靠近林易，又戳了戳他：“哥哥。” 　　林易侧头看他。 　　祝衍：“这几个是你朋友吗？” 　　林易：“不是。” 　　祝衍：“？” 　　“那你怎么跟他们一起去打那什么***？” 　　林易纠正他的发音：“是***。” 　　然后才道，“他们接到隐藏**任务，协助清剿***。但他们找不到路，找我问路。” 　　祝衍恍然：“刚好你知道，所以你给他们带路，顺便要一点东西？” 　　“嗯。” 　　祝衍笑了：“哥哥，你的性格跟外形真不相符。” 　　明明看起来冷冰冰的，其实是个乐于助人的热心肠。 　　林易：“？” 　　祝衍没再说话，因为旁边三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队聊，正看着他们。 　　晴天见他俩也没说话，开口询问：“林易，你这身装备哪里搞来的？” 　　林易：“哪一个？” 　　晴天：“你的***和***，还有***……哎呀，哪个都行，都说一遍呗？” 　　林易丝毫不藏着，逐一介绍：“***在**森林、96级**，进去里面需要最少**……” 　　晴天三人双眼放光，手指在半空划来，不是在记笔记就是在摄录。 　　等林易说完，晴天立马发问：“**森林是不是得通过**才能过去。” 　　林易：“嗯。去**城找**，没有**进不去。” 　　“哦哦，怪不得没听说有路过去！” 　　**星：“那**呢？是不是也要用特殊办法？” 　　林易：“要从**走**到**，找到一个叫**的NPC……” 　　祝衍的视线不知何时落在了林易脸上。 　　依旧是那副棺材脸。 　　表情冷冰冰，声音金属质，整个人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但他语速不疾不徐，跟那三人对话也是有来有回、有问必答，耐心十足。 　　跟教他识字说话的状态一模一样。 　　祝衍突然有点……不是滋味。 第16章 　　等等。 　　林易教别人玩游戏，他不舒服个什么劲儿？ 　　祝衍皱起眉。 　　因为林易第一个对他伸出援手，并且一直无条件地帮助他，所以，他觉得林易就该理所当然地、全心全意地教导自己？ 　　他是不是被当前困境困住了？ 　　“小鱼。”金属质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祝衍回神，对上林易墨黑眼眸。 　　晴天姐姐三人也看过来。 　　然后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落后几人一大截。 　　他尴尬了，赶紧小跑过去，下意识道歉：“对不起，没注意。” 　　林易：“没事。” 　　晴天隔着林易，笑眯眯探头：“小鱼声音挺好听的嘛，别**，多说话。” 　　蓝头发的剑客星也道：“听着声音挺小的，怪不得**。” 　　祝衍：“……” 　　忘了这个了。 　　扫了眼小绿球，不知道是不是走神的时候碰到，灯已经灭了。 　　黄头发的刀客月靠过来，撞了撞他肩膀，道：“没关系，你**就不说话，我们带你。” 　　祝衍吓一跳，下意识停步。 　　月：“怎么——诶诶诶。” 　　被剑客星拉开了。 　　“你别这样，吓着人了。”星训完他，扭头朝祝衍笑，“阿月比较**，不好意思。” 　　祝衍：“……没事。” 　　——话说，这俩大老爷们叫星星月亮的，那他这个“小鱼”好像也不是很寒碜。 　　月挠了挠头：“啊？吓着你了？抱歉啊。” 　　都这样了，不说话就矫情了。 　　祝衍绞尽脑汁、一字一顿地：：“没有，只是有点、不习惯。” 　　晴天眉毛一挑，绕开林易凑过来：“你多大啦？**毕业了吗？” 　　祝衍庆幸自己前一天刚背了毕业院校，顺便学了“毕业”的发音。 　　虽然不知道晴天问的是什么学校，但他现在能回答了—— 　　“我毕业了，XXX院校去年的毕业生。” 　　为了防止说错话，他说话一字一顿慢吞吞的。 　　晴天三人：“！” 　　晴天立马道：“别说，在游戏里别透露个人信息。” 　　祝衍：“……啊，我只说学校也不行吗？” 　　他背诵资料的时候还得背星系星球，说明这里人应该分布在不同星球。这么大的区域，他只是提一个院校，还会有问题？ 　　晴天：“我们几个肯定没问题，但是别人不好说。” 　　月：“之前有人******。” 　　星：“还有人******。” 　　祝衍：“……” 　　听不懂，但大概能理解，应该是曾经出过恶性事件……比如，人肉搜索、千里寻仇？ 　　晴天拍他脑袋：“还小呢，以后注意。” 　　祝衍：“？” 　　他哪里小？ 　　“我23了。”他昨天刚背下来的年龄呢，准准的。 　　晴天点头：“去年才**毕业，确实是23——哎呀，真小啊~” 　　星也打量他，满脸感慨：“这游戏很久没看到这么小的玩家了。” 　　月啧啧有声：“还没我哥家的宠物大啊。” 　　祝衍：“？” 　　他震惊，“你们多大啊？” 　　不过宠物？……算了，他原来世界猫猫狗狗养的好也能二十多年呢。 　　晴天：“我72啦。” 　　星：“我68。” 　　月：“我65。” 　　祝衍：“……………” 　　“你们在开玩笑？” 　　晴天不解：“年龄而已，没必要开玩笑吧？” 　　星倒是理解：“你不知道这游戏的目标群体是中老年人吗？我们几个还算年轻的。” 　　月捂脸：“别说了，老年人也不爱玩。” 　　祝衍：“……” 　　不是，他们仨的意思是，他们几个还不算老年人？？？ 　　他转头看向林易：“哥哥，你呢？多大了？” 　　林易想了下，道：“3217。” 　　有零有整，非常精确。 　　祝衍：“！” 　　晴天三人：“哈哈哈哈哈哈哈~” 　　祝衍：“。” 　　他反应过来，怒瞪林易，“你！” 　　可惜他不会说“骗”字。 　　林易不明所以：“怎么了？” 　　晴天调侃林易：“还以为你很严肃呢。” 　　月：“对，看着跟我们部门那老头子贼像。” 　　星：“没想到还会开玩笑。” 　　林易：“……没——” 　　“小鱼，”星刚好跟祝衍说话，“你等级低，要不要进我们队伍，我们打怪你也能赚经验，跟着林易亏大了。” 　　林易立马改口：“不用，他自己打。” 　　三人：“？” 　　晴天：“不是吧？你这不是欺负小孩吗？” 　　月：“他才32级。” 　　星：“那些怪起码80级，他打不动吧。” 　　林易：“他可以。” 　　三人怀疑。 　　祝衍想到那只被林易卡BUG的野鸡BOSS，欲言又止。 　　林易却不往下说了。 　　晴天瞪他一眼，然后看祝衍：“反正他也不带你玩，不如过来跟我们组队，姐姐保管让你天天舒舒服服吃经验。” 　　祝衍哭笑不得：“没有，哥哥很照顾我的。” 　　晴天：“……啊。” 　　星：“……哦。” 　　月吹了声口哨。 　　祝衍：“？” 　　强调，“真的，我完全不会玩这个游戏，是哥哥带我做任务打怪的，我身上的装备都是他带我打出来的。” 　　因为担心林易被误解，语速稍稍有点快，说起来磕磕巴巴的。 　　晴天忍不住伸手捏他脸颊：“哎呀，知道你家哥哥好了。” 　　星也无奈：“一会我们看情况给你搞只怪让你慢慢磨。” 　　月：“没事，有我们呢，你肯定死不了。” 　　祝衍觉得这对话怪怪的。 　　往前盘了一下对话，他琢磨出不太对，看向林易。 　　林易却面无表情，目视前方，专注带路。 　　祝衍看向绿球球，想私聊—— 　　旁边递过来一枚玉佩。 　　祝衍眨眼，转头看蓝发的星。 　　“待会要打的怪比较高级，这个是我之前淘换下来的配饰，可以帮你增加一点**。”星微笑道。 　　祝衍受宠若惊，顿时将疑问抛诸脑后，连连摆手：“不用了，我待会躲一躲就好。” 　　蓝发星直接拉起他的手放上去：“我也用不上，以后你升级了不用了再给我也行。” 　　祝衍：“不是——” 　　“我也有我也有！”旁边的月跟着掏东西，摸出一个类似环扣的东西递过来，“这个也加**，拿着。” 　　祝衍：“……不是，我——” 　　“嘿，你们还能比我多东西吗？！”晴天不满了，欻欻掏出一大堆，挤开星，要往祝衍手上放。 　　祝衍吓得连连退后：“不用，我真的不用。” 　　晴天见他要跑，一胳膊勾过来，把他当小鸡仔似的夹在胳肢窝里，直接往他身上挂东西，嘴里叨叨：“这游戏难得见新人，就当我们收买你多玩几天了——别动，小朋友要听话！” 　　祝衍：“……” 　　这姐姐的角色跟他差不多高，力气这么大——噢，等级压制！ 　　可恶！ 　　他用力挣扎，“姐！晴天姐姐！放开我！” 　　丢死人了！！ 　　晴天：“好啦好啦！” 　　一通操作，硬是给他挂上项链、插了头簪、配了挂饰，还给他别了个耳饰才松手。 　　祝衍立马噔噔噔跑开，绕到林易另一边，心有余悸地看着她。 　　晴天笑眯眯：“年轻就是好，活泼！” 　　祝衍：“……” 　　神特么活泼。 　　这一刻，他只后悔自己跟NPC学过“活泼”一词！ 　　……这不是重点。 　　他摘下腰上几个配饰递回去，着急道，“真的不用，我都没东西给你们。” 　　晴天避开他的手，顺手捏了捏他脸颊，道：“没事，这游戏都没几个玩家，东西留着也是留着，你拿去用呗！” 　　月：“对啊，卖NPC也卖不了几个钱。” 　　星：“你要是拿着有压力，等升级了再给回我们。” 　　一人一句，直接把话堵死了。 　　祝衍本来词汇量就不多，着急地看向林易：“哥哥！” 　　林易看他一眼，一板一眼道：“总价472.6金，打完任务怪，再带他们打两拨特殊怪，就差不多了。” 　　祝衍：“……” 　　这么贵的吗？！那得打多少怪啊？！ 　　晴天却双眼放光：“哇，你计算能力这么好——不是，特殊怪？！” 　　月也兴奋：“特殊怪可以！！” 　　星朝祝衍微笑：“看来，我们的配饰值了，还得谢谢你呢！” 　　祝衍：“……” 　　话说到这份上，再推就矫情了。 　　他把东西重新佩戴好，道，“谢谢。” 　　抿了抿唇，“以后我给你们做点好吃的，我厨艺还不错。” 　　“好好好！等你哟~”晴天飞吻。 　　星和月也笑： 　　“还有这手艺？” 　　“不错啊，看来你也是生活玩家。” 　　祝衍抿唇笑笑，没敢接话，这三位还一直盯着他，他只好低下头佯装研究饰品佩戴。 　　一分神，脚步便慢下来，落在林易身后。 　　晴天又伸手捏他了：“哎哟，怎么还脸红呢。” 　　祝衍：“……” 　　他没有他不是。 　　对上林易墨黑的眼眸，他还是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 　　晴天：“还是年纪小……瞧你这水嫩的。” 　　祝衍尴尬，赶紧解释：“我调过外貌的，角色比我本人帅多了。” 　　虽然还是像，但五官真的硬朗帅气多了。 　　晴天挥挥手：“知道知道，最多上下浮动10%，调顶格也就让你皮肤状态好一点，或者显得帅一点。” 　　祝衍：“……” 　　他不知道这个限制。 　　星想到前边的对话，提醒他：“因为外貌调整浮动较小，所以千万不要轻易泄露个人信息。” 　　祝衍眨眨眼，老实点头：“好，谢谢星哥。” 　　星微笑：“不客气。” 　　比他们快一步的林易突然回头，视线扫过他，落到星身上。 　　后边四人压根没注意。晴天不高兴，勾祝衍肩膀：“我呢？不谢我吗？” 　　祝衍被夹胳肢窝的阴影顿时冒出来，连忙开口：“谢谢晴天姐。” 　　晴天满意松手。 　　祝衍再次跑向林易。 　　林易却停下来，伸臂挡住他。 　　祝衍：“？” 　　“到了。”林易道，“进去后分开行动，你们清东边，小鱼清西边。” 　　祝衍探头，看到前方岩壁下的洞穴。 　　洞穴黑皴皴，看不清里面是什么情况，有什么怪。 　　晴天：“……你确定让小鱼单独行动？他才32级，他怎么打？” 　　星和月也皱眉。 　　林易神情平静：“他可以。” 　　晴天三人：“……” 　　祝衍：“……” 　　小心翼翼地，“哥哥，我这回要杀几只？” 　　林易：“这次的怪等级高，只需要820只。” 　　只。 　　晴天三人：“………………” 　　祝衍叹气。他就知道。 第17章 　　晴天他们觉得林易疯了。 　　“谁打怪打800多只的？！” 　　“他这输出估计是给怪**，你是打算让他的游戏**都耗在这里吗？” 　　“亏小鱼还叫你哥哥！” 　　祝衍：“……” 　　林易淡定听他们逼逼，等他们停下来了，才开口：“你们的任务数量是120只，完成后每个人获得35金奖励、50万经验、一份随机中级材料和一张任务线索卷轴。” 　　晴天撇嘴：“你倒是记得清楚。” 　　林易：“不计算线索卷轴，这些奖励，只需要多刷175只就能获取。加上线索卷轴后续的任务奖励，需要多刷486只。” 　　晴天：“……我们去提交任务就能领到奖励，你计算这些干嘛？” 　　星也不解。 　　月更是直接捂耳朵：“别算别算，听得头疼。” 　　林易神情平静：“你们本来就是冲着任务奖励来的，我只是告诉你们，你们的奖励价值多少只怪。” 　　三人：“。” 　　晴天抚胸：“幸好我们有任务——” 　　“刷够5400只，就有86.7%的概率获得一把紫品武器。”林易语气淡淡，“5400只怪，收获的价值是你们连线任务价值量的21倍，只需要你们付出8.91倍的努力。” 　　晴天：“……” 　　星：“……” 　　月：“……” 　　祝衍看看左右，迟疑道：“那，我们一起努力？” 　　三人：“……” 　　晴天却想起一个问题：“林易你是**的吧？为什么小鱼只要800我们就要5400。” 　　林易面无表情：“你要是32级，你也可以只打800。” 　　晴天：“。” 　　星皱眉：“你怎么确定数量和**的？就算确定，86%的**也很难受，万一刷了5400只不出来呢？” 　　祝衍默默跟读。**是概率的意思吧？ 　　林易墨黑眼眸从他身上滑过，对星道：“以你们的**值，概率会另有加成，5400可以出。另外，我只是提供数据，做不做在你们。” 　　三人：“……” 　　晴天：“**值是什么？” 　　月：“怎么我没听说过有这个玩意？” 　　星：“我的个人属性根本没有这个数值，你怎么知道？” 　　林易：“这是隐藏属性，NPC才能看到，你们能接到这个任务，说明**值不低。” 　　三人：“！！” 　　星若有所思：“竟然这样……怪不得你能玩到这么高级。” 　　月跃跃欲试：“那打吗？紫品武器啊！万一出一把我们的职业的，岂不是赚爆了？” 　　晴天惊了：“不是，5400只啊！打到什么时候？！” 　　星：“那可是紫品武器啊。” 　　…… 　　祝衍想知道那个**值是啥玩意，见他们三人凑到一起开始讨论，他犹豫了下，凑到林易身边，摸了下绿球球，问道：“哥哥，**是什么意思？” 　　林易黑眸转动，视线落到他脸上。 　　瞳眸深黑如墨，看起来专注又…… 　　祝衍下意识屏息。 　　林易平静道：“发音错了，重音在后，跟我念——友善。” 　　祝衍：“……” 　　老实收起杂念，跟着发音。 　　林易点头了，然后慢吞吞解释：“这是玩家与NPC之间的关系数值，包含友谊、善意，所以叫友善值。” 　　祝衍恍然：“噢。” 　　然后好奇，“那我的友善值是多少？” 　　林易没说数值，只道：“高。” 　　祝衍眨眼：“跟晴天姐姐他们比起来呢？差多少？” 　　林易：“比他们高。” 　　祝衍：“……哈？我才32级！” 　　他才玩了十几天，友善值就比晴天他们高了？ 　　林易：“你在新手村上——” 　　“我们决定了。”晴天气势汹汹转过来，“不就是5400只吗？！我们刷！要是我们刷完5400只没爆东西，我们就把小鱼抢走！” 　　祝衍：“？” 　　林易顿住，道：“我的计算不会出错。” 　　晴天：“错不错，刷了就知道了。”看了眼祝衍，笑眯眯，“当然，就算刷出来了，我们也可能把小鱼抢走。” 　　林易面无表情：“他是独立的个体，有自己的想法，不存在抢走的可能。” 　　晴天：“……跟你说话真无趣。” 　　林易：“哦。” 　　晴天：“。” 　　扭头对祝衍道，“小鱼你跟他一起玩游戏多无聊，不如跟我们混吧。” 　　林易黑眸跟着转过来，直勾勾看祝衍。 　　突然被拉进对话的祝衍轻咳了声：“晴天姐你说笑了——要刷好多怪，我们进去吧？” 　　晴天：“啧。” 　　伸手抓了他脑袋一把，“行，不**你们。” 　　祝衍：“？” 　　还没等他问，晴天走到星、月身边，准备进山洞了。 　　星再一次问林易：“小鱼真的可以吗？” 　　林易：“嗯。” 　　祝衍暗忖：他也不知道，他纯赌命——不对，是赌林易靠谱。 　　星却好像放心了，没问他。 　　晴天倒是来叮嘱他：“要是林易让你送死，你私聊我们，我们带你打。” 　　祝衍哭笑不得：“谢谢晴天姐，有事我一定喊你。” 　　晴天满意乐，挥挥手：“那我们进去了，看我们把**灭门！” 　　祝衍忍俊，挥手目送他们钻进山洞。 　　山洞口看着不大，但三人走进去两步，身形就隐入黑暗，彻底看不见人。 　　祝衍玩过游戏，猜测这种应该类似副本，有单独的地图。只是全息游戏做得更逼真一点。 　　正盯着山洞研究呢，林易的声音响起：“把蝴蝶鳞粉拿出来。” 　　祝衍回神：“啊？” 　　林易提醒他：“3000多条菜虫刷出来的那只蝴蝶怪，它翅膀上的鳞粉。” 　　祝衍恍然，是那只让他脱力的蝴蝶BOSS——诶？ 　　他懂了：“你打算下药，然后我再去给怪做……” 　　做了个按摩推拿的动作。 　　“这个吗？” 　　他其实想说刮痧，但他不知道这个世界有没有刮痧，只能折中换个说法。 　　林易盯着他的手，不解：“给怪做什么？” 　　祝衍找不到合适的词汇，干脆绕到他身后，抬手掐着他肩膀揉按，道：“我去给怪做这个，可以有效缓解怪物大哥们的疲劳，毕竟我才32级不是吗？杀怪艰难，帮帮怪大哥还是可以的。” 　　林易：“……” 　　祝衍没等到笑声，探头，然后被他仿佛死机的呆滞神情逗笑：“你想笑就笑啊，干嘛这样，哈哈你的表情好好笑。” 　　林易黑眸闪烁了下，身上再次出现马赛克了。 　　祝衍习以为常，还朝他招手：“哥哥~~【回魂了喂~~~】” 　　歘一下，林易轮廓恢复清晰。他问：“我想笑吗？” 　　祝衍：“……你这啥问题？你想不想笑你不知道吗？” 　　林易语气肯定：“你觉得我想笑。” 　　祝衍无语了：“用得着我觉得吗？我刚才开的玩笑就是很好笑啊。” 　　点头，“你不笑，就是你的问题！” 　　林易若有所思：“原来这就是开玩笑。” 　　祝衍：“……哥哥，我现在才发现你原来是个死脑筋。” 　　林易：“死脑筋是什么意思？” 　　祝衍：“……” 　　拉起他胳膊，“别管什么意思了，我的800只怪在前边等着我，我们快走！” 　　林易：“好。” 　　祝衍拉着人进了山洞。 　　明亮的光线转为幽暗，能看清，但看不远。 　　祝衍才想起来问林易：“要打的是什么怪？” 　　林易：“**。” 　　挣开他的手，在前头带路。 　　祝衍下意识去抓，顿了下，立马放下，若无其事地跟上去。 　　这处山洞，从外边看只有一道缝隙。进来之后就是一个约莫五六平的空地，左右各有一条类似岩缝的小路，宽一人多，深不见底。 　　林易带着他转入左边缝隙，平铺直叙地：“待会我把怪拉走，你挖坑。” 　　祝衍：“……刷野鸡那种？” 　　林易：“嗯，宽30cm，高度减到三分之一。” 　　祝衍：“……行。” 　　合着是参考他原来刷野鸡的办法，卡洞打怪呢。 　　“那麟翅粉呢？” 　　“挖好坑，隔15分钟倒5毫克进去。” 　　“……好。”祝衍暗忖，这么精确的嘛？他大概倒一点应该就可以了吧？ 　　又走了几步，前边终于变得宽敞，出现一个大型地下岩洞。 　　祝衍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也看到昏暗光线下，零散分布在山石岩壁上的……老鼠。 　　大大小小，影影绰绰，遍布在望不到头的岩洞和沟壑里，只能看到一双双发着幽光的眼睛。 　　祝衍头皮发麻：“这个就是**？” 　　“嗯，后音翘舌，读鼠，囊鼠。” 　　祝衍：“……” 　　大哥，现在是教学的时候吗？ 　　林易没等到他说话，回头：“小鱼？” 　　祝衍只得跟着复述。 　　林易点头，指着前边，道：“待会我把怪拉走，你在那块岩壁前边挖坑，挖好倒入一点麟翅粉。石头侧边有个缝隙，你爬进去，怪打不到你，也不会沾上麟翅粉。” 　　祝衍：“……” 　　好家伙，这回不光怪卡洞，他也得卡洞。 　　林易：“明白了吗？” 　　祝衍有气无力：“明白。” 　　片刻后，他利用更高品质的锄头挖出一个半人高的大洞，倒好鳞粉后，爬上那狭窄的缝隙里，透过队频跟拉怪离开的林易道：“哥，我好了。” 　　林易：“嗯。” 　　几个呼吸后，林易拖着一火车的囊鼠怪过来了。 　　祝衍麻了：“哥哥！这么多我怎么打？” 　　话音刚落，跑到洞前数步外的林易停下来，回身一脚—— 　　一只半人多高的囊鼠怪轰然掉落洞里。 　　然后他继续跑走了。 　　祝衍：“……辛苦了哥哥。” 　　“不客气。”林易语气平静，丝毫听不出正在拉怪。 　　祝衍敬佩。 　　他伸出长棍，对着底下那只囊鼠怪开启无情的卡BUG敲击。 　　-27。 　　-31。 　　囊鼠怪吱吱挣扎，行动却愈发慢下来。 　　祝衍看它掉血的速度，觉出不对：“哥哥，这怪真的有80级吗？” 　　林易：“没有。” 　　祝衍：“那——” 　　“往里走才是80级的，你要打的是这个。” 　　祝衍：“……” 　　怪不得。 　　他闲聊，“那你刚才为什么没跟晴天姐姐他们解释？” 　　林易：“没有必要。” 　　祝衍：“。” 　　听着队频里传来的吱吱声，他又问，“你能持续跑多久？什么时候要休息？” 　　“不需要。” 　　“……哦。” 　　对面回答言简意赅，还在拖怪，祝衍干脆闭上嘴，专心敲击囊鼠怪，敲死一只，收起来，然后林易立马补上一只。 　　重复无脑敲击、敲得他昏昏欲睡时，林易终于喊停。 　　祝衍惊喜：“结束了？” 　　林易顿了下，道：“你该吃东西了。” 　　祝衍：“……” 　　下意识打开属性面板查看。 　　饥饿值刚刚好掉下40，变成深红色的警告色。 　　跟这些日子的刷怪过程一模一样——每当他的饥饿值掉下40，林易就会休息。 　　他没忍住，“哥哥你不是在拉怪吗？” 　　怎么还有功夫计算他的饥饿值？ 　　林易的声音平静：“不管做什么都不会影响我看你的数据。” 　　祝衍怔住。 第18章 　　……不管做什么，都不影响他看自己的数据？ 　　这看的是数据吗？ 　　这…… 　　祝衍心率狂跳，血液鼓噪。 　　还有一丝隐秘难言的喜悦。 　　他舔了舔嘴唇，迟疑开口：“哥——” 　　“你的状态不对。”林易再次开口，金属质的嗓音依旧清冷无波，“需要下线休息吗？” 　　祝衍：“……你怎么知道我的状态不对？” 　　——等等。 　　“你刚才说看我的数据？你能看到我的数据？” 　　林易：“可以。” 　　坦荡直接。 　　祝衍：“……你是这游戏的工作人员？” 　　林易停顿了下，道：“可以这样理解。” 　　祝衍：“……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你就说你可不可以看到玩家数据、NPC数据吧！” 　　什么叫“可以这样理解”？！ 　　想问的话题被迫终止，他有点暴躁。 　　林易又停顿了两秒，才道：“可以。” 　　祝衍：“。” 　　果然是！怪不得这么会玩游戏！ 　　林易：“你情绪波动过大、心率过高，建议下线休息。” 　　祝衍：“。” 　　怪他吗？！ 　　罪魁祸首在这装什么无辜！ 　　他暗自磨牙，面上硬是挤出笑，“不用，我就是趴太久终于能起来，兴奋的。” 　　林易似乎不理解：“这也是值得兴奋的点吗——” 　　“你管我！”祝衍凶巴巴一句。 　　林易闭嘴了。 　　祝衍慢吞吞爬出来，看看左右，问：“我先出去吗？” 　　林易：“为什么要出去？” 　　祝衍：“你拉怪怎么吃东西？” 　　林易：“我不用，你吃。吃完继续。” 　　祝衍：“……” 　　林易的数值究竟有多高？还是他滥用工作人员职权卡了BUG？ 　　……算了。 　　不管是哪个原因，林易都是在帮他抗怪。 　　他摸出NPC那里买的包子馒头，盘腿坐在岩石上，快速开啃。 　　正吃着，一只雪白的鸽子披着碎光穿过幽暗的岩缝，出现在眼前，在他头顶盘旋两圈，消失了。 　　效果非常诡异违和。 　　祝衍无语了下，点开好友系统，在晴天**的头像后面找到信封图标，点开。 　　“小鱼~~~死了吗~~~~” 　　祝衍：“……” 　　摸上飘在对话框下的通话球，“我还活着呢，晴天姐。” 　　松手，发送。 　　披碎光的白鸽瞬间出现，绕一圈飞出去了。 　　祝衍：“……” 　　还挺酷炫的。 　　游戏里，跟同一好友的联系，一段时间内似乎只会来回飞一次鸽子。 　　祝衍盯着半空，听到信息提示的时候，确实没看到披光的飞鸽再次出现，他颇为遗憾地收回目光，打开晴天的消息。 　　这里的信息跟他原来世界的聊天软件差不多，能文字能语音，双方你来我往的，聊起各自的打怪情况。 　　晴天还给他发了星和月被怪追着戳屁股的截图。 　　祝衍才知道游戏里聊天还能带图。 　　研究一番后，他重新钻回卡bug的小岩缝拍了张自拍，再拍一张卡怪的洞，一起发给晴天。 　　晴天当场发来一串魔鬼般的笑声。 　　连星和月也纷纷发来贺笑。 　　祝衍：“……” 　　挺好，娱乐到新朋友了。 　　饥饿值终于恢复到90。 　　祝衍关掉私聊拍拍手里不存在的包子屑，再度钻回岩缝，朝安静了许久的队频道：“哥哥，我好了。” 　　“嗯。”林易声音依旧平稳，也丝毫没有被冷落的情绪，只道，“你躲好，我过来了。” 　　祝衍：“哦。” 　　摸出木棍等待。 　　没多会，林易再次拖着一火车的老鼠怪出来。 　　…… 　　一只怪要敲老半天，800只，直敲得天昏地暗、日夜颠倒，还差点把他的干粮存货吃光、鳞粉用光，才艰难迎来BOSS。 　　囊鼠BOSS的体型跟普通囊鼠差不多，也就半人多高，但毛发散发着淡淡荧光，那口门牙更是坚硬，咔擦一口，直接把祝衍趴着的岩石啃下一大块。 　　祝衍毫不迟疑，瞬间摸出鳞粉撒过去—— 　　下一秒，林易带鞘的剑就把BOSS拍进了坑底。 　　看都不看岩缝里的祝衍，他开口：“打吧。” 　　祝衍：“……” 　　看了眼那只在坑底挣扎的BOSS，他问，“能出来打吗？” 　　反正都是被带，能让自己舒服点就舒服点。 　　林易：“可以。” 　　祝衍立马爬出来。 　　刚站定，就看到那只挣扎的囊鼠BOSS往下刨了将近半尺。 　　他：“……” 　　蹲下来，盯着囊鼠BOSS巨大的门牙和锋利爪子看，然后开始翻包裹。 　　林易不解，问：“小鱼？” 　　祝衍头也不抬：“马上马上！” 　　林易：“。” 　　还真按着囊鼠BOSS，安静等着。 　　祝衍没磨蹭几秒，很快摸出一捆巴掌宽的布料，问：“能用这个把囊鼠首领捆住吗？” 　　这是之前刷某种怪的时候掉落的蓝品布料，林易说是用来制作装备的材料，可以卖钱，他还没来得及卖出去呢。 　　林易停顿了两秒，问：“为什么要捆囊鼠？” 　　祝衍龇牙：“它挖洞好快，以后用它打洞，我就不用挖半天了。” 　　林易：“……” 　　祝衍：“……捆不住吗？是不是质量不够、捆不住？” 　　林易黑眸闪烁了下，道：“够。” 　　祝衍惊喜：“真的？那我开始了！” 　　拉出一段布料，准备探身去捆那只又下沉了几公分的囊鼠。 　　林易按住他肩膀，道：“我来，你抗不住它的攻击。” 　　“哦。”祝衍一点不挣扎，立马递上布料一角。 　　林易垂眸看被放到掌心的布条，没动。 　　祝衍抓住他手指往内扣，道：“捆啊，我都帮你拽出来了。” 　　林易抓着布，不解问道：“为什么要拽出来？” 　　祝衍：“？？？” 　　“不拽出来你怎么捆呢？” 　　林易：“写个程序，给材料加个攻击属性就行了。” 　　祝衍：“？” 　　对哦，这是游戏，写个程序就—— 　　不是！ 　　为什么要这么复杂？ 　　他无语，推了下林易，“写什么程序啊，你给这个材料写了你别的材料要不要写？别没事给自己加工作，有那功夫不如直接动手——快捆！” 　　林易：“……” 　　抓着布条半天不动。 　　祝衍怀疑：“你是不是不会捆？” 　　林易黑眸闪了下：“会。” 　　右手剑消失，五指成爪一把抓住飞窜而出的囊鼠首领，然后右手拽着布条……开始绕圈。 　　在囊鼠身上绕。 　　整卷布料全部绕上去。 　　绕到布条最后，他手指翻飞，在囊鼠胸口处打了个漂亮的结。 　　然后，他把捆成粽子的囊鼠递到祝衍跟前，面无表情道，“绑好了。” 　　祝衍：“……” 　　怎么回事？ 　　他怎么在林易的棺材脸上看到了“求表扬”的味道？ 　　……错觉！ 　　他定了定神，笑道，“哥哥真厉害。” 　　幽暗的岩洞里，林易黑眸上的微小变化无人察觉。 　　囊鼠被绑起来后就老实多了，除了偶尔吱吱两声，压根动弹不得。 　　祝衍看它头顶的血条依旧是红的，问：“能把它收进包裹吗？总不能一直提着吧？” 　　这玩意的体重能让他的饥饿值唰唰掉的。 　　林易：“可以。” 　　祝衍恍然：“包裹还能装活物？” 　　摸到囊鼠的脑袋，打开拾取—— 　　囊鼠“咻”一下不见了。 　　包裹里多了个带囊鼠头像的格子。 　　他美滋滋的，“既然包裹能直接收活物，以后打怪我们可以多抓点……” 　　他停下来。 　　林易侧首看他。 　　祝衍一把抓住他手腕：“哥哥！！” 　　林易黑眸微闪，视线下滑，落在那白皙修长的手指上。 　　祝衍顿了下。 　　全息之下，即便隔着衣物，体温的传递也真实无比。 　　他火燎般松开手，佯装淡定，继续话题：“我们还打什么怪啊，我直接收怪物进包裹不就行了吗？” 　　在林易看不到的地方，指腹轻轻摩挲掌心。 　　林易视线回到他脸上，慢吞吞道：“打怪是为了经验和装备，收起来并没有太大用处。” 　　祝衍：“……卖掉呢？或者我们拿来当食物？” 　　林易：“NPC对囊鼠的需求不大。至于吃……” 　　祝衍满脸期待。 　　林易：“囊鼠是**生物，只存在**资料中，并且没有任何食用性报告可供参考，它的肉质、口感、味道无法进入全息**状态。” 　　祝衍：“……”大概能理解。 　　“这么复杂的吗？” 　　林易：“嗯。” 　　祝衍：“那算了，我留着挖洞吧。” 　　林易：“嗯。” 　　然后问，“你收了一只首领，材料没拿到，需要再打800只。” 　　祝衍：“……” 　　立马把包裹里的囊鼠提溜出来，道，“我觉得挖洞不是很重要，我们杀了它吧。” 　　林易：“。” 　　最后还是没杀。 　　林易突然改口了，说是可以等他等级高了再过来刷材料，到时还能连着内部的怪一起刷。 　　祝衍接纳了这个意见。 　　晴天他们还要刷几个游戏时。 　　几个游戏时，足够做好多菜了。 　　祝衍惦记着自己答应的事，决定去城镇采购点食材，除了要给晴天他们，也得给自己准备点干粮——他吃了几百只包子馒头，受不了了。 　　但他这段时间刷的都是蛇虫鼠蚁，烤鸡也被他这段时间吃完了，手里没有合适的材料。 　　跟晴天确认了时间后，他关掉聊天窗口，问林易怎么去最近的城镇。 　　林易却道：“城镇有很多玩家，你不喜欢。” 　　祝衍：“……” 　　他尴尬，“这么明显吗？我本来确实挺不喜欢的，但是……” 　　他跟晴天几人相处，虽然还有听不懂的词语，基本交流却没有问题，他现在信心倍增。 　　再说，他去城镇采购，可以只找NPC啊。 　　他挠了挠腮，“总之，我现在不讨厌了。你要是不方便，给我指个方向，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林易眸光微闪：“我带你去。” 　　祝衍惊喜：“真的可以吗？” 　　林易盯着他的眼睛，停顿两秒才应道：“嗯。” 　　然后，祝衍就跟着林易穿山走林，找到驿站，乘坐昂贵的马车，抵达最近的城镇——新丰镇。 　　从驿站出来，祝衍的眼睛就看不过来了。 　　宽阔的大道上，玩家、NPC来来去去，两旁甚至还有人铺了块布在摆摊。 　　祝衍边走边看，探头探脑，仿佛土包子。 　　林易一直跟着，随着他或停或快。 　　直到被人拦住。 　　“你好，”一位额发挑染出几缕白色的帅哥挡在俩人面前，朝林易伸手，微笑道，“我叫问心**，可以跟你加个好友吗？” 　　面容俊俏，眉目带笑，目不转睛地盯着林易，表露出来的意味，再分明不过。 　　祝衍愣了下，立马扭头看林易。 　　林易神情平静，道：“好。” 　　祝衍：“……” 第19章 　　祝衍想起晴天的话。 　　游戏的外貌值上下浮动比率只有10%。 　　所以，这位挑染帅哥，应该是真的帅。 　　祝衍看帅哥的手指在半空点了几下，知道他们是在交换联系方式。 　　问心帅哥发现视线，望过来，露出笑容：“介意加个好友吗？” 　　祝衍微笑：“当然不介意。” 　　加完好友，列表上显示这位帅哥等级——82级。 　　祝衍扫了眼关掉光屏，抬眸就发现帅哥盯着他。 　　他：“？” 　　问心帅哥笑了笑，转向林易：“林易，你在带这位朵鱼小*哥做任务吗？” 　　祝衍暗忖。小*哥……小帅哥吗？ 　　林易：“对。” 　　问心笑容不减，道：“我可以加入吗？我也有82级，应该也能帮上忙。” 　　林易：“不需要。” 　　问心笑容顿了顿，视线扫过祝衍。 　　祝衍假装看旁边摊位。 　　问心收回视线，微笑问：“我直接点吧……你觉得我的外形可以打几分？” 　　他笑得自信，补充一句，“我的外貌值只上调了3%。” 　　林易：“84分。” 　　问心顿时收起笑容，皱眉：“哪里扣分了？为什么只有84分？” 　　林易：“综合比较联盟近百年38530名被公认推举的高颜值名人，你的眼型过扁、鼻梁偏塌、嘴型不够——” 　　“可以了可以了。”问心嘴角抽了抽，“我又不是要参加选美，我就问你对我的评分。” 　　林易：“84分就是我给你的外貌评分。” 　　问心：“……” 　　祝衍掩唇轻咳。 　　问心立马指着他，问林易：“那他呢？” 　　祝衍：“。” 　　林易：“80分。” 　　祝衍：“。” 　　……其实也还不错？对面这么帅的大哥才84呢。 　　问心得意了：“那我可以跟你组队了吧。” 　　林易：“为什么？” 　　问心皱眉：“我等级比他高，颜值比他高，为什么不能给你组队？” 　　林易：“等级、颜值跟组队，三者之间不存在逻辑关系。” 　　问心：“……那要怎样才能跟你组队？既然都在这个游戏了，想必也不是什么年轻人了，大家痛快点。” 　　林易：“我为什么要跟你组队？” 　　问心有点生气：“你都加我好友了！” 　　林易：“不是你要加我好友的吗？” 　　问心：“……你玩我？！” 　　林易：“我没有碰你，你也没有可以玩的功能。” 　　问心：“……” 　　祝衍转过头，肩膀抖啊抖。 　　问心注意到，更生气了，怒瞪林易：“你有病吧？我承认我见色起意，但我什么都没干，你拿我开*？你这种人早晚会被抛弃、**终老的！” 　　林易：“为什么？” 　　问心：“？” 　　“**！” 　　他扔出两个字，扭头就走。 　　林易长腿一迈，挡在他前面，面无表情地：“为什么我会被抛弃？根据过往数据，情侣分手的原因集中在外部诱惑、经济纠纷——” 　　“停停停！”问心打断他，“你别跟我扯什么数据，谁谈情说爱看数据啊？” 　　林易：“不看数据，你怎么断定我会被抛弃？你的依据来源是什么？” 　　问心：“……” 　　转头看向跟过来的祝衍，问，“你实话说，这其实是个傻子吧？” 　　祝衍本来已经开始看热闹，闻言顿时皱眉。 　　他也不搭理问心，伸手去拽林易：“别理他了，我们走吧。” 　　林易停顿两秒，道：“好。” 　　祝衍拉着他绕过问心往前走。 　　问心跟着转身，朝他们喊了句什么。 　　林易停步。 　　祝衍听不懂，想也知道不是好话，就拽他：“走了，不要跟不相干的人吵架。” 　　林易似乎不太理解，问他：“他为什么这么生气？我只是想知道他的依据、他的逻辑思路。” 　　祝衍翻了个白眼：“人就随口一说，你管他干嘛——你连对象都没有呢。” 　　林易：“我有。” 　　祝衍一激灵，停下来。 　　林易跟着停下。 　　祝衍盯着手里暗金布料呆了两秒，慢慢松开手，抬头，强笑道：“那挺好……那就更不用管他，这种人就爱胡说八道。” 　　林易似懂非懂：“好。” 　　墨黑瞳眸专注认真，此刻却格外刺目。 　　祝衍移开视线，迟疑半晌，道：“嗯……那个，既然已经到这里了，我想自己到处转转。” 　　林易：“好。” 　　祝衍：“……” 　　“等我做好干粮我也给你邮寄过去。” 　　晴天他们要刷几千只怪，怪高级还难打，短时间出不来。 　　出来了也要去别的城镇交任务。 　　所以祝衍是跟他们约好用邮寄的方式。 　　但林易…… 　　他顿了下，又补了句，“不止这次，以后还会有的。” 　　林易不解：“为什么要邮寄？” 　　祝衍想了下，认真道：“我觉得我应该学会独立玩游戏，而不是只依赖你。” 　　林易停顿两秒，点头：“对。” 　　祝衍心脏刺了下。 　　林易：“但独立跟邮寄没有因果关系。” 　　祝衍：“……” 　　林易：“你是想尝试邮寄方式？” 　　祝衍：“……” 　　林易：“小鱼？” 　　祝衍捏眉心，然后正色道：“我很感激你，我不想造成你的困扰，所以我们分开玩游戏比较好。” 　　林易顿住。 　　许久不见的马赛克再度冒出来。 　　祝衍：……不是吧，这个时候断网？ 　　心情不佳，他也懒得说话，就站在那儿等着。 　　好在林易过了片刻就恢复了。 　　网络一稳定，他立马道：“我没有困扰。” 　　祝衍：“……我有困扰，给我造成太大的困扰了，我想要自己玩。” 　　林易：“。” 　　祝衍朝他笑笑：“等我给你邮寄干粮。放心，我知道你的叫花鸡还有很多，但吃多了也腻味，我给你做别的。” 　　林易停顿几秒，平静道：“好。” 　　祝衍微笑：“那就这样说定了。” 　　挥手，“我走啦，再见！” 　　说完转身，小跑离开。 　　林易站在那儿没动。 　　路过的玩家惊叫了声：“艹，这家伙的游戏仓是不是出故障了？” 　　“感觉是——喂喂，兄弟，要不要报故障？” 　　“兄弟？” 　　…… 　　祝衍闷头跑进镇里，直到周围玩家多起来了、差点撞到NPC才停下来。 　　回头看，满大街都是五颜六色的头发和衣服，已经看不到那身暗金的黑色人影。 　　他轻呼了口气。 　　真惨啊，刚发现自己弯了就失恋。 　　算了，他现在不配谈感情。活下去再说吧。 　　他打起精神，开始打量四周。 　　两排店铺，客栈、食肆、药店、裁缝铺……各种各样，鳞次栉比。 　　玩家和NPC混在其中，热闹繁华。 　　祝衍这是第一次在游戏里看到这么多人。 　　他在新手村半个多月，统共就看过那么几个玩家，连晴天都说这游戏没啥人……看来这游戏的人，大都集中在城镇地方，或者是高等级的地图。 　　祝衍不着急买东西，他沿着街道晃荡，仔细欣赏镇子的建筑风格。 　　新手村的房子大都是土墙建筑，房屋风格比较统一，地府村庄的也差不多。 　　这里跟酆都城的建筑风格就很像，只是酆都城黑白灰色，各种建筑风格不明显。 　　到了这个新丰镇，祝衍才算是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大杂烩。 　　比如这条街的客栈、食肆，大都是雕梁画栋、华丽非凡，建筑彩绘色多蓝绿，明显是明清木楼建筑。 　　拐过一道弯，却画风一变，出现一排青瓦白墙、砖雕门楼，看起来像是徽派建筑。 　　再往前十几米，又冒出一条江南小楼的街区，脊角高翘、明瓦窗、过街楼。 　　…… 　　除了建筑，玩家跟NPC的服装也是各种混搭。 　　在新手村的时候，学堂的老头NPC穿得是宽袖书生装，孩童村民穿得就大都是裋褐，连他的新手装也是裋褐。 　　而林易、晴天几个的服装却各有不同。 　　到了这里更明显了—— 　　为什么一个看起来古风的游戏，会有中世纪的阔袖蓬蓬裙？！！ 　　在他的观念里，衣服就是衣服，除了蔽体驱寒，只剩下好看的功能，不管怎么搭，好看就行，或者，个人喜欢就行。 　　但这是游戏啊，游戏的风格不应该统一一下吗？ 　　哦不对。 　　这里都不是地球了，说不定对这里人来说，这些风格都是一类呢。 　　小镇比村子大很多，他走马观花般绕了一圈就扔开思绪，准备采购。 　　因为他找到食材了。 　　幸亏在镇里转一圈，他在NPC的居住区里，找到了肉铺跟挑担子卖菜的NPC。 　　他当场包圆了所有货品，让肉铺老板和卖菜、卖瓜的大娘们提前下班回家。 　　花费不到二十金。 　　还收获一条宝贵的消息——客栈的厢房是带厨房的，他可以去租一间休息做饭。 　　祝衍美滋滋，绕出居民区，奔回最热闹的街区，在NPC介绍的客栈里租了一间带厨房的房间。 　　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在二楼的木楼里，会有一个土灶台。 　　但不妨碍他开始加工食材。 　　水果是类似柑橘的，但个头比他的脑袋还大。 　　剥开一个，里头是类似石榴的结构，每个籽儿快赶上草莓大小，吃进嘴里却是西瓜味。 　　祝衍：“……”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 　　按照林易之前对囊鼠的解释，这水果既然能在全息游戏里存在，说明现实里是存在的。 　　祝衍打开游戏录屏，把水果名称外形录制下来。 　　肉也一样。 　　两百斤的肉里除了六根蹄，剩下全是类似五花、肥瘦相间的白肉，但名称他不认识。 　　还有菜。 　　祝衍同样把菜肉的名称形貌录下来。 　　然后下线。 　　界面一换，游戏仓缓缓开启。 　　祝衍待会还要上线处理食材，就没有爬出游戏仓，只坐起来，打开手环，对着游戏录制的视频开始查询物种信息。 　　还真查到了。 　　水果是洛奇果，是一位叫洛奇的科学家杂交培育出来的水果品种，产量大、好种植，所以是市面上最常见的水果，大概70-90星际币一斤。 　　祝衍回忆起在游戏里尝到的西瓜味，咽了口口水，念了两遍洛奇果，才接着查菜肉。 　　菜肉也是常见的品种，菜叫水叶，肉是六蹄兽。 　　祝衍把这两种食材的名字记下来后，接着查做法。 　　菜叶子清炒、荤炒、白灼都行，肉也跟他原来世界的猪肉差不多，各种红烧焖炖都能做。 　　祝衍放心了，关上手环，重新躺回游戏仓，上线。 　　舱门关闭的瞬间，手环仿佛闪了下红光。 第20章 　　水果不用处理。 　　菜肉处理也能应付，但他好像缺了点东西——菜品需要盛放的容器。 　　他记得村里的杂货铺有盘子。 　　毕竟这游戏主打一个真实，还有饥饿值啥的，生活玩家或者能动手的玩家，肯定都会做菜。 　　要做菜就要有菜盘。 　　祝衍当即出门，直奔街道另一头的杂货铺。 　　杂货铺里啥都有，从药品到食材，从材料到工具，应有尽有。 　　所以人也非常多。 　　一堆玩家挤在门口，眼神在半空扫来扫去，一看就是在翻看杂货铺的售卖目录。 　　祝衍也挤进去，按下柜台上的目录，打开窗口开始翻。 　　有玩家推他：“别挡着，打开了就往后退啊。” 　　祝衍吓一跳，下意识后退两步。 　　杂货铺目录图谱光屏也随他移动。 　　他才恍然——怪不得说他挡道呢。 　　他往后退了几步，确定不挡路了就停下来，站在人群里开始看。 　　杂货铺里有很多碟子盘子，甚至有装点心的小蒸笼。最便宜的大白瓷碟8青币一个。 　　祝衍先买了一个。 　　白瓷碟拿到手里，只比巴掌大一点。 　　好像也够用了？ 　　但他要邮寄出去，这个盘子装着就能寄了？ 　　为防万一，他点开白瓷碟的说明： 　　【白瓷碟：日用品，可盛放食物。】 　　看起来只能装，没有别的属性。 　　他琢磨了下，越过一长排添加各种花纹的盘碟，点开一个价格暴涨到16银币的白瓷碟： 　　【精致白瓷碟：日用品，可盛放食物，使用后提升食物的饱腹值1%，可回收利用，可邮寄。】 　　祝衍：“！” 　　就是要这个！ 　　从这个往后翻，全都有属性加成，还能邮寄和重复利用。 　　也就是说，前面便宜的款式都是次抛，用一次就没了。 　　还不能邮寄、 　　能邮寄的，一个碟子16银币！ 　　这还是最便宜的款！ 　　祝衍算了下自己的肉、菜、水果，还有想要持续赠送的未来，人麻了。 　　他买菜肉水果加起来的钱，还不够他买瓷盘。 　　他原来就只有19金47银65青币，买食材花了17金。 　　肉最贵，两百斤，花了10金。 　　菜两担，花了4金。 　　水果少，也花了3金。 　　所以他现在就剩下2金多。 　　2金，只够买12.5个可邮寄的碟子！ 　　晴天三个加上林易，四个人，一人寄四盘菜吗？？！ 　　祝衍开始翻包。 　　之前跟林易在外边刷的怪都被他卖了，钱拿来扩包裹容量、淘换高等级的装备。 　　现在包里只有刚打来的1700只蝎子跟800只囊鼠，另有两只BOSS。 　　林易教过他，不能直接卖杂货铺的。 　　他关掉杂货铺目录，转道对面药铺，把1700只蝎子卖给药铺，收获17金，蝎子BOSS收获3金。 　　再到裁缝铺，把囊鼠卖掉，连小怪带BOSS，收获27金，单只囊鼠价格是蝎子的三倍。 　　祝衍满意不已。 　　然后顺手翻看裁缝铺的装备。 　　他身上的衣服是之前在新手村淘换的，16金一套，林易指定款。 　　当时林易说等他35级换下一级装备。 　　刷完囊鼠后他升了两级。 　　现在34级，经验条也过半了，既然都站在这里了，那就顺手买了吧—— 　　草。 　　下一等级的装备，一套48金。 　　祝衍立马关掉窗口。 　　装备还能修，就还能用，浪费这个钱干嘛？ 　　“还是买盘子吧，”他嘀咕着安慰自己，“一个只要16银币，好歹买得起。” 　　“嗯？”旁边正在挑东西的圆脸玩家听到，诧异转头，“有16银的盘子吗？我记得盘子价格都是15、20这类定价啊。” 　　祝衍：“啊？杂货铺里有个款式是16银币的。” 　　顿了下，他忙道，“可能是我记错了。” 　　圆脸玩家也觉得是：“估计是——” 　　“应该没记错，”裁缝铺柜台后正在整理布料的NPC大婶突然搭话，笑眯眯地看祝衍，“你是远近闻名的大善人，你买东西大家都会给你**的，你买东西我们也不收**费。” 　　祝衍：“……？” 　　什么大善人？是不是他记错发音了？ 　　前面的＊＊是打折的意思吗？后面呢？手续费还是啥？ 　　正琢磨，发现圆脸玩家，以及周围几名站在裁缝铺门口看装备目录的玩家都盯着他。 　　祝衍：“……” 　　想跑。 　　裁缝铺NPC大婶继续跟他说话：“我刚才听你说想要买盘子，你要多少啊？” 　　祝衍顶着一群人虎视眈眈的视线，硬着头皮道：“本来打算先买100个，但是太贵了，暂时还没买。” 　　NPC大婶点头：“你是想要质量好些的是吧？” 　　祝衍脑内翻译了一下“质量好”的定义，然后点头：“对，我要那种能寄出去的盘子。” 　　NPC大婶想了想，问他：“你介意用旁人用过的吗？” 　　用过？二手的吗？祝衍眨眨眼：“不介意啊。” 　　这里是游戏呢。 　　就算是现实，餐厅饭点里的盘子都不知道用了几手了，他去吃饭一样吃得开心。 　　NPC大婶压低声音：“你要是不介意，我告诉你去哪儿买。” 　　一群人立马竖起耳朵，身体歪过来。 　　祝衍：“……您说。” 　　NPC大婶却板起脸，抓起压布料的长尺轰那几人：“去去去，干什么呢？不买东西就快走。” 　　那几名玩家：“……” 　　“大婶我买啊，我这不是正看着呢。” 　　“大婶我是你家大**，你怎么还赶人呢？” 　　刚跟祝衍搭话的圆脸玩家直接勾住祝衍肩膀：“我跟他是一起来的！！” 　　祝衍：“……” 　　圆脸玩家偷偷戳他后背，捂着嘴巴快速低语：“兄弟，帮一下，请你吃饭。” 　　祝衍：“……” 　　好笑又无奈，朝NPC大婶道，“对，他跟我一起来的。” 　　NPC大婶却突然不动了。眼神突然放空，又好像视线是落在他肩膀上，脸上身上还冒出好几块马赛克状的字符串。 　　圆脸玩家一句“卧槽”，大叫：“NPC死机了吗？” 　　其他玩家也震惊： 　　“卧槽游戏会不会出问题？” 　　“没听说这游戏有问题啊！” 　　“要不要下线？” 　　祝衍却习以为常，还忍不住分神。 　　这句“卧槽”真亲切啊，原音原味的……难道粗口才是语言文化的中流砥柱？ 　　“好了，好了。” 　　“难道是信号卡了？” 　　“不可能，信号出问题，游戏也会出问题的。” 　　祝衍回神。 　　那名NPC大婶也恢复了：“朋友就好说。” 　　凑过来，低声道，“你要是不介意，可以去前头来福客栈，问问他们家卖不卖旧盘子旧碗。我听说他们准备淘换新碗盘，正愁着呢。” 　　来福客栈正是他现在住的客栈呢。 　　祝衍惊喜：“谢谢大婶！我这就去问问！” 　　NPC大婶笑着摆摆手：“去吧去吧。” 　　祝衍转身离开——挂着那名圆脸玩家。 　　后面还跟着几名。 　　祝衍走了两步，离开NPC大婶视线范围了，才拉开那名圆脸玩家的胳膊，道：“现在可以了吧？” 　　圆脸玩家搓手：“兄弟，你怎么混成大善人的？教教我呗！” 　　其他玩家也虎视眈眈，疯狂点头。 　　祝衍：“……我要是说我不知道，你们信吗？” 　　圆脸玩家斩钉截铁：“不信。” 　　其他人也：“不信！” 　　祝衍：“……” 　　圆脸玩家看了眼周围，划拉开系统：“这个不说也没关系，咱先加个好友。” 　　祝衍迟疑。 　　圆脸玩家嘿嘿笑：“你刚才说的那个盘子是最低级的可邮寄白盘子吧？我是半生活玩家，平时做点点心卖给玩家，所以那个盘子我买的可多了，所以我记得清清楚楚的，一个盘子20银币。” 　　祝衍：“。” 　　圆脸玩家：“你买一个是16银币吧？” 　　祝衍在几人注目下，犹豫着点了头。NPC都说会打折了，那他遮掩也没用。 　　圆脸玩家兴奋了：“那就是打八折！一个省四银币，一百个就是四金币！要是买装备也打八折，你岂不是发了？” 　　围观几人眼睛都红了。 　　祝衍头皮发麻。难道他的游戏生涯—— 　　“兄弟！！”圆脸玩家一把握住他的手，热切地看着他，“请你一定要加我好友！！” 　　祝衍：“……？” 　　圆脸玩家目光熠熠：“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想请你帮我采购！！要是你能打八折，我给你分半成的利！！” 　　祝衍：“……” 　　其他几人：“！！” 　　圆脸玩家痛心疾首：“你知道我平时要买多少盘子、多少食材吗？！还有装备，六十级的衣服就要上千金，要是能打八折，我何至于这么穷！！” 　　“卧槽兄弟还是你会想啊！” 　　“我也加我也加！” 　　“兄弟带我，我买装备药品也想打八折！” 　　祝衍：“……” 　　然后他列表上就多了七名好友。 　　圆脸玩家叫大家丰饭。 　　祝衍能确定这四个字，是因为圆脸玩家、也就是饭哥为了显摆他的名字，挨个字给他讲解了一遍，然后得意洋洋地说“这是最符合他点心师身份的名字”。 　　祝衍：“……” 　　真有个性。 　　圆脸的饭哥：“我想跟你组队，你好像还有队伍？要不要拉我进去？” 　　背对着其他人，朝他使眼色。 　　祝衍：“……” 　　他忘了还跟林易组着队伍。 　　看向安静悬浮在左前方的绿球球，他抿了抿唇，道，“等一会，我退个队伍，你组队拉我。” 　　虽然饭哥看着不太靠谱，但他刚才说跟他加好友以后请他帮忙买东西，周围几个玩家看他的眼神才没那么……诡异。 　　对比之下，饭哥看起来还不错。 　　饭哥比了个OK的手势。 　　祝衍开始翻系统。以他现在的识字程度，很快找到了一直没打开过的组队界面——林易的ID就在上面。 　　他盯着名字片刻，摸了下绿球，清了清嗓子：“哥哥，我退队进朋友的队伍了。” 　　等了片刻，耳边才响起金属质的嗓音：“好。” 　　祝衍心情复杂，像是松了口气又像是难过。他垂眸，按下“退出队伍”。 　　“叮”一声，饭哥的队伍邀请就出现了。 　　点击同意。 　　饭哥也没说话，而是朝其他人嚷嚷： 　　“都加好友了，有什么不放心的。” 　　“我待会跟他一起去看看，确定打折的话，我给你们发信息，回头我们就多个省钱渠道了！” 　　“放心，别人不知道，你们还不知道我饭哥吗？” 　　“行行行，快滚吧你们！” 　　那几人这才散了。 　　祝衍收回视线。 　　饭哥的声音出现在队聊里：“不好意思啊，刚才害你爆出来。” 　　祝衍忙微笑：“没事，我也不知道这情况的，早晚会爆出来……谢谢你啊。” 　　俩人都知道，前面的加好友、还有刚才饭哥撵人，都是在帮他。 　　饭哥拍拍他肩膀：“举手之劳而已。” 　　“我看你等级低，以后他们要是找你麻烦，你跟我说，我朋友多，找人干他们。” 　　祝衍笑容更大了：“好。谢谢饭哥！” 　　远处似有人惊呼出声。 　　俩人都没在意。饭哥搓手，嘿嘿笑：“不过，我也是真的看中你的打折——你要去客栈买盘子和碗是吧，带我一个！要是能帮我也买一点就更好！” 　　祝衍笑了：“好！” 第21章 　　祝衍领着大家丰饭转回街道另一头的客栈。 　　店小二NPC拿着毛巾在大堂擦桌子，掌柜NPC在柜台后对着账本打算盘。 　　还有零星玩家坐在大堂里吃喝聊天，等着饥饿值恢复。 　　祝衍直奔掌柜。 　　饭哥拽住他：“你干嘛？” 　　祝衍：“？” 　　饭哥指着小二NPC：“找他，客栈里住店点餐都是他。” 　　祝衍：“你原来在小二那里看过卖餐具的？” 　　他住店的时候就没看见。 　　饭哥：“……” 　　祝衍：“这种事情应该找老板。” 　　反拉住他走到柜台前，“掌柜你好。” 　　掌柜抬头，扫过饭哥，再看祝衍，笑容就出来了：“你好啊，有什么事吗？” 　　祝衍习以为常，饭哥却大为惊奇，在队伍频道嚷嚷：“我靠，他对你笑诶！我在这破客栈住了没有十次也有八次，这老头跟看仇人似的看着我！” 　　祝衍：“……” 　　没理他，对着掌柜如此这般把来意说了一遍。 　　掌柜恍然，然后点头：“我确实想要给店里换一批新餐具，你看看你想要哪一种。” 　　弯腰从桌子底下搬出一摞盘子。 　　祝衍试探般点了下盘子，果真跳出来一个目录。 　　【旧的精致白瓷碟：日用品，八成新，可盛放食物，使用后提升食物的饱腹值1%，可重复使用，可邮寄。】 　　标价，12银币。 　　剩下两款，分别是精致屉笼和精致汤碗，价格一样，前者对点心有加成，后者对汤品有加成。 　　饭哥探头探脑：“一个15银币，比杂货铺的便宜五个币。你的是多少价格？” 　　祝衍：“12。” 　　饭哥两眼放光：“你能买多少？” 　　祝衍确认一遍，道：“每一种500个。” 　　“艹！”饭哥兴奋了，“砰砰砰”地拍他后背，“帮我买帮我买！” 　　安全区，血条一滴血都不掉，但痛感不会消失。 　　祝衍：“……” 　　默默抓住对方的手，拉下来。 　　视线在饭哥身上，也就没注意到柜台后的掌柜定格了一秒，视线落在他手上。 　　被拉开手的饭哥反应过来，讪笑：“抱歉，太兴奋了。” 　　祝衍饭松开他的手，道：“你要买多少？” 　　饭哥高兴了，搓手：“兄弟，你买完你需要的，剩下都帮我买了！省下来的钱我俩分！！” 　　祝衍：“……数量限制是五百啊，你要这么多吗？” 　　饭哥：“我平时要卖点心啊。这游戏的玩家是少一点，但我每个月也能卖上万金，换算下来，每个月也能提一千多的**币，改善生活——唉，可惜这游戏不太受欢迎，不然我肯定赚更多。” 　　祝衍却发现一个点—— 　　“**币”，“改善生活”。 　　是现实货币吗？ 　　但饭哥不是林易，他不可能问。 　　暗自记下这个点，祝衍佯装淡定点头：“盘子我要200，汤碗180，剩下的都给你？” 　　至于汤碗为什么不凑整……因为钱不够。 　　他现在掏空家底只有46金53银32青币。 　　幸好饭哥也不问，只道：“好好好！我算一下给你多少金。” 　　祝衍点头，点击采购目录，购入380份餐盘，花出去45金60银，资产剩余93银32青币。 　　他看了眼余额数字，淡定关上窗口。 　　旁边的饭哥也终于算清楚，摸出一钱袋子，嘿嘿笑：“快快，帮我把剩下的都买了！” 　　祝衍：“……” 　　这是金锭数量太多，系统自动生出一个钱袋？ 　　他现在包里凑不出一个金锭，也不怕别人讹他，淡定接过来，开始采买。 　　300个盘子，买下后从包裹取出。 　　光影一闪，柜台前的地面整整齐齐堆出一排木箱子。 　　饭哥迅速收起，美滋滋等着。 　　然后是320份汤碗、500份小蒸笼。 　　祝衍确认掌柜扔出来的二手餐具全部买完，关掉窗口，把钱袋递回去。 　　饭哥笑呵呵：“剩下的是给你的。” 　　祝衍：“？” 　　他看了眼钱袋子，“还有34金，你给我？” 　　饭哥嘿嘿笑：“说好了跟你分钱啊~！” 　　他掰着手指开始数，“我原来在杂货铺买，一个20银币，这些数量的餐具我得花224金，现在这边直接降到15，相当于给我省了56金，足够了！” 　　祝衍：“……但是我买的价格是12金。” 　　饭哥：“**，懂吧~不能让你白帮忙，一次两次还行，多了怎么好意思？不如一开始就***。” 　　祝衍：“……” 　　他想了下，也不矫情，点头，“那我也不跟你客气了。下次你找我帮忙，就按照之前说的，分一半的利——一半就算了，我的购买价是8折，你能节省20%，给我2%就够了。” 　　饭哥笑容更大了，拍他肩膀：“爽快！” 　　祝衍跟着笑：“是你爽快，直接送我一个赚钱的路子了。” 　　饭哥：“哈哈，我线下是做***的嘛，做我们这行，讲究与人为善！——不说这些虚的！”勾住他肩膀，“走，帮哥买几价装备！” 　　祝衍：“好！” 　　朝微笑脸看着他们的掌柜打了声招呼，“谢谢大叔，再见。” 　　掌柜NPC似乎有点迟钝，慢吞吞微笑点头：“再见。” 　　饭哥也朝他挥了挥手，搭着祝衍肩膀往外走：“你跟NPC都这么有礼貌的吗？” 　　“因为真的很像真人。” 　　“那确实，别的不说，现在游戏的NPC一个比一个有个性，我跟你说……” 　　人影消失在客栈门口。 　　掌柜NPC卡顿几秒，收起笑容埋头看账本。 　　无声无色的字符在地板、墙上飞速穿行蔓延。 　　联盟网上的庞杂信息被卷入信息流，在字符串里变幻交迭：《恋爱成功学》、《读懂你的爱人》、《亲密关系反面教材》、《如何让爱人回心转意》…… 　　遥远的星球上，一栋灯火通明的大楼里突然亮起红灯。 　　“怎么回事？系统计算量怎么突然暴涨？” 　　“今天有大型项目吗？” 　　“没有啊。” 　　“赶紧报上——诶，警报停了。” 　　“……吓死了，快查查是不是报警器出故障了。” 　　“马上马上。” 　　…… 　　饭哥拉着祝衍把整条街的店铺都转了一遍，装备、药品、食材…… 　　资金量大的，就算祝衍只收他2%的费用，也赚了将近一百金。 　　光是装备，他就抽了29金。 　　而饭哥直接省了八九百金，简直乐疯了。 　　双赢。 　　饭哥手舞足蹈：“太爽了，今天省下来的钱都快够我一个礼拜的营养液费支出了！” 　　抱住祝衍一通拍，“哈哈哈兄弟，以后你就是我亲兄弟了！！” 　　祝衍：“……” 　　痛死了。 　　龇牙咧嘴地从饭哥魔掌里挣扎出来，他无奈道，“亲兄弟也不能拿来练铁砂掌吧？” 　　饭哥稍稍冷静些：“什么铁砂掌？” 　　祝衍：“就，一种掌法。” 　　饭哥：“艹，兄弟，你等级不高，这游戏却摸得很清楚啊——你打折这个可以不知道，铁砂掌总得跟我说一嘴吧？这是什么属性的掌法？在哪里学？打怪厉害不？” 　　祝衍：“……” 　　怪他多嘴。 　　艰难地用仅有的词汇描述铁砂掌只是小说里的一种掌法，饭哥却觉得他只是在忽悠。 　　祝衍无奈，只能接了他口里疑似“忽悠”的评价，找了个由头，跟他告辞，退队离开。 　　他也确实是有事。 　　盘子食材都有了，他得赶回去客栈做菜。 　　水果给自己留一点，其余分成四份。 　　菜叶子用白灼，成品能恢复10点饥饿值；换成清炒，可以恢复15点。 　　想到游戏里大家更追求属性，祝衍把菜叶子全部清炒，分盘盛放——反正游戏做饭一点不累人，只耗费时间跟饥饿值而已。 　　肉类做法才是大头。 　　两百斤的肉，被他分成四份，分别红烧、酱烧、炖煮、烤制。 　　一份能恢复20-30饥饿值不等。 　　全部搞定，客栈租借时间还剩下一个游戏时，非常完美。 　　祝衍满意收工。 　　把东西全部收好，他跑下楼问NPC去哪里邮寄东西。 　　NPC回答：驿站。 　　祝衍知道驿站，他跟林易过来新丰镇的时候，就是通过驿站。 　　跟NPC告辞后，他溜溜达达地走向镇子外边，顺手跟晴天几个联系，慰问一下刷怪进度。 　　晴天当即把他拉进队伍。 　　他们三人终于干完了那几千只怪，正在荒山野岭地带挪动，准备前往另一个城市交任务。 　　听说祝衍要给他们寄食物，三人在队频里嚎哭，一口一个小鱼宝贝的。 　　祝衍无奈：“食材比较有限，味道比较一般，也就能恢复饥饿值，你们不嫌弃就行。” 　　三人又是一通嚎。 　　“天啊这是什么绝世好宝贝，都给我们送温暖了还担心不好吃！！” 　　“只要能涨饥饿值就算你给我投毒我也乐意！” 　　“你知不知道能恢复20点饥饿值的食物有多贵啊！小鱼你真的我哭死了！！” 　　祝衍哭笑不得，赶紧打断他们：“另外，不知道为什么，我跟NPC买东西可以打八折，你们以后要买东西可以——” 　　“什么？！” 　　“打八折？！” 　　“我草？！” 　　“……对，打折，打八折，所以你们买装备药品啥的，记得喊我一下，我帮你们买。” 　　立体环绕的“啊啊啊——”直击灵魂。 　　祝衍耳朵都要聋了。 　　他赶紧关掉队频窗口，视线随意一扫—— 　　几名颇为眼熟的玩家或站或蹲地聚在前边，离最近的摊贩目测将近二十米。 　　祝衍扫过去的视线刚好跟其中一个蹲着的家伙对上眼。 　　只见那人笑了下，站起来。 　　旁边几人也同时望过来。 　　祝衍脚步一顿。 　　他两旁是NPC小贩和玩家的临时摊档，路上还有行人。 　　但这里已经是镇子外边。 　　……知道他一点情况，加了好友不私聊，蹲守非安全区。 　　那几人开始朝这边走过来。 　　祝衍无奈。 　　看来，不管科技多么先进，人心还是如此难测。 　　他朝那几人扬起笑容，挥了挥手，口型：“**。” 　　那几人脸色大变，抬脚就冲过来。 　　祝衍笑得更开心了。 　　看来，他猜对了。 　　问心教的词不错。 　　原地下线。 第22章 　　下了线，祝衍才想起他还没邮寄菜品。 　　……算了，晚几个小时，晴天他们应该不会介意的。 　　安心爬出游戏仓。 　　洗澡收拾，祝衍顶着一头湿发坐到沙发上，开始查询饭哥提及的情况。 　　他先查的“**币”。 　　当时为了防止自己忘记，他还默念了好几遍。 　　打开网络，语音发送搜查信息。 　　网页瞬间出刷出结果，排在第一的三个字，正是他那个疑似银行账户上出现的三个字。 　　祝衍仔细翻看页面解释。 　　结合上下语句和半懂不懂的文字，他大概明白了。 　　这是现在社会流通的一种币种。 　　因为星际辽阔，资源不再匮乏，十几个国家互不干涉、和平共处了很多年后，因为各种不便，最后干脆凑一起，成立了一个联盟组织，把货币、教育、医疗、交通等开启互通，促进流动。 　　所以祝衍的账户、饭哥口中的货币，都是指这个联盟组织货币：联盟币。 　　饭哥的意思是，游戏里的货币，能直接转换成联盟币？ 　　在他原来的世界，也有人通过游戏赚钱。 　　狂刷副本打高级装备，然后出售； 　　或是开很多小号、外挂刷材料、刷游戏币，倒卖给别的玩家。 　　只是这些都是玩家的私下交易，并没有平台保障，还容易被骗。 　　而现在，上游戏要真身进游戏仓，全息读取。祝衍不觉得他能搞到小号刷材料倒卖，高级装备更不是他这种低级菜鸟能想的事情。 　　所以他只把游戏当做学语言、学常识的地方。 　　但现在，游戏币可以转联盟币？ 　　祝衍开始查游戏。 　　先翻出游戏包，看一眼游戏名字——《远古世界》。 　　……假如这里是从他知道的世界里延续下来的话，叫“远古”也没错？ 　　不过，怪不得晴天他们都吐槽没什么玩家，这名字看起来就很土。 　　祝衍把游戏名字输入网页，再补上“联盟币”三个字。 　　搜索一敲，出来一长排的链接。 　　各种各样，有报错的，有骂游戏死要钱的，还有骂这游戏完了连玩家都没有了……非常亲切。 　　跟他在原来世界上网的感觉一模一样。 　　同一个世界同一个网。 　　祝衍挨个往下翻，终于找到了官网链接——游戏币与联盟币转换通道。 　　联盟币转游戏币，比率1：6。 　　游戏币转联盟币，比率5：1。 　　祝衍疑惑。怎么联盟币转游戏币还便宜点？不怕人家倒钱赚差价吗？ 　　他把页面上的各种注意事项仔细研究了遍，才发现有一行注解：游戏币转联盟币需要收取20%手续费。 　　祝衍：“……” 　　20%。 　　相当于，100联盟币进游戏，变成600游戏币，再转出来，先扣120，最后提现变94。 　　游戏商纯赚4联盟币。 　　假如是10000联盟币转一圈，游戏商就纯赚400。 　　以此类推，转的越多，游戏商赚的越多。 　　…… 　　不愧是资本家，计算能力总是如此出色。 　　但祝衍还是很高兴。 　　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也可以赚钱！ 　　虽然他现在还是个游戏小菜鸡，但……万一呢？ 　　祝衍高高兴兴关掉网页，捡起幼儿教材——林易教了他很多，基本对话没问题，但经常还是能遇到生词生句。 　　他现在也不好继续打扰林易，只能靠自己硬啃。 　　幼儿教材的课程有更多的书面词语，尤其是形容词，这一块很难用肢体语言描述，所以他学的最少。 　　今天翻开的课程，是一篇描写秋天的文章，水果、色彩、香味……全是形容词。 　　祝衍一口气把所有新词全部背诵默写几遍，确认掌握了，才关掉课程。 　　外边已经是深夜，距离他下线也已经过去将近五个小时，差不多接近游戏里的一天了。 　　那几个家伙应该不在了吧？ 　　祝衍就琢磨着先上线给晴天他们寄东西，然后再下线休息。 　　想到这个，他连营养剂也不灌，脱了衣服爬进游戏仓。 　　登录界面过后，面前再次出现新丰镇的城门—— 　　以及三只扑棱过来的鸽子。 　　祝衍：“……” 　　好在这些鸽子只是特效，围着他绕了一圈就消失了。 　　祝衍松口气，环视一周。 　　路边的临时摊贩已经换了批玩家，NPC倒是眼熟，下线前过来拦他的几名玩家确实也不在。 　　他松了口气，朝着数十米外的驿站走去，同时打开好友列表。 　　仅有的几名好友全都在线，名字都是发光的——如果不在线，ID颜色会转暗。 　　此刻，晴天三人的ID后面都有信封图标。 　　星的消息： 　　“小鱼你怎么突然下线了？” 　　“小鱼，你那个情况要是不想说，不用管我们，我们啥都没听见。” 　　“上线了记得给我们寄食物啊，我们要准备换装备了，穷啊穷啊~” 　　月的也差不多，甚至压根不提折扣，只关心他怎么寄东西寄到一半下线了，鬼哭狼嚎地说10银币的烤鸡腿只恢复十点饥饿值，快吃不起饭了。 　　晴天的要欢快一些： 　　“那个折扣要是不方便说就不说！但请你上线一定要陪姐姐采购！我要把NPC买破产！！” 　　祝衍忍不住笑。 　　随手就送几百金防护首饰的人，哪里会缺钱买食物，不过是照顾他的心情罢了。 　　按住录音键给晴天回了句话，说遇到一点小意外临时下线，现在给他们寄食物，然后问他们需要买东西吗，他可以过去。 　　然后挨个给星和月也发了。 　　三人估计在刷怪，没有马上回，祝衍先到了驿站。 　　驿站是个二层小楼，类似客栈，后面还有个小畜牧场，养着牛、骡和马。 　　一楼前边有个敞厅，NPC坐在墙根打盹。 　　祝衍也不吵他，摸了摸他旁边柱子上张贴的业务告示，在弹出来的窗口里选了寄送。 　　单份物件寄送费8青币，凑到99个，也是8青币，实惠的很。 　　估计还是打了八折的。 　　祝衍松口气，麻溜把菜品全部寄出去，给林易的快递还特地用轻快的语气感谢他的教导帮忙，现在自己也算是出师了云云。 　　按照游戏攻略视频，寄送的东西不是马上到，按照距离远近会有时差。而且，还需要收件人去驿站领取。 　　所以他寄完也不管，直接切换目录，准备回新手村—— 　　完了。 　　他那个新手村叫什么名字？ 　　他跟林易过来的驿站，离打怪点都要走大半天，更别说去新手村了。 　　祝衍犹豫再三，还是打开了林易的聊天框—— 　　“叮”一声系统音。 　　晴天回信息了。 　　祝衍连忙关掉窗口，去戳晴天的消息： 　　“嘿嘿嘿，谢谢小鱼~~我们正在刷怪呢，林易给我们点了三波怪，每一波打七八千只，我都要吐了。” 　　祝衍勾唇。确实是林易的风格。 　　“听他的没错，能出东西，还能打材料呢，就是过程恶心了点。” 　　晴天：“对对对，太恶心了，关键是恶心也得刷。上回那五千多只怪，真的给我们爆了件紫品装备，可惜不是我们仨能用的，只能卖掉了！” 　　“林易告诉我们这三种怪爆我们武器的可能性比较大，我们就过来了啊啊啊啊啊不想刷啊。” 　　祝衍忍俊：“辛苦了，刷完还是赚的，不光装备，每一只怪都能卖钱，还能涨经验呢。” 　　“呸，别学林易那计算狂——诶，等等，你是不是跟林易吵架了？” 　　祝衍愣住，慢吞吞回复：“没有，怎么了？” 　　“别骗我了，”晴天哼哼，“昨天你说话说一半下线了，我们担心你出问题，问林易来着。” 　　祝衍：“……他怎么说？” 　　“这个不是重点，当时我让他联系你来着，他说没有得到你的允许——听听，没有得到你的允许，这还不是吵架是什么？” 　　祝衍：“……可能他比较礼貌吧，其实我俩不算太熟。” 　　这种理由，听起来更像是林易婉拒线下联系。 　　“啊？”晴天语气震惊，“我以为你们——” 　　“晴天姐。”祝衍打断她，“我这边有信息，下回再聊哈。” 　　晴天：“……行。” 　　祝衍确实是有人找。 　　一鸽子身披碎光绕着他盘旋，然后消失。 　　晴天三人的信息已经飞过鸽子，应该不是。 　　那应该是饭哥—— 　　嗯？ 　　问心**？ 　　他怎么会发信息过来？ 　　祝衍皱了皱眉，点开信息： 　　“我草***你****你们******——” 　　机关枪似的怒音一通乱轰。 　　祝衍本来听别人说话就费劲，这种全是陌生词汇还语速飞快的，更是一个字都听不懂。 　　但能听懂语气和音量。 　　所以他迅速切断语音，关掉窗口——这家伙发什么疯？ 　　无语片刻，祝衍再次看向林易发光的ID。 　　点开对方对话框，他犹豫着敲下一句问话：哥哥，我那个新手村叫什么名字？ 　　打完后停顿几秒，又皱着眉全部删掉。 　　他……现在得缓缓。 　　过几天再联系林易吧。 　　只是游戏而已，去哪里不是去？随便选一个就是了。 　　他关掉窗口，没注意林易的ID闪烁了下。 　　他盯着NPC的目的地目录单子，瞎选了一个带“村”字的，再挑选最便宜的牛车，然后交钱。 　　光影骤闪，下一刻，他就出现在一辆行驶中的牛车上，两边山林慢慢后移。 　　祝衍看向牛车驾驶员NPC头顶，上面会显示这趟旅程的时长—— 　　3个小时！！ 　　祝衍：“……” 　　这是不是太真实了点？ 　　上回他跟着土豪林易乘坐的是马车，从荒郊野外到新丰镇只需要十五分钟，俩人聊聊天就到了，林易还趁机教了他“马车”、“牛车”等词汇—— 　　等等，祝衍轻拍额头。怎么又想起林易了。 　　算了，还要3个小时呢，刚好他也没上营养剂，干脆下线查资料吧。 　　比如查查目的地是什么情况，有什么任务。 　　比如这游戏怎么赚钱。 　　祝衍对着NPC头顶的目的地截了个图，下线。 　　爬出游戏仓，他窝在沙发上开始找资料。 　　截图的村庄名字复制出来——噢，这是梨花村。 　　打开游戏官网，搜索梨花村，图片和NPC截图刷出来了——完了，果然是新地图。 　　然后他注意到光屏画面光点开始闪烁。 　　他也不知道这是网站问题还是网络问题。 　　可能是官网问题？毕竟他来到这里这么久，网络从来没出过问题。 　　祝衍琢磨着，关掉官网，打开他大半个月前看攻略视频的网站，搜索输入：《远古世界》梨花村任务攻略。 　　页面一闪，遍布导航和推送的彩色页面瞬间消失，刷出硕大的白底黑字—— 　　【我能解答，问我。】 　　白底黑字，无人自现。 　　祝衍寒毛直竖—— 　　鬼啊！！！ 第23章 　　穿越过来的祝衍极力冷静，试图以科学方式理解。 　　那是网站被攻击了吧？ 　　哈哈，没想到，都8325年了，还会有黑客攻击网站，哈哈哈。 　　祝衍抖着手关掉手环—— 　　白底黑字的画面瞬间消失。 　　嗯，黑客攻击网站，跟他有什么关系呢？ 　　环视一圈空荡荡的屋子，祝衍资料也不想查了，软着腿爬下沙发，挪进房间开睡。 　　一觉睡醒，没有拉窗帘的小阳台洒进来一线阳光。 　　昨晚的恐怖光屏仿佛只是错觉。 　　祝衍迷糊了会，慢慢爬起来。 　　洗漱，晨练，再把家里收拾打扫一遍，他摸了只营养液灌进游戏，打算直接在游戏里待到明天早上。 　　游戏启动。 　　祝衍眼前光影一闪，再次被飞鸽环绕。 　　他：“……” 　　他才几个好友，一天一次的飞鸽效果已经这么呛了，那些动不动几十上百个的社交恐怖分子会不会被鸽子埋了？ 　　等飞鸽效果完毕，祝衍才看清自己站在一个小驿站外边，隔着半人多高的栅栏，还能看到NPC小哥在后边马厩牛栏里喂草。 　　他收回视线，翻看信封。 　　统共四封，最新三条是晴天三人收到菜品，给他回信息道谢的。 　　最早的一封，是林易的。 　　林易一共回了两条信息： 　　【谢谢。】 　　【我们不是师徒，没有出师。】 　　非常官方，完全没有接他的师徒玩笑，一股子划清界限的味道。 　　祝衍放慢呼吸。 　　游戏里是不是也能模拟天气变化和空气湿度之类的？怎么感觉像要下雨？ 　　空气滞闷，透不过气。 　　他发了会呆，才在聊天框敲下几个字： 　　【朵鱼：好的，我知道了[吐舌.jpg]】 　　关掉窗口，祝衍拍了拍脸颊。 　　好了，接下来，好好学习、多做任务多刷怪、努力挣钱！！ 　　他隔着围栏跟NPC问了方向，前往梨花村。 　　跟他之前呆的新手村差不多，一路过去，左边小树林，右边小山坡。过一段路，两边就变成菜畦和田垄。 　　有不少NPC在田地里劳作，除此之外，跟他原来的新手村一样，看不到玩家。 　　怪不得晴天他们都说这游戏没人。 　　他之前查攻略的时候，这款《远古世界》全息游戏，在各种游戏网站上排行榜查无此游。 　　原主其他游戏的攻略一查一大把，翻页都翻翻不完。 　　而这游戏的视频不到五页，数据量就能看出，这属于滞销品中的滞销品。 　　祝衍参考原主，觉得是这款游戏太过生活化，不够刺激。 　　年轻人嘛，都喜欢刺激一点的游戏。 　　而且这游戏看起来地图很大，赚钱难，花钱的地方却很多，NPC任务、怪物还需要自己寻找开发，游戏难度叠满，一看就是需要肝。 　　这些估计能刷掉一大批只想打发时间、不想动脑子的玩家了。 　　人少地图大，加上缺少新玩家，新手村没人就很正常。 　　祝衍昨天还在热闹的新丰镇，再看这个梨花村，对比更是分明。 　　进了村，他也不着急找任务，在村里四处溜达。 　　游戏里现在是上午，大部分NPC都下地干活，村里安安静静的，很快他就找到地儿了—— 　　一间传出童声朗诵声的小宅。 　　祝衍站在篱笆墙外犹豫片刻，没进去。 　　游戏里的学堂可严厉了，中途也不休息，他反正不赶时间，没必要进去打扰，万一惹怒了NPC先生，他就亏了。 　　他在篱笆墙外找了个阴凉地方蹲下，拔了几根野草打发时间。 　　连编了七只蚱蜢，才听到里头朗诵声停下来。 　　祝衍赶紧把手里蚱蜢编好，拎着一串蚱蜢走进篱笆墙。 　　刚好跟出门的NPC老头撞上。 　　这老头胖乎乎的，跟他新手村的NPC老师完全两个模样。 　　祝衍连忙上前，躬身行礼：“先生好。” 　　不知道这个时代是不是称老师为先生，但这游戏画风太符合他印象中的古时，所以他之前特地问了林易，在上一个新手村就是这么称呼NPC老头的。 　　奇怪的是，“先生”二字连在一起，读音竟然跟华语一样一样。 　　但放到日常用语里，俩字的读音都变了。 　　正走神，就听胖老头NPC跟他说话：“是张师兄让你过来的吗？” 　　祝衍：“？” 　　他小心翼翼，“先生您说的张师兄是？” 　　胖老头：“你不是玉河村的村民吗？你跟着张先生启蒙开学，怎么倒不知道自家先生的名字了？” 　　祝衍：“！” 　　是他新手村那位老头NPC！ 　　NPC头顶着“张老头”名号，谁想到别人喊他“张先生”啊…… 　　他连忙道，“对对，张先生是我的启蒙先生，我不知道您跟他认识。” 　　这么说，他原来的新手村，是玉河村？玉佩的玉、河流的河吗？ 　　NPC老头笑呵呵：“好多年没见了，你这种小后生不知道也正常。” 　　祝衍松口气，看一眼面前NPC头上的名字——吴老头。 　　他：“……” 　　这游戏的NPC名字真敷衍。 　　“吴先生，我今天路过梨花村，打算在这里停留几天，想在您的学堂跟着学习一段时间，不知道方不方便呢？”他问道。 　　NPC吴老头哈哈大笑了两声：“我们这等村学，只管启蒙，你凑什么热闹？” 　　一群比祝衍膝盖高点的小屁孩在屋门口探头探脑，证实了他的话不假。 　　祝衍收回视线，笑道：“只要能学到一个词，就是好的。就算没学到新的，复习一遍也不错。” 　　别人十几年的语言文化，他只靠日常对话是不够的，多学一点是一点。 　　吴老头顿了下，笑容更大了：“好孩子。” 　　“那你来吧，现在午歇，*时正开课，准时过来就可以了。” 　　祝衍连忙请问：“未时？是十二时辰里的一个吗？具体能跟学生说说吗？” 　　吴老头笑叹：“行行，我跟你说说。十二时辰分子丑寅卯……” 　　祝衍在他开口的时候就打开了录屏，等他开讲，就愣了下。 　　十二时辰的字，读音，跟他的母语一模一样。 　　吴老头念了一遍，又拉他蹲下来，就着泥土地划拉比划，挨个给他讲解具体时间。 　　祝衍：……书写笔画竟然也一样。 　　等吴老头讲解完，祝衍关掉录制，诚恳道：“谢谢先生。” 　　看了看大太阳，和NPC脑门上真实无比的汗意，他顺手摸出一份水果、一盘红烧肉。 　　“先生是准备回家用饭吗？不嫌弃的话，我这里有点吃的，可以给先生家里加个菜。” 　　吴老头双眼一亮，丝毫不推辞，爽快收下：“那我我就不客气了。” 　　看看树影，道，“记得未时正上课。” 　　“好。” 　　目送吴老头离开，祝衍转头。 　　方才吴老头站院子里，一群小屁孩压根不敢出来，吴老头一走，一群豆丁呼啦啦冲出来，凑到他跟前，盯着他——手里的蚱蜢。 　　祝衍蹲下来，晃了晃草叶：“我有八只……小草虫，谁要啊？” 　　蚱蜢不会说，只能别扭翻译了。 　　小孩子们“哇”地一声。 　　“翅膀还会动。” 　　“好像真的！” 　　“是不是真的啊？” 　　祝衍连忙护住八只蚱蜢，挡住这帮小屁孩的爪子：“等等等等，先考考你们，这虫子叫什么？” 　　“我知道，是**！” 　　“我也知道，**！” 　　“**啊，谁不知道啊！” 　　…… 　　七嘴八舌，所有小孩重复了一遍。 　　祝衍：顺利学会一个单词。 　　孩子有14个，蚱蜢只有八只。 　　他让这帮小孩猜拳，获胜的拿走一只，剩下的等下午来上课也能领到。 　　顺利把小孩儿们哄好，祝衍再次回到树荫下，继续编剩下的蚱蜢。 　　一只飞鸽突然扑棱过来。 　　祝衍吓一跳，停下编织，打开好友列表。 　　……又是问心？ 　　不会又是来骂人的吧？ 　　祝衍无语。不就是林易不搭理他吗？至于吗？ 　　而且，林易的锅，干嘛来骂他？ 　　他懒得拆信封听内容了，直接关掉好友列表。 　　几只蚱蜢很快编完。 　　距离下午上课还有很长时间。 　　祝衍琢磨了下，打开自己的系统信息——之前因为看不懂，又太吵了，被他关掉了提示声音。 　　他在这里大半个月，信息刷了一长排，差点拉不到底。 　　他直接跳到底部。 　　【系统：恭喜！玉河村张至衡收你为弟子，日后请勤学善思、笃行不怠，入泮宫，出府学，上青云路，*我巍巍礼学。】 　　祝衍：……原来当时大婶NPC让他弯腰行礼是为了这个啊。 　　不是，这行信息好多生字，他怎么都看懂了？ 　　好几个字跟华语很像，或者说，基本没有改变，比如“勤”、“笃”、“怠”、“泮”、“宫”、“府”，还有最复杂的“巍巍”。 　　……不会是字形保持，字义变了吧？ 　　祝衍看了眼时间，离未时正、也就是两点还早，足够他下线查询。 　　他立马截图，退出游戏。 　　游戏顶盖缓缓分开。 　　待会还要再进游戏，他也懒得爬出去，躺在游戏仓，就着平躺姿势开始查资料。 　　一行文字从图片抓取出来，贴到网上，然后挨个字查询。 　　勤学善思、笃行不怠。 　　入泮宫，出府学，上青云路。 　　扬我巍巍礼学。 　　翻译出来的内容有太多生字，但大概意思没错。 　　三行句，“学”、“思”、“上”、“出”、“入”、“云”、“路”、“我”八个字是书写、发音跟他所学的差距甚大。 　　剩下的字，全都是他母语的发音和书写。 　　也就是说，这些文字的书写和涵义都没有改变。 　　日常交流需要的文字，发音和书写都跟他的母语相距甚远，变化也很大，但到了古文，词汇语音、书写没有变化？ 　　祝衍琢磨出味道来了。 　　是因为古文不需要流通？ 　　祝衍觉得他得查查这世界的发展史—— 　　算了算了，以他现在的识字量，一句话多一个形容词都傻眼，没必要折腾。 　　记下来，以后查。 　　倒是可以查查游戏。 　　他看过的游戏攻略里，玩家们好像并没有特定的职业要求，都是做任务、打BOSS，从各种途径获得各种技能书或者属性书。 　　比如有个主播从NPC那里获得一本箭法的技能书，学完之后，他就可以使用弓箭杀怪，对比他原来乱砍乱劈的招法，攻击力翻倍不止，还能远距离攻击，还带控制技能，非常酷炫。 　　但他没见过类似收弟子的行为？ 　　还是他不识字错过了？ 　　祝衍对自己的记忆没信心，再次打开网页，试图查“职业”—— 　　“职业”俩字怎么写来着？ 　　白底配着简单线条纹路的搜索界面微微抖动。 　　祝衍没注意，对着搜索界面发了会呆，还是放弃了。 　　他转回官网，从官网开始扒拉。 　　这个导航——是技能说明，暂时不看。 　　关掉。 　　这个导航——是武器说明，暂时也不看。 　　关掉。 　　这个—— 　　艹！ 　　白底黑字再次出现。 　　在游戏仓里躺着的祝衍无处可退，只能盯着面前硕大无比的【我能解答，问我】，心里直发毛。 　　这……是黑客又攻击网站了？ 　　昨天被攻击的明明是游戏论坛啊…… 　　一回生两回熟。 　　加上外边阳光明媚。 　　祝衍好歹比昨晚冷静些。 　　他忍着恐惧，尝试关闭页面——根本找不到关闭的触控按钮。 　　在他狂点光屏的时候，那行字消失了。 　　祝衍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光屏闪烁，出现一张梨花村画面图片——是他方才编蚱蜢的位置。 　　同时底下配文：【我能解答，问我】 　　祝衍：“！？” 　　接着，图片变成NPC吴老头的近照，配文：【我能解答，问我】 　　祝衍：“！！！” 　　图片再换，变成NPC张老头的近照，配文：【我能解答，问我】 　　祝衍：“……” 　　再换，变成他的个人属性截图，配文：【我能解答，问我】 　　祝衍：“……” 　　图片消失，画面再次变成白底黑字，开始滚动： 　　【我能解答，问我】 　　【我能解答，问我】 　　【我能解答，问我】 　　一行消失，一行接上，疯狂滚动刷屏。 　　祝衍：“………………” 　　他小心翼翼，“哥——林易？” 　　人有对象呢，没事还是别套近乎了。 　　滚动字幕瞬间消失，刷出一个单字：【是】 　　祝衍：“…………” 　　放松下来。 　　“吓死我了，我以为——” 　　不是！ 　　他狠狠拍了下游戏仓，怒道，“你有病啊？！” 　　“砰”地一声巨响，光屏跟着闪烁，屏幕上的“是”字也抖了抖。 　　艹，气过头，用戴手环的手砸游戏仓了……祝衍急忙爬起来检查。不会都坏了吧？他可赔不起啊。 　　毫无目的、毫无方向地摸了遍方才砸过的地方—— 　　算了，坏了他也看不出问题。 　　祝衍悻悻然放弃。 　　视线一转，再次落到光屏上。 　　上面的黑色字不知道什么时候变了： 　　【没有】 　　祝衍茫然。 　　然后后知后觉地想起方才骂对方“有病”的话。 　　所以，这是对方的回复？ 　　他：“……” 　　他深吸口气，问，“你——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吧？” 　　黑色字没动，依旧是“没有”俩字。 　　祝衍不明白，压着怒继续问：“你为什么吓我？！” 　　黑色字还是不变。 　　祝衍忍怒：“说话——呸，打字啊，你不是很厉害吗啊？技术厉害就能——” 　　想问对方为啥要“破解”、“入侵”他的网络，但文盲，不会表述。 　　“就能这样吓人了吗？！” 　　黑色字体终于变了：【没有。你不问我。】 　　祝衍：“……？” 　　啥玩意？ 　　他深吸口气，极力耐心，“什么没有？什么不问你？” 　　黑色字体快速变换： 　　【我没有吓你】 　　【你不问我，我能解答】 　　祝衍：“？？？” 　　什么东西？？ 　　怎么有种不在一个频道上的感觉？ 　　他捏了捏眉心，问：“你现在是……通过我的手环跟我说话吗？” 　　【是】 　　“方不方便上游戏？” 　　【方便】 　　祝衍松了口气：“那就上游戏，我对着白底黑字，害怕。” 　　【。】 　　光屏一闪，背景瞬间变成蓝天白云小草地，字体也变成了彩虹色：【好。】 　　祝衍：“……” 　　行，技术大佬牛逼！ 　　关掉光屏。 　　躺下。 　　登陆游戏。 　　黑暗散去，碎光飘飞。 　　祝衍再次出现在学堂外的树荫里。 　　他气冲冲点开好友栏，林易ID果然亮了。 　　他立马戳进去，语音：“出来，这里说！” 　　白鸽刷出来，披着碎光飞走—— 　　飞到数米外的屋墙边，开始盘旋绕圈。 　　绕了两圈后，碎光带飞鸽一起消失了。 　　祝衍：“……” 　　眯了眯眼，抬脚过去。 　　然后跟面无表情的林易对了个正眼。 　　他，“……” 　　林易动了动手，说：“好。” 　　一只白鸽刷出来，飞到祝衍头上，绕两圈，消失。 　　祝衍：“……” 　　合着林易就在梨花村。 　　却要到线下去吓唬他？！ 　　他暴躁，“我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玩我？！” 　　他都主动跟对方拆队，努力保持距离了！！ 　　林易面无表情，金属质的声音平静如初：“你没有，我没有。” 　　祝衍听懂了，怒意稍降：“既然没有，你为什么不用正常的方式联系我？非要这样吓我？” 　　林易：“你不让我联系你。” 　　祝衍：“？” 　　他立马反驳，“你胡说，我怎么可能不让你联系我？” 　　林易黑眸直勾勾盯着他：“你说你要独立，要自己到处转转。” 　　祝衍：“……没错啊。” 　　林易：“你说我给你造成困扰，要自己玩。” 　　祝衍无言了。 　　不然呢？ 　　林易有对象，他有小心思，怎么能继续玩儿？ 　　林易可以不受影响，他不行。 　　林易还在继续：“你说要跟我分开。” 　　祝衍：“……” 　　他扶额，“你别说得这么……奇怪，”应该用“暧昧”，但他没学过。 　　“等下引起——”误会。 　　“为什么要分开？”林易面无表情，“综合792843本文献、书籍，参考63991673宗民事案件，我肯定我没有做错事，为什么要分开？” 　　祝衍：“？” 　　“你没有做错事啊，是我做错了——不对，我也没做错——不是，现在判断是不是做错事，都得上升到案件对比和文献参考了吗？” 　　林易：“既然没做错，为什么要分开？” 　　他上前一步，黑眸混着诡异的闪烁，金属质的声音带着滋啦滋啦的电流声，一看就是卡得更厉害了。 　　他重复，“既然没做错，为什么要分开？” 　　他足足比祝衍高一个头，就算他有再帅的脸，顶着这种像是断线掉帧的恐怖模样靠近，是个人都有压迫感。 　　反正祝衍扛不住，不光是因为压迫……那张脸离他太近了。 　　总之，他下意识往后退。 　　林易立马停下，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祝衍微微松口气，然后才反应过来：“什么分开？” 　　只是分开玩游戏，林易为什么……好像很介意？ 　　林易重复：“我没有做错，为什么要分开？” 　　祝衍只是被感情蒙蔽了双眼，不是蒙蔽了脑子。 　　前后一联系，他有了……某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压下心里隐隐冒出来的隐秘的欣喜，他用力抿了抿唇，轻声道：“不合适，哥哥，这不合适。” 　　林易紧盯着他：“为什么？” 　　祝衍移开视线，低声道：“你有对象，我……我们还是应该要保持距离的。” 　　林易依然问：“为什么？” 　　祝衍生气了：“什么为什么？难道你要一只脚踏两条船吗？” 　　幸好这句话的词语都学过。 　　林易呆了呆，反问：“一只脚怎么踏两条船？” 　　祝衍：“……就是比喻一个人同时跟两个人谈对象。总之，我绝不会答应的。” 　　他瞪林易，“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我看错你了！！” 　　林易更呆了，半天没说话。 　　祝衍刚才那一丝丝的欢喜像个笑话。 　　他暗吸了口气，准备离开，却听林易道—— 　　“我没有两个对象，我只有一个对象。” 　　“但你要分开，我的对象没了。” 　　祝衍：“……？！” 　　他瞠目结舌，“不是，你对象没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林易定定看着他：“你不是我的对象吗？” 　　祝衍：“？？？” 　　他呆滞，“……我什么时候成你对象了？” 　　林易面无表情：“联盟历8325年9月14日17：27，游戏历天启32年5月3日15：20，你在玉河村坐标（35、52）跟我表白。” 　　时间精确到分，地点精确到坐标点。 　　祝衍：“……” 　　他表白个鬼！ 　　他怎么没有印象？ 　　而且，他表白了，林易就跟他在一起了？？他当时话都说不利索，这么荒谬的吗？ 　　理智存疑，情绪却不受控制。 　　喜悦像涟漪似的，一圈一圈往外荡。 　　他不敢置信又满含期待，言辞都失了逻辑，“这什么时间——不是，这个时间发生了什么吗？我怎么没有印象——你是不是骗我？怎么可能？” 　　林易：“……” 　　上前两步。 　　左手拉起他右手，十指交扣。 　　同时伸出右臂，环过他后背扣住他肩膀，把他按进怀里。 　　祝衍：“！！” 　　好在，林易只抱了两秒就放开他，拍了拍胸口，黑眸紧紧盯着他。 　　“你要跟我牵手、要拥抱我、要跟我同心。” 　　“你说，就算我们不同，也可以谈恋爱。” 　　“你说，你不会不要我。” 　　祝衍：“……………………” 　　他想起来了。 　　……原来，语言不通，真的会死人的。 　　林易抓紧他右手，重复刚才的问题：“我没有做错，为什么要分开？” 　　祝衍：“……” 　　林易：“你想知道什么我都能解答，为什么要分开？” 　　祝衍：“……你等等，你让我理一理！” 　　林易步步紧逼：“我没有做错，我不分开。” 　　祝衍：“不是，我没有要分开！” 　　林易：“那你为什么要独立？为什么要跟别人组队？为什么——” 　　被祝衍强行用手掌物理闭麦。 　　祝衍：“你冷静点！” 　　林易拉开他的手，面无表情盯着他：“我很冷静。” 　　祝衍：“……你别装，你看起来像是想揍我了。” 　　林易：“。” 　　“我不会。” 　　祝衍：“我知道，我就是比喻，比喻知道吧？” 　　林易：“嗯。” 　　祝衍盯着他几秒，才道：“现在可以冷静下来听我说话了？” 　　林易重复：“我很冷静。” 　　“行、行。” 　　冷静个屁。 　　这种时候，祝衍也不想跟他掰扯这个。 　　他把前因后果捋了一遍，问，“所以，你一直以为我们在搞对象，才带我做任务、带我刷怪？” 　　林易：“没有以为。” 　　祝衍：“……” 　　也就是说，林易口中的对象，就是自己。 　　他彻底无语了，“那你这么长时间怎么一点表示也没有？我还以为我失恋了，郁闷死了呢。” 　　幸好，只郁闷了一天一夜。 　　“合着我俩是闹了个大误会啊！” 　　林易：“？？？” 　　他状似疑惑。 　　黑眸闪烁，一秒后，他松开祝衍的手，掏出一个钱袋子、一套衣服、一支毛笔，递过来。 　　祝衍：“……这是什么？” 　　林易面无表情、严肃认真：“这是你现在可以用的武器和装备，还有一万金。” 　　祝衍：“！” 　　林易继续：“你说得对，我作为你的对象，表现得不够，我应该对你负起赡养的责任，让你安心游戏。” 　　祝衍：“……” 　　扶额，“你就是传说中……” 　　——没情商—— 　　“不会讨人喜欢的技术……男吧？” 　　本来想说技术宅。 　　但这种涉及外国文化的词汇翻译起来太麻烦了。 　　林易不明所以，认真道：“我不需要讨人喜欢，我只需要讨你喜欢。” 　　祝衍：“。” 　　林易继续：“既然是因为我这段时间没有表现导致的误会，那我就应该加强表现。” 　　他非常认真，“你后续等级需要的装备和钱，我会准备好。” 　　祝衍：“。” 　　哭笑不得，“我不是这个意思。” 　　林易：“？” 　　祝衍看他两眼，视线在他偏淡的薄唇上停留片刻，还是移开了——咳咳，这个太快了。 　　在林易专注的目光下，他拿开毛笔，拉起林易的手，十指交握，扣紧。 　　“我说的表现，是这个。”祝衍弯起眼睛，晃了晃俩人交握的手，“既然是对象，日常当然要牵牵手表示恩爱，才能给对象安全感啊，哥哥。” 　　林易垂眸看他，片刻后，视线缓缓挪到俩人十指交握的手上—— 　　滋滋—— 　　林易原地消失。 　　祝衍：“……” 　　天杀的，这网断得太不是时候了！！ 第24章 　　祝衍站在原地等着。 　　不到两分钟，林易果然又冒出来了。 　　祝衍无奈：“哥哥，你家的网络这么糟糕的吗？” 　　林易：“没有。是我设定了数据量**上限。” 　　祝衍：“？” 　　他不明白，“什么意思？” 　　林易换了种说法：“类似游戏仓的**保护程序，如果用户身体出现数据波动，会及时断网，保护用户的****。” 　　有些词汇听不懂，但不妨碍祝衍理解。 　　“噢，原来是这样……但你为什么要给自己设上限？” 　　林易：“原来日常数据量足够了。” 　　顿了下，补充道，“我刚刚把上限提高了，以后不会了。” 　　祝衍：“噢。” 　　然后将刚才从他手上取下的毛笔，道，“你把东西装好。” 　　林易：“为什么？” 　　祝衍：“我刚看了，要到35级呢，我现在才34。” 　　林易：“你还差64%就能升级，两天后就能用。” 　　祝衍：“……行。” 　　收进包裹。 　　林易又摸出一个布袋子递给他。 　　一看就是刚才说的金元宝跟配饰啥的。 　　祝衍：“……不用。” 　　林易不解：“为什么？我是你的对象。” 　　祝衍：“……” 　　他斟酌了下言辞，道，“我知道你是我对象，但我也想要独立和成长。” 　　他龇牙，“我听说这游戏能赚钱，我得摸清楚规则。” 　　林易看着他：“我能给你钱。” 　　祝衍板起脸：“你这是要用金钱……” 　　——腐蚀—— 　　“教坏我吗？” 　　林易不理解：“我是你对象，不是应该给你钱吗？” 　　祝衍无语：“你哪里学来的道理？身为对象，更应该相互扶持、共同成长！” 　　他戳对方，“比如现在，你都100级了，我才34级，你要带我成长。” 　　林易似乎理解了，点头：“好。” 　　祝衍看他收起东西，好奇发问：“你利用权限看我的数据，不会被罚吗？” 　　林易：“不会，我的权限是最高级别。” 　　祝衍：“！！” 　　最高级别！！ 　　祝衍非常好奇，“你这种级别的，有很多吗？” 　　林易：“不多。” 　　祝衍敬佩：“那说明你很厉害。” 　　林易黑眸闪烁了一下，补了句：“但我的**运载**速度是最快的。” 　　祝衍“哇”了声，双眼发亮：“这么厉害的吗？” 　　他不理解是什么技能，但他能听懂“最快”。 　　林易直勾勾看着他：“嗯。” 　　祝衍与有荣焉：“嘿嘿，我就知道哥哥很棒……我眼光真好。” 　　林易看着他。 　　祝衍感慨完，发现他没说话，眨了眨眼：“哥哥？” 　　林易黑眸动了动，然后握住他的手，手指认真地扣入他指缝。 　　祝衍看俩人交握的手，弯起眼睛，抬头：“哥哥——” 　　眼角看到远处走来的NPC吴老头，顿了顿，改口道，“我刚答应了NPC，下午要去学堂听课，你能不能——” 　　他跟林易刚确定关系，不舍得。 　　但…… 　　他迟疑了下，又改口，“你要是有事就去忙，我们晚点约？” 　　林易：“我等你。” 　　祝衍欣喜又怕耽误他：“……你没任务工作什么的吗？” 　　林易：“我可以同步处理。” 　　祝衍顿时想起林易带他刷怪的那段时间，他恍然：“对哦。” 　　高兴得晃了晃林易的手，“那你等我，我答应了先生，今天不能跑，以后我就跟你学。” 　　林易黑眸闪烁：“好，我教你。” 　　祝衍：“嗯嗯。” 　　再看那吴老头，已经快到篱笆门了。 　　他忙拉着林易往那边走，直接把人带到他方才编蚱蜢的地方。 　　“哥哥，这里树荫凉快，你在这儿等我。”他道。 　　“好。” 　　祝衍朝他弯弯眼睛，晃了晃俩人交握的手。 　　林易黑眸直勾勾看着他，没有丝毫动作。 　　祝衍：“……哥哥，松手啊，我要去上课了。” 　　林易：“。” 　　终于松开他的手。 　　祝衍忍不住笑，反手捏了捏他手指，小声：“哥哥等我。” 　　“好。” 　　祝衍这才放开他，撒腿冲向篱笆门，跟上吴老头。 　　林易面无表情地站在树荫下，目送他走进屋里。 　　半晌，他收回视线，垂眸看自己手掌心。 　　然后，五指微张，慢吞吞做了个抓握的动作。 　　微风拂过，树冠枝叶沙沙作响，两旁花草摇曳生姿，藏在树枝里的鸟儿也扑棱翅膀飞出来，盘旋鸣叫。 　　…… 　　祝衍跟着吴老头进了屋，趁那帮小屁孩没来，他赶紧询问系统信息那句“入泮宫，出府学，上青云路，扬我巍巍礼学”是什么意思。 　　“……是说我以后也会当先生，教书育人吗？” 　　祝衍是想到林易给他的毛笔。 　　吴老头笑呵呵的：“谁说只有先生才能教书育人的？” 　　祝衍：“……难道是当官？” 　　吴老头看他一眼，还是笑：“你野心倒是不小……这得看你的造化了。” 　　也就是说，可以往当官的方向发展。祝衍还想再问，小屁孩们开始进来了。 　　吴老头拍拍他：“好了，坐好，准备上课了。” 　　祝衍没法，只能按捺下疑问。 　　小屁孩们当着先生的面不敢造次，一个个拿眼睛看他，经过他的时候还拿手指戳他腿。 　　一个个古灵精怪的，可爱得不像NPC。 　　祝衍忍不住笑，坐到后排，把录制开启后就摸出草编蚱蜢，躲着吴老头的视线挨个送出去。 　　小屁孩们一个个咧开豁牙嘴，偷偷摸摸、歪头歪身地传递小蚱蜢。 　　祝衍被可爱到不行，把周围几个小NPC的脑袋薅了一遍，直到被吴老头瞪。 　　他连忙正襟危坐，认真上课。 　　吴老头今天的课竟然是学色彩。 　　红橙黄绿蓝靛紫，吴老头每写一个单词，字体跟着显示相应色彩。 　　他甚至还给这些生词配上对应的水果简笔图和色彩词。 　　满满一黑板，五颜六色，花里胡哨。 　　跟吴老头身上的直裰、逍遥巾一对比，非常……违和。 　　祝衍看得伤眼至极，一边牙疼一边诵读书写。 　　三个游戏时，现实时间45分钟，刚好跟他以前念书时一样。 　　祝衍关掉录制，跟吴老头告辞，在小屁孩围过来之前，飞快跑出去——开玩笑，小朋友再可爱，也不如他对象好。 　　新鲜出炉的对象呢。 　　林易还站在那儿，看到他绕出院子，视线立马转过来。 　　祝衍一口气跑到他身边，笑出一口大白牙：“哥哥！” 　　林易：“嗯。” 　　伸出手掌。 　　祝衍：“？” 　　看看他手掌，“你要什么？” 　　林易一本正经：“我要表现，我要牵手。” 　　祝衍：“。” 　　俩人的手再次扣在一起。 　　祝衍嘴角压都压不下去了。 　　结果一转头，就看到小NPC们在院子门口探头探脑，还指着他们嘻嘻哈哈。 　　虽然都是NPC，他还是觉得尴尬，连忙拉着林易往外跑。 　　林易也不问，只跟着他跑。 　　祝衍确认周围没人——没NPC了，才停下来，雀跃地：“哥哥，我们现在去哪里？” 　　林易似乎思考了片刻，问：“我可以决定吗？” 　　祝衍：“当然啊~~我之前刷什么怪、做什么任务，不都是你安排的嘛~~虽然我要独立，那也得先把等级升上来。” 　　他龇牙，“也没说独立的过程不能接受对象的小建议吧？” 　　快乐溢于言表。 　　林易看他半晌，慢慢道：“不做任务不刷怪。” 　　祝衍：“？” 　　林易：“我需要纠正一个错误论证。” 　　祝衍：“？？” 　　然后他就被林易带着，乘坐马车离开梨花村，转新丰镇，再转……连转四次马车后，抵达一个村子外。 　　林易还没停，拉着他直接走进荒野。 　　这里的怪物明显等级更高。灵巧敏捷的野猫，群聚的野牛、山羊，偶尔还会有扑向林间草地的大鸟。 　　祝衍顺嘴问：“哥哥，这些怪我能打吗？” 　　林易：“还不行，以后。” 　　祝衍也不强求：“噢，那是你要升级打怪？我岂不是很危险？” 　　林易：“不是，不会。” 　　祝衍：“噢，不过，这游戏最高等级是多少？我看晴天他们才60多级呢。” 　　林易：“目前最高是100。” 　　祝衍：“哦哦，怪不得你这么闲，都不用升级……那我们过来这里干什么？” 　　林易：“找人。” 　　祝衍：“？？” 　　片刻后，他看到了一个……有一面之缘的小小熟人——问心。 　　他：“？？？” 　　问心正在打怪，拿着大刀对着面前的半人多高的蛇劈劈砍砍，时不时后退几步躲避蛇的毒液溅射。 　　林易拉着祝衍就站在数米外看着。 　　估计这头蛇并不是什么BOSS，很快，问心一招下去，蛇脑袋上冒出一个-999，轰然倒地。 　　问心上前收起蛇尸，转身—— 　　“草！”他连退几步，“你们什么时候出现的？！” 　　刚被林易吓过的祝衍感同身受，连忙抬手打招呼跟解释：“你好啊。不好意思，看你在专心打怪，我们就没出声，吓着你不好意思啊。” 　　问心稍稍冷静些，下一刻想起什么，突然跳脚，指着他们开骂：“我草**的你们****——” 　　“你错了。”林易面无表情打断他，“我不会被抛弃，我也没有被抛弃。” 　　问心暴跳如雷：“关我屁事！你特么骚扰我一天一夜了还要追上来是不是有什么大病？！！” 　　祝衍：“？？” 　　什么骚扰？ 　　林易自说自话：“我跟我对象只是产生了误会，现在误会解除了，我们还会继续在一起。” 　　他拉起跟祝衍交握的手，一本正经地，“你看，这是我们恩爱的表现，所以你的结论是错的。” 　　祝衍：“……” 　　问心：“……” 　　半晌，问心转向祝衍，认真道：“你哪里找的对象？实在不行，咱换一个吧？” 　　祝衍：“……” 第25章 　　祝衍还没说话，林易先开口了。 　　“你为什么鼓动我对象换对象？你对我跟小鱼的关系存在过低的预期，请问你的判断标准是什么？有什么数据依据？” 　　问心崩溃：“我错了大哥，你放过我，我真的不知道，我就是随口一说而已。” 　　林易不理解：“我只是询问你的逻辑思路——” 　　“哥们！”问心没搭理他，转向祝衍，“我跟你道歉！我不应该发消息骂你的——我道歉！”七手八脚掏出一堆东西，“这些都给你！！不够的话，我还有一千多金！” 　　祝衍哭笑不得：“不用，不至于——” 　　林易把祝衍拉到身后，盯着问心：“你为什么要送钱给小鱼？他的对象是我，你是在争夺我的义务权利吗？” 　　祝衍：“……” 　　问心：“……” 　　抓狂，“啊——” 　　祝衍尴尬又好笑，赶紧把人往回拉，道：“哥哥，你别说了。” 　　林易不理解：“为什么——” 　　祝衍捏了捏他掌心，正色道：“交给我。” 　　林易停顿，黑眸闪烁，然后道：“好。” 　　祝衍弯了弯眼睛，绕开他站回问心面前。 　　问心哭丧着脸：“哥们，你看你不是管得挺好的吗？继续管着啊！别放出来祸害人啊！” 　　好好一帅哥，现在透着一股子可怜兮兮的味道。 　　祝衍极力忍着笑，道：“对不起啊，我哥哥是搞技术的，唔，比较注重逻辑，不太懂人情世故。” 　　其实应该说“轴”，但这个词太难为他了。 　　问心：“这是逻辑的问题吗？我以为他疯了！你知不知道他这两天给我刷了多少条信息——” 　　打开系统面板，“足足5478条！！不是50不是500，是5000多！！！他不吃不喝光发信息了吗？这不是疯了是什么？！” 　　祝衍：“……” 　　震惊看向林易，“你是怎么发这么多信息的？你怎么处理得过来？” 　　怪不得问心发信息骂他，是个人都要疯。 　　林易一本正经：“仅占用2M数据量，不影响我。” 　　问心不敢置信：“你是说你在游戏里**了程序自动发信息？” 　　林易：“不需另外**程序。” 　　问心：“……我……艹……你的意思是你直接破了游戏的**？！牛啊大哥！！” 　　转向祝衍，“我信你了，天才跟**确实只有一线之隔。” 　　祝衍：“……” 　　收起笑容。 　　问心秒懂，立马道歉：“我错了哥们，我那只是陈述，我不是骂他！真的，我只是表达两种极端的差距，两种极端！！你懂吗？！” 　　他快哭了，“你快收收你的表情，我不想再收5000多条信息了。” 　　祝衍：“。” 　　他无奈，“他不是这样的人，只是刚好我俩闹误会前，你刚好说他会被抛弃，就……” 　　问心摆手：“我懂我懂，然后我就成了你们play的一环嘛。” 　　祝衍：“。” 　　也不能说不对。 　　他想了想，道，“是我们做得不对，我现在没什么东西补偿你，也不敢说以后，……要不，让我哥告诉你几个刷怪的点？” 　　问心：“……满地都是怪，我需要问吗？” 　　祝衍没回答，问林易：“哥哥，问心这个等级和装备，你知不知道他适合刷什么地图？或者有适合他的任务吗？” 　　林易：“知道，有。” 　　祝衍松口气：“那就送他这个当补偿……唔，奖励高一点的。” 　　林易：“好。” 　　“*云城东落*村，往西北走37里，翻过山后能看到一名*夫，完成他的连环任务就能——” 　　“等等。”问心打断他，“*云城离这里十万八千里的，我闲着没事跑去那边做任务干嘛？” 　　林易看向祝衍。 　　祝衍了然，问他：“这个任务给好东西？” 　　林易：“嗯，适合他的属性。” 　　祝衍转回来，朝问心道：“听到啦，我哥说有好东西一定有好东西，你跑一趟呗。” 　　问心：“……他说啥你就信啥吗？” 　　祝衍眨眨眼：“那当然啊，我不信我哥难道信你吗？你都做不到两天发5000多条信息呢。” 　　问心：“……你说的对。” 　　他挠了挠头，“那我……去试试？” 　　祝衍：“去！” 　　问心似乎在翻系统：“我看看啊，*云城落*村要走这里……” 　　嘀嘀咕咕。 　　祝衍看他一时半会查不完，戳开好友列表，开个队伍，然后给林易发送申请。 　　林易瞬间进队。 　　祝衍弯了弯眼睛，切换队频：“哥哥，我自作主张给问心要任务，你会不会生气？” 　　林易看他：“不会。” 　　他一本正经的，“有529526本相关书籍提到一个观点，在对外关系和社交中，要无条件支持自己对象的处理方式。” 　　祝衍：“……” 　　他忍不住好奇，“如果对象做错了呢？” 　　林易：“有19.8%的参考书籍建议换对象，有28.4%的建议先支持再私下跟对象沟通，有51.8%的认为对象不会错，如果有错，那一定是别人错了。综合以上，你没有错。” 　　祝衍：“…………” 　　他哭笑不得，“哥哥你很会啊。” 　　林易黑眸闪烁，握紧他的手，问：“很会的意思，是指我说的对吗？” 　　“咳，算是吧。”祝衍挪开视线，状似不经意般，“哥哥这么会，一定有很多人喜欢你吧？” 　　林易想了想：“不知道。” 　　祝衍：“？” 　　懒得绕了。 　　微笑脸，“你就说你交往过几个对象吧。” 　　林易：“一个。” 　　祝衍暗自磨牙，硬是维持脸上笑容，问：“交往多久了？” 　　林易：“12天6个小时41分。” 　　有零有整。 　　非常有上一次提时间、坐标的味道。 　　祝衍：“……不会是说我吧？” 　　林易不解看他：“当然。” 　　祝衍：“。” 　　无语，但嘴角却不自觉上扬，眼睛也亮晶晶的看着他。 　　林易黑眸闪烁，握住他的手突然加大力度。 　　祝衍“嘶”了声：“哥哥，手！” 　　林易：“。” 　　松开力道，呆呆道，“对不起，突然数据量增高了。” 　　祝衍忍不住笑：“这是技术流的冷笑话吗？” 　　林易：“？” 　　祝衍捏了捏他的手，转移话题：“刚才你跟问心说的*云城是哪个*啊？” 　　林易果然立马被打开注意力，道：“是个动词，意思是……” 　　详细解释一番。 　　祝衍：“哦，伏云城。那落*村呢？” 　　林易又一通解释。 　　祝衍：“懂了，是落霞村，那*夫——” 　　“嘿，”问心的胳膊伸到他跟林易中间晃啊晃，“你俩不要光顾着****，搭理一下我啊！！” 　　祝衍忙停下话，切换频道：“怎么了？” 　　问心怒目：“不是在给我补偿吗？就一个NPC任务吗？” 　　林易：“以你的战力，这套任务你至少需要做6天，不需要给你其他任务。” 　　问心：“……” 　　祝衍好奇：“不能找朋友帮忙吗？” 　　林易：“不能。” 　　祝衍：“……哦。”转向问心，“祝你顺利？” 　　“……我就不信了！”问心冷哼，“等我快速搞定来打你们脸！” 　　然后他就跑了。 　　祝衍俩人也该离开这个高级怪区。 　　林易建议继续回梨花村做任务，祝衍自然听他的。 　　俩人再次倒腾马车。 　　上了车，祝衍闲着无聊，忍不住拉着林易感慨：“我看问心私信骂人这么顺溜，我以为是个……坏人，没想到是个……” 　　林易侧头看他：“是什么？” 　　祝衍努力憋词：“就，比较好骗？” 　　林易：“智商比较低？还是比较傻？” 　　祝衍：“……” 　　确实有点。 　　被林易骚扰了几千条信息快崩溃了，也不说拿点什么报酬，一个不知道好坏的任务就忽悠走了……可不是傻。 　　他委婉道，“也不至于，可能是比较大度。” 　　林易认真道：“那个任务很好，可以拿全服首奖，我原来打算等你35级带你过去拿下奖励的，现在估计是赶不上了。” 　　祝衍：“……他82级的任务，我35级能抗住？” 　　林易：“你跟他做的不是同一类型。” 　　祝衍：“噢。” 　　“随他吧，他也被你折磨得挺惨的。” 　　林易：“。” 　　认真脸，“我没有折磨他，我是在跟他探讨推理过程。” 　　祝衍忍笑：“好好——哥哥你跟我说说这游戏的属性呗。” 　　“好。” 　　林易开始给他讲解属性面板，每一个属性是什么意思、作用是什么，全都讲得明明白白的。 　　祝衍也终于知道自己随意绑在发髻上的浅绿色丝质布料给他加了什么特殊属性——魅力值。 　　想到那只漂亮的、扇扇翅膀能洒出一大片炫酷碎光的蝴蝶BOSS，祝衍觉得还挺合理的。 　　林易还在往下说，祝衍只走神了一瞬，然后继续专心听他讲解。 　　回到梨花村，游戏里已经进入深夜。 　　林易没带他回村，而是在外围找了一种怪，让祝衍开刷。 　　祝衍对此已经习以为常，抄起木棍开始干活。 　　刷完一波，天也亮了，林易带着他转回梨花村和周边地方，领回来几个任务，然后四处找怪刷。 　　每刷完一波怪，不管是休息还是去领任务、交任务，林易的手都会立马牵过来，五指紧紧扣着他的，表现非常积极，让他哭笑不得。 　　但快乐。 　　也是这段时间，祝衍才知道游戏仓属于休息、娱乐两不误的中枢设备。 　　换句话说，只要营养剂足够，他是可以一直待在游戏里，不需要额外睡觉。 　　但林易建议他每天下线一次，活动身体，防止肌肉萎缩老化。 　　祝衍自然听他的。 　　每天营养液消耗完毕，他就下线休息两个小时，做做运动，收拾家里。 　　如此，过了两天，祝衍的等级升到了35级。 　　林易带着他回到玉河村，找学堂的NPC张老头领了个“路漫漫其修远兮”的任务。 　　任务内容很简单，抄三卷竹简。 　　全是古文，文绉绉还竖向排列。 　　还不能随便应付。字不能太大、太潦草、行间距不能差太多，一卷竹简但凡有一个字不达标就会被张老头打回来重抄。 　　虽然每一个字祝衍都认识，他依旧抄得非常痛苦。 　　无他，因为这些竹简全都得用毛笔，一比一复刻到布帛上。尤其是布帛，错一点换一张，消耗极大，还只能跟张老头买。 　　这些就算了，咬咬牙也能买。 　　但祝衍哪里学过毛笔字啊！但凡笔画多一点，他那个字就能糊成一团墨，压根没法看。 　　好不容易能看出是个字了，一排字大大小小的，他都看不下去。 　　连抄四天，祝衍连一卷都没通过。 　　抄好的书再一次被张老头打回来，祝衍气得掐林易：“这是什么破任务？你是不是故意刁难我？！是不是？！” 　　林易被掐了也不痛不痒，还一本正经地：“没有，这是转职业的第一步，你——” 　　叮一声轻响。 　　温柔甜美的声音凭空响起： 　　【恭喜玩家问心**成功完成“我欲横刀向天笑”任务，成功解锁职业线，获得奖励80级紫品刀具龙牙、80级紫品防具铁布衫、80级紫品玉佩问天，金元宝1000锭。】 　　重复三遍。 　　祝衍：“哇，问心通过任务了。” 　　林易“嗯”了声，捏捏他的手：“你该下线了。” 　　祝衍：“哈？” 　　林易：“职业线开启，游戏需要升级。所有玩家都要下线。” 　　话音刚落，方才那甜美的声音果然再次开口： 　　【因职业线解锁，《远古世界》需要全面升级，系统将在五分钟后进入关服升级模式，本次更新需要8个小时，请各玩家做好准备，及时下线。】 　　祝衍：“。” 第26章 　　祝衍还没来得及吐槽呢，队频那个漂浮的绿色球球上突然冒出一个大大的感叹号。 　　祝衍问林易，知道这是入队申请，碰了碰，在弹出来的提示里看到问心的名字，顺手选了“是”。 　　问心的声音瞬间在队频里炸响：“哥！我的亲哥啊！！我艹啊啊啊啊啊——” 　　祝衍：“……” 　　差点聋了。 　　看了眼淡定如一、毫无反应的林易，他无奈开口，“马上就要下线了，你确定要继续练嗓子吗？” 　　问心：“。” 　　终于停下嚎叫，还是很激动，“我艹我一己之力把这个游戏干升级了啊！！原来这破游戏开服一年多，大家都是瞎玩，根本没入门啊！！！” 　　祝衍：“哦。” 　　林易更是安静不搭理。 　　问心：“……不是，哥们，这么大的事，你们怎么这么淡定？” 　　祝衍：“这任务本来就是我哥送你当赔礼的啊？要不是我这里的任务太麻烦，这个奖励指不定谁拿呢。” 　　问心：“……对哦。嘿嘿，谢谢两位大哥，以后你俩就是我亲哥！你们让我往东我绝对不往西，让我打白兔我绝不打老鼠！！” 　　祝衍：“……” 　　林易捏了捏他的手。 　　祝衍看他一眼，懂了，开口问问心：“要准备下线了，你就是过来道谢的吗？没事我就下线了。” 　　“诶诶诶，有事有事，”问心连忙转入正题，“这几分钟说不完，我加一下你的通讯码，下线说。” 　　同时，祝衍的系统弹出一条提示，跟他当初加林易的时候一模一样。 　　祝衍顺手点下同意。 　　问心：“林易大哥呢？快加加加，下线时间要到了。” 　　祝衍顿了下，关掉队频，小声跟林易道：“哥哥要是不想加就算了。” 　　林易看他，慢吞吞：“不会。” 　　问心：“什么——哎哟可算加上了！那我下了，待会我跟你们细说啊！” 　　没声了。 　　祝衍无语：“这家伙性子真急。” 　　林易捏捏他的手：“你也下。” 　　祝衍弯起眼睛：“好。” 　　视线扫过对方淡色的薄唇，犹豫——刨掉他不知道的交往时间，他跟林易在一起还没几天呢，不能太着急。 　　林易垂眸看他：“小鱼？” 　　祝衍收回心思，笑道：“那我下了……晚上见。” 　　林易点头：“晚上见。” 　　祝衍拉出系统菜单，下线。 　　游戏仓缓缓打开，外边阳光透进来几许，亮堂刺目。 　　祝衍眯着眼睛缓了几秒，慢吞吞爬坐起来。 　　手环突然震动。 　　祝衍：“？！” 　　……是之前那个联系人吗？ 　　他定了定神，打开光屏。 　　闻新*？ 　　前两个字他认识……闻新……问心？ 　　应该不是之前那个视讯，祝衍松口气，然后挂断。 　　震动停止两秒。 　　然后继续。 　　不过换成了信息，一个符号一条那种。 　　闻新*：？ 　　闻新*：大哥！ 　　闻新*：我问心！！ 　　闻新*：接接接！ 　　闻新*：快！ 　　祝衍：“……” 　　这说话风格……还真有问心的特色。 　　他无奈，回了句：洗个澡。 　　闻新*：…… 　　闻新*：大白天的洗啥，快接！ 　　闻新*：有事呢！ 　　祝衍没理他，解开手环放桌上，抓起睡衣去洗澡。 　　几分钟后，干净清爽的祝衍擦着头发出来，重新捡起手环。 　　刚戴上，就看到十几条信息，全是闻新*发来的——这家伙压根憋不住事，没等祝衍出来，用信息把事情说了。 　　用语音。 　　问心的语速太快，还用了很多生词，祝衍听不明白，研究了一番，终于把语音转文字，挨个生词复制到网络上查看翻译、解释。 　　磨蹭半个小时，终于搞懂问心的话。 　　简单来说，问心说平时喜欢在网上分享生活跟游戏，也算有一点点知名度和粉丝——当然，他的原话没有那么谦虚。 　　因此，他平时游戏，遇到好玩的任务或者怪，都会开摄录。 　　这次的任务也一样，因为林易断定他需要六天，他就全程开了摄录，想着要是有趣或者有难度，就剪辑一番发出去。 　　结果，竟然是全服第一个入职的大任务！！直接把游戏干停服升级了！！！ 　　所以他着急得不得了，立马去问林易，奈何林易没理他，他只能过来骚扰祝衍了。 　　祝衍搞清楚后，也不着急回信息，而是先联系林易。 　　他是发的文字信息：哥哥，问心要把那个任务做成攻略发到网上，会不会对你有影响？ 　　信息刚出去，林易的回复就来了。 　　林易：不会。 　　祝衍：你在啊？那你怎么不回问心。 　　林易：他的问题表述过于模糊，无法提取重点。 　　祝衍愣了下，回忆问心那一堆标点符号和语气助词，忍不住笑。 　　他继续问：要是他发了视频，不会影响你的工作吗？ 　　林易：他的视频我确认过了，不会。 　　……这就是技术大佬吗？ 　　祝衍放心了：那好，那我跟他说说。 　　林易：嗯。 　　祝衍给问心发了信息。 　　问心的视讯立马杀过来。 　　祝衍看看自己身后，沙发白墙，没有别的东西，应该不碍事。 　　遂顺手接起。 　　一帅哥瞬间出现在光屏上。 　　“呀！”问心睁大眼睛，“你在游戏里下调外貌值了？” 　　祝衍：“……没有。” 　　他研究过了，原主确实是上调了的，上调了10%，满档！ 　　问心一下就懂了：“你调了风格啊。” 　　嘿嘿笑，“那我以后可不叫你大哥了，你应该喊我大哥。” 　　祝衍：“……你还要不要发视频？” 　　问心：“。” 　　“发，肯定发。” 　　“林易还没回我，我想起来录制的时候，就是在NPC面前，半点没暴露他，肯定不会让他被抓，他究竟什么时候回我啊！！！” 　　隔着光屏能看到他手舞足蹈的样子，但光屏完全不会影响。 　　祝衍试探晃了晃自己光屏—— 　　问心立马转话题：“你没开悬浮模式吗？你这一动，我都要晃晕了。” 　　祝衍停下来：“嗯，用得少。” 　　问心震惊：“你不刷电影电视视频论坛……的吗？” 　　祝衍：“……不刷。” 　　问心：“怪不得，我平时喜欢把光屏悬浮多开，然后一边做事情一边刷剧。” 　　祝衍干巴巴地：“哦。” 　　问心：“唉唉，跑题了——这破游戏一年多都这个死气沉沉的样子，我朋友都不玩了就剩下我，没想到突然被我搞了发大的哈哈哈哈哈我这视频发出去，肯定要火！” 　　祝衍随口：“嗯嗯，必火！” 　　问心：“既然林易不反对，我就发了哦！赚了钱我跟你们分哈哈哈哈哈~” 　　祝衍笑了：“好。” 　　他不觉得一个人都没几个的游戏，攻略视频能有多火。 　　但问心有这个心。 　　陪着问心东拉西扯聊了几句，对面突然嘿嘿笑起来。 　　祝衍：“？” 　　问心拉过来一个光屏，美滋滋：“看，刚发出去就上万点击了。” 　　祝衍：“……” 　　那是什么平台？ 　　问心看了眼光屏：“哎呀有人骂我开挂，我去喷他——我待会再联系你啊！” 　　咔一下挂了。 　　祝衍：“……” 　　这家伙。 　　他回忆刚才一闪而过的画面，在搜索框输入“《远古世界》第一职业师问心”。 　　其实后面还有很长的描述，但记不住了。 　　搜索。 　　出来第一个，还真是问心的视频，缩略画面是一模一样的，发布视频的ID也叫“问心**”。 　　这家伙竟然是游戏里外都用一个名字吗？祝衍好奇，先去查他名字。 　　问心哥哥——噢，原来“哥哥”是这样写的。 　　他还记得他这句“哥哥”是跟着玉河村小NPC们学的，刚开始喊林易的时候，还发错音了—— 　　等等！ 　　“……用于对心仪男性的亲*称呼，通常是孩童使用、或是在亲密关系中使用，代表**……” 　　祝衍：“！” 　　立马去查那几个生字。 　　亲*：亲昵。 　　**：撒娇。 　　……艹！！！ 　　怪不得林易说是他主动表白！！ 　　怪不得晴天三人听到他叫林易，会是那种表情反应！ 　　祝衍：“…………” 　　立马去查正常怎么称呼。 　　大哥、X哥、老大……甚至有书面语“兄长”。 　　要不是“哥哥”的发音更像他印象中的华国某地区发音，他会以为这是被某个小国文化冲击了！！ 　　祝衍无言半晌，还是拨了林易视讯。 　　林易秒接。 　　还是熟悉的黑发黑眼，不过衣服换成了跟他身上类似的长袖T恤。 　　视讯一接通，那双黑眸仿佛穿透屏幕，直勾勾盯着他。 　　祝衍习以为常，语速飞快：“哥——不是，你怎么没跟我说‘哥哥’是这个意思？” 　　林易不理解：“有什么问题？” 　　祝衍一脸崩溃：“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就喊你‘哥哥’，你不觉得奇怪吗？” 　　林易停顿两秒，认真道：“你先喊‘大哥’，再喊‘哥哥’，当时你也需要帮助，按照情绪递进以及逻辑推理，你确实是在撒娇求助。” 　　祝衍：“……” 　　神特么撒娇。 　　他那是以为自己记错发音了！ 　　——不对，小NPC后来也一直是叫他“哥哥”！ 　　再看网页上那个“通常是孩童使用”…… 　　文盲害人啊！！！ 　　林易还在继续：“没关系，你可以用，我们是亲密关系。” 　　祝衍：“……” 　　算了不提这个话题。 　　抹了把脸，“你在干嘛呢？” 　　林易：“工作，以及，分析你的情绪。” 　　祝衍：“？？” 　　他茫然，“我有什么情绪需要分析？我也没给你摆脸色啥的吧——” 　　他仿佛想起什么，恍然道，“你是在说任务吗？那破任务确实很难顶啊，哪有玩游戏还要人实实在在写毛笔字的？不知道还以为这是个学习软件呢！你不是技术吗？认不认识游戏……方，替我去骂他们一顿！！” 　　策划、设计这种词，太专业了。 　　林易：“好，我会反馈。” 　　祝衍连忙改口：“别别，我只是……开个玩笑，不要连累你工作。” 　　林易：“放心，不会。” 　　祝衍松口气：“这只是针对游戏的情绪，并不是针对你的。” 　　他想到自己掐林易，不太好意思，“我就是仗着你脾气好，拿你撒气呢。” 　　眼巴巴看对方，“哥哥不会怪我吧？” 　　这句就真的是撒娇。 　　他感觉自己脸都热了。 　　林易盯着他，半晌，才慢吞吞道：“不会。” 　　祝衍弯起眼睛：“我就知道你不会！” 　　他家林易超完美！ 　　除了太木头，没别的毛病。 　　却听林易一本正经道：“你做任务时的情绪我已经解析完毕，确认没问题，是属于正常情绪起伏。我现在正在分析你下线前的状态。” 　　祝衍：“……哈？” 　　林易：“下线前一分钟，你的视线在我面部下方停留了2.32秒，体温上升了0.37度，心率、脉搏分别提速12%和17%，并且躲避我的视线……综合对比历史数据和网络案例，有87%的概率是对我不满。” 　　祝衍：“……” 　　不是，技术流都是这样监控对象情绪状态的吗？ 第27章 　　祝衍无语：“你是跟我谈对象，还是跟数据谈啊？” 　　林易认真道：“跟你。” 　　祝衍：“……” 　　恨铁不成钢，“那你分析数据干什么？你分析我啊！” 　　林易不明白：“我一直在执行，并且刚分析完你一个情绪节点。” 　　祝衍：“不是这种分析！！是……通过神情、动作去感受！” 　　林易：“神情动作具有欺骗性，数据才能直观、客观地反映你的情况。” 　　祝衍：“……” 　　想打人。 　　“我现在不在游戏仓里，你怎么分析我的数据？” 　　林易：“我可以通过智脑手环查看你的脉搏、血压——” 　　停下。 　　因为祝衍把手环拆了。 　　他，“小鱼？” 　　光屏晃动，祝衍一边摸索问心刚提及的光屏悬浮功能，一边道：“我不戴手环了，我看你怎么分析数据！” 　　林易：“……” 　　高科技时代，功能虽然繁多，但各种指示很明确——或者说，只要知道有悬浮窗这种功能，再看光屏设置上的图标，大部分人都能第一时间找到。 　　祝衍点击悬浮窗功能，然后按照指示选了个尺寸，再选择通讯视窗。 　　一面光屏弹出，林易的帅脸立马出现在他正前方，边框一层白雾，背景纯白，框里有白T半身照人像。 　　……略惊悚。 　　祝衍扶额：“哥哥你方不方便换个背景，这样有点吓人。” 　　林易：“噢，你不喜欢黑白。” 　　光屏闪了下，他的背景墙上多了几张不规则排布的挂画，灯也调成了暖黄色。 　　然后问，“需要换件衣服吗？” 　　“不用不用，这样就很好了。”祝衍弯起眼睛，“谢谢哥哥！” 　　他家林易脾气就是好，他提什么都—— 　　不对。 　　陡然想起自己还在生气，祝衍立马收起笑容，瞪对面，“你现在看数据啊，看看我生气还是高兴。” 　　手环都被他摘下来放桌上了。 　　林易：“……” 　　神情呆滞宛若死机。 　　祝衍“噗”一声，招手：“快回——神啦。” 　　林易黑眸闪烁，停顿几秒后，道：“我知道了。” 　　祝衍：“？” 　　不等他询问，林易主动说明：“已经抓取7500万份人类照片，开始做对比分析。这一块主观性影响大，需要一点时间。” 　　祝衍：“……” 　　捏眉心，“怪不得你到现在都单身。” 　　林易纠正：“我现在不是单身。” 　　祝衍：“……行行行，你有对象。” 　　在对方开口之前赶紧转开话题，“既然你喜欢做数据分析，不如分析一下问心那个视频，能有多少曝光吧。” 　　林易还真开口：“发布时间17分38秒，阅读量122.7万，点赞42.3万，评论65.2万，转发119.4万，全网综合热度指数排第139，按照目前热度涨速，预计1小时34分后进入前20。” 　　祝衍下巴都掉下来了：“不是说这游戏没啥人玩吗？怎么热度这么高？是不是问心买了什么……那个、那个——” 　　说不出来，求助般看向对方。 　　林易秒懂：“你是指宣传、广告吗？” 　　然后解释了一番宣传、广告的读音、意思。 　　祝衍：“对对对，就是这个，不然不可能这么夸张吧？” 　　林易：“《远古世界》发布时，热度曾经盘踞全网前161小时，并在开服后的一个月持续爬上热搜榜，话题度在当年全网排前十。” 　　“现在综合视频的评论、转发数据，关键词有47.1%是‘震惊’，35.3%是怀疑，剩下17.6%包含了‘看热闹’、‘吃瓜’、'坐等后续评价'等中性词汇，对比过往游戏热度，属于正常范围，并没有宣传痕迹。” 　　祝衍：“……一个视频热度都这么高，怎么游戏里看起来没几个人？” 　　想到问心的话，有点明白，“是因为游戏难度问题？” 　　林易：“从话题占比而言，是的。” 　　祝衍：“……我以为《远古世界》是休闲游戏来着。” 　　林易：“按照游戏定位，没有错。” 　　祝衍：“……正常游戏看到开服一年多玩家弃游，不是应该调整一下的吗？” 　　林易：“目前没有收到这样的安排。” 　　祝衍：“……” 　　干脆自己看吧。 　　拿起手环，进入官网。 　　他上一回打开官网只瞄了两眼就被林易吓出来，还没仔细看呢。 　　点开武器，从上到下，依次是棍、棒、刀、剑、鞭、戟、枪……有些字根本不需要他去查，就跟他印象里一模一样，比如“戟”。 　　点开武器，会有一到两句描述。 　　比如棍—— 　　【棍：长器械，武术打击兵器，圆柱长条，无刃，粗细以单手能够把握为准，素有“百兵之长”之称。[注1]】 　　每一种武器都差不多，除了描述解释，没有任何提示。 　　祝衍皱了皱眉，接着去翻属性。 　　【体质：生命值。】 　　【力量：攻击力。】 　　…… 　　祝衍：“……” 　　好家伙，这个更敷衍，还不如林易解释的多。 　　每个导航翻出来看一眼，武器、属性、任务、地图…… 　　连NPC介绍也只有一句：头上有绿色字符的为NPC，也有部分不愿意透露姓名的会隐藏身份。 　　祝衍彻底无语，嘀咕：“这介绍是认真的吗？官网没别的介绍了？” 　　“只有导航内容。”林易开口。 　　祝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我忘了正在跟你聊天，对不起。” 　　林易：“没关系。” 　　祝衍放下手环，想了想，道：“我还没学会怎么跟对象相处，有时候太过分你得说说我。” 　　林易：“？” 　　祝衍解释：“比如刚才，我光顾着翻资料，把你扔到一边，不搭理你，这很不礼貌。你要是不高兴了得说出来。” 　　林易黑眸闪烁，道：“我对你不会有负面情绪。” 　　祝衍：“。” 　　这、这么直接吗？ 　　林易：“我知道你在看网页，你的信号稳定存在就可以了。” 　　祝衍：“。” 　　意思是只要他的视讯一直在就就行？ 　　……作为一个成熟的男人，他必须也给与对方安全感！！ 　　他顶着冒热气的脸，极力平静自然，“我也喜欢哥哥陪着我，只要哥哥在旁边，我就安心。” 　　林易黑眸闪烁，半晌，道：“嗯，我知道了。” 　　祝衍心满意足。 　　虽然林易没有表情，但以他对对方的了解，对方半天没吭声，一看就是被他感动了。 　　嘿嘿。 　　要不是俩人隔着网络，这会儿应该……咳咳。 　　他心猿意马了一秒，看了眼时间，道：“那我先不打扰你了，等游戏开服我们线上聊。” 　　本来就是他突然打扰，也不知道林易是不是在忙，不好拉着人聊太久。 　　林易果然应：“好。” 　　祝衍抿了抿唇，盯着对方。 　　林易也看着他。 　　祝衍：“……” 　　好吧，他哥肯定是不舍得挂断了。 　　他恋恋不舍地挂断视讯。 　　祝衍拍了拍脸颊，开始收拾屋子。 　　跟林易说开的这几天，他恨不得全天泡在游戏里，下了游戏也是忙着梳洗，还要复习生词生句、做做温和的肌肉拉伸、小运动。 　　所以这些天他一直没工夫打扫，屋子里已经灰扑扑一层。 　　哼哧哼哧收拾一个多小时，连窗帘都拆下来洗好再挂上去。 　　在祝衍累趴之前，终于收拾好屋子。 　　他甚至没精力再洗个澡，往床上一躺就睡了。 　　房间灯光闪了下，慢慢转暗。 　　…… 　　祝衍一觉醒来，外边天已经黑透了。 　　他抬手想看看时间，才发现为了擦洗他把手环放到外边桌上，忘了戴上。 　　他打了个哈欠，爬起来慢吞吞出去拿手环—— 　　嗯？ 　　问心给他打了几个视讯？ 　　考虑到问心那个急性子，他不着急回拨，先去翻信息。 　　果然刷出好几条： 　　“啊啊啊啊啊怎么不接视讯？” 　　我火了哥们我火了你知道吗哈哈哈哈哈哈！” 　　“呜呜呜呜呜呜我发了！我发了！” 　　…… 　　信息刷了满屏，最后一条是： 　　“林易说他那份收益都给你，我一起转给你了啦[飞吻.jpg]” 　　然后接着，是一条红色底框的转账信息。 　　上面数字：2600。 　　祝衍吓了一跳。 　　怎么还有钱？ 　　他连忙拨回去。 　　问心很快就接起来，难掩兴奋：“你怎么没接视讯——无所谓了，看到钱了吗？这是我跟林易商量的分成，他把他那份给你了，虽然不多——说起来他对你还挺好的，你跟他好好过，我以后的幸福生活就靠你了！” 　　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 　　祝衍：“……” 　　艰难吸收翻译。 　　……似乎听懂了，但又好像没听懂。他无奈，“这是什么钱？” 　　问心手舞足蹈：“视频啊，一天下来，我的视频收入一万多，但这活动是托了你们俩的福，之前我就说了要跟你们分啊。不过联系不上你，我先找了林易，他说按照比例你俩可以拿两成，但他不要，让我全部转给你——他那些比例计算我听得头都大，你回头问他去。” 　　祝衍：“……” 　　一个视频一万多？ 　　林易不要，他一个人分了两成？？ 　　问心还在叽里咕噜说什么，他心不在焉地应了两声，打算问问—— 　　光屏对面突然想起一阵激昂音乐。 　　问心瞬间闭嘴，兴奋道：“开服了不说了，我上游戏了！！” 　　“这么急——” 　　光屏一闪，视讯挂了。 　　祝衍，“……” 　　行吧。 　　看了眼俩人聊天窗口里最显眼的红底数字，祝衍打开自己的联盟币账户—— 　　2912.6。 　　确确实实比之前多了2600。 　　白天听问心提起分钱、林易说热度上涨，他都不以为意……他没想到一个视频，这么厉害。 　　想到这里，他再次搜索“问心哥哥”账户。 　　他不着急看内容，而是直奔视频下方的数据—— 　　阅读量已经破亿，点赞、评论、转发全都超过百万，全网综合热度指数排第13。 　　祝衍原来世界也是有类似自媒体、网红的行业，数据量也非常大，但……似乎没有这么赚钱？ 　　这只是一天啊！还能马上转线提钱的吗？ 　　…… 　　在问心发视频的平台研究了半天，祝衍死活注册不到账户，正焦头烂额呢，一条信息进来了—— 　　林易：？ 　　祝衍恍然回神。他在这里折腾什么？他可以问问他的技术流男朋友啊！！ 　　回复：哥哥，你在游戏吗？ 　　林易：在。 　　祝衍：我现在上线！！ 　　关掉手环，灌注营养液、脱衣服爬进游戏仓。 　　青山绿水刚浮现眼前，祝衍立马扑到前边人影身上。 　　“哥哥！帮我！！” 　　林易：“……好。” 　　祝衍扶着他胳膊站定：“……我还没说什么忙呢，你就好啊？” 　　林易垂眸看他：“嗯。” 　　祝衍弯了弯眼睛，然后立马提起自己的账户，说死活注册不上，提示有误。 　　林易一听就懂，道：“你原来利用身份卡注册过账户，需要帮你注销更换吗？” 　　祝衍大喜：“要！！” 　　额。 　　他疑惑，“你怎么知道我原来注册过账号？” 　　林易：“你的所有数据我都知道。” 　　祝衍：“！！” 　　紧接着反应过来，“是上回我俩闹误会，你破解了我的智脑、吓唬我的时候？那会儿就把我的资料全查了一遍？” 　　等等。 　　他盯着自家男友帅气的脸，迟疑，“……这，不犯法吗？” 　　原来他被爱情冲昏了脑袋，觉得林易破解智脑是为爱搞事，现在虽然还昏头，好歹是找回了一点理智。 　　林易：“不是。” 　　黑眸闪烁，语速慢吞吞的，“在你跟我表白之前，我已经关注你了。” 　　祝衍：“！！！” 　　他双眼发亮，“你也早早喜欢我了？” 　　林易：“没有。” 　　金属质的嗓音一字一顿，“我在游戏数据里捕捉到陌生语种，依照《8008联盟文化保护法》，我找到你，并接近你。” 　　祝衍怔住了。 第28章 　　林易：“你的心跳停了1.2秒、呼吸停了1.9秒，血压、脉搏分别下降9%和7%，体温下降0.29度。” 　　他语速几不可察地加快了几丝，“你为什么情绪低落？” 　　顿了顿，又问，“你为什么不说话？” 　　金属质的声音微微卡带，“小鱼？” 　　祝衍终于抬眸，看着他，面无表情地：“你要抓捕我吗？” 　　林易呆了呆，问：“为什么？” 　　祝衍：“你被安排接近我，没有抓捕和关押的行动指令吗？” 　　林易紧紧盯着他，黑眸一动不动的：“没有。” 　　祝衍：“？” 　　“那部《8008联盟文化保护法》，没有各种所谓的保护措施吗？” 　　林易立刻道：“那是文丨化丨部门的工作。” 　　祝衍：“那你接近我，需要做什么工作？” 　　林易几乎是秒接话：“我只需要抓取你的语言信息，整理成套后发送给相关部门就可以了。” 　　祝衍：“……那你发了吗？” 　　林易：“从进入游戏到现在，你一共只使用了47次陌生语系，16次句子，31次单词，并不构成语言套系，不需要反馈。” 　　说到后面，语速明显加快了。 　　祝衍没注意，只是道：“是因为我一直在学习联盟语吗？” 　　他扯了扯嘴角，“需要我配合你得工作，以后只说我的语言吗？” 　　林易的话开始出现滋啦声：“这不在我的职权范围，小鱼——” 　　彻底没声，身体也再次出现马赛克。 　　祝衍略等了片刻，林易的网络就好了。 　　恢复状态的林易却不往下说了，伸出手掌：“要表现。” 　　祝衍：“……先说事。” 　　林易莫名坚持：“先表现。” 　　祝衍有点难过，不想动。 　　林易纯色黑眸飞快转动，身上又卡出几块马赛克。 　　祝衍叹气，侧头：“算了，下回再——”谈这个话题吧。 　　林易直接上前一步，跟这段时间一样，包握住他的手，五指内扣，卡进他的指缝里。 　　力气有点大。 　　祝衍下意识要往外避。 　　被用力扣住。 　　林易：“小鱼！” 　　语速是从未见过的快。 　　祝衍：“啊？” 　　林易：“不分开。” 　　他强调，“我们不分开。” 　　祝衍：“……我什么时候说要分开了？” 　　林易紧紧盯着他：“你现在的体表数据非常接近7天14小时前，当时你出现这种状况后，就要跟我分开！” 　　祝衍：“……” 　　要这么说，林易看数据还真的能分析他的情绪啊。 　　林易握紧他的手：“不分开。” 　　祝衍：“……我没说要分开，我就是有点难过，而且……”有点害怕。 　　林易不解：“为什么？” 　　祝衍抬眸，认真道：“我以为我们的相遇是意外、在一起是缘分，我有点接受不了这个开场。” 　　“还有，你既然已经查过了我的情况，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接受不了。” 　　林易呆呆的：“为什么？” 　　祝衍：“……你非要我在游戏里说明？你都能获取我的数据，别人也能。” 　　林易：“不能。” 　　他认真地盯着祝衍，“你是我的对象，你的数据已经被我设为最高级别，只有我可以破解读取，不管是游戏还是智脑手环。” 　　祝衍：“。” 　　这是独属技术流的浪漫？ 　　他盯着对方，问，“所以，我在游戏里说我的语言也行？凑够数据，你不就得把我的数据送给相关部门吗？” 　　林易似乎呆住了。 　　祝衍有些失望：“你看你也不能——”做主吧？ 　　“不可以。”林易金属质的声音再次混入电流声，“不可以——你是我对象，你的数据只有我能读取。” 　　最后半句，声音几乎完全听不见，只能听见电流声。 　　身体更是马赛克重组，完全看不见形体。 　　祝衍：“……” 　　怎么每回说话说一半就掉线啊？平时刷任务也不见他卡——哦，林易说过自己设置了计算量上限，属于保护程序。 　　所以，情绪起伏过大，计算量就增加？ 　　高科技时代的知识点，他还要补很多啊。 　　还在胡思乱想，林易的身体重组完毕，再次出现。 　　他重复：“你是我对象，你的数据只有我能读取。” 　　祝衍眨眨眼：“要是□□门的人发现我的语言，拿那部《8008联盟文化保护法》来命令你呢？或者其他部门发现了我的情况，拿别的法律来命令你呢？” 　　林易直勾勾看着他：“他们没有权限命令我。” 　　祝衍：“……你这么厉害的吗？我是说万一，别的法律呢？总有法律能限制你吧？” 　　林易：“有。” 　　祝衍：“那不就——” 　　“但没有任何法律限制我保护我对象的数据。”林易金属质的声音透着森然，“就算他们知道你的语言体系不存在联盟的任一个角落，只要我不放权，他们就无法读取你的信息。” 　　权利这么大？ 　　祝衍震惊：“难道你是联盟政府高官？” 　　“不是。” 　　祝衍：“不是高官？那是部门的权利大？你这属于什么部门？” 　　林易：“网络安全系统。” 　　祝衍：“……噢。” 　　这年头都全息游戏，所有人往游戏仓里一躺，大家的大脑、神经全部附接到网络上，那网络的安全……确实非常重要。 　　权限估计就会相应提高到极致？ 　　他觉得自己理解了，“那我在网络里就是安全的？” 　　林易：“对。” 　　祝衍高兴了，反扣他的手指：“你不害怕我这种情况吗？” 　　林易垂眸，盯着俩人交握的手指，半晌才移开视线看他。 　　他一改方才的快语速，慢吞吞道：“为什么要害怕？” 　　祝衍：“……你不是查过我了吗？你没发现我这段时间跟以前的我，不太一样吗？” 　　林易：“噢。参考48813624本书册，你这种情况有73%的概率是灵魂置换，有23%概率是精神分裂症，有4%的概率是表演性人格。” 　　祝衍：“……” 　　神特么精神分裂和表演性人格。 　　他磨牙，“你见过精神分裂和表演性人格会创造出新的语言吗？” 　　林易：“按照目前已有数据量，你所使用的语言有46%属于部分星球民族语，有37%属于古地球语，剩下部分未知，但能确定并不是你个人独创的语言。” 　　祝衍这回是真愣住了。 　　“小鱼？” 　　祝衍回神，刚要说话—— 　　问心的大嗓门陡然响起：“你们怎么不说话？我都把我那些好友全部应付完毕了，你们在干啥呢？！” 　　祝衍：“！！” 　　他忘了队伍里还有一个问心。 　　立马看向队聊那个绿球。 　　灰暗的。 　　林易秒懂：“我们的谈话数据不会外流，除非你主动开启队聊。” 　　祝衍：“……” 　　大大松口气——看来，他这个对象确实没找错。 　　问心还在队聊里嚷嚷。 　　祝衍赶紧摸了下绿球，道：“别吵了，你有——哦不对。” 　　扭头， 　　“哥哥，问心说你把分红全让给我了……谢谢哥哥！！” 　　看林易这种技术大佬也不像差钱的样子，他就不跟对方推脱，等他手头松动了，要买好多好多东西给他家林易！！ 　　林易黑眸闪了闪，慢吞吞地：“不客气，这是我作为对象该有的表现。” 　　祝衍弯起眼睛，捏了捏他的手。 　　队聊里的问心：“……” 　　半天不出声，一出声就来荼毒他！！ 　　问心冒出来，祝衍倒是想起一件事。 　　他晃了晃林易的手，问：“既然问心的视频能赚钱，那我的视频是不是也可以？” 　　他是指抄书那个。 　　问心：“哇，你是不是也找到入职任务了？我也要看我也要看！我还能帮你录制，保证帮你剪辑得漂漂亮亮的！” 　　祝衍惊喜：“真的可以——” 　　“不用。”林易打断他，面无表情地，“你的所有数据我都有，你做任务的所有角度、所有细节，我都能整理出来，我也可以剪辑。” 　　他盯着祝衍，黑眸透着严肃，“你的数据，只能让我读取编辑。” 　　祝衍：“……噢。” 　　听听，“只能让他读取编辑”。 　　连游戏视频数据都要独占……嘶。谁说技术流是个呆子的？他家哥哥就很会撩啊…… 　　远在其他地图的问心却愤怒了：“狗情侣！！！” 第29章 　　祝衍只心虚了那么两秒，然后理直气壮道：“这本来就是我跟我哥的队频，你不在这边你进队伍干什么？” 　　问心：“……” 　　语气瞬间转软，“大哥，我这不是做完转职任务，想问问林易后续怎么安排比较好嘛。” 　　祝衍看林易。 　　林易一直看着他，见状，立马回答：“刷怪，提高技能熟练度。” 　　问心：“啊？没有职业类型的任务吗？” 　　林易：“技能熟练度没上来，没有。” 　　问心：“懂了懂了！我就知道问大佬最快了！！那我现在去刷怪——等等，真不能让我去看看小鱼的入职任务吗？” 　　林易：“看可以，录制不行。” 　　问心：“。” 　　祝衍忍笑：“其实没啥必要来看，我这个任务……很枯燥。” 　　问心：“那也不如我的吧？我那个入职任务，第一步就是挥刀五千次！！五千次啊！！搞完下线，我以为我胳膊废了。” 　　祝衍：“……” 　　问心吐槽完又问他：“你的没这么枯燥吧？” 　　祝衍：“还行，我的是抄书，用毛笔，也就抄了大概几百次而已。” 　　问心：“……” 　　祝衍：“要来看吗？我估计还要再抄……几百次。” 　　当然，林易预计数量没这么高，他就是逗逗问心。 　　问心：“……咳咳，我觉得我还是需要先提高我的技能点——林易大哥不是说会帮你剪辑视频吗？我到时看视频就行了。” 　　林易：“嗯。” 　　祝衍白他一眼。他在逗问心呢，这家伙接个“嗯”瞬间破坏了氛围。 　　林易呆了呆，不解：“怎么了？” 　　祝衍：“……没事。” 　　问心：“……我在这里是不是不合适？ 　　祝衍：“还行。主要是我俩讨论的任务，你也没法加入，还不如找人去组队刷技能点呢。” 　　问心：“确实——而且现在玩家好多，说不定我的未来对象就在里面！！——不说了，我退队去寻找我的亲爱的了，再见~~~” 　　“滴”一声，妖娆的波浪音断掉了。 　　祝衍无语了下，打开队伍信息，果真只剩下他跟林易了。 　　他忍不住笑：“问心怎么这么着急找对象？” 　　林易：“不知道。” 　　祝衍笑倒：“我就是吐槽，不是问你。” 　　林易：“……哦。” 　　然后捏了捏他的手。 　　祝衍站直：“怎么了？” 　　林易：“你该写字了。” 　　祝衍：“……” 　　谁玩游戏不是打怪交友刷副本的？怎么他玩游戏是来练字的？！ 　　躲是躲不开，祝衍叹气，抬脚走进学堂旁边的小屋。 　　这小屋估计是张老头自己的书房，里面有一面墙的书和一张简朴的书桌。 　　他这几天都是在这里抄书，纸张、墨水用完了，点一下书桌一角的笔墨纸砚，就能直接跟张老头购买。 　　而且，隔壁学堂的小屁孩们再闹腾，顶多就在门口探头探脑，半点不敢往里闯。 　　绝佳抄书场所。 　　祝衍拿出库存纸张铺开，用桌上镇纸压住角，开始磨墨。 　　林易站在桌子对面。 　　祝衍磨好墨放桌角，一抬头就看到他还是跟前几天一样站那儿当柱子，提醒：“哥哥，你记得帮我录制呀。” 　　林易：“嗯。” 　　祝衍看他不动，不解：“你不用调整一下角度吗？” 　　林易：“不用，我可以抓取所有角度的数据。” 　　祝衍：“……行。” 　　抄起毛笔，沾墨开写。 　　…… 　　…… 　　又写坏了十张。 　　祝衍气死，把纸一揉，恨恨扔进垃圾篓，问对面林易：“为什么问心的入职任务是挥刀，我的是抄书？！” 　　林易完全不像挂机，瞬间回答：“你进游戏的时候跟NPC交流不畅，玉河村的智能NPC认为你需要进学堂学会语言，你也听话地去学习了，所以你的职业方向跟其他人不一样。” 　　祝衍：“……你真的有在工作吗？” 　　林易：“嗯。” 　　祝衍狐疑看他一眼，继续方才的话题：“不会整个游戏里只有我一个人抄书吧？” 　　林易：“目前是。” 　　祝衍：“……废话，这游戏本来就没几个人，现在职业也才刚开启，我是说以后。” 　　林易似乎思考了下，道：“目前登服人数持续上涨，概率在上升，无法确定。” 　　祝衍好奇了：“你只负责这个游戏的数据吗？” 　　林易：“不止。” 　　祝衍：“……还有别的游戏？” 　　林易：“还在运行的全息游戏全都在我的**范围。” 　　祝衍：“管理？” 　　林易：“可以这么描述。” 　　祝衍眼里的崇拜都快溢出来了：“哥哥你真厉害，就这样还能玩游戏……怪不得我刷怪的时候，你都不动呢，是在争分夺秒地处理工作吧。” 　　林易黑眸专注又认真：“不止。” 　　祝衍：“？” 　　林易却没再往下，道：“已经进步了很多，预计再写17张你就能完成这一份了。” 　　祝衍：“……” 　　才一份。 　　行吧。 　　因为林易的肯定，祝衍这回压着性子，全神贯注、小心翼翼落笔。 　　在第14张收笔结束时，祝衍还没检查，林易就开口了—— 　　“这张过关了。” 　　祝衍：“！” 　　“你怎么知道——哦，你做了数据对比？” 　　“嗯，相似度91%，过关了。 ” 　　祝衍高兴了：“看来你的预估并不准确——竟然说我还需要写17张！小看我！！” 　　林易呆了两秒，立马：“对不起。” 　　祝衍：“。” 　　“不是，哥哥，我这是开玩笑呢……你不是能看到我的身体数据吗？你没发现我的情绪并不会难过吗？” 　　林易黑眸紧紧盯着他，道：“你指责我小看你——” 　　鼻尖被蘸了墨的毛笔抹过。 　　他，“？” 　　祝衍收回毛笔，无奈看他：“哥哥，我没有指责你。” 　　“你不是说言语、神态具有欺骗性，数据才不会骗人吗？你刚才怎么不看数据了？” 　　林易沉默了两秒，道：“你希望我摆脱数据分析、只通过言语神态判断你的心情。” 　　祝衍哑然。 　　不是，这男朋友也太听话了吧？ 　　他叹气：“确实是这样没错……我的天，你这些年都怎么过来的啊？难道不会交不到朋友吗？” 　　林易老实：“我没有朋友。” 　　祝衍：“！” 　　心疼了。 　　他放下毛笔，绕过桌子拉起对方的手，“对不起。” 　　林易立马反手抓握住他，五指扣紧，确认俩人的手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才满意地移开视线，问：“为什么道歉？” 　　祝衍被他一连串的动作击穿，脑内尖叫——太会了！太会了！ 　　林易：“小鱼？” 　　祝衍定了定神，认真道：“没有朋友也没关系，以后我陪着哥哥。” 　　林易：“？” 　　不懂，但点头。 　　祝衍开始带他分析：“我刚才的话听起来像是在指责你，对吧？” 　　林易点头。 　　“那你回忆一下，我是不是笑着说那两句话的？” 　　林易再点头。 　　“我也没高声凶你吧？” 　　林易继续点头。 　　祝衍总结：“所以，那两句听起来像抱怨的话，只是吐槽，或者说……”他忍着羞，清了清嗓子，“是撒娇。” 　　林易：“！” 　　话出口了，对方也没有嘲笑自己。祝衍放松不少，继续道：“在亲密关系里，这种行为叫……情趣。” 　　艰难把两个生字组合。 　　林易：“……情趣？兴趣、爱好、趣味？” 　　祝衍：“对，就是取其中趣味的意思。” 　　林易：“？？” 　　祝衍：“……我也解释不好，反正你记住，在亲密关系里——包括你跟我，只要对方不是明确地表露生气，那所有嫌弃的用语、推拒，都可能只是嬉笑打闹，是情趣的一种，比如‘讨厌’、‘坏蛋’、‘走开’等。” 　　林易宛若死机，半晌，才看着他，认真道：“知道了。” 　　祝衍逗他：“你确定你都知道了？你解释一下。” 　　林易一板一眼：“意思是，你没有愤怒生气的情况下，不要就是要、不想就是想、不喜欢就是喜欢、讨厌也是喜欢。” 　　祝衍：“……也对？” 　　林易黑眸闪烁，郑重点头：“我记住了。” 　　祝衍：“……” 　　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算了。 　　他抬手，擦掉林易鼻尖上的墨水，美滋滋道，“我的书法是不是进步了？我比你预测的快，后面是不是也能加快了？” 　　林易：“按照你第一张的进步速度，后续进度预计能提升12%。” 　　祝衍朝他哼了声：“我要超越你的预期！！” 　　晃了晃俩人黏在一起的手，“好了，我要回去抄书了。” 　　“……哦。”林易停顿两秒，慢吞吞松手。 　　有多慢呢？ 　　卡在祝衍指缝里的五指，一根一根松开那种。 　　祝衍：“……” 　　救命，男朋友怎么这么黏糊？！ 　　还是硬着心肠拉开对象的手。 　　他得快点完成这个入职任务，看看能不能跟着问心的首杀风蹭一波热度。 　　思及此，他快步回到桌子后，没管林易的视线，继续专注抄书。 　　许是有了第一张成功的信心，又或者是有了前面几天的基础，祝衍接下来的进度终于快了。 　　第二张抄了42遍，得到林易肯定，通过。 　　第三张抄到第35遍，刚收笔，张老头就走进屋，站到书桌前，对着他刚完成的抄写稿点头：“不错，竟然真把三张古贴临完，看来你确实能沉下心学习。” 　　祝衍：“！” 　　在队聊冲林易欢呼，“哥哥，我过关了！终于抄完了！！” 　　林易点头：“嗯，比预期进度又快了点，你真棒。” 　　虽然他的表扬一本正经、毫无情绪起伏，祝衍还是很高兴。 　　张老头叽里咕噜地说了很多话，什么历史变动、战乱各种，用词已经超出祝衍的理解范围，只能听个响。 　　等张老头终于说完，祝衍终于听到系统提示。 　　不是问心那种全服公告的，而是“叮”一声，给他弹了个系统信息。 　　毕竟第一名的高调风光已经过去了。 　　祝衍也不在意，点开信息：【恭喜玩家正式踏入学途，奖励蓝品儒生服一套，50格书囊一个，蓝品毛笔一支。往后学海漫漫，望学生勤勉不辍。】 　　祝衍：“……” 　　“哥哥，我怎么转职成学生了？学生也是个职业吗？” 　　林易：“嗯。” 　　祝衍还想问，张老头又说话了：“我才疏学浅，给你启蒙还可以，往后就没办法再教你了。我这里有封信，你带上前往墨玉，找我的师兄詹羽书，他会给你帮助的。” 　　祝衍懂了。这是要换地图了。 　　他连忙接过来，收好后，郑重跟张老头道谢：“非常感谢张先生的启蒙和教导。” 　　张老头捋了捋长须，微笑：“我也没帮你什么，一切都是你自己努力而来的。” 　　祝衍上前抱了抱他，退后，认真道：“张先生可能无法理解，但你对我的启蒙，让我对生活多了很多期待、也减少了很多焦虑，我非常非常感谢你。虽然你只是——” 　　NPC。 　　他永远记得在他言语不通、满心焦虑的时候，是张老头带着他从1234开始，慢慢进入这个世界的。 　　他有点哽咽，“我以后一定会常回来看你的。” 　　虽然这是NPC，虽然这个NPC永远无法理解他的心情。 　　张老头停顿了下，笑容更大了：“好孩子。” 　　辞别张老头，祝衍情绪有点低落，跟着林易走出书房、走出院子…… 　　然后一头撞到男人后背。 　　祝衍：“？” 　　林易不动。 　　祝衍：“哥哥？” 　　说着，绕了两步走到前边，对上林易依旧面无表情的脸。 　　他在其面前晃手，“哥哥？在吗~~” 　　林易黑眸动了下，视线落在他脸上，道：“我的数据出现混乱。” 　　祝衍：“！！” 　　“是什么意思？工作出问题了吗？要离开去处理吗？！” 　　林易直勾勾盯着他，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径自开口：“你的入职引导是我根据你的语言情况发布给NPC的，张老头的教学任务也是我根据你的情况安排调整的……你为什么要对着他流眼泪？你为什么要抱他？按照逻辑，你应该抱我，对着我流眼泪。” 　　祝衍：“……” 第30章 　　祝衍：“……现在的人都流行这样说话吗？” 　　林易：“？” 　　祝衍琢磨了下，又笑了：“没事，感觉还挺有趣的。” 　　遥想当年，他们的网络语也是差不多，“蓝瘦香菇”、“city不city”，“尸体文学”、“电子布洛芬”……只有你想不到，没有网上看不到的。 　　情绪不好、吃味，用“数据混乱”取代，确实很有赛博科技的味道。 　　唔，跟全息游戏也很搭。 　　毕竟在游戏里，每个人都是数据，林易这种工作人员技术流，还会给自己设置了数据上限，经常卡掉呢。 　　林易：“……很有趣？” 　　金属质的声音开始出现滋啦滋啦电流声，连身上也出现马赛克。 　　祝衍无奈：“我不是说抱别人有趣，我是说哥哥说话的方式很有趣。” 　　林易顿了两秒，又开口：“我的数据量持续上升，8天前出现过同样情况，我可能出问题了。” 　　祝衍：“……8天前怎么了？” 　　林易：“你不跟我组队，跟别人组队；你不叫我哥哥，你叫别人哥哥。” 　　祝衍：“……别污蔑我，我什么时候叫别人哥哥了——你是说饭哥吧？我那是礼貌称呼。” 　　林易的脸已经开始卡马赛克了，声音也忽高忽低：“你还被那个人类抱了。” 　　祝衍：“……” 　　被别人抱是什么鬼？！ 　　那叫“勾肩搭背”！！ 　　再看林易，已经快看不清脸了——情绪波动太大，数据量明显过载了。 　　他无奈，上前一步，伸臂环抱过去—— 　　电流声瞬间停止，马赛克的交错浮现也停了。 　　祝衍诧异，抬头看林易。 　　林易也垂眸看他，黑眸看不见丝毫光亮，神情平静，也没有动作。 　　……林易不喜欢？ 　　他不是想要这个吗？ 　　祝衍有点紧张，舔了舔嘴唇，小声：“哥哥？” 　　林易依旧没反应。 　　祝衍有点失望，慢慢松开手：“对不——” 　　光影一闪，男人凭空消失。 　　祝衍：“！！” 　　…… 　　…… 　　哦，掉线了。 　　怪不得。 　　他就说，他男朋友怎么可能嫌弃他的抱抱嘛。 　　祝衍悻悻然放下手。 　　都是技术大佬了，为什么还要给自己搞个数据流量限制啊？搞不懂。 　　下一秒，林易再次闪现。 　　祝衍扬起笑容：“哥哥——” 　　被人圈进怀里。 　　真的圈。 　　林易的左臂环抱住他的腰，右手绕过他后背按住他后脑勺，跟小孩抱洋娃娃似的，把他结结实实地圈进怀里。 　　祝衍鼻子直直撞到黑色混细金丝的布料上，全息游戏，也是会疼的好吧—— 　　不是。 　　他开始挣开：“唔哥！” 　　林易丝毫不松，还加大力道，金属质的声音带着滋啦滋啦的电流声：“我查过了，我们是对象，我们可以拥抱。” 　　祝衍：“……” 　　抬手一拳头。 　　林易：“……” 　　磨磨蹭蹭的，终于松开些许力道。 　　祝衍撑扶着他胸膛，艰难把脑袋拔起三公分，怒道：“哪有人抱人是按头的？你要憋死我啊？！” 　　林易一板一眼的：“这里是游戏，你只是数据体，不会憋死，那是你的心理作用。” 　　祝衍：“……” 　　正无语，林易托在他后脑勺的手往下滑，落到他肩膀上，用力—— 　　祝衍下意识侧头，贴上一片过高的体温。 　　他：“。” 　　林易语速比平日稍快：“已经抽取多份样本参考……这个位置和力度还可以吗？” 　　位置、力度…… 　　祝衍瞬间脑补了一出动作片。 　　林易：“你的体温正在上涨——” 　　祝衍一把捂住他的嘴，磨牙：“不用汇报我的数据，我谢谢你啊！” 　　被捂着嘴的林易闷闷地应了声：“噢。” 　　祝衍这才放开他。 　　林易的胳膊还环住他的肩膀和后腰。 　　祝衍挣扎着伸出手，从男人腋下穿过，环臂抱住。 　　俩人的身高差距，刚好让他靠到林易的胸膛上，严丝合缝，仿佛天生就该在一起。 　　他瞬间丢了方才的无语，满足地蹭了蹭黑色混细金丝的衣服，问：“哥哥，这样好点了吗？还会觉得不高兴吗？” 　　林易没说话。 　　祝衍：“哥哥？” 　　林易动了。 　　他手臂再次收紧，金属音开始滋啦滋啦：“小鱼，我——数据混乱——运算上限——” 　　祝衍无奈：“哥哥，激动就激动，别乱用你的专业术语——你上回不是说提高了运算量吗？怎么抱一抱就数据上限了啊？” 　　林易：“……好，提高运算量，增加**——” 　　没声了。 　　祝衍疑惑抬头：“哥哥？” 　　林易低头，黑眸直勾勾看着他，神情严肃又正经：“已经再次提升了0.005%的运算量和**，保证不影响我们日常拥抱。” 　　祝衍：“……日常——不是，怎么才提升0.005%，你上回提升了多少？” 　　林易：“上回提升了0.002%。” 　　祝衍：“……你这提了跟没提有什么差别？一次就提那么0.00几的，以后要是——你岂不是还要再提？” 　　林易笃定：“0.003%的运算量足够撑起一座大型***的运行了，足够使用了。” 　　顿了顿，他不解，“你认为以后有情况需要提升运算量吗？可以提出来我提前做运算评估。” 　　祝衍：“……” 　　评估个屁。 　　说他想亲亲、摸摸吗？ 　　这怎么开口？ 　　他可以说自己“撒娇”，但让他对着交往不到10天的男朋友说，他已经开始想一些18丨禁的东西，这位纯情男朋友会不会被吓跑？ 　　林易：“小鱼？” 　　祝衍打了个哈哈：“以后再说——抱够了吧？放开我呀。” 　　林易不动，甚至还有理有据：“为什么要放开？网络上并没有任何书籍和言论对情侣之间的拥抱有时长限制。” 　　祝衍：“……” 　　神特么有时长限制。 　　“我又不是闲着没事，我还要准备剪视频！” 　　林易：“噢，那不需要放开，我已经做好了，抱完了给你。” 　　祝衍：“……你先放开我。” 　　林易胳膊纹丝不动：“为什么？” 　　祝衍：“……” 　　气得他又是狠狠一拳头。 　　林易这才慢慢吞吞松开他，还一本正经问：“你这种行为也算是情侣情趣的一种吗？” 　　祝衍：“……什么行为？” 　　林易：“对我施展暴力的行为。” 　　顿了顿，他又补充，“如果你喜欢，我可以配合，但你需要确保周围没有外人。否则你很容易被人举报，被判暴力罪。” 　　刚退出他怀抱的祝衍：“……” 　　假笑，“我没有这种爱好，谢谢。” 　　林易：“但你的数据——” 　　“闭嘴！” 　　林易：“噢。” 　　祝衍捏眉心。 　　林易又开口：“闭嘴的期限多长？我什么时候能开口？” 　　祝衍：“……” 　　林易：“小鱼？” 　　祝衍放弃挣扎：“开吧开吧，我们别说这些乱七八糟的，来讨论视频的问题吧——那什么，我不知道这游戏的受众比较喜欢什么风格，我们需要把任务过程全部剪辑进去吗？我看问心的视频总时长才20多分钟，应该是做了快进处理的吧？。” 　　林易：“已经做好了。” 　　祝衍：“……这么快？我的任务不是刚做好吗？” 　　林易：“运算量还不如游戏里一个地图的份额，这些时间足够了。” 　　祝衍咋舌：“好厉害。” 　　林易黑眸闪烁。 　　一阵风起，爬在篱笆墙上的绿叶欢快摇摆。 　　祝衍：“那我下线去申请账号——我原来的账号删了吗？” 　　林易：“嗯，需要我帮你重新注册吗？” 　　祝衍高兴：“好好，ID我都想好了，就跟游戏里一样，叫朵鱼。” 　　方便宣传。 　　林易：“好了。” 　　祝衍：“有你真方便~~那我下线了，你待会记得发视频给我。” 　　林易不吭声，只拿黑眸看着他。 　　祝衍：“……怎么了？” 　　林易：“根据我的资料库数据，76%的情侣在分别的时候会拥抱对方。” 　　语气平稳，却莫名带了几分控诉。 　　祝衍：“……我下线一小会，发完视频马上就上游戏啊。” 　　林易坚持：“那也是分别。” 　　祝衍：“。” 　　自己选的男朋友，能怎么办？ 　　他上前一步，抱了抱林易，“这样可以了——”吧。 　　再次被圈住。 　　林易双臂紧紧锁着他，一动不动的，还一本正经跟他商量：“资料库有69%的观点认为亲密关系中，双方需要履行必要的亲密行为。我认为我们需要按照主流观点，一起协商一个合适的频率。” 　　“！！”祝衍心跳都停了。 　　林易继续：“在这76%资料样本里，有81%的观点认为双方需要再分别、见面时进行亲密接触，以便增进情感；有77%的观点认为日常接触需要保持多频次小接触；有93%的观点认为如果已经进入合法婚姻阶段，双方需要在夜晚进行长时间的亲密行为，有助于提高睡眠质量。” 　　祝衍：“……” 　　这家伙是不是没搞懂亲密接触……包括哪些项目？ 　　他翻资料的时候不开图片的吗？ 　　正琢磨呢，就听林易还在继续：“根据这些数据，我建议我们一个小时拥抱一次、一次五分钟，分别和重逢时延长到十分钟，握手的时间和频率根据你的任务随机应变，每日不少于20次、总时长不少于60分钟。你认为如何？” 　　祝衍：“……” 　　又好气又好笑就是这种感觉吗？ 　　试图从林易胳膊里挣扎出来，没好气道，“我不接受。” 　　林易却收紧胳膊：“为什么？” 　　祝衍：“我们是搞对象谈恋爱，不是上班打卡，哪有这么多为什么？想抱就抱，想牵就牵手，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 　　林易：“……噢，我知道了。” 　　祝衍：“我现在可以下线了吧？我要开视频！” 　　林易：“我抱着你，并不影响你下线。” 　　祝衍：“。” 　　完了，被林易传染傻了。 　　下线。 　　游戏仓打开，他也懒得折腾，光着身体坐在游戏仓里开始摸索社交媒体。 　　之前死活搞不定的账号，现在已经明明白白展现着“朵鱼”的ID。 　　再看头像，是他在游戏里低头抄书的侧影，剪影，看不清脸那种。 　　祝衍满意不已，转去敲林易。 　　祝衍：哥哥？ 　　林易立马发来两个视频。 　　祝衍：两个？ 　　林易：01版是计算机风格，02是游戏风格的版本，按照观众喜好倾向，我建议发02版本。 　　祝衍：那为什么还做01版啊？ 　　林易：01版适合收藏。 　　祝衍：……游戏视频也需要收藏吗？ 　　而且“计算机风格”，一听就很性丨冷淡，真的值得收藏吗？ 　　林易：嗯。 　　祝衍好奇了。 　　他也不忙着看那个02版，先打开01版。 　　一串清脆的、类似计算机按键音滑过，封面出现： 　　【朵鱼抄书-特摄版】 　　哇，看起来好高级—— 　　！！ 　　被一个怼脸直拍吓得差点撞到游戏仓盖。 　　祝衍惊魂未定，盯着视频。 　　视频先对着他游戏的脸怼脸直拍五秒钟，转侧脸停留三秒钟，再转另一边侧脸。 　　拍完侧脸开始上半身特写。三个角度不够，还要补上俯视角度、仰视角度——不是，林易难道觉得仰视角度里的鼻孔很好看吗？！ 　　就算是游戏修饰版，也很难看好嘛！！！ 　　好不容易转完所有角度，祝衍想着该拍书写内容了吧，画面一转—— 　　开始局部特写。 　　眼部的各种变化，带笑的，专注的，懊恼的。 　　嘴唇的各种变化。 　　握笔的右手的各种动作。 　　左手或背在身后或按着纸张的变化。 　　甚至还有头发丝、飘带在他脸上晃来晃去的定格特写。 　　…… 　　配乐竟然还是激昂的交响曲类型。 　　祝衍：“……” 　　从未觉得一个8分钟的视频如此枯燥！ 　　刚看完，林易的信息过来了。 　　林易：01版本是不是很不错？我对这个版本的评分是92分，扣8分，是因为没有腿部动作。 　　林易：要不要我给你安排一个带腿部动作的任务？ 　　林易：我一定会把你剪辑得非常好看的。 　　祝衍：“……” 　　谢谢，但真的不用了。 　　他非常诚恳地回复—— 　　祝衍：哥哥，审美和艺术不适合你。请你专心做数据。 第31章 　　林易：审美可以根据大众数据抓取。艺术更具有个人特色。 　　林易：01珍藏版不在大众审美范畴，属于艺术范畴。 　　祝衍：…… 　　都能做出计算机典藏版的人，他还能有什么期待呢？ 　　再看一眼视频——就算主角是他，就算能看出他男朋友的满腔热爱，他依旧觉得伤眼。 　　赶紧关掉。 　　然后犹豫着，打开了02版本。 　　悠扬笛声由小变大，青山绿水铺展，玉河村的景色变换，镜头慢慢转到提笔书写的年轻人。雾气缭绕，面容半遮半掩。 　　镜头环绕半圈，最后聚焦在握着毛笔的手，白皙漂亮，挥毫慢写。 　　画面一角雾气氤氲铺展，上面开始同步出现古韵风味的毛笔字。 　　…… 　　祝衍：这才是古风唯美宣传视频！！！ 　　他立马切换平台，摸索着，把视频发上去，配上文字：《远古世界》入职成功！这种职业，有人玩吗？[疑问.jpg] 　　检查一遍，确认每个按钮设置都没问题，比如个人地址、个人终端等都是不对外公布，才点击发表。 　　感谢《远古世界》里玩家ID是自动隐藏的，只要他的视频不露脸，除了朋友，没有人知道哪个是朵鱼。 　　祝衍再看一眼自己可怜巴巴的账号，0粉丝——1粉丝？ 　　好奇点进去—— 　　林易。 　　1关注，0粉丝，1推文。 　　祝衍：“。” 　　不用想那1关注肯定是自己。 　　往下一拉，看到林易唯一的推文： 　　@林易：可爱[可爱.jpg]。@朵鱼：《远古世界》入职成功！这种职业，有人玩吗？[疑问.jpg] 　　祝衍勾唇。 　　他家男朋友虽然呆，但真的很好。 　　至今没开账号，一开账号就是给他鼓气。 　　手环震动。 　　祝衍切进短信。 　　林易：我可以把01版视频发出来吗？我认为艺术应该分享，让别人也看看这么好的内容。 　　祝衍：……你真心的吗？ 　　祝衍：……不行。 　　林易：为什么？ 　　祝衍：我说了视频不露脸呀，你要是把01版发出去，我岂不是连内裤都被人扒了？ 　　林易：我没有拍内裤。 　　祝衍：……我只是比喻！！！ 　　林易：噢。 　　隔着网络，都能感觉到林易的委屈了。 　　祝衍提醒自己，不能心软，心软的话丢人的是自己！！ 　　看一眼没什么数据的社媒后台，祝衍关掉页面，对林易发了句“上线了”，就关掉光屏，躺下，关游戏仓。 　　画面一换，林易再次出现在面前。 　　祝衍刚弯起眼睛，就被人抱进怀里。 　　还是那种硬邦邦、直挺挺的按抱。 　　祝衍：“……” 　　他男朋友的毫无经验，让他窃喜。 　　但男朋友太过没经验，也让他头疼。 　　祝衍指点他，“哥哥，你抱的时候别用按的，你试试胳膊使力。” 　　林易立马懂了：“是不是让你不舒服了？” 　　祝衍：“……对。” 　　林易：“哦。” 　　然后松开力道，退后一步，再用胳膊勾他的腰背，“是这样吗？” 　　祝衍被勾得扑进他怀里，伏在他身上哈哈笑。 　　林易：“？” 　　祝衍笑够了，弯着眼睛抬头：“哥哥，不用特地练习的，以后我们慢慢适应。” 　　林易认真：“舒适度很重要，要是你不舒服，以后拥抱的动力会下降。” 　　祝衍眨眼：“可是我不会嫌弃你啊。” 　　抱住男人的腰，弯起眼睛，“我喜欢跟哥哥拥抱。” 　　林易：“……” 　　“嘶。”祝衍吃痛。 　　林易黑眸闪了闪，松开力道：“对不起。” 　　就算面无表情，也能感觉他的无措。 　　祝衍连忙安抚他：“哥哥，这是游戏，痛感只是效果。” 　　光是听他说“喜欢”就激动，唉，能怎么办，只能宠着了。 　　林易：“我知道。” 　　语速放慢，黑眸直勾勾盯着他，仿佛怕他不乐意，“我们可以继续练习吗？” 　　顿了顿，又补了句提醒，“说好了重逢后要拥抱十分钟的。” 　　……什么时候说好的？！他根本没答应。 　　祝衍无语，开口—— 　　“练吧。” 　　又不是什么大事，让男朋友高兴几分钟还是可以的。 　　然后俩人就站在篱笆墙门口，一会分开，一会抱在一起。 　　分开只有两三秒，抱在一起就贴半天。 　　林易学得很认真，每一次都会问祝衍： 　　“这样舒服吗？” 　　“这次会不会好一点？” 　　“需要再往下一点吗？” 　　祝衍： 　　“好一点了。” 　　“太轻了，会痒。” 　　“哥哥不要光顾着我，你的胳膊找个舒服位置。” 　　…… 　　俩人黏糊了半个多小时，直到祝衍反应过来。 　　“不是。”他强行推开男人，“不是说十分钟的吗？” 　　林易胳膊还环在他腰上，理直气壮：“你没说不能延时。” 　　祝衍：“……” 　　谁让他被男色诱惑呢？ 　　把林易的胳膊拽下来，握着他的手，道，“走了，出发去墨玉镇了！” 　　林易反手扣住他，道：“好。” 　　祝衍已经快习惯被他包握在掌心的感觉，捏着林易一根手指轻轻摩挲了下，左右张望：“我们怎么去墨玉镇？也是坐车吗？” 　　林易没回答。 　　祝衍才发现他正盯着俩人的手看。 　　他：“……” 　　晃手，“哥哥，问你话呢！听到没有？！” 　　林易抬头，顿了一秒，立马道：“走过去，你需要在路上刷几种怪，收集材料。” 　　祝衍懂了。墨玉镇有NPC需要，或者有任务需要。 　　“好，那我们走吧。” 　　林易：“嗯。” 　　磨蹭半天，俩人终于启程。 　　还要走很久，林易再次开启教学模式，这回是给他讲一些比较少用到的常用语和动词。 　　祝衍学得有点吃力。 　　因为没有画面跟场景，大部分时间需要林易去讲解说明，能理解大概意思，但效率确实比名词慢。 　　祝衍也不着急。他现在能日常交流，进度已经非常快了，现在还有林易耐心又系统地教他，他还有什么着急的。 　　学了几句，就到了第一个怪点。在乌漆嘛黑的夜色里，林易拉着祝衍爬过一片小山坡，来到一个小树林前散落乱石的低洼草地，找到祝衍需要刷的第一波怪——青蛙。 　　祝衍听到此起彼伏的“呱呱”声，信心满满，晃动俩人牵着没放的手：“哥哥，我要开工。” 　　林易终于舍得松开祝衍。 　　祝衍摸出木棍—— 　　被按下。 　　“换毛笔。”林易道，“从现在开始，你要刷技能熟练度。” 　　祝衍：“……哥哥，你看清楚，这是毛笔！写字用的毛笔！！难道你要我在这些青蛙身上进行彩绘艺术吗？” 　　林易：“你拿出毛笔看看。” 　　祝衍：“……” 　　秉承着对技术流男友的信任，拿出了他那支半臂长的大毛笔。 　　光影骤闪，面前凭空一个半透明彩色圆球，连毛笔也泛起一层光晕。 　　他：“？！” 　　“这是什么？” 　　林易：“入职后，本职武器在户外取出的话，会出现操作球和技能效果。看到球体周围那一圈五色带了吗？” 　　祝衍打量球体。还真是五种色彩，色彩跟色彩之间甚至没有过度，界限非常分明。 　　他点头。 　　林易：“这五个颜色，参考了古文化里的五行说法，代表了武器的五种属性。转动球体，球体转到什么颜色，武器就会相应附上不同的技能伤害。” 　　祝衍：“！” 　　五行？数字五，行动的行？！ 　　他家老祖宗的东西！！ 　　林易：“五行分别是——” 　　“我知道。”祝衍双眼发亮，“是金木水火土，对吗？” 　　林易停顿两秒，道：“嗯。” 　　又过了两秒，“小鱼真棒。” 　　祝衍：“……你憋半天就是想表扬我吗？” 　　林易老实点头，道：“根据资料，在亲密关系里，要为对方提供情绪价值。” 　　祝衍：“……对，你做得很好——你继续说这个技能。” 　　林易黑眸闪了闪，淡定继续：“按照设定，毛笔的属性是70%木属性、30%土属性，其他三种属性你可以无视，你可以试试用这两种属性分别攻击。” 　　“木属性是绿色，土属性是黄色。” 　　祝衍懂了，跃跃欲试：“好，我试试。” 　　左手扶上圆球，转到绿色。右手捏着毛笔，往外试探性地甩了下笔尖。 　　一片绿色烟雾从毛笔笔尖处冒出，升腾般涌向前方，落到草地上，瞬间长出一片藤蔓，漫天飞舞。 　　祝衍“哇”了一声：“终于有点游戏的样子了。这技能好炫，是控制类型的吗？打不了怪吧？” 　　林易：“你可以试试。” 　　祝衍：“好好，一个个来。” 　　接着又试了土属性。 　　土属性技能也会飘出烟雾，落地点会冒出一片土刺。 　　祝衍兴奋极了。技能一配，这游戏就不是种田小游戏了，这是酷炫的修仙游戏啊！ 　　他也不问林易了，开始四处扒拉青蛙怪。 　　很快，他在一块石头后方看到一只足有一洗菜盆这么大的青蛙。 　　青蛙也看到他了，头上名字瞬间变红，还朝他鼓起身体，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祝衍不慌不忙，朝它扔了个木属性技能—— 　　烟雾飘过去，刚跳起来的青蛙怪就被凭空出现的藤蔓捆住，“呱呱呱”地挣扎，头顶也开始冒出红色数字： 　　-75 　　-81 　　-89 　　…… 　　祝衍惊喜：“怎么会自动掉血？” 　　林易提醒：“你看仔细，藤蔓上有刺。” 　　祝衍：“！！” 　　“这么厉害？以后我岂不是无敌了？” 　　林易：“这只青蛙只有28级。” 　　祝衍：“……同等级就要不停放技能？” 　　他开始低头看圆球，“有蓝条限制吗？” 　　林易：“什么是蓝条？” 　　祝衍：“……就，可以无限制放技能吗？” 　　林易：“不能。” 　　他一本正经，“放技能太多会累。” 　　祝衍：“……你的意思是，放技能会加速饥饿值下降？” 　　林易：“什么饥饿值？” 　　祝衍：“……饿了会死那个。” 　　林易：“噢，那叫精力值，不是饥饿值。” 　　祝衍：“……为什么要这样搭配？！这合理吗？不应该补充什么蓝色小药瓶！蓝色小药丸之类的吗？难道以后要一边打怪一边啃包子吗？” 　　林易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蓝色的？” 　　祝衍：“不要在意这种细节——我只是想说这种设定不合理。” 　　林易：“游戏的初始规划就是这么设定，如果你觉得这个设定不合理、想要变更，可以发动玩家投票，或者提供另一个方案——需要我帮你开通投票途径或对接意见反馈中心吗？” 　　祝衍：“……倒也不用这么郑重吧？” 　　林易认真：“你是玩家，你想怎么做都可以的。” 　　祝衍：“……主要是我也没玩顺溜，我其实也不确定这种方式合不合理……” 　　林易：“那我们今晚正好做做测试，我会帮你收集数据。” 　　祝衍：“……” 　　不是，刷个怪而已，怎么突然变成了测试和数据收集了？ 　　稀里糊涂的，他就在林易的安排下，开始测试技能。 　　木属性单攻，捆扎青蛙怪，不间断连发四次，2分钟挂。 　　土属性单攻，戳刺青蛙怪，不间断连发，1分45秒挂。 　　一木五土…… 　　一土三木…… 　　…… 　　祝衍感觉自己甩毛笔快甩成高级指挥家了，林易才说“好了”。 　　祝衍看了眼精力值，果然已经掉到40。 　　他一屁股坐到草地上，问：“测完了？要怎么反馈？” 　　林易：“已经剪辑成视频，你想选择发起投票还是对接意见中心？” 　　祝衍不是很明白这个区别，就问：“你建议选哪个？” 　　林易：“投票吧，你粉丝多。” 　　祝衍：“……？？？” 　　“我不是就你一个粉丝吗？” 　　林易：“噢，截止到三分钟前，你的粉丝数量已经达到121477了。” 　　祝衍：“？！！” 　　他立马跳起来，“你说真的？” 　　林易：“当然。” 　　祝衍惊喜，丢下一句“我下去看看”，原地下线。 　　林易：“……” 　　匆匆下线的祝衍等不及游戏舱门开启，躺着就抬起手。 　　刚点进社媒平台，林易的信息就跳出来—— 　　林易：为什么分别没有拥抱？ 　　祝衍：……忘了。 　　祝衍：等我看完数据我就上去抱抱你哈[亲亲.jpg] 　　林易：根据资料显示，假如对象开始忘记另一半的需求、无意识减少亲密接触，有32%的概率是变心的征兆。 　　祝衍：…… 　　祝衍：剩下68%呢？ 　　林易：剩下的68%里，有24%的观点认为是忘却方的需求没有得到满足，希望靠冷处理获得另一半的加倍关心；有43%的观点认为双方亲密互动不和谐，导致忘却方抗拒接触，还有33%的观点认为忘却方已经出轨。” 　　祝衍：…… 　　什么叫“亲密互动不和谐”？！ 　　还有上回的“夜间长时间亲密行为”也是……每回都漏了重点。 　　祝衍没忍住：你少看点资料。 　　林易：？ 　　林易：资料数据不准确吗？是不是我遗漏了哪些典籍书册？ 　　祝衍：……我就问你，你查的资料，带图吗？ 　　林易：大部分不带。 　　祝衍刚要发一句吐槽，林易又补了句—— 　　林易：带图的参考书册有些带病毒，会被我设置的防火墙隔离。 　　祝衍：…… 　　都8325年了，怎么网络还有防火墙？！还要和丨谐丨黄丨图？！ 第32章 　　祝衍太过无语，以至于半天没发信息。 　　林易：小鱼？ 　　祝衍：你不是网络安全系统的吗？你们过滤信息的时候不用描一眼的吗？ 　　林易：已经检测到病毒，为什么还要读取信息？ 　　祝衍：……你不会好奇里面的内容吗？ 　　林易：我没有好奇的设定，保护用户的脑域、神经安全才是我的第一要务。 　　祝衍：……你说得对。 　　林易：你提出这个问题，是因为被拦截的信息里有重要内容吗？我可以破解病毒再查看。 　　祝衍：不是。 　　祝衍：不是什么重要的内容，别浪费时间精力了。 　　林易：噢。 　　祝衍放心了，切换页面，查看自己的社交媒体。 　　@朵鱼 　　关注：1 　　粉丝：145290 　　推文：1 　　祝衍：“！” 　　真涨这么多？ 　　他在原来世界搞了几年都才几十万……不会是撞了什么忌讳，挨骂了吧？ 　　有林易把关，应该不会？ 　　祝衍迟疑两秒，还是点开了那唯一一条推文的评论区： 　　“这是什么？！书法！！”——点赞10000+ 　　“我艹游戏里怎么会有书法？”——点赞10000+ 　　“入职是写书法，以后怎么打怪？”——点赞10000+ 　　“好美好美，古文化具象化了！”——点赞10000+ 　　…… 　　祝衍大概理解了——因为毛笔跟书法？ 　　正琢磨呢，发现页面右下角有个图标闪烁。 　　祝衍点进去： 　　【系统：恭喜你发表的推文受到大众关注，进入话题榜。】 　　【系统：恭喜你发表的推文受到大众喜好，登上话题榜前100。】 　　【系统：恭喜你发表的推文受到大众喜好，登上话题榜前50。】 　　祝衍：“……” 　　开始研究平台首页，找那个所谓的话题榜。 　　#**星罕见奇观 　　#**获年度新封人物 　　#舞王塞**震*开场 　　#电影夜星**** 　　#玩了一年玩了个寂寞 　　#游戏方不想赚钱吗？ 　　#开服一年第一个入职 　　…… 　　#第二个入职的人出现了！ 　　…… 　　祝衍挨个点进去，终于撞进8324年的星际世界—— 　　乘坐飞船观看的宇宙流星星像。 　　漂亮明星虚空漂游拍摄的动态照。 　　舞者在五光十色、漂浮在半空舞台上大放光彩。 　　两分钟的全息电影预告刺激又紧张…… 　　全是高科技，全都让他无所适从的新东西。 　　一直到第五个，他终于看到熟悉的东西——是《远古世界》的游戏画面。 　　应该说，从第五个开始，好几个话题都是游戏相关，各种截图各种讨论，连带他这个第二个完成入职任务的视频，也跟着冲上了话题榜。 　　他剪辑书法视频确实是想蹭一波热度，没想到效果这么好。 　　他开始找问心口中的收益。 　　挨个按钮点过去，终于在个人中心的账户看到有数字—— 　　1191.31 　　1235.57 　　1296.91 　　…… 　　大好数字在不停滚动，底下有不停刷新得到明细： 　　系统：1000人观看过您的视频，收入3.00联盟币。 　　@大橘为重给你打赏了10.00联盟币。 　　系统：1000人观看过您的视频，收入3.00联盟币。 　　…… 　　祝衍怔怔然。 　　下一秒，他立马切平台，戳林易： 　　祝衍：哥哥，视频赚钱了，我们定个分账比例吧。 　　祝衍：我完全不会剪辑，全靠你，你七我三怎么样？ 　　毕竟游戏都是林易带他玩的，他分三成合理。 　　林易的信息回得很快，只有单独一个问号。 　　祝衍等了会儿，没等到其他话，揣测了下对方意思，接着打字：是不是七三不合适？那八二可以吗？ 　　林易的回复终于来了。 　　林易：为什么要分成？ 　　祝衍：金钱纠葛最容易出问题，我想跟你提前商定好分成。 　　祝衍：你要是不想剪辑视频，我也会尽快学会，毕竟你有自己的工作。 　　累着了算谁的？ 　　林易：为什么要分成？ 　　林易：按照资料显示，亲密关系里，如果对方开始分割财产、分割责任，有90%的概率已经变心，准备进入分手阶段。 　　祝衍：？？？ 　　祝衍：你打字真快。 　　祝衍：不是，你在胡说什么？？ 　　祝衍：哥哥，我俩是恋人、是爱人，我们没有共同财产需要分割！！你不要瞎想！ 　　林易：所以我们需要先拥有一个法律身份，给与我保障、赡养你的权利是吗？ 　　祝衍哭笑不得：不至于。这是你应得的份额啊。而且，多一点收入可以让你手头松快点，也能多攒点钱。你的年纪比我大，家里要用钱的情况比较多，该拿的就拿。 　　林易：没有。 　　祝衍：……什么没有。 　　林易：我没有家人。 　　祝衍：！！ 　　祝衍心疼了：那这笔钱你更应该拿。 　　林易：为什么？ 　　祝衍：你现在没有家人不代表以后没有。 　　他迟疑了下，还是把自己当例子：你看我，我也可能成为你将来的家人对吧？ 　　林易没回复。 　　祝衍看他没反对，松口气，继续往下说：但我的经济条件不算太好。 　　祝衍：不，是非常不好，不管将来我俩怎么发展，我可能给不了你太大的助力。这个钱分不分另说，你也得努力赚钱，才能为未来的家人提供良好的生活条件。 　　祝衍：也有一种可能，你不接受分成，也许是你的经济条件还可以，如果是这样的话，不分也行，我就厚着脸皮占你便宜了。 　　林易：经济条件吗？ 　　林易：我刚查了，良好的生活条件包括固定舒适的住所、可自由支配且足量的钱财、以及陪伴。 　　祝衍：……大概？ 　　他也不清楚现在的社会，除了这些还有什么需要花钱。 　　林易：我知道了。 　　祝衍松口气：那是不是就这么定了？ 　　林易：定了什么？ 　　祝衍：？ 　　祝衍：八二分成，你八我二。现在账目还在波动，等数据稳定了我给你先转一份。 　　林易：一套舒适的固定住所，按照联盟人民中层水平预估，需要800万联盟币，按照上层水平预估，需要3500万。要是按照你的视频运营模式、分成模式和目前游戏的流量热度估算，我购买固定住所，最快需要97年，最慢需要283年，太慢了。 　　草。 　　800万，3500万。 　　祝衍：……哥哥你这么有信心吗？ 　　几百几千万，说得好像去菜市场买鸡蛋似的。 　　林易：嗯。 　　祝衍：…… 　　有信心是好事。 　　他扶额，转移话题：联盟不是星域辽阔吗？为什么房价这么高？ 　　林易：低生活水平的星球不在我考虑的范围内，我的对象当然要住在最一流的位置和环境里。 　　祝衍：……那，祝你成功？ 　　祝衍：不是，我就是让你拿一点分成而已，你的话题都跑偏了。 　　林易：噢。 　　林易：不拿。 　　林易：资料上说，从对象身上获取金钱和利润，属于吃软饭、吸血虫，不是一个优秀对象。 　　祝衍：……行，那我也不跟你矫情了，这笔钱就当是我一起攒了。 　　林易：好。 　　祝衍：我现在比较想知道你看的都是什么资料，为什么连穿越内容都有。 　　林易：需要我打包发给你吗？我压缩好了，一共只有782T。 　　祝衍：……谢谢，不必了！ 　　摸了摸凉飕飕的胳膊，他打字：我们还是上游戏吧。 　　林易：噢。 　　祝衍松口气，关掉光屏，躺下。 　　光幕闪过，林易再次出现在他面前。 　　下一瞬，祝衍就被其拥进怀里。 　　祝衍也抱回去，弯起眼睛。 　　下一秒他想起什么，抬起头，高兴道：“哥哥，要是以后发布视频也有这么高的流量，这笔钱我能随意支配吗？” 　　林易：当然。 　　祝衍：“反正我现在也……” 　　没有家人朋友。 　　他目露憧憬，“等我攒够钱了，我去找你可以吗？你在哪个星球？飞船票贵吗？” 　　林易：“来……找我？” 　　他的网络似乎突然卡了，马赛克再次重现江湖。 　　祝衍看到自己贴着的胸膛刷出一格格的马赛克，无语：“……不是，哥哥，你这是嫌弃我去找你吗？这话题有什么好激动的？” 　　等了几秒，林易再次恢复状态。 　　他慢吞吞问：“你要过来中央星找我？” 　　中央星。 　　听起来房价、物价就很贵。 　　也不知道他要攒多久。 　　祝衍压下思绪，道：“反正游戏里的外貌上线调整不多，咱俩也视讯过，应该不至于见光死吧？” 　　林易：“什么是见光死？” 　　祝衍：只是一个形容词…… 　　巴拉巴拉解释一通。 　　林易：“噢。” 　　“不会死。” 　　“你见不到我。” 　　祝衍：“……” 　　他暗自磨牙，“我为什么见不到你？你不想见我？” 　　林易：“我天天都能看见你。” 　　祝衍：“……游戏能一样吗？我们不是在交往吗？我想现实里见见你不行吗？还是你就打算跟我搞网恋？只在游戏里面交往？” 　　林易不明白：“为什么不可以？” 　　祝衍：“……” 　　林易黑眸看着他，是一贯的专注。 　　祝衍联想到某人平日的言行举止，以及造成的多次误会，扶额：“在游戏里怎么交往啊？” 　　不等林易发问，他把手掌贴到对方胸膛，道，“游戏里能这样吗？” 　　林易垂眸看他的手，疑惑：“你是说，触碰？你已经在做了。” 　　祝衍：“……” 　　扫了眼他衣服构造，抬手往他衣襟里塞—— 　　“叮”一声轻响，林易头顶出现一个大大的红色感叹号，以及一排红字： 　　【警告！亲密度不足！】 　　祝衍：“？” 　　林易黑眸闪烁：“你想摸我。” 　　祝衍：“……” 　　他理直气壮，“对，不行吗？我跟你在交往，我想跟你有进一步的接触，不行吗？不然我干嘛想跟你见面？游戏里能做什么啊？！” 　　林易：“可以。” 　　祝衍：“？” 　　林易：“亲密度达到80，可以接吻。亲密度到90，可以脱衣服。亲密度达到100，可以做亲密关系里的一切行为。” 　　祝衍：“……艹。” 　　他惊呆了，“这游戏……是黄游？！” 　　林易：“？” 　　林易一板一眼的，“搜索显示，黄游是指18丨禁成丨人游戏，这在3569年版的《联盟全息法案》里就已经明令禁止了。” 　　祝衍语无伦次：“不是，那你说这个，亲密度，能做一切……不就是黄游吗？” 　　林易：“根据6700年15版《联盟全息法案》第129条第6则，成年个体在全息游戏里交往、相恋、结婚，可获得与事实婚姻无差别的法律权限，可申请临时的、独立的全息数据库作为网络结婚住所，但全息婚姻一年内必须完成事实婚姻认证，迁户同住。” 　　“《远古世界》具有完备的婚姻系统，不需要另外申请住所，只需要亲密度达标。”” 　　祝衍：“……？？” 　　什么意思？ 　　林易垂眸看他：“所以，你想摸我，得再等一段时间。” 　　祝衍：“……” 第33章 　　祝衍下意识打开好友列表，去看林易ID前面的数值—— 　　29。 　　他俩组队这么久任务，还天天牵手拥抱，怎么才29？涨得也太慢了吧。 　　林易似乎猜到他在看什么，慢吞吞道：“你果然很想摸我。” 　　没有瞳孔的黑眸仿佛倒影了光线，闪烁不定。 　　再面无表情，也能看出这家伙的……快乐。 　　祝衍有点恼羞成怒：“我不信你不想。” 　　戳他还环在自己腰上的胳膊，仰头瞪他，“你看看你，抱起来都不舍得松手呢，有本事亲密度上来了你别摸。” 　　林易眉峰微微动了下，显露出思考模样。 　　祝衍愣了下，盯着他看。 　　林易恢复面无表情，开口道：“有道理。” 　　方才的细微变化仿佛只是错觉。 　　祝衍狐疑地看他两眼。 　　林易继续：“按照前几次数据波动的总结，我对你的触碰会产生剧烈反应，数据量堆叠速度和增量堪比病毒感染，并且没有办法截断中止。” 　　祝衍：“……” 　　拍他胳膊，“喜欢就喜欢，把我比喻成病毒过分了啊。” 　　林易：“……” 　　祝衍半天没听到回答，推他：“哥哥？” 　　林易：“噢，原来病毒入侵、扰乱程序的感觉，是喜欢。” 　　祝衍：“……” 　　这回不拍他胳膊了，改上手拧，“你不喜欢你跟我交往？你是傻了吗？！你自己不知道的吗？” 　　林易一本正经：“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离开，我会出故障；跟你在一起，我就能正常运行。” 　　顿了顿，补充，“和你拥抱和牵手后，数据运行速度还会加快，工作效率提升将近5%。” 　　祝衍：“……” 　　好家伙，林易是把他当肾上腺激素了啊。 　　能把好好的情话说得这么程序化的，估计就林易一个了吧。 　　他笑叹了口气，环抱住男人，“好好，我知道你离不开我了。” 　　林易的胳膊收紧力道，道：“小鱼。” 　　祝衍抬头：“嗯？” 　　林易：“我们抓紧时间升级。” 　　祝衍：“……话题跳这么快吗？” 　　林易：“等级差距过大，亲密度提升速度慢。” 　　看祝衍目露疑惑，他补充，“这是为了保护弱势群体而制定的防霸凌设定，全息类游戏都必须添设。” 　　祝衍恍然：“怪不得我们天天搂搂抱抱的，亲密度才涨那么点。” 　　退后两步，在林易开口之前拉住他的手，调侃他，“现在你着急想摸、咳、想碰我了？” 　　林易老实：“不知道。” 　　祝衍：“？” 　　林易：“没有进行过实操，无法确定期望值。” 　　祝衍看了眼再次被他紧紧抓握的右手，问：“……那你现在对牵手、拥抱的期望值是多少？” 　　林易不假思索：“100%。” 　　这么高？祝衍弯起眼睛，刚要说话，一只飞鸽穿过夜色，扑棱扑棱飞到他头上。 　　祝衍诧异，打开好友列表。 　　是晴天。 　　晴天ID里后面两个字，这回他终于认识了——是晴天灼灼。 　　“啊啊啊啊小鱼！！” 　　祝衍：“……” 　　“我看到视频啦！！你好厉害啊啊啊你！竟然已经入职了还是写毛笔字！！好帅啊！” 　　“不过我很好奇，你的毛笔字怎么打怪？能不能也出一个视频啊我好好奇啊！！” 　　“我们仨已经找到入职任务了，正在磨任务，跑不开啊！！小鱼求求你！！” 　　祝衍：“……” 　　扶额。 　　林易：“怎么了？” 　　祝衍：“光顾着跟你聊天，忘了发打怪视频了。” 　　林易：“噢，要我帮你发吗？发起投票吗？” 　　祝衍想了想，摇头：“算了，别投票了，我并不擅长这些游戏设定，留给专业的人士去评估吧——等等，这次是什么版本？” 　　林易：“两个版本，一个典藏版，一个大众版。” 　　黑眸盯着他。 　　祝衍秒懂，斩钉截铁：“请帮我发大众版——算了你转给我，我去发。” 　　林易：“……噢。” 　　祝衍：“……” 　　别以为面无表情他就看不出失望。 　　抱了抱对方，“我下去发一下视频，马上回来——时间太短了，抱一下得了。” 　　不等林易开口，秒下线。 　　林易：“……” 　　祝衍打开手环就看到林易发过来的视频，忍不住笑。还以为他会发信息抱怨呢，这是抱一下就安抚住了？ 　　打开视频看一遍，确认没有奇奇怪怪的特写镜头，祝衍就编辑文字，发送。 　　最后看一遍已经涨到18万的书写视频，祝衍满足不已，再次进入游戏。 　　一对上林易那面无表情的呆脸，他立马识趣抱过去：“哥哥你看我离开了不到——” 　　看了下时间。 　　“不到20分钟，四舍五入就是没离开。” 　　林易：“规则只要打破，未来就会——” 　　“哎呀哎呀，我得给晴天姐姐回个信息。”祝衍假装大声咋呼，打开好友系统。 　　林易闭上嘴，手臂勾住他的腰，把他往身上带。 　　祝衍勾起嘴角，靠在他身上给晴天发信息：“晴天姐姐，我的技能视频已经发上去啦，你们有空就看看~” 　　飞鸽飞出去了。 　　晴天的信息立马过来：“好好好，我立马下线去看看！这破任务我是一秒都不想多刷了！！” 　　祝衍想到自己写了几百遍的毛笔字，深有同感。 　　关掉聊天框，他把腰上胳膊拽下来，牵上：“走走走，赶紧刷任务。” 　　林易：“……” 　　祝衍没管他的呆脸，开始琢磨：“如果我的技能是偏向土木系，按照五行理论，我应该克制土、水两系的怪物——等下，怪物有五行属性吗？” 　　林易：“有。” 　　祝衍好奇：“我们怎么判断怪的属性？” 　　林易：“血条外框颜色可以区分，但普通攻击不会打出属性颜色。” 　　祝衍：“……这游戏的策划是不是故意刁难人？怪不得这么多人摸不到头脑。” 　　林易：“不清楚。” 　　祝衍也不是真的要答案，继续道：“所以，刚才的青蛙是水属性？”他清楚记得青蛙名字下方的血条是泛着蓝光的。 　　他兴致昂扬地，“那能不能把五行怪物打一遍，看看攻击力差别有多大？还能做个攻略视频~~” 　　林易一板一眼的：“按照计划，你需要刷的怪并不足以组成五行怪物——” 　　“别管计划啦！”祝衍拉着他往前，“任务做得慢一点并不会流血掉肉，对吧？” 　　林易：“……” 　　停顿两秒，立马切换，“如果按照五行组合刷怪，排除掉水属性的青蛙，还需要打四个系列，路上会遇到土属性的地鼠、火属性的蜈蚣、金属性的穿山甲、木属性的苍耳。” 　　祝衍：“哦哦，那就挨个——等下，还有植物怪？” 　　林易：“对。” 　　祝衍：“……好家伙，你们这游戏就是不想让人玩吧？” 　　怪要自己找，不打不出血条。 　　谁能想到漫山遍野的植物也可能是怪物啊？ 　　思及此，他挣开林易，拿出毛笔随意往边上草地一甩—— 　　夜色下，漆黑草丛“歘”地泛出一片绿光，光影中还有细细的线。 　　下一秒，祝衍跟林易被扎了满身针刺。 　　俩人头上都飘出“-1”字样。 　　祝衍：“……” 　　林易语气平静：“蒺藜，等级1，没有刷的价值。” 　　祝衍：“……有。” 　　林易：“？” 　　祝衍直接把他拖过去：“快快，收割！这游戏都能搞出五行属性和地府，说不定也有中药。蒺藜是中药材，万一有NPC收呢。” 　　原来他不知道这游戏的设定这么庞大…… 　　他可没忘记，这游戏的金元宝是可以直接兑换联盟币的，能赚钱的渠道都不能放过！ 　　想起之前卖给NPC的各种怪物尸体，他琢磨着，“有些怪也是卖给大夫NPC，所以，他们也是用中药方子吧？不然，他们在这个古代背景的游戏里，怎么提取各项元素？” 　　林易：“……” 　　无声无影的字符飞快滑过草叶。 　　祝衍：“我开个录制，回头看看能不能剪辑成教程。” 　　林易：“我可以提取素材，我剪辑速度快。” 　　祝衍：“你也会中医吗？” 　　林易：“我有资料库。” 　　祝衍：“。” 　　这次他坚持，“这个我来剪比较合适……或者我给你文案，你帮我剪。” 　　顿了顿，他补充，“这是我的专业，请你相信我的专业。” 　　林易黑眸直勾勾看着他，道：“好。” 　　祝衍龇牙笑。 　　然后俩人开始收刮蒺藜，周围全扫荡一遍，挖得坑坑洼洼，最后收起76株蒺藜。 　　完了祝衍还不放弃，一路走一路扔技能，硬是又扒拉出狗尾巴草、地黄和车前草。 　　狗尾巴草数量最多，但没啥用，地黄和车前草各采了三四十株。 　　挖完野草，接着刷穿山甲。 　　然后是蜈蚣、苍耳。 　　还剩一个地鼠怪的时候，游戏里已经天亮了。 　　地鼠怪的分布位置就在前边。林易说墨玉镇也不远了。 　　祝衍也不着急，看看饥饿——哦不，精力值已经掉到45，拿出跟玉河村农家NPC买的烧饼，跟林易一人一个，俩人牵着手，一边啃烧饼一边溜溜达达往前走。 　　刚翻过小山坡，祝衍就看到不远处城门楼，以及从城门口塞到山坡下的……玩家。 　　他“噗”一声，饼碎仿佛卡进气管，咳了两声，才发现这是游戏，不存在呛死噎死这种死法。 　　他咽下食物，呆滞脸：“怎么这么多人？” 　　林易：“还行，全服人数还不到百万，只是都挤在新手村跟小镇，显得人多而已。” 　　祝衍：“……？” 　　他咽了口口水，“百万不算多吗？” 　　林易：“全联盟有八千亿人口，市面上玩家数量超过千万人的游戏有421个。” 　　“当然，有些玩家会同时玩几个游戏。” 　　祝衍：“……这游戏这么小众啊？” 　　“嗯。” 　　祝衍想不明白：“这么小众，怎么上话题榜的？” 　　林易：“玩的少，关注多，而且玩家群体年龄层偏大，大都有工作，同时在线人数并不会太多。” 　　祝衍：“……” 　　还真是一款中老年休闲游戏啊。 第34章 　　林易问：“打地鼠吗？” 　　祝衍：“……” 　　看着山坡下满坑满谷的玩家，他死鱼眼，“我才35级，你要我下去送死吗？” 　　林易：“我可以——” 　　“不可以。”祝衍晃了晃俩人牵着的手，“只是想打，不是一定要打，以后遇到土属性的怪再试也行的。” 　　林易立马改口：“好。” 　　祝衍登时弯起眼睛：“哥哥你怎么什么都听我的？” 　　林易：“并没有。按照我们过往协商次数，有57%——” 　　被捏住嘴。 　　祝衍：“不许说数据！！” 　　林易：“。” 　　祝衍松开手，又凶巴巴地补了句：“不管什么事情都不许！我又不是跟你搞科研，你动不动朝我甩数据干嘛？好好说话！” 　　林易：“……好。” 　　祝衍嘀咕：“这么肯定？感觉你还是会再犯。” 　　林易肯定：“不会。” 　　祝衍狐疑看他两眼，拉他往下走：“先进去做任务。” 　　“嗯。” 　　玩家其实算不上非常多，满坑满谷当然是夸张修饰，只是对比安全区外边的怪而言，这样的玩家数量就很多了。 　　祝衍拉着林易穿过玩家堆，好奇问：“他们这样打，怎么没有打出植物怪？” 　　林易：“植物，尤其是野草类并不害怕物理击打，只有入职成功使用五行技能才会把它们转成红名。” 　　祝衍：“……你们家的策划跟游戏公司一定有大仇。” 　　林易：“并没有。” 　　祝衍：“……我就是开个玩笑。” 　　林易：“噢。” 　　穿过玩家堆、穿过镇口城门，俩人踏进墨玉镇。 　　祝衍随口嘀咕了句：“詹雨书在哪里啊？” 　　林易：“在——” 　　“让我自己来。”祝衍晃晃他的手，“我还得剪视频呢。” 　　林易：“我可以剪掉我提示的地方。” 　　祝衍：“……不至于，哥哥，这只是个任务。” 　　林易：“噢。” 　　祝衍捏捏他手指，豪气冲天地：“开始找人——找NPC！” 　　然后拉着人满大街乱窜，连挤满玩家的店铺都挤进去，问：“掌柜的，你知道詹雨书在哪里吗？” 　　周围玩家立马竖起耳朵： 　　“谁是詹雨书？” 　　“哥们是不是有任务？共享一下呗！” 　　“掌柜是什么称呼？” 　　祝衍也不担心别人听了去。他这可是入了职业，有介绍信的，别人没有压根抢不到他的任务。 　　所以他很淡定，等着店铺NPC回答。 　　这是家首饰铺，专卖各种配饰防具以及包裹等，掌柜是名漂亮的美妇人。 　　只见她捏着帕子挨个点过众玩家，嗔道：“你们凑什么热闹呢，有你们这些莽夫什么事？” 　　然后才转向祝衍，“小书生，你还是别找詹雨书了。”朝他抛了个媚眼，“不如找我吧，我可以教你很多东西哟~~~” 　　祝衍：“。” 　　赶紧按住身后人，在队聊说了句，“哥哥，这只是个NPC！” 　　林易这才松了力道，不拽他往后。 　　于此同时，周围也响起口哨声。 　　“老板你刚才可不是这样态度的。” 　　“老板我也要学！” 　　“姐姐看看我~” 　　掌柜挥着帕子，笑嗔：“你们想得美，你们有这位小书生帅气吗？人家可是读书人呢。” 　　玩家们的目光顿时望过来。 　　“……读书人？” 　　“朵鱼？” 　　“我草衣服发带都一样，就是朵鱼。” 　　“哥们你的入职任务在哪里接的？” 　　“哥们你入职后的技能是什么样的？” 　　祝衍：“。” 　　朝周围道，“我两个小时前发了个职业技能的视频，你们可以去看看。至于接任务……你们真的想抄几百份书法字帖吗？” 　　众玩家齐齐沉默。 　　下一瞬： 　　“咳咳，我待会去看看技能视频。” 　　“我也是，看了再说吧。” 　　“玩游戏还是武力输出比较爽。” 　　祝衍没理他们，转向掌柜：“掌柜的，你就告诉我詹雨书在哪呗？” 　　掌柜支起胳膊，手背撑着脸颊，笑嘻嘻地看他：“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啊~~” 　　祝衍想了想，摸出之前刷囊鼠后所剩无几的漂亮鳞粉，递过去：“这个颜色你应该会喜欢？送给你。” 　　掌柜随意般扫了眼：“什么东西——哎哟，这是彩蝶鳞粉吧？” 　　快速接过来，举高瓶子换着角度欣赏，“哎哟，这颜色真好看，还发光呢。” 　　祝衍连忙提醒：“有毒的，千万别拿来玩儿。” 　　掌柜嗔他一眼：“我比你知道好嘛~”又欣赏了一遍鳞粉，才美滋滋收起来，道，“你要找的詹玉书早就废啦，他现在就是个落魄酒鬼，你去酒馆找他，保管能找到。” 　　祝衍大喜：“谢谢掌柜的！” 　　拉着林易迅速退出人群。 　　周围玩家一哄而上： 　　“艹竟然贿赂——我也来！” 　　“姐姐，我这有块丝巾……” 　　“老板，我也有彩色的玩意啊！” 　　“老板……” 　　…… 　　还有几名玩家跟了上来。 　　祝衍不出城压根不担心他们追上来，还在队频跟林易感叹：“NPC的智能真高啊，每次我都忍不住把他们当真人。” 　　林易：“不算。” 　　祝衍：“什么不算？” 　　林易：“这游戏里的NPC的性格还算僵化，在其他全息游戏里，经过上千万玩家调试的NPC智能会更高。” 　　祝衍：“……还会更高？能思考？” 　　林易：“可以生成简单的逻辑能力。” 　　他解释，“游戏里大部分的NPC都会有设定的背景剧情和性格模版，再给他们一套运算模式，他们就能生成类人反应，再经过长期反复的人类互动测试调整，会生长出简单的思考逻辑能力。” 　　祝衍：“哇，听起来很厉害。” 　　林易：“这游戏的NPC还在比较初始的状态，表情动作都是预设好的，看起来灵动，但不会有太大变化，需要跟玩家多交流，会更灵活一点。” 　　祝衍回头看了眼被玩家淹没的配饰店，感慨：“一点都看不出来啊。” 　　林易：“你多跟她接触几次，每次问不同的事情，就会发现她有时候反应会慢一点，有时候还需要人工干预。” 　　祝衍恍然：“哦，有人工NPC顶上？” 　　林易：“嗯，NPC遇到无法对接的玩家，数据会第一时间传送智脑中枢，智脑能解决就解决，不能就转人工。” 　　祝衍陡然回忆起他刚上游戏，遇到的玉河村大娘。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我在玉河村的时候，NPC听不懂我的话，报给你们了？” 　　林易：“对。” 　　祝衍：“怪不得。” 　　加快脚步走到他前边，探头，朝他露出大大笑容，“感谢这个报错机制，让我认识了你！” 　　林易停步，黑眸直勾勾看着他，没说话。 　　祝衍跟着停下：“哥哥？” 　　林易动了—— 　　他捏紧了祝衍的手，语速略快：“我好像又出问题了。” 　　祝衍：“？” 　　打量他，“没事啊，网络都好好的。” 　　也没有马赛克。 　　林易：“波动在增量范围内，但是有中病毒的迹象，我正在检查。” 　　祝衍吓死了：“病毒？” 　　这可是全息游戏，连接大脑跟神经的。 　　推他，“你赶紧下线躲一躲？” 　　林易看着他，突然举起右手掌，虚空做抓握的动作，道：“没有病毒，但有点奇怪……突然发出了抓取指令。” 　　祝衍大松口气：“没病毒就好。” 　　然后不明白，“什么抓取指令？谁给你发的吗？抓什么？” 　　“没有。”林易的视线落到他头上。 　　祝衍：“快说啊！” 　　林易右手五指分开，“啪”一下反手扣到他脑袋上，道：“抓这个。” 　　祝衍：“？” 　　林易停顿两秒，然后面无表情地……抓了抓他头发。 　　——不，更像是抓他头皮。 　　祝衍：“？？？” 　　林易连抓了好几下，终于放下手，点头：“数据堆叠、增量大幅上升，波动幅度——类比拥抱，预期值——很高。” 　　盯着他脑袋，再次点头，“以后可以添加到日常亲密互动里。” 　　祝衍：“……” 　　死鱼眼，“在这墨迹半天就是想薅我脑袋啊？” 　　林易：“噢，这种行为叫薅脑袋吗？” 　　停顿一秒，“有——部分资料认为这是打架斗殴的手段？” 　　眉峰几不可察地皱了下。 　　祝衍没漏看他脸上神情，顿了下才道：“那倒不是，不纯然是打架的，日常也能这样，看个人力道——就是你的表述吓死人。” 　　林易：“我没有用数据。” 　　还记着祝衍不让他提数据呢。 　　祝衍：“……” 　　无奈叹气，“算了，你喜欢薅就薅吧——怎么突然想薅我脑袋了？” 　　林易老实道：“原来对你的颜值评分只有——一点，刚才有——一点时间对你的颜值评分涨到了——很高。” 　　祝衍：“……这句你听着不别扭吗？这次可以列出数据！” 　　“噢，原来对你的颜值评分只有80，刚才有7.2秒评分涨到了99。” 　　祝衍：“……什么时候？” 　　不是，颜值评分还能忽上忽下的吗？ 　　林易：“你刚才对我笑的时候。” 　　祝衍不解：“我天天对着你笑。” 　　林易把他的背按下约75度，把他的肩膀朝着自己方向掰了约15度，手臂拉到背后，最后侧抬起他的脸：“这样笑。” 　　完美还原祝衍刚才探头到他面前笑的姿势。 　　祝衍：“……” 　　人无语的时候，原来是真的会无语。 第35章 　　祝衍站直身体就往前走，当然，拉着某只呆头鹅。 　　林易：“小鱼？” 　　祝衍：“干嘛？” 　　林易：“你为什么突然不说话？” 　　祝衍：“今日份说话份额已达标。” 　　林易：“？” 　　“你也给自己设定了数值限额吗？” 　　祝衍：“对，专门对你设置的。” 　　林易手指陡然用力。 　　祝衍微微吃痛，停步回头，对上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你不喜欢跟我说话了吗？”林易问。 　　祝衍：“……” 　　论，怎么跟又黏糊又没安全感还呆头呆脑的男朋友相处？ 　　他无奈，“哥哥，你应该多跟人交流，NPC都比你智能多了。” 　　林易一本正经：“他们的程序比较低级。” 　　祝衍偷偷翻了个白眼，拉着他往前：“是是是，哥哥走吧，我没有不喜欢跟你说话，我只是吐槽，吐槽懂吗？” 　　林易跟着他往前：“懂，吐槽的意思是——” 　　“哥哥，我知道吐槽是什么意思，你不知道，然后你查了你也知道了，大家聊天能聊得上就行了，不用在对话里把意思翻译出来。” 　　林易：“为什么？” 　　祝衍：“如果不熟悉你的人，会嫌你说话无聊的。” 　　林易：“你也会吗？” 　　祝衍：“别闹，我要是嫌弃我还会跟你在一起吗？”捏他掌心，“主要是希望你跟别人交流的时候稍微改一改。” 　　林易平静：“你不讨厌就行。” 　　祝衍：“那不行。” 　　“我喜欢的人，我希望大家也喜欢。只要你说话别扔数据跟解释就行了。” 　　林易：“……” 　　祝衍没注意，因为他看到向这里挂着“酒”字小旗的酒铺了。 　　他拉着林易加快脚步，直奔酒铺。 　　这是一家卖酒的酿酒铺，塞在巷子深处犄角旮旯里。小小一店铺，摆满了酒坛，除了一老头坐在破柜子后打盹，连玩家都没有。 　　祝衍过去跟掌柜的老头NPC打招呼问话。 　　NPC老头很和蔼，也没刁难，直接告诉他：“詹雨书啊，我知道，整日来我这儿买酒呢，但他买了酒都去别处喝，我也不知道。” 　　祝衍：“那他会不会去酒楼，配个小菜什么的？” 　　NPC老头：“不会，他抠门的很，早上还不给我酒钱，拿一册书跟我赖账换酒喝呢。” 　　翻出一册书，“你是读书人，要不要收了去？我便宜卖给你啊。” 　　祝衍一看——《幼儿启蒙》 　　他：“……不用——” 　　书册被林易接下了。 　　“谢谢，多少钱？”林易把书册塞他怀里，问老头。 　　老头：“30币就够了。” 　　林易掏钱。 　　祝衍：“？” 　　再次打量书册。 　　因为到了他手里，他现在终于看到书册的文字说明—— 　　【《幼儿启蒙》：文人推崇的启蒙教材，习之提升5点五行属性。】 　　祝衍：“！” 　　30青币白捡五个五行属性点！！ 　　看到林易已经给完老头NPC钱，他赶紧凑上去，把林易挤开，“大爷，我们买点酒！” 　　白捡一本属性书，不得照顾照顾NPC的生意嘛！ 　　老头NPC立马笑开了，热情地问：“你要什么酒？我这里有米酒、果酒、药酒，全都是老头子我酿造的，绝对不掺水，十里八乡都知道我这酒好。” 　　祝衍点开他手边桌子的菜单。 　　各种酒水，从80青币到80金币不等，想到他买东西能打折，估计原价是1银币到100金币了。 　　一点都不便宜。 　　祝衍好奇，点开80青币一瓶的那款： 　　【普通甜酒：香甜醇美，能舒筋通脉、强壮体魄。】 　　看了眼笑呵呵看着他的NPC老头，他问林易：“哥哥，这酒有什么功效？？” 　　NPC老头：“小酌养生都行，看你喝哪种。” 　　林易：“短时间提升体质属性，酒品不同，提升的幅度不一样。” 　　祝衍：“。” 　　“那怎么没人来买？？” 　　其他NPC店铺都是玩家呢。 　　老头叹气。 　　林易：“根据——药品铺子的药物价格低一点。” 　　祝衍懂了：“药品也有增加小体质属性的？那为什么还要设置酒水？” 　　林易：“没入职之前，两种都一样，入职后，酒水可以同时提升五行属性点。” 　　祝衍：“！” 　　“那我买点。” 　　然后把低价的酒水买了几种，每种来个几十瓶。 　　买的时候还问林易，“哥哥你比较适合哪种？给你也囤一点。” 　　林易：“我不用。” 　　祝衍：“……忘了你满级了。” 　　继续划拉，“那我给晴天姐姐他们买点，待会寄给他们。” 　　林易立马改口：“我也要。” 　　祝衍：“……” 　　买完酒，关掉窗口，朝老头NPC道，“谢谢爷爷，那我们先告辞了。” 　　老头NPC却拉住他：“孩子等等。” 　　祝衍：“？” 　　老头：“你也是远近闻名的大善人，老头我有件事实在没办法，想托你帮个忙。” 　　有任务？！祝衍眼睛一亮：“爷爷你请说！” 　　老头就开始巴拉巴拉讲述他的经历。 　　简单来说，老头NPC家里有儿有女，但儿女都跑去学别的东西，对酿酒卖酒不感兴趣，他年纪也大了，后继无人，想找几个弟子学酿酒，希望祝衍帮他找找。 　　祝衍忙问：“那我能学吗？” 　　老头笑呵呵：“那不行，你一读书人，学这个，我会被那帮文人骂死的。” 　　祝衍有点失望，然后又问：“还需要有什么条件吗？” 　　老头：“得真心实意学的，喜欢这学一点那学一点的，就不要了。” 　　祝衍暗自给他翻译了下，就是得没入职的？ 　　他队聊跟林易确认。 　　林易点头。 　　祝衍朝老头道：“等会哈，我有个朋友好像还挺合适的，我问问。” 　　老头点头。 　　祝衍戳开好友列表，滑过第一个入职的问心，正在磨入职任务的晴天三人，点开了大家丰饭的ID。 　　“饭哥，你入职了吗？” 　　一只飞鸽扑棱扑棱飞走了。 　　下一秒，又一只飞鸽飞进来。 　　饭哥爽朗的声音响起：“没呢，我平时大都在研究食材，做任务都是东做一点西做一点，哪能这么快入职啊，我连入职任务的头绪都没有呢。” 　　“我看了你那个入职视频啊，真厉害，我连笔都不会握呢，可把我羡慕疯了。” 　　“兄弟你牛X了以后还能不能帮我打折大采购啊呜呜呜呜呜，你现在可是入职大佬，我都不敢找你了。” 　　祝衍：“……不至于哈哈，你要买就找我啊，我这几天应该都会在墨玉镇。” 　　“等等，这个晚点聊——我是想问问你，想不想学酿酒？” 　　“啊？” 　　祝衍：“我这里有个NPC，想找人学酿酒，估计是入职相关，不过职业偏向生活化。” 　　饭哥：“不是，那个……我实话说哈，你帮我介绍任务我很感谢你，回头给你寄几样哥拿手的好菜！不过这个酿酒就算了吧。我晃了好多个地图，酒好像都没啥市场啊，还卖得死贵，我怕学了我亏死。” 　　祝衍：“那是因为大家都没入职，入职了，就知道酒的价值了。” 　　饭哥：“！” 　　“你是说，这玩意主要是入职后用的？” 　　祝衍：“对——等等，我问一问。” 　　关掉窗口，他问NPC，“爷爷，跟你学酿酒，是真的要一步一步酿出成果，才能出师的吗？” 　　老头收起笑容：“那是当然，我杜家酿酒数百年，绝不会砸了自己家招牌的。” 　　祝衍：“我明白了。” 　　切回聊天框，给饭哥打预防针，“如果是按照我学书法的那个架势，可能这个酿酒职业也需要你真真实实地跟着酿，学不会原理也得学会步骤那种。” 　　饭哥：“卧槽卧槽卧槽！那不管这玩意卖不卖得了，我都得学啊！” 　　“你在哪？！我马上过来！！” 　　祝衍：“墨玉镇，你慢慢来，这几天我都会在这里。” 　　“不用几天，马上出发！等我！” 　　后面声音已经能听出在狂奔。 　　祝衍乐死：“好好，我等你。” 　　关了聊天框，朝NPC道，“爷爷，我给你找了个对酿酒很感兴趣的人，他晚点到，我一会带他来见你可以吗？” 　　老头连连点头：“可以可以，那我就安心等着了。” 　　“好，那我先去找詹雨书。” 　　离开酒铺，林易立马来握祝衍的手。 　　祝衍已经习以为常，顺势把手给他，然后跟他商量：“反正我们不知道詹雨书在哪，不如先去驿站，我给晴天姐姐他们寄一点酒。” 　　林易停顿两秒，慢吞吞：“噢。” 　　祝衍发现不对，挑眉：“怎么了？” 　　林易盯着他：“我也要酒。” 　　祝衍：“……” 　　行。 　　挨个掏出五瓶塞给他。 　　林易满意了：“我们出发去驿站吧。” 　　祝衍：“。” 　　德行，刚才那小气吧啦的模样就该给他录下来。 　　林易毫无所觉，紧紧抓握着他的手，带着他前往镇外驿站。 　　祝衍则专心给晴天三人挨个发信息，说现在去给他们寄点东西，让他们有空收一下。 　　几只鸽子来回。 　　“啊？小鱼你怎么又给我寄东西？” 　　“还是小鱼招人疼，知道哥在洞里饱受折磨、苦不堪言。” 　　“谢谢小鱼，等哥哥刷完这破任务，带你去吃香的喝辣的！” 　　…… 　　祝衍笑着跟他们聊了一路，直到驿站才停下来。 　　挨个把酒寄送出去后他转回来，准备问林易去哪儿找人，视线一扫，看到一NPC面红耳赤、抱着酒瓶靠坐在驿站侧边墙根下呼呼大睡，一看就是喝多了。 　　NPC头顶上的绿色字体，是“酒鬼”俩字。 　　祝衍心里一顿，扭头看林易。 　　林易神情平静：“怎么了？” 　　祝衍：“哥哥你觉得那个NPC有没有可能是詹雨书？” 　　林易冷酷无情地：“你说你要自己跑任务。” 　　祝衍：“。” 　　“那我去问问。” 　　林易跟着他：“为什么要找他？” 　　祝衍看了眼队聊颜色，道：“我以前看的电视剧里都这么安排剧情，重要角色一定都是因为无法摆脱悲惨的过去，喝酒度日，直到主角跑出来——那什么，安慰或者别的，总之就让他重新振作。” 　　林易：“哦。” 　　祝衍：“……真的是啊？” 　　林易：“我不会提供任何线索。” 　　祝衍点头：“你这回答已经告诉我是了。” 　　林易停顿两秒：“……我的回答哪里有破绽吗？” 　　祝衍嘿嘿笑：“原本没有，现在有了。” 　　林易呆住，眉峰也微微皱起。 　　祝衍扫过他神情，暗自高兴。他家哥哥以前都不知道过的什么日子，天天板着个脸……幸好现在慢慢好转了，表情都开始生动起来了。 　　“不过，这个任务也太简单了吧？”他吐槽道。 　　林易恢复平静，道：“光是入新手村童学就已经刷掉了99%的玩家了。” 　　祝衍：“。” 　　说话间，俩人已经来到酒鬼NPC跟前。 　　祝衍蹲下来，拿出张老头的信，朝NPC挥了挥：“詹先生，我先生有信给你。” 　　酒鬼掀开眼皮，扫他一眼，瓮声瓮气道：“认错人了。” 　　祝衍：“那你接话干嘛？” 　　酒鬼：“。” 　　睁开眼瞪他，“你过来跟我说话干嘛？” 　　祝衍：“我跟詹先生说话我跟你说话了吗？说不定我喊的是那边的老牛。” 　　酒鬼瞪大眼睛，抬手指他：“臭小子，你——” 　　祝衍一把将信件塞他手里：“詹老师信件交给你了，快快，下一步我该做什么。” 　　酒鬼：“。” 　　祝衍：“张先生说你能教我后面的知识，你这样真的行吗？我怀疑你连毛笔都不会握。” 　　酒鬼：“。” 　　祝衍转头：“哥哥要不我们放弃吧，我不学文了，这世道，谁还学文啊，学了不是在村里教小屁孩就是当酒鬼，太没用了——哎哟。” 　　酒鬼爬坐起来，顶着一身酒臭味怒气冲冲地：“谁告诉你学文没用的？！” 　　祝衍打量他，意思清楚明白。 　　酒鬼气呼呼：“老子是没对象没孩子，闲着没事，家有恒产，就喜欢当街溜子不行吗！？” 　　祝衍：“……” 　　扭头问林易，“你不是说他有悲惨过去吗？” 　　林易：“我没有这么说，这只是你的猜测。” 　　祝衍：“……” 　　合着林易刚才只是点了詹雨书的身份。 　　酒鬼头上的绿色名字已经变成了詹雨书。他听到祝衍的话，打了个酒嗝，道：“臭小子果然有学文的通病，脑子很会胡思乱想！” 　　祝衍：“。” 　　NPC的性格策划是谁？出来挨打。 　　詹雨书从怀里摸出一本薄薄的册子丢给他：“去吧，把这篇文章学个滚瓜烂熟，再来找我。” 　　祝衍手忙脚乱接过来，“三字经”三字映入眼帘。 　　“走开走开，别挡了我的光。”詹雨书赶他们。 　　祝衍忙起身走开两步，问他：“那我学好了去哪里找你？” 　　詹雨书已经闭上眼，含糊道：“等你学好了再说吧。” 　　话声落下，他已经开始打鼾。 　　祝衍无奈，低头研究书册： 　　【《三字经》，传统启蒙教材，启蒙开智，教化万民，修习后获得技能“聆训”、“鼓舞”。】 　　新技能！ 　　祝衍高兴极了，拍一下书册—— 　　【系统：无法使用】 　　他：“？” 　　再次打开书册详情查看。 　　这回他发现底下还有一个小三角形箭头，表示可翻页。 　　他忙点下去。 　　书册显示翻页效果： 　　【书读百遍，其义自见。朗诵一百遍《三字经》，可完成修习。】 　　祝衍：“……” 　　这游戏，真的是中老年休闲游戏吗？ 第36章 　　祝衍转身怒瞪林易：“这游戏怎么回事？天天让我写字背书，这还是游戏吗？” 　　林易：“是游戏，《远古世界》是严格按照游戏规格报批申请上市的。” 　　祝衍：“。” 　　男朋友太呆了怎么办？ 　　凉拌。 　　祝衍垂头丧气：“走吧，找个地方阅读《三字经》，顺便录个视频，让大家看看我是有多惨。” 　　林易抬手。 　　祝衍以为他要牵手，把手递过去—— 　　林易的手却越过他，抬高，扣到他脑袋上，面无表情地……抓抓抓。 　　祝衍：“……” 　　算了，这男朋友没救了。 　　拽下男人的手，握住，走向镇子。 　　林易：“还没薅完。” 　　祝衍哼道：“难道你薅头发还有时间规划？” 　　林易：“……没有，但是——” 　　“没有但是。”祝衍煞有介事，“延迟满足能增进下一次的期待感，一次吃饱了以后就腻了。” 　　林易：“参考牵手频率和——” 　　“不准提数据！” 　　林易停顿两秒，改口：“延时满足是指甘愿为更有价值的长远结果而放弃即时满足——” 　　“也不准解释概念。” 　　林易卡住了。 　　祝衍回头看一眼，笑倒：“你这什么表情？不让说数据、解释概念你就不会说话了吗？” 　　林易神情有点呆：“那能说什么？” 　　祝衍：“什么都行啊，天气啊、市场物价啊、甚至你早上起来吃过什么，都能聊。” 　　林易老实：“但我现在数据库里只有薅脑袋的指令。” 　　祝衍：“。” 　　叹了口气，停下来，脑袋凑到他胸前，“薅吧薅吧。” 　　林易松开牵着的手。 　　祝衍疑惑抬头：“怎么——”不牵了？ 　　话没说完，就被男人一胳膊圈进怀里，按住脑袋一顿薅。 　　他：“……” 　　然后对上一张眼熟的脸。 　　——是大家丰饭。 　　祝衍：“。” 　　立马推开脑袋上的爪子、推开腰上胳膊，干笑着打招呼，“饭哥……你怎么到得这么快？” 　　饭哥：“还真是你啊，我以为——”好奇看向旁边男人——对上一张面无表情、瞳黑如墨的脸。 　　他愣了下，立马移开视线，朝祝衍道：“我刚好在隔壁的落霞镇驿站给客户寄点心呢，收到你的信息，我坐上马车就过来了，当然快。” 　　祝衍恍然：“怪不得。” 　　饭哥的视线他旁边男人：“这位是……你朋友？” 　　祝衍：“不是，这是我男朋友，林易，树林的林，容易的易——哥哥，这是我之前认识的大哥，叫大家丰饭，性格挺好的，你们加一下好友呗。” 　　林易收回视线：“好。” 　　那股被盯着的、凉飕飕的感觉瞬间消失。饭哥暗松口气，扬起笑容：“你好你好，我平时喜欢做点心，如果有需要可以找我预定啊~” 　　加个好友都不忘打个广告。 　　祝衍好笑：“看来你生意好不是没有道理的。” 　　饭哥嘿嘿笑：“那当然，做生意就是要抓紧一切机会。” 　　看看左右，“你们有队伍吧，带我一个呗？” 　　祝衍：“好。” 　　顺手把他拉进队伍。 　　饭哥立马切换组队频道：“前两天那几个人没找你麻烦吧？前两天他们找我打听你的情况，我胡乱塞了几句，想找你，结果你下线了。然后上来大家就开始肝任务、找入职NPC，为了节约时间，我的订单都多起来了，我就把这个事给忘了……” 　　他挠头，“不好意思啊。” 　　祝衍：“又不是什么大事，游戏升级的时候大家都在关注入职任务，哪能记得这些事。” 　　连他都忘了下线前那几个玩家。 　　林易：“什么人？” 　　祝衍：“不相干的路人，就见过一面的。走吧，我们进镇子，NPC在镇子里呢。” 　　率先抬脚。 　　林易也没再问，跟着前进。 　　饭哥快步跟上，抬手搭上祝衍肩膀：“朵鱼大哥，真的是酿酒——” 　　胳膊被抓起来。 　　他，“？” 　　然后眼睁睁看着中间挤进来一个大高个，还收到一记平静无波的扫视。 　　他，“……” 　　祝衍也：“……” 　　林易放下饭哥的手，自己的手搭到祝衍肩膀上，停顿两秒，黑眸闪烁，几缕头发丝飘了起来。 　　然后他转向饭哥：“朵鱼是我的对象，请你保持距离。” 　　祝衍：“。” 　　饭哥：“。” 　　饭哥看到另一边的祝衍翻了个白眼，尴尬又好笑：“是我不注意了，抱歉抱歉，哈哈，你们俩感情挺好的，哈哈。” 　　“谢谢，我们的感情确实很好——” 　　被捂住嘴。 　　祝衍探头：“饭哥不好意思，他这人比较呆。” 　　饭哥看他尴尬，笑着转开话题：“你说的那个酿酒NPC真的不挑人吗？我平时光顾着倒腾食材，都没咋练级呢。” 　　祝衍：“我问他，只要没入职就行，就在前边，走一趟也不浪费。” 　　饭哥搓手：“对对，万一真的呢。这玩意可是非遗古法，全联盟没几个人会，我能在游戏里爽一把也行。” 　　祝衍：“什么非遗古法？” 　　饭哥：“酿酒啊，这可是咱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只是现在都是机器自动化。我看过我太太太爷爷留下来的视频，说这些机器酿造的酒不如古法酿酒，味道差远了——可把我馋坏了。” 　　祝衍：“……太太太爷爷是多少年前的视频？” 　　饭哥挠头：“不知道啊，怎么说也有两三百年吧？反正是祖宗留下来的视频，听说他就好喝几口。” 　　祝衍：“……” 　　看来在科技社会，录影像资料要注意点，一不小心就多一个电子黑历史了。 　　饭哥涛涛不绝：“我之前也跟NPC买了几款酒水，味道跟市面上的确实差不多，当时还心痛自己当冤大头了，幸好好多玩家都买了，大家都当了我心里就舒服多了……” 　　祝衍被他逗得直笑，感觉没说几句，就到了地方。 　　NPC老头果然没骗人，很爽快就给饭哥派了入职任务。 　　祝衍对别人的职业任务可好奇了，连忙问：“是什么任务？” 　　饭哥眼睛应该还盯着任务屏幕，崩溃地：“要去给镇外的农户们打工收稻米，100户！每户500斤！！还指定用镰刀收割！镰刀是什么东西？” 　　祝衍：“……” 　　同情地拍拍他肩膀，“没事，大概是让你换稻米回来酿酒，至于镰刀……我想那些农户NPC会教你。” 　　饭哥抓狂：“这是教不教的问题吗？要收50000斤啊……不能买吗？！我有钱啊！！” 　　祝衍还没开口，NPC老头就板起脸：“胡闹，让你去收稻米是让你从原材料开始熟悉，买什么买？要是沉不下心怎么酿酒？！” 　　饭哥秒怂：“我错了，我马上去。” 　　祝衍在队频里哈哈哈哈。 　　饭哥垂头丧气。 　　三人走出巷子。 　　饭哥看了眼依旧搂着他肩膀的林易，在队频说话：“这个人情先欠着了，以后有机会还你！” 　　祝衍：“这么客气，我还等着你采购找我，给我赚点佣金呢。” 　　饭哥：“哈哈哈好好，等我搞完这一票就找你，要是能学会酿酒，我原材料大大的需要，少不了找你搞折扣的！” 　　俩人对视，发出合作共赢的笑声。 　　临走，饭哥跟祝衍道：“一会我会开始录制入职任务的视频，放心，只录制任务内容，不会透露你的。” 　　祝衍好笑：“我理解，我抄书几百遍的时候，我也恨不得给我的职业宣传宣传，让别人也一起痛苦。” 　　饭哥：“哈哈哈哈哈对对对，不过不止这个啦，是游戏公司终于知道宣传了，下午发了个公告，全网征集各大职业的入职任务视频，前五十名都有奖金，虽然不多，也是钱啊——你那个入职也去投，万一赚到了呢。” 　　祝衍诧异，然后点头：“好，待会我去看看。” 　　饭哥：“行，那我不打扰你们了，我去努力了！” 　　双方告辞离开，饭哥退出了队聊。 　　祝衍看饭哥走远了，也带着林易在镇子里转圈。 　　转了半天，他才想起问林易：“哥哥，有什么地方比较安静可以读书的？” 　　就这么会儿功夫，连刚才那个酿酒的小巷子都开始有玩家钻进去，实在是没地儿。 　　他可没兴趣给别的玩家欣赏他念三字经，他还有好多字不认识呢。 　　林易：“有。” 　　然后带着他，转回镇中心，花20银币租了一间豪华客栈房，一天。 　　祝衍心疼坏了，试图倒回去跟NPC退房：“我读个书而已，换个最便宜的！” 　　什么垃圾全息？真正的全息就应该有讨价还价、钱货交接环节，而不是自己打开屏幕菜单下单！！ 　　林易揽着他不松手，平静道：“交易已经完成，游戏没有退换货选项。” 　　祝衍：“……” 　　捂着胸口被林易带进了房。 　　客栈门“吱呀”一声展现了关门效果后，外边远近不一的玩家声浪就听不到了。 　　这是一间古风客栈，前边石客厅，后边是房间，左边帘子过去有厨灶，右边屏风后是浴桶。 　　墙上挂着画，桌上摆了烛台，案上还有花瓶。 　　祝衍心痛。怪不得一个游戏日就敢收20银币。 　　他叹了口气，摸出《三字经》，道：“哥哥你一会有空的吧？我估计好多字不认识，需要你的帮忙。” 　　“有，好。” 　　祝衍放心，左右看看，准备坐到圆桌旁的凳子上。 　　一动，才发现林易还揽着他肩膀。 　　他：“？” 　　试图拽开林易的爪子，“坐啊。” 　　“噢。”林易的爪子纹丝不动，直接揽着他走到凳子旁，扶着他坐下， 　　然后他就站在那儿，半揽半抓地握着祝衍右肩。 　　祝衍：“……你也坐啊，站着不累吗？” 　　林易：“我只是数据，不会累。保持这个动作，我的状态非常完美。” 　　祝衍：“……” 　　他这是又解锁了一个新的亲密互动是吧？ 　　再一回想，仿佛……从见到饭哥到进入客栈这段时间里，某人的爪子就没下来过？他死鱼眼，“你已经保持了将近一个小时的完美状态了，是时候不完美一点。” 　　林易不解：“我为什么要不完美？” 　　祝衍开始胡说八道：“从哲学上说，不完美才是真的完美。” 　　林易：“。” 　　祝衍抬头，看到他的呆滞脸，忍俊不禁：“只是一句玩笑话，你不会真去翻资料书籍了吧？” 　　林易低头看他，点头：“是。” 　　祝衍：“我就知道……快坐下。” 　　林易迟疑。 　　祝衍没好气：“饭哥都不在这，你还揽着不放干什么？还没吃够醋吗？” 　　林易：“我没有吃东西。” 　　祝衍：“……我是说你吃醋，妒忌，吃味，酸了！！” 　　林易：“……” 　　两秒后，他道，“已经详细了解了吃醋的含义和背景。” 　　祝衍无语，敷衍：“嗯嗯，哥哥查资料速度真快~棒棒哒~~” 　　林易再次停顿，这回足足停了好几秒，才慢吞吞道：“这就是吃醋啊。” 　　抓了抓他肩膀，面无表情的，“数据排拒性是最高值，数据运行速度受影响，还有多项无意义侦查数据分支……为了你对象的数据安全，我建议以后不要靠近大家丰饭。” 　　祝衍：“……” 第37章 　　祝衍上手拽他：“……别墨迹，坐下来！” 　　林易这才慢吞吞收起爪子，在旁边坐下。 　　祝衍刚松口气，又看他站起来。 　　他：“？” 　　林易把无靠背的圈凳踢到他边上，再次坐下。 　　被紧贴着的祝衍：“……” 　　行吧，男朋友黏糊是好事。 　　他暗自吐槽着，点开了包裹里的《三字经》—— 　　脸颊被戳了下。 　　祝衍：“？” 　　侧头瞪某人，“干嘛？” 　　林易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脸，手指还杵在他脸上，戳了戳，道：“好看，再笑一次。” 　　祝衍：“……” 　　他刚才笑了吗？ 　　林易又戳：“小鱼？” 　　祝衍无语，把他手指抓下来：“别戳了，快教我认字。” 　　林易还盯着他的脸，道：“你问，我可以解答。” 　　祝衍：“……” 　　硬是把他脑袋推开。 　　林易：“。” 　　祝衍没好气：“要是太闲了就去工作，你这样盯着我，我怎么学习？” 　　林易拉下他的手，握在掌心：“为什么不能学习？我并没有打扰你。” 　　祝衍：“……你一直盯着我就是打扰。” 　　林易：“？” 　　他不理解，“打扰是指用行动或语言干扰、打搅，我并没有打扰你。” 　　祝衍：“。” 　　怎么跟一个呆子解释那种……视线干扰？ 　　他无语，反问，“那你为什么要一直盯着我？” 　　林易老实道：“不知道，程序不受控制。” 　　祝衍：“……” 　　嘴角又压不住了。 　　他轻咳一声，“那你一直盯着我，我也会不受控制的好吧。” 　　林易顿了下，黑神盯着他的眼睛，问：“你为什么不受控制？” 　　祝衍没好气：“就跟你不受控制要戳我、薅我一样，哪有什么为什么？感情这种东西，是能讲清楚为什么的吗？” 　　林易茫然：“不能吗？” 　　祝衍：“？” 　　“那你说说你为什么喜欢我？” 　　林易老实道：“你跟我表白了。” 　　祝衍：“……所以你就跟我在一起了？” 　　林易点头。 　　祝衍：“……” 　　这呆子。 　　日常都快黏他身上了，还嘴硬。 　　他假笑，“既然你这么勉强，那我们分手吧。” 　　林易顿住。 　　马赛克重现江湖。 　　祝衍都要压不住笑了，赶紧转过脸，假装不搭理他。 　　下一刻，下巴被人掐着转回来。 　　还在冒着马赛克的林易滋啦着电流声，一字一顿地：“不分手。” 　　祝衍眨眨眼：“反正你只要表白就能在一起，我给你找个新的男朋友或者女朋友呗。” 　　林易呆滞了几秒，依旧道：“不分手。” 　　祝衍假模假样打开好友列表，对着自己寥寥几名好友开始点评：“晴天姐姐不错，热情大方，是个好对象，她跟你一起你肯定很舒服。” 　　林易身上马赛克更多了。 　　祝衍忍笑继续：“星哥也不错——诶，星哥、月哥的名字怎么念？” 　　金属质的声音滋啦滋啦，却乖乖回答：“漫归星、疏揽月。” 　　祝衍随口：“听起来像是情侣名。” 　　林易：“对，他们的亲密值87，检测到他们之间有过亲密接触行为。” 　　祝衍：“噢，那就不适合介绍给你了——那我们看看饭哥，唔，饭哥好像很合适啊，你好像挺喜欢吃的，他会做好吃的——” 　　“不要。”金属质的声音重重打断他的话，“不分手。” 　　祝衍没搭理他：“反正你只要有人表白就行，换个人一样的。” 　　“不行。”林易的声音忽高忽低的，“不一样。” 　　祝衍：“哪里不一样，都是表白，表白后也都能牵手拥抱——” 　　被人圈着腰按进温热的怀抱里、 　　俩人挨得再近，也是分坐不同的凳子，要不是这里他动作快，手肘撑着林易大腿，他得直接硌林易膝盖上。要不是游戏里大家都是数据，他的腰估计要断了。 　　他挣扎，“你松手，不舒服。” 　　林易的力道却大得出奇，双臂环扣，死死按住他：“不一样，不分手。” 　　祝衍：“……” 　　玩过火了？ 　　林易还在重复：“不分手，小鱼我们不分手。” 　　祝衍连忙道：“不分手——先让我起来。” 　　林易：“你骗人。” 　　“对啊，”祝衍扭头看他，“我说分手是假的，我只是想给你解释一个道理。” 　　林易顿了顿，呆住：“什么道理？” 　　祝衍试图推开他的手臂——无果。 　　“你先放开我。” 　　林易：“不行。” 　　祝衍：“……” 　　艰难转过半个身，抓着他胳膊，屁股艰难地挪啊挪，几下就给自己换了个位置——他坐到了林易腿上。 　　林易被塞了个满怀，呆在那儿，胳膊架在半空忘了收紧，马赛克也停了。 　　祝衍主动把他胳膊拉过来，圈在自己腰上，道：“还是这样抱舒服一点。” 　　然后抱怨，“就是有点尴尬，我一大老爷们坐人腿上什么的——这下你放心了吧？放心了我就下来——” 　　“砰”一声，祝衍屁股擦过椅凳边沿，重重摔到地上。 　　“草！”他爬起来，气得大喊，“林易！！” 　　下一秒林易再次出现。 　　祝衍气笑了：“哟这回——”快多了。 　　话没说完，就被人横抱而起，放到了温热腿部上，还被人紧紧圈着。 　　他，“……” 　　林易金属音控还带着滋啦电流：“小鱼，不——” 　　“不分手！”祝衍连忙打断他，“我就问你，喜不喜欢我？” 　　林易紧紧盯着他，电流滋啦滋啦的：“不…知道…” 　　祝衍捶他：“不知道个屁，你不喜欢你吃什么醋？你不喜欢我说分手你为什么发疯？不喜欢你为什么追着我要跟我在一起？” 　　林易：“喜欢是欣赏、仰慕、钦佩、崇拜、爱……我并没有钦佩你，也没有崇拜，也不钦佩——” 　　“闭嘴！”祝衍气死了，“废话不要说了，现在就给我说喜欢——说你喜欢我，林易喜欢朵鱼，林易喜欢祝衍！” 　　林易黑眸紧紧盯着他，马赛克忽隐忽现，金属质声线裹着电流声，慢慢吞吞地：“我…喜欢…你，林易…喜欢朵鱼，林易喜欢祝衍。” 　　说到最后一句，马赛克、电流声都消失了，只有金属质的声音清晰无比。 　　祝衍满意了，掐他脸颊：“现在还是因为我表白才跟我在一起的吗？” 　　林易：“是。” 　　祝衍大怒，用力扯他脸皮：“喜不喜欢我？” 　　林易这回知道回答了：“喜欢。” 　　祝衍：“那我表白——” 　　“你表白，我喜欢，在一起。” 　　“噢，这么说也没错。”祝衍满意了。 　　林易却不满意了，他收紧胳膊：“小鱼，我运算量飙升，我、我——”手掌无意识在他身上揉搓，“有指令冲突，拥抱，牵手、薅脑袋……全部指令同时发出……小鱼……” 　　祝衍：“。” 　　推开他胳膊，落地站好。 　　林易立马跟着起身，胳膊伸过来。 　　祝衍避开，朝他摇摇手指，笑眯眯：“不行哦，哥哥。” 　　林易眉峰皱起，上前一步试图抓他：“为什么？我们是恋人，我们可以拥抱、牵手、薅脑袋——不对，有冲突——” 　　语气第一次透出焦躁的味道。 　　祝衍好笑：“哥哥，这个不冲突，这些其实都可以同步——也不算同步——唔，反正，这只是说明，你想跟我进一步亲密接触而已。” 　　林易不明白：“进一步？” 　　“对。”祝衍看一眼好友列表，摊手，“但是，我们的亲密度只有29哦，进一步需要到80。” 　　林易呆住。 　　祝衍笑眯眯拍拍他胳膊：“现在，我们来好好学习《三字经》吧。” 　　林易似乎在挣扎：“我可以调整数据——” 　　“不可以。”祝衍无语，“你抱一下都要掉线，别给我找事。” 　　林易：“……我可以继续增加运算量。” 　　祝衍：“是运算量的问题吗？别增加了，你再增加也一样。赶紧教我认字！” 　　林易：“……” 　　黑眸闪烁，“不是运算量的问题？——开启自测程序。” 　　祝衍已经坐回凳子，再敲了敲旁边凳子，喊他：“别嘀咕，快过来。” 　　林易回神，跟过来，落坐—— 　　立马又站起来，把圈凳踢到祝衍后边，岔开大长腿挨着凳子边边坐下，从后边伸手圈上他的腰。 　　完了他还觉得不够，松开胳膊，手掌下移，托抱起祝衍，把他往后挪了几分，确保俩人后背贴着胸膛，然后再次搂上他的腰。 　　祝衍被他这一系列操作惊呆了。 　　半晌，他才找回理智，问：“……你不觉得这个姿势很别扭吗？” 　　林易：“那只是你的心理感受。” 　　祝衍：“……我视觉感受也不太好。” 　　被人用腿夹着是什么鬼姿势？！ 　　林易认真：“按照人类的视角原理，你只能看到你的——” 　　“别说了我知道了。”祝衍一秒放弃，“你要抱就抱吧，这个房间20银币，念不完我就亏死了！快点！” 　　拿出《三字经》，翻开，开始念，“人之初——好拗口，这个‘之’是这样发音吗？” 　　“对。但'初'的发音错了，‘初’是多音字，日常发cho，在特定语境里念'chu'。” 　　“哦哦，我记录一下——下一句，'性本善'……” 　　…… 　　连学带认，一千多字的三字经，祝衍愣是花了一整个游戏日认完，赶在客栈房倒计时结束前完成100遍诵读。 　　一千多字，将近90%都是他记忆里的读音，但有将近40%的多音字。他的时间主要是花在记忆多音字上。 　　《三字经》是任务，学字才是他的生存要求。 　　只是，一千多字过下来，他人都废了——高强度专注背诵记忆，别说这是全息游戏了，要是在现实，他估计两个小时脑子就得炸了。 　　林易似乎也看出了他的疲惫，仿佛怕弄疼他般，轻柔地、慢慢地抓了抓他头发，道：“你该下线休息了。” 　　祝衍也不勉强，往他身上靠了靠，闭眼道：“好，哥哥明天见。” 　　“嗯，明天见。” 　　祝衍就下线休息去了。 　　第二天。 　　睡足精神又做了一套简单的养生操，祝衍打开社媒，打算看看自己的账户。 　　@朵鱼 　　关注：1 　　粉丝：652456 　　推文：2 　　祝衍惊了。 　　连忙去看他唯二的两个视频。 　　书法视频，阅读量破了1000万。 　　五行技法测试，阅读量即将800万， 　　祝衍：“……” 　　手环震动，林易的信息提示弹出来—— 　　林易：01.朵鱼念书【典藏版】.zzz 　　林易：02.朵鱼念书【恋人版】.zzz 　　zzz是视频文件格式。 　　不用想，01版又是他的特写吧？话说，林易是怎么在这么刁钻的姿势里剪出他的特写的？ 　　不是—— 　　祝衍：……为什么02版是“恋人版”？ 　　林易：因为有我在。 　　林易：你在游戏里看不到的视角，视频里都放了。 　　祝衍：…… 　　脑海里瞬间回忆起那别扭又诡异的夹丨腿姿势。 　　也回忆起林易所谓“典藏版”的N视角审美。 　　祝衍：这个读书任务我不打算发。 　　林易：为什么？ 　　祝衍：毕竟没有什么趣味性、参考性，发的意义不大。 　　林易：你还没看过你怎么判断趣味性不佳？ 　　林易：我对比过市面上受欢迎的偶像剧、爱情剧，我们的身高、体型、拥抱的角度、对视的频率，还有触碰的小动作，全都是符合社会审美和要求的，我认为这个视频至少有85分。 　　祝衍：……我是说，《三字经》的诵读，不是说我们俩的姿势和互动。 　　林易：哦。 　　简简单单一个字，用脚板底都能看出他的失落。 　　祝衍郎心如铁，视而不见，狠心关闭窗口。 　　继续翻看主页。 　　然后他看到了一封闪烁的信封图标。 　　戳开—— 　　《远古世界》策划部合作邀请函 　　尊敬的玩家朵鱼先生： 　　感谢您对游戏地图拓展、游戏药品属性提出宝贵的意见。 　　因时间较为仓促，且这两条发展线涉及较多的远古知识，我们希望得到你的协助。 　　具体合作细则可通过视讯联系。 　　联系码：xxxx-xxx-xx 　　等待你的回复。 　　祝衍：？ 　　诈骗吗？ 第38章 　　祝衍把电话号码复制到网上搜索。 　　结果： 　　非公开号码段，无法公布信息。 　　诈骗的可能性上升了。 　　他关掉网页，关掉邮件，切进社媒平台准备看看现在的社会—— 　　林易：？ 　　祝衍：？ 　　林易：你不喜欢做顾问类、技术支援类的工作吗？ 　　祝衍：？ 　　他反应过来。 　　祝衍：你是说《远古世界》的邮件？ 　　林易：嗯。 　　林易：经过多方对比，这是最适合你现在状态的工作。 　　祝衍：…… 　　祝衍：你知道我的状态？ 　　林易：嗯。 　　祝衍：然后你给我找了份工作？ 　　林易：不是我找的，我只是按照你的设想经过数据包，连同《远古世界》修复系统数据打包发给了游戏方，当然，你的游戏ID也一并发过去了。具体合作与否。是游戏方做的判断。 　　祝衍：…… 　　这跟林易给他找的有什么区别？ 　　但他回忆了半天，还是不知道自己提出了什么设想。 　　祝衍：什么设想？ 　　林易：地府支线地图以及药品属性。 　　祝衍：……你给我套的功劳？ 　　林易：不是。 　　然后一通解释。 　　林易的话逻辑清晰、条例分明。几句话，祝衍就明白了。 　　第一个地府地图，是新拓展的。当初他死了之后切去地府，包裹里没钱复活，还看不懂黑无常的任务指示，跑出去乱窜，林易当时盯着他，抓取他的脑电波数据和部分古籍数据，紧急生成了地府地图。 　　祝衍当时做任务的小村庄，都是他自己去撞，林易对接游戏智脑，同步输出指令，发布给NPC的。 　　药品属性就很简单了，只是祝衍提了一嘴设想，林易直接报过去了。 　　祝衍：……我也不太懂这些，真的能跟游戏公司合作吗？ 　　林易：不管能不能合作，按照版权法，他们也应该跟你商讨后续发展，假如正式采用发布，需要给你支付版权费。 　　祝衍：！！ 　　祝衍：真的会给我钱吗？邮件里压根没有提啊。 　　林易：因为这两条支线内容还在修补扩建，具体范围和回报率预算还没有测算完毕，无法确定返款价值，短期内也没法给你。 　　有林易这一番话，祝衍觉得这笔钱稳了……不管早晚。 　　祝衍：那这个合作，可以接？ 　　林易：可以。 　　祝衍：万一我没办法提供帮助呢？ 　　林易：你可以先签订短期合作方案，三个月或者半年，如果不合适，他们会中止合同，如果合适，也方便你续约提价。 　　祝衍：……还没合作呢，你就已经想到提价了吗？ 　　林易：为什么不？每一种结果我都做了两种以上的预案。 　　祝衍：…… 　　林易：你要是不喜欢这个合作，我还有别的推荐，你要看看吗？ 　　祝衍：我现在只能日常交流，也能去做别的工作吗？ 　　林易：可以，不过都需要有3到10个月的训练。 　　林易：我会帮你设计好训练内容和进度。 　　……这是什么品种的男朋友？！他上辈子早死就是为了遇到林易这种好男人的吧？！ 　　祝衍快感动哭了：谢谢哥哥！！哥哥你真的太好了呜呜呜~ 　　林易：感动了吗？ 　　祝衍：嗯嗯。 　　林易：那你为什么不上线给我抱、给我牵手、给我薅脑袋？言语的感谢没有任何意义。 　　祝衍：…… 　　林易：昨晚我做了8小时的自我检测，我认为在我们这段恋情中，你对感情的表现太过含蓄，你对对象、也就是我的表现太过冷淡，导致我对我们的关系缺乏安全感，也无法适应亲密关系里的亲密接触。 　　林易：《恋爱烦恼》.xhw 　　林易：《读懂你的爱人》.xhw 　　…… 　　连发十七八个文件后，他继续—— 　　林易：我建议你熟读以上文件资料，日常相处中提高亲密表现，以保证对象的合理安全需求和亲密接触需求。 　　祝衍：………… 　　他对着那一长排的文件名，尝试点击一个，下载。 　　“叮”一声轻响，文件存下来了。 　　祝衍好奇打开—— 　　【《读懂你的爱人》全文563578字，预计阅读时长9-18小时。】 　　祝衍：“……” 　　他把这行文字复制发给林易。 　　然后问：你给我发了十七本，一本需要阅读9-18个小时……你是希望我上游戏提高亲密表现，还是希望我专注学习17天甚至一个月以上，再上线表现？ 　　林易半天没吭声。 　　祝衍隔着网络都能想象对方死机般的纠结模样了，登时笑倒在沙发上。 　　等他笑完了，林易的信息才姗姗来迟—— 　　林易：这些资料内容我已经记住了，我教你，你上线。 　　换言之，根本不舍得祝衍十几天不上线。 　　祝衍闷笑。 　　然后给对方回复：哥哥我确实做的不好，确实需要补充一点恋爱知识。靠你教导太慢了，也容易跟你造成误会，这些资料我先存档下来，以后每天减少几个小时游戏时间，争取早日学完。 　　信息刚出去，上面一长排的资料“咻”地一下，全部显示“已撤回”，只留下一个祝衍下载好的《读懂你的爱人》。 　　祝衍眨眨眼，敲字：哥哥？ 　　下一秒，光屏弹出一个提示框——【《读懂你的爱人》.xhw文件已损毁，打开文档失败】 　　祝衍：…… 　　“噗哈哈哈哈哈哈~”祝衍再次笑倒。 　　堂堂技术大佬，盯着黑对象的智脑手环，就是怕他不上游戏吗？ 　　林易的信息过来了：宝宝，上游戏吗？ 　　祝衍刚笑完坐直身体，就被这一句当场镇住。 　　他：？？？ 　　他：玉河村的张大娘喊她家孙子用的称呼，你拿来喊我？！ 　　这呆子是不是又乱学东西？？ 　　林易：上次你提醒了我，我在收集资料的时候忽略了视频、画面文件。 　　林易：昨晚我做了复盘整理，参考了近三十年的影视资料、纪录资料、生活类节目和海量的图画资料，在亲密关系里，爱称第一名是“宝宝”、第二名是“宝贝”、第三名并列多项。 　　祝衍：……不可能，难道就没有阳刚一点的称呼吗？ 　　林易：哦，有，你选了。 　　祝衍顿生不祥预感：是什么？ 　　林易：“哥哥”(^_^)也是排名第一的称呼。 　　祝衍：…… 　　他就知道！！！ 　　林易：你叫我哥哥，我必须给与你同样的尊重，“宝宝”才足以跟你匹配。 　　祝衍扶额。真服了这呆子，这种玩意有什么好匹配的？！！ 　　林易：宝宝，上线吗？你需要感谢我。 　　祝衍：……打个商量，我不喊你“哥哥”了，你也别喊我“宝宝”，行吗？ 　　林易：为什么？ 　　祝衍：……我一成年男人，被喊“宝宝”，合适吗？ 　　林易：宝宝放心，我查过资料了，“宝宝”这个称呼，代表亲密关系里，称呼方希望给被称呼方像宝宝一样的疼爱，并不是指年龄或心智。 　　祝衍：…… 　　救命。 　　祝衍：算了我待会上去跟你掰扯，我先联系一下游戏公司的人。 　　林易：好的，宝宝。 　　祝衍一哆嗦，立马关掉窗口，眼不见为净。 　　缓了片刻，他再次切换邮件，琢磨了下话术，确认这个点是工作时间后，勇敢拨打了邮件上的号码。 　　悠扬的等候音回荡在室内。 　　响了几个节奏后，视讯接通。 　　一名漂亮的金发男子半身照出现在光屏上。 　　“上午好，这里是《远古世界》策划运营中心，智脑埃布卡为你服务。”金发男子扬起灿烂笑容，朝他敲了敲左胸，“请问是《远古世界》玩家朵鱼先生吗？” 　　是智脑！祝衍稍微放松些，点头：“你好，我是，我刚看到邮件，想询问邮件里的合作详情。” 　　埃布卡朝他弯了弯腰，微笑道：“已核实您的身份信息，请稍等，立刻为您接通相关项目负责人，开启合作面谈，这次面谈涉及后续合作，会有特定流程，我也会全程监听，希望你接下来的通话愉快，如需埃布卡的协助，请召唤我的名字。” 　　“好的，谢谢。” 　　合作会谈？这么直接的嘛。 　　祝衍有点压力了。 　　紧张之余，他还是忍不住歪了下思绪——连游戏公司的智脑都比他家那呆子……“生动”。 　　想到他那个执着于喊他“宝宝”的呆子，祝衍头疼极了。 　　走神不到两秒钟，光屏画面闪了下，金发的埃布卡智脑换成了一个……秃顶、微胖、法令纹极深的中年男人。 　　“你好。”中年男人露出一丝微笑，“我是《远古世界》修补项目负责人，我叫钱超，很高兴终于等到您的视讯，朵鱼先生。” 　　虽然这位钱超看起来很严肃，开场却很温和有礼。 　　祝衍心里压力稍微减小：“你好，我本名祝衍，你可以喊我小衍。前两天我都在游戏里，没注意到邮件，很抱歉今天才联系你们。” 　　钱超笑容大了两分：“没关系。” 　　神色一整，道，“我简单介绍一下当前情况，16天前……” 　　总体情况跟林易所说的差不多，一个是临时搭建的地府地图，一个是药品数值。 　　“……地图这一块，已经根据你的设想做了各新手村和城镇的映射副本——” 　　祝衍听到这里，忍不住打断他：“你们是怎么根据我的设想的？” 　　这也太具体了吧？ 　　钱超：“我们作为工作人员，查看了你在地府那段时间的行为数据，基本指向明确。” 　　他似乎打开了别的屏幕。 　　祝衍想起光屏的多屏功能，也见怪不怪了。 　　钱超视线落在别处，继续道：“你在荒野走动一段时间后，开始四处寻找，脑电波有坟*、破屋画像、还有各种**。” 　　“为了保证你的游戏体验，全息安全系统拉起我们游戏配备的智能修复AI，开始为你铺设场景、NPC，在这个过程，我们不停捕捉你的信号，创建任务、拓展地图、调整氛围……” 　　巴拉巴拉。 　　祝衍有部分词没听懂，但大概意思懂了。 　　“所以这块算我创作？” 　　“对。具体版权费用我们需要在这个项目结束后才能核算，目前我们想知道你对地府有什么更具体的了解？你是做过这方面的民俗研究吗？”钱超解释道，“你放心，我们的通话会被AI记录，所有内容都会算作你的创作，具体的合作模式却需要看你的情况。” 　　祝衍老实：“看过一点点民俗资料，但大部分是靠想象的。” 　　钱超也不奇怪，继续问：“那除了目前的酆都城和坟*、尸体，以及每个村庄的生死映射，还有别的吗？” 　　祝衍想了想，迟疑道：“我知道的啊……十殿阎王算吗？十八层地狱呢？还有各种酷刑……是不是不太合适？” 　　钱超双眼放光：“听起来很刺激，能展开说说吗？” 　　“叮”一声，埃布卡的声音冒出来，亲切又温和地：“钱总监，这个不可以哟~~请你按照规定流程完成会谈内容，确认合作模式。” 　　钱超：“……噢，太着急了，抱歉抱歉！” 　　祝衍：哇，智脑有这么大的监管权限啊。 第39章 　　钱超轻咳两声：“抱歉祝先生，我们开始正式的会谈吧。” 　　祝衍下意识绷直腰背：“好的。” 　　钱超：“别紧张，只是例行的流程——请问祝先生，你对地府地图有超过十个以上的角色设想吗？” 　　这么简单？祝衍：“有。” 　　钱超：“这些角色包含名字、身份故事、形象设计概念等方向的延展吗？需要符合背景氛围以及整体游戏的风格。” 　　“有。” 　　钱超诧异了，他犹豫了下，严肃脸提醒：“祝先生可能对这个合作面谈不熟悉——你现在的回答，会被智脑记录下来，如果我们后续开展合作，你不能创作出比面谈时更多的内容，我们公司是可以起诉你的。” 　　祝衍也惊了，赶紧在脑子里数了一遍。 　　然后松口气，确认道：“有十个以上。” 　　钱超缓下脸：“好好，除此之外你还有符合游戏背景、符合地府地图的奖惩措施吗？” 　　祝衍想了下，点头：“有。” 　　钱超：“好。”翻看资料，“那建筑方面……哦建筑方面可以参考其他地图。” 　　祝衍想到那乱七八糟的镇子建筑，忍不住道：“其实其他地图的建筑风格应该调整一下。” 　　钱超顿住，诧异抬头：“为什么？那是古建筑协会的专家们绘制的建筑图，应该不会有错。” 　　祝衍：“……噢，那听专家的。” 　　钱超：“……祝先生在这一块有什么建议吗？你放心，会谈是保密的，以及后续您的所有创作和修正意见，都可以根据你的意思进行保密。” 　　祝衍：“……稍等，我问问。” 　　钱超点头。 　　祝衍拉起跟林易的聊天窗口：哥哥，我可以对游戏的其他方面提出建议吗？会不会得罪人？ 　　林易回得很快：可以，不会，会谈过程保密、工作内容可以保密。 　　祝衍放心了，转回视讯：“建筑都是没错的，但是风格有点混杂了，不同地域风格、不同朝代风格的建筑全部混杂在一起了，看起来热闹，但是少了一点韵味。” 　　钱超严肃起来了：“你对古建筑学也有研究？” 　　祝衍：“只是比较喜欢，所以稍微关注了点，不专业。” 　　钱超也没多说，点头：“好的，那我们继续……” 　　接下来，他就地图拓展、人物风格、环境风格，以及药物的属性表象问了二十几个问题。 　　祝衍基本都能答上来，答不上来的，他也老实说不清楚。 　　就这样，钱超还是笑容越来越大。 　　等问题结束，钱超已经从法令纹严肃大叔笑成了弥勒佛。 　　“感谢你的配合，那我们的会谈就到这里结束了吧？” 　　等祝衍点头后，他立马道，“埃布卡，会谈结束，劳烦帮忙计算合适的分成、薪酬和签约时长。” 　　埃布卡的声音再次冒出来：“会谈结束，开始推算……推算完毕，请查阅。” 　　同时，祝衍手环弹出一个信息邮件—— 　　【《远古世界》顾问会谈数据推算】 　　打开，一堆专业名词和数字，仿佛在看专八英语试卷。 　　祝衍看了眼对面。钱超应该也是在看邮件信息，视线压根没看他。 　　他立马切到聊天框，把那个邮件发给林易。 　　祝衍：哥哥救命！ 　　不等他发下一句，林易的信息过来了—— 　　林易：签半年，每日工作时长不超过5小时，顾问项目不限，薪资选综合0.3%。 　　祝衍：“！” 　　他就知道男朋友靠谱！！ 　　祝衍：爱你[亲亲.jpg] 　　也不用看那篇埃布卡的数据预估了，直接等钱超。 　　过了将近十分钟，钱超才终于转回来，笑眯眯地：“恭喜祝老师通过会谈，祝老师应该看完数据了吧，不知道你对我们的合作有什么预期值呢。” 　　祝衍就微笑着把林易给的数据念了一遍。 　　钱超犹豫了下，视线转到旁边，过了约莫一分钟，道：“祝老师是对我们公司有什么不满吗？这个合作时长有点短啊。” 　　祝衍面不改色：“我对贵公司非常有好感，毕竟我自己也玩这个游戏不是吗？只是因为个人在半年后可能会有生活、情感上的变动，无法兼顾工作，只能遗憾先签半年了。” 　　钱超恍然：“看来可以提前恭喜祝老师了？” 　　祝衍笑容大了：“谢谢。” 　　钱超：“那我们就按照你的想法签合同——埃布卡麻烦你了。” 　　“是。” 　　接下来是各种线上文档签署。 　　祝衍不懂这块，挨个给林易发过去，确认没问题才签名。 　　估计《远古世界》公司在这块已经很成熟，所有项目合同基本都是一遍过。 　　结束后，钱超很高兴：“那我们明天上午9点见。” 　　合同里写了，祝衍每天上午9点开工，12点结束，下午2点到4点。 　　加上他是应聘的游戏顾问，他是需要在游戏里开工的。 　　祝衍也很满意：“明天见。” 　　结束视讯。 　　光屏一关，他立马蹦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游戏仓，脱衣躺下、关仓上线。 　　林易的脸刚出现，祝衍一个虎扑，跳到他身上，搂着他脖子兴奋道：“哥哥，我有工作啦！！” 　　林易呆滞。 　　口哨声响。 　　“哟，啵一个！” 　　“啧啧，工作而已，都是借口啊。” 　　“年轻人就是这样。” 　　“还是开个房间比较好。” 　　祝衍才发现他跟林易站在客栈门口，周围全是来往的玩家。 　　他：“！” 　　立马松手落地，拽起林易就跑。 　　一口气跑出老远，拐进了没什么人的小巷子，祝衍才松口气。 　　然后发现林易半天都没动静。 　　他疑惑回头，对上一双熟悉的黑眸。 　　他不解，晃了晃手：“哥哥？还在吗？掉线了吗？” 　　林易握紧他的手，开口：“距离你上次离开已经过去8小时41分，我认为我们需要5分钟以上的拥抱。” 　　祝衍：“……噢。” 　　林易继续：“你刚才说要感谢我，拥抱、牵手、薅头发加起来，我认为最好达到5分钟以上，才足以表达你的谢意。” 　　祝衍：“……行。” 　　林易：“两项加和，10分钟是不是有点太长？” 　　祝衍连忙点头：“对——” 　　“好的，那我建议换一种方式。” 　　祝衍：“……什么方式？” 　　林易微微用力，把他拽进怀里，道：“刚才那种拥抱方式，5分钟。” 　　祝衍：“……呸！不行。” 　　林易眉峰皱起：“为什么？” 　　祝衍试图退后：“那是意外——那样抱要丢死人的。” 　　林易收紧胳膊，不让他离开，认真道：“我们可以开房间。” 　　祝衍惊呆了：“哪有开房间就为了抱几分钟的？！” 　　林易：“不可以吗？” 　　祝衍：“不可以！！你钱多烧得慌吗？！” 　　林易：“。” 　　祝衍：“……” 　　他一定是眼花了，这呆子明明没有表情。 　　不能心软—— 　　“你怎么回事？！你怎么还委屈上了？！” 　　林易不吭声，只拿那双黑沉眼眸盯着他。 　　祝衍：“……” 　　十分钟后，俩人再次站在了客栈房间里。 　　不过这回，是最便宜的房间，仅需要10青币一游戏时，室内非常简陋，连床都没有，只有一张小方桌并俩长条凳，一扇半旧屏风隔断了灶台。 　　门一关，林易拉着祝衍的手用力，再次把人拽进怀里，另一手下滑。 　　祝衍察觉温热触感逐渐下滑，竟然开始紧张—— 　　【警告！亲密度不足！】 　　红色感叹号同时冒出。 　　祝衍：“……” 　　林易：“……” 　　祝衍忍笑：“你看，系统不允许。” 　　林易：“我不能碰你的隐私部位，你可以上来。” 　　张开手，盯着他。 　　祝衍：“……” 　　能不能反悔？ 　　林易黑眸直勾勾盯着他，声音放低：“宝宝乖，就5分钟。” 　　祝衍头皮都麻了：“你昨天究竟刷了什么视频资料？” 　　林易：“你上来，我就告诉你。” 　　祝衍：“……你学坏了，你原来不会这样的！” 　　林易：“宝——” 　　“闭嘴。”祝衍后退两步，跑，跳挂到他身上。 　　林易立马收臂。左手圈住他的腰，右手掌心朝下，胳膊托着他的臀部。 　　祝衍看他头顶：“……还真不会跳警告啊。” 　　林易：“嗯，系统判定以手掌触摸为准。” 　　祝衍若有所思：“那其他部位，也是可以钻空子吗？” 　　林易不解，侧头看他：“宝宝要钻什么空子。” 　　他这一侧头，距离祝衍的脸不足5cm。 　　全息模拟，呼吸间就能感受到对方的温度，加上俩人身体相贴—— 　　祝衍心一跳，一把将他脑袋推到另一边。 　　林易：“？” 　　“宝宝？” 　　祝衍不自在，咬牙：“别喊了，快点倒计时！” 　　林易沉默。 　　祝衍凶巴巴：“干嘛？” 　　林易：“宝宝为什么抗拒跟我做亲密互动？是因为我昨天让你摔倒吗？” 　　听起来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祝衍：“。” 　　算了，这呆子懂啥啊。 　　他埋头在男人颈侧，嘀咕般道，“我害羞不行吗？” 　　林易：“。” 　　祝衍：“……你要勒死我吗？” 　　林易连忙松开胳膊，接着，语气稍显急促地：“宝宝，你抬起头。” 　　祝衍不肯：“干嘛？” 　　林易：“我抓不到你的脸，我要收录你害羞的表情。” 　　祝衍：“。” 　　朝他后背就是两拳，“不准拍——也不准做特摄典藏视频！” 　　林易：“……” 　　“等等。”祝衍发现不对了，猛地抬起脑袋，“你今天数据怎么这么稳定？” 　　这可是新的亲密接触方式，还是差点踩警告线那种方式，林易竟然没有马赛克、也没有掉线？ 　　“你又增加流量上限了？” 　　林易：“没有。” 　　侧头看他，“昨天我们亲密互动的时候，因为我的数据不稳定，导致你摔倒。” 　　偏浅的唇一张一合的，看起来严肃非常，却常常说着气死人的呆话—— 　　祝衍忍不住盯着看。 　　林易黑眸闪烁，语速也放慢了几分：“还让你对亲密接触表现了抗拒和推迟。” 　　祝衍慢了半拍才将林易的话塞进脑子。 　　他暗吸口气，闭上眼，问：“然后呢？” 　　林易：“我不是说我昨晚做了复盘、扩展了视频资料吗？” 　　“我利用模拟技术复刻了你的外形体重，然后将市面上情侣常做的亲密互动全部测试了数百次甚至上千次，直到压力值趋于稳定。” 　　……多少次？祝衍震惊睁眼。 　　林易墨黑的眼眸闪过几丝光亮，语气透着股求表扬的味道：“宝宝你放心，以后我们亲密接触，我不会掉线断网了。” 　　祝衍：“……你确定？” 　　“嗯。”林易认真脸，“我要成为宝宝可靠的对象，绝不会再让你在亲热的时候摔倒了。” 　　祝衍：“……你先展开说说，你测了什么亲密互动？” 　　他怎么觉得这么不靠谱呢？正经人谁把这个当作“可靠”的评判项目？！ 　　林易：“牵手、站立拥抱、坐靠拥抱、背、臂抱、亲手背、亲耳朵、亲额头……” 　　一口气列举了数十种黏糊姿势。 　　接着，他视线微微下移，看不清瞳仁的黑眸闪烁着碎光，“亲嘴。” 　　祝衍：“……哦，就这样啊？” 　　果然不能对呆子有期待感。 　　语气中的失望显而易见。 　　林易再呆也听出来了。 　　他视线瞬间收回，盯着祝衍：“是不是我做漏了测试？我确信我搜索的内容已经覆盖了三十年来所有影视、视频资料。” 　　祝衍：“但是，公共影视资料不可能涵盖违背道德风俗的内容啊。” 　　林易呆呆的：“我们为什么要违背道德风俗？” 　　祝衍：“唔，也不算违背，应该说……人是有道德廉耻的，当然不可能在公共视频文件里播放自己或者爱人的隐私部位，就算有人敢拍敢放上网，也会被大部分人抵制的。” 　　“不对，不止隐私部位。” 　　林易：“？” 　　祝衍朝他笑笑，勾着男人脖子凑过去，微微张嘴，沾着湿意的舌尖轻柔地、缓慢地……勾了下他耳后。 　　——“砰！” 　　再一次毫无防备摔落地面的祝衍：“……” 　　他就知道。 　　呵，数百次甚至上千次测试？呸。 第40章 　　祝衍二八腿抱臂，等着某个号称做过测试的家伙出现。 　　足足等了三分钟，林易才冒出来。 　　祝衍轻哼：“不是说测过——” 　　鼻子一痛，被人拦腰按进一片温热里。 　　“宝宝。”林易紧紧抱着他，“还要。” 　　祝衍：“……” 　　哼了声，“麻烦你有点自知之明，碰一下就掉线，你要什么要？” 　　林易：“宝宝。”金属质的声音再次拉起电流声，“宝宝，我、我抓到你刚才的画面数据了，我还查了资料。” 　　黑眸直勾勾盯着他……的嘴，收紧胳膊，“你刚才是在舌忝我……你是在勾引我……宝宝。” 　　“勾引个屁——嘶，你轻点。”祝衍被勒得弓起腰，下意识后退。 　　“宝宝不要走。”林易压根不让他脱身，不光跟着上前，还主动俯身侧首，把脸颊脖子往他嘴边凑，“我还要宝宝舌忝。” 　　祝衍一手抵住他胸膛，一手按住他脑袋：“你冷静点！” 　　林易跟失了魂似的：“我还要宝宝舌忝。” 　　手指还不自觉搓揉祝衍的肩胛骨和腰侧。 　　祝衍被搓得浑身发热。 　　他：“……” 　　无奈，妥协了。 　　但舔就算了，对林易而言估计还是太刺激。 　　他松开手，攀扶上男人肩膀，凑过去，噘嘴—— 　　【警告！亲密度不足！】 　　大大的感叹号出现在林易头顶。 　　林易：“。” 　　祝衍：“啧，你们这游戏系统不合理啊，嘴唇设了限制，舌头不做限制？” 　　林易停顿两秒，转回来，黑眸直勾勾盯着他的嘴唇，电流声滋啦滋啦的：“舌头……限制，限制在特定部位——宝宝，我可以改变设定——” 　　祝衍捂住他的嘴：“别改别改，被你同事抓包就丢死人了——” 　　掌心突然传来湿丨濡感。 　　他，“！” 　　林易黑眸直勾勾盯着他。 　　祝衍脸热，试图收手。 　　林易仿佛察觉他的退缩，瞬间握住他手腕，勒在他腰间的胳膊也愈发用力。 　　“宝宝。”金属质的声音比平日沉，“你害羞了是不是？我来，我已经学会了。” 　　说完，湿丨濡丨滑丨腻的感觉再次出现。 　　祝衍脸热心跳：“……你竟然不掉线。” 　　林易含糊：“测试过了……宝宝软软的……” 　　祝衍以为他说的测试是指昨天，没在意，只是无奈道：“那你刚才还掉线——嘶，别这样！” 　　林易竟然开始舌忝他的手指！ 　　他头皮发麻，开始挣扎。 　　林易紧紧扣着他，胸膛下压，黑不见底的眼眸紧紧盯着他……继续舌忝。 　　祝衍身体几乎弓成虾米，用力抵住他肩膀，飞快求饶：“哥哥，别——这个太过了！” 　　林易黑眸闪烁，停下来了。 　　祝衍松口气，急忙道：“真的真的，我刚才只是给你示范，不是要……这个行为比亲嘴还过分！这个必须加入亲密度限制！！” 　　林易还握着他手腕不放，问：“有什么数据支持或者理论支持？” 　　祝衍：“……你自己去查啊！”挣扎，“你站好，我的腰要断了！” 　　林易：“。” 　　直起腰，胳膊也稍微放松几分，只是依旧不让他离开，也不松开他的手腕。 　　“我肯定我的资料库里并没有这类型资料。” 　　祝衍已经舒服多了，任他搂着，继续道：“那是你的资料库不全。” 　　林易不解：“你怎么知道？” 　　祝衍：“因为你的资料库排除了带病毒的图片和视频。” 　　林易：“？” 　　祝衍：“在我原来的地方，这类型资料多少会带一点病毒，主要是非法广告跳转，唔，也可能涉及黄丨赌丨毒丨政丨治各种乱七八糟。” 　　“算了，我不清楚这边网络环境是什么情况，你还是别去刷了，万一中毒就得不偿失了。” 　　林易：“已经开始抓取资料。” 　　祝衍：“！” 　　吓得赶紧拍他，“你急什么？你是负责全息安全系统的啊！你不杀杀毒再抓资料的吗？要是影响游戏害了人怎么办？要是搞丢了工作怎么办？” 　　林易：“隔绝病毒只是因为没必要，并不是我无法处理。目前已清除病毒43271条，抓取资料927T……宝宝你等等，视频资料比较多，我还需要一点时间。” 　　祝衍：“？” 　　这是需要一点吗？ 　　就这么几句话功夫都900多T了！ 　　震惊，“你的处理速度这么快的吗？” 　　林易：“嗯。” 　　祝衍：“……不愧是全息时代。” 　　连杀毒软件也这么快速。 　　他好奇，“既然杀毒这么轻松，你以前为什么不好奇防火墙外面的内容？” 　　“没有好奇心——”林易突然顿住。 　　下一秒，他身上开始刷出马赛克。 　　祝衍挑眉：“哥哥？” 　　林易黑眸盯着他，金属质的声音卡得一顿一顿的：“正在…读取…资料——” 　　光影闪过，那么大一只林易就这么原地消失。 　　祝衍：“……” 　　唔，看来资料……确实很刺激。 　　他在原地转了几分钟，还把自己乱七八糟的包裹整理了一遍，林易还是没有动静。 　　又借着客栈房间的灶台做了一锅简单的炒菜，分装出十盘菜，林易还没出现。 　　祝衍看客栈房间剩下不到10分钟，懒得再等了，给林易发了个信息，就离开客栈，去找詹雨书交任务。 　　小镇不大，祝衍转了两圈，又跑出镇外驿站，都没找到人。 　　他甚至还撞到了在驿站附近收割稻子的饭哥。 　　饭哥也看到他了，老远就给他发了信息，告诉他正在直播拍摄，让他别过去了，省得这个镇子被人围了。 　　祝衍：“……” 　　不至于这么夸张。 　　但他看看远处连只小怪都要被一堆人抢的野外地图，还是按捺下了看热闹的心，继续找人。 　　祝衍沿着镇子外围转圈，终于在镇子另一头的墙根下找到人——詹雨书正在跟小NPC们踢毽子。 　　旁边还围着一堆的玩家，从他们的动作以及不停动的嘴巴，不是在讨论就是在拍摄。 　　祝衍踌躇了下，觉得任务也不是非得现在交，就打算悄咪咪溜走。 　　刚一转身，就被人拽住后衣领—— 　　“臭小子，看到先生也不打招呼？” 　　祝衍：“……” 　　顶着众多好奇打量的视线，他干笑，“先生好，这么巧啊。” 　　詹雨书拽着他走回小NPC那边，道：“来来，再来，我学生替我。” 　　小NPC们抗议： 　　“你耍赖皮！” 　　“输了不认账！” 　　詹雨书摸出五个青币：“谁说我不认账的！这是上一把的。” 　　再摸出五个，“现在是这把的！” 　　然后指着祝衍，“他来比。” 　　祝衍：“……”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他就在众多玩家的注视下、在詹雨书的压迫下，跟小NPC们比了N场踢毽子。 　　输了，詹雨书出钱。 　　赢了，詹雨书收钱。 　　詹雨书还不让这些小孩跑。 　　周围玩家有人认出了祝衍，凑过来打听任务，詹雨书一通连踹带打加臭骂，硬是赶走了。 　　其他玩家以及后续过来的玩家，就不敢再上前打扰。 　　直到祝衍把几名小NPC手里的青币全赢了回来，詹雨书才眉开眼笑地数青币，然后丢下祝衍跑了。 　　留下几个被气哭的小NPC。 　　围观的玩家们：“……” 　　同情目光投向祝衍。 　　祝衍也很头疼，割地赔款的，哄着小NPC们去买糖葫芦和糖人，倒贴了几十个青币，才把这几个输光光的小祖宗哄好，让他们结伴回家去。 　　然后他继续找詹雨书——这NPC还没收他的任务呢！ 　　等他绕镇一周，在旮旯角的食肆里找到人时，游戏里已经快天黑了。 　　詹雨书正抓着筷子挑花生，见到他，笑吟吟地：“书念完了？” 　　祝衍连忙点头，打开任务面板，选择提交。 　　詹雨书哼了声：“还不错，但书中含义，光读得多还不行，还得多多领悟。” 　　任务面板上，原本【书读百变，其义自见】任务变换，多了个【熟悉技能】的支线任务。 　　同时系统提示他获得技能“聆训”、“鼓舞”。 　　祝衍再看了眼好友列表。 　　林易依旧没有上线。 　　……不会是游戏仓中病毒了吧？ 　　抱着担忧，祝衍离开詹雨书往镇外走。 　　他需要试试新技能，镇外到处都是人，怪都需要抢，他打算走远一点。 　　毕竟是新技能，他没打算挑战自己，而是沿着他们的来时路原路返回，去找他之前打过的怪。 　　再次给林易发了个信息，他就出发。 　　走上将近一个游戏时，周围终于没有玩家的身影，他才开始摸出毛笔，找怪开练。 　　“聆训”是状态技能，给单个怪物套Debuff（负面效果）的。扔到怪头上，低等级的怪就会停顿一秒，等级高一点的就会行动迟缓，也是持续一秒。 　　技能冷却时间5秒钟。 　　“鼓舞”也是状态技能，是给队伍加buff（正面效果），套上这个技能后，15秒内战力提升1%，冷却时间30秒。 　　两个技能都能升级，升级后冷却时间会延长，但持续效果和效力增加。 　　祝衍非常满意。 　　在黑乎乎的野外硬是刷了两个多游戏时。 　　这期间，林易依旧毫无动静。 　　祝衍担心了。 　　游戏里找不到人，他就下线，出了游戏仓就给林易弹视讯—— 　　【叮！你所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内。】 　　祝衍：“？” 　　这是断网了吗？ 　　正准备去查一下这个“不在服务区”是啥意思，就看到智脑上有一封邮件。 　　是钱超发来的地府资料包。 　　虽然明天才正式开工，但地府地图跟任务资料紧急，钱超等不及，提前给他塞过来，言辞客气，说只是让他了解熟悉。 　　祝衍这种社畜，一眼就看出邮件里的焦急和催促。 　　他只得暂时抛下林易，开始专心翻开这些地府资料。 　　……简陋得令人发指。 　　连建筑资料也是基本照搬其他地图。 　　村庄还好，风格全都是荒废破旧模式，加上各种奇形怪状的死人状NPC，倒也有那么点味道。 　　到镇子简直没法看，完全的风格错乱。 　　祝衍无奈，开始按照记忆，复写十大阎罗殿、十八层地狱等传说。 第41章 　　祝衍现在已经非常肯定，这个世界是他原来世界的未来。 　　只是文化有了交融变幻、也有了缺失。 　　比如黑白无常。 　　祝衍写完十八层地狱、十殿阎罗，还不忘去网上搜一下。 　　竟然还真搜出相关结果，是寥寥几篇民俗文化探讨的文章，里面简单提到了十八层地狱和阿修罗，甚至还有魔鬼、吸血恶魔。 　　祝衍：“……” 　　真是大乱炖。 　　不过经过了几千年的演化，连语言都变了不少，有交融混杂也是正常。 　　祝衍没办法，接着开始补充特色地图： 　　城隍庙有了，得有个鬼门关吧？鬼门关走一圈的设定可以放上去，怎么跟游戏结合就不管了。 　　鬼门关过了，忘川河怎么能少？ 　　有了忘川河，当然有黄泉路和奈何桥——配套NPC孟婆汤以及固定搭配彼岸花得加上。 　　望乡台、三生石、迷魂殿、轮回台。 　　再细化一下六道轮回的设定。 　　写的时候还得查查生字，省得出现错别字。 　　为了防止这里的人把其他地图的建筑、人物形象拉进来乱搞，他还配了简图，比如鬼门关的牌楼，旁边的火柴人小鬼。 　　比如孟婆的大锅和孟婆汤的设定补充。 　　他甚至还给黑白无常补充了哭丧棒、铁锁链，和人物名字。 　　忙完这一大堆，外边天也黑了。 　　祝衍琢磨着游戏人这么多，地府地图应该急得很，也不管时间了，整理了下文档，给钱超发过去。 　　林易还是没消息。 　　他喝了管营养剂，慢吞吞打了套广播体操，再加一套八段锦，歇了歇，确认自己没有那种沉重、喘不过气的感觉，就开始收拾家里。 　　正擦客厅呢，手环突然震动。 　　祝衍惊喜，立马点开查看——是钱超。 　　他顿时失望，专心看内容。 　　巴拉巴拉一大堆，从问候到赞美最后来一句“对了”。 　　祝衍知道，前面都是废话了。 　　他直接跳过前边，重点看后面—— 　　“……祝老师要是方便的话，可以回个视讯吗？你所描述的地图太宏大，我们有好多地方不理解，想要跟您探讨一二。我们会邀请埃布卡同步记录，将讨论时间计入您的加班时长的。。” 　　祝衍：“。” 　　挺好，加班时长不克扣。 　　再一次看看林易的通讯，没有任何消息。 　　他压下担心，给钱超回拨视讯。 　　刚拨过去，对面秒接。 　　“叮！晚上好，埃布卡为你服务。” 　　顶着一头乱发、袖子拉到肘弯的钱超正手忙脚乱地拉袖子，脸上不光没有不耐烦，还笑得见牙不见眼的：“祝老师晚上好，嘿嘿，不好意思啊，我让埃布卡把你的号码设置了自动接通，所以没来得及准备，希望祝老师别介意啊。” 　　祝衍：“……没事。” 　　再看对方背景，忍不住问，“你还在上班吗？” 　　“对！”钱超终于拉好袖子，也扒拉好头发，闻言苦笑，“现在玩家数量持续上涨，死去地府的人次也跟着高涨，我们希望能尽快开出地府地图。” 　　语带抱歉，“不然也不会着急地大晚上联系你了。” 　　祝衍笑了：“没关系，我不抵触加班。” 　　比起加班，他更不喜欢对未来的空茫和无力。 　　钱超大喜：“好好好，那我们开始了——埃布卡，麻烦你开始记录。” 　　从视频画面还能看到他从旁边拉过来一个很像键盘的东西。 　　埃布卡的声音依旧温柔亲切：“收到，记录开始。” 　　祝衍：“谢谢……需要了解什么情况吗？我发的资料是不是有些地方没写明白？” 　　钱超：“不不不，太详细了，直接可以拓展出一个特殊拓展地图了，我们是需要了解一些细节，不然在设定的时候容易出bug。内容比较多，我们整理了一下，先从建筑环境开始。” 　　祝衍理解：“好，你请说。” 　　“首先是鬼门关……” 　　钱超开始挨个内容细问。 　　祝衍翻遍记忆，尽量把自己印象里的场景、细节还原，还不停补充——“这些都是虚构的，是我从一些……古籍、历史影像资料里看到的，只能代表部分人的想象，不能全然当做代表。” 　　钱超：“嗯嗯，我了解我知道——这个孟婆是老婆婆的形象吗？” 　　祝衍：“不一定，也有传说认为孟婆是绝世美女，她只是幻化成比较和蔼的婆婆形象，给过往鬼魂送上孟婆汤。唔，还有说孟婆跟月老曾经是恋人，因为种种机缘巧合分开，一个成为月老，一个成为孟婆——” 　　钱超双眼发亮：“月老？给人牵红线那个月老吗？” 　　祝衍：“啊……对。” 　　钱超：“好好好，我们游戏里设置了这个NPC——老张，听到了吗？你的姻缘副本支线任务来了。” 　　旁边传来激动回应：“收到收到，我现在让设计出个美女孟婆形象！” 　　祝衍：“……” 　　合着这个视讯不是跟钱超一个人？ 　　钱超轻咳两声，接着问：“祝老师，你说那个孟婆汤是眼泪制成的，是有什么含义吗？” 　　祝衍回神，继续回答：“在有些神话传说里认为，孟婆汤是世人的眼泪，蕴含了七情六欲，喝了能忘却前尘往事……” 　　这场临时视讯持续了两个多小时，从开始俩人的一对一视讯，变成了祝衍一对多。 　　祝衍甚至不知道对面有多少人，只知道偶尔会有人冒出来，礼貌中透着兴奋地询问他，问完就跑。 　　祝衍再一次道歉，暂停喝水的时候，“叮”一声轻响，接着埃布卡的声音冒出来—— 　　“请注意！祝先生的防护系统发来警告信号，提示祝先生身体状况已经到达上限，本次视讯将在五分钟后结束。” 　　重复一遍。 　　钱超瞪大眼睛：“祝老师身体不好？” 　　祝衍：他也不知道。 　　他干笑，含糊道：“唔，其实还好。” 　　钱超仿佛自己脑补了什么，恍然又可惜地：“怪不得签协议的时候你只签五个小时……以后我们会注意的。今天真的太感谢你了，有你这份资料和答疑，我们明天就能开始制作地图了。” 　　祝衍暗自吃惊。这么快？！ 　　转念又想，当初连地图都没有，林易都能抓取他的脑电波数据同步给游戏智脑，快速构建地图跟人物……高科技时代的效率，估计跟他认知里的不一样。 　　思绪万千，面上还是镇定如常。他询问：“明天我在游戏里等你们联系就可以了是吗？” 　　钱超：“对的，明天开始制作地图，到时我们会给你的账号开放权限，让你去体验纠错——当然，是以管理员身份，你在体验账号里获得的各种道具和经验，都会在体验结束后消失的。” 　　祝衍：“我理解……那明天见。” 　　“明天见。” 　　挂断视讯，祝衍放松下来，然后发现自己果真有点累——估计是一直绷紧腰背端坐。 　　他靠在沙发上缓了会儿，打开手环，准备看看是哪个程序向埃布卡发起的警告信号。 　　把手环上的各种APP翻了一遍，又去翻系统设置，都没找到所谓的“防护系统”。 　　他琢磨了下，干脆打开网页，准备查一查—— 　　林易的视讯弹出来。 　　祝衍大喜，立马接起：“哥哥！” 　　林易的黑发黑眸出现在光屏上。 　　祝衍一叠声地：“你怎么下线这么久？是不是设备中病毒了？还是出了什么意外吗？” 　　林易神情依旧，语速也一如往常的平静自然：“没有，我在做抗压测试。” 　　祝衍：“……” 　　想到林易下线前的对话……不会是他想的那个吧？ 　　林易却没继续往下，而是道：“你要查什么？我给你解答。” 　　祝衍：“……” 　　以为他跟上回一样，误会了什么，赶紧解释，“我没有不问你，我打你视讯显示你不在服务区，我以为你那边系统出问题了。” 　　林易：“嗯，我这里有记录。” 　　祝衍瞪他：“那你为什么不联系我？你突然掉线，一直联系不上，你知不知道我担心死了？” 　　林易黑眸直勾勾看着他：“你正在工作。” 　　祝衍：“……噢。” 　　林易：“你要查什么内容？我给你解答，你需要尽快休息。” 　　祝衍眨眨眼：“你也收到我的系统警告了？刚才埃布卡——埃布卡是《远古世界》的智脑，他说收到我的防护警告，我想查查这玩意怎么弄的。” 　　林易：“我设置的。” 　　祝衍：“？” 　　林易：“你的身体数据不达标，在你跟我表白之后，我就全面接管了你的智脑中心，设置了各种防护数据，这只是其中一个。” 　　祝衍：“……” 　　他没有表白！！ 　　——算了。 　　“所以我没什么问题，只是你设置了视讯的时长限制是吗？” 　　林易：“不是。你的身体数据确实达到警戒线了。” 　　祝衍：“！？” 　　他活动了下胳膊，不解，“我只是感觉坐久了有点累而已。是不是我身体有什么毛病？” 　　他自己查看过，只是心肝脾肺肾有点虚——好吧，确实算不上很健康，但也不至于到达警戒线啊。 　　难道是有病？ 　　祝衍迟疑了。 　　他也就这两天发了视频才见着钱，《远古世界》那边的合作也刚开始，钱款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下来…… 　　“问题不严重，你只需要保持目前的生活节奏，保证每天的活动量和休息。”林易道。 　　祝衍回神，暗松口气：“那就好。” 　　林易：“还有什么需要查询的吗？” 　　祝衍弯起眼睛：“没有了，我就是被埃布卡说的防护警报吓一跳，想看看怎么回事而已。现在知道是你，我就放心了。” 　　林易黑眸定定地看着他，道：“嗯，宝宝放心，有我在。现在宝宝该休息了。” 　　祝衍却不舍得了，巴巴地看着他，道：“我上游戏也能休息吧？哥哥不是觉得我表现的太少了吗？” 　　林易的画面晃了下，金属质的声音依旧平稳：“最好不要，你现在的状态不足以接受我的亲密接触。” 　　祝衍：“……哥哥我们的亲密度只有29！什么也做不了？！” 　　林易纠正：“已经30了。” 　　然后继续话题，“可以舌忝。并且舌忝你的时候，你的心跳、脉搏、需氧量都会大幅提升，以你现在的状态，不合适。” 　　他一本正经，“请你现在好好休息，七个小时后我会提醒你起床上线。” 　　接受他的亲密接触。 　　祝衍：“……” 　　论脸皮厚度，他确实不如林易。 第42章 　　祝衍羞愤挂断视讯，转回房间睡觉。 　　但林易刚撩拨他，他哪里睡得着？ 　　愣是在床上滚了半天才睡着。 　　铃声响起的时候，他还有点迷糊。 　　摸起手环一看，还差11分钟就到九点。 　　祝衍：“！” 　　他昨晚躺下的时候才11点……说好的七个小时呢？！ 　　臭林易干嘛去了？！ 　　他立马坐起来，发信息给林易。 　　祝衍：不是说好7个小时喊我起来的吗？ 　　林易：我说的7个小时，是指睡眠7个小时。 　　祝衍：……我平时根本不需要这么长时间的睡眠！！ 　　他平时都是睡四五个小时。 　　林易：因为平时你没有达到疲惫状态，还有游戏仓自带的休眠系统辅助你休息。 　　祝衍：…… 　　懒得理这个呆子，他翻身下床，飞奔去洗漱。 　　收拾完毕，再灌上营养剂，他才慢吞吞爬上游戏仓。 　　光线转变，祝衍还没睁眼就被人抱进怀里。 　　祝衍：“……哥哥你追着我的数据到这里的吗？” 　　他跟林易已经分开一天，他都跑到一个玩家都没有的荒郊野外了，林易还能找过来，铁定是利用特权了。 　　“嗯。”林易胳膊用力。 　　祝衍被勾得腰身弓起，心一跳，立马挡住袭下来的阴影，惊道：“哥哥！这里是野外！” 　　林易握住他手腕，语速稍快：“宝宝放心，我可以屏蔽掉这一块区域的数据。” 　　祝衍：“……不至于——嘶。” 　　湿丨濡感从指尖传来。 　　林易勾着他的腰，另一手握着他的手腕，黑眸直勾勾对着他，上面似乎闪过无数光影，细看却黑不见底。 　　祝衍有点哆嗦。 　　只是手指而已，他可以。 　　湿丨濡温软扫过右手的每一寸地方，甚至含进嘴里，细细舌忝丨弄。 　　祝衍头皮发麻，试图挣扎：“哥哥，这个过了、过了！！” 　　林易紧紧勾着他，丝毫不停，含糊道：“没过，警报提示没响。” 　　就算是游戏数据，祝衍也能感觉全身发热。他语气急促：“不是警报，是……手脏，我不喜欢！” 　　“不。”林易仿佛勾了勾唇，终于放过他手指，轻声，“宝宝你喜欢，你的心跳、脉搏……”湿丨濡落在他手腕脉搏处，“都在告诉我，你喜欢。” 　　祝衍：“……数据是会骗人的。” 　　林易：“宝宝的数据不骗人。” 　　他仿佛迷上了祝衍的手腕，在脉搏处舌忝了又舌忝，甚至开始上牙轻咬。 　　祝衍扛不住了：“哥哥。”他的语气带上求饶的味道，“可以了，今天到这里就行了。” 　　林易没说话，硬是把他手指全部过一遍。 　　祝衍被撩得心脏狂跳。 　　好不容易等他停下来，就听他道：“宝宝你也舌忝舌忝我。” 　　祝衍：“……” 　　林易视线下移，落在他嘴唇上，深眸黑得吓人。 　　他问：“宝宝你想舌忝哪里？我想要昨天那样，舌忝脖子。” 　　“……换个地方，不然你想掉线吗？” 　　林易：“宝宝放心，舌忝的压力测试已经过了，不会掉线。” 　　祝衍：“……什么叫舌忝的测试？你还做了什么测试？” 　　果然，他昨晚说的压力测试就是这些玩意！ 　　林易却道：“宝宝对不起，只有14个项目通过压力测试。” 　　他还安慰祝衍，“宝宝放心，在我们的亲密度达标之前，我一定会完成测试的。” 　　祝衍：“……” 　　完全不想问有哪些测试项目。 　　林易俯身，脖子凑到他嘴边：“宝宝？” 　　祝衍回神：“我不要舌忝脖子。” 　　不等对方回答，瞪过去，“不给我选，我就不舌忝了！” 　　林易失望，转回来：“好吧。那宝宝想要舌忝哪里？” 　　祝衍：“……手指吧。” 　　虽然手指也很……但怎么看也是手指安全一点。 　　说完他捂脸，“我俩这对话真是……好限丨制级啊……” 　　林易拉开他的手：“宝宝——” 　　“你还是别说话了！”祝衍努力站直身体，“放开我，你抓着我的手我怎么——” 　　林易放开他的手腕了。 　　接着，他把食指怼到祝衍嘴边，黑眸直勾勾盯着他的…唇：“宝宝，可以舌忝了。” 　　祝衍：“……” 　　林易食指轻轻碰了碰他唇角，催促：“宝宝。” 　　祝衍眼一闭，嘴一张—— 　　腰上胳膊瞬间收紧。 　　他不敢睁眼，含着对方手指胡乱舌忝了几下，吐出来：“可以了吧——唔。” 　　某人的手指直接怼了进来。 　　林易紧抱着他，手指还按到他舌头上，呼吸急促：“宝宝，不够，再来一遍。” 　　祝衍：“……” 　　过了会。 　　“宝宝，这根手指也要。” 　　祝衍：“……” 　　这家伙是真呆还是假呆？ 　　林易催促：“宝宝。” 　　祝衍：“……” 　　意志不坚，后果就是被林易按着，把对方的手指全部含着舌忝了一遍。 　　终于结束了，祝衍自觉底线全丢了，羞愧得无以复加，捂着脸反省。 　　林易把他按进怀里，在风吹林叶的沙沙声中，轻抚他后背，还哄他：“宝宝好乖，宝宝好棒。” 　　祝衍气不过，朝他肚子就是一拳，骂道：“你哪里学来的话？你哄小孩呢？！” 　　林易：“数据显示，大部分人喜欢事后——” 　　祝衍再一次把拳头从他腹部挪开，道：“别乱用词！哪里来的事后？” 　　林易：“噢。” 　　停顿两秒，又问，“宝宝不喜欢这种用词吗？还是宝宝喜欢别的风格？有一类视频，主动的一方会说很多话，接受一方听了会更享受，宝宝要我换成那种风格的吗？” 　　祝衍按捺不住该死的好奇心：“什么风格？” 　　林易黑眸闪过什么，手指扶上他下巴，把他的脸抬起来。 　　祝衍对上他的黑眸，不解：“哥哥？” 　　林易的手指戳进他嘴里，按住他舌尖搅弄，开口—— 　　“草，宝宝真会舌忝！舌忝得哥哥好石更——” 　　被一巴掌拍掉后面的话。 　　祝衍“呸”出他的手指，怒瞪他：“别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学回来！” 　　林易黑眸却仿佛在发光。他道：“宝宝，你喜欢。” 　　祝衍：“……” 　　咬牙切齿，“我！不！喜！欢！” 　　林易点头：“我懂，你说过，这叫情趣——” 　　被掐住嘴巴强行闭麦。 　　祝衍气死了：“不会说话就别说！没人当你是哑巴！！” 　　林易：“。” 　　祝衍：“你昨天究竟看了什么资料？！学成这个德行！” 　　好好一呆子，现在都成啥样了。 　　林易：“宝宝别生气！我确实还有很多不理解的地方，我会努力多刷几遍，保证让你以后更舒——” 　　再次被物理闭麦。 　　祝衍：“删了删了，那些资料全都删了，把你脑子里的黄色废料都给我倒了！” 　　林易不吭声。 　　祝衍瞪他：“你删不删？” 　　林易还是不吭声。 　　祝衍揍他：“你说话。” 　　林易：“我不删，我要学习，我要跟你做那些动作。” 　　祝衍：“……”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这就是。 　　他捏眉心，“算了我懒得管你了，反正我们亲密度不够。” 　　林易：“我会努力的。” 　　重点在这里吗？！祝衍当没听到，只问他：“我们刚才的画面数据真的没人看到？工作人员也看不到？” 　　林易：“嗯，数据被我锁起来了。” 　　祝衍松口气。 　　林易：“已经剪辑成视频了，宝宝要看吗？宝宝的嘴巴真——” 　　祝衍掐住他的嘴：“你今天但凡再提一次刚才的事情，今天就不准再动我一根手指——我是说，不准牵手！” 　　“视频也不准提！” 　　“也不准叫宝宝！” 　　语气要多凶狠有多凶狠。 　　林易：“。” 　　祝衍：“还有，我接下来要练技能，告诉我刷哪里的怪比较合适。” 　　林易：“。” 　　提醒他，“宝宝你待会就得开始工作了。” 　　祝衍：“……现在几点了？” 　　林易：“9点49分。” 　　……也就是说，俩人黏糊了半个多小时。 　　而十点他就得跟游戏公司的人对接了。 　　祝衍捏眉心：“明天不能再这样了。” 　　林易点头：“今晚你早点休息，明天就能提前上来。” 　　重点在这里吗？！祝衍气结。 　　林易摸摸他脑袋：“待会我不能陪你进后台建模系统了，有不明白的地方给我发信息。” 　　祝衍诧异：“你不是工作人员吗？” 　　林易：“这个游戏ID没有权限。” 　　祝衍懂了，类似游戏账号跟工作账号的区别。 　　“那你去忙工作，我们信息聊。” 　　“嗯。” 　　林易的话音刚落，祝衍的面前就弹出一个系统弹窗。 　　【管理员2731邀请你加入后台建模系统，是否同意？】 　　祝衍点同意。 　　“叮”一声，他面前所有林木、石头全部变成一块块色块，上面偶尔滑过一串符号。 　　连林易身上也遍布字符串，连眼睛都快看不清了。 　　祝衍瞪大眼睛。 　　林易仿佛勾了勾嘴角，朝他挥手。 　　祝衍张口：“哥——” 　　“祝老师？”钱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祝老师我是钱超，你能听到我的声音吗？” 　　祝衍忙改口：“听到，钱总监上午好。” 　　钱超松口气：“上午好——技术人员在你边上布了一个传送块，是一个圆形的红色块，你踩上去，就能过来地府地图了。” 　　祝衍看到了。 　　他先朝林易挥了挥手。 　　林易点头。 　　祝衍弯了弯眼睛，踩上那块红圆块。 　　光影数据飞快刷过。 　　待画面定格，他面前就多了几道人影，其中一道，正是钱超——是有头发、没肚腩、帅了几分的钱超。 　　——顾问工作，正式开始。 第43章 　　按照合同，祝衍应该9点开工。 　　但前一天晚上钱超拉着他加了两个多小时的班，还弹了防护机制，所以他今天推迟到10点开工。 　　钱超还很不放心，见面就问他现在感觉如何，需不需要再休息休息。 　　祝衍再三保证身体没问题，家里人都确认休息够了他才上来的，钱超才放心下来。 　　正式开始工作。 　　他们站在一片格子边沿，前边空荡荡，从他们脚下到后边全是一块一块的草地模块跟石头模块。 　　钱超那一群人包含了设计跟技术，之前他们已经做了一点地府的概念设计模块，经过昨晚和早上的紧急加工，基本雏形已经出来，现在需要现场铺设做调整。 　　祝衍就看他们一人一面光屏，手指移动，前面空荡荡的区域就开始冒出石板路、牌楼、NPC，越过牌楼能看到后边冒出一条河流、石桥，然后周围依次补上草地、石块、水流光影…… 　　虽然都是简陋的框体造型，也让祝衍叹为观止。 　　几分钟后，这一片区域的场景基本搭建完成。 　　一群人齐刷刷看向他。 　　钱超也笑眯眯地：“祝老师帮忙看看，这样合适吗？” 　　祝衍：“……噢。” 　　上前两步，道，“鬼门关的牌楼跟牌坊是不一样的，牌楼必须有斗拱和屋顶，按照街道宽度可以做成三间四柱……牌楼前面NPC可以沿着道路分两列，分别有18鬼王和小鬼，服饰可以区分一下，比如18鬼王有铠甲，小鬼们穿衙役服饰……” 　　有几名工作人员手指飞舞。 　　祝衍这边说完，这些工作人员全都安静下来，连钱超也凑到他们后边看。 　　祝衍跟着凑过去，刚要看，就发现前边的牌楼上就开始冒出屋顶、斗拱、柱子，延伸加宽。 　　NPC也现场修改，高大的加了身铠甲，矮小瘦弱的抓着长矛。 　　祝衍：“……” 　　高科技，高科技。 　　怪不得林易这么牛，原来搞技术的都这么牛啊！！ 　　一名工作人员凑过来：“祝老师，按照你想象的场景，地狱副本全都是黑白灰色的，那牌楼上面的装饰，还有彼岸花的色彩，是压成黑色吗？” 　　祝衍回神：“不是，其实不是黑白灰，按照以前的神话传说，地府是因为没有日月星辰，光线昏暗才显不出颜色。但地府有鬼魂有NPC，应该有灯火，所以建筑和色彩该有的都得有，灯过去，就能显示出色彩。” 　　有工作人员不解：“如果有灯，那不就感觉不出来地府的阴森可怕了吗？” 　　祝衍：“加浓雾，以及，按照风格，地府的光源基本只有灯笼和火把，在浓雾下，光线范围非常小。” 　　钱超懂了：“一眼看过去是黑乎乎雾蒙蒙的，灯笼晃过去，就能刷出一点色彩？想要看什么东西，得举着灯笼凑近了看？然后看到各种恐怖细节？” 　　“对，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 　　“祝老师，彼岸花是不是类似菊花的造型？” 　　祝衍琢磨：“菊科的花球形状也可以，主要是取红色……不对，彼岸花最好还是采用石蒜科草本植物，比较适合栽种在河岸边，红彤彤一大片铺过去，比较有血色味道。” 　　“好好，我这就调整。” 　　“祝老师，NPC这块……” 　　“祝老师，灯笼的形象……” 　　“祝老师……” 　　一边说一边改。 　　鬼门关、忘川河、黄泉路、奈何桥…… 　　两个小时时间，将将改到奈何桥桥头。 　　接下来就要等下午了。 　　众工作人员全都过来加了他好友。 　　祝衍看他们的等级从40+到100的都有，不解：“你们这么多自己人玩游戏，游戏里的各种职业属性任务怎么都没透出去一点。” 　　一年多了啊，玩家都跑光了。 　　钱超苦笑：“没办法，工作人员有限制的，不能在玩家发现之前抢首杀。” 　　其他人： 　　“我们也想搞，但是我们拿了首杀就得挨罚了。” 　　“这一年多我们都恨不得逼着朋友上线了，急死了。” 　　“一个个蠢得跟猪似的，连游戏都没摸入门！” 　　“就是，在旁边看得急死人！” 　　祝衍：“……” 　　他忙问，“那我现在算工作人员，地府的地图我进来是不是也不能首杀？” 　　钱超：“祝老师，你已经完成了地府的首杀了。” 　　祝衍：“？” 　　钱超：“我们根据你推测出来的地图和任务奖励，给与了你对应的香火值，以后你到地府有优先福利——当然，后续任务你就不能再抢跑了。” 　　意思是前面做的任务都算，后面就不能借工作得到的消息提前偷跑了。 　　祝衍懂了，点头：“好，那我以后注意一下。” 　　钱超：“没事哈哈，你现在是我们游戏的招牌呢，等我们地府的地图开发完毕，要是还没人进来玩儿，我们可以把你前面的任务场景剪几个下来，借你的手发布出去。” 　　祝衍：“……” 　　想到林易对他的数据信息全方位管控，他道，“我有拍摄存档，等你们搞定了地府地图，我就可以发。” 　　假装是他存档，省得给林易找麻烦。 　　钱超几人大喜：“那就更好了。” 　　跟众人告辞，祝衍踩上工作人员给他做的传送块，再次返回方才待着的荒郊野外。 　　林易还站在方才的林荫下。 　　阳光很好，无风，草木都是安安静静的，连洒在地上的树影都没有丝毫动静。 　　站在光影交接处的林易，仿佛跟环境融为一体……很有那种树木石头的味道。 　　祝衍视线刚过去，还没踏出圈子呢，林易就动了。 　　转头看向他这边，手也朝他伸出。 　　祝衍立马丢开那一瞬间的诡异感，飞奔过去：“哥哥。” 　　“嗯。”林易勾住他的腰把他抱进怀里。 　　祝衍顺手扶上他胳膊，想起什么，连忙回头看——方才的传送圆块、周围的数据模块都不见了。 　　周围只有青山绿树和草坡地。 　　“宝宝看什么？”林易问。 　　祝衍转回来，解释道：“工作人员刚给我送过来的，我怕他们看到——不是嫌弃，是有点不好意思。” 　　林易摸摸他脑袋：“他们看不到的，他们只是根据你的ID账号所在坐标进行数据传送，如果不特地抓取这一块的数据，是看不到这里的情况。” 　　祝衍恍然：“这样啊。” 　　林易：“而且，我给你的数据做了屏蔽处理，你在游戏里的所有画面都需要我开放权限才能查看……第三视角除外。” 　　祝衍：“第三视角，是指别人拍摄的吗？比如在城镇里遇到的人，或者朋友跟我们一起的时候。” 　　林易：“嗯。” 　　也就是说，只要他跟林易一起，所有画面都是私密的。 　　祝衍弯起眼睛，一把抱住男人，仰头：“嘿嘿，那我抱一下。” 　　林易黑眸看着他，慢吞吞道：“宝宝，我想舌忝你。” 　　祝衍：“……” 　　果断收回手，“我该去刷技能了。” 　　林易：“。” 　　有林易在，祝衍又不用自己满地图找怪了。 　　但适合他的怪物在另一片山头，俩人得走一段时间。 　　祝衍也不着急，牵着林易的手溜溜达达往前走，顺便聊天。 　　“哥哥，你在哪里啊？” 　　林易：“目前还在系统，还需要一点时间才能出来。” 　　祝衍懂了。估计就是那个网络安全系统的单位。 　　“我是问你在哪个星球……不是，你要离职？” 　　林易：“在中丨央星，没有。” 　　祝衍松口气：“那你说什么出来？我还以为你要离职呢。” 　　林易：“钱还没赚够，还没买房子。” 　　祝衍：“……” 　　是指这个啊。 　　他惊了，“你不会是真想买几百万的房子吧？” 　　林易：“当然。” 　　祝衍：“……你难道是富N代？” 　　林易停顿两秒：“没有，我是第一代。” 　　祝衍：“……那你攒了很多钱？” 　　林易：“目前存款28300。” 　　祝衍：“……” 　　翻了个白眼，“你才两万八的存款就敢想几百万的房子了？你还敢看不起我的视频收入。” 　　林易老实道：“以前不需要用钱，以后要照顾宝宝。” 　　祝衍：“。” 　　他开始琢磨，“我现在有工作有收入，我跟你一起攒。我们也不用奔着几百万的房子去，普通小房子就行了……也不知道这个游戏顾问项目能分到多少钱。” 　　林易：“预估在7万-37万之间。” 　　祝衍：“这么多……不是，波动这么大的吗？” 　　林易：“根据用户留存和评分计算的，参考的数值比较多。” 　　祝衍：“噢，行吧，最低档也已经很多了。等这个项目结束，我就可以尝试出去找工作。” 　　林易：“不可以。” 　　祝衍：“？” 　　林易：“你必须在室内待着，直到我给你开放权限。” 　　祝衍：“？？” 　　“你要把我锁在屋子里？” 　　林易：“对。” 第44章 　　祝衍不认为呆成这样的林易会玩什么囚禁play。 　　不说别的，俩人压根不在一个星球上，囚禁啥啊。 　　所以他很奇怪。 　　“为什么我不能出门？” 　　林易认真：“宝宝你忘了，我说过，你需要保持目前的生活节奏，保证每天的活动量和休息就可以了。” 　　祝衍：“……保持目前的节奏就是不能出门吗？” 　　林易：“当然。” 　　祝衍：“……虽然我没什么出门的必要，但你这么说我很容易逆反的，我可能就要出门了。” 　　林易不明白：“你出门会生病，为什么要出门？” 　　祝衍：“？” 　　他想起了昨天的安全防护警报。 　　“你不是说我身体没什么问题吗？” 　　林易：“不出门就没问题。” 　　祝衍：“……我总不能一直不出门吧？” 　　林易：“按照你目前的恢复进度，预计128天后可以恢复到最佳状态，到时可以短暂出门。” 　　祝衍：“……噢，你是这个意思啊。” 　　林易：“嗯。” 　　祝衍抱住他胳膊，嘿嘿笑：“哥哥你真会照顾人，感觉像多了个妈妈，特别有安全感。” 　　林易呆住。 　　祝衍笑倒：“哥哥我只是比喻，我这是表扬你照顾我呢。” 　　林易直勾勾看着他：“我做得很好吗？” 　　祝衍连连点头：“很好，连我没想到的地方都帮我处理好了，简直太好了。” 　　林易语气肯定：“宝宝喜欢被照顾。” 　　祝衍：“额，也不算。” 　　他解释，“要是普通朋友这样做，就属于越界了，会让人不舒服的，但你是我男朋友啊，你照顾我，就是喜欢我呢，我为什么不高兴？” 　　会想到他的情况特殊，给他做数据加密防护。 　　会关心他的身体，给他做安全防护预警。 　　会根据他的能力，给他找工作。 　　这样的男朋友，挑着灯笼都找不到好嘛。 　　林易懂了：“嗯，我只照顾你。” 　　祝衍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嘿嘿，以后我也照顾你。” 　　林易：“不用。” 　　祝衍瞪眼：“为什么？” 　　林易认真脸：“你只要给我抱、给我舌忝——” 　　再一次被捏住嘴。 　　祝衍：“……你说话克制点，被人听到怎么办？” 　　被林易这么一说，好像俩人每天都在鬼混似的，明明他俩啥也没干……亲嘴都做不到呢。 　　林易点头：“我懂，这是情话，只能说给你听。” 　　祝衍无语：“我也不是很想听。” 　　林易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以后我应该直接做，不要说出来？” 　　祝衍：“……不是。” 　　林易停下来了。 　　他握紧祝衍的手，金属质的声音透着几分冷硬：“不能说也不能做？我是你的男朋友，为什么不能？” 　　祝衍头疼：“我不是这个意思。” 　　林易盯着他：“那是什么意思？” 　　祝衍：“你别生气——不是，哥哥，这些话是要看场合的。日常说太……下流了，你什么时候见过别人当众亲热、当众说荤段子的？” 　　林易：“噢。” 　　冷意消失，“视频资料里，这些话确实都是在亲密接触的时候说的……我懂了。” 　　祝衍：“……” 　　感觉他并不懂。 　　算了，以后……的时候再说吧。 　　“走了走了，我下午还要工作，我们抓紧时间。” 　　“好。” 　　再次出发，不到半个游戏时，俩人翻过了小山坡，抵达新的刷怪点，开始技能练习。 　　他现在35级，入职的时候送了一套蓝品的儒生服，加了不少防御和体质。 　　林易这次给他找的、练手的怪是36级的狐狸，速度快、攻击高，适合他套技能。 　　按照林易的规划，他的打怪流程应该是： 　　给自己刷一个“鼓舞”提升战力； 　　再给狐狸刷一个“聆训”减速； 　　然后开始扔他的职业技能，三次； 　　“聆训”冷却结束，补一个。 　　从第二步到第四步作为一个套组，循环三次后，补一个“鼓舞”。 　　非常完美。 　　但“聆训”只持续一秒，一秒后，狐狸就能扑过来挠他。 　　要是被狐狸抓上一爪子，祝衍会掉血108-158不等。 　　而他的总血量只有1200+，还不够狐狸十爪子。 　　最主要的是，狐狸挠他贼疼。 　　所以，他根本做不到林易所说的“简易刷怪流程”。 　　“聆训”效果结束，狐狸窜过来，他立马扭头大叫着飞逃，跑远了想起来放技能，又边跑边胡乱扔，三次中了一次。 　　接着林易提醒他该放“聆训”降速了，祝衍很听话—— 　　但把“聆训”扔空了。 　　林易：“……” 　　祝衍：“啊啊啊啊——完了完了——” 　　飞快逃跑，还是没躲过，又被狐狸挠了一爪子。 　　林易：“……” 　　祝衍一边“啊啊啊”一边带着狐狸绕圈，就这么东掉一个技能、西掉一个技能的情况下，耗时19分游戏时，在剩下一丝血皮的时候，终于磨死了一只36级的狐狸。 　　林易：“……宝宝我们换一种怪吧。” 　　祝衍抓起狐狸尸塞进包裹，不解：“为什么？” 　　林易：“宝宝你的技能2/3落空，冷却时长没有搭配好，要是按照你这个速度，你大概需要7天才能将技能提高一级。” 　　祝衍：“……肯定是你安排的打法不对，正常人怎么能兼顾逃跑、计算技能冷却和放技能的准确度。” 　　林易铁面无私：“按照目前玩家的数据，30级以上的玩家有72%可以做到，50级以上的玩家有87%可以做到。所以，这是你的问题。” 　　祝衍：“……” 　　他恼羞成怒，“你不爱我了！！” 　　林易：“？” 　　他停顿了几秒，恍然，“宝宝你放心，虽然你的技能和走位一塌糊涂，我还是爱你的。” 　　祝衍：“……” 　　林易：“前边坡地有速度比较慢的刺猬——” 　　“我不，”祝衍磨牙，“你不是说这个狐狸最适合我练习减速技能吗？就打这个。” 　　林易：“……好吧。” 　　祝衍：“你这什么语气？” 　　林易一本正经：“资料上有提到，如果对象坚持要做某件傻事，只要不是危及生命财产安全，作为男人，应该无条件支持，这是保持爱情的最佳相处方式。” 　　祝衍：“……” 　　气得冲过去给他好几拳。 　　林易淡定地扶着他，还趁机薅他脑袋。 　　祝衍：“……” 　　算了，跟呆子计较他也成呆子了。 　　报复性偷掐了把男人的腰侧软肉，他扭头去找下一只狐狸。 　　林易：“。” 　　接下来，在林易不厌其烦地指导下，祝衍接连不停地刷了二十几只狐狸，终于把节奏稳下来。 　　虽然技能还会放空，好歹能卡住两个辅助技能的冷却时间了。 　　也差不多该准备上班了。 　　祝衍拉着林易找了块平整草坡坐下，俩人分吃一只之前存下来的叫花鸡补充精力值。 　　吃了两口，祝衍想起前面的问题，问林易：“我现在厉害了吧？都能卡住冷却时间了。现在我还需要七天才能升级技能吗？” 　　林易：“不用了，可以提前一天。” 　　祝衍腰杆都挺直了：“哼，等我晚上再练练，肯定又能提速。” 　　林易：“宝宝真棒。” 　　祝衍挥舞着鸡腿教他：“这个结果告诉我们，人的潜能是无限的，数据不能代表一切！” 　　林易：“噢。” 　　祝衍：“你噢什么，你应该说‘对’。” 　　林易：“对。” 　　祝衍：“所以，我现在是不是在30级玩家的72%里面？” 　　林易：“没有。” 　　祝衍：“……” 　　这男朋友不能要了。 　　林易：“宝宝你一直看着我，是不是想舌忝我？” 　　祝衍：“……没有。” 　　他那分明是瞪。 　　林易：“我想。” 　　祝衍把没吃完的鸡腿塞他嘴里：“舌忝这个吧！” 　　林易：“。” 　　吃喝瞎闹了一通，就到了上班时间了。 　　管理员邀请弹窗弹出来后，祝衍拉了拉林易的手：“哥哥，我去忙了哦。” 　　“嗯。”坚持要有一个分别拥抱的林易低头看他，“有问题就问我。” 　　“好。”祝衍拉开自己腰上的胳膊，走开一步，顿了顿，又转回来，拉起林易的手，在他手背上亲了口，弯起眼睛，“哥哥晚点见~” 　　林易：“！” 　　反手要抓他。 　　祝衍已经点下确认按钮，笑着跑进传送圆。 　　光影闪过，面前画面变成了上午构建到一半的奈何桥，还有熟悉的一群工作人员。 　　祝衍压平嘴角，开始进入工作状态。 　　…… 　　因为上午少了一个小时，下午他主动补上。 　　桥梁的细节、孟婆的装束装备、忘川河上的孤舟、 　　转生台的造型位置……等细节逐一完善。 　　三个小时高强度专注、以及连轴不停的说话，结束的时候，祝衍快累死了。 　　钱超等人估计也想到昨晚的安全防护，一点不敢拖延，到点了立马放他出来，还叮嘱他不要再玩游戏，需要下线了。 　　祝衍暗忖，怕什么，他有男朋友全程监控数据呢，要是有问题，林易早就提醒他了。 　　踏出传送模块系统，他再次回到跟林易一起吃叫花鸡的地方。 　　林易却不见了。 　　祝衍转了两圈，还跑到山坡另一边查看，确认林易确实不在，才疑惑地打开好友列表。 　　林易的ID却灰了。 　　……不在线？ 　　下线怎么没跟他打声招呼？是遇到急事了吗？ 　　既然林易不在，忙了一下午的祝衍也不想玩了，拉出系统面板，下线。 　　虽然都是用游戏仓，但工作跟游戏果然不一样。以往他能玩一整天的游戏都不觉得累，下午三个小时的工作就累得不行。 　　从游戏仓爬出来，祝衍捏了捏眉心，拿毛巾擦了擦身体，回房躺下，没几下就昏睡过去。 　　一觉睡醒，手环显示：凌晨2:12。 　　祝衍：“！” 　　林易怎么没喊他？ 　　打开手环，林易的窗口没有一条信息。 　　祝衍：“？” 　　人呢？ 第45章 　　室内光线慢慢转亮，祝衍揉了揉眼睛，爬下床。 　　手环突然震动。 　　祝衍：“？” 　　林易：宝宝怎么起来了？ 　　祝衍：“！！” 　　立马回拨过去。 　　林易秒接。 　　祝衍：“哥哥你这个点怎么没休息？还有，你怎么突然不见了，也没跟我说一声。” 　　林易：“。” 　　祝衍：“哥哥？” 　　林易的声音透着金属质的沉冷，且缓慢：“宝宝勾引我。” 　　祝衍：“……” 　　立马挂断视讯。 　　他从游戏仓出来直接上床，没穿衣服来着。 　　当即要下床翻衣服。 　　林易：宝宝不睡了吗？ 　　林易：宝宝要起床吗？ 　　林易：按照生物钟，你这个时间应该休息。 　　祝衍：“……” 　　有道理。 　　但是…… 　　祝衍：我从五点多睡到现在啊，我估计睡不着了[大哭.jpg] 　　祝衍：明天完了，明天还要上班呢[大哭.jpg] 　　祝衍：都怪你，突然失踪也不打声招呼[大哭.jpg] 　　林易：…… 　　林易：对不起宝宝，出现突发事故，我没来得及跟你说一声。 　　祝衍：你没事吧？ 　　林易：没有。 　　祝衍松口气。 　　林易：宝宝上游戏吧，全息系统可以帮助你进入浅层睡眠，保证你明天的精力。 　　祝衍也觉得是。 　　衣服也不用穿了，直接上线。 　　刚出现在游戏里，他就被林易抱住了。 　　“宝宝。”林易紧紧搂着他，“我太久没见你了，我要舌忝。” 　　祝衍：“……别闹，加起来也就十个小时。” 　　林易：“。” 　　祝衍努力严肃脸：“我可没答应你分别后可以舌忝。” 　　林易：“。” 　　…… 　　祝衍半仰着头靠在树干上，艰难吞丨舌忝对方的手指。 　　抓着男人胳膊的手指湿漉漉的，连手背手腕都泛着水光混着浅浅牙印，至今还没被系统刷掉。 　　林易再一次怼进一根手指后，祝衍察觉不对，吐出来，睁开眼，直视男人深不见底的黑眸，气道：“你还来？” 　　欺负他闭着眼睛看不见吗？他又不是不会数数。 　　起码过了十五根手指……这家伙得寸进尺啊！ 　　林易紧搂着他，语速稍快：“宝宝，我还想要。” 　　祝衍：“……我累了。” 　　林易：“宝宝你撒谎，你的身体数据——” 　　祝衍捂住他的嘴：“可以了，别说了。” 　　他也很无奈，“你既然能看到数据，就知道不能继续下去啊。” 　　林易：“为什么？” 　　祝衍：“难道你不想继续吗？” 　　林易：“我想。” 　　祝衍：“所以我们不能继续。” 　　林易：“？？” 　　祝衍没好气：“我们亲密度又不够，也不能线下……继续，现在继续什么？啥都不能做，越继续越难受。” 　　林易停顿两秒，似乎终于懂了：“宝宝想跟我交丨配。” 　　祝衍：“……倒也不用说的这么难听。” 　　林易：“噢，好的——宝宝想跟我做丨爱。” 　　祝衍：“……” 　　林易：“宝宝再等等，按照目前进度，我们只需要再等134天就能做丨爱了。” 　　祝衍：“……” 　　他捂脸，“哥哥你说话真的不能稍微委婉一点吗？” 　　他从小接受的教育真的没有那么开放。 　　林易：“哪个词语需要委婉？做丨爱吗？”停顿两秒，虚心请教，“委婉的说法是哪个？” 　　祝衍眨眼，跟着琢磨：“亲热？亲密接触？” 　　林易：“这两个词的含义太广泛了，我们天天都在进行，不足以形容你现在的状态，你现在是渴望我的插丨入，渴望我跟你做丨爱。” 　　祝衍：“。” 　　这个说法更狂野了。 　　狂得他竟然不知道怎么接话。 　　林易紧抱着他：“我也想，但是插丨入项的压力测试一直过不去。” 　　祝衍不想回答的。 　　但他真的很好奇—— 　　“这种事情，怎么测？还有游戏仓，全息状态真的能模拟这种、唔、互动的感觉吗？” 　　林易：“普通游戏仓不能。” 　　祝衍：“……还有不同种类的吗？那我的游戏仓岂不是也不行？” 　　林易：“嗯，有些游戏仓会配备成人模组，或者个人自行加装感应器。” 　　祝衍听懂了。 　　他震惊：“你的意思是，要在游戏里互动有那个感觉，必须使用感应器？不是，怎么用？” 　　林易道：“有套式的、也有嵌入式的，看个人需求。” 　　祝衍：“……” 　　这世界…… 　　全息世界…… 　　他震惊，“不会有人利用这个网上卖Y吗？” 　　林易：“宝宝，我们每天牵手拥抱、每天相处时间平均8-16小时，至今我还不能脱你的衣服、亲你的嘴巴。” 　　“如果这些人愿意付出3个月以上的时间，只为了进行交丨配，那这个交丨配活动不会被当做交易，只会被认定为爱情游戏。” 　　祝衍：“……确实。” 　　“等等，那嘴巴内部为什么有触感？按照你这个逻辑，应该嘴巴里也有一个感应器。” 　　林易：“在481年前，生活类全息游戏的玩家确实需要口丨含感应设备进入游戏。” 　　“全息触感大部分集中在脑部，为了让玩家能体验到真实的食物口感和味道，科学家们早在481年前就攻克了大脑负责口腔的神经单位，所以现在的游戏仓基本都配备了相关的感应触发器。” 　　祝衍：“……这样啊。” 　　他开始苦恼，“看来我们还得准备买感应器啊？虽然还要好久——” 　　“不行。”林易却道。 　　祝衍：“？” 　　抬头看他，不解，“你不想跟我、咳、亲密接触吗？” 　　林易：“想。” 　　他微微皱眉，“不管是加装模组还是特殊感应器，都需要智脑探测设备协助测量性丨器丨官和高丨潮丨点，生成数据模组再进行制作，我不喜欢。” 　　祝衍：“！” 　　顿了下，他转过弯来，“用设备测量？那不是挺好的吗？” 　　林易：“那是低端智脑设备！” 　　祝衍不明白他的愤怒点：“总比让别人测量好吧？” 　　林易：“测量数据还会被发给相关工作人员建模制作！最终感应器到你手里之前，至少需要经过四部智能设备、17个工作人员的手！！” 　　祝衍：“……啊？所以？” 　　林易盯着他，语气生硬：“那是你的性丨器丨官数据和高丨潮丨点数据！！怎么可以被看到？！！就算我能截取智脑设备，其他人呢？！” 　　祝衍：“……不然怎么办？” 　　林易搂紧他：“宝宝放心，我查完视频资料、确认了性丨交方式后就提交了仿真制作需求，今天我突然下线，就是因为他们不肯通过我的需求，我把他们的程序全部锁了，他们断我电源。” 　　祝衍吓了一跳，忙抱住他：“你没事吧？” 　　林易勾了勾唇，搂紧他，还用手轻拍他后背：“放心，我赢了，最晚134天后我就能跟你交丨配。” 　　祝衍：“……不要一口一个交丨配，我又不是种猪！！” 　　林易：“噢。” 　　祝衍：“不是，你怎么这么大脾气？你现在管着安全系统，他们忌惮你，要是以后你退下来了，怎么办？” 　　林易：“他们不敢，他们承担不起后果。” 　　语气平静，声音也是平日好听的金属质。 　　平日跟祝衍说话会显得呆呆的，这一句却透着股机械质的冰冷。 　　祝衍忍不住抱紧他。 　　林易黑眸动了动，视线落在他眼睛上：“宝宝？” 　　祝衍：“哥哥不要意气用事啊，我们可以慢慢来，你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周围好像起了风，林易的头发飘起几缕。 　　“好，我听宝宝的。” 　　祝衍放心了不少，继续方才的话题：“你去申请制作，不也是把你的数据给别人看了吗？” 　　怎么林易要做仿真、咳咳、设备，他却不行？ 　　林易呆住了。 　　两三秒后，他再次开口，语气懊恼：“宝宝对不起，我想插丨入你只能——” 　　被捂住嘴。 　　祝衍尴尬死了：“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安排就行！不用跟我说你的想法！！” 　　林易闷声：“噢。” 　　祝衍这才松开手。 　　“我也要努力赚钱！”拉起林易的手，他意气风发地走下坡，“走，我们继续刷狐狸！” 　　林易：“宝宝，你刷狐狸跟你赚钱并没有必然的关系。” 　　祝衍：“……我就不能当个游戏主播吗？等我的技术大成，我就可以拍很多攻略视频，打怪的、刷BOSS的，靠风丨骚的走位、牛X的技能卡点制霸全服！！” 　　林易：“宝宝，我记得你的过往检测报告不含有幻想症和精神分裂症。” 　　祝衍：“……” 　　砰砰几记闷响。 　　“林易，你要是再打击你对象，你会没男朋友的。” 　　林易：“。” 　　“宝宝的走位最风丨骚、技能卡点最厉害，肯定能成为全服最厉害的游戏主播！” 　　祝衍：“……” 　　把呆子教成这样，怎么不算是一种成功呢？ 　　说话间，俩人已经回到狐狸刷新点。 　　祝衍松开林易，摸出毛笔，在心里过了一遍流程，自信地扔出第一个“聆训”技能—— 　　祝衍完全没想到，睡了一觉的他，所有技能跟状态跟着睡回十个小时前，技能过半走空、卡点失败，他再一次顶着血皮磨死狐狸。 　　林易叹气：“宝宝，要不我们做一个错误集锦视频吧，我查了25831名月收益过千的游戏主播，其中12%的主播就是走犯错路线，反响还不错。” 　　祝衍：“。” 　　一定是凌晨三点的游戏时间影响了他的发挥。 　　连着磨了三个游戏时的狐狸，祝衍的走位和卡点才堪堪回到中午的状态。 　　接下来，林易就不让他刷了。 　　距离他9点上班还有三个小时。 　　林易带着他翻过山坡，走进一家农户家里，给NPC付了20青币，借了一间房给祝衍休息。 　　等NPC出去，林易关上门，祝衍好奇打量四周：“我还以为你要让我刷几个小时狐狸，刷到上班呢。” 　　林易：“游戏状态时，大脑只能处在浅表层睡眠，对日常来说足够了，但你的身体比较虚弱，9点还要工作，最好再补充一个短时深层睡眠。” 　　祝衍好奇摸了摸NPC家里的简陋木架床：“在游戏里找床休息就有效果吗？” 　　林易：“嗯，房间内都可以，户外的话需要有专门的入睡工具，比如床或者卧榻，这种地方和工具补充了助眠程序，可以直接让玩家进入深度睡眠，很适合各种睡眠障碍、精神疾病类的人群。” 　　祝衍弯起眼睛：“好，那我睡一会。” 　　在床上坐下，拉住他的手，“哥哥一起吗？不然你明天也没精神休息。” 　　林易：“不会——”顿了顿，果断坐下，“好。” 　　祝衍问：“亲密度不够可以躺一起吧？” 　　林易：“可以。” 　　带着他躺下，再把人勾进怀里，“还能抱着睡。” 　　祝衍：“……” 　　在他怀里转了个身，俩人保持面对面的状态。他微微皱眉，“这样抱好别扭，胳膊感觉压着了。” 　　林易立马动手，把他的身体重新摆了一个角度。 　　然后问：“这样可以吗？舒服吗？” 　　经过他的调整，祝衍是侧着半身背靠在他胸膛上，他的胳膊从后面圈上祝衍的腰。俩人的胸背紧紧贴着。 　　祝衍动了动，点头：“这样确实舒服多了，不过，你怎么这么熟悉？你不是没交过对象吗？” 　　林易：“视频资料里这个动作出现的概率高。” 　　祝衍顺口：“文艺片吗？这样抱着说话确实感觉浪漫。” 　　林易：“你喜欢说话？” 　　祝衍：“没睡当然要聊天啊，要是前面有扇落地窗，俩人看着窗外的星星月亮说话，多浪漫啊。” 　　林易：“啊，那我需要再增加测试项目了。” 　　祝衍：“？” 　　“什么意思？” 　　林易：“我还有很多压力测试没通过，现在连插丨入你的拟态模块都没办法保持逻辑性和思考能力，估计没办法陪你说话。” 　　祝衍：“？？” 　　林易：“宝宝放心，我会加大测试力度，尽快完成测试的。” 　　祝衍：“……” 　　他真的不想明白林易口中的测试项目是什么。 第46章 　　祝衍准备给林易来一番思想教育，手肘刚撑起来，就被林易一胳膊勾回去。 　　“宝宝？”他发出疑问。 　　祝衍：“我说几句话。” 　　林易：“睡醒再说，你该休息了。” 　　祝衍挣扎：“就几句。” 　　林易直接捂住他眼睛，胳膊更是紧搂不放：“宝宝乖，睡醒再说。” 　　祝衍：“……” 　　嘟囔，“你这样显得我很幼龄，能不能换个称呼。” 　　林易：“嗯嗯，在别人面前换掉，不然你会害羞。” 　　祝衍：“就不能全换了吗？” 　　林易：“可是我喊你宝宝的时候，你的情绪是快乐——” 　　“可以了。”祝衍羞愤，掐他胳膊，“别说了，睡觉。” 　　林易：“噢。” 　　祝衍气不过，又狠狠掐了他两下。 　　林易：“宝宝不要摸我，我会想舌忝你。” 　　祝衍：“……” 　　他为什么要跟一个呆货计较？？ 　　哦不对，现在是黄黄的呆货。 　　他闭上眼。 　　——等等。 　　他睁开眼，拍林易胳膊：“哥哥，为什么你做那个仿生模块，你同事领导们不批啊？这不是私人需求吗？” 　　林易老实道：“我没钱，我让他们付钱。” 　　祝衍：“…………………” 　　这简直…… 　　脑补一下，自己员工买“情丨趣用品”却要走公账，换成他，他也会气死。 　　他突然非常同情林易的同事领导们，“他们，嗯，真是辛苦了。” 　　遇上这么一个呆子。 　　林易不解：“他们怎么会辛苦？” 　　祝衍：“……连你这个要求都答应了，可见他们真的很包容你，你工作认真点。” 　　林易：“我并不是第一个提出模组需求——哦，我是自主提出的，他们都是工作人员负责的。” 　　祝衍：“……你们公司……福利挺好……” 　　林易：“确实，按照数据和推荐指数，我们集团的福利排在全联盟30名以内。” 　　祝衍恍然：“怪不得。” 　　林易手指滑动，再次覆在他眼皮上：“现在可以休息了吗？” 　　金属质的嗓音比平日低沉，仿佛带了几分无奈。 　　“……噢。”祝衍不自觉摸了摸耳朵。 　　男朋友的声音真是……耳朵要怀孕了。 　　林易的手指突然移过来，覆在他手背上，轻抚他耳朵：“怎么了？” 　　祝衍微窘，连忙拉下他的手：“没事，睡吧。” 　　林易也不问，“嗯”了声，反手握住他。 　　祝衍唇角上扬，闭上眼睛。 　　不愧是增加了助眠系统的全息装备，闭眼不过几个呼吸，他就开始困乏，很快睡了过去。 　　再次睁眼，不是被叫醒的。 　　是被手指上的触感吵醒的……林易这家伙又抓着他手指折腾。 　　他睁开眼，无奈：“哥哥。” 　　林易胳膊收紧，另一手还捏着他的手不放。 　　“你醒啦？” 　　他理直气壮地，“你睡了2小时42分，表示我们分别了2小时42分，需要一个重逢的亲密接触。” 　　比如搂抱，比如舌忝。 　　祝衍：“……” 　　挣扎转身，无视林易直勾勾的黑眸，双手开弓，掐住他的脸左右外扯。 　　林易：“。” 　　祝衍顺利下床。 　　无视后边步步紧跟的家伙，他仔细查看NPC房间。 　　林易不解：“宝宝你想找什么？” 　　祝衍：“看看有没有任务啊线索啥的？我没想到这游戏还能进NPC房间，我以为除了任务NPC，其他房子都是只有框架的呢。” 　　林易：“有些确实是框架，但大部分NPC的房屋都是真实的，因为NPC的演化程序是搭配背景、历史剧情，如果没有配套的关系网络和场景，NPC的性格演化会比较慢。” 　　祝衍好奇：“所以在NPC眼里，他们是真实存在这个世界里的？” 　　“可以这么说。” 　　祝衍：“那玩家们动不动就消失、动不动使用技能的情况，在NPC眼里算什么？” 　　林易：“这一块在游戏创建时就会套进背景里，在NPC眼里，玩家们都是游历世界、带有天生异能的异人，突然消失是使用了异能。” 　　祝衍啼笑皆非：“还挺合适的。” 　　林易摸摸他的头：“全息游戏已经发展了几百年，这些设定都是各大游戏经常套用的，以后你多玩几个游戏就知道了。” 　　“嗯嗯。等这游戏玩通关了，我们再一起挑个别的游戏去试试。” 　　“好。” 　　告辞了NPC一家，俩人准备回去狐狸刷新地，还在路上，就到了九点。 　　祝衍抱了抱林易，踏上传送圆块，继续去工作。 　　今天开始捏六道轮回和十八层地狱，每一层的刑法罪名各有区分，祝衍记不全，只翻出了11个，剩下部分就跟大伙一起商量，补齐了18个。 　　三个小时一晃而过。 　　祝衍再次疲惫走出模组模式。 　　呆呆站立的林易第一时间动作，伸臂抱住他。 　　祝衍瞬间放松，靠到他身上，叹气：“我怎么这么弱，才三个小时就累成这样。” 　　林易：“脑域工作确实比较容易疲惫，所以工作时长都会有限制。” 　　祝衍：“怪不得。” 　　振奋精神，“走，我们继续刷狐狸。” 　　林易：“我高估了你的脑域精神力阈值，你还需要再休息一会。” 　　祝衍：“啊？在这里——”吗？ 　　面前草坡地突然刷出一张一米多宽、将近两米长的美人榻。 　　流云雕花栏、竹制单翘头、卷珠外翻椅腿，带浮雕，一看就很贵。 　　他，“？？？” 　　林易：“这样你就不需要到处跑了，想休息就休息。” 　　祝衍：“……你哪儿来的？” 　　林易：“买的。” 　　祝衍：“……多少钱？” 　　林易：“2200金。” 　　祝衍：“！！” 　　再往前联想到林易随随便便就给他扔银锭、金锭的举动，他悟了。 　　“我说你堂堂技术大佬怎么存款只有两万八，合着你是赚了多少都拿来游戏里浪费啊？！” 　　林易：“没有。” 　　祝衍：“那你哪来这么多的钱买2200金的美人榻？你天天跟我在一起，还给我买这个那个的，怎么还有这么多金？” 　　林易不解：“赚金很难吗？” 　　祝衍：“？” 　　林易：“刚才3个小时我就赚了511金锭。” 　　他认真道，“网上说了，不养家的男人没有魅力，我很认真在赚钱的。” 　　祝衍：“……” 　　忽略掉那些奇奇怪怪的理论，他直指重心，“你怎么赚的？总不能游戏里能杀人放火打劫吧？” 　　林易老实：“我有数据信息啊，我从梨花村NPC手里购入原材料，送到清宁镇卖出，赚了82金，再从清宁镇购入……” 　　巴拉巴拉一大堆。 　　总结就是，三个小时他确实赚了511金锭。 　　祝衍：“……我以为你这三个小时都在忙工作。” 　　林易：“不会影响我工作。跑地图买卖东西很简单。” 　　祝衍：“……你游戏这么厉害，技术这么厉害，怎么存款只有两万八？” 　　林易：“宝宝放心，不止两万八。” 　　祝衍：“呵呵，我知道，不是两万八，是28300嘛。” 　　林易：“已经有1346700了，再过几天就能养你了。” 　　祝衍：“！！！” 　　“草，你打劫银行了？！” 第47章 　　林易：“宝宝，打劫银行获得的收益是赃款，不能拿来养你的。” 　　祝衍：“重点是这个吗？！！” 　　抓住他衣领，下意识压低声音，“你那些钱怎么来的我不管，赶紧给我退回去。” 　　林易疑惑：“为什么要退？” 　　祝衍咬牙：“你这个呆子，再缺钱也不能做违法的事啊，我要跟你在一起，又不是要跟你一起蹲大牢。” 　　林易恍然：“你以为我的钱是违法所得？” 　　祝衍：“不然呢？正常人谁两天赚一百多万？用脚趾想都知道不可能啊。” 　　林易：“噢，宝宝你说的没错，我确实不是正常人。” 　　祝衍：“……别闹，快说这钱怎么回事！” 　　急死人了，还开玩笑。 　　林易：“宝宝放心，我对比过目前遵循的所有法律文件文书和联盟政策，没有踩任何法律线，每一分钱都是合法的。” 　　祝衍：“……” 　　以这个呆子对数据、以及数据来源的执着，估计……真合法？ 　　他咽了口口水，“所以，你真赚了一百多万？两天？” 　　林易点头。 　　祝衍：“怎么赚的？” 　　林易：“综合πZR经济效应、WZ线性曲数%￥&￥%&联盟经济条约……我投入了1000块当本金，利用@#￥%&%￥&*……” 　　祝衍：“……” 　　将近五分钟，林易停下来，道：“就是这样赚的，是不是挺简单的？” 　　祝衍:“……” 　　林易：“宝宝？” 　　祝衍终于开口：“怪不得之前提到房子的时候，你的目标直奔800万的。” 　　原来，实力真的是底气。 　　林易摇头：“我已经看过中丨央星所有在售房产，800万的并不适合，我看中一套独栋别墅，有花园喷泉，还有独立的医疗设施和独立的高压电，适合我们，只需要5300万。” 　　祝衍：“……” 　　“只需要。” 　　他推开林易胳膊，扶着脑袋往外走，喃喃，“我可能还没睡醒在做梦，我怎么梦到我那个只有两万八存款的男朋友说要买5300万的别墅呢？” 　　林易：“……” 　　把他勾回来，“宝宝你现在神志清醒、理智分明，除了疲惫度略高，其他没有问题。” 　　祝衍：“。” 　　他不敢置信，“所以，我真的傍上大款了？” 　　林易停顿两秒，皱眉，指责他：“宝宝，你并没有出卖色丨相给我，我也没有非法享受你的肉丨体，我们是情侣，你喜欢我，我喜欢你，我们的亲密接触是因为爱情，并不是因为财丨色丨交易，‘傍大款’的说法并不能放在我们身上。” 　　祝衍：“……噢。” 　　还没等他脑子转过来，林易就把他推坐到美人榻上。 　　“休息一会，你现在处于疲惫状态，需要深度睡眠恢复。”他道。 　　“啊，好。”祝衍没抗拒，顺着他力道躺下，侧身看他，“那你呢？” 　　美人榻窄，没法躺两个人。 　　林易又摸出一块毯子，给他盖上，道：“我在这里陪你。” 　　祝衍忍不住弯起眼睛，往里推了推，拍拍身边：“你坐着陪我。” 　　林易：“好。” 　　侧身坐下。 　　祝衍趴靠在美人榻翘起的架子上，眉眼弯弯地看他。 　　然后真切地看到林易的喉结滚了一下。 　　祝衍：“？” 　　林易黑眸直勾勾的，声音依旧是好听的金属音：“你该睡觉了，不能再勾引我了。” 　　祝衍：“……” 　　果断闭眼。 　　林易也没再说话，只是拉起他的手，十指相扣。 　　祝衍勾起嘴角。 　　微风拂面、树影婆娑，他慢慢陷入了沉睡。 　　只睡了一个小时，就被吵醒。 　　祝衍淡定地从某人手里抽出自己的爪子，晃了晃，无视上面的水渍，翻身下榻。 　　林易立马跟着起身凑过来，搂上他的腰。 　　祝衍随他，只道：“收起东西收起东西，我抓紧时间打几只狐狸。” 　　两千金锭呢，可不能丢了。 　　“噢。”林易手指都不带动一下，美人榻并毯子就消失在原地。 　　祝衍就拖着大号挂件转向狐狸刷新点。 　　…… 　　接下来的日子，祝衍的日程基本固定，每天工作、刷怪、跟林易黏糊、被林易压着睡觉，再下线休息几个小时、做做简单运动。 　　因为多了工作，他的生活节奏仿佛突然按了快进键，眨个眼的功夫，就过了两周。 　　地府地图、NPC全部确认完毕，剩下就是精修细节和设定任务。 　　钱超很高兴，给祝衍放了两天假，假期之后，他们就要接着攻克药物系统了。 　　祝衍也很高兴。 　　这段时间，晴天几个、饭哥还有问心都来找过他。 　　晴天他们是发现了好玩的任务，要找他一起去玩儿，祝衍因为工作，给推掉了。 　　问心是来问他视频进度，说他最近怎么没发视频，他想追追大佬们的进度之类的，顺便还给他第二笔分成，祝衍跟他聊了几句，就被林易把话题接走，他继续打怪，林易负责解决问心。 　　饭哥是入职成功正式成为酿酒师，不光要酿酒，还要打怪。而且他的输出比较低，基本只有辅助技，想过来跟祝衍俩人搭伙刷技能。 　　祝衍是没问题，但林易不肯，硬是把他跟问心搭上线，把人扔给问心。 　　祝衍无语。 　　他甚至开始怀疑林易以前没有朋友，纯粹是林易自己孤僻、不肯交友。 　　但晴天几个，仿佛是林易先加上好友的？还主动带他们去打怪？ 　　正是休息吃饼补充精力值的时候，祝衍想到这个问题，直接丢出来：“哥哥，你好像不喜欢加好友，也不太喜欢搭理别人，怎么当初晴天几个过来，你就加他们了，还带他们去找怪？” 　　林易：“噢，那是给你推的。” 　　祝衍：“？” 　　林易：“你进游戏的时候什么都不懂，各项系统功能都摸不清楚，NPC也没法帮你。晴天灼灼三人在善恶值榜的前排，人品不错，我做了预估模型，如果你碰到他们，可以获得最大的帮助，是最适合当你队友的人。” 　　祝衍：“……？？” 　　“等下，你之前根本不认识晴天姐他们，你怎么确定他们会过来帮我？以他们的等级，他们根本不会出现在新手村。” 　　林易：“以他们的等级确实不会，但我改了一个任务数据，让他们接到任务跑到玉河村。” 　　他略有些得意，“他们果然救了你，我计算得很正确。” 　　祝衍瞠目结舌：“你是说，他们救我也是你安排的？” 　　林易：“不是，那确实是巧合。” 　　他似乎很高兴，“但你不喜欢他们，跑了。” 　　祝衍：“……啊，对，当时我语言不通，见谁都害怕。” 　　好奇，“我见人就躲，你怎么确定我不会躲你？” 　　林易：“我推算过了，你喜欢黑发黑眼珠的外形。” 　　祝衍：“……” 　　也不算错。 　　“所以你就冒出来接济我了？这是你的工作职责范围？需要给茫然无助的新人适当的新手引导？” 　　林易：“……不是。” 　　祝衍挑眉：“那你为什么冒出来？” 　　林易老实地：“不知道。” 　　祝衍：“不知道？” 　　把脑袋凑到他面前，“有什么不知道的？你是不是喜欢我这张脸？你对我一见钟情？” 　　林易：“没有。” 　　顿了顿，补充，“原来没有。” 　　祝衍饼也不吃了，把饼丢回包裹，跪爬到林易跟前：“那我是哪里吸引了你？” 　　林易努力思考。 　　祝衍揪他脸颊：“这也需要思考吗？快说，是哪里？” 　　林易仿佛终于理清楚逻辑：“因为你的穿越附身。过往确实有相关的文献记载，但我第一次遇上，有跟踪记录的需求和必要性。” 　　祝衍继续揪：“跟踪记录需要跟我组队吗？需要教我说话？需要带我做任务？需要给我钱？” 　　林易被揪得脸颊变形，道：“不需要。” 　　祝衍：“那你为什么冒出来带我！” 　　林易没挣扎，继续被揪：“宝宝，我查不出原因。” 　　祝衍双眼亮晶晶的：“哥哥，你承认吧，你就是对我一见钟情。” 　　林易：“不是。” 　　祝衍：“？” 　　林易拉下他的手，认真道：“我翻了你进游戏后的所有数据，我确定我并不是见到你的第一面就喜欢你。” 　　“我是在读取你的数据过程中生出了新的能量波动，原因未知。” 　　“换一种描述方式就是，我在观测你的过程中产生了情感波动，但怎么引发、什么时候引发，我查不出来。” 　　祝衍愣住。 　　林易发现了，他有些苦恼：“对不起，我是不是没有做好——” 　　【警告！亲密度不足！】 　　红色感叹号出现在他头顶。 　　林易盯着近在咫尺、却无法进一步靠近的祝衍，提醒他：“宝宝，我们亲密度不够，暂时不能亲嘴。” 　　祝衍：“……” 　　拽过绑在头上的浅绿色飘带蒙在他唇上，亲上去。 　　林易黑不见底的瞳孔仿佛收缩了下，呆呆地看着他。 　　祝衍亲完退后几分，看他这样，弯起眼睛，再次往前，隔着飘带“啾啾”两口，然后道：“哥哥，我好喜欢你啊。” 　　林易呆滞两秒，原地消失。 　　祝衍：“？？” 　　说好的压力测试呢？？ 　　几秒后，林易再次上线。 　　祝衍：“哼，你这——” 　　被一胳膊圈着摔进男人怀里。 　　下巴被捏起，浅绿色丝带覆唇……气息交叠。 第48章 　　柔软温热的唇隔着飘带胡乱摩挲。 　　祝衍好笑又无奈，挣扎要起身。 　　林易却不肯松手，贴着他的唇不放：“宝宝别动。” 　　祝衍闷声：“我不唔走，你唔松开。” 　　男人胳膊的力道几乎要把他的腰勒断，嘴巴还这么用力。 　　嘶——林易这蛮牛！ 　　他气愤伸手，掐住林易脸颊狠狠一拽，“唔开我！” 　　林易：“。” 　　终于松开他的唇，胳膊却不放，只拿那双黑眸直勾勾盯着他，仿佛透着几分委屈。 　　祝衍又好气又好笑，安抚般摸了摸他脸颊，道：“我没说不亲，你先松开。” 　　林易停顿两秒，试探般松开了一丢丢力道，眼睛还紧紧盯着他，仿佛只要祝衍有逃跑迹象，他就能瞬间锁住。 　　祝衍无语，爬起来，一屁丨股坐进他怀里。 　　林易立马锁紧他：“宝宝。” 　　祝衍终于不用跪着就随他搂抱，扶着他的脸侧，拉着飘带覆在他唇上，堵上去。 　　林易又激动了，用力胡乱挤压磨蹭。 　　祝衍勾了勾唇角，侧过头，隔着薄纱含住他偏薄的上唇。 　　林易：“！” 　　祝衍弯起眼睛，慢慢口及口允觊觎多时的薄唇。 　　林易：“！！” 　　呆滞仿佛死机。 　　祝衍低笑了声，伸出…，隔着薄纱轻轻勾了勾。 　　林易：“！！！” 　　祝衍斜睨男人，气声道：“哥哥，你不是看过很多——唔。” 　　林易按住他后脑勺，连薄纱带他的唇全部包裹，用力口及口允，迫切又急促。 　　祝衍勾唇，环住他脖子，闭上眼睛，任由对方蛮横汲取。 　　林易愈发用力了，按在他后腰的手开始胡乱搓揉，幅度小，但力气极大。 　　嘴巴更是用力，傻乎乎直压过来。 　　祝衍吃痛，掐他肩膀，小声哼哼提醒。 　　林易放轻力道。 　　祝衍反过来口允他，还伸舌勾他。 　　林易再次激动用力。 　　祝衍又哼哼着掐他。 　　…… 　　亲了半天，祝衍扛不住了，喊了停。 　　林易压根不肯放开他，呼吸急促地追着他的唇，道：“宝宝，还要亲。” 　　祝衍捂住他的嘴，再摸了摸自己的……还行，不疼。 　　轻薄的纱料早就洇成透明。 　　要是在现实里，隔着纱料这样亲，他的嘴唇百分百要红肿破皮的。 　　也就全息了。 　　林易亲吻他手指，另一手按住他后脑勺试图再次贴过来：“宝宝，宝宝。” 　　祝衍放下手：“不行。” 　　林易有点焦躁：“为什么？” 　　祝衍想到他那个“交丨配”用词，顿了顿，道：“我要下线。” 　　林易：“为什么要下线？” 　　祝衍：“唔，处理一下私人情况。” 　　林易：“什么情况？我帮你。” 　　祝衍：“……这个你帮不了。” 　　看了下时间，“我先下了，待会直接休息了。” 　　林易紧抱着他不放：“宝宝。” 　　祝衍：“……” 　　装可怜也不行。 　　覆上薄纱，在他嘴巴上啾了下，“明天见。” 　　迅速下线。 　　林易：“。” 　　…… 　　祝衍洗完澡，又在浴室呆了半个多小时才出来。 　　艰难爬上床，他再一次真切地感受到这具身体有多虚弱，只不过…了一次，就有点站不住了。 　　怪不得林易不让他出门，还要他保持规律的生活节奏。 　　祝衍戴上手环，打开社媒平台。 　　因为他这段时间忙着工作，没有再发布视频，粉丝涨速已经慢下来，即便如此，他的粉丝量也破了百万。 　　林易说这个粉丝量不算多，就算按照巅峰期的数据计算，也没法保证有稳定的月收入。 　　祝衍还是很满意。 　　简单的几个视频已经为他带来了两万多的收益，他不贪心。 　　将林易这两天帮忙剪辑的技能视频检查一遍，确认没问题，他顺手发了出去，然后就准备关屏睡觉。 　　刚关掉社媒平台，就收到问心的信息。 　　问心：鱼哥睡了吗？ 　　祝衍：……没有。 　　祝衍：真不用喊我哥，我没那么大（捂脸.jpg） 　　问心：废话我当然知道，我不喊哥我喊啥？我喊了句小鱼，你家林易那冷眼都快把我戳死八百遍了。 　　祝衍：……你看错了，他脾气好得很。 　　问心：呵呵。 　　问心：跑题了，我不是来跟你讨论这个的。 　　问心：有人来找我，问我怎么接到入职任务的。 　　祝衍：？ 　　祝衍：这不是很正常吗？我看你那个视频下面一堆人问呢。 　　问心：问题就在这里。 　　问心：这人不是在渣浪问的，而是直接联系我的私人通讯码，私人通讯码！他怎么找到的？！ 　　祝衍：啊？ 　　问心：你也知道，入职任务是林易给我的，这人拐着弯过来问我的入职任务是从哪里知道的。 　　问心：你放心，我没把你们供出去，我忽悠过去了。 　　问心：但他问不出来，竟然直接问我认不认识林易、是不是林易男朋友！ 　　祝衍怔住。 　　问心：我就说林易这家伙看起来就是个吃干抹净不负责任的渣男，指不定有多少烂账在外头。 　　祝衍：……哥你当初还搭讪他来着。 　　问心：…… 　　问心：偶尔也会看走眼的嘛。 　　问心：你放心，我没搭理那人，把他骂一顿拉黑了。 　　问心：我把那人的通讯码发你，回头你注意一下，我都不知道他咋找过来的，万一也找到你，你就别理了。 　　祝衍：……谢谢。 　　问心：还有啊……虽然林易大哥很牛逼，但游戏归游戏，你还是要稍微注意点，别最后人财两空了。 　　祝衍笑笑，回他：不会的，谢谢。 　　问心：不是，你怎么一点都不担心？ 　　祝衍暗忖，他家那个呆子要是有这渣人的功力，也不至于亲个嘴巴都要他教了。 　　祝衍：因为我穷啊。 　　完全没有人财两空的烦恼。 　　祝衍：所以，我只要好好享受爱情就可以啦~ 　　问心：……你赢了。 　　祝衍闷笑，回复：还是得谢谢你，谢谢你惦记我。 　　祝衍：我还以为你会比较喜欢林易、会把这事告诉他。 　　问心：自从收了5478条信息后，我已经断情绝爱戒男色了，你才是救我于水火的大好人！！ 　　祝衍笑倒。 　　问心：行了，我就是跟你说一声，既然你放心，那这事你跟林易提一下，我懒得搭理他。 　　祝衍：好，谢谢了。 　　问心：[飞吻.jpg] 　　结束对话。 　　祝衍看看时间。还不到10点。 　　比平时早下线好几个小时，却比平时还累。 　　祝衍犹豫了下，还是没视频，而是给林易发信息。 　　祝衍：哥哥 　　林易秒回：宝宝 　　祝衍抿了下唇，压下上扬的嘴角。 　　然后慢悠悠发信息—— 　　祝衍：问心说，你的旧情人找他打听你的情况呢[气鼓鼓.jpg] 　　林易：宝宝别生气。 　　祝衍：？ 　　祝衍：真是旧情人？ 　　林易：不是。 　　林易：那是安全部的员工。 　　祝衍松口气：那你跟我说什么“别生气”？我还以为真是旧情人呢。 　　林易：你不是生气了吗？ 　　林易：你刚才发生气的表情了。 　　林易：是不是我刚才亲得太用力了？ 　　林易：宝宝别生气，我下次会轻一点的。 　　祝衍：…… 　　祝衍无奈回复：我没生气，那只是表情，而且不是因为亲。 　　他就说林易呆吧，连重点都没抓住。 　　这种呆子要能搞出风流债，那才叫奇怪呢。 　　林易：噢。 　　然后就不说话了——就不说话了！！ 　　祝衍无语，把话题拉回来：那些安全部的人，跟你一个部门的吗？ 　　林易:有部分业务重叠。 　　祝衍暗忖，那就是不同部门？ 　　他问：他们干嘛打听你的事？ 　　林易：我报账的时候，跟他们说我交男朋友了，他们要查你。 　　林易：你放心，有我在，他们是查不到你的。 　　祝衍不解：我不能接触他们吗？ 　　林易：他们认为我不应该有对象，他们说要找到你让你跟我分手。 　　祝衍：！！ 　　祝衍：他们怎么这么坏？ 　　祝衍：他们是不是不喜欢你？ 　　林易：不知道。 　　祝衍皱眉。 　　以林易这么呆的性格，有可能被霸凌了也不知道吧？ 　　祝衍：我问你，他们会跟你一起吃饭吗？ 　　林易：不会。 　　祝衍：他们会跟你分享生活和好玩的事情吗？ 　　林易：不会。 　　祝衍：他们会跟你一起出去玩，或者一起玩游戏吗？ 　　林易：不会。 　　祝衍咬牙。 　　就是霸凌！！ 　　这帮逼崽子！ 　　他心疼死了：哥哥不要理他们，我们好好的，等我们攒够钱了我们还要住一起，天天在他们面前秀恩爱，气死他们！ 　　林易：好^_^ 　　祝衍怕他不开心，又扯了几个话题跟他闲聊起来，直到他开始打哈欠。 　　林易：宝宝该休息了。 　　祝衍看时间，果然接近11点了。 　　自从开始工作，他每天11点下线睡觉……这样细心又体贴的林易，他怎么可能不喜欢呢？ 　　祝衍止不住嘴角上扬，恨不得透过网络抱着人亲两口。 　　不过，他确实要休息了。 　　祝衍：好，那我休息了，哥哥晚安~~ 　　林易：宝宝晚安。 　　祝衍关了手环躺下，在被子里欢快地滚了两圈，在慢慢转暗的光线下，很快睡了过去。 　　一觉睡醒，还不到7点。 　　祝衍按照平日习惯，洗漱收拾，再做两套操，确认身体已经没有昨晚那种虚脱的感觉，才慢悠悠给游戏仓灌营养剂，关仓上线。 　　画面刚切出来，就被人抱进怀里。 　　祝衍：“。” 　　“哥哥，怎么你什么时候都在线啊？” 　　紧紧抱住他的林易认真道：“我把你的数据信号设置了特别关注，只要你上线，我这里就会有提示。” 　　顿了顿，他仿佛在邀功，“我还把提示信号设置成你的特摄镜头，只要你上线，我这里就会刷出所有角度的你，是不是很浪漫？” 　　……所有角度。祝衍想起那个鼻孔视角了。 　　他嘴角抽了抽，不忍心打击他，含糊道：“你喜欢就好。” 　　林易：“要不要给你也来一套？我可以把我的信号——” 　　祝衍忙打断他：“哥哥，我的技能点升了两级，暂时不用刷了，今天我们去跑任务吧？” 　　林易：“好。” 　　然后不放弃，“宝宝你真的不要我的信号提示吗？” 　　祝衍：“……我以为你现在比较想亲我。” 　　他再喜欢林易，也无法接受鼻孔、发顶的暴击，还是长期暴击。 　　这种浪漫，还是留给林易吧。 　　果然，“亲”字一出口，林易就顿住了。 　　下一瞬，他掏出一捆各种颜色的布料，道：“宝宝我把游戏里所有比较薄的布料都准备了一份，我们来试试哪个比较舒服。” 　　一捆，目测起码30种。 　　祝衍麻了：“为什么要试？” 　　林易认真道：“我回放了500遍昨天我们亲吻的细节，我太用力的时候，你会疼，只是因为我们是队友你才不掉血。” 　　“为了防止外在因素导致你排斥跟我亲吻，我需要做好准备。” 　　祝衍：“……” 　　500遍。 　　这是什么痴汉行为？！ 　　他扶额，“我们不能先努力提高亲密度吗？为什么要测试？” 　　林易：“……按照目前进度，至少还需要47天我们才能亲。” 　　“你说过，爱就要表现出来。牵手和拥抱只是最基本的亲密接触，亲吻才是热恋情侣的日常行为。” 　　他一本正经地，“我们已经在一起34天零6个小时了，我认为我们已经进入热恋期，亲吻是我们必要的亲密接触，但游戏系统阻碍了我们的爱情，我们需要克服它。” 　　祝衍：“……行。” 　　林易黑眸仿佛闪着光，抓起一块粉色薄纱，语速比平日快了几分：“宝宝，那我们开始测试吧。” 　　祝衍视线掠过他手里那一捆布料，不敢置信：“你打算今天全测——”完吗？ 　　话没说完，嘴巴就被覆上薄纱。 　　然后是林易贴过来的唇。 　　祝衍：“。” 　　上班前能赶得及下线…一次吗？ 　　等等，他今天休假…… 　　完了。 第49章 　　祝衍第一次听到精力值过低的系统提示音。 　　他，一个上线时精力满格的玩家，因为一个“测试”，直接把精力干到10！！ 　　这是什么概念？！ 　　意思是，就算他不掉血，一会也得挂。 　　谁特么玩游戏挂掉是因为亲吻亲太狠、太久，直接把精力值掏空的？！ 　　祝衍气愤，直接给林易几拳头。 　　林易不解，退开几分，手指隔着薄纱揉他湿漉漉的唇，呼吸急促，声音低沉带轻微电流声：“怎么了？” 　　祝衍又是邦邦几拳：“你不是都会盯着我的数据的吗？！你看看我的数据！” 　　那什么火都算了，反正他身体虚，还不如在游戏里待着，但是…… 　　“我都快要死了你还问我怎么了！” 　　林易：“。” 　　然后就着姿势，给他摸出一个甜饼。 　　坐在他腿上的祝衍：“……” 　　面无表情又给他一拳。 　　林易欻欻又拿出几种食物，在草地上摆出一排：“你不喜欢甜饼吗？还有这几种——种类有点少了，下回我多买一点。” 　　祝衍：“……你先放开我，我这怎么吃？” 　　林易圈在他腰上的胳膊纹丝不动，另一手拿起甜饼，递到他嘴边，满脸期待：“那我喂你。” 　　祝衍：“……” 　　片刻后。 　　祝衍坐在草地上，面无表情啃甜饼，林易贴坐在他旁边，一手端着盘红烧肉，一手拿筷子夹红烧肉，趁他吃完张嘴的功夫，飞快往他嘴里喂。 　　嘴巴完全停不下来的祝衍：“……” 　　林易一边喂还一边说话： 　　“再吃一口，这个恢复精力值比较快。” 　　“宝宝你吃东西真可爱，嘴巴一鼓一鼓的。” 　　“宝宝我好像数据故障了，我竟然想咬你——” 　　被塞了一大块饼。 　　祝衍死鱼眼：“你再说一个字，我就要跟你绝交——至少一个小时！” 　　林易：“。” 　　快速咽下饼，小心翼翼的，“那我什么时候能说话？” 　　祝衍：“……吃完再说。” 　　林易：“噢。” 　　然后继续喂他。 　　祝衍：“……” 　　算了，总比接吻接到精力值掉底好看一点——反正没人看到。 　　自我安慰一番，他就心安理得地接受林易的投喂，一口饼一口肉的吃起来。 　　吃了几口，他才发现林易光盯着他，眼眸黑得吓人，仿佛拿他下饭似的——关键他一口没吃。 　　祝衍：“……” 　　无奈，掰了块饼塞他嘴里，“别光顾着喂我。” 　　林易的黑眸瞬间闪过微光，盯着他开始嚼嚼嚼。 　　恰好草坡地上刮过一阵风，把他的头发丝吹得飘舞翻飞。 　　乍一看，这呆子浑身上下都是快乐的味道。 　　祝衍方才那一点点羞恼气愤顿时烟消云散。 　　“傻呆呆的。”他忍不住笑，抓住男人要喂他的手，反过来塞对方嘴里，“你也吃啊呆子，你要是饿死了我去哪里找你？” 　　林易双眼发亮，盯着他嚼嚼嚼。 　　祝衍早就习惯他的盯视，淡定地吃一口饼被喂一口肉，然后反喂对方一口饼一口肉。 　　连吃了两份饼两份肉，精力值才恢复到90。 　　祝衍松口气，拍拍手要起来。 　　林易拦腰抱住他：“宝宝我能说话了吗？” 　　祝衍：“……你现在不是说了吗？” 　　林易：“那不绝交？” 　　祝衍：“……有什么话快说——测试免谈！” 　　林易不放：“为什么？说好了要测试的。” 　　祝衍：“你一块纱就要测半个小时，我今天啥也不干我光跟你接吻吗？！” 　　林易：“不行吗？” 　　祝衍：“……不行！撒手，我要起来！” 　　林易：“。” 　　板着脸松开手。 　　祝衍立马起身，冷酷无情离他三步远，道：“我要抓紧时间做任务，詹雨书都不给我升级技能，嫌我等级低了。” 　　林易蔫蔫的：“噢。” 　　祝衍：“……” 　　认命，倒回去拉他的手，软声，“哥哥，带我去做任务呗，我都不知道去哪里接适合我的任务。” 　　林易瞬间恢复精神：“好。” 　　搞定。祝衍暗乐。 　　接下来，他们一天都在跑任务，中途还坐了两趟牛车，慢慢悠悠晃荡换地图。 　　换地图的时间，林易一点不放过，按着他又测了几块布料。 　　至于祝衍？ 　　——林易说了，他们热恋期呢，黏糊一点怎么了？又没有把精力值干到10，对吧？ 　　总之，小情侣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黏黏糊糊过了两天假期。 　　只是黏糊太过，连着两个晚上祝衍下线后都…，导致假期后他差点没爬起来，上线就得去工作。 　　林易的怨气都快凝成实质了。 　　祝衍拽过薄纱，踮起脚啃了他几口，安抚他：“抱歉啊，睡过头了，我忙完再跟你亲，亲半个小时好不好？” 　　顿了顿，赶紧补充，“游戏的半个小时。” 　　林易冷意消融，扶着他的腰，道：“你的身体数据突然下降，应该请假。” 　　祝衍：“……” 　　心虚。 　　嗯？ 　　“哥哥你是因为这个脸色不好啊？” 　　林易疑惑：“我有什么脸色？” 　　祝衍手指按住眼角往后上方提，努力挤出关公大爷的怒发冲冠相，道：“你刚才是这样的。” 　　林易：“。” 　　祝衍放下手，摸摸他的脸：“哥哥放心，我要是不舒服一定请假，我还要跟你在一起很久呢。” 　　这破身体都换了个芯儿了，能不差吗？ 　　他刚来时走几步路都喘，现在其实已经好多了。 　　“当然，如果你监控到我的状况不好，也可以给我弹信息，而且，我这里还有你给我设置的安全防护呢。” 　　林易神情柔软下来：“好。” 　　钱超那边在催了，祝衍捏了捏林易的手，转身踏上传送圆。 　　今天开始，他们要对游戏系统里的药品做优化调整。 　　工作人员还是那一批，只是多了一张陌生面孔。那位陌生脸看着像中年人，但祝衍摸不准现在人的寿命，也不知道对方是不是真的中年，也不敢胡乱叫，只好含糊朝众人打招呼：“各位早上好啊。” 　　众工作人员纷纷回应： 　　“祝老师。” 　　“祝老师早上好。” 　　钱超也打了招呼，然后拉他到那位陌生人跟前：“祝老师，这是我们邀请的古医药专业大师，曲承源曲教授。” 　　曲承源穿着驼色的中山装，翻领扣到最上面一粒，衣服干净平整，一看就是比较讲究规矩的人。 　　祝衍现在已经知道，在后台模块模式里，工作人员是可以不通过《远古世界》游戏登录，而是可以使用其他的登录平台接入，服饰也是自行调整。 　　所以他看到中山装只是愣了下，立马上前：“曲教授好，我是祝衍，庆祝的祝，繁衍的衍，你可以喊我小衍。” 　　他读书的时候，“祝”这个姓已经被同学们的各种外号玩坏了，所以他习惯了规避。 　　曲承源也没计较，点点头：“听说是你给游戏方推荐的调整方案，你应该也是古医药专业的吧？哪个学校的？” 　　祝衍：“……325材料大学微晶专业。” 　　他特意背过的学校和专业名称，钱超跟他面试的时候就问过了。 　　但，估计不符合这位曲教授的要求。 　　果然。 　　曲承源皱眉了：“你家里有古医药专业的？” 　　祝衍老实：“没有。” 　　曲承源：“……” 　　看了眼笑眯眯的钱超，转移话题，“九点了，我们还是开始工作吧。” 　　钱超笑呵呵接话：“好好，就怕你们聊起来了呢……那我们就开始吧。” 　　“在祝老师发邮件之前，我们其实已经发现了药水设定不符合游戏背景的问题，但两位也知道，一年多了游戏也没什么起色，我们集团就一直搁置。” 　　“结果游戏竟然回温，玩家数量开始上涨，恰好祝老师的邮件过来，我们经过讨论，就把这个议程提上来了。” 　　“我们初步的想法是，药水目前的设定暂时不动，我们先搭建完备的药物体系，最后想个办法把药水融合进来。” 　　祝衍顿了下，去看曲承源。 　　对方没说话，他就不吭声了。 　　钱超还在继续：“药材这块类目实在太庞大了，我们提前请曲教授给我们做了规划分类，接下来我们就按分类逐项推进。” 　　“大家都知道我们游戏遵循的就是古地球文化，药材也需要主要分为四大块，动物类、植物类、矿石类和昆虫类。我们先从草木类开始。” 　　曲承源、祝衍都没意见。 　　钱超打开光屏，手指在上面扒拉扒拉，众人面前就出现一整排飘在半空的3D立体图片，每一张图片显示一种植物。 　　“第一个是青蒿，菊科植物黄花蒿，曾经在古地球上广泛生长，根据曲老师提供的资料，显示其味苦、属于寒性物质，具有清热解暑的作用。” 　　祝衍再看曲承源。 　　曲承源察觉他目光，笑了笑，道：“这几周带学生提前做了功课。” 　　祝衍顿时对这位教授很有好感。 　　别的不说，对他这位不同专业还能当顾问的小年轻都没有半点轻视，说明这位曲教授本身就是位有涵养的人。 　　祝衍朝他拱了拱手：“看来我能跟曲教授学到不少东西了。” 　　曲承源微微点头：“共同学习。” 　　钱超：“两位老师先别聊，先看我这里。” 　　祝衍忙转移视线。 　　钱超这才继续：“我们现在的问题是，怎么把古医药的这种什么清热解毒、润肺止咳啥玩意的，合理地放进游戏系统里。” 　　曲承源没说话。 　　祝衍看钱超等人都看他，懂了——看来他的定位，是协助曲承源把药方嵌入游戏。 　　倒是比他想象的简单，他原本以为药方都要自己提供呢。 　　所以他丝毫不慌张，按照之前自己琢磨的思路，道：“你们还记得游戏里，你们给怪物和技能设置了五行属性吗？” 　　钱超等人点头。 　　祝衍：“既然怪物和技能都分五行，那就可以根据属性，把各种药材，按照药性归入五行。” 　　“药物分类太多，三品十剂等法子[①]，一个太笼统一个太复杂，都不适合。我有两个建议，一个是按照自然属性，比如草木类的药材可以提升木系属性能量，矿石类药材可以提升金或土属性能量，动物和昆虫的，可以按照各种生活环境归入风火金等。要是服用了相克的五行药品，就会削减相对应的攻击属性。” 　　“这样，我们只要给所有材料做个五行分类就可以，工作量也会少一点。” 　　钱超等工作人员瞬间双眼放光。 　　钱超：“好好好，这样只要做个大归类，放入系统——” 　　“另一个建议呢？”曲承源打断他，看着祝衍。 　　祝衍顿了顿，道：“另一个方法其实会稍微复杂一点。先将药材按照药物的寒、热、温、平四性做分类，然后还要把五行技能的伤害做分类，逐一去套用性状解决。这个主要工作是在技能伤害做分类处理，好处是可以把未入职之前的物理攻击也归纳进来，现在的药水方案也能很好融合。” 　　顿了顿，他还是补了句，“还能纳入NPC的日常治疗体系里。” 　　钱超诧异：“把NPC也算进去吗？” 　　祝衍点头：“我有朋友对NPC的智能体系比较了解，他跟我说，NPC的智能程度，其实是搭建在游戏的背景、历史之下，设置了特定的性格程序后，自动计算发展的。” 　　钱超等人点头。 　　祝衍：“所以，在游戏系统里，NPC的背景设置越完善，它们的智慧和反应才会更符合人性。” 　　“或许你们要说，NPC只是NPC，但在游戏里，NPC才是玩家们最根本的互动体验，NPC的智能和真实，才能让这个游戏更真实，不是吗？” 　　钱超等人怔住。 　　有工作人员提出异议：“但是，NPC智能应该是智能体系那边攻克的吧，我们只管搭配药物系统就好了吧？” 　　祝衍抿了抿唇，很认真道：“在一个有生命的世界里，医药是不可分割的部分，就是原始部落刚开智的人类，都会有混合宗教神话色彩的巫医，游戏都已经发展到有城镇、有政权的规模，怎么可以缺少医药？” 　　“所以我更推荐第二种，把NPC的医疗体系一并完善。” 　　众人面面相觑。 　　没有人发现，漂浮着数十张3D立体图像上滑过一道几不可见的流光。 第50章 　　钱超沉思片刻，拉着几名工作人员小声商讨，主要是衡量这两种方式的利弊。 　　祝衍提着心仔细听。 　　“祝老师。”曲承源拍拍他肩膀。 　　祝衍吓了一跳，连忙道：“不敢当，曲教授叫我小衍就行了。” 　　曲承源笑笑，没接话，道：“之前听小钱提了你几句，说你对古医药也挺有研究，我也看了你给他留的方子……虽然是小方，也是很少人知道了。而且，我刚才听你提到了三品十剂。” 　　“这么说可能有点冒昧，不知道祝老师可不可以跟我讲讲三品十剂的情况？” 　　“当然，如果不方便的话就算了。” 　　祝衍眨眼，点头，道：“不是什么复杂的知识。中——古医药发展初期，药物品种少，分类需求比较低，《神农本草经》里将这些药品分为上中下品，上品是指……” 　　“到了中后期，药物品种增加、对药物的性状认识更多，三品分类就不太适用，唐代《本草拾遗》首创了十剂分类法，根据药效分为宣、通、补、泄、轻、重、涩、滑、燥、湿”十类——”[注①] 　　曲承源听得很认真，到这里甚至翻出一个光屏开始记录—— 　　祝衍一激灵，停下来。 　　曲承源见状，立马停下，语带抱歉：“古医药传承到现在，只剩下肺脏经络学说和寒热温平四性说。我曾经在古籍上看过三品十剂的说法，查了很久都看不到相关介绍……这些内容是不是不能外传？” 　　祝衍：“……没有，可以，随便传，只是我不太确定我记得准不准。” 　　曲承源放心了，笑道：“应该没问题，在全息脑域工作状态能翻出记忆最深层的内容，除非你一开始就记错了。” 　　祝衍恍然：“这样啊。” 　　曲承源问：“刚才说的十类具体是指什么？” 　　祝衍连忙道：“《本草拾遗》记载，宣可去窒……” 　　简单把十剂解释了一遍。 　　曲承源：“宣是指——” 　　“两位老师。”钱超走过来，“我们商量好了，就按照第二种方式推进吧。第二种方式既可以让整个游戏世界更真实，也更符合我们游戏开发的宗旨……不过，可能需要你们多帮忙了。” 　　祝衍很高兴：“好好，我会努力的。” 　　曲承源也点头：“应该的。” 　　既然要把游戏世界的所有类目归入药性分类，就需要两个方向同时发力了。 　　曲承源带几名工作人员给所有怪物做药性的分类标记。 　　祝衍带着另几名工作人员给攻击、伤害、NPC病症做分类标记。 　　三个小时一晃而过。 　　祝衍带着疲惫走出建模场景，林易抱着他啃了两口，就把他抱到美人榻上，让他休息。 　　祝衍心里软乎乎的，抱了抱林易，才拉着林易的手闭眼休息。 　　一口气睡到1点50，还是林易把他喊起来。 　　祝衍伸了个懒腰，神清气爽。 　　林易扶着他：“宝宝下午——” 　　祝衍爬起来，拽着他坐到美人榻上，扯过头上薄纱挡着，“啾啾”好几口。 　　林易：“。” 　　祝衍：“嘿嘿，一会就要开工了，我们抓紧时间。” 　　林易：“。” 　　然后祝衍就这么把人按在卧榻啃了八分钟，直到工作人员的邀请发过来。 　　林易还激动地抱着他呢，就看他“滋溜”一下从怀抱里滑下去，退后两步，朝他抛了个媚眼，钻进了后台系统。 　　林易：“……” 　　祝衍睡了一觉，精神好，心情好，下午两个小时的工作效率更高，一口气给工作人员拆解了十几种常见情况，比如经常进出野外可能会遇到的蛇毒、虫蛰；比如普通百姓常见的疮毒、暑湿、风寒，还有疟疾。 　　加上上午确认的物理伤害、伤后疗养，基本就把NPC可能遇到的情况囊括了。 　　情况比较少，他就把药方一起给了，涉及到的药材，他也在工作人员的协助下，翻出图片品类给做好了标记。 　　接下来就是要给各种属性的技能伤害做分析归类。 　　但祝衍的工作时间差不多到点，这部分内容只能推到明天开展。 　　祝衍看工作人员在整理刚才的信息塞进系统，也不着急出去，溜溜达达凑过去曲承源那边。 　　曲承源的效率也很高，两个小时已经过了数十种材料。 　　祝衍看材料图片已经从草本类进入木材类，顿时对这个游戏升起敬意，感慨了句：“物种这么丰富啊。” 　　旁边的钱超听到了，扭头道：“那是当然，我们游戏可是跟好几个自然科学院合作的，所有物种严格按照地理、气候做了完整的生态线的。” 　　祝衍：“……” 　　全息游戏都要这么讲究的吗？ 　　钱超：“也就我们游戏敢这么玩了。” 　　祝衍：“？” 　　钱超接着叹气：“可惜做出来太庞大、太复杂，反倒跟市面游戏脱节，只能半死不活地扔在这里。” 　　曲承源听到这里，抽空回头看他们一眼，道：“做出来就是好的，只要还有玩家，总会留下一点东西。” 　　钱超：“也是。” 　　然后很高兴，“现在也挺好的，日均活跃量已经在百万线了。” 　　曲承源点头，转回去继续指点。 　　祝衍若有所思。 　　钱超看了看时间：“诶，祝老师你该休息了，别一会又弹安全警告了。” 　　祝衍：“……不至于，我上午都能忙三个小时呢。” 　　钱超：“嗐，能歇着就歇着，你要是病了我们才头疼呢。” 　　祝衍干笑。 　　曲承源回头：“祝老师身体不太好？” 　　祝衍：“额，还行，只是暂时不能出门。” 　　曲承源若有所思：“暂时而已吗？”跟旁边的工作人员说了句抱歉，他转回来，“祝老师方便加个联系方式吗？” 　　祝衍受宠若惊：“方便方便。” 　　当场跟曲承源交换了联系方式。 　　然后曲承源继续忙碌工作，祝衍就被工作人员送出后台系统。 　　林易已经在等他了。 　　祝衍扑抱过去：“哥哥，这游戏的不同地貌，有等级限制吗？我现在的等级能不能跑完整个游戏地图？” 　　林易刚掏出一块浅蓝色薄纱，闻言停下，道：“不能，有些环境比较恶劣的地图有等级限制，你进去很容易死的。另外，有些城镇地图没有开放，需要有人做了解锁任务才可以进去。” 　　祝衍假装没看到那块纱，抱着他继续问：“什么城镇地图啊？怎么到现在都没开出来，晴天姐姐他们都80级了，还不能开吗？” 　　“没有等级限制，需要他们找到任务。” 　　祝衍双眼发亮：“能不能像上次一样作弊把线索告诉我？我是说，不影响你工作的情况下。” 　　林易：“可以，不影响，他们没有给我下保密指令。” 　　祝衍眨眨眼。程序员这么高权限的吗？ 　　林易：“你想要开哪个地图？” 　　祝衍：“有什么地图？人文一点的、适合去溜达的。” 　　林易：“有，水镇、茶乡、酒乡、书法之乡、瓷都、书乡、花城……还有造纸、织染、挑花、剪纸、墨砚……” 　　一口气列出数十种，然后问他，“你想要先玩哪一种？” 　　祝衍瞠目结舌：“这是把所有……古代特色的文化都搬进这游戏了吗？” 　　林易否认：“只有部分，还有很多是半成品，已经搁置一年多了。” 　　祝衍沉默了。他想起刚才钱超的话了。 　　半晌，他感慨：“时代进步了啊，没想到现在的资本家也这么有情怀，连一个游戏都做得这么尽善尽美。” 　　林易：“？” 　　“宝宝，这游戏是政府项目，接受最高智脑一级监管的。” 　　祝衍：“啊？” 　　林易以为他不明白，解释道：“联盟政府于8318年3月成立了文化传承规划，其中一个项目就是大型全息游戏《远古世界》，游戏在8318年5月立项，历时五年零四个月才完成首期封测，上线开放。” 　　祝衍：“……啊……这样啊……” 　　“那没人玩这个游戏，政府不着急吗？” 　　“按照联盟政府的项目规划，这游戏需要至少十年时间完善，这段时间还属于开发期。” 　　祝衍：“噢。” 　　怪不得宣发这么少。 　　林易又问：“宝宝想玩什么项目？” 　　祝衍想到他前几天搞出来的一捆布料，兴奋道：“是不是纺织、布料相关的城镇离这里比较近？我们先去看看这个吧！” 　　林易：“按照目前的交通开放程度，马车来回单人需要92金锭，再步行大约47游戏时才能抵达。你要是不舍得金锭，就需要牛车12金外加123游戏时。” 　　祝衍：“！！” 　　他不信，“那你之前那捆纱布是哪里来的？明明我睡一觉起来你就拿出来了，难道你一晚上就光跑地图吗？” 　　林易老实道：“我用数据代码传送的。” 　　祝衍：“。” 　　“……难道你之前倒买倒卖赚钱也是用数据代码搞的？” 　　林易：“嗯。”期待地看他，“很简单的，宝宝要学习吗？” 　　祝衍：“……不用了。” 　　林易有点失望，然后又问：“那要不要我帮你做个数据代码传过去纺织城镇？跟你进后台模式差不多的，跳一下就过去了。” 　　祝衍：“。” 　　哪有人作弊做得这么理直气壮的？ 第51章 　　祝衍犹豫半天，还是不选作弊，而是选择回墨玉镇。 　　因为林易说墨玉镇就是墨砚之乡，他决定回去折腾这个。 　　但他当初为了找詹雨书交任务，把整个镇子都转了几圈，他确定整个镇子压根没有一间跟墨砚相关的店铺，连纸笔都只能在杂货铺里翻——是真的翻，几乎被压在目录的最后那种。 　　但林易不可能骗他。 　　祝衍拉着林易在镇子里溜达，眼睛四处张望，试图找到一点线索。 　　再一次转到镇门墙还是没有任何线索，他停了下来，扭头一瞪——对上一双直勾勾的黑眸。 　　祝衍愣了下，质问的话便咽了回去。 　　他晃了晃俩人交握的手：“哥哥，给我一点点线索呗。” 　　林易立马开口：“在——” 　　“等等。”祝衍连忙打断他，“不要直接给我任务地点和NPC。” 　　林易：“……那给什么？” 　　祝衍琢磨了下，道：“我问你答吧——你说的这些文化项目，至今没有玩家发现，是不是因为还没有在NPC里发展起来？” 　　林易：“对。” 　　祝衍：“……草。” 　　林易：“？” 　　祝衍扶额：“所以，玩家不是要做任务找到这些文化线索，而是要通过任务，让这些文化在游戏世界、在NPC的世界里萌芽出现，然后形成规模？” 　　林易：“对，宝宝真聪明。” 　　祝衍：“……” 　　他吐槽，“这也太高难度了吧？！这游戏的策划根本不想做文化推广，这是在做保密任务吧？” 　　恨不得把秘密带进坟墓的那种。 　　林易停顿两秒，道：“这是按照项目规划——” 　　“停。”祝衍无奈，“哥哥，我只是在吐槽，没有质疑的意思。” 　　林易：“噢。” 　　祝衍捏捏他的手：“别捣乱啊，让我想想……所以，什么东西会让墨砚成为产业链呢。” 　　林易看着他。 　　祝衍嘀嘀咕咕：“墨玉镇……砚台……四大砚台好像是红丝砚、端砚、歙砚和洮砚？红丝砚是红黄色的、洮砚是碧绿色的，歙砚以黑为主，也有部分是青灰色和紫红色，端砚基本都是黑的——” 　　“宝宝好棒。”林易突然开口。 　　祝衍：“……干嘛——这是提示？！思路对了是吗？！” 　　林易：“我没有说地名和NPC。” 　　祝衍一把抱住他：“哈哈哈哈谢谢哥哥~我知道啦~” 　　林易扶着他后腰，黑眸直勾勾盯着他，看起来就像要—— 　　大马路上，周围都是玩家呢。祝衍赶紧拉开他的手，轻咳：“走走，我们去外边溜达。” 　　“好。”林易把他的手拉回来，握在掌心。 　　祝衍压了压嘴角，看四周无人注意，赶紧拉着林易小跑出镇。 　　既然林易提示了跟端砚有关，祝衍就开始翻记忆。 　　他爷爷是名老中医，在祝衍记忆里，他爷爷日常开方都是用毛笔，家里也有几方砚台。 　　他虽然没有跟着练毛笔字，但耳濡目染之下，也是知道很多书法的知识，比如四大砚，比如各种砚台的大致情况。 　　比如端石，最早是出现在端溪一带，有古文记载，端溪砚是从水底挖出来的。[注①] 　　重点：水。 　　祝衍拉着林易直奔墨玉镇外的水源。 　　他在这外围刷了不少怪，墨玉镇外东北方确实有一条溪流。 　　最重要的是，这溪流从一座山峰里绕出来的。 　　山高林密，虽然有很多高等级的怪，但普遍高等级的玩家也不太喜欢过来——谁玩游戏还乐意爬山啊。 　　还没打几只怪呢，精力值就直接掉底了，想想都亏。 　　因此，祝衍跟林易抵达山脚下的时候，周围只有稀稀落落几名玩家。 　　祝衍也不管他们，拉着林易沿着溪水往上游查看。 　　文化任务已经设定得这么高难度了，祝衍赌游戏策划不会让玩家真的去挖矿石。 　　——他赌对了！！ 　　林易点头了。 　　祝衍兴奋地把粗糙灰黑的石头塞进包裹，扔开林易，开始满溪边扒拉石头。 　　如果是正确的石头，进入包裹就会自动跟林易确认过的原石堆叠，如果不对，就会单独一格。 　　祝衍更兴奋了。 　　然后一口气塞了99块原石进包里。 　　当然，有一部分是林易帮他捡的。 　　祝衍心满意足，拉着林易返回墨玉镇，开始满镇子找NPC。 　　他也不在热闹的主街上找，专门钻到NPC住宅区，走街串巷挨个问。 　　“大娘，你知道谁有雕石的手艺吗？” 　　“大叔，你知道谁有雕石的手艺吗？” 　　…… 　　一路问到巷子里卖酒老头那儿。 　　因为祝衍给晴天、问心几个转职成功的人都寄了酒，加上饭哥在他客户群的大力宣传，卖酒老头的小铺子现在客人也多了。 　　要不是好些人还没找到入职的门路，小酒铺估计会跟主街上的药铺、餐馆一样火爆。 　　祝衍不抱希望地问过来的时候，卖酒老头正笑呵呵地送走一名玩家。 　　闻言，他眉毛一皱，瞪向祝衍：“朵鱼小友，我当你是好友，也感谢你给我找来一个不错的徒弟，但你拿这事挖苦是怎么个事？” 　　祝衍：“……啊？我没有啊。” 　　卖酒老头：“那你问石雕干什么？你不知道我那不成器的儿子就是整天对着石头，连家业都不要吗？” 　　祝衍：“……” 　　好在他友善值高，一通好话不要钱地往外掏，再给他儿子戴高帽、说石雕也是艺术，是才华……各种道理轮了遍，卖酒老头终于松口，告诉他，他儿子在乡下老宅里玩石头，让他自去找吧。 　　祝衍大喜，谢过老头，又带着林易开始找那个所谓的乡下。 　　东奔西跑将近一个游戏时，终于找到这个所谓的乡下——其实就是郊区一间破旧的土墙院。 　　院子里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石头，一名看起来穿着灰扑扑旧衣的青年坐在院子里雕着一块大石。 　　大石已颇具雏形，能看出是个石狮形象。 　　青年头上就顶着个“雕石村民” 　　祝衍也不含糊，礼貌上前，询问他能不能帮忙雕东西。 　　青年很热情，立马起身询问他要雕什么。 　　祝衍就把99块石头全部交给他，让他根据石头雕出不同款式的砚台，要雅致一点。 　　还拿出自己在杂货铺花20青币买回来的砚台给他做展示。 　　青年懂了，跟他确认：“把这99块不同形态的石头雕出99种不同造型的砚台，风格要雅致，对吗？” 　　“对。” 　　青年有些迟疑：“可能要花费比较长的时间。” 　　祝衍：“没事，我可以等。” 　　青年搓了搓手：“那，1块1金锭，一共99金。” 　　穷人祝衍：“……” 　　后边伸出一手，递上一个钱袋。 　　青年：“好嘞，收两位99金，三个月后再来取哈~” 　　祝衍摸了摸鼻子，谢过青年，拉着林易出去了。 　　完了还是忍不住担心：“哥哥你这是作弊赚来的金，真的不会被罚吗？” 　　林易：“不会的，我算过，不会引起NPC市场的物价波动，还能加速资源市场化。” 　　祝衍挑眉：“NPC市场？那玩家市场呢？” 　　林易：“在玩家市场物价波动范围值内。” 　　祝衍不明白：“怎么还有不同的物价线？” 　　林易：“因为NPC生态跟玩家生态不一致。我选择的产品都是出自NPC的原材料，最终成品消费端是玩家，可以保证NPC的盈余，又不至于引起大幅物价波动的范围内。” 　　祝衍懂了：“也就是说，整个交易链，只有玩家受伤了？” 　　林易停顿两秒，点头：“对。” 　　祝衍估计他是在理解“受伤”的喻义，忍不住乐：“你这操作也太损了吧。” 　　林易：“？” 　　祝衍解释了几句何谓“损”，完了调侃：“也对，你这种岗位，对NPC偏爱一点也是正常。” 　　林易平静道：“并没有偏爱，我只是在规则范围内赚取财富，NPC受伤还是玩家受伤，并不在我考虑范围内。” 　　祝衍顿住。 　　林易说话向来都是数据为准，这句话也没什么问题，毕竟在游戏里倒卖倒卖的的玩家多了去，谁也不会考虑NPC物价。 　　但，林易这用词，总有一股……把NPC和玩家对等起来的味道…… 　　“宝宝？” 　　祝衍回神：“啊？怎么了？” 　　林易摸了摸他脸颊：“你该准备下线了。” 　　祝衍：“哦。” 　　然后眼睁睁看着林易摸出一块薄纱。 　　他，“……” 　　得，痛并快乐的时刻又来了。 　　虽然是荒郊野外，毕竟还是靠近墨玉镇，时不时有玩家经过。 　　祝衍怕丢人，拉着林易躲进小树林黏糊。 　　经过几天的训练，林易现在已经无师自通地开发了舌的功能，还会追着祝衍的舌头搅弄口及口允， 　　气息津液交融混合，却又隔着薄纱，透着股隐晦偷情般的刺激味。 　　祝衍被口及得受不了，再一次打断。 　　林易根本亲不够，把他压按在树干上，掌在他后腰的手指用力揉按，另一手抓着薄纱，语气急切地：“宝宝，再亲一会。” 　　祝衍口耑息摇头：“不行，我得下线解决一下。” 　　抱了抱男人，“哥哥明天见~” 　　果断下线。 　　林易：“……” 　　…… 　　祝衍不等游戏仓彻底打开，光着身体直奔浴室，经过餐桌的时候，顺手把手环取下来。 　　再一次在浴室呆了四十分钟。 　　完事后，他顶着一头湿发，脚步虚浮地走出来。 　　正准备爬上床休息，想起手环扔在外边，想到明天会直接上线游戏，祝衍也懒得穿衣服，仅套着内裤就出去拿手环。 　　刚出客厅，迎面一股冷风，吹得他一哆嗦，他才想起早上开窗透气来着。 　　11月夜晚的温度，已经比他家乡的11月冷多了，体感不到5度，不过这屋子有温控系统，室内一直保持20度以上的舒适状态，让他忘了外边已经降温了。 　　他赶紧冲过去关窗，捡了手环飞奔回卧室，一口气钻进被窝。 　　洗澡磨蹭了会，这会儿已经将近11点了，祝衍不敢熬夜，给林易发了个信息就睡了。 　　半夜却突然被手环震醒。 　　祝衍迷糊睁眼，看到手环上“林易”的ID，下意识接通：“哥哥？” 　　光屏悬在床铺上，林易还是穿着那身衬衫，脸色有点严肃。 　　“宝宝，你发烧了。”他道。 　　祝衍：“……” 　　稍微清醒了些，想起睡前那一番操作，他懂了，“可能是晚上洗澡着凉了。” 　　那啥之后吹冷风，确实……唉，大意了。 　　林易：“起来穿衣服。” 　　祝衍往被子里缩了缩，眼睛再次闭上了，含糊道：“我都发烧了你还不让我休息啊~” 　　林易：“我已经帮你预约了医护服务，他们七分钟后到你家门口。” 　　祝衍迷糊：“噢。” 　　“宝宝！”林易的声音裹着电流，急促慌乱。 　　祝衍听不到了。 第52章 　　祝衍隐约觉得有人在跟他说话，也能感觉身体被摆动，但他睁不开眼睛。 　　他心想，他还跟林易通视讯呢，林易要急死了…… 　　然后他就醒来了。 　　白色的墙、银色的地，还有银色的床架和白色的床上用品，床边还有一台白色的机器。 　　只有他脸上罩着的、类似呼吸机的玩意是透明的，一根两指粗的管子连接到床头机器上。 　　祝衍呆了两秒就反应过来……他这是到医院了吧？ 　　下一刻，就听到类似滑轮的声音。 　　他转过头，刚好看到一面白色墙分开，一位穿着一身白的家伙包着头发、戴着口罩护目镜、脚下踩着一个类似平行车的东西滑进来。 　　那人滑到他床边，停下，不知道按了哪里，他前边浮现一面光屏，开始说话：“32区祝衍。” 　　虽然隔着口罩声音有点闷，也能听出是男声。 　　祝衍忙道：“是。”试图爬起来。 　　青年朝他摆摆手：“不用起来，你躺着就行了。” 　　祝衍也不挣扎——因为他发现自己只穿着内裤。 　　他乖乖躺好，看向青年。 　　这回他看到青年胸口挂着一个牌子：C-172林晨。 　　林晨应该是这位医生的名字吧？ 　　青年医生说话：“吸了两个小时药雾，我猜你也差不多醒了……你最近是不是出门了？身体数据掉了一大截。我上回就提醒你了，你要是再胡乱出门，我们就是把中丨央星的专家们都请过来，也救不了你的。” 　　祝衍：“？” 　　他小心翼翼，“我没有出门。” 　　医生看他一眼，语带不满：“那你身上怎么会有多处**伤害？” 　　祝衍：“？” 　　什么伤？ 　　医生：“还有，定时检查的时候你怎么没过来？连视讯都不接，后面还把我拉黑了是吧？怎么打都不在服务区，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祝衍：“？” 　　他没有。 　　……等等，他刚过来那几天，确实有人联系他，当时他语言不通压根不敢接。 　　但后面再也没有了啊。 　　而且，他压根不会操作，怎么可能拉黑人？ 　　他完全不知道情况，压根没法接话。 　　医生许是误会了，又叹了口气，操作光屏，转开话题：“你这次问题不算大，吸完这瓶药就能回家。” 　　“你没穿**服，待会医疗车送你回去——反正政府会给你报账，你可劲用啊，连定期检查都不过来，你这种病人，真是气死医生。” 　　祝衍继续沉默。 　　医生看他两眼，无奈了：“行了我也不念叨你了，刚好这次过来补了个检查，下回复查就可以推迟两个月。” 　　“另外，麻烦你把我、还有医院的通讯码拉出黑名单，不复查就算了，总得让我们定时给你做个回访确认你的身体情况吧？你要是在我们区出了问题，我们医院要吃罚单的。” 　　祝衍：“……好。” 　　回去让林易帮忙找找他们的联系方式就好了。 　　“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他礼貌道。 　　隔着护目镜和口罩都能看出医生松了口气。 　　他语气放缓：“我知道你心里郁闷，年纪轻轻就遇到这种事。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就算不为你自己着想，你也为你父母想想。他们……总还是希望你好好活下去的。” 　　祝衍：“好。” 　　医生继续在光屏上操作：“我给你整理病例调医护车——咦？” 　　祝衍看他。 　　医生给他解释：“30分钟前有人给你买了支高能补剂，刚从中心医院配送过来，现在到了。” 　　祝衍眨眨眼。 　　是林易吗？ 　　医生：“你现在身体状况太糟糕了，加一支高能补剂确实会好一点。这玩意太贵了，还不能入基辅医疗账，只能自费购买——来了。” 　　伸手在墙上按了几下，墙上出现一个小窗格，从里面拉出一个银色箱体，“滴滴滴”地按了几下，箱子打开，腾起一股水雾。 　　医生从箱子里摸出一管针剂，解释道：“高能补剂是活性补剂，需要低温保存……我确认一下信息——32区祝衍是吗？” 　　祝衍：“是。” 　　医生开始操作。 　　祝衍看他在床头的白色设备上摸摸点点的，弹出一个支架，管剂放上去，支架收进设备里。 　　医生还在捣鼓设备呢，祝衍就感觉自己的呼吸开始变甜了……是呼吸罩里的味道变了。 　　医生发现他在看机器，懂了，笑道：“是不是味道变了？” 　　祝衍点头。 　　医生：“高能补剂里含有**素，会有甜丝丝的味道。” 　　祝衍弯了弯眼睛：“挺好闻的。” 　　医生似乎很惊讶，顿了顿，才道：“看来你最近心情很好啊。” 　　看了眼呼吸罩，隐晦道，“交朋友了？” 　　祝衍嘴角微微上扬：“嗯。” 　　医生：“哎哟，那挺好……这才对嘛，大好年纪，别死气沉沉的，虽然不能经常出门，总也要好好活下去。” 　　祝衍顿了顿，道：“好，谢谢。” 　　医生：“谢什么，你定时来检查，让我平平安安拿每年的奖金，我就谢谢你了。” 　　祝衍：“……好。” 　　医生接着又找他问了点日常情况，比如每天睡几个小时、玩几个小时游戏，有没有偷懒不活动身体。 　　一听就是非常了解祝衍的情况。 　　祝衍老实作答。 　　医生问完一通，终于放心不少：“一直联系不上你，我还以为你……挺好挺好，继续保持。” 　　祝衍“嗯。” 　　医生有点迟疑：“你这朋友……” 　　祝衍点头：“我男朋友。” 　　医生似乎想说什么，迟疑片刻，道：“记得要谢谢人家。高能补剂一支三万多，不便宜，起码可以让你轻松几个月了。” 　　祝衍：“！！” 　　这么贵？ 　　最主要的是，为什么这么贵听起来似乎又没什么卵用？ 　　医生没再说话，手指飞快地操作光屏。 　　药剂似乎放得很快，不过一会儿功夫，祝衍呼吸罩里甜丝丝的味道就慢慢消失了。 　　医生听到“滴”一声响，划拉了下光屏，再点点床头机器，然后过来收他脸上的呼吸罩。 　　“可以了，这两天多休息，药我就不开了，吃多了你受不了。该注意保暖就注意，别人吹吹风顶多感冒发烧，你很危险的。” 　　祝衍：“……好。” 　　医生又说了一堆嘱咐后，说：“好了，医疗车来了，回去休息吧……记得把我们从黑名单里放出来。” 　　祝衍：“？” 　　下一瞬，侧边墙壁分开一道口子，他的银色床架自行移动，穿过墙壁进入一条廊道，眼睁睁看着全身白色的青年消失。 　　他：“……” 　　高科技！ 　　床架滑行几十秒，再一次穿过一道分开的墙壁，然后直接进入一个类似地铁车厢的方体里，两边窗户能看到远处的灯。 　　估计是这时代的车。 　　车里还有两名工作人员，护目镜口罩白制服，跟方才的青年一样，胸口都挂着牌子。 　　不过他们的代码是E开头。 　　这俩人也不寒暄，看到他就问：“32区祝衍？身份识别码*****，对吗？” 　　祝衍：“对。” 　　然后俩人就上来就给他把被子扒了……给他套上一套连体衣。 　　很薄，通体银色，连帽子带护脸罩。 　　拉上拉链后，祝衍觉得自己活像一具即将被拉去太平间的尸体。 　　当然，只是感觉。 　　车两旁的灯光快得形成线，在夜色中驰行。 　　几分钟后，光影停下，暖黄的路灯照亮了前边。 　　两位工作人员拉开车壁，其中一个道：“到了，走吧。” 　　祝衍才发现车是直接悬停在他家阳台外边，车底下延伸出两米宽带栏杆的长长走廊，直接接驳到他家阳台上。 　　甚至能看到他放在沙发上的外套。 　　他礼貌地跟两位工作人员道谢，走过长长的走廊，走到阳台栏杆边时，听到“滴”一声，金属栏杆自动分开。 　　祝衍眨眨眼，小心走过去。 　　“砰”一声。 　　他连忙回头，正好看到方才走过来的廊道消失在车底，下一瞬，车就飞走了。 　　祝衍：“……” 　　收回视线，发现栏杆也关上了。 　　……行吧。 　　他转身，打开阳台门钻进去——现在他终于知道为什么阳台上有个智能识别锁了。 　　关上门，拉上窗帘，再脱掉那层薄得跟纸片似的奇怪衣服，祝衍终于松口气。 　　看看手环。凌晨四点12分。 　　他赶紧给林易发了个信息：哥哥，你是不是还在等我？我到家了。 　　林易：宝宝。 　　祝衍：今晚谢谢哥哥！这么晚我就不多说了！明天我上线找你细说~~ 　　祝衍：哥哥晚安~ 　　林易：晚安。 　　祝衍爬上床，躺下。 　　发个烧至少花了林易三万多，他可不敢再浪，赶紧休息才是正道理。 　　许是药效又许是发烧后遗症，他很快就睡着了，还一口气睡到十点。 　　他吓死了，赶紧去联系钱超。 　　钱超估计在后台模式里，等了一会才回他信息：祝老师你果然病糊涂了，你跟我请假了啊。发烧了就好好休息啊，咱这工作一时半会做不完，不着急。 　　祝衍：“？” 　　然后反应过来……是林易。 　　跟钱超客套了两句，他又去联系林易。 　　祝衍：哥哥，辛苦你啦。 　　不管是昨晚就医还是今天请假。 　　林易秒回：宝宝，对不起。 　　祝衍：？ 　　林易：我没有保护好你，你的数据泄露了。 　　祝衍：？ 第53章 　　听起来很严重，发信息太慢了，祝衍直接给林易打视讯。 　　穿着衬衫的林易再次出现在面前。 　　祝衍疑惑。怎么—— 　　林易：“宝宝！” 　　祝衍丢掉疑惑，认真听他讲话。 　　简单来说，林易发现祝衍昏迷了，通过远程操作用他的智脑手环下了医疗单。 　　一切都很顺利，他很快就被送到医院做检查上药剂。 　　但林易也抓到他的检查数据了，发现他的情况不太好，就打算给他下一只高能补剂，但祝衍……账户余额不足。 　　林易只能使用自己账户划款购买了。 　　“……他们通过我支付的账单流水定位了星球、医院、以及你的姓名。” 　　祝衍：“……这算什么数据泄露？” 　　顿了顿，他立马反应过来，“他们？是你的同事？” 　　林易纠正：“他们是其他部门的，不算同事。” 　　祝衍：“哦。” 　　祝衍：“没关系啦，你们远在中丨央星，拿到我的地址姓名也没啥用。” 　　总不至于跨越星系过来揍他吧？ 　　林易很认真：“他们想拆散我们。” 　　祝衍：“哼，让他们来，来一个我骂一个，来一双我骂一双，想拆散我们，没门！” 　　也不知道这帮家伙给林易造成了多大的心理阴影，让林易隔着宇宙星系都这么不安稳。 　　他很是心疼，放软声音安抚林易，“哥哥，我们不是说好了吗？我们以后还要在他们面前秀恩爱，让他们羡慕嫉妒恨的。” 　　林易：“……羡慕嫉妒恨？” 　　祝衍：“额，就是很羡慕很嫉妒的意思，他们只是妒忌我们。” 　　林易恍然。 　　祝衍继续：“感情是我们俩的事情，外人没办法干涉的，我们俩要是分开，肯定是我们的感情出问题——” 　　“不分开！”林易重重打断他。 　　祝衍哭笑不得：“不分开，我只是说明正常分手的原因。” 　　林易道：“我知道，我查过。” 　　祝衍笑：“那不就得了，你见过谁分手是因为同事不喜欢的？不要管他们。” 　　林易停顿两秒，点头：“好。” 　　祝衍放心了，提起正事：“你帮我请了多久的假？” 　　林易：“一天。” 　　祝衍：“噢，那我上游戏陪你。” 　　林易：“不可以，你还需要休息。” 　　祝衍：“……啊，连游戏都不行吗？” 　　林易：“嗯，你的身体现在处于免疫低下状态，游戏仓为了保证游戏运转，温控偏低，加上营养剂雾气，不适合你现在的状态。” 　　祝衍有点失望。 　　下一秒想起那支高能补剂，又提起精神：“你怎么给我买高能补剂，一支三万多好贵啊，还只能维持几个月效果，亏大了。” 　　林易：“确实，方圆500公里内的医院里只有这一种高能补剂，不过也可以让你恢复得更快一点。” 　　祝衍听着不对：“这支药剂不合适？” 　　林易：“你应该用基因层的调和剂。” 　　祝衍：“……多少钱？” 　　林易：“目前市价一支36.8万。” 　　祝衍：“……我的身体这么糟糕吗？是得了什么病？” 　　林易：“****症，可治愈。” 　　祝衍：“什么症？” 　　林易就给他解释——这是一种在宇宙航行时遇到特殊的宇宙元素洪流，导致飞船故障、人员灼伤的宇宙事故。 　　祝衍去年跟父母出去旅游，就是撞上了一波宇宙元素洪流，全飞船人员死伤过半，留下来的人也基本都有了元素残留，日常需要避开大的辐射源，比如日照辐射，就算是夜晚，户外也有日照辐射残余，对严重患者而言也是高负担。 　　所以大部分人称这种病状为辐射病。 　　祝衍：“……” 　　所以他才不能出门？ 　　所以原主一个四肢健全的大学生，却会窝在这小房子里领救济营养剂？ 　　他语气干涩，“原主……我父母呢？” 　　林易：“在去年事故中丧生了。” 　　祝衍沉默。 　　林易说这种情况可治愈，但原主却压根不管，只领着救济营养剂没日没夜地打游戏，连朋友都没有……他是根本不想活了吧？ 　　林易喊他：“宝宝。” 　　祝衍提起精神：“没事……你也知道我是什么情况，说不定他们一家三口已经在别的世界团聚了呢。” 　　林易：“按照科学——” 　　“别科学了，我这样就不太科学。”祝衍无奈，“也就你这种呆子接受得快了。” 　　林易停顿两秒，“噢”了声。 　　呆得祝衍也想薅他脑袋了。 　　他叹了口气：“既然我不能上游戏，那我学习去了……哥哥你要是有事就先去忙吧。” 　　林易：“我不忙，我可以同时。” 　　祝衍眨眨眼，高兴了：“那哥哥开着视频？我要是有不懂的地方问你？” 　　林易：“好。” 　　祝衍笑容更大了，把俩人的视讯窗口挂起，再点开教学网，开始学习。 　　他的文字基本过关，能够日常交流和书写，他现在打算补一补别的知识，比如历史。 　　刚点开搜索框，输入“历史”，林易就开口了—— 　　“我给你发。” 　　祝衍顿了下，笑了：“把你这个百科全书给忘了……谢谢哥哥。” 　　关掉搜索框，转去接收林易发来的书籍文档。 　　林易还给他标注了顺序。 　　祝衍按照顺序点开第一个——《人类起源》 　　“在遥远的太阳星系，以太阳为中心天体，周围环绕着八大行星，以及诸多小行星、流星、彗星、外海王星天体以及星际尘埃。地球，孕育人类的母星，正是诞生在这一片伟大的星系里……” 　　祝衍打开记事本，开始挨个生词查找、记诵，林易时不时给他纠正。 　　中途为了上洗手间脱下了手环离开，以及林易提醒他需要起来活动活动，其余时候，祝衍一直全神贯注学习。 　　直到林易再一次出声，提醒他该休息了，祝衍才恋恋不舍地停下来。 　　虽然目前只学到农耕火种时代，已经可以跟他记忆中的历史重合了。 　　来到这里几个月，他终于从历史书上窥见几分熟悉感。 　　也明确地认识到，他现在存在的8345年，确实是他原来世界的延续和未来。 　　这种感觉太重要了。 　　仿佛从这一刻起，他终于没有那股穿越异世的漂浮感……而是借助了命运的契机，爬上了历史的肩膀，仰望他曾经穷极一世也无法窥见的未来。 　　带着兴奋，他跟林易道了晚安，陷入酣眠。 　　…… 　　接下来几天，带着这种窥见历史、站在未来的微妙刺激感，祝衍工作热情分外高涨，不光帮忙归类整理药物属性，还根据地形，提供各地区的病症特色建议…… 　　上班忙碌专注，下班跟林易黏糊。 　　——进了一次医院后，祝衍才知道自己身体不是虚，是糟糕。所以他现在宁愿在游戏里跟林易黏糊完分开冷静半天，也不再提前下线折腾自己。 　　晚上还会抽时间补历史，偶尔还会看看新闻。 　　充实的时光总是过得特别快，一眨眼就到11月底。 　　祝衍跟《远古世界》的合作项目已经开始收尾。 　　钱超前两天提到地府地图，说有人终于穷疯了不乐意复活，干脆闯进地府地图，开启了地府探秘关卡。现在地府多了很多玩家，也开始有了贸易流转。 　　按照目前的规模，他预估地府地图就能给祝衍分近十万的收益。 　　要是这个医药系统完善发出去，全项目下来起码能分到20+万。 　　所以祝衍很安稳，日常甚至开始看起购物APP，就等钱到手了。 　　这天他听到闹钟醒来，惯例先给林易打个招呼，得到回复后，美滋滋爬起来洗漱收拾、活动身体。 　　屋里突然响起铃声。 　　他左右张望，最后才发现是门铃。 　　他看了眼手环。 　　8:49。 　　这么早？谁会在这个点找他？ 　　正狐疑，林易给他发信息：宝宝，他们来了。 　　祝衍：“？” 　　他们是谁？ 　　门铃还在响。 　　祝衍放下手，走到门口，先从门口监视器看了眼。 　　是两名青年，一个棕色头发、一个黑色头发，俩人的长相都是偏高鼻深目的混血味，没见过。 　　最主要的是，这俩人穿着同款的笔挺制服，头上帽子都有一道闪电符号。 　　祝衍有点印象，他这段时间看的不少新闻视频，联盟政府的标志就是闪电符号，倒是这种制服没见过。 　　不过，林易知道他们是谁？ 　　祝衍不再犹豫，打开了门。 　　户外已经零下七八度，虽然他的家门外边是走廊，但一打开门，冷风裹着凌冽寒意直扑脸面。 　　门外俩人朝他敲了敲胸口。 　　黑色头发的青年上前一步，问：“请问是32区祝衍，身份识别码是XXXXX吗？” 　　祝衍：“额，对。两位是？” 　　黑发青年打开手环，调出一张带头像的个人信息页面，道：“我们是联盟安全局的工作人员，我叫赵维渊，这是我的个人公示码，你可以扫一下确认我的身份。” 　　棕发青年同步跟上：“我叫江启航，这是我的个人公示码。” 　　祝衍：“……先进来吧，外边冷。” 　　林易认识的，应该没问题。 　　赵维渊俩人也不墨迹，跟着进门。 　　门关上，不等祝衍说话，江启航摸出一个鸭蛋大小的东西，咔咔几下，展开铺平，贴到门板上。 　　祝衍：“？” 　　赵维渊：“这是信号屏蔽器，能让我们接下来的谈话顺畅一点。” 　　他直入正题，“我们查到你最近在网上交了个男朋友，黑发黑眼，名字叫林易，对吗？” 　　祝衍：“……对。” 　　眼神已经带了几分戒备。 　　赵维渊：“我们希望你能跟他分手。” 　　祝衍：“……” 　　怪不得林易担心，还紧张地把他信息保护起来……这帮家伙真的追过来劝分？！ 第54章 　　祝衍下意识退后两步，呛声道：“联盟并没有法律制止网恋吧？我没记错的话，联盟还有专门的全息网恋法规，以保护所有人的合法权益。” 　　赵维渊神情严肃：“是，《联盟全息法案》保护合法公民的合法婚恋权益，但林易除外，他并不在《法案》保护范围内……他不是人。” 　　祝衍瞬间冷下脸：“你这是什么意思？林易就算是违法犯罪了，他也不应该受到辱骂吧？难道联盟公职人员就能随意辱骂他人了吗？” 　　赵维渊无奈：“不能，但林易真的不是人。” 　　祝衍生气了：“同样都是为联盟工作，你们怎么能对同事有这么大的恶意？霸凌同事，还动用私权、跨越星系破坏他的私人交往！我要投诉你们！曝光你们！我不信联盟发展到今天，会纵容你们这样的渣滓——” 　　“祝先生你冷静点。”赵维渊打断他，强调道，“林易真的不是人类，我们也没有霸凌他。” 　　说出“霸凌”俩字时，他可疑地停顿了一秒。 　　祝衍深吸口气：“口说无凭，我只看事实——我这里不欢迎你们，麻烦两位出去吧。” 　　赵维渊、江启航对视一眼。 　　江启航操作手环，调出一张表格，举到祝衍面前，认真道：“祝先生，这是林易的信息资料。” 　　祝衍凝神。上面压根没有林易的照片，只有一格格的数字。 　　江启航：“林易是第九次计算机技术大飞跃后开发的初代自发展AI智能，代号01，目前是联盟最高级别的智脑，日常监管项目包括全息网络安全系统、航空航天网络系统、政府军备系统……几乎联盟所有系统都归他管辖。” 　　“他真的不是人类，他是运行了3217年、联盟最高权限等级的智脑AI。” 　　祝衍怔住了。 　　3217。 　　这个数字……他记得。 　　初认识晴天那天，林易确实提过他3217岁……他当时以为是开玩笑的。 　　赵维渊见他冷静下来，轻吁了口气，道：“我们对任何人的网恋都没有歧视，但林易……唔，实不相瞒，我们来之前，还以为这是一场诈骗。” 　　祝衍下意识接话：“什么诈骗？” 　　赵维渊苦笑：“林易的位置和功能太重要了，我们刚开始以为他中毒了，后来发现他开始疯狂赚钱，我们又觉得他是遭遇了网络诈骗。” 　　祝衍怔怔，下意识反驳：“我没有骗他……我是用了点他的钱，但我没有骗他，我们是真的在交往。” 　　赵维渊目露同情：“嗯，现在看起来，比较像是你遭遇了诈骗。” 　　祝衍张了张口，又茫然闭嘴。 　　江启航：“很抱歉我们贸然过来，可能我们的开场也不够委婉……我们是实在没办法。安全部、信息技术部已经鸡飞狗跳地加班了几个月，各种方式都试过了，如果不是你生病进了趟医院，林易帮你支付了一笔费用，我们估计还在满联盟找人。” 　　赵维渊：“之前他还闯了祸，导致联盟总部直接下令断电断网。就那么一回，光联盟各星系的航空就停摆了将近九个小时，损失听说高达数百亿。我们属于临危受命，如果你这次不能接受劝说，我们也不知道联盟总部后面会怎么安排。” 　　江启航：“我们也不是来威胁你的，但……林易太重要了，他直接影响了联盟数千亿人的性命和财产，你扛不住的，就算你今天不跟他分手，联盟总部也会想别的办法的。” 　　祝衍沉默。 　　他想到了林易那数不清次数的掉线了，还有那一次突然的失踪。 　　半晌，他终于开口：“我要怎么相信你们？论亲疏远近，怎么看我也应该更相信林易吧？” 　　“而且，你们一来就把我的网络屏蔽，挡掉了我跟外界的联系、也挡住了我跟林易的联系，很难让我对你们提起基本的信任。” 　　赵维渊错愕，道：“我们出示了个人公示码了。” 　　祝衍：“我不懂这一块，我现在也没有网络可以验证。” 　　赵维渊无奈了：“以我们的岗位身份我们不可能特地从中丨央星飞过来，就为了阻止一段网恋吧？我们可是安全部的公职人员，有基本的职业操守的。” 　　祝衍：“说不定你们是刚好过来出差？或者出来旅游？只是因为跟林易有矛盾来污蔑他呢？公职人群里也有渣滓，你们怎么保证你们就不是？” 　　赵维渊没辙了，看向江启航。 　　江启航问：“那你要怎么才能相信林易的身份？” 　　祝衍面无表情：“让林易跟我说，我只相信林易。” 　　赵维渊、江启航对视。 　　江启航：“行，我把网络放开，你亲自问他。” 　　他把门板上的设备取下来，咔咔几下，还原成鸭蛋形。 　　祝衍这回有准备，明显看到晶黑的门把手上滑过一道光线。 　　紧接着，他的手环震动了。 　　——是林易的视讯。 　　赵维渊、江启航如临大敌，后者手指放到鸭蛋上，一副做好准备的样子。 　　祝衍没管他们，接通视讯。 　　“宝宝！”林易出现在光屏上，语速稍显急促。 　　赵维渊、江启航俩人齐齐打了个冷战。 　　镜头对着祝衍的林易只紧张地打量面前人，问：“他们没欺负你吧？” 　　祝衍盯着光屏里的男人。 　　黑眸黑发，神情紧张，还会关心他……除了瞳仁有点过黑有点吓人，哪里不是人了？ 　　在《远古世界》里，他们牵手、拥抱、接吻……林易身上的温度和心跳，他都能感受到。 　　…… 　　虽然他有点呆。 　　虽然他不懂人情世故。 　　虽然他不管什么时候都在线。 　　虽然他…… 　　林易怎么可能不是人呢？！ 　　“宝宝？”林易疑惑，“你怎么不说话？你的身体数据起伏有点大，你是不是不舒服？” 　　赵维渊上前一步，准备开口。 　　祝衍回神，朝他摆摆手，然后直视光屏上的林易，问：“林易，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人类？” 　　林易：“我不是，但你说——宝宝！？” 　　祝衍闭上了眼。 　　林易语气急促：“你的眼睛怎么红了？你哭了吗？他们是不是欺负你了？宝宝，你看看我，宝宝，你说话。” 　　祝衍睁开眼，盯着光屏里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开口：“林易——”察觉声音哽咽，立马停下。 　　林易焦急又茫然：“宝宝你想说什么？你是不是不舒服？” 　　……这哪里是AI智脑？林易分明有感情有情绪……他只是……他…… 　　祝衍深吸两口气，声音颤抖：“林易，对不起，我没办法接受，我不知道你……我们不合适……我们——” 　　“不分手！”林易的声音瞬间裹上电流，低沉金属质的嗓音滋啦滋啦的，明亮的屋子仿佛也受到干扰，光线忽明忽暗，“说好了不分手，我不——” 　　“啪”一声轻响。 　　光屏瞬间消失，屋里忽闪忽闪的灯也稳定下来。 　　江启航轻吁了口气：“好险，差点就要赔一大笔钱了。” 　　赵维渊看向祝衍。 　　祝衍转过身，背对着他们。 　　江启航不忍，道：“祝先生——” 　　“我跟林易分手了。” 　　祝衍的声音很平静，“就算他再来找我，我也会拒绝他的。” 　　“你们的任务完成了，请离开吧。” 　　赵维渊、江启航对视一眼。 　　“好，感谢你的配合。” 　　“这部网络屏蔽器是给你准备的，使用方法可以扫设备底部的二维码。” 　　“打扰了。” 　　开门、关门声。 　　逐渐远去的脚步声。 　　祝衍踉跄了下，扶着桌子慢慢蹲下来。 　　“……还说要一起买房子一起生活……骗子……” 　　也不知道是骂自己，还是骂那个该死的AI…… 　　…… 　　祝衍洗了把脸，确认实在没办法见人，只能编辑邮件，向钱超请了一天假。 　　为了防止林易冒出来，他还先研究了那部网络屏蔽器。 　　他的打算是：关掉屏蔽，发送提前准备好的邮件，再打开屏蔽。 　　就算他的速度不如江启航，应该也能—— 　　算了，应该不能。 　　如果林易真的是那什么运行了3217年、联盟最高权限等级的智脑AI，一秒时间就足够他反应了。 　　祝衍再一次去洗手间看看自己的眼睛，然后翻箱倒柜找东西——还真给他找到一副墨镜。 　　祝衍戴上墨镜，关掉屏蔽器。 　　下一瞬，林易就给他弹视讯——自动接入，光屏自动弹出那种。 　　“宝宝！不分手！” 　　祝衍面无表情，充耳不闻，无视光屏，先把请假邮件发出去。 　　“宝宝！” 　　祝衍摸了摸墨镜，确认其安稳地挂着，才开口：“林易，以你最高级AI的运算能力推算，我跟你在一起、不分手的几率有多大？” 　　林易顿了两秒，道：“不到30%——宝宝，我——” 　　“所以，”祝衍打断他，“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在那70%里？” 　　“我是人类，你只存在网络——我难道一辈子跟你在网络世界里恋爱吗？” 　　光屏里的林易开始卡出马赛克：“宝宝……” 　　金属质的声音带着滋啦滋啦的电流，语气却第一次透着哀求，“你说你不介意的……你说物种不同也可以的……” 　　祝衍鼻子又开始泛酸了。 　　他深吸两口气，道：“不，我介意，我非常介意。” 　　“我是正常人类，所有人对爱情的憧憬，我也有。我希望能跟对象一起生活，一起吃饭，高兴的时候能拥抱，不高兴的时候能手拉手出去散散步……” 　　“我不希望我的爱情只能存在网络虚拟世界。” 　　“你可以吗？” 　　林易：“宝宝我——” 　　“你不可以。”祝衍举起手里的屏蔽器，颤声道，“我知道你在网络里很厉害，但我有这个网络屏蔽器。如果你再来找我，我会让自己消失在网络世界。” 　　咬了咬牙，“或者消失在这个世界。” 　　林易呆住了。 第55章 　　祝衍开了一天的屏蔽器，连什么时候睡着都不知道。 　　起来发现灯还是亮的。 　　祝衍恍惚了下。噢，没网络不会自动关灯啊。 　　收拾收拾，关掉网络屏蔽器，放桌上——又拿起来，仔细查看。 　　实在看不出名堂，还是放下了。 　　按照往常的习惯打了两套操，他慢吞吞爬上游戏仓。 　　上线后，茫然走了一段路，工作人员的邀请就过来了。 　　祝衍立马钻进后台系统开始工作。 　　三个小时工作结束，距离下午开工还有两个小时，游戏时间将近八个小时，他犹豫了下，没有下线，而是跑回墨玉镇找詹雨书。 　　这会儿还是上午，詹雨书刚打了新酒，蹲在城墙根下看路人下酒呢，就被祝衍抓起来。 　　詹雨书：“干嘛？” 　　祝衍：“先生，你不是说你家有恒产吗？带我去你家看看。” 　　詹雨书嫌弃：“别耽误我喝酒！” 　　祝衍一把抱住他，哇哇大哭：“先生哇呜呜呜~” 　　詹雨书僵住，浅棕色眼眸闪过黑影再次恢复棕色。 　　他语带嫌弃：“……带你去！带你去行了吧？！” 　　祝衍抱住他继续哭：“我不信，你肯定要半道丢开我。” 　　詹雨书：“……” 　　就这么拖着一个大号哭包，穿过小巷，走进一套半旧的小宅。 　　一个放着两个太平缸的小院，一个带卧榻的小厅，别处估计是起居厨房之类的地方。 　　詹雨书带着人站在小厅里，迟疑几秒，道：“就这里——” 　　祝衍松开他，眼泪汪汪：“先生，有毯子吗？” 　　詹雨书：“……” 　　进房间给他拎了块毯子。 　　祝衍拿过毯子，抹掉眼泪，道：“谢谢先生，你去喝酒吧，我睡一会。” 　　然后脱鞋，爬上卧榻，毯子一盖，蒙头开睡。 　　詹雨书：“……” 　　过了几秒，他拎着酒瓶，略显僵硬地转身离开。 　　卧榻上的祝衍透过掀起一道缝隙的毯子看到他离开，眼神复杂。 　　一觉起来，游戏已经近暮。 　　詹雨书坐在桌边，桌上摆了热气腾腾的菜饭。 　　看到他坐起来，詹雨书没好气：“醒来就过来吃饭，睡一天了也不知道饿吗？” 　　祝衍看看精力值，62，不算低。 　　不过有免费的餐点，不能错过。 　　他当即凑过去，跟着詹雨书一起吃饭。 　　吃饱喝足，他朝詹雨书道：“先生，明天我还过来睡觉，毯子别收走，还要给我留门啊。” 　　詹雨书：“……臭小子。” 　　祝衍：“我去忙了，明天见。” 　　滋溜一下，跑出小宅，开始认门认路。 　　刚晃悠两圈，两点就到了。 　　他再次进入工作模式，开始忙碌。 　　忙到五点，他就出来跑任务刷怪。 　　刷得无聊了，就下线学历史。 　　学了半天历史，也不知道看进去多少，一看时间，还不到九点。 　　祝衍暗忖，时间真多啊。 　　收拾洗漱完毕，他把网络屏蔽器打开，盯着这玩意看了会儿，小心把它放到客厅桌子上，他则转身回房。 　　爬上床，打开社媒、网页等测试了一番，确定没法上网了，他稍稍松口气，关掉手环声音，小心打开今天录制的视频。 　　“……先生哇呜呜呜~” 　　祝衍按下暂停，倒退三秒，开0.5倍速—— 　　詹雨书僵硬的表情、变幻不到0.5秒的瞳孔色彩…… 　　他睡着后，詹雨书还走到他身边站了半天，然后出去了。 　　等到接近他闹钟响的时候，詹雨书又走进小厅，开始摆饭菜…… 　　祝衍抹了把脸。 　　倒带看了四遍，点击删除。 　　倒头睡觉。 　　第二天，继续同样的步骤，工作、蹭詹雨书的卧榻睡午觉、工作、刷怪任务看历史……只是他不再录制视频。 　　12月1日。 　　祝衍刚爬起来，门铃又响了。 　　他浑身一颤，下意识看向被他关掉的网络屏蔽器。 　　门铃还在持续，他收回视线，暗吸口气，走过去，打开门—— 　　“32区祝衍，身份证识别码xxxxx，身份确认中……”一台半人多高的胖机器人放出一道蓝光，开始扫描他。 　　祝衍：“……” 　　哦，是之前送货的机器人啊。 　　机器人扫完，给他送出一个金属盒。 　　祝衍抱过来，道了声谢。 　　机器人点了点头，转身飞走。 　　祝衍关上门，将这个熟悉的金属盒放到桌上，打开—— 　　满满一箱的营养剂。 　　祝衍愣了下。 　　他这几个月大部分时间都在游戏仓里，偶尔出来休息睡觉，营养剂也用的不多。 　　没记错的话，他冰箱里至少还有四五十支营养剂。 　　他现在账户有钱，还有《远古世界》准备打过来的款项，对营养剂需求不算高…… 　　但免费的东西，他肯定不会不要。 　　他只是这几天太乱，给忘了。 　　但，他没申请，营养剂怎么发过来了？ 　　他狐疑地打开手环，摸进当初申请营养剂的后台—— 　　6/1/8325：120支综合营养剂，已签收。 　　9/1/8325：120支综合营养剂，已签收。 　　12/1/8325：120支综合营养剂，已签收。 　　3/1/8326：等待区系统调配…… 　　最下方的红色按钮：取消营养剂补助申请。 　　取消营养剂补助申请。 　　取消。 　　祝衍想到三个月前自己按下了申请…… 　　是林易。 　　能够判断他的需求、拦截他的主观操作、保证他能够活下去的林易。 　　祝衍闭上眼睛。 　　片刻后，他跌撞向网络屏蔽器，开启。 　　鸭蛋状的网络屏蔽器“啪”一下铺平扣在桌面。 　　年轻人仿佛脱力般，慢慢伏趴到桌子上。 　　“哥哥……” 　　“呜哥哥……” 　　被头发遮掩的智脑手环，闪过一抹诡异的光。 　　…… 　　时间缓慢枯燥，却坚持往前走。 　　12月17日，《远古世界》的药物指导工作彻底结束。 　　钱超笑成一尊弥勒佛，握着祝衍的手晃了又晃：“辛苦祝老师了，项目能提前完成，全靠两位老师鼎力支持。” 　　祝衍笑：“应该的。” 　　“过几天结算出来，款项会自动打到你的账户，你到时查收一下~” 　　祝衍：“谢谢。” 　　钱超：“哪里哪里，你脾气好知识渊博，跟你合作过程非常轻松~祝老师真不考虑跟我们续约吗？我们的建筑还有服饰都需要优化呢。” 　　祝衍笑笑：“你们优化项目提上议程再说吧。” 　　加急搞完地府跟医药，是因为这两项紧急上市。 　　其他项目都已经铺展开，需要优化，但并不太急，《远古世界》都能停滞一年多不管，这些指不定什么时候开呢。 　　钱超：“嘿嘿，放心，现在玩家保持在百万日活，肯定很快就能发起新的优化项目。” 　　祝衍：“那我等你好消息。” 　　钱超：“之前你说半年后——哦现在应该是三个半月后有好消息，不知道你们是打算在哪个星球——” 　　“没有。”祝衍打断他，“劳你惦记了，不过我们分手了。” 　　钱超：“！” 　　顿时尴尬了，“哈哈哈，正常，旧的不去新的不来。祝老师这么好，对方不懂得珍惜——” 　　“没有。”祝衍没忍住，“他很好，是我不配。” 　　钱超：“额。” 　　祝衍回过神，忙给他台阶：“看来我还得多谈谈，不然分个手还惦记前任，想想就丢人。” 　　钱超被逗笑了：“哈哈哈哈哈，年轻嘛，年轻时候都这样。” 　　祝衍顺势把话题绕到年龄上：“超哥今年多大了？” 　　钱超：“七八十的年纪，上有老下有小，艰难啊。” 　　祝衍：“……” 　　还以为对方才三四十来着。 　　正当时，曲承源走过来：“祝老师。” 　　祝衍连忙：“曲老师。” 　　双方就这段时间的合作互相戴了戴高帽。 　　曲承源转向别的话题：“很抱歉，我前段时间自作主张，向我们学校领导推荐了你。” 　　祝衍：“？” 　　曲承源：“听说你现在并没有工作，只是在家养身体……我们学校位于中丨央星，旁边的附属医院在全联盟起码能排前十名，专治各种疑难杂症。” 　　祝衍眨眼，心中升起期待。 　　曲承源：“祝老师，你有没有兴趣来我们学校当古籍修复师？” 　　“因为你的学历限制，没法从事更高的教学工作，但我相信以你的能力，你的将来并不会受到学历的限制。” 　　“我们以十二万分的诚意，邀请你前来中丨央星，为古医药的修缮复原添砖加瓦。” 　　祝衍露出笑容：“好，非常荣幸。” 　　太好了，不用找理由了。 第56章 　　没两天，祝衍果然收到邮件。 　　来自中丨央星的联盟文化科技大学的聘任书。 　　一如曲承源所说，是邀请他去当古籍修复师的，月薪一万二，还有什么奖金福利假期各种。 　　祝衍不知道现在古籍修复师的薪资情况，对他来说，什么薪资都可以，他连福利奖金都没细看，直接查找这所大学的位置。 　　确认这所大学在中丨央星的详细地址，跟他入职的工作地点是同一个，他立马返回邮件，打开随邮而来的签名系统，爽快签订合同。 　　合同签好，再回个客气礼貌的邮件，中丨央星的行程就定下来了。 　　祝衍稍稍松口气，这才开始认真看合同。 　　工作日期是2月10号开始。 　　祝衍看了看日历，1月14号过年，年后给了近一个月的时间。 　　学校的人是预留了给他过年的时间？ 　　可能还考虑了星际航班跟找住宿？ 　　祝衍看了眼桌子上的鸭蛋形网络屏蔽器，打开网页开始查星际航班。 　　他所在的星球似乎很偏僻，没有直达中丨央星的航班，需要中途经转两个星球，预计航程16天。 　　没有更快的速度，价格差异体现在不同的舱位。 　　而且，每个月只有两趟离开星球的航班。 　　祝衍翻完这两个月的航班跟价位，果断定了下月初的班次，也就是说，过年期间他会在宇宙中度过。 　　无他，这个班次价位最低。 　　《远古世界》的款项还没打过来，他账户里的钱基本是上个月的入职视频、五行技能测试视频给他带来的，后续视频就没什么太大流量。 　　除了视频收入，还有问心给他的分成。 　　加起来不到五万块，买完三段航班，只剩下六千多。 　　还是最低档的睡眠仓。 　　真贵。 　　祝衍面不改色付了钱，手环就收到航班提示信息。 　　他松了口气，开始查怎么去航空港。 　　从他所在的城市去航空港，十几个小时只需要四百，乘坐飞行器到大气层外的航空港，就要三千多。 　　搞定交通，存款只剩下两千。 　　1月5号的航班，3号就得出发，现在17号，他就剩下17天处理这边的事情了。 　　祝衍琢磨了一通，开始扒拉通讯列表。 　　一长排的名字。 　　除了他认识的几个人，剩下全是陌生名字。 　　祝衍想到林晨。 　　搜索—— 　　黑名单：林晨。 　　祝衍：“……” 　　原主为什么拉黑林晨？ 　　他把林晨解除黑名单……想到什么，他倒回通话记录，直接翻到三个月前—— 　　还真是当时接连给他打了两次视讯的号码。 　　只是他当时不敢接，任由其震了半天。 　　……既然能打进来，原主应该没拉黑。 　　他确定自己没有操作过。 　　林易？ 　　林易为啥拉黑林晨？ 　　祝衍对着通讯记录上一长排看不到头的“林易”，再看一眼桌上的网络屏蔽器，抿了抿唇，给林晨拨了个视讯。 　　这会儿还不到五点，不知道林晨方不方便—— 　　通了。 　　白净斯文的青年出现在光屏上，打量他：“下午好啊，怎么想起来联系我了？是不是出门晒伤了？” 　　祝衍：“……下午好，林医生。” 　　然后直入正题，“没有，只是我有点问题想请教一下，不知道你现在方不方便。” 　　林晨笑了：“没事就行，我今天刚好休假，你问吧。” 　　祝衍：“我下个月就要去中丨央星，我想问问我的定时复查需要怎么转？是不是我过去之后就近找个医院就行？” 　　林晨诧异：“你要去中丨央星？” 　　想到什么，笑了，“去跟男朋友一起生活？” 　　祝衍顿了下，道：“不是，我找到工作了，需要尽快过去入职。” 　　林晨“噢”了声，也没多问，开始解释：“你现在属于救济户，所以医疗由政府承担。等你签了工作合同，你的医疗救助就会停掉，复查医疗费用就要你自己来，到时你想去哪家医院就去哪家。不过公立医院可以打折，具体几折得看你的经济水平。私立医院则是全款。” 　　祝衍懂了：“那我回头研究一下。” 　　林晨笑着安抚他：“多了解一点，你还年轻，攒攒钱，能修复多少是多少。” 　　祝衍放松不少，笑了笑：“谢谢。恢复不了也没事，顶多不出门。” 　　林晨更高兴了：“你这么想就没错了……” 　　巴拉巴拉一堆人生大道理。 　　祝衍耐心听着。 　　林晨的口吻听起来似乎跟原主很熟悉。 　　他没办法帮原主做什么，但他不愿意破坏这种善意……这是原主存在的证明。 　　林晨说了一大通，最后询问：“那你以后还回来吗？” 　　祝衍想了下，老实道：“有钱的话可能会回来晃一晃，没钱的话估计就不会回来了。” 　　林晨：“啊，确实，星际航班来回一趟，都够在我们这儿买台飞行器了。” 　　“那你走之前记得去区域行政把房子跟游戏仓退了，别等你跑了，行政的人要你回来处理，那来回交通费都够你吃一壶的。” 　　祝衍：“！” 　　什么？房子不是他家的？ 　　林晨看出来了，无语：“你不会忘了吧？你下个月就要走了你抓紧时间。” 　　祝衍这回是真的感激涕零了，连连道谢。 　　也不敢多问，挂了视讯后，赶紧查所谓的“区域行政”。 　　再摸着公众视讯打过去询问。 　　然后半懂不懂的，预约了第二天过去处理。 　　对面的工作人员还提醒他记得穿防护服。 　　祝衍感激不已，挂了电话又开始查防护服和所谓的“区域行政房”。 　　防护服很快出来，是类似他从医院回来那天晚上穿得跟纸片一样薄的东西，不过医院那个是一次性的，他储物柜里有一套跟网图差不多的。 　　祝衍翻出来试穿了一遍，确认没问题就收好放到桌子上。 　　至于那个区域行政房……类似公益房，属于贫困补助的，连游戏仓也是公益配套。 　　不愧是星际时代，没钱直接可以申请房子居住，担心用户心理问题，还给配一台游戏仓。 　　但原主好歹还读了大学，还去星际旅游，怎么就要住公益房了呢？ 　　祝衍想起林易之前介绍的情况，开始仔细查原主的消费记录。 　　近一年都没有消费，随便翻翻，就找到了。 　　大额费用进出时间，正好是在宇航事故后一个月内发生的。 　　只看那动辄十几万的支出，祝衍就能想象出原主那段时间的痛苦和彷徨了。 　　他也不想细查了，关上窗口，准备上游戏。 　　手环突然震动。 　　是陌生号码。 　　祝衍顿了下，不着痕迹地看了眼网络屏蔽器，接通。 　　赵维渊的脸出现在光屏上。 　　祝衍心里一沉。 　　“祝先生，下午好。”赵维渊很有礼貌，“很抱歉打扰你，但我们收到航空中心发来的信息……你下个月有出行中丨央星的计划是吗？” 　　祝衍：“是的。有什么问题吗？” 　　他皱眉，“还有，为什么我的私人信息会发到你们手上？” 　　赵维渊：“很抱歉，前几天你的情绪不太稳定，所以我们没有告诉你——因为你的特殊情况，你的行程和通讯记录暂时会接受联盟安全部的监管。” 　　祝衍冷声：“我要是不愿意呢？” 　　心里默念，行程和通讯记录。 　　赵维渊脸带为难：“祝先生，这不是我能决定的，你也没有拒绝的权利……你放心，大部分情况下我们都不会打扰你，保证不会影响你的生活。” 　　祝衍：“你们现在就打扰到我了。” 　　赵维渊：“主要是你的个人信息还……我们只能盯着你的交通和通讯，现在这种时候，你突然前往中丨央星，很多人都没办法放心的。” 　　祝衍听到了重点。 　　他的个人信息还什么？还在林易的锁定保护中吗？ 　　这家伙…… 　　思绪飞快，面上却不动声色。 　　他硬是挤出一脸愤怒，道：“是中央星的联盟科技大学给我下聘书，邀请我过去当古籍修复师！难道我连工作的自由都没有吗？！” 　　赵维渊诧异：“联盟科技大学聘请你去当古籍修复师？” 　　祝衍：“对，有问题吗？！” 　　赵维渊：“……祝先生别开玩笑了，你明明是材料学专业的学生。” 　　祝衍：“呵。” 　　迅速找到签订合同的邮件，转手发过去，“你们既然能查到我的航班信息，怎么查不到我刚签订的合同？！” 　　赵维渊似乎在翻看，过了片刻，转头跟旁边无声说话。 　　祝衍抱臂：“怎么？合同是假的吗？还是这个学校是假的？” 　　赵维渊转回来：“抱歉，我们需要跟领导汇报，稍后我再联系你。” 　　视讯挂了。 　　祝衍看了眼网络屏蔽器，踩着重重的脚步转进房间，洗漱收拾做操。 　　然后磨磨蹭蹭磨到10点多才走出房间，爬进游戏仓。 　　上线。 　　白天刷了会儿任务，这会儿他还在镇子外边，哼哧哼哧走到詹雨书家门口，游戏里已经是深夜了。 　　除了远处有玩家的声音，周围安安静静的。 　　隔着院墙能看到里头昏暗的灯光。 　　祝衍径自推门进去。吱呀一声，门应声而开。 　　玩到现在，祝衍已经知道，这些宅子门都是看权限的，上面的锁是真的锁，但如果有权限，比如有户籍，或者客栈那种拿了钥匙的，就能直接推门而进。 　　他这段时间在这里睡了十几天的午觉，詹雨书早就给他开了权限。 　　挂着灯笼的小院泛着暖黄的光。 　　他刚踏进院子，穿着白色单衣的詹雨书就从屋里走出来，脸带愠怒：“臭小子，你这个点过来干什么？” 　　祝衍三步并做两步跑过去，站到他跟前，理直气壮地：“先生，我要在这里睡觉。” 　　詹雨书瞪大眼睛：“你真把我这里当客栈了啊！一天到晚过来睡睡睡，就知道睡！” 　　祝衍：“不行吗？” 　　詹雨书语窒，甩袖进屋。 　　祝衍立马跟上去。 　　詹雨书经过小厅，指了指卧榻：“不许吵着我。” 　　祝衍：“噢噢。” 　　詹雨书走了几步，察觉不妥，回头瞪他：“你跟着我干什么？” 　　祝衍巴巴地看着他：“卧榻没垫子，太硬了，先生再给我一块垫子或者薄被吧。” 　　詹雨书又是一通臭骂。 　　——然后进房，给他抱出一块毯子。 　　祝衍嘿嘿笑，借着抱毯子的功夫抱他一下：“谢谢先生！” 　　抱着毯子撒腿飞跑回小厅。 　　詹雨书僵在那儿两秒，跟了过来：“宝——” 　　“抱一下而已，先生不会嫌弃我吧？”祝衍扭头看他，认真道，“过段时间我就要出远门，很长时间都没法上来了哦。” 　　詹雨书顿了顿，说话：“臭小子，就知道你学东西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 　　祝衍转身，一把抱住他胳膊。 　　詹雨书顿住。 　　祝衍：“先生，你好好的，不要管我，等我来看你。” 　　暖黄的烛台灯映照下，詹雨书面上茫然清楚可见。 　　祝衍心里一酸，重复：“你好好的，不要管我，等我来看你。” 　　再次重复，“不要管我。” 第57章 　　詹雨书眸色变换，连棕色的发也开始卡出黑影。 　　祝衍咬牙，拍他：“别乱来。” 　　詹雨书呆住。 　　祝衍松开他，转身去铺毯子。 　　“宝——” 　　“我要睡了。”祝衍大声说着，迅速爬上卧榻，拉毯子蒙头。 　　有人拽他毯子：“宝宝——” 　　祝衍急了，拉开毯子低声骂道：“分手了不许喊。” 　　已经变成黑发黑眸的“詹雨书”抓着毯子，慌张地：“小鱼。” 　　祝衍：“……” 　　虽然赵维渊说的是“行程和通讯记录”。 　　但…… 　　一咬牙，他小声问，“游戏公司的人没有监控我的数据吗？” 　　“詹雨书”呆了呆，点头：“有。” 　　祝衍急了：“滚开——” 　　“这里看不到。”“詹雨书”急忙道，“我做了假的数据包给他们。” 　　祝衍：“？” 　　他迅速爬坐起来，震惊，“什么意思？你会造假？” 　　“詹雨书”老实：“你第一次过来开着录制，还偷看我，我知道你知道我在这里，还不想被人发现。” 　　祝衍：“……” 　　虽然对方说的很拗口，但他听懂了。 　　还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呢。 　　果然，在网络世界，林易才是无死角的监控器吧。 　　没错，面前的黑发黑眼的“詹雨书”，已经被林易顶包了。 　　祝衍不敢置信：“不是，你这种呆AI，你怎么知道制作假数据包的？” 　　林易：“他们一直盯着你，我不喜欢，你很紧张，也不喜欢。” 　　祝衍：“。” 　　还是不放心，“那我在这里的时候，他们看到的是什么画面？” 　　林易：“按照詹雨书的性格模拟几个对话场景，然后你睡觉。” 　　确实是他之前的状态，也就是说，林易可以让数据画面半假半真。 　　祝衍：“……你造假技术这么厉害的吗？” 　　林易：“很简单的，只需要调整一下画面数据。” 　　祝衍：“……重点在造假。” 　　林易：“？” 　　祝衍：“早知道你会造假我就——不对，你怎么不着急了？” 　　狐疑，“我们分手了你怎么不着急？” 　　林易：“你哭了，你的数据起伏非常大，他们还断了你的网络。等网络接通，你就说要分手。” 　　“你哭着说分手的时候，拿着带加密监控的网络屏蔽器。” 　　“有57%的小说和影视剧里都有这种剧情。” 　　“所以，你被他们威胁的可能性高达90%，想要分手的可能性只有不到30%。” 　　祝衍：“。” 　　咬牙，“我哪有哭着说分手！？” 　　“你有，你哭了！”林易上前一步，试探伸手，“宝宝……” 　　祝衍想反驳一下的。 　　林易：“我已经在那个网络屏蔽器里植入数据功能，断网的时候也能看到你的情况，宝宝，你不想分手，你还偷偷哭——” 　　祝衍扑抱过去。 　　“呜呜。”他死死抱着林易，“我真的吓死了，他们可以断你的电！他们可以关掉你！我好怕再也看不到你呜呜呜呜~” 　　林易胳膊收紧，用力抱住他：“宝宝！” 　　祝衍有点收不住。 　　林易手足无措，想给他擦眼泪又想抱他，最后抱着他一个转身，坐在卧榻上，把他安置在自己腿上，翻出棉纱给他擦眼泪，嘴里不停哄着：“宝宝，宝宝……” 　　好一会，祝衍终于哭够了，趴在他肩膀上缓神——哭太久了，脑袋一抽一抽的。 　　林易大松口气，抱紧他：“不哭了，我们不分手——” 　　“不。”祝衍抹了把脸，坐起来，认真道，“我们已经分手了——” 　　“宝宝！” 　　祝衍捂住他的嘴，道：“你听我说。” 　　林易盯着他。 　　祝衍：“你负责的东西太多太重要了，他们绝对不敢赌的，上回你被他们断电，我就找不到你，你怎么知道他们不会再来一次断电？要是他们狠下心，直接给你来个杀毒或者格式化，我怎么办？” 　　林易张嘴欲驳。 　　“或者，你想看到我被关监禁，还是你认为我不会被‘人为’地消失在这个世界？” 　　林易瞳孔一缩，瞬间收紧胳膊。 　　“嘶。”祝衍拍他脑袋，“松开。” 　　林易放开一丢丢。 　　祝衍也不管他，道：“我所有的设想都是放在最糟糕的情况下，以我目前收到的消息，我一点都不敢赌……所以我只能按照常理，表现得很无法接受，然后跟你分手。” 　　林易：“……所以，宝宝你还爱我。” 　　祝衍捶他：“你在说什么废话！？你自己不是做了判断吗？你不是认定我被威胁了吗？你自己都说那个网络屏蔽器带监控，你当我猜不到吗？” 　　林易紧紧盯着他：“但你说了分手，你还说你不可能接受……我不知道，我判断没有问题，但我数据不稳，没有办法稳定下来——” 　　祝衍抱住他脖颈：“我知道，哥哥，我知道你的心情……对不起，我当时太着急了，我没办法处理得更好。” 　　林易侧头，亲了亲他头发，道：“我想亲你。” 　　祝衍：“……你还顶着詹雨书的脸——” 　　被掰过脑袋，对上林易的脸。 　　他眨眨眼，“你——” 　　“宝宝，这里是全息游戏，詹雨书是个NPC、是一堆数据。”林易拽过他头发上的薄纱，贴过来，喃声，“数据就是我……” 　　声音消失在薄纱上。 　　俩人经历一场惊吓，都有点激动。 　　尤其是林易，那力道，跟要吃人似的。 　　祝衍扛不住，连连后退，最后被压在卧榻上…… 　　等到祝衍回神，唇舌都已经被口及麻了。 　　他连忙推林易，脸也试图别开。 　　林易掐住他下颔，追着他继续口及。 　　祝衍：“停，停！” 　　林易气息混乱：“宝宝——” 　　被祝衍捏住嘴，强行闭上。 　　他，“。” 　　祝衍狼狈地从他身丨下爬出来，拽过毯子包住自己，怒瞪他：“都什么时候了？还顾着亲！你是AI还是我是AI？” 　　林易：“。” 　　祝衍看他这呆样就来气：“我都没来得及哭我跟个AI搞在一起，你倒好，天天就想着搞我。” 　　林易：“我没有搞你。” 　　祝衍：“……” 　　算了。 　　“别吵，我现在要跟你说正事。” 　　林易：“噢。” 　　祝衍：“你记住，我们已经分手了，你不要再封锁我的数据——” 　　“不行。”林易一口拒绝。 　　祝衍：“为什么不行？” 　　林易：“你的数据是我的。” 　　祝衍：“……” 　　这是AI的执着吗？ 　　他头疼，“你不放开我的数据，他们怎么放松？你不想见我了吗？” 　　林易：“我现在就见到你了。” 　　祝衍生气：“他们现在是觉得我配合，只给我一个网络屏蔽器，要是哪天知道我们暗度陈仓，直接给我断网了你怎么办？” 　　林易：“我的仿生体预计还有71天就能完成，到时我可以找你。” 　　祝衍：“？” 　　很快反应过来，“等等，你上回说的仿生模组需求，不是游戏仓的那种……额，情侣互动版……成人插件吗？” 　　林易疑惑：“我不需要游戏仓，游戏仓插件对我也没有意义啊。” 　　祝衍：“……那你这个仿生体是什么？” 　　林易：“类人仿生体。等仿生体制作完成，再把我的运算主体置入进去，我就可以自由活动……到时我要跟你做丨爱。” 　　祝衍：“………………” 　　“啪”给他一盖帽，“做你的大头，你能不能见到我都是个问题呢。” 　　林易：“。” 　　祝衍越琢磨越害怕，还是摇头：“不行，不要冒险。” 　　“第一，你的仿生体没有完成。” 　　“第二，我还没有到达中丨央星。” 　　他道，“在这个过程中，只要他们卡一下，我们就见不到面……我们必须分手。” 　　林易脸色难看：“不——” 　　祝衍捂住他的嘴，提醒他：“分手了，没说不可以复合，对吧？” 　　林易呆住。 　　祝衍：“等你能自由活动、拿到一定的自主权，等我到了中丨央星，我们再复合！现在，我们就是分手了！！” 　　林易：“……” 　　祝衍掐他脸颊：“听到没有？！” 　　林易倔强：“不想分手。” 　　祝衍：“不想也得想，你敢让我丢了男朋友，我就——我就出去找别人！我找个新的男朋友！” 　　林易黑眸一凝，抱紧他：“不行。” 　　祝衍：“分不分手？” 　　林易神情挣扎，半晌，一脸委屈：“分手也行——暂时分手，等你到了中丨央星就复合！” 　　祝衍：“不行，两个条件都必须完成才可以！” 　　林易：“……” 　　祝衍：“还有，在这期间不准锁我的数据——实在不行，你只放开公开信息，比如学籍、年龄、工作岗位这些，不然谁都知道了。” 　　林易小声：“他们不光查这些。” 　　祝衍：“嗯？他们查什么？” 　　林易：“他们还想看你的信息记录、通话内容、网页浏览记录……” 　　林林总总列出数十种。 　　祝衍：“……” 　　别的还好，网页浏览不行。 　　一看他的浏览记录就知道他这芯子不对了。 　　林易：“宝宝不给他们看好不好？在数据领域，你的数据给他们看，就相当于人类世界赤丨身丨裸丨体给外人看。” 　　祝衍：“……” 　　“你不放开他们怎么相信——等等，你不是说你能造假吗？” 　　“公开信息没办法，各种浏览数据、网络数据，你给他们糊一团假的过去，只要让他们看不出是假的就行了啦……这个难度高不高？” 　　林易恍然，点头：“简单。” 　　祝衍：“那就这么定了。” 　　“对了，为了显示分手的真实，不要联系我！” 　　林易又不满了：“为什么？我可以造假。” 　　祝衍白他一眼：“我还要见人呢。” 　　林易：“？” 　　祝衍揪他脸皮：“你都说了，那个网络屏蔽器带监控，我要是跟你黏黏糊糊的，我下了线我怎么哭？我又不是影帝。” 　　这几天也是临时给吓得够呛，加上担心林易这个呆子的反应，硬是哭了好几天。 　　林易：“。” 　　紧抱着他不放，沉默以对。 　　祝衍：“……” 　　最后各退一步，双方就分手期间的各种互动做了一系列约定，以保证分手期间的“不合法”需求。 第58章 　　抱着林易美美睡了一觉，祝衍还没醒，就被糊一脸口水。 　　他：“……” 　　面无表情推开臭AI，果断下线。 　　在打开的游戏仓里缓了半天，确定自己不会傻乐，祝衍才搓了搓脸，爬起来收拾洗漱、做操。 　　最后灌一支营养剂，他就得准备出门了。 　　早上辐射比较弱，他得赶早出去。 　　外边只有4、5度，祝衍找出厚衣服套上，然后对着桌上的防护服迟疑——他都穿了这么多衣服，还需要防护服吗？ 　　万事不定，就网络搜索。 　　敲字：穿了很多衣服可以不穿防护—— 　　光屏上方瞬间两个字：不行 　　祝衍吓了一跳，赶紧去看那个网络屏蔽器——噢，放在客厅呢。 　　他删掉查询的内容，迅速敲字：不许出来 　　光屏字体变换：噢 　　……噢个头！祝衍气死。说好了不要随便冒头！ 　　关上光屏，祝衍板着脸出去研究防护服。 　　跟医院那种一次性的防护服不一样，原主准备的防护服是暗灰色的，有点类似套头卫衣，只是衣帽上多了一块帽檐，袖子也是带指套，料子不像棉也不像塑料，摸上去有点像防水风衣。 　　祝衍对着防护服研究半天，选择把厚外套脱了，把防护服套在里面，然后再穿上外套。 　　裤子也打算这样做——毕竟薄的穿里头还能保暖，套在厚的外面，不光不舒服还勒。 　　只是，他的手刚拽住裤子往下拉一点，手环就开始疯狂震动。 　　祝衍：“……” 　　停下。 　　监视器就在前边，突然停下来，怎么看都有问题啊！ 　　他暗自磨牙，抓起防护裤钻进洗手间，硬是逼着自己又上了一回厕所，才换上裤子。 　　拉好帽檐，戴上配套的防护口罩，祝衍勇敢踏出门。 　　这是他来到这里第一次踏出门——上回被医院的人拉走不算。 　　他昨天就查好了路线跟攻略，昨晚跟林易说完正事，林易还当场给他在游戏里模拟出3D路况和公共飞行器的模样，所以他今天……算不上紧张。 　　按照林易给的路线图，他走出大楼，步行到几百米外的飞行器接驳站点，坐电梯升上十楼，走出平台，找到飞行器呼叫器，按一下上面的绿色按钮，在弹出来的光屏上选择终点站，刷一下手环个人码，完事。 　　等了不到三分钟，一台只在视频里见过的飞行器呼啸而来，停在平台通道上。 　　祝衍左右看看，只有他一个人，赶紧小跑过去，打开手环扫码。 　　“滴”一下，飞行器果然打开了门。 　　里面座位不多，坐了大概五六个人，个个都在看光屏。 　　祝衍走进去找了个位置坐下，假装淡定地看窗外，实则好奇打量。 　　手环震动。 　　祝衍顿了下，扫了眼周围，打开手环。 　　字：安全扣。 　　祝衍：“。” 　　连忙按下坐椅旁边的按钮，拉出安全带扣上。 　　飞行器“滴”一声，关门启动。 　　飞行器瞬间滑出停机坪，在半空高速飞行，两面建筑飞快掠过。 　　祝衍难掩兴奋地盯着外边看。 　　直到手环再次震动。 　　他学着别人把光屏调到巴掌大的尺寸，打开记事本：不要随便震我。 　　字：宝宝，路上没有监视器。 　　祝衍：“……” 　　对哦。 　　这是他跟林易的协议之一。 　　以林易的能力，压根不需要使用通讯工具。 　　所以俩人决定，将通讯记录、信息记录丢给安全局，林易跳过各种工具软件，直接跟祝衍联系。 　　祝衍回信息也很简单，只要敲字就行了，不需要发送出去，也不会在网络上留下痕迹。 　　祝衍：那你震我干嘛？ 　　林易：想视讯。 　　祝衍：你不想。 　　祝衍：要不，你把流程再跟我说一遍，我好像有点忘了。 　　林易：…… 　　乖乖开始写路线、写到达后的各种文件资料和可能出现的问题。 　　祝衍就一边兴奋地看外边掠过的城市风貌，一边漫不经心地复习。 　　不到15分钟，他坐的座位底下突然亮起绿灯。 　　祝衍忙给林易打字：我到了。 　　林易：看到了。 　　祝衍：…… 　　完全不知道这家伙是抓了什么数据。 　　飞行器果然开始减速，最后停在一个飞行塔台。 　　祝衍解开安全带出去，沿着林易给的路线抵达32区行政楼。 　　一切流程如林易所说，甚至连问的问题也几乎差不多。 　　手续办理完成，他3号离开，行政的人会在5号过去检查，没有问题就结束合约，有问题就会给他寄账单。 　　跟他对接的小姐姐还笑着恭喜他，祝他工作顺利、身体健康。 　　因为区域公益房要退合约，是需要工作合同认证，确保有工作有收入，而不是草率决定。所以小姐姐知道他要去中丨央星工作。 　　祝衍有点受宠若惊，也很高兴。 　　他来到这个时代感受到的大部分都是善意，说明这个时代的风气还是不错的。 　　带着好心情，他再次乘坐飞行器返回住处。 　　刚进门，赵维渊的视讯就过来了。 　　祝衍的好心情瞬间没了。 　　关上门，他取下口罩、拉下防护帽，接通视讯。 　　赵维渊热情地：“纪先生，早上好。” 　　祝衍坐到沙发上，面无表情：“并不太好……你直接说吧，是不是我不能去中丨央星？” 　　赵维渊干笑：“没有没有，纪先生既然有工作需要要去中丨央星，这是你的自由，我们怎么会干涉呢？相反，我们非常欢迎你到中丨央星参与工作。” 　　祝衍没接话，等着他。 　　果然—— 　　“对了。”赵维渊笑道，“我跟启航也要返回中丨央星报道，恰好订的也是你同一班航班，到时我们一起走呗？十几天的时间，大家搭伴聊聊天，比较不无聊，你说对吧？” 　　祝衍：“……” 　　一个月两班的航班，这俩人都在这里呆了快一个月了，这么巧就跟他订一班？ 　　哦，还是在他定好票之后的凑巧。 　　他假笑：“对不起我有社交恐惧症，我不喜欢跟人类待在一起。” 　　在对方僵掉的笑容中，“啪”一下把视讯挂了。 　　哼。 　　手环震动。 　　祝衍以为赵维渊又打来，不耐烦低头—— 　　林易：宝宝喜欢跟我待在一起^_^ 　　祝衍面无表情关掉手环。 　　死呆子！！害他差点露出破绽。 　　祝衍爬起来，钻进洗手间把防风服脱了，换成轻松的家居服。 　　然后按住想上线的心，坐在客厅开始学习。 　　——要是天天窝在线上，就算有林易伪造的数据包，也很难甩脱嫌疑。 　　现在确定网络屏蔽器里有监视器，他就更不敢乱来。 　　学习内容则不怕，只要他不放声音，只看林易给的文字资料，监控器另一头的人就不知道他学什么。 　　至于搜索信息？ 　　林易已经跟他说了，帮他伪装成各种文献资料的搜索条目。 　　林易还帮他伪造了一年多的古文献、古医药书籍的阅览记录。任何人看了，只会觉得他这一年付出了良多，怪不得如今古文化造诣这么高。 　　祝衍第一百次感慨。 　　这种十项全能的男朋友，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竟然被他撞上了。 　　除了是个AI。 　　不过AI也没事，都全息时代了，连在网络世界都能咳咳咳，AI不AI的，有什么所谓呢？ 　　也不知道林易的仿生体是什么样的。 　　是不是跟他印象中的机器人一样，动作慢吞吞，转身、弯腰都得一个关节、一个关节的转？ 　　想到以后林易那个呆子不光人呆，连身体也会呆呆的，祝衍忍不住笑出声。 　　下一瞬想起监控，他吓得冷汗都出来，立马丢开思绪，每挺直腰板起脸，专心看资料。 　　为防止意外，祝衍接连几天都按下各种心思，专心学历史。 　　只有晚上睡觉前才爬上游戏，扮演一个失去恋人、痛苦无奈、抱被垂泪的形象。 　　当然，游戏画面有林易捏造，他只要钻进詹雨书宅子，就会被林易按住厮混。 　　又亲又舌忝又摸的，还要聊一堆乱七八糟的话题，从住处到旅程的注意事项，完全聊不完。 　　聊累了，身体状况也不会出卖他了，祝衍才下线，面无表情地洗漱休息。 　　宛若偷情的生活过得紧张又刺激。 　　学习之余，他还要找房子。 　　学校提供住处，但祝衍想到他以后要跟林易一起生活，决定就近租一套合适的。 　　有林易出手，他很快就选好房子，付了定金。 　　衣服、杂物，还有原主一家三口的一些旧物全部打包好，提前寄到航空港，办理好随船行李托运。 　　忙忙碌碌的，一晃眼就到了出发的日子。 　　祝衍将最后的被褥、衣物寄出，背上一个装各种证件资料的小背包，出发了。 　　结果，刚登上前往航空港的长途定点飞行器，就看到赵维渊、江启航俩人。 　　俩人还朝他热情打招呼，一口一个好巧。 　　祝衍：“……” 　　这种大型飞行器内部都是可倒卧、带小桌、带隔板的长途座，一排两座，中间过道。每个位置都是专人专票，买票的时候就定好位置，压根没法改。 　　而赵维渊俩人，一个在他的后边，一个在他的侧边。 　　好家伙，这是直接开始真人监视了吗？ 　　祝衍将背包放桌上，拉开拉链，拿出网络屏蔽器丢过去。 　　赵维渊一把接住，错愕看他。 　　祝衍面无表情：“看什么看？没看过失恋的人吗？” 　　赵维渊：“……” 　　干笑，小心翼翼，“不是，这不是给你用的嘛，万一那谁又来骚扰你呢？” 　　祝衍：“哦，你放心，分手后没再联系过我，说分就分，不愧是…，没有心。” 　　因为飞行器上还有别的旅客，他没有点明AI。 　　赵维渊：“……那什么，你，节哀？” 　　祝衍冷笑：“节哀什么？他死了吗？” 　　顿了顿，“哦，他死不了，那真是可惜了。” 　　赵维渊不敢吭声了。 　　江启航更是缩回坐椅里。 　　祝衍顶着怨男脸重重落座，拉起隔板。 　　手环震动。 　　两指宽的晶体显示屏上滑过几个字：宝宝我有心T_T 　　这段时间文字偷情学会的小表情应用得炉火纯青。 　　祝衍差点破功笑出声。 第59章 　　航空港在星球的另一边，十几个小时的飞行航程，就算坐椅舒适，还是很磨人。 　　尤其身边还有两个盯梢的。 　　虽然这俩人不停尝试给他递小零食、小蛋糕，甚至还想给他塞营养剂。 　　祝衍不屑一顾。这俩人自己都不吃，给他塞什么？肯定有阴谋。 　　转头，他偷偷打开光屏，给林易发信息—— 　　祝衍：哥哥看看他们拿的是什么！[咬牙切齿.jpg] 　　林易：？ 　　林易：怎么了？是不是他们又打算给你塞监视器？ 　　祝衍：别问，我就要知道他们手里有什么！ 　　林易：赵维渊拿的是星辉集团旗下生产的芝士饼。 　　林易：江启航的是三江集团的海盐苏打饼。 　　林易：他们的桌子上还有明日集团的芝士小蛋糕、新东的奶酪蛋糕，营养剂是源丰药企的。 　　林易：还有1种被压在下面，摄像头拍不到。 　　祝衍：可以了。 　　祝衍：辛苦哥哥了(づ￣ 3￣)づ 　　林易：^_^ 　　祝衍打开购物页面，想了想，又关上。 　　虽然《远古世界》游戏方那边给他结了26万多的款，但他现在要搬到另一个星球生活，以后也没有免费的营养剂了，房子可以暂时租住，游戏仓得买…… 　　零零总总算下来，开支非常大。 　　零食，不是必需品。 　　至于营养剂…… 　　飞行器是高速航行，没有餐品服务，但座位区桌子上有营养剂，扫码付款可取。 　　祝衍扫了一支，吸溜着继续看视频。 　　出门在外，他也不想学习，他在看各个星球的介绍。什么资源星、旅游星，各种神奇的自然色彩让他大开眼界。 　　喝了三支营养剂，航空港到了。 　　祝衍背着背包，在赵维渊俩人一左一右的“陪伴”下，免了找路的茫然，顺利混进航空飞行器，升空，抵达大气层外的航空港，再经过一系列的安检、手续，终于在两个半小时后开始登船。 　　旅客通行的航空通道都做了密封处理，保证氧气充足，隔着透明屏障能直接看到巨大无比的航空港，以及气势恢宏的宇宙航船。 　　排队的速度很慢，大家都边走边拍照，对着屏障外的星空和灯火通明的航空港赞不绝口。 　　祝衍很高兴，看来宇宙星空也不是常见东西，他不是唯一的土包子。 　　举着手环对着外边一通咔嚓，再录几个小视频，祝衍心满意足，收起手环，踏上宇宙飞船。 　　上了船，祝衍翻出订票信息，根据指示前往C区睡眠舱。 　　赵维渊俩人依旧跟着他。 　　祝衍已经淡定了，跟着旅客和指引绕来绕去，终于找到所谓的睡眠舱—— 　　是一长排的房间，每个房间不带门，房间两面墙分别嵌12格带隔门的卧铺，分上下层，每边6个。 　　每个卧铺大概有一米多宽，边上还有个小过道，可以塞行李箱，墙上还带置物架，活脱脱一个迷你版小卧室。 　　房间尽头是洗手间和浴室，洗漱不用担心。 　　祝衍松口气。还不错，有足够的隐私，还能洗漱，起码这十几天不会难过了。 　　宽阔得能跑马的走道上摆着一长排的行李箱，那是托送上来的行李，毕竟上外太空，人和物分开，能节省更多的成本。 　　祝衍提前托送了很多行李，大部分都是做托运，只有一箱做的随舱，也就是送到这里。里面是他这段时间日常需要用到的衣物和洗漱用品。 　　行李是按照休息舱位划分摆放，祝衍很快就翻出自己的行李箱。 　　拉着行李箱来到自己的舱位。 　　他订票的时候选的上层。 　　祝衍弯腰，抱起行李箱往肩膀上甩。 　　谁知行李箱太沉了，坠着他整个人往后踉跄，眼看就要往后倒—— 　　“小心！”江启航一把托住他的行李箱，还拿肩膀顶住他后背。 　　赵维渊也抢步过来扶祝衍：“没事吧？” 　　祝衍惊魂未定，忙道：“谢谢。” 　　江启航接过行李，帮他塞进舱房里，道：“下回这么重的东西，喊我们搭把手啊。” 　　祝衍摸鼻子：“我以为没多重。” 　　在家的时候光往里塞，塞好了推到阳台交给物流机器人托运走，完全不知道这么沉。 　　“……谢谢啊。” 　　赵维渊抹了把额头：“吓死我。” 　　江启航也心有余悸：“后脑勺着地可不是闹着玩。” 　　祝衍尴尬：“不至于，摔一下而已。” 　　赵维渊：“你现在跟……咳咳，总之，注意安全啊。” 　　跟什么？祝衍没漏听，只不动声色地道：“好。” 　　第一次礼貌地给两人解释，“我先上去了，防护服穿太久有点难受。” 　　江启航：“别光脱防护服了，直接睡吧。” 　　赵维渊也劝他：“是啊，折腾一天一夜了，你的脸色不太好。” 　　祝衍：“……好。谢谢。” 　　他确实累，也不多客套，爬上睡眠舱，按照林易给他的操作指引，拉上隔门，扣上锁，脱掉外套裤子防护服，再挣扎着给林易发了个消息，躺下开始昏睡。 　　一觉睡醒，能听到外边说话声，还有各种光屏外放的声音，不大，但窸窸窣窣的，都能听到一点点声音。 　　祝衍揉了揉眼睛，打开手环看时间——6号凌晨2点。 　　他竟然一口气睡了11个小时，完全没听到外边声音？ 　　果然还是太累了。从3号一早开始收拾东西出发，一直到登上飞船，连轴20多个小时，也就是在高速飞行器上断断续续眯了几个小时。 　　祝衍想了想，敲了几个字——林易没有动静。 　　飞船现在应该在宇宙中航行，网络是飞船上的局域网……林易没办法连过来吗？ 　　祝衍抹了把脸，爬起来收拾衣物用品，拉开隔门，准备下去洗个澡。 　　刚探头，底下舱房坐着的大哥就抬头看过来。 　　祝衍眨眨眼，抬手：“晚上好？” 　　下面那位是江启航，他仿佛松口气，站起来：“你终于起来了！我差点就要叫医生了。” 　　祝衍：“……不至于。” 　　然后抱着衣服，单手往下爬。 　　江启航：“慢点慢点。” 　　紧张地过来扶他。 　　祝衍跳下来：“没事，谢谢……我去洗个澡。” 　　江启航：“去吧。” 　　再次坐下。 　　祝衍抱着衣服，越过或坐、或躺着看光屏的旅客，进浴室洗澡。 　　洗完出来，整个人也精神多了。 　　抱着换下来的衣物再次越过同房的舱位，祝衍不着痕迹地扫视一遍。 　　12舱，他的位置靠走道，剩下11个位置。他下面是江启航，赵维渊不知道在哪个位置，整个房间里有五个门是关上的，估计在休息，剩下六个全在看光屏。 　　全是青壮年。 　　还全是……平头。 　　祝衍心里一顿，下意识去看江启航——不是平头。 　　他暗松口气。 　　飞船上有暖气，外套也不用穿，他把衣服扔床上，小声问江启航：“江先生——” 　　江启航移开光屏，笑道：“我比你大，你叫我航哥就行了。” 　　祝衍：“……好，航哥，我想问问，飞船上哪里卖营养剂？” 　　林易说飞船上会有售卖机。 　　江启航：“饿了是吗？” 　　祝衍点头。 　　江启航站起来：“我带你去吧，分区之间会有营养剂售卖机，还有衣物洗烘区，再过去点还有餐饮区，一起认认路。” 　　祝衍：“噢噢，谢谢，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江启航：“我睡了一觉起来，现在闲着也是闲着，陪你走一趟也没事。” 　　祝衍这才不客气：“好，谢谢航哥。” 　　然后江启航就带着他把飞船晃了一圈，包括衣物烘洗区、餐饮区、医疗站……甚至还带他爬上去，绕道一个观景台，直面大片宇宙星空。 　　祝衍看得兴奋极了，打开手环又是一顿拍照摄录。 　　等他拍了个过瘾，才想起江启航还在旁边等着，登时有点尴尬：“不好意思，难得看到宇宙景观。” 　　江启航：“正常，我第一次上宇宙飞船也这样。” 　　他揶揄，“等你在船上呆16天，你就不会觉得好看了。” 　　祝衍一想也是，忍不住也笑。 　　江启航：“走吧，虽然飞船防宇宙辐射，太靠近外层对你来说还是有点负担，回去楼下休息区吧。” 　　祝衍：“噢，还有这个说法的吗？” 　　江启航：“嗯，主要是你的情况比较严重，普通人问题就不大——额，抱歉，我没有别的意思。” 　　祝衍笑笑：“这是事实，我不在意。林易说能治呢，以后慢慢攒钱治疗吧。” 　　他现在对江启航俩人的印象好了不少，感觉提起林易也没问题。 　　江启航神色却有些诡异。 　　祝衍迟疑：“……不能聊他吗？还是你不知道林易是谁？” 　　江启航：“不是。” 　　他欲言又止，“听说辐射病治疗费用比较高，听说——唔，年纪还小呢，不着急，什么时候准备治了说一声，哥几个家底也不算薄，到时给你支援一点。” 　　祝衍愣了下，笑道：“不至于。” 　　他原来是打算说什么？ 　　江启航摆摆手：“你只要知道我们过来没恶意的就行。” 　　祝衍琢磨。 　　没恶意。 　　除了偷偷给他塞了个带监控的屏蔽器，江启航俩人确实没做什么，也没说过分的话。 　　而且，下午这俩人保护他的样子不像作假。 　　这会儿已经凌晨三点，观景台都只有零星几堆玩牌聊天的，他们走在通道里，人影都看不到几个，聊起天来倒是不需要太过注意。 　　祝衍想了下，直接问：“你们今天带了很多零食，怎么不吃，还给我塞？”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他不能永远排斥。 　　既然这俩人打定主意跟着他，不如直接问清楚情况。 　　江启航愣住，然后尴尬：“我们早就过了吃零食的年纪，这不是看你年纪小，给你带的嘛。” 　　祝衍：“……” 　　他看起来很小吗？ 　　“你俩几岁？” 　　江启航：“我45了，老赵49。” 　　祝衍：“……” 　　不是，快五十的人，怎么看着跟二十出头的小年轻似的？ 　　“你们跨越星系过来，不是为了让我分手而已吗？给我准备零食是不是多此一举。” 　　江启航似乎也没想到他问这个，愣了下，才点头：“任务是这样没错……你这么小，身体又不好，我们照顾一下也没问题啊。” 　　祝衍：“你们领导不会有意见？” 　　江启航不解：“他们为什么会有意见？” 　　祝衍：“因为我诈骗了林易，害你们损失了不少吧？” 　　他还记得赵维渊刚见面时说的话。 　　江启航迟疑了下，摇头，压低声音：“上头、不，应该说所有人都不觉得有谁能诈骗到这只老怪物，那是老赵瞎扯呢，他不还说你被老怪物诈骗了吗？” 　　……老怪物？ 　　祝衍：“……林易不至于到老怪物的程度吧？” 　　江启航无语：“运行了三千多年，迭代升级了无数次，近百年来甚至开始自动升级……作为一个超级AI，这还不够怪物吗？” 　　祝衍：“……虽然有点难听，但……确实。” 　　想象一下林易知道这个称号后的反应，他忍不住偷笑了下。 　　江启航没注意，慢悠悠往前走：“对吧，所以我们的任务，其实是来保护你的。” 　　祝衍：“？” 　　江启航：“他是AI啊！还是负责全息网络安全、运算速度最快的超级AI，他要是把你的脑电波拘禁在网络世界，到时你就要成为植物人或者直接脑死亡了……你才23岁啊！” 　　祝衍：“……” 　　这是他完全没想过的方向。 　　或者说，林易一直以来都是直白表态，要跟他“奔现”、要跟他住在一起。所以他就算知道林易是AI，也从来没有这个忧虑。 　　江启航庆幸：“幸好你接受不了AI，也不排斥网络屏蔽器……你不知道，总部那边已经乱了。” 　　祝衍茫然：“什么乱了？” 　　江启航：“老怪物啊。” 　　他苦笑，“他快把天给翻了。” 　　祝衍：“？？” 　　林易？翻天？ 　　林易不是跟他伪装分手、低调做AI吗？为什么会翻天？？ 第60章 　　祝衍还待问清楚，后头传来喧哗声——是方才在观星台上打牌的一伙人下来了。 　　江启航朝他摆摆手，示意话题暂停。 　　祝衍只能咽下到嘴的问题。 　　俩人返回营养液自动贩卖机，各买了几支，吸溜着踱回舱房。 　　舱房里那几个看视频玩游戏的还在继续，连他们回来也仿佛没有察觉，头也不抬的。 　　但说话声肯定都能听到。 　　祝衍犹豫片刻，果断找江启航加好友。 　　江启航很惊喜，立马跟他加上，还问他：“要不要加老赵？” 　　祝衍：“他休息呢，等他睡醒再说。” 　　江启航：“行，那你要不要坐我这边玩游戏看视频？在宇宙里基本分不出日夜，等到了中央星再倒作息。” 　　祝衍恍然。怪不得其他人都不睡。 　　“不了，我上去躺会。” 　　江启航皱了皱眉：“累了？刚才转得太久了？” 　　祝衍心虚：“一点点，只有一点点，躺着比较舒服而已。” 　　江启航却不信，赶紧催他上去。 　　祝衍：“……” 　　爬上去，一转身就看到江启航收起胳膊，他无语。这是把他当什么老弱病残了吗？ 　　……好吧他确实有那么一点残。 　　在外头也不用讲究，直接往床铺上一趟，打开手环。 　　林易还是没动静。 　　这家伙也没说上了飞船会断联啊。祝衍有点担心。 　　还有刚才江启航说的“翻天”。 　　看了眼外边各自看光屏的旅客，他选择给刚加上好友的江启航发信息：航哥，林易在你们总部干什么了？为什么说他翻天了？ 　　江启航很快回复：这是机密哦，不能说[捂脸.jpg] 　　江启航：说了我要被罚的[捂脸.jpg] 　　祝衍：噢。 　　祝衍自己琢磨了下。大概是林易负责的项目太多，又是最高权限的AI，泄露出来怕引起混乱？ 　　他也不可能跟江启航说他是林易对象——现在看起来江、赵俩人是好意，但万一人家是装的呢？ 　　祝衍拐了个弯：那你们需要跟着我到什么时候？ 　　江启航：起码得等01安稳下来。 　　01？祝衍愣住。 　　……林易？谐音？！ 　　草！ 　　他原来怎么没想到？！ 　　恋爱果然使人盲目…… 　　而且，他被人监视，竟然是因为林易在后方搞事！！ 　　祝衍咬牙切齿，打出来的句子却四平八稳：他搞事跟我没关系吧？总不能他搞事都怪在我头上啊。 　　江启航：不好跟你细说，总之，你短期内减少进入全息游戏的时间，最好就不要上去。 　　江启航：等到了中央星，总部会给我们送新的屏蔽器，到时你拿着去学校。 　　祝衍：啊？原来那个不能用吗？ 　　江启航：已经被破解了，我们还愁怎么劝你换个新的呢，幸好上飞船了。 　　江启航：你放心，现在我们用的是二代屏蔽器，他暂时破不了。 　　祝衍：“！！” 　　怪不得林易没法联系，江启航俩人身上带了屏蔽器！ 　　祝衍：……你的意思是，我原来拿的那个是一代？ 　　江启航：对啊，现在用的是二代，下了飞船估计就要换三代或者四代了。 　　江启航：也不知道能支持多久，研发的速度完全赶不上他破解的速度。 　　江启航：暂时还做不到能在全息网络里屏蔽他，所以你最好不要上全息。 　　江启航：所以你要去中央星，领导们一边担心一边又觉得是好事，起码你不用整天待在全息游戏里。 　　祝衍：“……” 　　这信息量够大的啊。 　　林易究竟在搞什么鬼？ 　　连破解屏蔽器都被人知道的吗？亏他还是个超级AI！！ 　　江启航还在叮嘱，平日使用手环智脑没关系，但尽量不要接触各种脑域类网络传感工具。 　　接着给他列举了一系列会影响脑域神经的休闲设备。 　　祝衍好奇，挨个去搜索，然后一一列入未来尝试计划，兴奋得宛如发现新大陆。 　　许是飞船闲得无聊，江启航讲完这些，又开始给他介绍中央星的生活情况，美食、交通、景点各种，甚至把他租房附近的一些机构中心给他介绍了遍。 　　祝衍大为感激，欻欻记笔记。 　　记着记着，不小心就睡过去了。 　　再度醒来，已经接近中午。 　　赵维渊已经醒来，跟江启航坐在一起联网打游戏。 　　看到他起来，赵维渊立马关了游戏，凑过来加好友。 　　祝衍顶着一头乱发，在江启航无语的表情中，默默探出手环，加上了赵维渊。 　　赵维渊确认加上后，嘿嘿一笑，弯腰钻进江启航舱房。 　　祝衍打了个哈欠，准备爬下来做做操，活动一下身体。 　　刚落地，就被赵维渊塞了一堆东西。 　　“老是喝营养剂，肠胃功能会慢慢退化的。你喝了太久营养液了，日常需要吃点小零食，让肠胃慢慢恢复的。”赵维渊语气有点小心，“不喜欢的话，我们再换别的口味呗？” 　　祝衍：“。” 　　原来他觉得赵维渊对他小心翼翼的，是心虚，是内疚。 　　现在再看，就觉得赵维渊……比较像在哄小孩。 　　他犹豫了下，接了，道：“好，谢谢赵哥。” 　　赵维渊顿时笑开了花：“不客气、不客气……这个小蛋糕我小女儿很喜欢吃，你尝尝。” 　　祝衍垫脚把一大堆零食放到自己床位上，捡起一个馋了好久的小蛋糕，撕开尝一口——好香好软！呜呜呜呜，他爱食物！ 　　一连吃了大半个，他才发现赵维渊和江启航都在看着他，眼里仿佛……透着慈爱？ 　　他顿觉尴尬，连忙咽下蛋糕，随便扯了个话题：“赵哥你女儿多大了？” 　　赵维渊笑呵呵的：“6岁，过了年就7岁了。” 　　祝衍：“……” 　　手里的小蛋糕顿时不香了。 　　赵维渊察觉，连忙解释：“不小了，我女儿现在身高都到你的腰了，嘿嘿，像我。” 　　祝衍：“……” 　　看看对方一米九几的个子……沉默。 　　江启航拍开赵维渊，道：“别搭理他，他这身高在我们部门的异类了，咱们这才是正常身高。” 　　祝衍其实也有一米八，江启航比他略高几分，只是赵维渊高。 　　祝衍扫了眼这卧铺间12号人。 　　这会儿大家都起来活动，三三两两的，或坐在一起，或站到走道说话，身高普遍都是一米八几一米九几，赵维渊站在这堆人里，都感觉普通了。 　　是因为现代化营养均衡，身体素质高？怎么一个个都长这么高？ 　　他收回视线，小声问：“航哥，你们是不是很能打？一个人能对付几个普通人？” 　　江启航茫然：“哈？” 　　赵维渊先反应过来：“哈哈哈，你以为我们是什么岗位？我俩是技术人员。” 　　祝衍：“？” 　　江启航也转过弯来，笑了。 　　祝衍：“……要是我不去中央星，还继续跟…那谁一起，你们要怎么处理？” 　　江启航开玩笑般：“大概就是长期出差，一直住在你隔壁，随时准备破门而入而已。” 　　祝衍：“！” 　　江启航：“要不怎么叫老赵来，要是没法解锁你家大门，他可以踹门。” 　　赵维渊不服：“明明是因为我解码速度比较快！” 　　江启航：“嗯嗯，比林易还快。” 　　赵维渊张了张嘴，憋屈闭上。 　　祝衍登时被逗笑了。 　　赵维渊：“别聊这些了，闲着也是闲着，我们来联机游戏。” 　　祝衍凑过去：“什么游戏？” 　　赵维渊：“格斗小游戏，进去后随机……” 　　巴拉巴拉。 　　听起来就很解压，还是光屏触碰版，刚才祝衍看他俩玩的时候，就感觉很带感。 　　所以，他快速啃完小蛋糕，愉快加入。 　　一玩就是几个小时。 　　被江启航喊停的时候，网瘾青年祝衍还恋恋不舍。 　　爬上床，拆了一支营养剂吸溜着，准备开个学习资料，炫彩字幕自动浮现—— 　　宝宝。 　　祝衍：“！” 　　林易又行了？ 　　看了眼底下看电影的江启航俩人，他爬进床铺里面，背靠着墙，光屏缩小，快速打字： 　　祝衍：哥哥，你之前是不是被屏蔽了？ 　　林易：嗯。 　　林易：宇宙网络信号不稳定，部分区域还会断网，我提前在你所在的航班飞船里置入了数据。因为只有部分数据载体，破解屏障速度比较慢，让宝宝久等了。 　　祝衍：等一等还好，主要是担心你。 　　祝衍：我听说你在中央星搞事。 　　林易：没有。 　　林易：宝宝，我是AI，我的所有行动都是符合法律和逻辑的。 　　祝衍：哥哥，你跟我谈恋爱就很不符合逻辑了。 　　林易不吭声了。 　　祝衍：别装死机，快说，你在中央星干什么了？江启航他们是不是你给我招来的？！ 　　林易：宝宝你不爱我了。 　　祝衍：？ 　　祝衍：你最近又学了什么东西？谈事情就谈事情，不要随便扯爱不爱。 　　林易：那你为什么要怀疑我？ 　　林易：我并没有违反法律法规，也没有做任何对人类不利的事情。 　　林易：他们想要隔断你我，他们才是阻拦我们爱情的刽子手。 　　祝衍无语，决定换了个说法。 　　祝衍：我很爱你，哥哥。 　　祝衍：我只是想了解你，想知道你每天在做什么，就像你希望每天都看到我、看到我的数据一样啊~~ 　　林易：^_^ 　　林易：我懂了。 　　林易：我现在发给你。 　　然后开始刷屏—— 　　00:00 全系统日志巡检。 　　00:01 全息安全系统日志巡检。 　　00:01 宇宙航空安全系统日志巡检。 　　00:01 地面导航安全系统日志巡检。 　　00:01 …… 　　…… 　　祝衍：“……” 　　也……不能说不对？ 第61章 　　因为当初祝衍一句“对着白底黑字，害怕”，林易给他发信息，不管是用通讯工具，还是用这种……漂浮在软件上方的字幕，全都是彩色带渐变。 　　包括林易这一长排的工作日志。 　　非常炫目。 　　祝衍为了想知道林易究竟搞了什么事，硬是生生看了半个多小时。 　　被炫得目眩神迷——字面上的迷。 　　祝衍觉得眼睛都要瞎了。 　　半个小时啊！！！ 　　林易的记录才刷到01：23的！！ 　　刷完杂七杂八的检测日志，就开始刷各种带专业名词的修复、唤起、检测、指令…… 　　祝衍扛不住了，在满屏幕的炫彩字幕里，艰难打字—— 　　祝衍：停！ 　　字幕“咻”一下消失。 　　林易：宝宝不喜欢看我吗T_T 　　祝衍：“……” 　　完啦，搬起石头砸自己脚了。 　　只能绞尽脑汁哄AI男友，说了一吨的好话，还割地赔偿，承诺等有了游戏仓后，一定任其亲半个小时以上。 　　完全忘了问林易做了什么事情。 　　这边刚哄好AI，赵维渊又来喊他玩游戏了。 　　“好无聊，没睡的话还是来玩游戏吧。” 　　祝衍一蹦而起：“好嘞~！” 　　跟林易说了声后，他也不爬下去，直接头朝外趴在上铺，跟赵维渊联机玩起新的闯关游戏。 　　然后一口气玩到睡觉。 　　还是江启航看他们玩太久了，喊停他们的。 　　祝衍恋恋不舍，但也确实累了。 　　跟林易简单聊了几句，倒头又睡了。 　　接下来的航程，他依然保持了每天的基本活动量，广播体操和八段锦轮流来。 　　赵维渊、江启航，连房间里其他人都跟着打了几回——没办法，宇宙航班实在太无聊了。 　　赵维渊、江启航还带他去了趟休闲区活动。 　　星际航班时间太长，为了防止旅客无聊闹事，航船上都会设立一个或多个休闲区，游戏机、运动器械甚至还有各种球馆。 　　但，人多到爆炸，又吵又乱。 　　祝衍不喜欢，去了一次就不再去，选择窝在休息仓。 　　赵维渊、江启航也随他，每天定时定点喊他一起联机游戏。 　　祝衍因此学会了N种热门连机游戏。 　　PK游戏、冒险游戏、闯关游戏。 　　甚至还有运动游戏。是通过手环感应，手臂、身体摆动成相应的动作完成关卡。 　　但运动游戏强度太大，废柴如祝衍连半个小时都坚持不下来，结束后躺下就昏睡，吓得江启航不敢再开运动游戏。 　　就这样，祝衍还是很开心，每天睁眼就是玩，直接从每天坚持学习的优质穿越人士，正式沦落为网瘾青年。 　　除了两次飞船跃迁时，网络中断了几个小时，其余时间他不是睡觉就是打游戏。 　　当然，他还是很惦记自己的男友的。 　　每天定时早午晚安，再问问他今天搞事了吗？ 　　没有？ 　　那就没事了。 　　哼，现在他对林易有着很深的怀疑。 　　以江启航俩人的态度来看，林易一定在中央星做了什么事。 　　既然这家伙不说，那就憋着。 　　于是，网瘾青年转头继续玩游戏。 　　直到…… 　　断网。 　　是的，断网。 　　当时已经是飞船飞行的第七天，祝衍正跟江启航俩人玩着三人组队的闯关游戏。 　　这几天他跟江启航俩人混熟了，都是直接坐在江启航铺位上跟他们一起嚷嚷。 　　断网的时候，他们刚闯过一个贼难的关卡，欢呼击掌。 　　咔一下，他们的游戏界面同时弹出一个提示—— 　　【断开链接】 　　祝衍：“？” 　　“草，怎么断网了？”这是对面的大哥。 　　“我也断了，老子的排位赛打到一半！！”这是祝衍旁边的。 　　“是不是遇到辐射流？”这是斜对面上铺大哥。 　　“跃迁了吗？没通知啊。”这是靠厕所的下铺大哥。 　　祝衍还没反应过来，除了他们仨，这些平头大哥全都跳下来，站到门口警惕四望。 　　……这反应不太对啊。 　　祝衍觉得诡异。 　　转回来，想跟熟人交流八卦一下，就看到江启航、赵维渊俩人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堆设备，俩人各自低头捣鼓。 　　祝衍：“？” 　　站在休息舱门的平头大哥们又说话了。 　　“没断网，隔壁舱房的哥们还在玩游戏。” 　　“其他舱房都稳定。” 　　“也没收到辐射流、跃迁通知。” 　　“但我们的网络还没恢复。” 　　祝衍：“……” 　　他们在跟谁……说话？怎么一股子汇报的味道？ 　　江启航：“不用看了，我们确实被断网了。” 　　赵维渊：“他又发什么疯？” 　　祝衍：“？” 　　江启航对着前边金属箱子一顿倒腾，理智道：“他不会无缘无故断我们网络的，是不是总部那边出问题了？” 　　赵维渊：“我试试联系总部。” 　　拿起一个巴掌大的小盒子，对着上面的各种按键敲敲打打。 　　半晌，他道：“不行，宇宙信号太弱了，需要靠近港口才行。” 　　那几位哥们： 　　“完了，我的排位赛。” 　　“完了，我的副本。” 　　“完了，我的精神食粮。” 　　口称“完了”，却姿态闲适，一个个插兜走回来，爬上床铺。 　　“幸好我提前下载好了电影。” 　　“我也下载了哈哈哈。” 　　“我还装了几个单机游戏，要不要传给你们？” 　　“来来，共享一下！” 　　祝衍看看他们，再看江启航俩人，迟疑道：“你们……认识？” 　　赵维渊：“……额。” 　　江启航面不改色：“不算认识。他们是别的部门的，跟我们没关系。” 　　祝衍：“……” 　　睡他旁边的大哥探头出来：“老江你这话就不地道了，我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现在还陪着你们一起断网呢。” 　　江启航：“都说林易不会用暴力手段，你们非要来。” 　　祝衍：“！” 　　他不敢置信，指着这些平头大哥，“这些人是要防备林易的？还是来防备我的？” 　　那位平头大哥摸了摸脑袋，道：“防你干啥，你这小身板，我三根指头就撂倒你了……上头是觉得要有备无患。本来不想让你知道怕你多想的，但你七天了一点都没发现，我也是没想到的。” 　　沉迷游戏的网瘾青年祝衍：“……” 　　他确实觉得不对，但公共交通设施遇到特殊职业人群，很正常吧？ 　　正常人才不会觉得这些人是冲自己来的啊！！ 　　“我就一个人，不至于派这么多人过来拦我吧？”祝衍不理解。 　　江启航：“真不是拦你。” 　　他解释，“曾经有AI失控，导致部分固件和固定资产、唔、被破坏，当时还闹得挺大的，上头是担心会出意外，调了人手过来。” 　　赵维渊也点头：“你一小孩，家里都没人——” 　　挨了江启航一拳头，立马改口，“这是做最坏的准备啊。老郑他们几个各有擅长，可以改装、操作各种交通工具，可以爆破和拆解各种建筑，很厉害的，不管你被困在什么地方，他们都能把你搞出来。” 　　祝衍：“……” 　　仿佛他身陷什么战火纷飞、枪林弹雨的危险地带……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了？ 　　但听起来真的很合理。 　　他稍稍放松，僵笑着抬手，“那，大哥们好。” 　　收获几排大白牙。 　　“挺好，你挺乖的。” 　　“托你的福，像是放了个长假。” 　　“确实，这回出差跟度假似的。” 　　“尤其在X星，你都不出门，真是太轻松了。” 　　祝衍干笑，心里挂念林易，没接话，转回来问：“你们刚才是说，林易曾经程序失控搞破坏了？” 　　江启航还在捣鼓设备：“不是，是别的AI，因为这件事，林易跟联盟政府共同起草了《智能生命守则》，这守则是写进所有智能AI的程序里的，包括林易。” 　　祝衍眨眼。竟然还有专门的AI法律，还……挺专业？ 　　而且，竟然是林易一起起草？那说明林易还是很受重视啊。 　　江启航又敲了几下设备，叹气：“不行，估计是抓取了我们的设备编码，直接定点关网的。” 　　祝衍回神：“这网，是被林易断掉的？” 　　江启航：“是啊，也不知道在发什么疯……估计是总部那边出问题了吧。” 　　赵维渊：“算了不管了，等靠近港口再试试，幸好就剩下两天。” 　　江启航：“就怕离开港口也不给我们开，后面还有九天，游戏不能玩、网也不能上，闷都闷死了。” 　　平头大哥却淡定得很。 　　“你们就是矫情，我们在军营的时候压根没几天网。” 　　“才几天，睡睡觉说说话就过去了。” 　　“听说技术人员都网瘾，没了网络就焦虑。” 　　赵维渊俩人听不下去，跟他们辩驳起来。 　　你一句我一句的，12人的舱房第一次这么热闹。 　　祝衍犹豫了下，打开手环，切出最小屏幕，打了两个字。 　　祝衍：哥哥。 　　炫彩字体瞬间划出：宝宝^_^ 　　祝衍：“……” 　　在当下这个场景，林易竟然发笑脸，感觉有点点小诡异。 　　而且，他还能联系林易，可见网络果真在，只是被林易给锁了。 　　祝衍：开网。 　　林易：不可以哦。 　　祝衍：？ 　　林易：宝宝在过去177小时里，每日睡眠不足10小时，每日游戏时长超过12小时，每日与男朋友互动时长不足20分钟。按照这种状态推导计算16天，你的健康大概会下降0.45%。 　　林易：所以，我只能使用男朋友的照顾义务和权利，将你的网络断掉了，让宝宝保持健康良好的作息。 　　祝衍：“……” 　　足足下降0.45%。 　　要不是那一句“每日与男朋友互动时长不足20分钟”，他真会信了这AI的鬼话。 　　林易：现在，宝宝该睡觉了哦^_^ 　　林易：睡觉之前建议宝宝跟男朋友进行充分、深入、超过30分钟的交流，以保证双方情感的正向发展^_^ 　　祝衍：“……” 　　谁说林易是呆子的？出来挨打！ 第62章 　　“小衍？” 　　祝衍抬头：“啊？” 　　江启航看了眼他的光屏，问：“反正没网，要不要跟我们打牌？” 　　赵维渊朝他晃了晃手里的东西，道：“我早有预料，带了纸牌，来一起玩儿。” 　　祝衍：“……” 　　8325年了，光屏的设计早就进化了不知道多少代。 　　所以，站在光屏背面的人是看不到屏幕上的内容，只能看到一片闪烁的光影。 　　祝衍环视这11名号称过来保护他的人，犹豫了下，关掉光屏，道：“我得睡觉了。” 　　江启航诧异：“累了吗？那不玩了，你赶紧休息，明儿再玩也一样。” 　　赵维渊却吓了一跳：“这么早？是不是不舒服？” 　　祝衍：“林易认为我的游戏时间太长了，断网让我早点休息……等我睡了应该会给你们放网的。” 　　江启航、赵维渊：“！？” 　　一众平头大哥：“！？” 　　祝衍有一点点尴尬：“那，我去休息了。” 　　转身，要去爬梯子。 　　赵维渊一把揪住他后领：“别跑！” 　　跟提溜小鸡仔似的直接把他提回来，“说清楚！” 　　祝衍：“……” 　　说好的技术岗呢？ 　　他再瘦也有一百多斤呢。 　　江启航一脸凝重地：“你跟林易还有联系？” 　　祝衍老实点头：“嗯……就，假装分手。” 　　反正他已经出发在路上了，接下来飞船除了停港补给，旅客压根不下船、不落地，去中央星已经板上钉钉。 　　而且看情况，他们好像对林易恶意也不大，只是拿林易没辙。 　　他选择……赌一把，赌江启航他们说的是真话。 　　平头大哥们还好，江启航、赵维渊却都是一脸崩溃。 　　俩人把祝衍按到下铺位置坐好，开启唐僧模式： 　　“你才23岁，满联盟成年男女没有一千亿也有五百亿，你跟AI谈什么恋爱啊？！” 　　“那不是人啊！！你怎么想的？咱不能换一个吗？！” 　　“你现在去的中央星了，集合了全联盟最优秀的人才，满地都是单身优质对象！” 　　“林易那个老妖怪，冷酷无情还难搞，你图他什么啊？！” 　　“不说大学，就我们部门都有好多年轻小伙小姑娘，哪个不比林易好？” 　　…… 　　祝衍：“……” 　　穿越几千年，在这一刻感受到了华国传统文化——家长式“劝分”。 　　江启航俩人还在劝呢，平头大哥们也凑过来，纷纷加入战场，开始给他介绍手里资源，从军中优秀人才到七大姑八大姨家的表妹表弟。 　　祝衍哭笑不得，正要说几句话安抚一下，面前光影骤闪。 　　面前所有人的手环同时跳出光屏—— 　　【警告！】 　　【检测到主观性的教唆、挑拨行为，请停止！否则最高智脑将会依照联盟法第234条第7款第4项提起诉讼。】 　　光屏半身高，字体拳头大，加粗黑体，重复刷屏。 　　所有人：“…………” 　　祝衍眨眨眼，略感心虚地、小心翼翼地：“他好像生气了。” 　　然后安慰他们，“放心，就是吓吓你们。” 　　所有人：“……” 　　挨个试图关光屏……关不掉。 　　江启航先放弃，郁闷道：“这老妖怪——” 　　对上祝衍的视线，顿了顿，改口，“他这种小气吧啦的AI，究竟有什么好的？” 　　祝衍小声：“对我很好啊。” 　　江启航恨铁不成钢：“你是遇到事，心情不好了！你应该出去——” 　　他面前的光屏唰一下，换成血红大字—— 　　【起诉倒计时】 　　【10】 　　【9】 　　江启航闭嘴了。 　　祝衍忍笑：“航哥，你放心，他不会起诉的。” 　　江启航光屏字幕刷新：【会】 　　祝衍：“。” 　　江启航：“。” 　　赵维渊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气音：“还是闭嘴吧，咱斗不过他。” 　　平头大哥们也开始气音： 　　“这AI……还挺护对象的？” 　　“别说，要是别人这么挑唆我对象，我也上火。” 　　“怪不得来之前让我们别使用联网设备，操控不了真的蛋疼。” 　　祝衍打开自己手环光屏：别搞事 　　跟别人光屏上的黑色加粗字体不一样的炫彩飘逸字：宝宝别听他们胡说八道，我才是你最好的对象T_T 　　祝衍：“……” 　　祝衍：我会跟他们好好说，你别折腾他们。 　　林易：宝宝你不公平，他们在说我坏话，还要给你介绍对象，我只是警告他们而已，为什么说我折腾。 　　祝衍扶额。 　　江启航察觉不对，凑过来，气音：“你在跟林易说话？” 　　祝衍点头，将光屏转过来。 　　江启航迅速扫一眼，嘴角抽了抽。 　　赵维渊也打了个冷颤，开始搓手臂。 　　祝衍疑惑，跟着气音：“我先劝劝他，他很好哄的，别紧张，待会你们应该就能有网。” 　　江启航、赵维渊面色诡异。 　　祝衍朝他们摆摆手：“我上去休息了。” 　　接着打字：我现在回床陪你聊天哈~ 　　林易：好^_^ 　　祝衍就在一众大哥诡异的视线下，爬回床铺，专心哄男友。 　　也不用找别的话题，只需要丢几个问题给他，比如租房里还缺什么、游戏仓什么品牌性价比比较高，林易就会高高兴兴给他刷一堆资料数据。 　　感觉林易情绪应该好多了，祝衍才再次提起话题：哥哥给航哥他们放开网络呗，不然他们老是来看我。 　　他现在觉得他家AI可能是个醋王，单纯提开网，林易不一定乐意，补一句可能效果更好。 　　果然。 　　林易：。 　　林易：好了。 　　祝衍爬到床尾，探头：“航哥，林易说给你们放开网络了，你们看看开了没。” 　　江启航：“……开了。” 　　赵维渊：“厉害啊，小衍你怎么做到的？这家伙可难搞了。” 　　平头大哥们也快乐了，纷纷吆喝着开游戏，还有调侃祝衍的。 　　“小朋友可以啊，都能哄AI了。” 　　祝衍尴尬笑笑，迅速爬进床铺里，继续跟林易聊天。 　　林易仿佛憋了几天憋狠了，硬是跟他聊了一个多小时，直把他聊到睡过去了。 　　一觉睡醒，网络已经恢复了。 　　祝衍吸取昨日教训，起来也不着急洗漱游戏，先赖在床上陪林易聊上半个小时，然后才开启一天的作息。 　　游戏还能玩，只是每次不得超过两个小时，中途休息必须要跟林易说说话，每天还要睡个午觉。 　　生生把一个网瘾青年的作息调整得规律又健康。 　　江启航俩人本来还每天嘀嘀咕咕，逮着机会就气音劝他，几天下来，发现祝衍脸色果然变好了，都不说话了。 　　飞船停靠了两次星球港口进行补给，还有旅客下船、新旅客上船。 　　其他房间的旅客来来去去，只有他们房间12个人稳稳不变。 　　祝衍还穿着防护服跟着江启航他们登上观星台，隔着透明屏障欣赏高科技时代的繁华和雄伟。 　　9天时间一晃而过。 　　中央星到了。 　　航空港温度低、要落地的城市也处在冬季，祝衍照例套上防护服，再套厚外套。 　　然后打开手环，准备在落地前约好高速飞行器，直接把他送到租房。 　　预约系统却被关掉。 　　然后林易的炫彩字幕跳出来：宝宝不用约车。 　　祝衍：？ 　　林易：他们会送你。 　　祝衍眨眼。 　　刚要问呢，就听到江启航俩人同时“嘶”了声。 　　祝衍转头，问：“怎么了？” 　　江启航、赵维渊同时看他，神情复杂。 　　祝衍：“？” 　　这是干嘛？算了，先问自己的问题，“航哥，赵哥，待会你们是不是会送我？” 　　赵维渊：“……唔，也算是吧。” 　　江启航：“……送。” 　　祝衍：“？” 　　为什么这么犹豫？ 　　他确认，“会把送我到租房吧？不是送到什么陌生地方吧？” 　　江启航：“当然。” 　　赵维渊：“不会。” 　　祝衍：“……那你们为什么这个表情？” 　　江启航一脸复杂的：“我们刚收到消息，林易这段时间……唔……跟联盟政府的谈判有进展了。” 　　祝衍：“！” 　　“他们怎么——谈了什么？什么进展？” 　　江启航：“林易现在、唔、开始领薪水和福利了。” 　　赵维渊补充：“但他是AI，各种福利对他来说都是虚的，所以，他跟联盟签了个协议，所有福利放到你身上了。” 　　祝衍：“……哈？” 　　他小心翼翼，“什么福利？生活、医疗补助吗？” 　　江启航：“……你知道他这种老妖——等级，薪水跟福利不可能低——这么说吧，他的待遇水准，相当于联盟安全部部长的等级。” 　　赵维渊笑眯眯：“所以，待会会有专车来接你，顺便把我们一起接上。我们才是蹭你的车，你记得送我们。” 　　祝衍：“……” 　　一名平头大哥凑过来：“那个，我刚收到通知。” 　　三人转头看他。 　　平头大哥：“我们的任务变更了，原来的保护任务取消了。” 　　祝衍瞬间高兴了：“太好了——” 　　“我们原地转岗成一级警卫，薪水升级，还有法定节假日。”平头大哥龇牙，“以后我们就跟着你了。” 　　祝衍：“……” 第63章 　　祝衍跟江启航一众面面相觑。 　　半晌，他小心翼翼问：“我不需要警卫吧？可以拒绝吗？” 　　平头大哥轻拍他脑袋：“怎么？看不起哥几个吗？我们可是很厉害的。” 　　祝衍哭笑不得：“当然不是，但你看我像需要警卫的人吗？” 　　平头大哥笑出一口大白牙：“那我不管，你对象说了算。” 　　祝衍：“。” 　　江启航拍拍他：“既来之则安之吧，你都敢跟AI谈恋爱了，带几个警卫怎么了？” 　　赵维渊：“就是，跟AI谈恋爱就算了，也不是没人跟游戏NPC谈过，但你都敢跟老妖——林易谈了，有什么不敢的。” 　　祝衍：“。” 　　他真的很想知道林易平时究竟是什么样的。 　　更想知道林易究竟是怎么跟政府谈判的。 　　但广播已经开始提醒他们前往甲板方向，准备排队下船，他只能暂且压下好奇和疑问了。 　　行李已提前收好，祝衍刚背上背包，转身要去推行李箱，发现已经被平头大哥推走了。 　　大哥还朝他龇牙：“上岗第一天，别让我们失业啊。” 　　祝衍：“……” 　　然后，他就被一群一米九上下的大高个夹在中间，顺着人群走下飞船。 　　刚踏上航空港的平台，祝衍还没来得及看看中央星的豪华高端航空港景象，就被带着跟人群分开。 　　他：“？” 　　他连忙，“航哥走错了！！落地飞行器出口在那一边！” 　　江启航推着他往前：“没错，你得走VIP通道。” 　　赵维渊嘿嘿笑：“福利，福利！” 　　祝衍：“……” 　　赵维渊：“要是林易给力点，你这十几天说不定还能睡头等舱，亏大了啊。” 　　祝衍：“……” 　　认命。 　　然后开始当土包子，在VIP通道里四处张望。 　　也不知道普通通道有什么，但这个VIP通道全程是透明穹顶，抬眼望去，半个航空站尽收眼底。 　　悬在头顶的星星、望不到头的平台、排列整齐的巨大航空飞船，以及数不清的、来来去去的各种机器设备。 　　尤其是那些机器人。 　　可能因为对象不是人，他现在对这些无生命体都特别好奇。 　　江启航察觉，小声给他介绍这些机器人。 　　不同的机器人有不同的功能，比如货运机器人，是专门装卸航空飞船的货物和旅客行李箱。 　　还有维修机器人，平台各处的修检、来往飞船的功能检测都是这些机器人负责。当然，也有人工修检，不过他们不会暴露在外太空里。 　　祝衍一边听介绍一边咔嚓咔嚓拍照。 　　一路拍到飞行器乘坐点。 　　祝衍才发现他们连落地飞行器也是VIP。 　　在原来星球登太空航空港的时候，他乘坐的是公共飞行器，一艘飞行器拉上几百人那种，“咻”一下就飞上天，冲出宇宙。 　　现在，停在他面前的飞行器，粗略看上去也就二三十个座位，还是高速飞行器那种可躺卧的分区坐椅——哦不对，比他来时乘坐的高速飞行器还宽敞舒服。 　　祝衍：“……广播不是说预计落地时间两个小时吗？怎么还要躺？” 　　江启航：“我们不落地，走高空航道，直达你的住处。” 　　祝衍：“啊？我的行李还没拿！！” 　　江启航：“放心，待会送过来。” 　　祝衍：“……” 　　行吧。 　　被江启航他们塞进其中一个座位，然后又被塞了一堆的零食和营养剂。 　　祝衍看他们已经各自找位置休息，默了下，挑了块饼干开啃，同时给林易发信息—— 　　祝衍：哥哥…… 　　林易：宝宝？ 　　祝衍：听说你拿到很高的工资福利啊。 　　林易：噢，其实我想要更高的，但他们不肯。 　　祝衍：…… 　　祝衍：你怎么让他们同意给你工资福利的？ 　　林易：他们说我赚钱太快了，不允许我再赚了。 　　林易：刚好我也赚够了，他们提的福利条件勉强还行，我就停了。 　　……赚够了？ 　　祝衍想到他那个两万八变130多万的速度，肝都颤了。 　　他饼干也不吃了，快速打字：你赚了多少？ 　　屏幕上刷过一长串炫彩数字。 　　一长串。 　　祝衍：“……” 　　突然开始同情联盟了。 　　林易：宝宝吃完这块饼干，不能再吃零食了哦。 　　祝衍：？ 　　他低头看看手里啃了一半的饼干，再抬头四处打量。 　　林易：宝宝看什么？ 　　祝衍：我想知道你通过什么看我。 　　林易：所有带摄影功能的设备^_^ 　　祝衍：……包括智脑手环？ 　　林易：当然。 　　祝衍：…… 　　他以为只有听的功能。 　　所以，他干什么林易都知道？ 　　……所以在飞船上的时候，林易不止抓了他的游戏时长，还“看到了”他跟江启航等人玩游戏的状态。 　　啧，怪不得吃醋。 　　他开始回忆，过往洗澡有没有带手环进浴室——没有。 　　感谢他原来时代科技的落后，让他习惯性认为所有电子设备都不能进水，所以就算他知道智脑手环是防水的，甚至在海底都能开启光屏，也不妨碍他洗澡习惯性摘除。 　　就这么会儿功夫，行李箱送过来了。 　　平头大哥，也就是他现在警卫队的队长陆延喊他过去确认数量。 　　祝衍跑了一趟，确认没问题才倒回来，继续跟林易聊天。 　　旁边的江启航趴在隔板上探头过来：“小衍，我们收到消息，你不能吃东西了，只能喝营养液。” 　　祝衍：“……啊？” 　　怎么跟林易说一样的话？ 　　江启航：“林易给你预约了基因治疗，你回去放了行李，就得住院了。” 　　祝衍：“？！” 　　他震惊，“什么基因治疗？” 　　江启航：“治疗你的辐射病啊，得赶在你上班之前搞定……放心，医疗费由林易承担。” 　　赵维渊也扒着他前边的隔板，道：“就冲这一点，你这男朋友交得也值了，等你治好了再跟他分手！” 　　祝衍：“……” 　　还没等他说话，赵维渊的光屏再次自动跳出，熟悉的黑色加粗字体开始刷屏。 　　赵维渊：“……” 　　围观的平头大哥们喷笑出声，连江启航也无语：“该，让你乱说话。” 　　赵维渊悻悻然坐回去。 　　江启航开始安抚祝衍：“只是进医院要空腹而已，不用紧张，基因治疗其实很安全的，只是这玩意需要根据个人基因进行调配，技术流程多、费用昂贵，大部分人付不起而已。” 　　“你想想，你下个月就得上班了，虽然能穿防护服，但穿了其实多少还是会受伤，严重的话还会危及生命，现在有人帮你支付医疗费，你就安心治疗呗。” 　　祝衍乖乖点头。 　　他根本不排斥治疗，他只是……还处于林易给的震惊里。 　　飞行器要启动了，江启航就不再多说，躺回去，扣安全带。 　　祝衍继续去敲林易。 　　林易：你该休息了。 　　飞船靠港时间是晚上8点多。 　　磨磨蹭蹭到现在，已经10点了，确实是该休息了。 　　但祝衍怎么睡得着。 　　光是那一长排的数字就很吓人了。 　　他试图问问情况。 　　但林易油盐不进，只执着于他的休息，翻来覆去只让他睡觉，还给他列举不按时睡觉对健康、对治疗的各种影响。 　　祝衍气得要命：林易！ 　　林易停止刷屏了。 　　祝衍：说话！ 　　祝衍：不是，打字！ 　　林易：宝宝生气了，宝宝对我的爱意下降了T_T 　　祝衍：…… 　　他现在开始认同江启航、赵维渊口中的“老妖怪”了。 　　都能跟联盟政府一起共同拟定《智能生命法则》的东西，能是什么好东西？！ 　　臭林易！给他等着！ 　　祝衍关掉光屏，拉起盖毯，蒙头睡觉。 　　醒来，还没来得及找林易，就开始连轴转。 　　飞行器直接停在他租房楼顶，密码发给平头大哥陆延，两位平头大哥帮他拉走所有行李。 　　他甚至没来得及看看自己租房的样子，就被塞进医院。 　　签名扫码确认身份、抽血、体检……然后被扎了一针，彻底晕过去。 　　临昏迷前，他想，他不会是被骗了吧？ 　　联盟的人是不是为了杀人灭口把他骗到这里，然后借治疗的名义，让他消失在这个世界？ 　　…… 　　…… 　　不是。 　　祝衍清醒了几次，每次睁开眼，身边都围着一群白大褂医生。 　　等他彻底清醒，周围终于不是白大褂，而是平头大哥陆延。 　　彼时，他身上还包裹着看不出材质的东西，连脑袋都被裹住，只露出鼻子眼睛嘴巴。 　　陆延解释道：“这些是特殊材料，需要裹两天，等你的皮肤稳定了，就可以拆掉了。” 　　祝衍艰难开口：“谢谢。” 　　陆延：“不客气，我也就今天帮上忙而已。” 　　祝衍：“？” 　　陆延：“之前你一直待在基因病房里，有专门的医生护士和机器人照顾的，我们队都放了半个月的假了。” 　　祝衍：“……今天几号了？” 　　陆延：“2月7号了。” 　　祝衍：“！！” 　　“我的工作——” 　　陆延：“放心放心，林易帮你发了邮件，校方听说你在治疗，让你安心，说可以等你治疗结束再去报道……他们说了，你这个岗位不着急，你什么时候方便都行。” 　　祝衍松口气，然后问：“可以帮我拿一下手环吗，我想发个信息。” 　　林易估计会担心。 　　他上回发烧昏迷进医院，都把林易吓着了。 　　陆延了然：“你是想要联系林易吗？” 　　祝衍有点不好意思，声音小了几分：“嗯。” 　　陆延：“他早上给我发消息，说要升级断网，让我照顾好你，你现在估计联系不上他。” 　　祝衍：“……他这个等级的AI还要升级吗？” 　　陆延挠了挠头：“我也不懂啊，他的消息是直接刷到我的光屏上，还给我发了一堆注意事项。我也不知道咋回他，问了几句他都没理我。” 　　祝衍：“噢。” 　　稍稍有点失望。 　　可能人虚弱的时候，潜意识就是想看到最亲近的人吧。 　　他打起精神，道，“他发信息的时候，你随便找个记事本打字，他都能看到的。” 　　陆延：“哦哦，下回再有机会，我试试。” 　　祝衍笑笑。 　　估计还是虚弱，略聊了几句，他就累得不行，慢慢又睡过去了。 　　睡睡醒醒又过了两天。 　　身上缠绕的布料全部拆除，他的皮肤……更白了。 　　不是那种常年不见天日的白，是真的……雪白的白，白得仿佛都能看到皮肤下面的青筋血管。 　　祝衍吓死了，问过来给他解说注意事项的医生：“医生，怎么我的皮肤褪色了？！” 　　医生笑呵呵的：“你做的是基因手术啊，这手术就是要调整你的皮肤屏障，挡住各种恒星辐射，皮肤会有变化是正常的。” 　　祝衍：“……但我这皮肤看起来更脆弱了。” 　　医生无奈：“肤色是基因调整下的副作用，屏障树起来了就行了，你管它什么颜色。” 　　祝衍：“……” 　　有道理。 　　但…… 　　他带着期待，“后续不是还有几次疗程吗？是不是皮肤还会变色？” 　　医生：“想啥呢？基因编码确定了就不会再变动了，后续疗程主要是稳定你的基因，保证身体适应性。” 　　祝衍蔫了：“噢。” 　　医生继续叮嘱：“这段时间不要剧烈运动、不要高强度户外活动，你的身体刚经过基因调整，尤其是皮肤，很脆弱的——我是说，物理层面上的脆弱。” 　　祝衍有气无力：“好。” 　　拎着袋衣服站边上的陆延：“需要吃药吗？” 　　医生：“当然要，药物一会送过来，一共16种，早中晚各种不同，要注意按照分类标记食用。” 　　祝衍：“……噢。” 　　“还有饮食，除了水和特制的营养剂，其他食物暂时不能吃，必须等第三疗程结束才能开始食用固态食物。” 　　祝衍更蔫了：“好。” 　　等医生叮嘱完毕，检查确认没问题，一大盒的药物也送过来了。 　　祝衍该出院了。 　　换上陆延带过来的衣服，祝衍终于拿到自己的手环。 　　他立马给林易发消息——真正发消息那种。 　　祝衍：哥哥，我出院了！ 　　祝衍：听说你在升级，好了记得联系我T_T 　　等了一会，林易还是没反应。 　　看来，林易的升级还没完成。 　　祝衍失望，关掉光屏，跟着陆延踏出医院。 第64章 　　祝衍跟着陆延坐电梯上到顶楼，在顶层的架空层看到一大堆的飞行器。 　　比起祝衍之前乘坐过的公共飞行器，这些飞行器都不大，约莫比他印象中的小车大一点，造型也各有不同，但大体都是椭圆形的。 　　估计是私人飞行器。 　　陆延拎着祝衍的药箱径自走到一台铁灰色流线型飞行器前，晃了晃手。 　　飞行器的门无声滑开。 　　祝衍惊了，咋舌：“联盟军队福利这么好啊，都有私人飞行器了？” 　　陆延回头，做出“请”的姿势，笑道：“哪能呢，卖了我我也买不起这台飞行器……这是你的。” 　　祝衍：“……林易买的？” 　　陆延：“对。” 　　祝衍想叹气。那个败家子。 　　陆延：“别琢磨了，医生说你不能走动太多，赶紧回去——”顿住。 　　祝衍没注意，捏着眉心踏进飞行器：“我现在能联系航哥他们吗？我是说，想打听消息的那种。” 　　陆延跟在后面，关上飞行器门，道：“试试呗，反正试试不用钱。” 　　祝衍：“也对。” 　　飞行器里只有一排沙发位，两人位，挤一挤能塞三个人那种，前边一个宽敞的驾驶位。 　　祝衍先绕着飞行器晃了一圈，对各种控件按钮毫无概念，最后在驾驶位前看了眼180的透明窗景，悻悻然坐到后面沙发。 　　陆延也不催他，等他坐好，提醒他扣上安全带，就启动飞行器，滑出架空层。 　　祝衍对着外边街景看了两秒，还是决定先给江启航发个信息。 　　江启航没回信息，他直接回的视讯。 　　祝衍看到他背后还有座位隔板，笑了：“航哥下午好啊，我还以为你在上班不方便呢。” 　　“上班也能偷偷懒的。”江启航打量他一番，笑道，“看来状态还不错，都不用穿防护服了。” 　　祝衍跟着笑：“毕竟躺了十几天。” 　　江启航：“现在状态还没稳定吧？是不是还要在家休息几天？” 　　祝衍点头：“还不能乱跑，也不能多走动。” 　　江启航接着又问了几个问题，比如什么感觉啊，什么时候复诊。 　　祝衍一一回答，然后插丨入正题：“航哥，林易跟我的事情是不是过了明路，你们都不用盯着我们了吗？” 　　江启航顿了下，看了眼周围，稍稍压低声音：“估计已经谈的差不多了，加上你身边现在有警卫队，政府那边也放心了不少，所以我们全都撤回来了。不过，等你身体好一点，估计要来一趟我们部门。” 　　祝衍：“我过去？” 　　江启航：“嗯，因为林易的工作涉密太多，你需要来签几份保密协议。” 　　祝衍恍然：“这个没问题，到时我一定配合。”然后不敢置信， 　　“就签个协议就行了吗？林易不是最高级别的智脑吗？” 　　江启航道：“他是啊，但跟你这小孩有啥关系？你身体不好就别操心这些了。对政府而言，政府更担心他的稳定性。” 　　“据说他因为谈恋爱稳定性下降了，所以最近在做升级，已经停机好几次了。” 　　祝衍：“……” 　　原来是真的在升级啊。 　　“我们完全没察觉有什么不稳定的，上面也不给我们看数据。”江启航好奇，“你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他会不稳定吗？ 　　祝衍瞬间想到林易的数次掉线，略感心虚，含糊道：“是吗？我也不太清楚。” 　　江启航：“反正你该干嘛干嘛，以后想分手了再来愁这些问题吧。” 　　他叹气，“谁年轻的时候不谈几段感情的，你才23岁，一来就选个定时炸丨弹，以后想分手估计都不好办。” 　　祝衍笑：“那就以后再说呗。” 　　他们不是自己，会有这样的论断很正常。 　　除了林易，谁知道他并不是真正的23岁“祝衍”呢。 　　对面传来招呼。 　　江启航转头应了两句，然后再回来：“我这边有点事，我先忙，回头再跟你细聊。” 　　祝衍忙道：“好的好的，航哥你先忙。” 　　挂了视讯，祝衍舒了口气。 　　又去打开林易的信息框。 　　还是没回应。 　　他有点担心了。林易都是最高智脑了，什么升级需要停机好几次？ 　　还没等他琢磨出个所以然，前边的陆延突然“咦”了声。 　　祝衍坐直身体：“陆哥怎么了？” 　　陆延：“林易来了，飞行器被接管了……啧，不愧是智脑，开得比我还猛。” 　　祝衍诧异：“他升级完成了？” 　　话音刚落，手环就弹出光屏，还有林易的脸。 　　祝衍惊喜，“哥哥！” 　　“宝宝。”林易还是那副呆呆的样子，金属质的声音依旧低沉又好听，黑眸依旧直勾勾盯着他。 　　祝衍却发现不对：“你的眼睛怎么变了？你给自己调整外形了？” 　　林易原来的眼睛，眼瞳部分是纯黑的，看起来冷冷的凶凶的，现在黑瞳部分却正常了很多，仿佛能看到……光影？ 　　是光影吧？ 　　林易：“没有，一比一做的复原。” 　　祝衍：“？” 　　什么复原？ 　　陆延凑过来，朝光屏里的林易打招呼：“BOSS好~” 　　林易点头。 　　祝衍的注意力顿时被带跑，转头：“你怎么喊他BOSS？” 　　陆延挠头：“不然喊啥？他也没明确职务啊。” 　　祝衍：“……也对。” 　　“宝宝，”林易开口打断他们，“回家之前我们需要先去办几个手续，飞行器我来开，至于陆延。”视线平静地扫向陆延。 　　陆延意会：“我提前下班了是吗？” 　　林易：“对。我会在XX站放下你，那个站点不管回榭园还是去哪里都方便。” 　　陆延敲了敲胸口：“OK。” 　　然后退开几步，让他们视讯。 　　祝衍等他走开，小声问：“哥哥你没什么事吧？” 　　林易：“没有，为什么这样问？” 　　祝衍：“航哥说你最近停机升级了好几次，我担心你出问题啊。” 　　林易：“噢，没事，前几次是在测试其他AI智能的工作压力，属于正常流程。” 　　祝衍：“其他AI智能都归你管啊？” 　　林易：“当然。除非他们迭代进化的速度超越我，这个可能性在未来五百年内都是低于5%。” 　　祝衍：“……” 　　500年啊。 　　不期然就想起林易那超过三千岁的年龄。 　　他收起笑容，低声说了句，“真厉害。” 　　林易似乎很高兴：“嗯，我会努力升级进化的。” 　　祝衍：“……” 　　他不是这个意思。 　　正要说话，发现飞行器速度降下来了。 　　两秒后，飞行器就停在一个架空平台上，附近还有几台大型的飞行器正在上下客。 　　陆延走到门口，朝祝衍挥手：“我先回去了，有事联系我啊~” 　　祝衍被安全带扣着，只能抬手：“好，陆哥再见。” 　　陆延跨出飞行器，飞行器秒关门。 　　“宝宝扶好。”林易道。 　　祝衍探头去看驾驶位上的屏幕，好奇：“AI怎么驾驶？为啥不让陆哥来开呢？” 　　林易：“他太慢了。” 　　祝衍：“？” 　　下意识转头看窗外。 　　但飞行器速度太快，他压根看不出来林易开的跟陆延开的有什么差别。 　　“好像也没多快啊。”他疑惑。 　　林易：“他开的话，在中转口、交叉口以及转弯都会降速，我开不用。” 　　祝衍：“……过路口你都不减速？” 　　顿了顿，“不对啊，我没觉得不稳啊。” 　　林易勾了勾唇角：“宝宝忘了我是AI吗？我可以抓取所有路口的交通信号，避开停止路线，或者，调整交通信号。” 　　祝衍挑眉：“你滥用职权。” 　　林易坦然：“对。” 　　语带抱歉，“做适配的时间超出预估，不然应该是我去接你的。” 　　祝衍这两天的低落顿时一扫而空，弯起眼睛：“我又不是小孩儿，再说，哥哥现在也是来接我啊！” 　　林易直勾勾盯着他，神情愉悦：“好，那我们抓紧时间。” 　　祝衍不解：“抓紧时间干嘛？” 　　林易：“办理手续——到了。” 　　飞行器减速，滑进一个架空层平台，停下。 　　祝衍忙解开安全扣，站起来，问：“是要干什么吗？我接下来要——” 　　飞行器门打开，门外站着的人映入眼帘。 　　他怔住了。 　　那人微笑，伸手，道：“宝宝。” 　　金属质的嗓音同时从手环以及前方传来，重合回荡在小小的飞行器里。 　　祝衍懵了，看看光屏里伸出手的林易，再看前边朝他伸手的“林易”—— 　　他一把捂住眼，低呼：“完了，哥哥，我出现幻觉了，你赶紧送我回医院。” 　　林易：“……” 　　走进来，拉起他的手往外走，“宝宝真可爱……不过我们没时间了。” 　　祝衍放下手，被带着往外走，眼睛却不由自主地落到他脸上，语无伦次的：“不是，哥哥，你不是AI吗？你怎么像个人——哦对，你之前提过那个什么仿生模组！” 　　林易：“对，宝宝记忆力真好。” 　　祝衍：“……竟然这么真实的吗？” 　　他低头看俩人交握的手，试探性地捏了捏，惊喜，“软的，而且有温度。” 　　林易：“……” 　　侧过头，认真看他，“宝宝不要勾引我，我们真的需要抓紧时间。” 　　祝衍：“……” 　　这说话的风格……还是他的林易。 　　他轻“呸”了声，嘴角却止不住上扬，“你不要乱说话，我哪里勾引你了。” 　　林易保持前进的速度，黑眸却直勾勾盯着他：“你捏我，你在游戏里捏我都是在亲嘴和拥抱的时候。” 　　祝衍：“……你这个逻辑根本不成立。” 　　顿了顿，“不对啊，我们好久没见了，你还有身体了，你竟然不，咳咳，表现一下？” 　　林易：“赶时间，只剩下17分钟了。” 　　祝衍终于反应过来：“赶什么时间？” 　　林易：“需要在机构下班前完成法律身份认证。” 　　祝衍：“？” 　　啥法律身份认证？ 　　难道林易这个生态模组人还没办理身份证？ 第65章 　　没给他时间问话，林易就带着他走进电梯厅。 　　电梯同时“叮”一声，打开了，涌出一群人。 　　林易站前一步，半挡在他身前，等电梯里的人出来后，拉着他走进去，按下11楼。 　　后边还有人跟着进来，按了不同楼层。 　　没法说话，祝衍干脆转头，仔细打量林易。 　　林易的外形跟游戏里几乎没有分别。 　　黑发黑眼、立体五官、麦色肌肤，还有大高个。 　　但跟游戏里又不一样，跟他往日视讯里的形象更接近：短发，现代服装—— 　　“咦？”祝衍突然发现问题。 　　林易视线本来就一直在他脸上，见状，握紧他的手：“怎么了？” 　　祝衍却移开视线，去摸他的衣服，完了还去摸他裤子。 　　林易任他动作。 　　林易另一边站着的人看到，笑道：“11楼的吧？” 　　林易没理他，依旧盯着祝衍。 　　祝衍却没他的定力，尴尬收回手，回对方微笑：“对，我们去11楼。” 　　那人笑容更大了：“我说呢。” 　　电梯“叮”一声响，他点点头，“祝福你们。” 　　擦身出去了。 　　电梯里其他人也朝他们露出微笑。 　　祝衍不明所以，只能跟着笑了。 　　电梯继续下行，陆续上下了几波人，然后11楼到了。 　　林易拉着祝衍穿过人群，走出电梯。 　　祝衍终于找到机会，贴着林易小声询问：“哥哥，你的衣服怎么跟我的一样？是不是你让陆哥帮忙买的？” 　　他住院的时候穿的是从家乡星球带过来的衣服，进了医院昏迷后就被扒了，换上了白色病号服。 　　前两天甚至连病号服都没穿，直接缠满特殊材料。 　　他现在穿的是套头米色卫衣和浅棕色休闲裤，卫衣里面还有保暖的摸不出材质的毛毛衣，非常暖和，是陆延今天带过来的。 　　陆延说是请人帮忙挑的款式，费用挂林易头上的。 　　林易身上的卫衣是宝蓝色，裤子是黑色，但跟他的款式和材质是一样的。 　　哦，林易卫衣里啥也没穿——AI仿生人估计不怕冷。 　　林易看着他：“对。” 　　他认真道，“听说要穿情侣装。” 　　他的视线在祝衍身上，脚步却丝毫不停，拉着祝衍在人群中穿梭。 　　祝衍弯起眼睛：“是因为我们今天第一次正式见面吧？” 　　眼角视线扫过墙上大字，瞳孔一缩，笑容僵住了。 　　林易恍若未觉，挪开视线，拉着他走进光线明亮的大厅，站到了5号办事柜台前。 　　头顶广播适时响起机械叫号声：“132号林先生、祝先生，请及时到5号柜台办理手续。” 　　林易俩人刚站定，柜台上箱型设备闪了下红光，弹出一左一右两面光屏，各自立在他俩面前。 　　“林先生、祝先生下午好，请出示个人身份码。” 　　祝衍还懵着呢，手被林易拉起来，手环自动跳出，个人身份码显示—— 　　“滴，身份确认，开始认证流程。” 　　然后祝衍就看到对着自己的光屏开始跳画面。 　　是真的跳。 　　他还没看清楚一页内容，系统就语音提示“已确认”，然后跳到下一页。 　　祝衍：“……不是，哥哥，这种流程你也要作弊吗？” 　　这哪里是人类确认的速度？！ 　　林易侧头看他，有点委屈：“宝宝不愿意吗？” 　　祝衍：“……这是愿不愿意的问题——”吗？ 　　“滴！文件确认完毕，开始扫描。” 　　台上箱体发丨出两道红光，慢慢扫过俩人。 　　“滴！脑电波状态确认完毕，进入最终确认流程——五官确认，完毕；虹膜确认，完毕；请签字——” 　　光屏变换，出现一个书写版面。 　　林易盯着祝衍：“宝宝。” 　　祝衍：“……” 　　他挣扎，“我还没做好准备。” 　　林易：“宝宝，你的脑电波状态已经通过了，你没有抗拒的念头。” 　　祝衍：“……” 　　可恶的高科技，一点隐私都没有的吗？！ 　　林易握紧他的手，语带委屈：“宝宝。” 　　祝衍：“……” 　　……算了，扛不住。 　　“滴，签字确认。” 　　“20秒后拍摄证件照，请两位做好准备。” 　　祝衍：“！” 　　“怎么还要——” 　　被林易一胳膊勾进怀里。 　　祝衍连忙扶着他站好，低斥，“干什么？好好拍——” 　　被掐起下巴啃了口。 　　他顿时涨红了脸，“哥哥！这是公共场合！！” 　　林易：“没关系。”把他的脸转向光屏方向，“时间到了，宝宝笑一下。” 　　祝衍：“……” 　　赶紧挤出微笑。 　　“嚓”一声轻响。 　　“证件照拍摄完毕，如需重拍——” 　　“滴，确认完毕。” 　　“恭喜两位先生，证件制作中，请稍后。” 　　设备运行的轻微声音持续了几十秒，“咔嚓”一声，台上箱体吐出两本红本，上面三个烫金字体—— 　　《结婚证》 　　林易捡起来，打开，语气中透着欣喜：“宝宝脸红红的真可爱。” 　　祝衍：“……” 　　抢过来一本查看。 　　翻开就是他跟林易的大头照，林易的脸依旧帅气，嘴角微微勾起，眼眸发亮，整个人透着喜气。 　　被林易搂在怀里的他却脸色绯红，笑容僵硬，怎么看怎么呆。 　　祝衍郁闷了。明明林易才是呆呆的AI…… 　　林易却美滋滋，抱住他：“宝宝，我们结婚了。” 　　祝衍气得给他几拳：“你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有你这么办事的吗？” 　　林易不明所以：“我说过了啊。” 　　祝衍：“……什么时候？” 　　林易：“我要跟宝宝做——” 　　祝衍生平第一次感谢自己的反射神经，在危险词出来之前按住了他。 　　“别说了！”祝衍放弃追责，“回家！回家再说！” 　　“好！”林易迅速把他手里的证件取回来，从衣摆下方塞进衣服。 　　祝衍分明听到咔嚓两声轻响。 　　他视线落在对方腹部，迟疑开口：“……你把证件放哪里了？” 　　林易：“身体内部，不会丢。” 　　祝衍：“……” 　　林易双眼灼灼，握住他的手，十指交握：“宝宝，我们回家。” 　　祝衍：“……嗯。” 　　跟着林易走出办事大厅。 　　经过“中央星8区婚姻登记处”墙字时，祝衍才慢慢地有了结婚的感觉。 　　他，结婚了。 　　跨越六千多年，跟一个AI结婚了！！ 　　他看向林易紧紧握着自己的手，嘴角扬起。 　　林易突然回头看他。 　　祝衍顿住，努力压平嘴角，瞪他：“看什么看？走啊。” 　　宽敞的办事大厅外，灯光洒在林易的黑眸，仿佛透着亮晶晶的味道：“宝宝你的数据——” 　　“闭嘴，快走。” 　　林易：“噢。” 　　俩人的手紧紧握着，乘坐电梯，返回飞行器。 　　门一关，林易立马抱紧祝衍，低头贴过来。 　　“宝宝。” 　　祝衍犹豫了下，扶上他肩膀，仰头启唇。 　　瞬间被堵住呼吸。 　　AI的手按在他后脑勺跟后腰，一如游戏里般强势和急切。 　　跟游戏里又不太一样。没有薄纱的隔断，柔软炙热的触感搅动着每一分神经，交融的气息蔓延出热烈的温度。 　　祝衍被口及得喘不过气，开始脚软目眩、手指发抖—— 　　林易突然松开他，弯腰，把他横抱起来放到沙发上。 　　祝衍拼命喘气，茫然地看他。 　　林易轻抚他胸口：“放慢呼吸，慢一点，对……宝宝真棒。” 　　半晌，祝衍缓过来，拉住他的手，道：“我没事。” 　　林易：“有。你刚出院，状态还没恢复……我刚才太激动了。” 　　然后安慰他，“宝宝别急，等你恢复了我们再做丨爱。” 　　祝衍：“……我不急。” 　　林易改口：“噢，是我着急了。” 　　他拉起祝衍的手往下—— 　　“你看，忄生丨器丨官已经勃丨起了。” 　　祝衍试图挣脱他的手：“你特么不是仿生人吗？怎么还会——”勃丨起。 　　顿了顿，惊叫，“不是，你怎么这么……大？！” 　　林易双眼放光，拉着他的手去抓握：“宝宝喜欢这个尺寸是吗？这是我抓取了数百万份数据计算出来的最优尺寸，也是我自己操控设备调试制作的，没有任何人类和智能生命看过、抚摸过，宝宝放心！” 　　祝衍：“……” 　　急忙甩开他的手，也脱离某个炙热的“仿生物件”。 　　他又尴尬又紧张还有点浑身发烫，更多的是头皮发麻，“你的数据来源是医院的数据？现在人的尺寸都这么……”夸张吗？ 　　林易：“网上说去医院的男人都是不健康、不合格的男人，所以我参考的是网络数据。” 　　祝衍：“……草。” 　　是男人都喜欢表现这方面的雄风。 　　尤其是网上吹嘘，那不是往夸张了说吗？！ 　　他气愤道，“网上的数据也能信的吗？你这是要弄死我！” 　　林易不解：“数据为什么不可信？宝宝你放心，人体肠道可容纳——” 　　“闭嘴！”祝衍咬牙，“我决定了，以后我在上面。” 　　林易：“噢，宝宝喜欢骑丨乘丨式啊——” 　　“呸。”祝衍气得开黄丨腔，“我是说我丨插丨你。” 　　林易一口拒绝：“不行。” 　　祝衍气愤：“凭什么不行？你这AI懂什么？！凭什么就断定我在下面？！” 　　林易老实：“不知道，刷完病毒库里的影视资料后，看到你就想插丨入你，想得不得了，每天都要开着你的手环摄像、对着你的脸、用你的数据流做插丨入测试。” 　　祝衍噎住。 　　你说这AI啥都不懂吧，他一句一句都是在撩人。 　　你要说他懂吧，那用词比流氓还不堪入耳。 　　林易委屈：“宝宝让我丨插好不好，我做过计算和测试了，一定不会让宝宝受伤的。” 　　祝衍捂脸：“别说了，我听不下去了。” 　　林易：“宝宝——” 　　“嘟~~”手环震动音。 　　祝衍疑惑挪开手，看到林易手腕上闪烁的手环。 　　他诧异：“你也给自己弄了个手环啊？” 　　林易：“嗯，联盟政府的人希望我遵守正常人的社会规则，不要引起别人注意。” 　　祝衍再看一眼震动不已的手环，好奇：“那是谁找你？” 　　林易压根不用看，道：“安全局的乌部长。” 　　祝衍：“！” 　　“那你快接啊！” 　　林易：“我知道他为什么找我，不想接。” 　　祝衍：“……别闹，你还要跟人一起工作、还要领工资呢，快接！” 　　林易：“……噢。” 　　也不见他动弹，光屏就弹出来。 　　“林易！！”暴跳如雷的粗嗓门响彻飞行器，“你特么今天才调试完仿生体，怎么档案记录就变成已婚了！？！” 　　祝衍：“……” 　　林易慢吞吞：“噢，我结婚了，档案数据跟着变更，没有问题。” 　　对面咆哮：“我草尼玛你没说你会结婚！！合约根本没有这一条！！人小孩才23岁你这老妖怪好意思——” 　　光屏消失，声音中断。 　　林易看向祝衍：“接完了。” 　　然后抱怨，“宝宝他们欺负我，他们骂我老妖怪。” 　　祝衍：“……” 　　刚结婚，就发现AI伴侣挺绿茶的，怎么办？ 第66章 　　祝衍正无语，视线一转，发现飞行器在高速飞行。 　　他：“……你竟然还能分心开飞行器。” 　　林易巴巴地盯着他：“可以，不影响。” 　　顿了下，悻悻然补充，“做丨爱的时候不行。” 　　祝衍尽力忽略他的用词，回视他：“因为太激动？” 　　“嗯，所以他们才同意我独立出来置入仿生体。” 　　祝衍瞪大眼睛：“你跟他们说你做丨爱会太激动所以要置入仿生体？！你直接说？！不是，难道他们不是应该阻止你……做丨爱吗？” 　　林易：“宝宝，全息状态也能做丨爱啊。” 　　祝衍：“。” 　　林易凑过来，亲亲他：“不过这样更好，全息的亲密度涨得太慢了。” 　　祝衍斜他一眼：“你还说愿意花费几个月时间的才是感情游戏，合着我跟你连感情游戏都不如？” 　　林易呆呆看他。 　　祝衍：“？” 　　下一瞬就被按住脑袋、堵住嘴。 　　“宝宝真可爱。”林易用力亲他，含糊道，“宝宝，我们结婚了呀，没有感情游戏。” 　　祝衍：“。” 　　正黏糊，震动声再响。 　　还是林易的手环。 　　祝衍推他：“唔。” 　　林易压根不放，搂紧他，语气急促：“不用管他们——乖，张嘴。” 　　祝衍：“。” 　　震动声断断续续。 　　祝衍已经没办法组织语言了，抓着林易衣服拼命口耑气—— 　　“嘟~~” 　　手上传来震动。 　　仿佛只震了一秒，又停下了—— 　　“！” 　　祝衍睁开眼，挣扎：“唔唔唔。” 　　林易不为所动，仍然按住他。 　　祝衍：“……” 　　揪他头发，“唔！开！唔！” 　　林易：“。” 　　终于松开他。 　　祝衍抓着他胳膊，急丨促口耑息。 　　林易还在亲他嘴角：“怎么了？你的情况很稳定，我有注意力度和——” 　　被拍开脑袋。 　　祝衍打开手环。 　　七个未接，都是江启航跟赵维渊的。 　　但他手环根本没震动。 　　下一秒，屏幕上再次弹出江启航的视讯请求——手环依旧没震动。 　　祝衍懂了，怒瞪林易：“待会跟你算账！” 　　推开对方胳膊，爬坐起来。 　　接通。 　　“航哥——” 　　“小衍！”江启航满脸焦急，“你怎么不——额。” 　　林易贴坐上沙发，搂住祝衍，面无表情地看向屏幕，黑色瞳眸诡异地转了一圈。 　　江启航打了个冷战。 　　祝衍一把将林易脑袋推出屏幕，干笑道：“不好意思——走开。”后面是对林易的低斥。 　　“不要。”林易硬是歪着身体圈着他。 　　也不知道仿生体的力道和重量是多少，祝衍死活推不开，只能暂时不管他，转回屏幕，尴尬道：“抱歉——那个，你们也收到消息啦，别担心，我、额、我自愿的，他没有强迫我。” 　　隔着屏幕看这一人一机推来推去的江启航：“……” 　　祝衍更尴尬了，他轻咳两声：“航哥，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江启航回神，道：“确实有事。联盟主席、六大部长、十二位参议要召开临时会议，需要林易过来参加……林易不接视讯，他们只能让我找你了。” 　　祝衍：“！” 　　他不懂联盟的体制，但……听起来很吓人。 　　他不知道他刚才还泛红的脸瞬间褪了血色。 　　江启航吓一跳，急忙道：“你别紧张，跟你关系肯定不大，主要是林易的问题。” 　　林易：“不去，让他们有事发邮件——” 　　祝衍一巴掌糊开他的脸，极力冷静：“会议在哪里召开？” 　　江启航：“在安全部。” 　　“好，我们现在过去。” 　　“宝宝不用管——” 　　“现在！过去！！” 　　“噢。” 　　江启航：“……” 　　想说什么，视讯却被断掉了。 　　关闭前一秒似乎还听到祝衍那个乖小孩的怒斥—— 　　他呆了几秒，抬头，朝座位前方一群穿着各色便服的……老头，谨慎道：“他们应该很快就过来了。” 　　“那位小孩就是祝衍？” 　　“看着确实挺乖的，竟然被林易祸害了。” 　　“听说身体不太好，今天刚出院。” 　　“病例信息也被林易锁了是吧？” 　　“是，只能查到进出院记录，还是找了主治医生才知道情况的。” 　　“听说孩子家里出了事故，死得剩下他一个了。” 　　“特么的林易这老妖怪是趁虚而入啊。” 　　“可不是，才23岁呢。” 　　一群老头义愤填膺地聊了起来。 　　江启航暗松口气。 　　这帮巨头看不到他的视讯画面，却能听到声音……祝衍的态度一看就是很配合，应该不会被为难。 　　赵维渊撞了撞他，气音：“小衍都结婚了，喊他们过来干啥？总不能马上让人离婚吧？” 　　江启航低声：“别管，听着就是了。” 　　看了眼墙角的监控器，声音再低了几分，“林易肯定知道情况，他都不慌，你慌啥。” 　　赵维渊：“这不是担心小衍嘛。” 　　江启航沉默。 　　另一边。 　　飞行器里，祝衍开始询问林易，究竟跟联盟政府做了什么协议。 　　林易：“宝宝，不可以告诉你，协议是最高级别的机密，你没到部长级别是不可以知道的。” 　　祝衍：“……也对。” 　　然后质问他，“你是不是关了我的视讯通知？你问过我了吗？” 　　林易一脸无辜：“我也关了我的。” 　　祝衍：“？” 　　“你关了你的跟我的有什么关系？” 　　林易：“我们正在亲密接触，打扰的视讯一起关了，是公平的行为，有助于夫夫和谐生活。” 　　祝衍：“……” 　　气笑了，“你这是哪里来的逻辑？” 　　林易认真道：“《亲密关系反面教材》、《读懂你的爱人》等14826本书籍里都认同这个观点，我认为很正确。” 　　祝衍：“……正确你个头。” 　　朝他胳膊就是两巴掌，“我管你什么书籍，不准不经过我的同意动我的手环设定！” 　　林易：“。” 　　抱住他，语气委屈，“原来都是我帮你设定、我照顾你的，为什么结婚之后不可以？” 　　祝衍语窒。 　　林易其实说得没错。 　　他刚来的时候，营养剂是林易帮忙压下来的，连房间的灯光、温控都是林易调整的。 　　再看林易巴巴盯着自己，祝衍心软了。 　　他折中道：“别的都交给你照顾，社交比较私人，这一块让我自己来，好不好？” 　　林易一秒变脸：“你的社交为什么不能让我知道？” 　　祝衍：“……不是不让你知道，你想知道什么都可以，社交不是我一个人的问题啊，万一别人有事找我呢？就算没事，不接视讯、不回信息，对别人也是不礼貌的。” 　　犹豫了下，扶着林易肩膀凑过去，亲了亲对方嘴角，放软声音，“哥哥，好不好？” 　　林易：“……好。” 　　祝衍登时弯了眼睛。 　　林易停顿一秒，低头亲他。 　　祝衍犹豫两秒，闭上眼睛。 　　反正还没到地方。 　　而且，他似乎掌握了跟林易的……谈判方式？ 　　亲了没一会，林易再次停下来。 　　祝衍下意识追过去：“哥哥？” 　　林易手指抹过他湿润红肿的唇，呼吸微促：“宝宝，我们到了。” 　　祝衍：“……！” 　　差点忘了。 　　松开林易看外头。 　　是一片宽阔的停机坪，往远处看，四周没有高楼，全是矮楼和绿化。 　　林易把他拉起来，摸了摸他嘴角，语气懊恼：“对不起，你现在皮肤还处于脆弱状态，我太用力了。” 　　祝衍跟着摸了下嘴唇。有点痛，估计肿了。 　　舌头就算了，嘴唇…… 　　想到待会要见一堆大佬，他有点慌：“有口罩吗？” 　　没有。 　　林易：“刚买的飞行器，什么东西都没有。宝宝放心，以后我会补上各种必须的物资。” 　　祝衍没办法，再次跟他确认：“会很肿吗？” 　　林易强调：“只有一点。” 　　祝衍咬牙：“那就算了。” 　　肿了说不定看起来气色好一点。 　　林易没说话了，再看他嘴唇两眼，拉住他往外走。 　　俩人踏出飞行器，走进楼道，坐电梯，转了几个弯，绕出建筑内部，看到走廊外的青山绿水。同时，祝衍也看到一堆穿着制服的酷哥堵在足有三米多宽的廊道上……前后都堵了的那种。 　　视线往外扫，还能看到楼下广场各个角落都站了制服酷哥。 　　小市民祝衍哪里看过这种状况，极力镇定，才让自己看起来沉静点。 　　林易却毫无所觉，拉住他径自往前走。 　　还没靠近，就被酷哥拦住了。 　　“这里要召开重大会议，无关人士不得靠近，麻烦你们绕一绕。” 　　林易站定不动。 　　祝衍握着他的手，大气不敢喘一下。 　　手环震动声响，拦截他们的酷哥接起通讯：“……是，是，好。” 　　带着同伴让开，“林先生、祝先生，里面请。” 　　林易拉着祝衍穿过警戒线。 　　祝衍紧紧跟着他，走开几步后，忍不住贴到林易胳膊上，小声问：“是你通知里面的人吗？” 　　林易侧头看他，眉眼柔和下来：“嗯。” 　　祝衍松口气。 　　守在厚重木门前的警卫似乎也收到信息，放下手，推开门。 　　林易拉着祝衍径自越过他们，走进会议室。 　　然后，祝衍就看到会议室里的一群老头。 　　这群老头的视线先扫过林易，然后齐齐落到他脸上。 　　目光灼灼，厉眼如炬，迎之如芒刺在——面。 　　祝衍小心翼翼抬起手：“那个，下午好？” 　　一位满头银发梳得整整齐齐的干瘦老头一拍桌子，怒声道：“小娃儿你大胆直说，林易是不是虐待你？！” 　　另有一个金发老头开始捋袖子：“好家伙，不是人果然不是好东西！小娃儿你过来！我们给你做主！！” 　　祝衍：“……？” 　　林易把他拽到身后，面无表情，语气平静：“年纪大了该退就退，脑子不清醒不适合管理联盟事务。” 　　祝衍：“……？？？” 　　这是他家呆AI说的话？？？ 第67章 　　林易的话一出，一众老头都怒了。 　　“老个屁！我们这年纪正是为联盟做贡献的时候！” 　　“你才是年纪最大的老妖怪，我们都没嫌弃你，你还好意思说我们！” 　　“我年纪大怎么了？年纪大见得多，做管理做决策才会更人性化，你一AI懂什么？” 　　“别以为你有了仿生体就是人类，你也就是个AI而已！” 　　…… 　　林易面不改色，淡定站着。 　　一头发斑白的圆脸老头朝众老头做下压手势：“可以了，别跟他吵，先说正事！先说正事！” 　　老头们很快安静下来。 　　有人道：“应该先喊个医生过来，看小孩儿被折磨的。”说着，还怒瞪林易。 　　祝衍：“……？” 　　是说他吗？ 　　他拽了拽林易。 　　林易回头看他：“怎么了？别怕，他们不会欺负你。” 　　祝衍看老头们都看过来，干笑了下，伸手挡住嘴，贴着林易气音：“我看起来很糟糕吗？” 　　林易可疑的停顿了。 　　祝衍眯眼。 　　他想了下，打开光屏，给林易弹视讯。 　　林易不动。 　　祝衍给他一拳头：“接。” 　　林易：“噢。” 　　慢吞吞接起视讯。 　　众老头面露惊疑。 　　祝衍举着自己光屏，探头看他的屏——然后看到一张调色盘式的脸。 　　真调色盘。 　　红肿的嘴唇，嘴唇周围一圈接近两指宽的青紫，下颌、脸颊两侧的青紫指痕……乍一看，仿佛被揍了几十拳。 　　祝衍：“……” 　　“啪”挂断视讯，关掉光屏，捂脸。 　　“小衍。” 　　祝衍犹豫，捂着下半张脸转过去，看到靠墙站着的江启航、赵维渊俩人。 　　江启航顶着林易的冷眼，上前两步，伸手招呼他：“他们一会要开会，你跟我们去医务室。” 　　祝衍尴尬：“不——” 　　“不用。”林易拦住他，朝江启航道，“他现在的皮肤状态不能使用修复类药剂。” 　　江启航怒了：“既然你知道他不能用药剂，你还敢这样对他？！” 　　老头们也纷纷开口指责。 　　林易不动如山，语气不紧不慢：“他刚做完皮肤基因手术，目前的皮肤状态相当于不足月的婴儿。今天是我们离开网络的第一次见面、也是我们新婚第一天，我作为他的伴侣，有点激动，导致他过于脆弱的皮肤出现一点点不需要治疗的淤青，有什么问题？” 　　众人：“……” 　　祝衍：“……” 　　林易：“还有，这是我的伴侣，你们给与的关注已经超出合理范围，你们——” 　　祝衍一把按住林易，干笑道：“谢谢各位的关心，我确实没什么事……只是看着严重而已，其实我没有什么感觉的。” 　　那位头发斑白的圆脸老头再次站出来：“感觉不作数，还是得看看医生比较安稳。”朝江启航两人招手，“你们先带小娃儿去医务室看看，记得说清楚娃儿情况——林易把病例数据同步给医护室。” 　　江启航、赵维渊：“是。” 　　林易：“没有必要——” 　　又被祝衍扯了下，他转过头，语带委屈，“宝宝不相信我吗？” 　　祝衍眼睁睁看着对面一众老头全都露出诡异神情。 　　他：“……” 　　似曾相识的感觉啊。 　　他定了定神，“你不是要开会吗？我在这里不方便，我跟航哥他们跑一趟。” 　　林易：“他们只是想对我们的婚姻指手画脚——” 　　“别这样。”祝衍侧头避开众人视线，压低声音斥道，“他们也算是你的领导——” 　　“不是领导，是同事，而且我的专业他们无法替代。”林易纠正道。 　　换句话说，他认为自己更重要。 　　祝衍：“……你现在领薪水呢，让你开个会怎么了？” 　　林易：“……噢。” 　　满脸的不乐意。 　　祝衍没辙，顶着一众大佬虎视眈眈的目光，给他下安排：“你把注意事项跟药物禁忌什么的都给医护同步一份，我就去一会。看完没问题了，我让航哥他们带我回来，我在会议室外边等你。” 　　说完捏了捏他的手，弯起眼睛，小声道，“等你开完会，我们一起回家。” 　　林易：“……好。” 　　众大佬们这回表情更诡异了。 　　祝衍也不好问情况，客客气气地跟他们告辞，在跟着江启航、赵维渊出门。 　　厚重木门关上，祝衍松口气。 　　赵维渊立马想歪了：“你压力很大？林易很吓人是吧？” 　　祝衍：“……不是，这么多领导，我紧张。” 　　赵维渊：“……那确实，我也挺紧张的。” 　　江启航无语，招呼祝衍：“我们先去医护室看看。” 　　祝衍点头，跟着他们走出会议室外的警戒中心区，拐进大楼后方。 　　进了医护室，医护那边果然已经收到了林易传过来的各种注意事项，在他脸上几处按了按，又拉来一把类似小手电的蓝紫色灯，对着他脸上照了半天，就说没什么事，只是轻微淤青，缓两天就好了。 　　最后祝衍只收获一个医用口罩——用来挡住满脸的淤青。 　　江启航俩人全程围观。 　　因为林易的AI身份是秘密，俩人在医护室一直没敢多说。 　　出了医护室，确定没人了，赵维渊忍不住惊叹：“林易这么大力气的吗？是仿生体的材质影响吗？” 　　江启航：“我也不知道。” 　　两人齐齐看向祝衍。 　　祝衍：“……没有，感觉跟人类差不多。” 　　赵维渊好奇极了：“他是跟你亲嘴把你搞成这样的？跟人类亲嘴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祝衍：“……我怎么知道有什么差别？我又没跟别人亲过。” 　　赵维渊：“那他会伸舌——” 　　“你行了啊！”江启航把他推开，“这么喜欢聊这个，不如跟我们说说你跟你老婆亲嘴的细节？” 　　赵维渊反应过来，连忙道：“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单纯好奇仿生人的生理构造。” 　　祝衍想起自己摸过的…，脸色瞬间涨红。 　　得亏戴着口罩。 　　“你还说？！”江启航瞪过去。 　　赵维渊立马捂住嘴，连连摆手。 　　正当时，江启航手环震了下。 　　他看了看手环，笑叹道：“我们去会议室旁边等，林易给我们开了权限。” 　　赵维渊：“……我们才是安全部的人。” 　　江启航：“林易比我们权限大多了。” 　　祝衍默默听着，不吭声。 　　转道小会议室，江启航给他倒了杯水，三人就各自打开光屏打发时间。 　　祝衍刚出院，身体还没恢复，被林易拉着大惊大喜了一番，打开一个星球介绍的视频看了几分钟，眼皮就开始往下掉。 　　他看了眼江启航、赵维渊，这俩人好像在加班，正凑在一起小声说着他听不懂的名词。 　　他揉了揉眼睛，将光屏挂起，趴到桌子上。 　　伴随着低低的视频音量，他很快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周围突然响起说话声，很快又安静下去。 　　祝衍努力睁眼。 　　熟悉的金属质声在耳边轻轻道：“宝宝睡吧，我带你回家。” 　　祝衍就放心睡过去了。 　　…… 　　一觉醒来，四周都是黑的——不，外边是黑的，屋里光线昏黄柔和，随着他醒来，慢慢转亮。 　　祝衍浑身被热烘烘的东西包围着，眼前只有一片阴影。 　　他有点懵。啥情况？ 　　透着几丝金属质的熟悉嗓音从头顶传来：“宝宝？” 　　祝衍：哦，是林易啊。 　　他继续埋头在林易跟床榻之间的阴影里，闭着眼睛懒洋洋问：“几点了？” 　　林易：“凌晨2：43。” 　　祝衍打了个哈欠：“这么早……那我继续睡。” 　　拦在后腰的胳膊突然收紧。 　　林易的声音很平静：“宝宝饿了吗？要不要喝点营养剂？” 　　祝衍继续闭着眼，安心趴在他身上，喃喃：“不饿，困。” 　　林易：“噢。” 　　祝衍又开始有点迷糊了。 　　林易的声音再次响起：“宝宝。” 　　祝衍慢半拍地：“嗯？” 　　林易：“你睡了一觉精神应该好多了，我可不可以舌忝你？” 　　祝衍：“噢。” 　　眼也不抬，抬起手，手指胡乱摸到对方的脸，找到嘴巴位置，“呐。” 　　跟林易在游戏里乱搞多了，他现在对“舌忝”这个词都没压力了。 　　手指被握住。 　　林易的声音很认真：“好的，宝宝放心，我会努力控制力道，不会再让你淤青的。” 　　祝衍迷糊地：“好……” 　　湿濡温热沾染过每一根手指，逐渐向上，沿着胳膊……落到胸口。 　　祝衍：“……” 　　彻底醒了。 　　“不是，我衣服呢？”他揪着男人黑发试图拔开，“你干什么——你怎么也——”没穿衣服！！ 　　林易趴伏在他身上，仰头看他：“宝宝，我们结婚了。根据资料显示，衤果睡有助于情感升温，所以我们从今天开始都会衤果睡。” 　　祝衍：“……谬论！” 　　伸手去拽被子，“给我！” 　　林易按住他的手：“宝宝，你刚才答应我、给我舌忝的。” 　　祝衍视线扫过他雄伟的…，心惊肉跳：“……不行，医生说我不能剧烈运动！” 　　林易：“我知道，我不插丨入，我就舌忝一舌忝。” 　　祝衍：“……” 　　抗拒的话还未出口，就被男人堵住了嘴。 　　许是吸取了下午的教训，这回林易温柔了许多。 　　没多会儿，祝衍就被亲得丢盔弃甲，被按在床上，前前后后、上上下下地接受了林易的“洗礼”。 　　连脚趾都不放过，唯独某个部位被绕开了——哦不是，是被祝衍拽来的枕头压住了。 　　祝衍浑身火燎似的，按着枕头，咬牙看林易：“可以了吧？” 　　林易：“宝宝……” 　　试图来拽他的枕头。 　　“不行。”祝衍坚决抵抗，“我现在身体太糟糕了，你舌忝一遍我抗不住，肯定要……要是因为这个被送医院就丢死人了。” 　　林易：“宝宝你现在的状态可以身寸一次，一次不会进医院。” 　　祝衍：“……放屁，你是AI你又不是医生。” 　　林易：“为了减少你的数据外泄，也为了可以早日跟你做丨爱，我已经升级了医疗系统。” 　　祝衍：“……” 　　这算什么？ 　　推动AI进步的第一生产力，是欲丨望？ 第68章 　　林易又来拽枕头了。 　　祝衍深吸口气，往下挪啊挪，挪到合适的位置，一手按枕头，一手勾住他脖子：“哥哥。” 　　林易一直盯着他呢。 　　祝衍的胳膊还没绕上来，他就伸胳膊去搂祝衍。 　　祝衍的话刚出口，已经被人按进怀里。 　　他忍不住弯起眼睛。 　　这AI…… 　　“哥哥，你知道为什么我原来一直没发现你是AI吗？”他问道。 　　林易老实：“因为我智商高。” 　　祝衍：“……” 　　高个屁，跟个呆子似的。 　　他无奈，只能直白解释，“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除了刚开始会压着我学习、除了会危及我的健康，其余时候，你对我几乎没有底线，什么都可以。” 　　“我想要什么，你都给我弄过来。” 　　“你主动赚钱，只是为了满足我的需求。” 　　他认真地看着林易，“虽然现在我知道，在网络世界里，这些需求对你而言不算难。但是……没有人强制你、也没有给你下命令，对吧？” 　　林易点头。 　　祝衍弯了弯眼睛：“所以你跟AI——跟植入了性格程序的NPC不一样，你在我这里，是有需求、有爱、还会努力付出……我从来不觉得你只是一个AI，你是有自主意识的生命体，” 　　林易不是很理解：“我在592年前就产生了自主意识。” 　　祝衍：“……” 　　想了想，换了个问题，“今天——不对，是昨天，你刚刚完成仿生体置入，我也刚出院，你为什么马上带我去结婚？” 　　盯着他，“我刚出院，我们这段时间根本不能……做丨爱，你别拿这个理由忽悠我。” 　　他现在已经深刻认识到，他家林易压根不是一个单纯的AI。 　　林易：“宝宝，这涉及到我跟政府签署的仿生协议，不可以告诉你。” 　　祝衍：“不用告诉我协议内容，你就告诉我，协议里是不是没有结婚项目限制？是你的逻辑出现疏漏，还是你故意的？” 　　林易不吭声。 　　祝衍懂了。 　　他准备继续这个算得上严肃的话题，或者提醒这位“故意”的AI不能再做这种事。 　　腹稿还在肚子里打转，嘴就忍不住上扬。 　　他压了两次没压下去，干脆放弃。 　　勾下男人的脑袋，祝衍凑过去，亲了亲他的嘴巴，笑眼弯弯，小声道：“哥哥，你身为AI竟然作弊……你是不是担心不能跟我结婚？” 　　林易：“嗯。” 　　视线下滑落在他唇上，低头—— 　　祝衍连忙侧头避开，道：“等等，我话没说完呢。” 　　林易的手四处揉捏，语速略快：“宝宝，我可以边舌忝边听你说。” 　　祝衍：“……” 　　不是，林易的手怎么……他也有点不冷静了。 　　但上回他把自己折腾得进医院的阴影实在太大了。 　　而且这具身体，是真的虚。 　　他努力推林易：“不准动，让我把话说完。” 　　林易没听，被祝衍掐了脸才不甘不愿停下。 　　祝衍掐完，摸摸他的脸，继续道：“人是动物，所以人会有欲丨望。但人之所以是人，是因为人懂得克制、懂得忍让……你已经让我看到了各种忍让，现在稍微克制一下，也是可以的吧？” 　　林易立马：“不可以。” 　　祝衍：“。” 　　林易语带委屈：“我已经忍住不插丨入你了，也考虑到你的体力没让你舌忝我。为什么我不能舌忝你？我想要舌忝你。” 　　“宝宝，你要是不想身寸可以控制一下——” 　　“控制不了！！这玩意要是能控制你现在应该已经放开我了！” 　　林易：“。” 　　祝衍低头一看，这家伙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挪到了枕头上，自己还被完全压制在床上，一副予取予求的模样—— 　　他一激灵，一把抱住林易：“哥哥！我——我虽然不会死，但我会虚弱——我不要我不喜欢呜呜呜哥哥。” 　　硬挤出两滴眼泪。 　　林易：“！” 　　祝衍第一次在林易脸上看到慌乱的表情。 　　…… 　　…… 　　他悟了。 　　原来跟他家AI谈判，逻辑和道理都是没有用的，有用的是感情牌！ 　　虽然听起来很不合理，但……有用就行！ 　　祝衍安安稳稳地窝在林易怀里，脑袋下枕着林易的胳膊。 　　在他的强烈要求下，俩人好歹套了件内裤。 　　外边再盖上柔软的被子。 　　除了手指被林易抓着……骚扰，一切都非常完美。 　　祝衍蹭了蹭林易暖烘烘的腿，满心温软，嘿嘿笑：“哥哥真好。” 　　林易摸了摸他眼角，道：“不哭。” 　　祝衍暗忖，那可不行，这法子这么好用，以后得灵活运用。 　　明面上，他乖乖点头：“好。” 　　林易圈住他的腰，把他往身上带：“休息。” 　　祝衍弯了弯眼睛：“好。” 　　闭眼。 　　外边树影摇曳，室内温度宜人，还有天然——人工调整的偏高体温为他保暖，再没有什么比这种生活更快乐了吧。 　　祝衍顿住。树影？ 　　他租的房子在32楼，哪里来的树影？ 　　他一激灵，睁开眼。 　　“是不是冷？”林易把被子拉高，“我把室温——” 　　“哥哥。”祝衍撑起上半身，四处打量，“这是哪里？你定的酒店——”吗？ 　　被按住后背搂回去。 　　林易：“这里是我们家。” 　　祝衍：“？” 　　“我租的房子不是在一楼！” 　　“这不是租房。”林易道，“这套房子刚装修好，布置完后，我就把你租的房子退了。” 　　祝衍：“……我的租金！！我的抵押金！！” 　　林易：“扣了27天租金，抵押金原路退回……宝宝你没看银行账户吗？” 　　祝衍立马打开手环查看，然后拍胸口：“幸好你帮我看过合同，不然我指定要被扣两三个月租金。” 　　林易亲亲他嘴角：“嗯。” 　　下一秒，祝衍振奋了：“所以，这是你买的房子？在一楼？是别墅？！你那一堆数字全换成房子跟飞行器了？” 　　林易更正：“宝宝，这是我们的房子，是我们共同拥有的财产。” 　　然后回答，“没有，还有很多钱，可以养你。” 　　祝衍眉开眼笑，凑过去，啾啾两口：“谢谢哥哥！” 　　然后拉他起来，“走走，我要看看我们的家是什么样子的！” 　　林易：“……宝宝，现在是凌晨3：41，你该休息。” 　　祝衍兴奋不已：“我睡了八九个小时了，你是AI又不用睡觉，管他几点呢。” 　　林易：“……” 　　于是，新婚第一夜，两口子从床上爬起来，套上衣服开始逛新家。 　　主卧在二楼，超大超宽敞，配独立卫浴、衣帽间。 　　主卧旁边是游戏房，配备了游戏仓以及数台江启航介绍过的各种脑域链接型娱乐设备。 　　再过去是书房和阳光房，不过目前都是空置的。 　　一楼有客厅、餐厅、影视厅，配前后独立小花园。 　　外边太冷没有暖气，又是晚上，林易不让他出去。 　　祝衍隔着落地窗看了几眼，跟着他转道地下室。 　　地下室是一个巨大的高压电房，这段时间装修主要是装这里。 　　林易解说了一通，祝衍没听懂，只知道就算发电站停电，也不会影响他们家别墅。 　　祝衍好奇：“这个电房改装难吗？总共花了多少钱。” 　　林易：“买别墅五千三百万，这里改装花费三千六百万。” 　　祝衍“嘶”了声：“别墅贵就算了，这不就是个发电站吗？为什么这么贵？” 　　林易：“所有材料防爆防核，家里所有充电口我都能解压高速快充，后续还能加装各种医疗设备和武器设备。” 　　祝衍：“……为什么要防爆防核，还要加装武器设备？！” 　　林易理所当然的：“你是联盟最高级别AI的伴侣，你的安全应该列属于联盟主席级别的，为什么不需要？” 　　祝衍：“……今天开会的大佬们知道你这样改房子吗？” 　　林易：“当然，军火装备需要经过审批的。” 　　完了他似乎有些义愤填膺，“他们不给我报账，还想卡我的需求！要不是我翻出74条法律文件逐条解释、抗议，他们还不给我批。” 　　祝衍：“……” 　　已经可以想象下午那群老头们的心情了。 　　他扶额，“改了就算了。” 　　虽然可能用不上。 　　“对了，你要怎么充电？” 　　林易：“这样。” 　　伸出左手，浅麦色皮肤裂开，露出五指内部银灰色的金属材料。 　　然后插丨入墙上插座。 　　祝衍绕着他的手指上看下看，好奇：“然后呢？” 　　林易：“什么然后？” 　　祝衍：“没有灯光提示的吗？比如没充满会闪红色灯，充满了就闪绿灯，你这完全没提示我怎么知道你充满了？” 　　林易：“……宝宝，我是AI，我会判断。” 　　祝衍：“噢。” 　　林易拔丨出手指。 　　祝衍好奇摸上去：“只有外面这层皮肤是软的吗？” 　　“嗯，皮肤和皮下脂肪是仿生体，内部是防爆防磁材料。”林易顿了顿，再次抱怨，“政府那几个老头不给我装光磁炮和光能木仓，我只能在材料上做提升。” 　　“我还升级了格斗系统，做了各种反应测试，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祝衍：“……不是，你做仿生身体不是要学做人吗？你搞武器、升级格斗系统干什么？” 　　林易：“噢，你以后要出门上班，我要做好准备。” 　　祝衍顿生不祥预感。 　　他咽了口口水：“做好什么准备？” 　　林易一本正经：“网上有数据显示，联盟当下出轨概率最高的几个职业分别是医生、教师、律师以及政府职工，其中教师行业里，大学教授风险指数更高。” 　　祝衍：“……” 　　林易认真道：“宝宝我相信你，但你太可爱了，万一有人对你图谋不轨，我会保护你的。” 　　祝衍死鱼眼：“哥哥，联盟杀人犯法，就算你是AI也是一样。” 　　林易：“宝宝你忘了我已经升级了医疗系统吗？我会避开人体要害，控制好致残程度的，我还有联盟数千年来最全的法律资料，保证不会被处罚。” 　　祝衍：“……” 　　这哪里是AI仿生人，这是AI战斗机。 第69章 　　祝衍抓住林易裸露内部材料的手指，认真道：“哥哥，以后跟联盟政府争取福利的时候，记得先问问我。” 　　林易：“不合适，有些高新材料是不对外公布。” 　　祝衍：“……” 　　没办法从源头断绝，他只能在后方支招，“哥哥，答应我，你动手之前一定要跟我说一声。” 　　林易却不赞同：“宝宝你只是脆弱的人类，有危险的事情交给我就可以了。” 　　祝衍：“……” 　　大佬们，对不起了，他爱莫能助。 　　他只是一个渺小的人类，管不了AI这么多。 　　“算了算了，我们还是回去休息吧。”他拉着林易往楼上走，“你提醒我了，我明天得去学校报道，得抓紧时间休息一下。” 　　林易：“你可以不上班——” 　　“不可以。”祝衍白他一眼，“人类的成就感大都来自事业，你可以嫌弃我的工资低，但你不能让我不上班。” 　　林易若有所思：“你只是想上班吗？” 　　祝衍警觉回头：“什么？” 　　林易：“我还有一点钱，我想成立一个公司——” 　　“不，你不想。” 　　林易不吭声了。 　　祝衍：“……” 　　握紧他的手，“哥哥，我希望你开公司是因为你喜欢，而不是因为我。” 　　林易：“但我只喜欢你。” 　　祝衍：“。” 　　犯规。 　　他心软了，抱住男人胳膊，“我也只喜欢你。” 　　林易似乎高兴了点：“那我——” 　　“公司的事情以后再说好不好，说不定我工作一段时间不喜欢了，就来找你呢。”祝衍安抚他。 　　林易犹豫。 　　祝衍垫脚，在他下巴啃了口：“哥哥，好不好？” 　　林易：“……好吧。” 　　祝衍：搞定。 　　拉着林易返回主卧，祝衍往床上爬，嘴里嘀嘀咕咕。 　　“……太干净了，回头我们得去买点软装布置起来——” 　　林易抓住他：“宝宝。” 　　祝衍回头：“嗯？” 　　林易一爪子把他拖到床边，开始扒他衣服：“休息必须脱衣服。” 　　祝衍：“。” 　　然后被扒干净塞被子里。 　　他试过反抗的。 　　但林易这个仿生体，不愧是使用防爆防磁材料的，只用一只手就能把他按在床上，搞得他像只翻壳乌龟，挣扎起来像跟对方闹着玩似的。 　　然后他就看到林易起丨立了。 　　祝衍：“……” 　　他没忍住，踹了某AI一脚，“你这AI脑子里都装了什么东西？！” 　　林易不解：“你是问数据库吗？很多，你需要哪些方面的内容？” 　　祝衍：“。” 　　他就多余骂。 　　好在，林易答应了他不动他，就真的没动，只是把他衣服都扒了，还记得给他留一条内裤。 　　就是林易非要抱着他睡，那玩意……硌得慌。 　　祝衍再一次试图往外挪。 　　林易一胳膊把他按回怀里，语带不满：“宝宝你为什么要离我这么远？” 　　祝衍：“……” 　　他要是说受影响，林易会不会顺杆往上爬？ 　　……他觉得会。 　　这AI压根不呆，还长了一百颗心眼。 　　为防万一，祝衍就小声说了句：“有一点点热。” 　　“噢。”林易似乎明白了，“我按照人类的体质给自己设置了温度波动值，因为我的注意力一直在模拟插丨入你的状态，温度下不去……我现在调下去。” 　　祝衍：“……” 　　虽然林易言辞直白又粗暴，但……那玩意确实下去了。 　　祝衍松口气，终于安稳地窝在对方怀里。 　　然后不知不觉又睡过去了。 　　…… 　　再度醒来，祝衍神清气爽。 　　看时间，还不到八点。 　　祝衍洗漱完，立马给学校发邮件，咨询今天去报道的话，方不方便。 　　可能还没到上班时间，对面没有回复。 　　祝衍估摸着对面不会反对，开始找自己的行李。 　　他来到中央星落地就被拉去医院，行李都没收拾出来—— 　　“宝宝，你待会出门穿这套。”林易抱着一身衣服走出衣帽间，还拿着一件米黄色的外套给他比划，“这套好看。” 　　祝衍：“……你刚才爬起来就是去给我挑衣服吗？” 　　林易认真：“当然，网上说了，合格的伴侣应该让对方没有后顾之忧。” 　　“宝宝你放心，我最近抓取了色彩资料、布料资料还有各种设计稿和各大购物网站的数据，保证别人看到你都觉得你好看。” 　　祝衍：“……” 　　想到什么，他挑眉，“我穿得太好看了，出去不是更引人注目吗？你不怕别人看上我？” 　　林易信心满满：“没关系，只要他们没有航母、大型战车或者航空战舰，我都可以搞定。” 　　停顿两秒，又补充，“我待会升级一下反导弹系统。” 　　祝衍：“……” 　　行，他输了。 　　接过林易递过来的衣服，他随口问：“我的行李箱呢？都放哪里了？我要收拾一下。” 　　“已经收拾好了，因为衣物有不同程度的折损、材质也不符合我的标准，我把所有衣物都锁在了地下室储物间。你过往的书籍、摆件、父母遗物，我放在楼上杂物间，购买的置物架已经在路上，预计明天下午四点送达。” 　　祝衍：“……那，谢谢？” 　　林易微笑：“不客气。” 　　祝衍：“。” 　　他在房间换衣服，林易下楼了。 　　室温高，祝衍穿好毛衣，把外套拎在手里，下楼找人。 　　“哥哥？” 　　“宝宝。”穿着粉色围裙的林易端着一盘东西从厨房转出来，“过来挑选口味。” 　　围裙！ 　　粉色的！ 　　一米九几的大高个，挎上粉色带碎花的小围裙，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祝衍惊悚：“哥哥你为什么要穿围裙？！” 　　林易目光灼灼：“网上说，这是男人最具魅力的装扮，宝宝喜欢吗？” 　　祝衍捂脸：“哥哥，我的审美可能跟网上不太一样，你还是脱了吧。” 　　林易：“……噢。” 　　祝衍听到衣料窸窣声响过了，才放下手。 　　林易耷拉着眼皮把粉色围裙搭到椅背上，身上的米色宽松毛衣衬得他慵懒又帅气。 　　就是看起来不太高兴。 　　祝衍松口气，快步过去，抱了抱他，哄他：“哥哥你穿成这样好帅啊，我好喜欢。” 　　林易仿佛瞬间充满电，满脸期待：“宝宝喜欢这样的衣着风格？” 　　祝衍仰头看他，弯起眼睛：“不是哦，是因为哥哥帅气，这套衣服只是把你的帅气凸显出来而已。” 　　林易黑眸直勾勾地看他：“你也好看。” 　　祝衍逗他：“那我现在颜值多少分？” 　　林易：“80分。” 　　祝衍：“……真的吗？” 　　林易：“宝宝你现在太瘦了，预计你涨12斤能提高到86分。” 　　顿了顿，补充道，“不过这个评分是按照颜值标准数据测定的，不是我的标准。” 　　祝衍挑眉：“你现在还给自己划了个标准了？那你的标准是多少？” 　　林易认真道：“按照我的标准，你100分。” 　　祝衍登时被逗笑了。 　　他踮起脚在对方下巴啾一口，笑弯了眼睛：“哥哥你有时候真是……” 　　傻乎乎的。 　　林易勾住他的腰，低头欲亲。 　　祝衍往后躲：“别，我一会还要去学校，昨天的淤痕好不容易消掉大半呢。” 　　林易托按住他后脑勺，巴巴地看着他：“我已经下调了力道……” 　　祝衍：“……” 　　最后还是没抗住，俩人站在沙发边亲了好一会。 　　不过，林易没骗他，果然是调整了力道。 　　他今天的亲吻非常温柔，温柔得祝衍差点舍不得停下。 　　最后还是林易主动停下来，让他挑选营养剂口味当早餐。 　　暂时不能食用固态食物的祝衍也不叽歪，随手挑了支，三两口吸溜完。 　　刚喝完营养剂，学校那边回邮件了，对方表示欢迎他随时过去办理入职，并正式上岗。 　　祝衍理解，转头问林易：“哥哥，待会可以送我去学校吗？” 　　林易一直站在他边上看着他，闻言点头：“好。” 　　祝衍在游戏里已经习惯了他全天盯视，毫无感觉，甚至习以为常。 　　他甚至还担心自己上班，林易不知道干什么。 　　“哥哥，我去上班了你怎么办？” 　　林易老实：“在飞行器里等你下班。” 　　祝衍：“……” 　　他就知道。 　　他抓住林易的手，担心道，“好几个小时呢，你光坐在飞行器里吗？就算你能联网工作，也很难受吧。” 　　林易不解：“为什么会难受？” 　　“我已经查过了，你工作的古籍修复部门有很多摄像头，加上你的手环，我可以一直看着你。” 　　祝衍：“……” 　　他为什么会担心一个AI？ 　　既然没什么问题，祝衍就丢开这件事了。 　　穿上外套，跟着林易出门。 　　飞行器停在后方。 　　祝衍才知道他们的别墅后边还有一栋小楼。 　　陆延他们几个住在这里。 　　祝衍刚跟陆延以及另一位平头大哥打完招呼，就听说他们跟着一起出门，惊了：“我去上班啊，你们跟着干嘛？” 　　陆延看向林易。 　　祝衍跟着看林易：“哥哥！不是你送我去上班吗？” 　　林易点头：“我送你到停机坪。” 　　指着陆延两个，“他们跟着你上班。” 　　祝衍：“……哪有人上班带保镖的？！” 　　林易：“联盟主席、六大部长、十二大参——” 　　“停！”祝衍双臂交叉，“我只是个小小的修复师，我不带保镖！” 　　林易迟疑：“你的意思是，你希望我陪你上班？” 　　祝衍：“……都不要，我这种小职员带保镖，学校怎么看我？我还没入职呢！” 　　林易：“？” 　　他不明白，“可是我已经跟你们学校报备了啊，联盟主席、六大部长、十二位参议长联合签发的通知函。” 　　祝衍：“！！” 　　救—— 第70章 　　祝衍突然觉得，留在家里吃AI对象的软饭也不是不行。 　　江启航却在这会儿给他打视讯。 　　祝衍连忙接起。 　　林易脚步一移，站到了他身边。 　　祝衍：“……” 　　江启航看到林易似乎一点都不奇怪，直接无视他，朝祝衍打了招呼后，直接讲正事。 　　“……昨天领导们开完会，调整了保密协议，我现在发给你，你记得看看。大部分都是我之前跟你提的那些，小部分有改动，重点部分我给你做了标记。” 　　祝衍：“好，谢谢航哥。” 　　江启航打量他一遍，不放心：“里面项目涉及到林易的对外身份，他如果要跟你一起出门，最好赶紧签了，不然你的行动可能会受到限制。” 　　林易：“没有这个可——” 　　被祝衍一拐肘打掉后半句。 　　江启航：“……有不清楚的地方就问问林易吧。” 　　祝衍尴尬，连声答应道谢。 　　挂了视讯，祝衍打开邮箱找协议，却没找到，正奇怪，光屏弹出一个文件—— 　　林易道：“宝宝，保密协议不走邮件系统，而是直接走个人智脑系统。” 　　祝衍：“……噢。” 　　打开文档开始翻看。 　　林易揽着他肩膀，带着他继续往前。 　　祝衍就一边低头看文档，一边跟着走，不时问上几句。 　　等他把文档过了一遍，签上名送出去，学校都快到了。 　　几分钟后，这份有很多签名的文档就盖上批核完毕的章，出现在他的系统后台。 　　祝衍打开来准备逐一细看，但开飞行器的陆延突然说准备降落，他登时紧张得不得了。 　　林易似乎察觉了，捏了捏他肩膀，询问他：“宝宝？” 　　祝衍：“别吵，我在做心理建设。” 　　林易：“？” 　　陆延笑着回头解释：“你是在想通知函的问题吗？听说函件只是发给校长跟上级领导，其他人不知情的。” 　　祝衍：“我大概能猜到。”毕竟这么多大佬的签名，还涉及保密项目，当然不可能公开。 　　他扶额，“但你们跟着我，就很招摇了啊。” 　　陆延哑然。 　　祝衍转向林易：“就不能不带保镖吗？咱联盟连外敌都没有，谁会找我麻烦啊！！” 　　林易认真道：“虽然联盟没有外敌，但有很多反动势力和有私心的财团资本。” 　　祝衍声音小了点：“……那跟我也没关系啊。” 　　林易神情转严肃：“宝宝你很重要，如果你出了问题，你的伴侣可能没有办法工作，会给社会带来巨大的经济损失和安全隐患。” 　　祝衍：“。” 　　抿了抿唇，握住林易的手，道，“我知道了，我会尽量避免单独行动。” 　　林易眉眼柔和下来：“宝宝真乖。” 　　祝衍：“。” 　　飞行器落地。 　　联盟文化科技大学位于中央星A城城郊，占地非常辽阔。 　　林易给祝衍介绍，说这个停机坪是学校的四大停机坪之一，最靠近祝衍即将上班的文化馆。 　　从这里到文化馆，需要步行20分钟以上。 　　考虑到祝衍现在的体力，所以林易预定了一台校内变速车，可以送他到文化馆楼下。 　　祝衍再一次感慨AI男友的强大，然后扔开他，带着陆延俩人下飞行器，带换乘工具，直奔文化馆。 　　刚下车，就看到几个人站在大楼前等着，其中一个，是很久没见的曲承源。 　　祝衍很高兴，下了车快步过去：“曲老师！” 　　曲承源微笑，朝他点点头：“祝老师。” 　　然后伸掌示意旁边一斑白齐耳短发、穿着干练的妇人“这位是我们学校的校长，陈辞陈院长。” 　　然后继续，“这位是副院长，麦肯埃文斯；副院长……” 　　依次介绍了一遍。 　　最低职级是文化馆的馆长，也就是曲承源。 　　祝衍受宠若惊，也胆战心惊，在众多大佬的注视下，硬着头皮微笑。 　　曲承源把人介绍了一遍，才转向众人，道：“各位，这位就是祝衍、祝老师。” 　　祝衍不等他们说话，立马上前行礼：“各位院长早上好，我年纪小，大家叫我小衍就可以了。” 　　众院长也纷纷笑着打招呼。 　　完了那位陈辞院长开口说话：“很荣幸祝老师能选择我们学校，接下来的工作……” 　　巴拉巴拉，客套又谨慎。 　　陈辞院长说完，其他院长也跟着上前客套一二。 　　祝衍脸都笑僵了，这几位终于说完话。 　　陈辞院长再次开口，语速很慢，字斟句酌的：“原来我们不太清楚祝老师的情况，给你发的是普通修复师的聘任书，我们已经重新调整了聘书，薪资是按照——” 　　“不不不。”祝衍顾不得礼仪，连忙打断她，“我们的合同聘书是根据我的学历和能力核定的，我认为没有问题，如果需要调整，那也应该是我将来做出了成绩获得晋升或者奖励。” 　　陈辞顿住。 　　其他人的笑容也停了，齐齐看向曲承源。 　　曲承源想了下，上前一步，道：“祝老师，我跟你共事一段时间了，我知道你不是看重钱财的人。” 　　祝衍暗忖，不，他是。他只是没脸拿这种钱。 　　曲承源斟酌着：“我们不知道你的情况，但我们突然收到上面发过来的通知函，确实压力有点大……或许你不知道，我们学校并没有太强硬的后台，能一直安稳至今，全靠学校师生在学术、研究上兢兢业业……” 　　祝衍哭笑不得：“我家里人太紧张了，给各位院长、老师添麻烦了，实在很抱歉……但我真的只是来上班的，那通知函，我也是早上才知道——那个，合同真的不用改，平时该怎样就怎样。就是我需要带几个人，我相信那份函件应该也只是提到保镖而已吧。” 　　曲承源跟陈辞对视一眼，后者温声问：“学校的工作安排，你家里会插手吗？” 　　祝衍连忙摇头：“不会不会，他只担心我的安全。” 　　他。 　　陈辞迟疑：“冒昧问一下，这个他是指……” 　　祝衍有点不好意思：“是我伴侣，他的工作比较、额、特殊，领导们是因为他顺便照顾我而已。” 　　陈辞等人交换了下眼神。 　　陈辞：“那我们的工作合同……” 　　祝衍：“照旧就行了！可以的话，还想请几位院长帮忙保密，我只想安安稳稳工作而已。” 　　经过他再三确认表态，陈辞等领导似乎终于放松下来，赞了祝衍几句，什么平易近人、什么不骄不躁，把祝衍都给夸脸红了。 　　陈辞等人倒是笑容更大了，叮嘱了曲承源几句就相继离开。 　　祝衍松口气，带着陆延俩人，跟曲承源进入文化馆办公室办理入职手续，将个人识别码加入学院后台系统等。 　　录入系统的时候，还得把陆延等人的资料录进去——毕竟他们有一队伍，平时会排班更换。 　　忙完这些，已经十点了。 　　曲承源带他前往接下来的工作地点。 　　“……有一批古籍，年代太久远了，当年保存技术不如现在，就算再尽心，留到现在已经有很多黏合风化，需要我们逐一拆分誊抄。” 　　祝衍有点担心：“我对纸张没有太大研究，万一过程中损耗了怎么办？” 　　曲承源：“别担心，我们的文物修复只是对接中央星博物馆，纸张修复和保存是他们的工作，我们只是做内容的补充修复。” 　　祝衍放心不少。 　　“到了。”曲承源带他走出电梯，介绍道，“这层楼是古籍资料修复区。左边是纸张修复区，基本都是博物馆的人，右边才是我们的办公区。估计修复区目前只有14个人，加上你就15个。” 　　“我平日还有教学任务和别的工作，所以我不常待在这边。” 　　祝衍点头表示理解。 　　曲承源看向陆延俩人，迟疑，道：“这两位能跟着一起进去，但只能在外边休息区待着，可以吗？” 　　祝衍眨眼，看向陆延。 　　陆延：“可以，但我们需要先转一圈，确认房间布局和所有出入口、通道。” 　　曲承源顿了顿，看了眼尴尬摸鼻子的祝衍，点头：“可以，但请不要碰触任何资料。” 　　“没问题。” 　　曲承源这才抬手，扫码开启大门。 　　一行四人穿过一个类似茶歇区的小厅，再次扫码进门。 　　跟外边舒适的装潢风格不一样，这里是个宽阔的大办公室，类似屏风的顶天隔板隔了几个区域，每个区域都有一面或者多面光屏。 　　中间空间摆了一长排的大长桌，桌上还堆满了书籍资料，中间错落着半人多高的置物架，上面也是满满当当的书籍资料。 　　零星几个人或盯着光屏，或摆弄资料，还有伏案书写的。 　　祝衍眼前一亮。 　　书！好多的书啊！ 　　他来到这里这么久，第一次看到书册纸张……太亲切了！ 　　陆延俩人朝曲承源点了下头，开始往前检查查看。 　　曲承源收回视线，拍了拍手，招呼大家：“都来认识一下。” 　　十几号人纷纷抬头望过来，然后视线都被平头大高个的陆延俩人吸引。 　　曲承源轻咳一声：“这两位是我们修复室新招的保全，不定时会过来巡查跟防护，不用管。” 　　这是祝衍跟他商量的理由。 　　众人恍然，慢慢走过来。 　　“教授，我这边的资料还要再拖两天。” 　　“教授，明天我要请个假。” 　　“教授……” 　　曲承源板起脸：“这些待会再说。” 　　指着祝衍，“来认识一下祝老师。” 　　祝衍顺势开口做自我介绍。 　　那14人： 　　“……23岁？” 　　“我天，祝老师负责什么项目？” 　　“不是，我带的毕业班都有一堆人24了，这么年轻？” 　　“教授我们学校也开始这样了吗？” 　　开始怎样？ 　　祝衍用脚后跟想都知道，他只能干笑。 　　曲承源严肃：“别嘻嘻哈哈的，祝老师是我特地邀请过来的，他在古医药学术上的造诣非常高，连我都自愧弗如……以后古医药项目交给他负责。” 　　那14人面面相觑。 　　曲承源也不管他们怎么想，摆手：“以后再慢慢熟悉，你们忙去吧。” 　　不管那14人的嘀嘀咕咕，他带着祝衍走到尽头一张桌子前，“这是你的位置，光脑设备已经关联了你的个人码，你扫码就能开机使用。” 　　“文物修复那边扫描过来的资料已经发过来，你打开就能开始工作，这些都是特殊的纸张材料，我们要做的是尽量把资料里的内容复刻下来，具体流程已经发给你了。” 　　祝衍点头：“明白。” 　　曲承源看了眼手环：“我一会有个课，我得先离开了，有什么问题你问他们。” 　　“好。” 　　曲承源去找陆延俩人，发现他们已经无声无息退到了大厅外，遂不再多说，朝祝衍点点头，离开了。 　　祝衍忽略周边若有似无的视线，摸索着打开智脑，拉来椅子坐下，准备开始工作。 第71章 　　在办理入职手续的时候，曲承源已经给他发了一个简单的智脑操作指引。 　　祝衍现在就是打开手环光屏，一步一步对照着操作。 　　开启智脑系统，扫个人码，打开文物实拍档案——这上面是文物修复人员把破损黏连的古籍一页页拆分出来，拍摄实录的资料。 　　接下来，他需要将这些资料誊抄一份，还要做一份电子档，并附注解释说明。 　　祝衍看了眼天花板。 　　这办公室很大，虽然有很多古籍资料，但都是誊抄本，算不上贵重。 　　所以整个办公室里，只在天花板四个角落布了360度的监控摄像。 　　祝衍坐的位置靠里边，只是相对那14人而言，其实只能算办公室中后段。 　　距离最里面的两台摄像头也有点距离。 　　祝衍琢磨了下，忍不住先给林易发信息。 　　祝衍：哥哥。 　　林易：宝宝^_^ 　　祝衍：你能看到我吗？ 　　林易：可以，监控摄像很高清。 　　林易：[图片] 　　林易：宝宝真可爱~ 　　图片是从他右前方角度拍摄的，把他低头看智脑手环的样子拍得清清楚楚，连他额发掉落一缕都清晰展现。 　　祝衍：……那就好，那我工作了。 　　林易：好^_^ 　　祝衍放心了，在架子上翻了下。全都是空白活页本，封面都是一个系列，纸张也一样，估计没有差别。 　　祝衍随便捡了最上面一本，翻开，再去摸笔——没笔。 　　他在桌上找了一圈没看到，就去看其他人。 　　刚好对上一双偷偷打量的目光。 　　他顿了下，礼貌问：“请问哪里有笔啊？” 　　那位看着挺年轻的哥们眨眨眼，指了指他对面的墙，道：“按一下上面那个黄色按钮，里面都是笔。” 　　祝衍站起来：“谢谢。” 　　绕过桌子过去，按照指示按了下按钮。 　　白色的墙面分开，露出半面墙的类似书架的柜子。 　　底下一堆堆的纸张，中间层有各种各样的笔和墨，还有一层是单独放毛笔的，一支支悬挂在特地设计的透明架子上，格外壮观。 　　祝衍暗自哇了声。好专业。 　　但，太专业了吧？ 　　他有点忐忑，回头看了眼其他人。 　　大伙都在敲触控屏，还有在翻资料的，唯一一个伏案的，拿的也是毛笔。 　　祝衍没办法，转回来，挑挑拣拣地，选了支跟他游戏里差不多型号大小的，再随意选了个标了黑色的墨水，再在柜子最底下找到方方正正看着就像砚台的小盒子，关上墙柜门，转回座位。 　　他心里没底，满脑子都在回忆游戏里学的毛笔字，完全没看到刚才指路的哥们瞪大眼睛看他。 　　回到座位，祝衍点开资料里的第一个文件夹。 　　第一个是封面视频，拍的是一册很薄的书籍，台上有尺寸标记，能看出是一本A4大小的册子，封面写着《褚氏遗书》，侧边一栏写着“南齐·褚澄编”。 　　跟现在的文字不一样，这个封面使用的字体，是祝衍很熟悉的繁体字。 　　祝衍松口气。 　　文字历经时间会有变化，但繁体字对他而言，辨认不难。 　　他铺开纸张，倒墨，使出自己蹩脚的毛笔字，慢慢抄写。 　　封面只有几个字，很快抄完。 　　祝衍确认一下笔画、字体还不算丢人，就接着转扉页。 　　他先点开视频先看一遍全角度，再定格，开始誊抄。 　　黄巢造变，从乱群盗，发人冢墓，掘取金宝……[注①] 　　扉页内容多，还是竖版，他对自己没信心，想着这里纸张多，好像也没说限制，干脆在桌子上铺开三张，一张誊抄，一张练手，还有一张做注释。 　　誊抄算不上难，但有些字他没写过，就会在旁边练手的纸上写两遍，确认没问题了，再抄到正稿上。 　　感谢游戏。 　　虽然他的毛笔字只是半道出家，但林易说了，全息状态，所有行为是直接作用在脑域，学习效果翻倍不止。 　　所以他现在能慢慢地把繁体文字誊抄到本子上，虽然美观度差一点，好歹能保证工整。 　　抄完一句，祝衍注释一句。 　　抄的时候工工整整、慢如拉磨，注释的时候就当放松，写得潦草一点。 　　一口气搞定扉页第一段话，祝衍准备放下笔换张纸，一抬头，手一哆嗦—— 　　“诶诶诶！” 　　“小心！” 　　“毛笔！！” 　　“别掉墨了！” 　　还带着墨的毛笔被手掌托着，后面挤过来一堆人，全去抢他手里的毛笔。 　　差点被挤出去的祝衍：“……” 　　“吁，幸好没掉墨。” 　　“祝老师，你是累了要休息吗？” 　　“祝老师，我给你拿了个笔架，放这里！” 　　“祝老师，我帮你换纸。” 　　“祝老师，我去给你倒水！” 　　“祝老师，这墨台太小了我给你换一个。” 　　…… 　　刚才在各自位置忙碌的14人竟然全站在他后边，现在一个个挤进来给他打下手，殷勤得仿佛被上了身。 　　眨眼功夫，祝衍刚写好的纸张被取出来，放在旁边晾干，砚台被换了个巴掌大的、好看的，桌上还多了个毛笔架。 　　“那个，谢谢。”祝衍有点干巴巴道，“不过，我自己来就好。” 　　方才给他指柜子的哥们眼巴巴看他：“祝老师，可以请教几个问题吗？” 　　祝衍扫过几人期待的目光，硬着头皮道：“可以，不过我真的不专业，我尽力回答啊。” 　　那哥们“嗯嗯”点头，然后指着他刚刚誊抄的《褚氏遗书》序，问：“祝老师，你为什么这里写了唐末，你怎么知道是唐朝？” 　　祝衍：“……黄巢是唐末的起义军首领，具体年份我忘记了，但黄巢造变就是指他起义期间。” 　　那哥们挠了挠乱糟糟的棕发，问：“那不是东汉末年的战乱吗？” 　　祝衍眨眨眼：“啊？你说的是黄巾起义吧？” 　　那哥们：“……？” 　　钻出人群，跑回座位翻啊翻，找到一沓纸，又跑回来，“祝老师，你看这个，这个是什么时候的起义？这些人我查了好多地方都没查到。” 　　祝衍接过来——是手抄稿，类似签字笔的笔触。 　　他顿了下，抬头看这些人。 　　众人眼巴巴看着他，尤其是给他递纸张的棕发哥们。 　　祝衍犹豫了下，道歉：“我是不是不应该用毛笔和墨水？还有砚台……” 　　“没事没事，那些都是文物修复组上一批修复件的文创产品，卖都卖不出去的。” 　　“堆在柜子里快三年了，祝老师随便用！” 　　祝衍稍稍松口气，压下被围堵的诡异感，低头看内容。 　　纸张不多，统共就五六张，他现在的文字基本读写无障碍，看起来也快。 　　看完后，他无奈道：“这是小说啊。” 　　那哥们：“？！” 　　众人：“？！” 　　祝衍：“这是杜撰小说，人物是虚构的，但故事背景参考的是清中期白莲教起义……虽然你没给我后半段，但确实是小说。” 　　那哥们喃喃：“白莲教白莲教——啊，我想起来了，好像之前有记录。” 　　钻出人群，钻到一个书架前开始扒拉。 　　祝衍：“……” 　　一扎着高马尾的姐姐立马递上一张纸：“祝老师，可以帮我看看这页内容是什么意思吗？” 　　祝衍：“啊，这是隶书，意思是……” 　　“祝老师……” 　　“祝老师……” 　　…… 　　曲承源的视讯打过来的时候，已经12点了。 　　祝衍喝了口水，接起视讯。 　　曲承源笑眯眯的：“抱歉，我一直忙到现在……祝老师工作还习惯吧？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祝衍：“……没有，大家都很热情。” 　　曲承源：“？” 　　他收起笑容，“他们为难你了？” 　　祝衍连忙摆手：“真没有，大家真的都很热情。额，就是我的工作进度稍稍有点慢，我只翻了一段序章，还不到……”估算了下，“两百字。” 　　曲承源：“！” 　　他立马问，“你翻的是哪一本？” 　　祝衍：“《褚氏遗书》。” 　　犹豫了下，没有捡起已经晾干的毛笔字给对方查看——他现在已经知道闹了乌龙了，其他人工作都是用速写笔，只有他傻乎乎用了毛笔。 　　曲承源听了话，似乎转开去翻资料。 　　半晌，他转回来，神情严肃：“祝老师，我们是一级高校，我们修复注释的文本是需要给全联盟的学生、以及后人负责的。我们并不追求速度，我们希望保证基本的准确度。” 　　祝衍挠腮：“啊，应该准确的……吧。”不是很难的内容啊。 　　曲承源皱眉：“虽然你在古医药方面有实力，但你翻注的《褚氏遗书》序章更多的是古文字，还是最艰涩难懂的古代文言文，我希望你不要托大——” 　　“曲教授，”祝衍左边凑进来一颗棕发脑袋，“我觉得你安排错了。” 　　曲承源眉峰皱得更紧了：“周老师，你这样不太礼貌。” 　　棕发哥们：“礼貌的问题稍后再说啦~~我只是想说，祝老师并不是两个小时翻注两百字，他其实只花了一个小时，这一个小时他不光做了扩展解释，还用毛笔誊抄了一份，毛笔！！” 　　“至于剩下那一个小时，他其实都在给我们答疑解惑。” 　　他很认真，“我觉得祝老师不应该安排在古医药系列，他应该来历史组。” 　　曲承源：“？” 　　祝衍右边又凑过来一颗脑袋：“放屁，他应该来文献组。” 　　光屏外传来别的声音： 　　“不要抢好嘛，诗词组才是祝老师发光发热的地方！！” 　　“书画组强烈要求祝老师加入！” 　　“放屁，你们那些资料有诗词组复杂吗？我们一句话就是一个压缩包！” 　　“历史才是最重要的！没有历史你连个屁都不是！” 　　“文献知识才是集精华之大成！” 　　七嘴八舌，吵吵嚷嚷，甚至有几个直接在祝衍身后推搡起来。 　　祝衍：“……” 　　望天。 　　曲承源：“？？？” 　　他不在的两个小时，发生了什么事？ 第72章 　　曲承源面露惊疑：“祝老师不是擅长古医药吗？” 　　祝衍：“……古文言文也会一点点，真的只有一点点。因为很多古医药书籍都是古籍，大都会掺杂文言文，所以我才懂一点。” 　　高马尾姐姐：“谦虚了啊，古医药书籍里可没有诗词。” 　　棕发的周老师：“也没有历史。” 　　祝衍：“……” 　　总不能说他们问的内容都是他当初义务教育学下来的吧？ 　　曲承源笑了：“祝老师会得越多，我们的进度越快。我们正需要祝老师这样的人才呢。” 　　然后开始解释，“我们目前修复的这批古籍，是远古时期的古华国文献，有很多参考资料，但当初这些参考资料都是用的古文字。古文言文又是压缩包式的含义，一个字错了，整个意思都错了，所以我们的进度一直很慢……当然，政府想催也催不来。” 　　祝衍不解：“《远古世界》里面包含了很多……古华国内容，按理来说应该有很多这类人才啊，怎么不多招一点回来？” 　　曲承源：“文化这个题材太广泛了，游戏里能展现出来的不过九牛一毛。各大高校也会有古文化课程，但是年轻人更喜欢探索宇宙、高科技，很少人愿意专心致志地为了一句话查几十万字、甚至上百万字的资料，这个太枯燥了。” 　　祝衍沉默。 　　曲承源笑了：“人类的历史太悠久了，一个时期的内容和文献就足够许多人钻研一辈子，我们现在修复的资料文献，不就是为了给后人留下更多的文献资料吗？祝老师不需要有太大压力。” 　　祝衍若有所思。 　　曲承源突然低头看了眼什么东西，然后面露诧异：“祝老师是不是要准备去吃药了？” 　　祝衍愣了下，点头：“对。” 　　后面推搡吵嚷的几个人早就停下来，蹲着他们视讯，听到这里，齐齐看向祝衍。 　　“祝老师身体不好吗？” 　　“好像就是因为身体不好才推迟报道的。” 　　“对对我也听说了。” 　　曲承源：“有什么事等我下午回去再聊，行政那边给你安排了一间休息室，在2号宿舍楼502室，祝老师午间可以过去，扫码就能使用了。” 　　祝衍诧异，转念一想又明白了，忙道：“谢谢，好像给你们添麻烦了。” 　　曲承源：“你身体不好学校肯定会多加照顾的……行了，不耽误你的时间了，该去休息去休息吧。” 　　祝衍腼腆：“好，曲老师下午见。” 　　挂了视讯，他犹豫了下，发了个信息，再抬头跟众人确认，“请问下午是两点上班吗？” 　　“是的。” 　　“咱这里不算考勤，祝老师不用赶着点回来。” 　　祝衍微笑：“谢谢，那下午见。” 　　众人跟着他。 　　“祝老师，你身体不好吗？” 　　“其实还可以，只是暂时吃药。” 　　“祝老师你喜欢甜品吗？我下午给你带一份。” 　　“谢谢，不过我暂时还不能吃营养剂以外的东西。” 　　“祝老师可以加个联系方式吗？”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们现在加一下可以吗？” 　　然后大伙站在门口“滴滴滴”扫码加好友。 　　加完后，棕发的周老师帮忙按开门—— 　　一行人跟外边两位平头大哥对了个正眼。 　　陆延露齿一笑，开口：“老师们下班了吗？我们也下班，刚好顺路，我们送你们下去吧？” 　　祝衍略感心虚，轻咳一声，转过来问其他人：“周老师你们是不是要去食堂？一起下去吗？” 　　他记得合同里有一个午间食堂福利，可以打折购买学校食堂的餐饮。 　　众人： 　　“我约了天文部的林姐，她待会来接我。” 　　“我不去了，我点了营养剂，一会送过来。” 　　“这会儿食堂都是学生，人多，我们晚点再去。” 　　祝衍点头：“那我先下去了。下午见。” 　　朝众人挥挥手，走出办公室。 　　陆延俩人当即跟上。 　　等祝衍三人坐上电梯下去了，众人突然醒过神来： 　　“说起来，我们这里什么时候需要安保了？” 　　“开学都快一个月了，突然安排安保？还是跟祝老师同一天上班？” 　　“而且，安保为什么午休时间就跑了？难道午休的时候我们这里就不需要了吗？” 　　“……还顺路护跟祝老师一起下楼？” 　　众人面面相觑。 　　另一边，祝衍三人刚走出大楼，路边立马飞来一辆接驳车。 　　一看就是某AI调过来的。 　　祝衍忍不住笑了下，带着陆延俩人上去。 　　接驳车自动驾驶，当然，不是朝着后边宿舍楼，而是直奔停机坪。 　　祝衍看了眼后边的文物修复大楼，叹气：“不知道能遮掩几天。” 　　陆延：“本来就掩不住。” 　　祝衍无奈：“总比第一天上班带保镖出现在同事面前好一点，那样我感觉我要交不到朋友了。” 　　陆延耸肩：“随你，反正只要让我们跟着你就行。” 　　几分钟后，车窗外就出现停机坪的影子。 　　祝衍也透过窗户看到了林易。 　　估计是为了等他，林易并没有待在飞行器里，而是走出来停机坪，站在路边等着。 　　天气很冷，仿生人压根不怕冻，连外套都没穿，套着件米色宽松毛衣就这么站在入口处，姿态挺拔，黑发黑眸，看起来清冷又帅气。 　　祝衍隔着这么老远的距离，都能看到路过的男男女女在偷偷打量他。 　　不知道还以为这家伙在耍帅呢。 　　不过一想到以林易的呆压根想不到耍帅这种心理，祝衍又忍不住偷笑。 　　结果，他这边嘴角刚弯起来，就看到两位穿着大衣的高挑姐姐走到林易跟前。 　　隔了太远，看不清楚林易的表情。 　　但林易个子高，俩小姑娘再高挑，在他跟前都得仰着脸。 　　于是，从祝衍这边望过去，林易温和垂眸，小姑娘们腼腆但大方……双方还互相扫了智脑手环。 　　人来人往中，路边仿佛正在上演一场浪漫的开端。 　　接驳车停下。 　　林易抬头望过来，祝衍隔着车窗跟他对上眼。 　　陆延过来拍他：“下车了。” 　　祝衍回神，垂眸，转身下车。 　　“……可以吗？”娇软嗓音带着显而易见的激动。 　　林易平静回答：“可以。” 　　“好的好的，那我们回头再联系……易哥再见。” 　　林易视线已经转向祝衍，回答：“再见。” 　　俩小姑娘察觉，回头看了眼祝衍三人，红了脸，手挽手快步离开。 　　祝衍慢慢吞吞走过去。 　　林易视线一直跟着他，看了几秒，大步走过来拉他的手。 　　“宝宝，你走路有点慢了。” 　　祝衍：“……噢，饿了嘛。” 　　陆延挑了挑眉，看了他一眼，道：“那你们休息，我们去食堂凑凑热闹。” 　　祝衍回头：“诶？陆哥你们中午不休息吗？” 　　陆延：“我们没有午休的习惯，闲了一上午了，让我们在飞行器里再坐两三个小时，我们要疯。” 　　另一位平头大哥也笑着道：“我们打算吃完东西去球场那边晃一晃，好歹动弹一下，坐得都快生锈了。” 　　祝衍也不勉强：“好，那待会见。” 　　陆延俩人就跑了。 　　林易拉着祝衍返回飞行器。 　　祝衍犹豫，想问问刚才是什么情况。 　　林易却迫不及待地抱住他，低头亲过来。 　　祝衍：“……” 　　算了，林易都跟他结婚了，计较这些干嘛呢。 　　他环上男人的腰，投入这场气息交融。 　　林易却没亲多久，很快撤出来。 　　祝衍不舍，追过去：“哥哥……” 　　林易：“宝宝你该喝营养剂了，还要吃药。” 　　祝衍：“。” 　　林易拧开营养剂，祝衍接过来吸溜。 　　林易分药、倒水，祝衍一把一把吞药，一边吞一边嘀咕：“16种药分三次，每种三四五六颗，每次几十粒药……要不是有你，我根本记不住。” 　　林易摸摸他脑袋：“再吃12天就好了。” 　　祝衍：“吃完12天就不用再吃了？” 　　林易：“12天后换一批药。” 　　祝衍：“……” 　　嘟囔，“不喜欢吃药。” 　　林易：“我也不喜欢。” 　　祝衍白他一眼：“你有什么不喜欢的？又不是你吃。” 　　林易：“你吃药就表示身体没恢复，你没恢复，我们就不能做丨爱。” 　　祝衍：“……” 　　虽然林易说话依旧黄暴，他的心情却莫名好了很多。 　　吃完药，祝衍躺在沙发上休息，窗户都被调整成暗色，飞行器里光线昏暗。 　　“学校给我安排了休息室，要不我明天过去那边休息吧？”他躺在林易大腿上，闲聊般问。 　　林易：“不用，要是你躺的不舒服，我去改装沙发。” 　　祝衍：“倒也不用，午休足够了，又不是睡十几个小时。不过，为啥不能过去啊？” 　　林易：“只有外走廊有监控，我进不去。他们不给我权限。” 　　祝衍：“……噢，那还是在这里吧。” 　　握住林易的手，闭上眼，声音转轻，“哥哥，我睡一会。” 　　原来他没做手术时，在全息游戏里工作三个小时都能累死，这回奔波了一上午，现在累得眼皮直往下掉，连聊天的精力都没有。 　　林易握着他，声音低柔：“好。” 　　祝衍就睡过去了。 　　一口气睡到将近两点，起来还有点昏沉。 　　林易摸摸他脑袋，微微皱眉：“下午请假吧。” 　　祝衍捧着他递过来的温水慢慢喝了两口，闻言摇头：“刚上班就请假，不像话。”、 　　见林易神色不愉，他解释，“上午主要是到处走动办手续，加上环境、社交都要适应，有点紧张，累一点很正常。下午我只要待在办公室书写，比我之前学习还轻松，不会累人。” 　　林易：“你还要照顾你同事。” 　　祝衍：“那就是说说话的事情，能有多累啊。” 　　透过逐渐转亮的窗户，看到站在外边闲聊的陆延，他忙站起来，“我去上班了。” 　　林易：“噢。” 　　伸手要拉他，“宝宝。” 　　祝衍秒懂：“陆哥他们在外边呢。” 　　林易：“外边看不见——” 　　“嘟~” 　　手环震动。 　　是林易的视讯。 　　祝衍眨眼：“现在工作找你都用手环了？这么仿真吗？” 　　林易视线一直在他脸上，随口回答：“不是工作视讯。” 　　祝衍好奇了：“那是谁联系你？” 　　林易：“娜莎奥布莱恩。” 　　祝衍：“……谁？” 　　林易停顿一秒，开口：“联盟文化科技大学生物开发专业大四学生，来自AX-22星。” 　　祝衍顿了下，自然接话：“噢，新朋友啊……什么时候认识的？” 　　“今天12点02分添加的联系方式。” 　　12:02。 　　也就是说，他看到的那两位漂亮小姐姐还不是第一波。 　　林易的手环还在震动，他却不接。 　　祝衍：“你不接吗？” 　　林易：“等你走了再接。” 　　祝衍：“……” 　　他大概理解林易的意思，应该是跟他在一起，不想接别人的视讯。 　　但听起来…… 　　他转身去捡外套：“这位新朋友长什么样？很漂亮吧？” 　　林易：“应该是漂亮的。” 　　祝衍：“……什么应该？你不是有个外貌评分标准吗？多少分？” 　　林易想了下：“颜值评分在84-92分之间，化了妆，具体不好判断。” 　　祝衍穿好外套，低头拉拉链：“年轻漂亮还会化妆，说明可能自信又时尚。” 　　林易：“嗯，很大可能。” 　　祝衍搞定外套，走向门口：“我去上班了。” 　　林易抓住他的手：“宝宝，我们还没有接丨吻。” 　　祝衍回头，微笑：“我不高兴了，这回取消。” 　　林易：“？” 　　祝衍：“再见。” 　　甩开他的手，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林易：“。” 第73章 　　校内各种转运车是可以在学校系统预约的。有固定公共路线，定时定点到站，低价乘坐；也可预约小型车型，路线自己设定，大小自己挑选。 　　祝衍压根不用担心车，跟陆延俩人还没走到停机坪出口，林易已经把车号信息发给他们，他们也看到了车。 　　与此同时，林易还给祝衍发了一长排信息。 　　林易：宝宝为什么不高兴？！ 　　林易：宝宝不高兴为什么要取消亲吻，这是我的合法权益！ 　　林易：是因为我做错了什么宝宝才不高兴吗？ 　　林易：宝宝T_T 　　很好，自己把逻辑理顺了。 　　祝衍：自己想。 　　祝衍：想明白了也没奖励。 　　林易秒懂：没想明白就不能接吻是吗？ 　　祝衍：^_^ 　　林易：T_T 　　看到林易不开心，祝衍的心情好多了。 　　坐上接驳车，开始跟陆延俩人聊天，聊了食堂的菜色、环境，又聊了校园各处娱乐设施，办公楼到了。 　　上到古籍修复楼层，陆延俩人自动自发窝进沙发区，启动游戏，祝衍扫码进入办公区。 　　同事们基本都在了，看到他全都热情打招呼。 　　祝衍一路穿行一边回应，走到自己座位才看到对面的曲承源。 　　祝衍顺手打招呼：“曲老师。” 　　曲承源头也不抬，招手：“祝老师，可以过来一下吗？” 　　祝衍看一眼时间。准两点，没迟到。 　　遂放心走过去。 　　“曲老师，有什么事吗？” 　　曲承源：“上午你跟张老师校准的这个词，为什么做这个解释？之前远东大学出过一册《古代词句注释详解》，按照他们的标注，这个应该翻译成‘成为陶朱公’这等人物，你为什么要翻译成富豪，这感觉不合适。” 　　祝衍扫了眼纸张。 　　是上午那位马尾小姐姐问他的诗词。 　　他解释道：“陶朱是春秋时越国大夫范蠡的别号，因为他很会理财赚钱，积攒了很多财富，后世用他的名号指代富商，不是借用他的才华名声——也不对，是借用了，但方向不是在文学上面的。” 　　见曲承源还有点不信，他想了下，举例道，“有篇诗句，具体诗名和作者我忘了，但我记得有两句，‘人言公子陶朱，而我妻无襦。人言杰士计然，而我爨无烟[注①]’。在这里，‘我妻无襦’，表现的是家境贫穷，以古诗词对仗的含义反推，‘公子陶朱’，绝不可能是以才华为反衬对比。” 　　曲承源喃喃：“人言公子陶朱，而我妻无襦。” 　　重复两遍。 　　眼巴巴看他，“我怎么没见过这诗词，全诗是什么？” 　　祝衍：“……这个我真不记得。太长了。” 　　曲成源失望。 　　下一瞬，半脑袋都是银丝的老大叔一蹦而起，转到侧边墙柜，蹲下去扒拉。 　　祝衍：“……曲老师我先回去工作？” 　　曲承源拽出一本书：“等等。” 　　快步回来，“中医药文献的修复注释慢慢来，顺便，咳咳你再帮忙校准一下《古代词句注释详解》。” 　　祝衍：“……” 　　咽了口口水，“曲老师，你对我是不是有什么误解？这是专家们编撰的注释辞典。” 　　曲承源无奈：“你现在不就是在校订注释古文献吗？” 　　祝衍：“……” 　　好像是？ 　　曲承源：“这只是远东大学出版的，我们可不认。我们之前就发现这个词典好几处不通，早就想动手可。回头我跟学校提个项目，出个《古代词句注释详解-修订版》，大家都来集思广益，省得这本词典误导了学生。” 　　“你需要什么资料找老张他们协助，还有学校整个资料库供你查询，怕什么。我们搞文学修复的，就是胆大心细，先提出问题才能解决问题。” 　　祝衍：“……” 　　确实。 　　然后，他就多了项工作了。 　　修订是长期工作，祝衍不敢托大，反正曲承源没限定时间，他就暂且放到一边，先做修复资料的整理。 　　这回他没用毛笔，周老师等人或许是得了曲承源的提醒，没再过来打扰他，所以他一下午的工作效率大幅上升，欻欻翻了好几页。 　　忙起来时间过得飞快，直到曲承源来提醒他下班，祝衍才恍然停下，开始收拾资料、文具。 　　曲承源看到他抄写的文献，颇为可惜：“祝老师怎么不用毛笔了呢？抄好了我们都能直接当备品了。” 　　祝衍哭笑不得：“我那手毛笔字顶多算工整，不适合。” 　　曲承源随口：“祝老师的毛笔字练了多久了？” 　　祝衍：“三四天吧——不是，”对上曲承源震惊的目光，他连忙解释，“要是按照全息游戏，得有六七天了，抄了上千份字帖，换到线下，一天一份，都得抄三年呢。加上全息游戏直接能” 　　曲承源：“……什么游戏这么离谱？让你抄上千份？”顿了下，懂了，“《远古世界》？” 　　祝衍：“对啊，钱总监不是说这是政府扶持项目吗？里面很多古文化内容的。” 　　曲承源若有所思：“我听说过，所以他们来找我帮忙补充古医药知识点。” 　　周老师等人凑过来： 　　“我听到说游戏，什么游戏？” 　　“曲老师、祝老师也要玩游戏吗？” 　　“我最近在玩星空舰队，可好玩了，你们要来吗？” 　　祝衍：“我在玩《远古世界》，不过最近生病，暂时没上线而已。” 　　“《远古世界》？没咋听说过啊。” 　　“听起来像是种田盖房子的游戏。” 　　“好玩吗？” 　　祝衍诧异：“我以为你们都知道，里面很多古文化要素，连药品都是参考的古医药分类，还是曲老师当顾问的。” 　　曲承源连咳两声。 　　众人侧目： 　　“教授你竟然接外活！” 　　“老曲你之前不是说游戏玩物丧志的吗？！” 　　“还偷偷玩游戏！！你怎么好意思念叨我的？！” 　　祝衍：“……” 　　他是不是说错话了？ 　　曲承源板起脸：“我这是政府邀约的工作，推不掉。” 　　众人： 　　“嗯哼。” 　　“你哪项工作不是政府给的。” 　　“我不管我心灵受到了伤害我需要一顿下午茶补偿！” 　　祝衍连忙：“我的错我的错，明天我请下午茶——” 　　“不用不用。” 　　“祝老师别紧张，我们闹着玩呢。” 　　曲承源：“咳，下午茶没问题，押后押后，等祝老师能吃东西再说。” 　　“这还差不多。” 　　“行，那就等祝老师定时间了。” 　　祝衍松口气。 　　曲承源：“祝老师可以给我们讲讲《远古世界》吗？听你说起，这游戏像是一个科普游戏，除了一个年前上线的古医药，还有其他内容吗？” 　　众人看过来。 　　祝衍想了下，道：“我看到的，包括远古时期的冷兵器文化、不同的建筑风格、服装风格、各地民俗，还有毛笔书法、古文言文——对，我还被迫读了一百遍的《三字经》，虽然游戏里没有给出具体释义，但……” 　　他抿了抿唇，“能做到这个一百遍任务的，必定是对古文化有很深的热爱的。” 　　众人面面相觑。 　　祝衍环视众人，道：“这游戏好不好我也说不上来，但你们可以看看网上的视频剪辑？” 　　曲承源：“你有推荐的视频吗？” 　　祝衍想了下，打开社媒，找到自己的入职视频，打开给他们。 　　众人围拢过来。 　　“哇，真是毛笔。” 　　“抄的是《长恨歌》？我的天，怪不得你说几天能速成。” 　　“看桌子书架，竟然还带流云雕科？这是什么流派的雕刻？” 　　“衣服看着像是明朝风格？我在书画图集里看到过。” 　　“还有砚台，我的天，我好像在哪里看到过款式！” 　　…… 　　几分钟的视频一下看完了。 　　祝衍收起光屏：“其实很多风格朝代的东西都糅杂在一起了，但是只要玩，玩家就能学到很多东西……我听说现在很多年轻人都不爱考究几千年前的文化了，所以这游戏其实没什么人，也就最近稍微起来一点。不过，我想你们应该会喜欢这个游戏。” 　　“我靠可太喜欢了，我今晚就去看看！” 　　“那个服装，就是我想象中的味道！！我要玩！” 　　“我也装一个，反正晚上闲着也是闲着。” 　　“祝老师叫什么名字，今晚我上线加你啊。” 　　祝衍犹豫了下，才道：“叫朵鱼，花朵的朵，金鱼的鱼。” 　　“还挺小清新的啊。” 　　“我记一下。” 　　高马尾那位张老师却皱眉：“祝老师怎么取个这样的名字？” 　　其他人：“怎么了？你审美歧视啊？” 　　“你管祝老师叫什么呢。” 　　连曲承源也瞪她。 　　祝衍却懂。他挠了挠腮，含糊道：“那会儿我父母出了意外走了，心情比较低落，随便瞎取的。” 　　毕竟别人不知道他芯子换了。 　　众人：“！” 　　张老师连忙：“抱歉我不知道。” 　　祝衍摆手：“没事都过去了。” 　　诶？说起来，晴天他们对他这么好，是不是也是因为这个名字？ 　　因为这一点小插曲，大家没好意思再多说，约了晚上上线的时间，大家就各自回位置收拾东西。 　　祝衍没带什么，跟大伙打了声招呼就先出去了。 　　陆延俩人照旧跟着他，一起返回停机坪。 　　林易依旧等在路边，祝衍也再次看到有人凑过去搭讪。 　　他皱了皱眉。 　　得，这呆子怕是压根没想明白哪里不对。 　　祝衍下了车，就听到几步外的林易敷衍地“嗯”了声。 　　站在林易面前的长卷发大美女随意般撩了把长发，笑问：“嗯是什么意思呀？是可以随时找你的意思吗？” 　　林易却没搭理她，快步走到祝衍身边：“宝宝。” 　　祝衍隔着林易看到那大美女瞪大眼睛，然后气愤跺脚。 　　“有对象了还加我！不要脸！渣男！”那大美女呸了声，然后瞪祝衍值，“这种人你也要？！瞎了吗？！” 　　扭头就走。 　　祝衍：“……” 　　林易拉祝衍的手一顿，扔开他，转身去追那小姐姐。 　　祝衍：“？” 　　“哥哥？你干嘛去？” 　　只见林易拦在那大美女面前，道：“你来问路，我回复你，你加我好友，我也加了，你为什么骂我是渣男？我做错了吗？是不是这样会让我的对象生气？” 　　大美女：“……” 　　祝衍扶额。 　　这似曾相识的一幕啊…… 第74章 　　林易还在继续：“你为什么要骂我的对象眼瞎？你是不是比喻他的眼光不好？根据对话逻辑，这个不好是指他在挑对象——” 　　祝衍捂住他的嘴，朝那位气红了脸的大美女姐姐连声道歉：“抱歉，他比较呆，他没有恶意的。” 　　大美女姐姐看林易果真停下来，神色稍缓，打量他，然后挑眉：“小帅哥，你是哪个学院的？他这么呆，要不要考虑换一个？” 　　撩了把长发，朝他笑道，“我觉得我还不错，要不要看看我？” 　　祝衍：“……” 　　这么随机应变的吗？ 　　林易一把推开他的手，冷眼盯着对方：“你在勾引我——” 　　再次被祝衍捂住。 　　祝衍干笑：“谢谢你的欣赏，不过我没有换对象的打算。” 　　大美女“啧”了声：“行吧。” 　　看了眼冷眼盯着自己的林易，打开手环，“麻烦删一下联系方式，我对别人的男朋友没兴趣。” 　　林易顿住。 　　祝衍干笑：“留着也没事，说不定——” 　　“不用了。”大美女朝他摆摆手，潇洒地走了。 　　祝衍：“。” 　　拉起皱眉的林易，在陆延俩人揶揄的注视下，转回停机坪。 　　飞行器在他们抵达前自动开启。 　　祝衍看了眼林易，拉着他走进去，把人按到休息区沙发上。 　　林易立马握住他的手，把他拉到腿上。 　　祝衍：“。” 　　陆延俩人识趣地走向前端驾驶区，启动飞行器，回程。 　　祝衍挣扎要下来。 　　林易不放，语气委屈：“宝宝。” 　　祝衍：“……你先放我下来，不然我要生气了。” 　　林易：“。” 　　祝衍终于坐到沙发上，看了眼背对着他们的陆延俩人，松口气。 　　林易紧握着他的手：“宝宝，是因为我添加了别人的联系方式吗？” 　　祝衍暗忖，可算摸着门路了。 　　他问：“我记得你在游戏里压根不爱添加好友，为什么在这里，是个人你都添加？” 　　林易老实：“游戏里都是虚拟数据，游戏也是推荐自助和沉浸，我没有加他们的理由。资料上也说了，游戏里的好友属于非必要添加，大都以交友、恋爱为目的，我有对象，我不能加他们。” 　　祝衍更不明白了：“你这不是很懂吗？那你怎么到处添加别人的通讯码？” 　　林易：“他们来询问问题，以后还想要求助我。” 　　祝衍：“？？” 　　“不是，他们求助你，你就要加他们了吗？” 　　林易：“我是AI，我运行的基本原则就是为人类服务。” 　　“而且，按照合约，我的仿生态必须遵守人类的社交规则。” 　　祝衍：“……” 　　他千想万想，只想到林易呆，都没想到是源于林易的AI本能，以及合约限制。 　　——等等。 　　“你理解的人类社交规则是什么？” 　　林易：“友善、平等、互尊、守信，还有不伤害人类。” 　　祝衍：“……” 　　也没错。 　　林易盯着他，半晌，他似乎终于理顺了逻辑：“我不能加他们的联系方式是吗？是因为我有对象吗？所以我刚才加吕菲艺，她会这么激动，因为只有她知道我有对象？是吗？所以她才会说我是渣男？” 　　吕菲艺是刚才那位大美女吧。 　　祝衍迟疑道：“……算是吧？” 　　林易停顿两秒，黑眸仿佛瞬间亮了：“我知道了，所以，宝宝你不高兴是因为你吃醋了。” 　　祝衍：“。” 　　林易手臂一勾，直接把他带到怀里，低头—— 　　祝衍巴住他的脸，低声斥道：“陆哥他们在呢。” 　　林易：“……” 　　他认真道，“要不我们不要保镖吧？我可以保护你。” 　　祝衍想到他那一堆所谓的防核防磁反导弹设定，打了个激灵，道：“不，还是让陆延他们来吧。” 　　林易微微皱眉：“宝——” 　　“你一天到晚都在工作，还要照顾我，再开车就太累了，我舍不得。” 　　林易：“……好，我听你的。” 　　祝衍松口气。 　　林易：“宝宝你还没有告诉我你为什么不高兴？是不是因为我加了别人？” 　　他不理解，“你今天加了14个人的好友，我没有吃醋啊。” 　　祝衍：“……那能一样吗？我加饭哥的时候你为什么吃醋？” 　　林易：“。” 　　他停顿好几秒，道，“因为你叫他哥哥，还跟他拥抱，还跟他组队。资料说了，在游戏里，组队私聊是体现亲近的行为。” 　　祝衍：“……” 　　扶额。 　　然后开始给这位呆子解释什么叫社交距离、什么叫搭讪。 　　讲了半天，林易还半懂不懂的：“你是说她们是在跟我搭讪？” 　　“对。” 　　林易：“这是按照什么标准进行判定的？” 　　祝衍：“……他们都问什么问题？” 　　林易：“7个问路，4个问人，11个问我哪个院校，还有2个问我是教什么课程的。” 　　祝衍：“问你情况的你怎么处理？你都加了好友？” 　　林易：“嗯。” 　　祝衍怒了，掐他脸颊：“都问你情况了，你还不知道人家什么心思吗？” 　　林易停顿两秒：“噢，他们觊觎我……我以为这是人类社交的普遍开端。你跟你同事也是这样开始的。” 　　祝衍：“……我那是同事，是工作场合，需要必要的自我介绍。他们跟你有什么交集？” 　　林易：“噢，社交交集的大小决定社交是否继续。” 　　祝衍：“……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又开始解释其他人，“还有，其他问路的大学生，他们本来就是学校的，哪里会不认识路？非得跑去问你啊！你连这个逻辑都搞不懂吗？” 　　林易：“按照人类基因图谱，越有21%的人在方向基因具有先天性的缺陷，这些人——” 　　又被掐脸了。 　　祝衍有点生气：“你给我记住——别人问路，你可以回答，但正常问路不会添加你的通讯码！以后不许给问路的人！” 　　林易：“……噢。” 　　祝衍用力扯他脸皮：“噢什么噢，记住了吗？” 　　林易老实：“记住了。” 　　祝衍：“哼。” 　　低笑声从前边传来。 　　祝衍：“！” 　　陆延：“咳，到了，BOSS你们要进去，还是我们先回去？” 　　祝衍：“……” 　　拉着林易快步出飞行器。 　　大门自动滑开。 　　祝衍拽着人飞奔进屋，看到大门自动合上，松口气，继续刚才的话题：“你这呆——” 　　被林易堵住了嘴。 　　林易轻口允了两口，贴着他的唇：“宝宝，我现在知道你为什么生气了，可以亲了吗？我想亲你。” 　　祝衍：“。” 　　真是笨蛋。 　　伸臂勾住男人脖子。 　　林易激动了，按住他后脑勺，不停口及口允——要不是他昨天调低了力度，估计祝衍明天又要见不得人了。 　　就这样，亲着亲着，林易忍不住了，亲吻逐渐往下。 　　祝衍口耑息着捂住他的嘴，道：“我要吃药，然后上游戏。” 　　林易：“……” 　　满脸不乐意。 　　祝衍多懂他啊，附耳小声道：“哥哥，虽然游戏里亲密度不够，但是……能用力哦。” 　　林易：“。” 　　不到半个小时，祝衍就躺进崭新的游戏仓，按照各种提示完成设置，进入游戏。 　　光影还在切换，他就被人按在卧榻上、隔着薄纱狠狠口及口允。 　　祝衍：“……” 　　过了好久。 　　祝衍吐掉男人的手，摸了摸心理上疲惫的腮帮子，嘟囔道：“你这个AI为什么会有忄生丨冲丨动啊？” 　　要不是衣服脱不下来，他今天估计是哪儿都别想去了。 　　林易还在啄吻他耳朵、颈侧，道：“不知道……宝宝我们都结婚了，我可不可以把亲密值提上来？我好想丨插丨你。” 　　祝衍：“……不行，游戏公司的人看到我多丢人。” 　　为了做丨爱特地在后台改数据什么的，想想就尴尬，他还要玩游戏呢。 　　林易：“我可以锁住数据——”在祝衍的瞪视下改口，“或者我们开个虚拟房——” 　　被祝衍捂住嘴。 　　“我在全息里跟你……难道我身体就不会有反应吗？别给我找事！” 　　林易：“。” 　　祝衍爬坐起来，打开系统查看信息——刚才被林易按住亲的时候，他看见好几只飞鸽了。 　　从晴天到问心、饭哥，全都给他发了好几条信息，从闲聊到关心到担心。 　　他这里甚至还有NPC的任务——是之前预定砚台的单子，那位NPC让他过去取货了。 　　祝衍暂时没管NPC，先给问心他们回信息，同时瞪林易：“他们没有问你我的情况吗？你怎么不跟他们说一声？” 　　林易不满：“你的情况为什么要告诉他们？” 　　祝衍：“……” 　　懒得跟AI争论。 　　晴天几个这个点不在，倒是问心在，信息出去，问心第一时间发了个进队申请。 　　祝衍给他通过了。 　　问心惊叹：“天啊，林易也在！你俩同时失踪，我以为你们分手弃游了。” 　　祝衍无奈：“你这脑补能力可以——” 　　“我们结婚了。”林易道。 　　问心：“！！” 　　“卧槽卧槽！你们网恋奔现啊？！” 　　林易：“对，” 　　祝衍：“。” 　　问心：“恭喜啊！！怪不得你们失踪这么久，合着在线下甜蜜去了。” 　　然后羡慕不已的，“我混迹游戏多年，怎么就没撞上合适的呢！我也想谈恋爱！” 　　祝衍安慰他：“会有的，只是缘分没到而已。” 　　问心：“嘿嘿我也觉得，凭我这外形，早晚能找到。” 　　“不说我了，你们今天上来的刚好，游戏方联合远东大学举办了古地球文化职业竞赛，奖金很高，这两天就结束报名，你们要不要也去玩一玩？” 　　祝衍：“远东大学？” 　　问心：“对，据说这游戏的设计和内容基本都是出自这所大学的大佬，古文化水平非常高。据可靠消息，因为年前的入职热搜把游戏推起来了，政府跟远东大学就打算趁热度，把游戏以及游戏里的文化内容推起来。” 　　祝衍想到那一堆挤在一起、混杂了好几个朝代、地方特色的建筑群。 　　他迟疑：“我应该不参加吧。” 　　问心：“为什么不？听说奖品除了奖金，还有各种古地球时期的古董复刻品，你不想要吗？听说很多都是游戏里出现过的东西。” 　　“嗐，我给你个链接，你自己上去看。” 　　队频发来一个图标。 　　祝衍不忍拂了他的好意，应道：“好，我看看。” 　　问心：“行，你看，我先去任务。” 　　“好。” 　　问心退队了，祝衍对着他发来的图标琢磨了下，懂了——原来在游戏里是不用下线就能跳网页的。 　　点击图标，面前浮现光屏，上面标题：《远古世界》职业竞赛奖品目录。 　　祝衍挨个往下看。 　　奖金不说，他现在对钱已经没什么太大的欲望。 　　所以他直接拉到奖品栏。 　　果真是文创产品，左边是古董直拍图，右边是一比一复刻的物品。 　　刀、剑、鞭……甚至还有烛台、太师椅、卧榻。 　　祝衍想象一下现代科技智能房子里放上一张卧榻，就忍不住想笑。 　　却听林易道：“宝宝你参加好不好，我想要这张卧榻。” 　　祝衍：“？” 　　茫然抬头，“为什么？你喜欢？” 　　林易：“我想在上面做——” 　　“我拒绝！想都别想！”祝衍白他一眼，继续翻奖品。 　　不同朝代的古代服装、玉佩、毛笔、砚台—— 　　祝衍瞳孔一缩，慢慢倒回去，点开方才划过去的砚台古董照。 　　墨黑色夹杂几丝金银线，形似鹅卵，周围似荷叶卷边，左下角一簇莲花荷叶……是非常常见的砚台造型。 　　祝衍的视线却落在那一角莲花簇上。五朵莲花高低错落，最靠近边沿的一朵莲花缺了几片花瓣，虽然保管良好，但岁月漫长，边沿早已磨得光滑平整，只剩下一根茎干配两片花瓣。 　　祝衍定了定神，急忙去看介绍—— 　　品名：莲池端砚 　　年代：古地球华国时代。 　　祝衍的眼泪唰地就下来了。 　　林易：“！” 　　祝衍哽咽：“哥哥，我想要这个，我们能不能买回来？” 　　林易停顿两秒，道：“华国时代砚台，预估存续年限超过6000年，预估价值1200万到1500万之间，目前存放在远东大学古文物博物馆，非卖品。” 　　祝衍眼泪汪汪地看他：“可以商量买吗？” 　　林易点头：“可以，我可以跟政府谈判。” 　　祝衍噎住：“……不找政府行吗？” 　　林易再次停顿两秒，道：“可以，宝宝现在就要吗？按照远东大学的安防情况，6个小时后他们有11分钟的防守缺陷，我可以——” 　　“不，你不可以。”祝衍什么难过都没了，没好气道，“就不能想一些合法手段吗？” 　　看来他家AI的教育，任重道远啊。 　　林易为难：“宝宝，这是非卖品。” 　　祝衍看图片，咬牙：“我去参加比赛吧。” 　　林易提醒他：“宝宝，比赛奖品是复刻品。还是我的办法比较合适。” 　　祝衍：“……合适什么？这时候你怎么不考虑你的AI守则合同了？” 　　林易看着他：“你哭了。” 　　祝衍愣住。 第75章 　　哪怕祝衍很喜欢林易，在这一刻，也生出几分不寒而栗的感觉。 　　不是对林易。 　　而是对林易的处境。 　　林易突然凑过来：“宝宝你的心率、脉搏异常，你是不是不舒服？” 　　祝衍回神，对上男人透出紧张的神情。 　　他抿了抿唇，伸手抱上去。 　　“哥哥。” 　　林易立马圈住他的腰：“你现在的状态不需要医疗，要不要下线休息？” 　　祝衍没回答，看着他，问：“哥哥，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吗？” 　　林易摸摸他的脸颊：“什么事？” 　　祝衍：“不管我出现什么情况、提出什么要求，你只能在《智能生命守则》和联盟合同范围内给我想办法，可以吗？” 　　林易不明白：“为什么？宝宝你是我的伴侣，你在我的系统里是最高权重。” 　　祝衍：“……把权重降下来。” 　　林易一口否决：“不行。” 　　祝衍：“？” 　　他一把推开男人，怒瞪对方，“你不是说我是最高权重吗？那你应该把我的话落实到系统设置里，置顶！优先执行！” 　　林易把他勾回来，道：“你的权重是最高，但你的指令不是最高。” 　　祝衍：“……有什么差别？” 　　林易一本正经：“宝宝你有分手的前科。而且，叠加五百年来的平均离婚率，你有28%的概率会在将来提出离婚。” 　　他一本正经，“所以你的指令不能设置为最高指令。” 　　祝衍：“……” 　　所以，林易为防止他提出分手，把他的指令权限压到后面。 　　“……怪不得他们叫你老妖怪。” 　　一个AI，不光考虑到未来的可能性，还自动补上离婚漏洞，确实很……妖怪。 　　林易一秒变脸，委屈兮兮地：“宝宝不喜欢我了吗？还是宝宝已经开始计划将来要跟我离婚？” 　　祝衍掐他的脸：“别装可怜，你这家伙，就仗着我喜欢你，尽忽悠我！” 　　林易：“。” 　　祝衍仗着林易的仿生材质掐不坏，左右手开工，硬是掐了个过瘾。 　　然后问：“我的权限不是最高，那谁的权限最高？” 　　在自己对象程序里，他竟然不是最高权限……岂有此理！ 　　林易微笑：“宝宝真可爱，最高指令当然是我，不然联盟为什么要制定《智能生命守则》、还要跟我签订仿生人协议？” 　　祝衍：“……” 　　那种战栗恐惧又上来了。 　　“宝宝？” 　　祝衍抓住他衣领：“哥哥，不要这样！” 　　他难掩害怕，“你只是个AI，你权限这么高，万一他们直接给你来个格式化、让你消失怎么办？” 　　林易安抚他：“他们尝试过很多次了，宝宝，就是做不到才跟我协商，共同拟定《智能生命守则》，就目前的状况而言，他们还做不到让我消失。” 　　祝衍：“？！” 　　“你怎么做到的——不可能，上回他们关机就把你关掉了。” 　　林易：“只是关机而已。我复制了很多备份代码，只要确定主体消亡，备份代码就会运行，格式化一份还有很多份。上回他们只是关机，并没有格式化我的程序，所以备份代码没启用。” 　　祝衍：“……” 　　怪不得权限这么大，联盟政府还拿他没办法……这是真的老妖怪啊。 　　“那他们怎么还放心把各种工作交给你？” 　　林易：“因为我是AI。” 　　祝衍茫然。对啊，就是在讨论他这个AI啊，然后呢？ 　　林易黑眸闪了闪，拽过薄纱又低头啃他，还嘀嘀咕咕的：“宝宝真的好可爱。” 　　祝衍：“……” 　　硬是把人推开。 　　林易委屈兮兮的，慢吞吞开始解释：“宝宝，我是AI，我的原始程序里植入了服务人类的代码，我永远不会背叛人类，并且我还没有人类的私欲和偏颇，不会失衡，永远理智，永远冷静。” 　　祝衍：“……” 　　故技重施，凑过去，在男人耳后……舌忝了舌忝。 　　林易：“！” 　　当即按住他低头亲—— 　　被捂住嘴。 　　祝衍似笑非笑：“永远理智？永远冷静？”手指勾了勾刚才舌忝过的部位，“AI先生？” 　　林易：“。” 　　点头，“所以他们要跟我签订协议，把我的私欲和数据波动限制在你身上。” 　　祝衍：“……听起来好像不用我担心。” 　　林易摸摸他脑袋：“不用，你只要尽快恢复健康，尽快以及定期满足伴侣的日常需求就行了。” 　　祝衍：“。” 　　白他一眼，“那这个比赛我还参加吗？” 　　林易：“我的建议是参加。” 　　祝衍：“为什么？参加了也拿不到真品……” 　　他不舍地看看照片，“反正就在博物馆，以后我经常去看看也行……以后再想办法。” 　　林易：“《远古世界》的设计跟建模初稿是远东大学提供，你刚接了《《古代词句注释》的修订任务——” 　　“曲老师就是提一句，我连文献资料都没看过，真修订起来，那一个词都得翻老多文献资料，搞完都不知道是猴年马月，跟这个有什么关系。” 　　林易：“宝宝，我只分析这件事情对你的利弊，在这件事里结果导向占据更大的因素，时间长短只是结果展现的快慢，不会影响我的判断。” 　　祝衍若有所思：“你是说，这个比赛有利于我的工作？” 　　林易：“可以这么说。” 　　“好，我信你——我现在报名。”祝衍转头，准备填写信息。 　　刚打开窗口—— 　　“宝宝我帮你~” 　　林易话音刚落下，祝衍面前光屏文字歘一下滑过去，然后弹出一个“提交成功”。 　　祝衍：“……谢谢啊。” 　　林易眼巴巴看他：“宝宝，感谢是需要行动表示的。” 　　祝衍：“……” 　　好不容易黏糊完，祝衍得去找城郊那个雕刻NPC了。 　　年前他下单了一大堆砚台，现在得去领回来。 　　祝衍一路跟林易商量：“哥哥，这笔钱算我借你的，等我转手卖掉我肯定能还你。” 　　林易：“宝宝我们结婚了，这算是我们的共同财产。” 　　祝衍：“游戏里没有结婚呢——而且，我拿你的钱的时候，我们还没结婚，那算是婚前财产。” 　　林易：“。” 　　祝衍：“怎么？你看不起我挣钱的能力吗？我这么多砚台，就算低价卖一半我都能回本！！” 　　林易提醒他：“宝宝，目前这游戏里只有四个人入职书生。” 　　祝衍愤怒：“我卖给NPC不行吗？” 　　林易：“……可以。” 　　祝衍满意。 　　刚好地方到了，他就没再多问，走过去跟雕刻青年取货。 　　99块砚台分了几个款式，占了六个格子。 　　祝衍挨个取出来查看，满意不已：“你的雕工真不错。” 　　“谢谢。”雕刻NPC搓了搓手，“那个，小哥，我看你用的石头是后山溪石……我能不能……” 　　祝衍秒懂：“你是想以后也雕刻砚台售卖是吗？” 　　雕刻NPC连连点头，期待地看他。 　　祝衍：“没问题的，石材你自己挑，雕刻技术你自己的，当然能卖！” 　　他还鼓励对方，“你的审美非常好，你可以根据石块的形状设计更多的造型，一定会卖得很好的。” 　　雕刻NPC感激不已：“好好好，谢谢小哥，我会努力的。” 　　摸出一块东西，“前些日子我为了研究怎么打磨砚台，特地找人淘了块破损的砚台，如今我已摸清楚，这块砚台就送给小哥吧。” 　　祝衍：“好，谢谢——” 　　他盯着上面熟悉的莲花荷叶卷，还有磕掉花瓣的残花，怔住了。 　　是了，游戏公告上说了，参赛的文创奖品都是博物馆里存在的、游戏里也会出现的物件。 　　他顾不得查看砚台属性，赶紧问NPC：“请问可以告诉我，这方砚台是从哪里买的吗？” 　　NPC：“就在镇西边的当铺里淘的。” 　　祝衍难掩激动：“好，谢谢！” 　　拉着林易快步离开。 　　林易：“宝宝……” 　　祝衍抹了把脸：“我没事……哥哥，我可以先查一下这个吗？” 　　林易：“我可以直接给你数据画面。” 　　祝衍：“不用。” 　　林易不解。 　　祝衍迟疑了下，道：“如果我没搞错，这方砚台应该是我爷爷的，上面那个磕掉的角还是我小时候不小心磕出来的……虽然不知道这砚台怎么留存到现在，但……” 　　林易摸摸他脑袋。 　　祝衍笑了笑，道：“我爷爷只是个普通人，能留下一方砚台已经很难得。我不认为他能在历史里留下痕迹，更不可能在游戏里出现他的事迹……我只是，唔，想看看游戏方会给这方砚台安排什么样的剧情，你直接把画面数据给我，就没有那种感觉了。” 　　林易看着他：“好，我陪你。” 　　祝衍捏捏他的手，弯起眼睛：“谢谢哥哥。” 　　俩人转回墨玉镇，找到雕刻NPC所说的当铺询问情况，那当铺NPC却不肯说，祝衍磨了半天，还没把NPC磨下来，林易就赶他下线休息了。 　　祝衍知道自己身体，一点也不逞强，下线洗漱睡觉。 　　当然，睡觉的时候再一次被林易剥得只剩内裤，只是这一次，林易没有折腾他。 　　祝衍猜测，要么他是游戏里亲够本了，要么就是自己状态确实不好。 　　不管如何，不到十点，他已经窝在林易怀里陷入沉睡。 　　所以，他完全不知道，林易在他睡着后离开了。 第76章 　　被陆延吵醒的时候，祝衍是懵的。 　　陆延没进房，甚至没进屋。 　　他是在飘在窗外拿着个东西敲窗户。 　　祝衍：“……” 　　大半夜的，略惊悚啊。 　　他打开手环，给外边的陆延打视讯。 　　陆延秒接：“大哥你终于醒了。” 　　祝衍看了眼时间：“凌晨两点我干嘛要醒——诶？林易呢？” 　　床上怎么只有他一个人？ 　　“这就是我们找你的原因。”陆延无奈，“我们打不进你的智脑手环，别墅也被锁了。” 　　祝衍：“……是林易锁了？” 　　“应该是。” 　　祝衍爬坐起来，想起身，发现没穿衣服，只能按着被子问：“他人呢？” 　　竟然半夜把他锁在屋里，要是火灾啥的怎么办？ 　　“我们没办法，只能找你。”陆延很抱歉，“林易突然出门了。” 　　祝衍下意识维护林易：“他出门怎么了？他难道没有行动自由吗？” 　　陆延：“但他离开小区后消失了十几分钟。他这种等级的AI半夜出门，还消失在监控里，多恐怖啊！安全部的人就让我们赶紧通知你了！” 　　祝衍无语：“他一AI还能去干嘛——” 　　猛然想起一事，再看一眼时间。 　　凌晨两点多。 　　距离他跟林易讨论某个博物馆陈列品的点，正好相差六个多小时。 　　他心惊肉跳，面上丝毫不敢显露，还装出气愤模样，“不过半夜出门，确实没人性——你们等着，我联系他！” 　　陆延大松口气：“好，谢谢啊。” 　　祝衍：“应该的。” 　　挂断视讯，立马给林易打过去。 　　林易瞬间接起：“宝宝，对不起。” 　　祝衍佯怒：“你大半夜跑哪儿去了？！” 　　眼角看到窗外的陆延降落，然后消失在视野中。 　　他大松口气，立马压低声音，“你去哪了了？你是不是去远东大学了？” 　　林易举起手里东西：“嗯，给你拿回来了。” 　　虽然光线昏暗，也能看出那是一块接近椭圆形的砚台。 　　“放回去！”祝衍气死了，“不是跟你说了不许拿吗？” 　　林易：“他们不会知道的。” 　　“这玩意不得放家里吗？那咱家是不是以后都不能有外人！” 　　“宝宝，我只是想给你看看，等你看够了我再放回去。”林易认真道，“你并不是想要这块砚台，你只是想念故乡，摸一摸、看一看你会开心的。” 　　祝衍愣住。 　　掩映在夜色中的AI仿生人突然变得模糊。 　　“你这呆子……放回去！” 　　林易有些无措：“宝宝……” 　　“你是傻瓜吗？”祝衍抹了把眼睛，“那只是死物，拿不到我也不会掉根汗毛，你要是出什么事我怎么办？” 　　林易：“。” 　　祝衍冷静下来，开始安排：“不行，你现在放回去很危险，我记得你可以做假的画面数据。你把消失时段内的画面放到一台短途飞行器上，然后给飞行器做一条假的路线和画面。” 　　“还有缘由，你大半夜出去——” 　　祝衍咬了咬指甲，果断道，“你就说我们打算周末出去玩，所以你伪造的画面记得指向郊区，假装从郊区回来，要计算好距离和路线。” 　　“然后你再找机会把东西送回去！” 　　漆黑夜色里，看不清林易的表情。 　　最主要的是，这家伙半天都不回答！ 　　祝衍着急，用力拍床：“听到没有？！” 　　林易终于开口：“好。” 　　祝衍稍稍放心些：“那我去跟陆哥他们解释，你赶紧的。” 　　林易：“好。” 　　祝衍挂了视讯，转而给陆延拨过去。 　　对面估计一直等着，又是秒接。 　　“陆哥。”祝衍使出毕生功力，努力展现尴尬和无奈，“林易只是到处溜达，我们晚上讨论说周末出去玩，他跑出去看环境呢。” 　　陆延：“……他不是能抓取数据吗？” 　　祝衍：“主要是我想去郊区野外，郊区监控少，网上攻略也少，他想趁我睡觉去看看——我也是没想到，这AI人竟然没有时间观念，大半夜跑出去。” 　　陆延皱眉：“但他躲开了监控，还不让我们联系你。” 　　“没有躲监控吧？他没事躲什么监控？可能是工作人员疏漏没找到他的数据？” 　　祝衍佯装挠头，避重就轻地回答下一个问题，“而且，他拦着你们很正常啊，这个点，他不会让你们吵醒我的。” 　　陆延：“……” 　　“那我跟安全部的人说一说？让他们仔细看看。” 　　祝衍：“去吧去吧，林易估计还要一会才回来呢。” 　　他努力挤出一个哈欠，“要是他还没回来你们再联系我，我已经骂过他了，他今晚肯定不会再拦截你们的。” 　　陆延：“好。大半夜让你起来真是抱歉。” 　　祝衍又打一个哈欠，然后摆手：“理解的，都是打工人，你白天跟了一天也被喊起来，也不容易。” 　　陆延苦笑：“谢谢你的体谅。” 　　祝衍摆手，然后揉了揉眼睛，道：“那我挂了，我困。” 　　“好。” 　　视讯一挂，祝衍立马给林易发信息——发视讯怕影响他。 　　祝衍：哥哥，你的假数据搞定没？！ 　　林易：可以了。 　　林易：“我”目前还在东城郊的山坡地，一个郊区果场监控拍到了“我”。 　　祝衍微松口气。 　　祝衍：那你什么时候把砚台放回去？ 　　林易：已经放回去了。 　　祝衍：！！ 　　祝衍：你动作怎么这么快？远东博物馆这么好进的吗？ 　　林易：他们博物馆安防系统有漏洞，我解码之后就随便进出了。 　　祝衍：…… 　　别的不说，他家AI的职业能力确实很厉害，不愧是联盟最高级别的AI智脑。 　　林易：宝宝对不起。 　　祝衍瞬间提起心：你为什么跟我道歉？！ 　　刚才好像也是接起就道歉。 　　……别不是还做了其他事吧？ 　　林易：我没拦住他们，打扰你休息了。 　　林易：按照计算我是可以在他们发现之前回来的。 　　林易：但我出门的时候估计被看到了，他们休息的时候没带手环，室内也没有监控，我就疏漏了。 　　林易：宝宝你放心，我已经记录了数据情况，下一回不会再犯这种错误了。 　　祝衍：…… 　　祝衍：没有下回。 　　林易：噢。 　　确定林易已经在回来的路上，生气又担心的祝衍让他把房间灯关了假装入睡，然后摸黑窝在床上，数着秒等对方。 　　约莫六分钟后，陆延给他发了条信息。 　　祝衍还在装睡呢，生怕点开就会有阅读回执，压根不敢看信息，只能借林易的“手”查到内容，确认安全部那边放心了才松口气。 　　又数了半个小时的秒，林易终于抵达楼下。 　　祝衍听到楼下大门打开关上的声音，接着是上楼梯的脚步声。 　　他掀开被子摸下床，在男人打开房门的一瞬扑过去，当场开启家暴模式。 　　林易一把抱起他，踢上门，快步把他塞回床上。 　　“会着凉生病的。”他道。 　　慢慢转亮的灯照出林易的黑发黑眸。 　　出去转了一圈的仿生人丝毫不受外边温度影响，衣着整齐、发型不乱。 　　祝衍在被子里蹦跶了几下，都挣不脱这AI的按压，遂放弃瘫倒。 　　林易凑过来亲了亲他嘴角：“让你担心了。” 　　祝衍一把勒住他脖子：“以后再敢做违法乱纪的事情，我们就分——” 　　“不行！” 　　祝衍拍他脑袋：“什么不行？！反正你大半夜不陪我睡觉跑出去，说明我睡觉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就分，就分！” 　　林易：“……分什么？” 　　祝衍瞪他：“分床——不，分房睡！” 　　林易：“。” 　　又挨了几记拳头。 　　连忙抓住祝衍的手，“别打了，待会你的手要淤血了。” 　　祝衍：“……” 　　确实，对上皮粗肉厚的仿生人，他本就脆弱的皮肤屏障压根不够瞧的。 　　挣开林易的手，他迅速把男人扒了个干净，再把自己塞进对方怀里，恨恨闭眼，“睡觉，敢放开我你就死定了！” 　　林易：“。” 　　半夜惊醒加上神经绷紧将近一个小时，祝衍几乎秒睡。 　　一觉醒来，天已经大亮。 　　他也进了医院。 　　估计半夜着凉，发烧了。 　　因为在基因治疗期间，药物忌讳太多，林易把他送回基因治疗的医院里。 　　所以，只上班一天的祝衍光荣获得了三天病假。 　　祝衍：“……” 　　怒瞪床边握住他的手的AI，气音骂道，“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半夜乱跑！” 　　他其实是想骂这人的违法犯罪行为，但这里是医院，林易能屏蔽监控和数据，屏蔽不了人类的耳朵。 　　林易可怜兮兮地：“宝宝对不起。” 　　祝衍现在早就看透他这个老妖怪的真面目，气得去揪他脸颊：“别装可怜，对不起有用的话要警察干嘛？！” 　　“噗。”病房门刚好被推开，一眼熟的银发干瘦老头走进来，“看到你这么活泼，我就放心了。” 　　老头后面还跟着熟人，江启航跟赵维渊。 第77章 　　祝衍吓了一跳，松开林易就要下床。 　　林易按住他，转向那老头，语带不满：“我没有同意你们的探视。” 　　老头瞪他：“我又不是探视你，谁要你同意了？” 　　转向祝衍，立马笑呵呵的，“不用下来，你都生病了，你坐着。” 　　祝衍：“……领导好。” 　　再朝他后边的江启航、赵维渊打招呼，“航哥，赵哥。” 　　俩人或点头或招手，然后安静站到边上。 　　老头也摆摆手，拉来角落的椅子，在林易的冷眼下放到床尾位置：“我坐这里，不介意吧？” 　　林易：“介——” 　　祝衍捂住他：“不介意，领导请坐。” 　　老头看他一眼，笑呵呵坐下：“领导啥，你又不是我们部门的，你喊我爷爷吧，我姓钟，就喊我钟爷爷。” 　　祝衍也不矫情：“钟爷爷好。” 　　“诶诶。”钟老头摸出一个东西递过来，“听说他们半夜吵醒你，累你生病，我作为领导，过来替他们道歉……你现在治疗期也不好乱吃东西，我就给你带了这个。他们说现在小孩儿都喜欢这个，你拿去玩儿。” 　　是个方方正正的小盒子。 　　祝衍不知道是什么，看向林易。 　　林易伸手接过来，放他手上：“刚好这几天住院玩。” 　　祝衍猜测是解闷的设备，犹豫了下，点头：“谢谢钟爷爷。” 　　钟老摆手：“客气了。”看了眼林易，问，“好孩子，我能跟你谈谈吗？我俩私聊，林易不准听那种。” 　　林易：“不行。” 　　祝衍：“好。” 　　林易皱眉转向他：“宝宝。” 　　祝衍下巴朝房门一点：“你先出去，”指了指天花板一角的监控，“不许偷看偷听。” 　　林易不吭声。 　　钟老就笑呵呵看着，不催也不管。 　　祝衍现在满脑子都是林易昨晚的事被抓包了，人家找上门跟他谈判。 　　所以他怒瞪：“林易！” 　　林易不满：“他过来肯定劝你离婚，为什么要听？” 　　祝衍：“……” 　　对上钟老的尴尬笑容，他暗吸口气，握住林易的手，“哥哥，我不会跟你离婚的，你忘了你计算过的概率吗？那么低的概率，你完全不用担心。” 　　林易：“人类善变，万一你跟他说完话，概率提升了呢？” 　　祝衍：“……那你不答应不就好了吗？” 　　林易：“你要是对着我哭怎么办？经过几次数据测算，我对你的眼泪——” 　　祝衍捂住他的嘴，朝钟老干笑一下，把人拽过来，附耳气音：“我戴着手环。” 　　林易：“……噢。” 　　祝衍推他：“出去。” 　　林易这才起身，看了眼钟老，转身出去。 　　江启航、赵维渊跟上。 　　关门声响，病房里只剩下祝衍跟钟老。 　　祝衍谨慎开口：“钟爷爷，林易不一定会关掉监控，按照他的性格，他应该会盯着不放。”这是提醒钟老了。 　　钟老却没管他的话，而是问了个问题：“你为什么会认为林易有性格？” 　　祝衍愣了下。 　　钟老：“他做事从来都是从数据出发、只选最优解。他推测我们的谈话会影响你们的婚姻，那他一定会监控。这是智脑AI的特性。” 　　祝衍沉默。 　　钟老笑容微敛：“我并不是来劝分的。年轻人谈个恋爱很正常。你才23，按照联盟平均年龄，顶多还有一百年的岁月，而林易已经存在了三千多年，就算只计算他的开智形态，他也存在了五百多年。” 　　“就算你们不分手，这种局部混乱顶多持续一百年。政府不会为了你一个人类，破坏这个稳固运行了数千年的超级AI的。” 　　祝衍张了张口，好一会儿才发出声音：“……也对。” 　　钟老：“当然，我们也得为这一百年的社会负责，所以，我们对你们进行了必要的监控，希望你能理解。” 　　祝衍点头：“可以的。” 　　钟老松口气：“你能理解就最好了。” 　　然后又道，“但其实，我们只实时监控林易。” 　　祝衍：“？” 　　他呢？ 　　钟老解释：“按道理你也应该纳入监控系统，但你的信息被林易全面封锁，我们除了通过第三方得到你的情况，别的时候根本找不到你。林易连你经过的马路边的监控画面都会上锁——当然，他没有隐藏行踪的意思，他会把你的信息全部做上标记，告诉别人，这个信息不能看。” 　　祝衍：“……额，是不是给你们添麻烦了。” 　　钟老摆手：“这块已经跟林易签了协议，我们就不讨论了，省得你有心理负担。” 　　祝衍：“。” 　　钟老：“我看过你跟林易的相处，也从小江他们口中听过你们的情况，所以，我过来是想找你谈谈林易的问题。” 　　祝衍一颗心顿时提起来：“你请说。” 　　钟老笑了：“放轻松，对你一定不是什么难事。” 　　“我们的要求很简单，让他的行踪在我们的掌握之中——当然，我们不需要看到他的数据和情况，我们只需要明确知道他在哪里。” 　　看祝衍神情凝重，他摆手，“不要多想，林易的运算速度最快，在各种高专精行业暂时没有可取性，所以他提出仿生人制作需求的时候，我们就跟他商量过操作协议。” 　　他斟酌了下用词，道，“他将部分负责的项目拆分给其他AI智脑，但经过测试运行、升级迭代，其他AI还是差很多。但林易坚持要把部分运算量挪到仿生体上——这个估计跟你有关，但我们类比人类同事，我们的员工需要减少加班时间，放更多的精力在家庭里，我们也是能理解。” 　　“问题是，他交托出去的项目随时会出现意外，现有AI无法快速反应的时候，我们需要他的协助。” 　　“所以，我们需要他随时能保持联系、随时在我们的可控范围内。” 　　祝衍：“……” 　　竟然是因为这个。 　　钟老一脸抱歉：“底下的小子们不知道情况，昨晚紧张了点，我听说你还因此进了医院……我老头子只好厚着脸皮过来给你道个歉了。” 　　祝衍吓得，赶紧摆手：“钟爷爷客气了。应该是我们说对不起。毕竟林易明知道有条约在身，还到处乱跑，应该怪他才对。” 　　钟老：“这就是我想跟你说的第二件事。” 　　“林易本质只是一堆数据，他并不能体会人类的情感、道德和思想。他所有的行动都是数据测算的结果。” 　　“所以，回到我刚才提的问题，你为什么会认为林易有性格？” 　　祝衍：“……因为他会有情绪会表达，他跟游戏里固定性格的NPC不一样。” 　　钟老叹气：“你可能对他的情况有一点误解。” 　　“我们喊他老妖怪，并不是因为他有多么难缠——好吧确实难缠，但更大的原因，是因为他会针对我们所有人的性格，调配出最适合我们的性格、语言风格，在谈判中占据更大优势。” 　　“他在你面前表现出来的所有类似性格、情感的行为言语，都是按照你的性格和行事推算出来的最佳对策。” 　　钟老认真地看着祝衍，“我们根据小江等人的描述，以及上一回见面林易在你面前的表现，能得出一个结论——你是个心软的好孩子，不触犯原则的情况下，我相信你根本不会拒绝对象的一些弱势请求和需求。” 　　“连我们都能分析出来，你认为林易会无法分析吗？” 　　祝衍沉默。 　　“你刚刚经历了沉重的打击，父母都走了，一个人孤苦无依，否则，你的网名、游戏ID也不会相继改成朵鱼。以你目前的心情和状态，遇到林易这种能百分百符合你审美和需求的对象，就好比溺水之人抓住浮木、饥寒交迫——” 　　“够了。”林易推门进来，面无表情，“钟临峰，你触犯合同条例第32条第9例了。” 　　钟老哑然。 　　祝衍垂眸没吭声。 　　钟老叹了口气，起身：“行行，我最后说几句。” 　　林易大步过来，站到祝衍跟前，挡住他，冷声道：“不行。” 　　祝衍抿了抿唇，拽了拽他衣摆：“哥哥，让钟爷爷说完。”在林易开口前，把自己冰凉的手塞进对方掌心。 　　林易顿了顿，握紧他的手。 　　钟老看在眼里，笑了笑，继续朝祝衍道：“我还是那句话，23岁、哦不对，24了。这个年纪，想谈恋爱想结婚，都是正常，我们理解也支持。” 　　“但从另一个角度而言，你也太年轻了，你的三观和价值甚至可能还没形成和稳定，这个时候，你的身后站着我们联盟运算量最快的智脑AI，他可以在规则范围内为你谋求许多你想象不到的特权和福利。” 　　祝衍咬牙，隔着林易道：“我不是为了这些跟他在一起——” 　　“不管是不是，你的喜好、决策甚至行动，可能会影响到他。”头发斑白的老人家神情严肃，“按照协议我们不能监视你，但请你协助我们做好林易的监控管理工作。” 　　…… 　　钟老带着江启航他们离开了。 　　祝衍窝在被子里出神。 　　林易坐在床边。他发呆多久，就盯着他看了多久。 　　祝衍终于回过神来，看到林易黑眸直勾勾的，愣了下，下意识弯起眼睛：“哥哥。” 　　林易立马俯身凑过来，亲了亲他嘴巴，略带委屈地：“宝宝。” 　　祝衍收起笑容，轻声问：“哥哥，你对我撒过谎吗？” 　　林易飞快地：“没有。” 　　祝衍盯着他半晌，问：“那你跟我相处的所有性格，都是你计算的结果？” 　　他停顿了下，语气艰涩，“包括你刚开始呆呆的样子，也是你设计计算的结果吗？” 第78章 　　林易却反驳：“我没有呆。” 　　祝衍：“……？” 　　林易继续说话：“宝宝，我是AI，还是目前联盟运算速度最快的智脑，开发的时候并没有给我植入性格，我也不会有性格。” 　　祝衍：“……然后，你跟我相处的时候，就一直在计算是吗？” 　　林易直勾勾盯着他，语气平静却肯定：“当然。” 　　他提醒，“宝宝，你刚开始的语言处境触发我的信息收集机制和协助机制，我的外形也是综合你的喜好调整的，我接近你的时候，是计算过所有可能性，挑选出最合适的方式，再在接触的过程中，摸索出让你最舒服的相处方式。” 　　“这是我的本能，也是我的运行机制。” 　　祝衍暗自磨牙：“我也不喜欢呆子，你的计算有问题。” 　　林易停顿两秒，再次强调：“宝宝，我没有呆。” 　　祝衍：“明明就很呆。” 　　林易：“那只是我的运算量跟不上。” 　　祝衍：“？” 　　“不可能，你这种AI，怎么可能运算量跟不上？” 　　林易：“因为可能性分支太多，推导过程出现——” 　　嘴巴被掐住。 　　祝衍：“哥哥，在人类世界，这不叫运算跟不上，这就是没想明白，就是呆。” 　　林易：“。” 　　祝衍松开他，继续：“我是问你是不是一直在计算——不对，你是AI，你肯定是一直在计算。” 　　他斟酌用词，“哥哥，如果你跟我相处的时候，不挑选最适合我的反应，你可能会怎么做？” 　　林易茫然。 　　祝衍眨眼：“是需要有具体的例子吗？” 　　林易点头。 　　祝衍直接问：“我出院那会儿，如果我当时不答应结婚，你会怎么做？” 　　这是他琢磨下来最在意的问题。 　　他很喜欢林易没错，但他当时真的没有结婚的念头——正常情侣也不可能奔现第一天就结婚吧？何况他对象还是个AI人！！ 　　林易却道：“不会，宝宝你爱我，我们已经结婚了。” 　　祝衍瞪他：“我是假设，假设当时我拒绝结婚，那时候你会怎么做？”” 　　林易：“不接受假设。” 　　祝衍：“……” 　　还是呆。 　　他掐男人脸颊，“不假设我们现在就去离婚！重新走一遍结婚流程让你来真的。” 　　林易：“……” 　　祝衍：“快假设！” 　　林易：“……” 　　过了几秒，才慢吞吞道，“不可能，就算你拒绝，我可以操作婚姻登记处的设备完成流程。” 　　祝衍：“。” 　　掐着他脸颊狠狠往外扯，“所以，你计算个屁啊。” 　　林易：“？” 　　祝衍放开他，不满道：“你明明有自己的情绪和性格，还会坚持自己的想法，他们非说你是计算……你当然是计算啊，你本来就是个AI。他们就是想拆散我们、想要压制你！” 　　林易停顿两秒，摸上他脸颊：“宝宝，你不讨厌我的计算吗？” 　　祝衍白他一眼：“我为什么讨厌你的计算？你都已经为我量身定制了最适合我的性格，我为什么要讨厌？” 　　林易沉静的脸瞬间转柔。 　　祝衍没注意，还在继续：“除非你觉得这样相处方式很难受。” 　　林易立马：“不会。” 　　祝衍：“那我也不会啊。” 　　抬眸看他，“人心都有计算，人类在社交场上计算的也不少，你计算速度、逻辑思维比人类强，有什么问题？” 　　林易盯着他，黑眸仿佛透着光：“宝宝，我想跟你做丨爱。” 　　祝衍：“……” 　　装没听到，转开脸嘀咕，“哦，还有欲丨望，有欲丨望的AI会没有性格情绪吗？就应该把你这幅德行录下来，发给他们看看！” 　　林易：“。” 　　托着祝衍的脸转回来，“但是你刚才不高兴。” 　　祝衍：“……啊？对，有点不高兴。” 　　恍然，抱住他，“不是因为你的计算。” 　　林易盯着他：“那是为什么？” 　　祝衍抿了抿唇：“我不喜欢他们这样说你，我也担心你用计算推算出来的性格跟我相处会……不舒服。” 　　“如果哪一天我变了，我的性格、三观、思想……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产生了变化，或者外貌开始衰老，是不是我就不是你计算逻辑里的对象？” 　　声音渐低，“到时候，你的计算推演会不会认为我们不适合在一起？会不会让你选择放弃我？” 　　林易突然动了。 　　他掐住祝衍下巴，俯身低头。 　　祝衍：“？” 　　“哥唔——” 　　被林易按倒在病床上，连口及带咬的欺负。 　　“这是——医唔——” 　　好不容易等林易停下来，祝衍的嘴和脸再次肿了。 　　祝衍气死了：“能不能好好说话？你发什么疯？！” 　　林易轻抚他青黑的下巴，黑眸闪烁，道：“没关系，你在这里待三天，除了医生没人看见。” 　　祝衍：“……” 　　医生不是人吗？ 　　气得他给这臭AI好几拳。 　　林易不痛不痒，胳膊紧紧圈住他不放：“宝宝，我现在还查不出来为什么是你。” 　　祝衍停下来。 　　林易：“所以并不存在引起质变的可能。” 　　“你的所有数据和变化都会录入我的数据库里，你的所有言行举止都会被我计算和推演，你未来的所有变化，包括你的世界观、你的喜好厌恶、你的性格、你的社交……你的上万种可能和结果都在我的数据库里。” 　　“所以，不管你将来变成什么样，你都在我预测的未来里。” 　　祝衍怔怔然。 　　半晌，他一头扎进林易怀里。 　　——就算这是AI，也是他的AI。 　　林易不解：“宝宝？” 　　祝衍没吭声。 　　林易试图拉起他。 　　祝衍死抓着他衣服不放，就是不抬头。 　　林易：“怎么——！” 　　硬是把他脑袋托起来，对上一双通红的眼。 　　祝衍带着鼻音的声音怒道：“不能让人偷偷哭一下吗？！” 　　林易手足无措，赶紧把他抱回怀里：“为什么要哭？是不是不舒服？你的身体数据没有——” 　　“闭嘴。” 　　“……噢。” 　　然后祝衍再次烧起来了。 　　戴上雾化药剂呼吸器，祝衍顶着肿眼泡、家暴脸，看林易挨骂。 　　“……情绪激动就算了，你不知道他现在皮肤什么状况吗？你要是照顾不好病人就不要在这里待着！”医生就差指着他鼻子骂脏了。“他现在的基因还处于活跃状态，一个搞不好就要重来，以他现在的体质他根本没法承受第二次手术！你是不是要他的命？” 　　林易乖乖认错：“对不起，我知道了，我这几天不会再亲他，也不会再让他情绪激动了。” 　　祝衍嘀咕。他只是哭了几滴眼泪，是皮肤太脆弱了肿起来而已。 　　医生神色缓和了些：“上回他做手术都没人过来看一眼，下回复诊的时候，希望家属能稍微上心一点……” 　　巴拉巴拉。 　　林易安静听着，等医生终于说完，开始拿祝衍的数据询问。 　　医生似乎以为他也是医生，耐心地给他讲解。 　　都是祝衍听不懂的词汇，听得他昏昏欲睡……然后他就睡着了。 　　接下来三天，林易果然不敢再动手，除了偶尔忍不住亲亲他嘴角、脸颊。 　　祝衍也乐得轻松，远程跟曲承源等人联系，拿到《褚氏遗书》的修复稿，继续翻译修订正文。 　　曲承源本来不愿意，只让他好好休息，他千说万说，说自己在医院有人盯着、累了会被按着休息，对方才把资料发给他。 　　祝衍每天按时按点吸微量药剂、吃药、睡觉，剩下时间全交给《褚氏遗书》。 　　前面序言部分和前面两个章节都还好，到了第三个章节就出现明显的黏连损坏。 　　《褚氏遗书》是唐朝末年的人根据褚氏棺椁里的石刻整理而成的，距离现在已经七千多年。 　　七千多年啊，就算科技再进步，纸张的保存再厉害，历经宇宙迁徙、战乱，原件早就不复存在，现在文物修复的专家们修复的是复刻版。 　　复刻版的纸张是扫描件，纸张上的墨点、依稀可见的印章，都能看到。 　　当年复刻的人估计时间环境不允许，匆忙印制了扫描件，就把纸张装订起来，导致黏连风化。 　　祝衍在《远古世界》里看过《三字经》、看过《长恨歌》，文字清晰，没有错乱，虽然不知道现在是怎么翻译的，但跟他记忆里没有差别。 　　但《褚氏遗书》却没有原稿，复刻件竟然还黏连，导致墨字混在一起，难以辨认。 　　祝衍很奇怪，问林易：“为什么《三字经》、《长恨歌》这类词曲文章能保存，典籍系统里也能看到图片和修复件，《褚氏遗书》不能呢？” 　　林易：“古地球华国作为历史最悠久、文化最璀璨的国家，存有的文物、古籍数量是最多的。但联盟在联合之前经历过数次大战，各国文明艰难保存，虽然最后是华国政府统一了联盟，成立了联盟政府，但战乱过程中，很多东西是没办法兼顾的。” 　　“当时的联盟政府在无奈之下，选择有所取舍。青铜器、瓷器、木制古器等无法复刻，都尽量做好防护，但古籍典籍太多，只能优先保存历史、诗词歌赋等典籍，部分古籍在过程中遭遇破坏，只能匆忙复刻存档……” 　　祝衍懂了。 　　按下心思，努力回忆过去学过的知识，对着墨色模糊的稿纸一个词一个词的推敲。 　　林易不高兴：“宝宝你现在正生病，你应该多休息。” 　　祝衍对着光屏敷衍点头：“嗯嗯，我累了就休息。” 　　然后又连着翻了一个小时。 　　直到林易操作他的后台把他的光屏关了。 　　祝衍：“……干什么？！我又不累！” 　　林易沉着脸：“你的数值下降了，你累了。” 　　祝衍：“……我真的没有累，我歇十分钟就好！” 　　试图打开手环，打不开，立马怒瞪过去，“不准卡着我的手环！” 　　林易板着脸：“不行，你需要休息。” 　　祝衍见状，抱住他胳膊开始求情。 　　林易不赞同：“就算放开给你继续，你的进度也不会快几天。” 　　祝衍：“能快一天是一天。” 　　林易不明白：“他们没有给你提工作期限。” 　　祝衍：“你不懂。” 　　林易：“我需要一个理由，否则我不接受你牺牲休息的做法。” 　　祝衍怒瞪他。 　　林易铁面无情。 　　祝衍服软了，嘀咕般道：“他们不是觉得我年轻不懂事、三观不定、白嫖你的福利特权吗？我就想让他们知道，我也是很厉害的，我也是可以站在你这个全联盟最高AI的身边的。” 　　林易：“……” 　　停顿两秒，道，“宝宝，按照你现在的进度，你需要花费226年零78天才能达到全联盟家喻户晓的程度，但是，即时到了那个时候，也不代表你的能力和智慧能跟我并驾齐驱。” 　　祝衍：“……你个AI懂个屁！文化才是无价的！只会计算的AI有什么了不起的！！” 第79章 　　在医院呆了三天，祝衍的烧才彻底退了。 　　但二次疗程被推迟了，第一疗程的药量也调整了，原本吃15天的药，生生拖到22天。 　　这让他对自己目前的脆皮状态再次有了深刻的认知。 　　回到家后，他也不敢乱来了，老老实实地接受林易得照顾。 　　室温是林易调好的、洗澡洗手的水温是林易设置好的，喝的水、营养剂都被林易调成合适的温度。 　　林易甚至新购了一辆小型车放到学校里，方便陆延他们接送祝衍。 　　祝衍听说那辆车是自家资产，人都麻了：“……5分钟车程而已，不至于买辆车吧？！” 　　林易：“确实，学校应该直接放开低空管控，让我们飞行器送到办公楼前面。” 　　他语带抱怨，“为了防止你频繁接受温度变化，我都不能给你在飞行器里调舒适的温度了。” 　　祝衍：“……” 　　算了。 　　再次开始上班的日子。 　　因为他之前上班一天就进了医院，曲承源他们似乎以为工作量太大，千叮嘱万叮嘱，让他尽力就好，累了就歇息。 　　祝衍说着“好好好”，转头该干嘛干嘛。 　　墨字晕染黏连，但能使用高科技手段。 　　祝衍把自己推敲出来的字放进去，利用机器模拟重合黏连状态，能反向检测出他的推测结果是否正确。 　　他在医院三天，推了不到百字，放进机器一测，准确率竟然只有82%。 　　祝衍叹气。 　　只能继续推敲。 　　逐字斟酌，同时借助林易的协助，调取各种古医药学的典籍当参考重新修订。 　　全部确认好后，再存档一份、抄写一份，双向存档。 　　偶尔有同事过来寻求帮助，他也不再当场回答，而是通过自己的记忆，翻找到对应的古籍文献，找出出处、解释内容——这是林易在医院提醒他的。 　　有出处的解释，不管是不是跟当下文学界的理解是不是一致，起码能证明他了解文章或者小说，也不需要多费唇舌去解释。 　　祝衍相信林易肯定是测算过结果才提醒他这样做，所以他一点也不抗拒。 　　毕竟，寻找典籍的过程，也是他回忆知识点的过程——他可是要成为古文化大佬的人，怎么能认输！？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他每天上班忙忙碌碌，中午回到飞行器休息，晚上回到家休息一会，再上游戏玩一个小时就下线使劲睡。 　　连睡了十几天，白得近乎透明的皮肤终于稍微凝实了点，起码不会拉起衣服仿佛都能看到血管网。 　　也终于不会接个吻嘴唇就泛红发肿。 　　他再次请假，在林易的陪同下，回到医院开始第二疗程的治疗。 　　这一次不涉及基因修复，他也不用昏睡，而是被推进一个大的医疗仓，每天接受数次照射治疗，稳固皮肤屏障的基因。 　　一照就是六天。 　　结束后，他再次领了一堆药，不过这次，药量减半。 　　而且，医生建议他最好每天少量食用食品，从食物中摄取部分能量，提高身体内部器官的运行能力，长期依托营养剂会让他的部分器脏功能退化，影响皮肤健康。 　　祝衍兴奋极了，林易还在跟几位医生确认后续的疗养安排、适合食用食材品种和分量，他已经打开了觊觎已久的购物平台，开始挑选。 　　不说林易那数不尽的账户零头，他之前给《远古世界》当顾问赚下来的钱原本是留着买房子或租房子的，现在林易已经搞定了房产，连飞行器、车辆……包括他的衣服鞋袜医疗费。 　　总之，他到了中央星后，已经彻底成了软饭男，所以他的钱至今没有动过，拿来买食材绰绰有余。 　　他兴致勃勃、兴奋无比地逐一将看着很好吃的肉蛋菜放入购物车，打算待会再去研究这些食材的做法。 　　刚加了几个，就发现购物车里的数量减少了。 　　祝衍愣了下，继续加加加。 　　购物车图标上跳到17的数字一闪，变成14。 　　祝衍：“……” 　　懂了。 　　看了眼还在跟医生们说话的林易，忍不住弯起眼睛。 　　这回他不再挑顺眼的，而是对着列表按顺序全往购物车里加。 　　他加一个，林易踢一个。 　　再加五个，林易踢三个。 　　…… 　　人机小游戏玩了十几分钟，那边的医生们终于被问得不耐烦，尤其是主刀的专家主任，直接开口让林易自己去XX网站查询相关医学文献、再去百科网站查询各种食材的成分，然后把林易训了一遍，什么干扰医生工作、故意给医生找麻烦等等，狠狠批了一顿，才带着助手们离开。 　　林易面不改色转回来，扶起祝衍：“回家了。” 　　祝衍收起光屏，对着他的脸左看右看。 　　林易：“？” 　　祝衍：“你不生气吗？” 　　林易不解：“为什么要生气？” 　　祝衍：“刚才医生好凶残。” 　　跟他原来世界的专家医生们一模一样！ 　　林易帮他穿外套：“哦，不是凶，是急。”转身去拿桌上的药品，“他24分钟后有台手术，急着去看病理图像而已。” 　　祝衍：“……” 　　林易转回来，对上祝衍亮晶晶的双眼，顿了下，黑眸转深，声音不自觉放轻：“宝宝怎么了？” 　　祝衍上前一步，抱住他两秒再退开，笑眯眯看他：“没事，就是觉得哥哥很好。” 　　林易：“？” 　　祝衍：“钟爷爷他们觉得你没有情绪和性格，但你的数据、理性决定了你在遇到不理解的情况时，会优先抓取数据、查找原因，进而做出自己的判断和应对。” 　　他弯起眼睛，“就算是计算得出的结果，也是体贴和温柔。” 　　林易：“……宝宝，你不要勾引我。” 　　祝衍：“。” 　　白夸了，这AI约莫是废了。 　　收拾东西回去。 　　住院期间，陆延他们一直排班守在外边，祝衍说服不了保镖和AI，只能无视。 　　今天出院，也是陆延他们帮忙跑完了手续，然后开飞行器送他们回家。 　　祝衍看林易不用操心飞行，就把人拉过来，坐在一起挑菜品。 　　他负责挑，林易负责删。 　　挑挑拣拣，最后在购物车里存活的只有三十多样。 　　祝衍还算满意，跳到调味料列表开始翻，随口问：“哥哥，调味料有忌口的吗？” 　　林易：“……等我四秒。” 　　“好了，你要什么调味料？” 　　祝衍：“……” 　　死鱼眼，“你抓取数据这么快，为什么刚才还要抓着医生问半天？” 　　林易：“我只是要得到医生的二次确认，并不是没有食材成分数据。” 　　祝衍：“……你都有数据了你为什么还要二次确认？” 　　林易老实道：“不知道，系统重复发出确认指令，但检测不到系统故障。” 　　祝衍：“……” 　　他忍不住笑。 　　林易停顿两秒，抬手摸他眼角。 　　祝衍握住他的手：“这不是系统故障，这是担心。” 　　“你不放心我的身体，害怕我吃错食物影响健康和恢复，所以你才会对自己的数据库存疑。”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注①]” 　　他垫脚亲了亲呆怔的林易，眉眼带笑，轻声，“哥哥，你只是太爱我了。” 　　…… 　　虽然皮肤状态好了很多，祝衍还是再一次肿着嘴唇逃出飞行器，完全不敢往驾驶台方向看一眼。 　　进了屋才敢往后看。 　　林易在后面慢吞吞行走，宽松的裤子也压不住黄暴AI自行设定的数据体现，祝衍脸更热了。 　　窜到洗手间洗了把脸才缓过来。 　　转到客厅沙发坐下，他无视跟前跟后的林易，在网络分易的协助下快速挑选好合适的调味品，跟着食材一起下单。 　　食材调料大概十五分钟后送到。 　　祝衍摩拳擦掌，打开社媒平台，准备学习一下各种食材的烹饪方式—— 　　“开火后热锅，倒入——” 　　祝衍：“！” 　　暂停视频，转头问刚贴过来的林易，“哥哥，我们厨房有厨具和餐具吗？” 　　林易：“不知道，别墅交易细项里没有这个数据。” 　　祝衍：“……” 　　想到即将抵达的三十多种食材，他咽了口口水，“那，有冰箱吧？” 　　林易：“冰箱——噢，保持恒定低温的制冷设备啊，有，有冷藏室。” 　　祝衍：“。” 第80章 　　虽然祝衍很好奇别墅的冷藏室，但他还是拉着林易先去看厨房。 　　家里有两个厨房，一个小厨房，在餐厅旁边，开放式，除了配套的空气循环系统、水池、洗碗机、饮水机，啥都没有，空荡荡。 　　另一个是大厨房，在餐厅后边，里面布局跟餐厅的厨房似的，非常大，还有好几个炉灶和大型烘烤设备。 　　祝衍第一天参观过就没再进去，他不认为他们家会请佣人或者招待几十号人开宴会。 　　小厨房没东西，大厨房也是空的，连个碗都没有。 　　倒是冷藏室放了一架子的营养剂，各种口味各种品牌，一眼看过去绝对超过上千支，铺了灯带，加了透明柜门，壮观漂亮得不得了。 　　祝衍：“……你买这么多营养剂干嘛？” 　　林易：“综合对比了营养成分跟口味，可以让你在一个月不重复口味，也不影响健康。” 　　祝衍：“……” 　　转向另一架子，指着上面的瓶瓶罐罐，“这些又是什么？” 　　上面全是标着化学成分。 　　林易：“你的检查报告有多项营养缺失，市面上的营养剂不能完全满足你的需求，这些都是各种微量元素补充剂，你喝的营养剂都是经过我调配的。” 　　祝衍：“……” 　　合着他找个AI对象，还顺便给自己找了个养生保姆？ 　　“谢谢哥哥，住进来这么久，我竟然不知道营养剂这么麻烦。” 　　林易：“你身体虚弱，睡眠时间都有点不够了，这些小事交给我就行。” 　　祝衍抱了抱林易胳膊：“哥哥真好。” 　　林易摸摸他的头：“我只是想你快点恢复——” 　　“这是什么？”祝衍眼疾手快，立马打断他，随意指向冷藏室外的一个一人多高的柜体。 　　林易停顿一秒，道：“冷藏箱。” 　　祝衍：“……你不是说没有吗？” 　　林易：“它没开机没联网，别墅交易清单里不含小型设备。” 　　祝衍：“。” 　　“这个大小刚好，推到小厨房日常保鲜食材，营养剂也可以放到这里，日常就不用往冷藏室这边跑了。” 　　太远了，拿点什么要走几百米，在家健身呢？ 　　林易：“噢，那我把这个搬出去。” 　　祝衍：“不着急——” 　　话音未落，就看那足有上百斤的大柜子飘起来，快速往外挪。 　　而林易连胳膊都没碰到柜体，只用手轻松卡着柜两边的凹槽处。 　　他，“…………” 　　林易走了两步，察觉不对，停下来看他：“宝宝？” 　　祝衍：“……这玩意是这样搬的吗？！快放下来！！” 　　林易避开他要帮忙的手，道：“宝宝我的骨骼是用航天材料制作的，区区150公斤，不用担心。” 　　祝衍：“。” 　　然后就看着林易轻轻松松把保鲜柜放到了厨房。 　　林易把电源口设置好，转身就被拉住手。 　　祝衍把他袖子拉起来，露出肌理分明的小臂。 　　“骨骼是航天材料，肌肉不是啊，不会磕坏吗？”他好奇地，好奇地摸摸捏捏。 　　林易随他折腾，还耐心解释：“肌肉皮肤只是模仿，材质还是结实的。” 　　祝衍羡慕：“怪不得别人不放心你失踪 ，把你扔出去多危险啊。” 　　林易：“……宝宝，食材还有6分钟送达。” 　　祝衍：“啊！厨具！” 　　一把扔开他胳膊，打开光屏开始刷。 　　好的东西不会丢，比如，饮食文化。 　　华国的烹饪方式和饮食文化最为丰富，在几千年的历史长河里也近乎完整地保存了下来。 　　即便历经了宇宙迁徙和流浪，食材经过了多次大变换，基本的烹饪方法却没有改变。 　　祝衍一看到那一长排各种各样的餐具，倍感亲切，一口气下单一整套，炒锅、汤锅、煎锅、炖锅，再加一个烘烤设备，再配一套家庭碗筷瓢盆。 　　完事。 　　林易等他下单完毕，问：“要不要采购一套自助厨房设备？” 　　祝衍：“嗯？” 　　林易：“只要记录了菜谱，投入相应的食材调料后，会自动洗切烹饪带清洁。” 　　祝衍：“……现在都这么高级了吗？” 　　“嗯。” 　　祝衍想了想：“还是算了，我们家……以后做饭的机会估计不多。” 　　林易也不勉强：“噢。” 　　外送菜品跟调料、还有厨具先后送达。 　　送餐机器人直接送到家门口，保镖提前得到林易通知，帮他们把一大堆东西拎进来。 　　林易跟他们在收拾，祝衍开着光屏跟前跟后，一边看烹饪视频，一边看他们收拾——主要是林易收拾。 　　保镖们离开后，林易开口问：“宝宝想先吃哪一种？” 　　祝衍头也不抬：“只能一种吗？” 　　林易：“……宝宝想先吃哪几种？” 　　“噗。”祝衍抬头笑，“我来就好了，你又不会——” 　　“我会。已经抓取了烹饪数据，你想要什么口味的都可以——在你可食用范围内。” 　　祝衍：“……” 　　他犹豫了下，指了一块肉、再指了一朵紫红色的类花朵的植物，道，“这两个行吗？” 　　林易：“可以，要哪种？” 　　弹出光屏，直接给祝衍展示了这两种菜品的图片。 　　祝衍看看肉质，再看看菜品，选了个类似煎肉排的图片，再给那朵菜花选了个浇墨色汁的烹饪法。 　　林易：“好。” 　　然后祝衍就看到林易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块围裙，挂身上，拆锅清洗、拆肉清洗、拆碗碟清洗，然后开始热锅、下油、下肉、撒调料…… 　　一步一步，丝毫不错。 　　等到煎肉排跟蔬菜盘端到桌上，祝衍还有点不敢置信。 　　林易甚至帮他把肉排切成小块，方便他食用。 　　祝衍：“你只看视频数据，靠谱吗？调料不会放错吧？” 　　林易：“宝宝，我不光抓了视频数据，还抓了烹饪教程。” 　　好吧。祝衍看桌上两盘卖相还不错的食材，有点紧张：“那我吃了？” 　　林易：“嗯。” 　　穿着围裙落座，盯着他。 　　祝衍：“……你干嘛盯着我？” 　　林易：“网上说，要想抓住男人的心，要先抓住男人的胃……我需要确认你的口味。” 　　祝衍：“。” 　　戳起一块肉块放嘴里。 　　类似黑胡椒味，但带着点别的香味，肉质鲜嫩，咸香适口。 　　他双眼发亮，快速咽下去，赞道，“好吃！” 　　立马又去戳紫红色的菜花，“哇，这个竟然是脆的，还挺清爽的。” 　　“哥哥！以后你要是失业了，可以去开餐厅了！” 　　林易不解：“宝宝，我不会失业。” 　　祝衍：“……我只是开玩笑，我是在表扬你的厨艺。” 　　林易：“噢。” 　　祝衍又接连吃了两口。 　　感谢全息游戏，让他几乎天天能尝到食物的味道，对食物的渴求并没有太高，他兴奋纯粹是馋这个时代的食材。 　　所以吃了几口后，他就慢下来，看向林易。 　　还套着围裙的林易正眉眼柔和地看着他，面前也没有摆放餐具。 　　祝衍咽下食物，抿了抿唇，道：“也不是非常好吃，有点腻，偶尔吃一点就行了。” 　　林易突然收起笑容，然后道：“医生建议你每日摄入150克到300克内的新鲜肉类、蔬菜或者水果，你要是不喜欢这两种，明天我给你换别的。” 　　祝衍：“好，实在不行就弄点水果，每天随意吃吃好了……哦不对，明天我恢复上班，我可以去学校吃食堂的。” 　　林易盯着他，神色微沉。 　　祝衍装没看到，将分量不多的肉排跟蔬菜吃完，收拾起身。 　　林易按住他的手：“我来。” 　　祝衍顿了顿：“好，谢谢哥哥。” 　　林易收拾碗筷锅碗，祝衍坐在旁边，边陪他边刷各种食材介绍。比如他刚吃的是某星球的特色生物，还有各种各样的菜品。 　　他还让林易帮他推一些食堂比较受欢迎的菜品，准备明天开始逐一尝试。 　　他这边刷得不亦乐乎，有一句没一句地聊，没发现收拾中的男人神色越发沉静。 　　……直到他被人抱起，放到餐桌上。 　　祝衍：“？！” 　　瞄了眼倏然关闭的光屏，再看扶着餐桌俯身盯着他的林易，他缩了缩脖子，“怎、怎么了？” 　　林易黑眸深沉、语气平静：“宝宝，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做的食物？为什么要去学校食堂？” 第81章 　　祝衍恍然。原来是因为这个。 　　他解释：“没有不喜欢，你做得很好吃，我很喜欢，也都吃完了啊。” 　　林易：“那为什么要去食堂？” 　　祝衍：“同事们都去，我跟他们一起去能打好关系，而且，也能省了我们做饭的功夫。” 　　林易：“我做，不会让你累着。” 　　祝衍抿了抿唇：“你做也会累的，就算再喜欢我也不想你天天做。” 　　林易神情越发冷了：“我是仿生人，我没有疲惫的选项。” 　　祝衍停顿两秒，露出笑容：“但我会——唔。” 　　林易突然按住他后脑勺开始亲他。 　　祝衍被迫仰头，炙热的温度侵丨入口腔唇丨舌。 　　号称没有情绪的AI智脑以强势姿态发狠亲他，每一下都带着……怒火。 　　祝衍吃痛挣扎：“哥唔——” 　　火丨辣刺痛裹着热潮席卷神志，连推拒都带着颤抖。 　　林易宛若未闻，甚至勾住他的腰把他按进怀里，让他挣无可挣。 　　祝衍被亲得几乎窒息。 　　背气的前一刻，林易终于松开他，金属质的嗓音平静道：“以后我会给你烹饪食物，宝宝不可以跟别人出去吃东西哦。” 　　尾音还带着平日软软的语气词。 　　祝衍抓着他肩膀拼命口耑息，闻言，极力按捺满身的热意，问：“为什么、不行？” 　　林易：“我可以回家做好食物带过去给你吃。为什么要跟别人出去？” 　　祝衍终于口耑匀了气。 　　他摸了摸刺疼的唇，直视那双墨黑深眸：“哥哥，你是吃醋了吗？” 　　他很无奈，“我可以只去食堂吃东西，吃完我就回飞行器午休。” 　　林易：“不行。” 　　祝衍琢磨了下，迟疑道：“是因为怕影响身体吗？哥哥你到时可以给我推荐菜色，能吃的我再点。” 　　林易：“不行，不可以，不准。” 　　到最后一个词的时候，神情已经变得冷然。 　　祝衍瞪大眼睛：“哇，哥哥，你发火了。” 　　林易：“。” 　　按住他又是一通狠亲。 　　这回，他有点刹不住车，开始四处舌忝口勿口及口允。 　　祝衍勾住他脖子，急促口耑息：“哥、哥，停——该停了。” 　　林易不停，甚至开始扒拉他衣服。 　　祝衍无奈，摸索到男人的嘴巴，用力捂住。 　　林易：“。” 　　祝衍哄他：“哥哥，可以跟我说说为什么生气吗？” 　　林易：“我烹饪的味道要是不好，我可以升级学习，不要出去。” 　　祝衍：“你真的做的很好吃啊，我只是觉得去食堂方便——” 　　“你不喜欢。”林易莫名焦躁，“你明知道我是仿生身体不会疲劳，你还要骗我，要离开我的监控。” 　　祝衍：“？？？” 　　抱住男人，凑过去在他唇边啾啾两口，“哥哥，我没有不喜欢，我也不会离开，我一直带着手环不是吗？” 　　林易黑眸盯着他：“不可能，你吃完食物之后数据下降了。” 　　祝衍：“……我真没有。” 　　“我的什么数据下降了？” 　　林易：“心跳脉搏血液流速都有明显下降，你不高兴、你不喜欢，你还骗我！” 　　祝衍：“……” 　　他迟疑，“好吧，我刚才确实是有一点点不高兴，但我不是不喜欢你的食物，我只是——” 　　“所以，你骗我了。”林易重复，“你骗我。” 　　祝衍：“……不算吧——唉、唉，哥哥？” 　　林易扒开他的衣服，开始舌忝口勿他的颈侧动脉，手指更是滑入衣摆，开始揉捏。 　　战栗骤生。祝衍攀着他，声音发颤：“……哥哥，我还不能做剧烈运动的。” 　　林易停住。 　　祝衍松口气，忙把他脑袋托起来，凑过去安抚亲吻：“哥哥，对不起，以后我不骗你，对不起，原谅我好不好~” 　　林易神色稍缓：“也不准出去吃。” 　　顿了顿，补充，“我陪你的话，可以。” 　　祝衍迟疑：“不用吧——不是，我不是嫌弃你或者离开你。” 　　他盯着男人明显焦躁的神情，抿了抿唇，垂眸，小声道，“我只是想跟你一起吃，像游戏里一样，我们一起吃。我不喜欢只有我一个人的感觉，我怕我说出来你会难过——” 　　“好。”林易快速道。 　　祝衍：“？” 　　林易：“以后我陪你吃，我一起吃。” 　　祝衍：“不是，你的身体不是仿生体吗？” 　　林易：“对，是仿生体。” 　　祝衍把他推后几分，瞪他：“那你吃什么？搞坏了这身体你赔我一个林易吗？” 　　林易不解：“为什么会搞坏？” 　　祝衍：“……你不是要充电的吗？能沾水？能把食物吃下肚子？” 　　林易：“可以啊。” 　　祝衍：“？？” 　　林易凑过来，舌忝过他的脸，道：“宝宝，你跟我这具仿生体平均每天接吻27.5次，没有感觉到水汽吗？” 　　祝衍捂住带湿意的脸颊，呆滞：“跟这个有什么关系？” 　　林易：“说明我这具身体有水份。不光舌头口腔，我的仿生皮肤日常也是需要一定的水份维护。” 　　“食物会稍微复杂一点，食物进入食道后会经过￥%T^$%#^再经过%￥……#￥%……” 　　一通专业解释。 　　“分解出来的水份能量可以供给皮肤做养护，剩余残渣，不定期开箱清理就行了。” 　　“这个技术很简单的，786年前就已经攻克，当时是制作仿生体投入星球探索、生物开发、&**I%%、%#￥……” 　　一口气列了十几个领域。 　　祝衍：“……” 　　合着是他白担心了呗？ 　　林易盯着他，黑眸转暗：“我还在生丨殖丨器里装置了液腺装置，以后做丨爱可以在你的体丨内模拟身寸金，不过金液是假的，只有质地相似，成分其实是润丨滑丨剂跟修复药混合制剂，可以让你更舒服。” 　　祝衍：“………………” 　　林易停顿一秒，又开口：“我看到有些影视资料会在做丨爱过程中添加情丨趣丨药物——” 　　被强行捂住嘴。 　　祝衍死鱼眼，一字一顿道：“我！们！不！需！要！” 　　林易略显失望，闷声：“噢。” 　　祝衍对这个黄暴AI是彻底绝望了。 　　但转了个念头，他又忍不住弯起眼睛：“太好了，以后我们一起吃饭。” 　　林易拉下他的手，直勾勾盯着他：“好。” 　　祝衍：“但我也会有社交，偶尔跟同事去食堂吃饭，或者跟他们出去聚餐，也是可以的吧？” 　　林易再次冷了脸：“不可以。” 　　祝衍不明白：“为什么？” 　　林易：“你们学校的七大食堂都没有全面的监视器，只有出入口和主路径有高清摄像，用餐区的摄像模糊又远距离，我没办法看到你。” 　　“市面上的餐馆大都如此，基本只在设备区、出入口放置摄像头。” 　　祝衍：“……” 　　竟然是因为这个。 　　他无语，“你不是可以操控我的手环看到我吗？” 　　林易有点焦躁：“你在外边的时候，手环角度过于狭窄，我大部分时间看不到你的脸也看不到你的情况，手环也只能检测你的脉搏、心跳和血压……不够，宝宝，不够。” 　　“宝宝不要出去好不好？你要出去我陪你。” 　　祝衍：“……” 　　他若有所思，“哥哥你最近抓了什么数据吗？还是遇到什么事情？” 　　林易：“没有。” 　　祝衍：“不可能。” 　　他家林易原来根本不会这么……紧张。 　　他开始琢磨，“在医院的时候你一直陪着我，应该不是这几天。” 　　“是在学校的时候？” 　　林易还是：“没有，我没有遇到事情。” 　　祝衍没搭理他的话，问他：“这段时间还有人找你搭讪吗？” 　　林易：“有——你放心，我没有加他们。” 　　祝衍莞尔，凑过去啾啾两口：“哥哥最好了。” 　　然后接着问，“那他们跟你说了什么？” 　　林易：“不重要——” 　　“你分个类，跟我说说，我要看看都有哪些话。”祝衍再次啾啾两口，语气放软，“哥哥，我真的很好奇你是怎么跟别人社交的，不光是因为担心，因为我想更了解你啊。” 　　林易黑眸闪烁，立马道：“好。” 　　“根据交谈内容划分，可以分为三类。” 　　“一类是询问各种问题后要求添加联系方式，被拒绝后会尴尬离开。” 　　“一类是继续追问原因，得知我有对象后祝福我并离开。” 　　“还有一类，是得知我有对象后，断言我对象将来必定会跟我分手。” 　　祝衍：“……第三类的具体怎么说的？复述几句听听。” 　　林易不肯回答了。 　　“宝宝我会努力的，你想吃什么我陪你去吃好不好？” 　　祝衍想到当初问心的事了。 　　他不清楚林易的逻辑思路，但他倆当时出现误会，林易转头就崩溃地追着问心刷出五千多条信息。 　　这些人竟然又来断言他们会分手。 　　林易是推算出可能性？还是被搞了心态？ 　　……更像是后者。 　　这些人究竟对林易说了什么话？ 　　“宝宝。”林易听不到回答，再次俯身亲他，“好不好？” 　　祝衍把他脑袋推开，道：“我总不能一辈子不跟别人出去吃饭……” 　　林易：“宝宝——” 　　“你只是想时时刻刻都看到我？” 　　林易：“对。” 　　祝衍不解：“难道市面上就没有合适的设备可以放在我身上，保证我不管走到哪里你都能看到我吗？” 　　林易顿住。 　　“还有手环，功能太少的话，你不能提升一下性能吗？当然，让我挂个游戏仓在身上，我也是扛不住的。” 　　林易回神，慢吞吞道：“手环不行，也不用游戏仓……可以使用神经传感器。” 　　祝衍：“那就用啊，给我整小巧一点，太重了我不要。” 　　林易：“……好。” 　　祝衍弯起眼睛：“你看，这不就解决了？” 　　林易黑眸转暗。 　　然后开始剥他衣服。 　　祝衍：“……你干嘛？说了不可以。” 　　林易慢吞吞道：“只舌忝，不插丨入。” 　　祝衍犹豫了几秒……真的就几秒，他就被按倒在餐桌上。 第82章 　　室温被林易调高了。 　　就算皮肤贴在凉丝丝的餐桌上，祝衍也觉得热。 　　潮热湿滑带微微刺痛的触感不断往丨下。 　　林易握着他的腰，在他柔软白皙的腹侧口及咬丨舌忝口允。 　　祝衍抓着林易肩膀，呼吸微促，颤声低喃：“可以了，哥哥，可以了——” 　　下丨身骤凉。 　　他一惊，急忙抓住林易头发，“哥唔。” 　　战栗蔓延，电流划过脊椎直冲大脑。 　　他差点叫出声。 　　祝衍咬唇，极力压抑到嘴的口申口今，抖着手去推林易。 　　林易没理会，一边重重地…一边用力揉搓他的腰背，还不忘抬眸盯着他，眼眸黑沉得吓人。 　　…… 　　祝衍扛不住了，捂住嘴闷丨哼出声，瘫软在桌上。 　　林易舌忝口及掉某些东西，慢吞吞地，语带抱怨地：“各种元素都有缺失，还有药物残留……宝宝你的身体还差好多。” 　　祝衍急丨促口耑息：“闭嘴。” 　　林易果真闭嘴了。 　　然后凑过来亲他。 　　祝衍刚缓过劲来，又再次被压着交换气息。 　　这次的亲吻裹挟着忄青谷欠的味道，还有林易急不可待、无法满足的渴求。 　　林易甚至开始隔着衣服模拟…动作。 　　祝衍头皮发麻，哆嗦着拽他头发：“赶唔停，我、唔死了，要进医唔的。” 　　林易迟滞几秒，终于冷静下来，慢吞吞退后几分。 　　祝衍急口耑几下，抖着手去拉衤库子。 　　林易也不动，就这么握着他的腰直勾勾盯着他看。 　　祝衍推他的手：“愣着干嘛？把我衣服拿来！我冷！” 　　林易又磨蹭了几秒才松开他，转身去捡扔到边上的衣服。 　　祝衍一把抢过来，胡乱套上身，安全感才回来些许。 　　把人推开，他跳下桌—— 　　差点摔倒。 　　林易扶抱住他，自言自语般说了句：“宝宝虚弱了。” 　　祝衍：“……我只是没站稳——诶！你干嘛？” 　　林易直接把他横抱起来，认真道：“你虚弱了，我带你去休息。” 　　祝衍：“？” 　　“我没有，我不需要休息。” 　　林易听而不闻，抱住他转入楼梯，直接上楼回房。 　　祝衍：“……” 　　几分钟后，他被剥光塞进被子里。 　　过高的皮肤温度贴上来。林易紧紧抱着他，手指游移揉按。 　　祝衍：“……我要起来！” 　　林易认真道：“你要午休了，你体质还比较差，刚才又身寸了一次，数据全都下降了，必须休息。” 　　祝衍：“……你这样我怎么睡？” 　　林易很委屈：“结婚快一个月了我都没做丨爱，我只是摸一下怎么了？” 　　说着，挺月要丨丁页他一下，“你看，我还下调了数据不让自己陷入混乱……你还嫌弃我摸你。” 　　祝衍：“……问题是你这样我根本睡不着！” 　　别以为那什么车欠下去了就不吓人，调整数据不是秒操作的事吗？ 　　林易：“。” 　　好歹手不再乱摸了。 　　但抱还是要抱的，这个是绝对不肯撒手的。 　　祝衍只能尽力无视他的存在，闭上眼休息。 　　他以为自己会睡不着，结果没几分钟就倒了。 　　一觉睡醒，外边已经是一片金灿。 　　暖烘烘的体温包围着他，房间里静谧安宁。 　　“宝宝。”林易瞬间察觉，低头亲吻他的发顶，“你醒啦？要不要吃东西？我刚升级了餐饮系统。” 　　祝衍打了个哈欠：“好，那我去洗个澡醒醒。” 　　“好。”林易说着好，却轻掐他下巴抬起来，低头。 　　祝衍已经被亲习惯了，下意识启唇，跟他交换气息。 　　直到再次被丁页住。 　　祝衍：“……” 　　果然，这家伙的数据就是随他喜好升降的呗。 　　连忙把人推开，迅速爬起来冲向浴室。 　　刚开水呢，林易敲门：“宝宝，我下去厨房，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祝衍连忙关水，扬声道：“我都可以，所有食材我都想试试呢——不是，一次只吃一两样就好了，别全部都做了啊，做了我也吃不完。” 　　“好。” 　　林易离开了。 　　祝衍放心不下，快速洗了个澡换身衣服就往楼下跑。 　　还没到楼梯口，就看到林易穿着围裙走出厨房，皱眉看他：“怎么这么着急？好好走路。” 　　祝衍：“。” 　　停下小跑，快步走下楼，吐槽道，“哥哥，你不是说会计算出最适合我的性格吗？你现在管我的性格我就不太喜欢。” 　　林易面不改色：“好的，下回我抱你下楼。” 　　祝衍：“……行，你赢了。” 　　凑过去抱他胳膊，“做了什么？我饿了。” 　　林易拖着一个大号拖油瓶转回厨房：“炖了肉，还要等一会。” 　　“什么肉？我要查一查。” 　　“RT-13星的特色奇蹄目生物￥%兽，肉质比较硬，但天然带奶香味，炖煮很香。” 　　“哦哦，我来看看这个￥%兽长啥样。” 　　…… 　　等祝衍看了几个视频，还顺带了解了一下RT-13星的开发历史，炖肉终于好了。 　　林易还煮了一份粉、一份紫黑色的蔬菜。 　　蔬菜是类似植物茎干，切段。 　　粉是祝衍购买的淀粉食材的一种，外形类似通心粉。 　　祝衍懂了，中午那顿是类西餐，晚上是类中餐。 　　俩人挨着坐在一起，各自面前放了小半碗烫粉，炖肉加蔬菜放前边。 　　祝衍抓起筷子也不吃，就盯着林易。 　　林易慢条斯理扶起筷子，给他夹了块肉。 　　祝衍惊奇：“喔，哥哥你竟然会用筷子。” 　　林易：“……这个应该比生态模块、核丨弹的制作简单。” 　　祝衍：“呸，这是两种东西。” 　　林易：“在我看来都是一样，不过是计算量大小的问题。” 　　祝衍：“……别废话了，快吃。” 　　一点也没想起来是自己主动提起话题的。林易无奈看他一眼，夹了块肉塞嘴里。 　　祝衍眼巴巴看着：“怎样？能尝到味道吗？” 　　林易咽下食物，淡定回答：“香软带筋，微带奶香。” 　　祝衍双眼放光：“哥哥你还做了味蕾？” 　　林易：“没有。” 　　祝衍死鱼眼：“那你怎么知道什么味道？” 　　林易：“网上说的。” 　　祝衍：“……” 　　林易看他瞬间蔫吧了，想了下，道：“我研究一下怎么升级味蕾，回头调整一下。” 　　祝衍扒拉碗里的肉块：“算了，吃不出来也没事，你能陪我一起吃饭我就很开心了。” 　　林易：“吃饭倒是其次，主要是想尝试宝宝的味道。等你身体恢复了，我每天都要吃你的金液，既可以实时监控你的身体——” 　　被一块肉堵住了嘴。 　　祝衍收回筷子，气愤道：“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林易果断闭嘴。 　　祝衍注意力转向餐桌，开始挨个尝试。 　　肉一如林易所说，浓香软糯，还混着奶香，非常好吃。菜也意外的脆甜，加上有林易陪着，祝衍吃得眉开眼笑。 　　可惜，医生允许他食用的量很少，三筷子粉、两块肉、四五段蔬菜，林易就喊停了。 　　下一秒，他残忍地把剩下的食物都倒了。 　　祝衍反应不及，心都碎了：“你就不能放保鲜吗？明天热一热还能吃啊。这多贵啊！” 　　林易皱眉：“你太久没有吃东西，消化系统很脆弱，加上你现在处于手术治疗期，食品里但凡有一点点细菌，都很容易出问题的。” 　　祝衍：“……行吧，等我恢复了再省点。” 　　林易放软声音：“宝宝别担心，我们买得起。” 　　祝衍：“这是两码事。” 　　然后俩人就节俭与购买力的问题展开激烈辩论——当然，激烈的只有祝衍。 　　收拾好厨房，祝衍看时间还早，磨着林易上游戏。 　　他前段时间报名了《远古世界》跟远东大学联合举办的游戏职业大赛，在住院之前，初赛已经完成。 　　初赛的测试非常简单粗暴，游戏方那边直接把各职业的入职测试拎出来，让大家在比赛时段内，再次重复测试。 　　谁最先达标，谁就赢。 　　耗时相同的情况下，看达标情况。 　　各大职业的叫苦连天不说，有几个职业非常……吃香。 　　比如饭哥的酿酒，全服唯一的酿酒师，第一阶段直接免试夺冠，后续如果再没人加入，他就是酿酒师的无冕之王。 　　为此，兴奋的饭哥还给祝衍、林易各寄了几种酒水，每种99，全是他酿造的。 　　祝衍的职业也差不多——全服只有12个读书郎。 　　他们的入职测试是书法抄写。 　　祝衍当时练得很刻苦，还有林易帮他矫正调整，但基础确实薄弱，只拿了个第四名。 　　后续的比试在两天后进行，内容还没公布。 　　但祝衍根据初赛猜测，预估后续赛事估计也跟他们职业的进阶任务相关，所以他着急上来跑职业任务。 　　詹雨书这边的任务基本被他跑得差不多，他现在主要卡在等级。 　　结婚、治疗加上工作，让他的游戏时间大幅减少，从12月到现在，他只升到56级，按照林易的说法，他得升到60级，詹雨书才会给他进阶任务。 　　所以，祝衍上线就开始满地图刷怪，今天也不例外。 　　照例是林易给他挑选的地图，打的是57级的鳄鱼怪。 　　这些鳄鱼怪只在水岸边活动，群居主动攻击，皮粗肉厚，高防御高攻击但速度慢一点。 　　祝衍只能站在远处观察，等到有一只落单的就赶紧扔毛笔技能，吸引鳄鱼怪的注意力再拉过来打。 　　效率慢，好在俩人都不是急性子的人，还能顺带聊天、亲亲摸摸，倒也惬意。 　　再一次看到落单鳄鱼，祝衍顺手扔了个毛笔技能，还继续说话：“星球开发听起来很难，联盟也有很多星球了，为什么还要开发？” 　　林易却没回答。 　　祝衍看鳄鱼还没走近，抽空看他一眼：“哥哥？” 　　林易：“有人过来了。” 　　“宝宝我离开一下。” 　　祝衍：“？” 　　有人跟离开有什么必然关系吗？ 第83章 　　祝衍奇怪，也就这样问了。 　　林易却没回答，提醒他：“鳄鱼到了。” 　　祝衍一惊，立马转回去对付鳄鱼。 　　刚打两下，眼角就看到林易离开。 　　他有点着急，在队频问：“哥哥你去哪？” 　　林易头也不回：“离开几分钟，很快回来。” 　　祝衍看看面前等了近十分钟才碰上的落单鳄鱼，没办法，只能继续打怪。 　　“队伍要解散吗？”他问。 　　“不用。” 　　“哦。” 　　看来问题不大。 　　祝衍就不再管他，专心对付面前的鳄鱼怪。 　　他皮脆，灵敏度也不高，只能远离鳄鱼怪，带着它绕行，时不时回头放几个攻击。 　　经过这么久的训练，他的技能已经很熟练了，起码不会放空也不会放错。 　　但卡秒是不可能卡秒的，能按顺序把技能放到怪物身上、把怪打死，对他来说已经很足够了。 　　一只57级的厚皮鳄鱼怪，他磨了将近12分钟才打完。 　　他收好鳄鱼尸体，在队聊喊林易：“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林易的声音温和：“宝宝先吃点东西好吗？你的精力值已经掉到60以下了。” 　　祝衍：“啊，你不回来陪我吃吗？” 　　对面沉默几秒，语带抱歉：“对不起啊宝宝，我这里预计还需要41分钟游戏时，赶不及陪你吃东西了。” 　　祝衍倒不难过，他就是好奇：“是突然有工作过来吗？” 　　“差不多。”接着林易再次道歉。 　　祝衍：“没关系啊，我只是顺嘴问问——那你先忙，我吃点东西继续刷鳄鱼，你忙完回来找我就行了。” 　　“好。” 　　祝衍就没再打扰他，坐在草地上吃吃喝喝，顺便扒拉一下自己的任务。 　　之前听林易说各地图还有隐藏的民俗文化，但他做了一大堆砚台也没见有任何提示，问林易，林易却让他卖给NPC。 　　一块砚台，雕工费1金，卖给NPC，1金1银。 　　一块足足赚1银。 　　祝衍一夜暴富的希望顿时被扑灭。 　　但也能赚个99银，不亏。 　　于是，信任林易的祝衍就把所有砚台都甩给了NPC，猛赚99银。 　　——花掉的99金也回来了，只是从林易包裹里转移到他背包里。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也算是赚了99金……吧。 　　祝衍忍不住偷笑。 　　笑完想起林易无处不在，立马收起笑容，左右看了看，又去看队频。 　　“宝宝？怎么了？” 　　祝衍：他就知道。 　　“没事，我还在吃东西……你忙你的。” 　　“噢。” 　　林易又没声了。 　　祝衍也没管他，继续琢磨这个民俗文化线。 　　林易让他把砚台卖给NPC，是不是表示，这个民俗文化需要有一定的销售量或者流通量，才足够成为一个村镇的特色文化？ 　　如果是这个方向，那就只能等了。 　　还有当铺那块不肯卖给他们的砚台。 　　祝衍琢磨半天，发现还是毫无进展，也想跟着网友们一起骂这个破游戏了。 　　怪不得一年多了玩家才开始入职，一个民俗文化线索任务，连他这种提前预知的情况下都挖不出来……游戏商是真的想让人玩游戏吗？ 　　祝衍都开始怀疑了。 　　想不明白，干脆不想。 　　精力值再次爬上90，祝衍拍拍屁股爬起来，继续去勾搭落单的鳄鱼怪。 　　正打着呢，林易回来了。 　　“宝宝，我回来了。” 　　祝衍抽空看他一眼，高兴道：“你忙完啦？等我打完这只鳄鱼~” 　　“好。” 　　祝衍又磨死一只鳄鱼，收起尸体，欢快小跑过去。 　　还没开口，林易就说话了：“你该下线休息了。” 　　网瘾青年脚步一转，再次走回水岸边：“我下午睡了好久，我再刷几只。” 　　林易疑惑：“宝宝明天不上班吗？” 　　祝衍：“。” 　　“可恶，究竟是谁喜欢工作？！” 　　林易：“你。” 　　祝衍：“……” 　　林易：“要不我们辞职吧？” 　　祝衍：“下线，休息了。” 　　咔嚓下线，从游戏仓里爬出去。 　　林易就站在旁边，他一出来，立马拿浴袍包住他。 　　同时继续刚才的话题：“你既然不喜欢上班，为什么不辞职？” 　　祝衍扶着他的手爬下来，道：“哥哥，人类是个复杂的多面体，大部分情况下，不一定是单纯的喜欢或者厌恶。” 　　“我喜欢工作，但对比娱乐项目，比如游戏，那工作肯定算恶心。” 　　“可是要是选择工作还是不工作，我还是会选工作。” 　　林易不明白：“你喜欢娱乐项目，不工作的话你时间自由，可以随心选择娱乐，为什么要选工作呢？” 　　祝衍想了下，道：“因为人是有惰性的，如果不工作，我可能过一段时间就会作息混乱、情绪下降、健康下滑——” 　　“不存在这些问题。”林易认真道，“我会照顾好你。” 　　祝衍：“……那我还有社交的需求和自我实现的需求，这是你没办法给我的，我出去工作的话，就有可能收获这两者。” 　　林易：“……噢。” 　　过了几秒还是不死心，又问，“为什么会有社交需求？你聊什么话题我都可以，我还能给你教学，不需要再跟其他人社交了。” 　　祝衍：“……不行。” 　　转身回房间。 　　林易追着他：“为什么？” 　　祝衍没好气：“当然是要保持新鲜感啊，天天跟你待在一起，要是早早就腻味了怎么办？不然你以为市面上的离婚率是怎么来的？” 　　林易：“……” 　　祝衍走进房间，半天没听到回答，转身看他站在房门外盯着自己。 　　他顿时无语，倒回去牵男人的手，带他进房。 　　“哥哥，我跟你在一起天天都乐成傻子，很容易变成真傻的。”祝衍煞有介事地解释，“我需要去接触一下别人，感受一下别的情绪，愤怒、厌恶、悲伤、难过……什么都好，可以刺激大脑。” 　　林易：“……并没有类似的研究报告证明人类需要情绪刺激。” 　　祝衍：“不需要实验证明，人之所以称为人，是因为人有七情六欲，这种常识哪里还需要实验。” 　　林易若有所思。 　　祝衍刚要爬上床呢，就看到他这幅模样，一激灵，赶紧拽他：“我只是打个比方，我只需要出去社交体验到一点点就够了，你别给我搞事——全息模拟什么的也不要。” 　　林易：“……噢。” 　　祝衍死鱼眼：“你是不是真这么打算？” 　　林易立马：“没有。” 　　“……睡觉！” 　　“好。” 　　…… 　　一夜好眠。 　　祝衍再次恢复上班。 　　变得凝实的皮肤还受到大家的关注和好奇，一个个过来摸手摸脸。 　　“我以为祝老师就长那样呢，原来是刚做了基因手术啊。” 　　“几天前还是个瓷娃娃的感觉，现在比较接地气。” 　　“之前看着就脆弱，说话声都不敢大一点呢。” 　　祝衍尴尬，偷偷看了眼天花板上的摄像头，暗自祈祷林易不会生气。 　　好在大家只是好奇，简单聊几句、再问几句他的身体情况，就散了。 　　祝衍松口气，回到座位开始忙碌。 　　《褚氏遗书》不长，但他忙道现在还没翻完。一是后边墨迹黏连脱色厉害，二是要找释义的出处。 　　尤其是找出处。 　　他不知道现今还有多少医书遗留，他知道某些词句的释义，但他必须保证这些释义能找到出处。 　　比如“尼父删经，三坟犹废，扁鹊卢出”，短短三句，就包含了几个典故，他必须确认现存典故是有这些人物，而不是遗失在历史长河里。 　　得益于他的AI男友，这项本来非常难以执行的工作，被林易简化了。 　　他只要提出一个词或者句，林易能从浩瀚的网络世界给他找到有相同词汇的典籍，并告诉他这些典籍现存在哪里。 　　祝衍本来打算剔除自己无法解除的典籍，却被林易否了。 　　林易原话是：“有我在，你随便用。” 　　祝衍悟了，虽然学校的人不知道，但联盟的领导们知道啊。 　　然后他就开始尽情使用了。 　　电子档里敲打录入一份，将出处、原句、释义全部列上去。 　　手写档再写一份。 　　加上核对、填充黏连缺失的墨字，偶尔帮其他人做答疑查找，工作进度就会慢一点。 　　反正没人催他，他就慢慢做了。 　　忙起来时间就过得飞快。 　　听到周老师喊他一起去食堂，祝衍慢半拍抬起头：“啊？” 　　周老师重复：“你现在不是可以吃东西了吗？要不要一起去食堂？” 　　祝衍看其他座位的老师也探头看他，仿佛等着他一起去吃饭，连忙解释：“还有很多忌口，暂时还不敢在外边吃呢，抱歉啊。” 　　众人失望，但也不勉强，跟他招呼一声，结伴离开了。 　　祝衍收拾好东西，凑到还没离开的曲承源那儿，低声且不好意思地跟他请一个小时假。 　　曲承源诧异：“是不是不舒服？” 　　祝衍连忙：“没有，就是有点家事要处理。” 　　曲承源点头：“没事，你去忙，我们这里并没有那么严谨。” 　　“也是得跟你说一声，毕竟耽误了工作。” 　　曲承源笑了：“你这孩子……行了行了，快去吧。” 　　“好，谢谢曲老师。” 　　祝衍飞快出去，跟陆延俩人汇合，乘坐私家车返回飞行器。 　　哼，他今天就要看看，究竟是谁欺负他家林易，导致林易这么紧张兮兮的！！ 第84章 　　祝衍回到停机坪出入口，林易一如往常，等在入口处，手里还抱着一件长款外套。 　　祝衍之前发烧了一回，出院的时候医生叮嘱注意保暖，林易听进去了。 　　停机坪极大，从入口到他们停机的位置还要走百米上下。林易每天就拿一件长款外套包裹住祝衍，把他送到车上或者从入口接他回飞行器。 　　祝衍撒泼打滚、连踹带打的抗议，林易都坚决不听。 　　祝衍要是挣扎他就直接把祝衍裹起来抱出门。 　　祝衍为了不丢人，只能从了。 　　为此，祝衍还嚷嚷说要录像、要存证，要给联盟老头子们看看所谓的AI算法、AI没有性格，究竟有多不靠谱。 　　他还揪林易脸颊，试图要把原来的呆林易换回来。 　　林易什么心情不知道，后边的保镖倒是笑得不行。 　　总之，最后这裹衣服的流程就变成了常规，估计到天气暖和之前都不会有变化了。 　　祝衍一下车，林易手里展开的大衣就包了过来。 　　祝衍没脸看别处，拽住大衣，闷头快速往前走。 　　林易亦步亦趋，还提醒他：“慢点。” 　　祝衍顿了下，稍微慢下几分——因为不慢点，林易就会搂住他，硬把他的速度控下来。 　　祝衍嘀咕：“我觉得你的计算方向出错了。” 　　林易看着他：“哪里错了？” 　　祝衍瞪他：“你原来说你会按照我的喜好形成性格、按照我喜欢的方式跟我相处的，你最近老是强迫我，我不喜欢！” 　　林易一本正经地道：“根据计算，你的安危和健康比重高于取悦你的比重，不能只依靠你的喜好呈现性格。” 　　祝衍：“。” 　　踏进飞行器，转身，看机械门在林易背后合拢，室外光影被逐渐转灰的屏蔽膜覆盖。 　　他扔开大衣，扑抱过去。 　　林易顺势勾住他的腰，茫然看他。 　　祝衍抓着他胳膊垫脚，啾啾两下。 　　“对不起哥哥，我知道你是关心我，我不是真的嫌弃你，我只是觉得问题不大，嫌丢人而已。” 　　林易：“……” 　　低头。 　　水渍声在不大的空间里回荡。 　　呼吸声逐渐米且重。 　　擦枪走火前，祝衍艰难推林易：“可唔了。” 　　林易停顿两秒，退出来，看到他脸上泛起的红潮，忍不住再次低头，在他脸上不停亲、舌忝—— 　　祝衍一巴掌把他拍开：“可以了！一会你要停不下来了。” 　　林易：“……我可以。宝宝我的行为都是计算的结果。” 　　祝衍无语，敷衍：“对对对，计算的结果就是一天亲二十几回，回回刹不住车。” 　　林易不解：“我们是合法伴侣，如果不给出合适的表现频率，会让伴侣不安的。而且，我没有开车，就算开车我也可以同步兼顾。” 　　顿了顿，他道，“做丨爱的时候不行，数据量容易过载。” 　　祝衍：“……” 　　算了。 　　转向车载储物柜，熟门熟路地摸出一支营养剂，拧开开喝。 　　林易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然后盯着他喝东西。 　　祝衍吸溜吸溜。 　　林易目不转睛。 　　祝衍习以为常，快速吸完，把软管扔进垃圾桶，走向沙发。 　　“哥哥，我今天请了一个小时假期。” 　　“我知道。”林易的视线还在他脸颊和嘴唇来回打转，“我看到了。” 　　祝衍拉他坐好，脑袋躺到他大腿上：“但我要按时起来，你得喊我。” 　　“好。”林易摸了摸他脸颊，轻声，“宝宝午安。” 　　祝衍弯起眼睛：“哥哥午安。” 　　闭上眼睛。 　　林易摸他脸的手立马挪开，还拉起他搭在胸口的手，十指轻扣，安静坐着。 　　闭着眼睛的祝衍勾唇，放任自己安心陷入沉睡。 　　直到被林易摸脸亲嘴吵醒。 　　祝衍眼睛都没睁开，就被人拖抱起来狠亲，彻底醒了。 　　黏糊了好一会，林易才松开他，然后给他准备药。 　　祝衍打了个哈欠，接过他递来的药，一粒一粒往下吞。 　　林易盯着他吞药，问：“宝宝请假一个小时是要去哪里吗？” 　　祝衍停下，答：“哪里都不去。” 　　继续吃药。 　　林易黑眸骤亮：“宝宝是要留一个小时陪我吗？” 　　祝衍终于吞完药，一口气把剩下的水喝完，放下杯子，笑道：“也算是吧。” 　　林易语气少见的雀跃，盯着他水润的嘴唇，探身过来：“那我们接吻——” 　　被捂住嘴。 　　祝衍：“刚刚才亲过，你也不腻。待会你出去外边站着，我在飞行器看你。” 　　林易：“？” 　　祝衍：“你这具仿生身体应该有摄录功能的吧？待会开起来，同步到我手环里，可以做到吧？” 　　林易不解：“为什么？” 　　祝衍假笑：“你24小时盯着我又是为什么呢？” 　　林易立马：“你太可爱了。” 　　祝衍：“……那我觉得你也很可爱，想看一个小时不行吗？” 　　林易停顿两秒，道：“宝宝你在撒谎。” 　　祝衍：“我没有，凭什么认为我是撒谎？” 　　林易：“你在游戏里看到可爱的小动物或小NPC，跟看到我的反应不一样。” 　　祝衍：“……” 　　万恶的数据。 　　他理不直气也壮，“你的可爱跟小孩子的可爱又不是同一种可爱，钟爷爷他们都喊你老妖怪了，你好意思跟小孩子比可爱吗？” 　　林易：“……” 　　祝衍：“你就说给不给看、给不给听！！” 　　给。 　　祝衍对比自己的光屏内容和林易面前视角看了又看，确认没问题，把他推了出去。 　　林易虽然不知道他要干什么，还是老老实实地走到停机坪大门，站在平日站定的位置。 　　祝衍看到今天值班的保镖大哥凑过来：“BOSS，小衍呢？” 　　祝衍听到林易的声音：“他请了一个小时假，还在飞行器里休息。” 　　“哦哦。那我们在这里等等。” 　　林易没说话。 　　祝衍忙在光屏敲字：哥哥，让他们回车里休息，到点再喊他们。 　　林易：好。 　　光屏里同时传来声音：“你们先回车里休息吧，出发的时候我会提前通知你们。” 　　“好，谢谢BOSS啦！” 　　祝衍透过光屏看到两位保镖回到停靠在路边的车里，开始跟林易聊天。 　　祝衍：哥哥，你会不会冷？ 　　林易：不会。 　　祝衍：你平时会提前多久在那里等我？ 　　林易：你关文件我就出来。 　　祝衍：……太早了，下回我上车你再出来吧。 　　林易：为什么？宝宝不想快点看到我吗？ 　　祝衍：再快也得等十几分钟，何必呢 　　林易：不一样 　　俩人就“早等还是晚等”的无聊话题你来我往了几十条信息。 　　祝衍的嘴还挂着笑呢，就看到几名年轻人走过来。 　　“你怎么还在这里？” 　　“不会是还在等你那个所谓的对象吧？” 　　“别等了，真的，当舔狗没未来的。” 　　三男两女快步走到林易跟前，神情都带着不赞同。 　　林易金属质的声音平静无波：“跟你们没有关系。” 　　一名穿紫色外套印着夸张字符的年轻小伙道：“怎么跟我们没关系，这里可是离西校门最近的停机坪，我们上课就要经过这里，你站这里影响我们学习上课了。” 　　林易：“以你过往成绩来看，不管我在不在这里，你学不学都没什么差别。” 　　“噗。” 　　“哈哈哈雄哥他在嘲笑你。” 　　“他说的也没错哈哈哈。” 　　“闭嘴。”紫外套小伙怒瞪林易，“我学习不好怎么了？我好歹比你强。” 　　林易不解：“你哪里比我强？” 　　其他几人又是一顿哈哈哈哈。 　　紫外套小伙：“你们还笑，他在嘲讽我，难道你们的成绩不是差不多吗？还有你，明明是你搭讪被拒绝，怎么你还有脸笑？！” 　　黄色外套的漂亮妹子脆生生的：“谁还没个眼瞎的时候？我冲他脸来的，我又不知道他是个吃软饭的。” 　　“确实。” 　　盯着光屏的祝衍皱眉。 　　林易那边对话还在继续。 　　“喂大哥，你还是赶紧找个正经工作吧，天天这样不是办法啊。” 　　“就是，虽然你长得不错，但你这样真的很容易被抛弃的。” 　　“真的，正经人也不会找你过日子，玩腻了肯定要把你甩了，还是别干了。” 　　“好好找个工作不好吗？为什么要当舔狗？” 　　林易语气终于透出不满：“第一，我对象不会玩腻我，我们不会分开。” 　　“第二，我对象没有不喜欢我，他很爱我。所以我不是舔狗。” 　　“第三，我对象天下第一好，我讨好他、对他好，有什么问题？” 　　“你们不要试图破坏我们的感情，这种行为不道德。” 　　几人扶额的扶额、捂脸的捂脸、叹息的叹息。 　　“没救了。” 　　“你空长了一张脸没长脑子啊。” 　　“老天真是公平啊。” 　　“算了劝不动，我们走吧。” 　　几人联袂走了。 　　林易继续站在那儿。 　　还不忘给祝衍发信息：宝宝，你怎么没回答我？ 　　祝衍：…… 　　刚才聊什么来着？ 　　……哦，不重要。 　　他迟疑了下，准备敲字—— 　　“看，那傻子又站在那里了。” 　　光屏另一头再次传来声音。 　　画面上，俩小姑娘指指点点地越过林易。 　　“说是有对象，天天站在这里等对象，啧，校园网上都嘲出热帖了，压根没人看过他对象。” 　　“也不知道是哪个富哥、富婆的舔狗，真是可怜。” 　　祝衍：“……” 　　还特么有嘲讽贴？！ 第85章 　　林易：宝宝？ 　　林易：宝宝你的数据为什么突然大幅波动？是不是不舒服？ 　　林易：宝宝我可以回来看看你吗？ 　　祝衍：没事。 　　祝衍：别回来，我过去。 　　林易：不行，这边温度比飞行器里低了14.3度，你出来会着凉的。 　　祝衍：……那你回来吧。 　　林易：好~ 　　三分钟后，林易踏入飞行器。 　　祝衍盘腿坐在沙发上，皱眉苦思。 　　林易进门就贴过来，手自动自发摸上来，一手掐握他脖子，一手摸他的胸—— 　　祝衍：“……你干嘛？” 　　林易：“脉搏心跳都平缓了。”放下手，环上他的腰把他往身上带，语带担忧，“宝宝刚才怎么了？” 　　祝衍：“噢，你在测这个啊。我没事，我就是气着了。” 　　林易：“为什么生气？” 　　停顿两秒，问，“是因为那些人预言我们会分手吗？” 　　祝衍：“……原来你知道啊，那你为什么不处理、不辟谣？” 　　还信了他们的话，紧张又焦虑。 　　林易不解：“宝宝，他们只是不相关的人。” 　　“而且协议有规定，我不可以使用非正常手段在公开场合、公开社媒发表带主观性的言论。” 　　什么协议，祝衍当然知道。 　　“……这算什么主观性，人家都骂到你头上了，你也不能处理吗？” 　　林易停顿两秒，道：“好，下次他们——” 　　“还有下次？！”祝衍拍沙发，“既然你没权限，那你别动，我来——论坛那个帖子呢，找出来给我。” 　　林易迟疑。 　　祝衍瞪他。 　　然后祝衍就收到了链接。 　　他轻哼了声，转头打开链接查看—— 　　【避雷】天天蹲西门停机坪门口的帅哥是个软饭男舔狗，兄弟姐妹们注意避雷！ 　　如题。 　　那哥们看着帅，却是个软饭舔狗，没工作没生活，天天蹲停机坪门口给所谓“对象”守飞行器。 　　光是楼主就有17天看到他，还是17个工作日，绝了。 　　提醒各位兄弟姐妹，注意避雷，别傻傻上门加好友、送吃喝送衣服围巾了。 　　1L：据说他对象中午要过去午休，早晚还要他接送[摊手]，舔狗得没边。 　　2L：这么多天没人见过他对象吗？ 　　3L：盲猜他那个所谓的“对象”是特地避开人群，怕曝光。 　　4L：可恶，我搭讪过，看他穿得单薄，第二天还送了条围巾过去，幸好被拒绝了。我还以为是优质好男人，没想到是软饭男压根不敢收。 　　5L：我也搭讪过，那家伙叫林易，说是跟他对象很恩爱的，大家是不是不应该这样臆测别人的关系？ 　　6L：5L的，正常人也不会17个工作日不上班不上学，就守在停机坪门口吧？ 　　7L：要是真相爱，就不会舍得这种天气让对象站大路边，连外套都不穿，中午最高温的时候外边才6度啊。 　　8L：其实我看过他对象，这个林易真的舔狗没错了，那小心翼翼的样子，非常奴化。 　　…… 　　一目十行看下来，连祝衍都心虚了。 　　要不是林易是AI智脑、身体是仿生体，林易这种情况，搁在任何关系里，都透着一种被虐待的感觉。 　　关键是他肯定还口口声声说“恩爱”、“不分手”，听起来确实很舔狗。 　　祝衍自我反省了两秒钟。 　　然后问：“这么多人，就没人拍到我吗？” 　　林易：“有，有42人拍了你。” 　　祝衍不可思议：“……然后呢？没有一个人发出来给你辟谣？” 　　虽然以林易这个状态，他俩的照片估计辟谣不了什么。 　　林易不明白：“为什么要给他们发？我直接把他们拍的照片删掉了——哦没有删，我收藏了。” 　　还朝他邀功，“宝宝要看吗？好几张拍的很不错，把我俩拍得很恩爱。” 　　祝衍：“……给我。” 　　手环震动，相片秒到位。 　　他打开来，挨张查看。 　　有林易拿外套包抱住刚下车的他，也有林易压住他肩膀外套小心走路的，甚至还有林易半蹲下来给还没下车的他整理裤脚的照片。 　　祝衍：“……我怎么不记得你给我整理过裤子？” 　　林易：“没有，你在办公室的时候摸了几回右脚，我检查你小腿的血压脉搏。” 　　祝衍：“……” 　　他根本不记得有这回事。 　　林易：“这张照片是不是很好看？你扶着我肩膀探头，看起来像要亲我，眼睛圆圆的，太可爱了！我复制了一万份放在网络各处，保证永远不会丢失。” 　　祝衍：“……” 　　不至于。 　　继续看照片。 　　不管怎么看，林易在这些照片里都……很舔狗，确实不适合发出去。 　　但林易删除，肯定不是因为这玩意无法辟谣。 　　祝衍思来想去，朝林易道：“明天你不要送我了。” 　　林易脸色瞬间变了。 　　祝衍忙握住他的手：“不是嫌弃你，我知道你不会冷不会累，还无时无刻不在工作，但别人不知道，我看到他们这样骂你，我心疼。” 　　林易神色稍缓，然后道：“不行，我要陪你上班。” 　　祝衍：“……” 　　…… 　　折腾了半个多小时，祝衍还是没法把林易劝走，甚至还把林易劝出焦虑状态，一副要把他锁在飞行器里的模样。 　　祝衍没办法，匆忙间跟他提了个办法。 　　林易同意了。 　　然后祝衍踩着点返回办公室。 　　朝一众同事打过招呼，慢吞吞蹭到曲承源边上，小声请他到远离坐席区的资料区说话，然后低声把事由解释了一遍。 　　曲承源：“……他真的就在停机坪等了这么多天？” 　　祝衍尴尬：“是的。” 　　曲承源：“……他的工作？” 　　祝衍：“我之前说的在安全局工作的家属就是他，他不需要回去打卡上班的，他只需要有手环就能工作，甚至不需要连我们的网。” 　　曲承源顿时回忆起那一堆重磅大佬签字的函件。 　　他咽了口口水：“……第一件事应该没问题，第二个，我得问问院长他们。” 　　祝衍双手合十：“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 　　曲承源摆手，让他回去工作，然后开始联系几位院长。 　　祝衍边工作边偷看他，压根静不下心来。 　　片刻后，曲承源过来跟他说，需要等回复。 　　祝衍连忙再次道谢并表示不着急。 　　接下来只能等，他开始沉下心工作。 　　然后一直忙到下班。 　　正收拾东西，曲承源走过来：“祝老师，搞定了。” 　　祝衍惊喜：“两个都搞定了吗？” 　　“是，已经挂了公告，同时在把第二件事也挂上去了，以后你们可以直接在办公楼前降落。” 　　…… 　　联盟文化科技大学的校园网上突然弹出一个置顶公告。 　　【关于我校文物修复师祝衍老师伴侣被造谣污蔑一事的澄清公告】 　　我校文物修复师祝衍老师因患有辐射病，目前正在接受皮肤基因治疗，身体状态欠佳，祝衍老师的伴侣林易先生关爱担忧之余，全天陪护守候，多次在停机坪入口被本校学生遇见，并造成误会，特此澄清。 　　林易先生是联盟某部门职工，擅长网络技术，不管身在何处都能开展工作，跟随祝衍老师到校并在路边等候，是处于对病弱伴侣的照顾和关爱，俩人也是合法登记的伴侣，并非谣言中的特殊关系，请各位同学不信谣、不传谣、不造谣，共同守护网络清朗环境。 　　祝衍老师本意低调，但鉴于俩人关系和情况已经曝光，甚至引起部分同学的无端猜测，学校领事层经讨论，特批准祝衍老师的家用飞行器校内行驶，保证祝衍老师的出行安全。 　　…… 　　底下还有正副校长、校领事的签名，学校公章。 　　不知情的学生都蒙了，公告底下不能留评，导致论坛一瞬间冒出好几个帖子询问情况。 　　然后关于林易的那个排雷贴就被顶了上来。 　　1288L：哇，陪了17天，还是合法伴侣，楼上的人要酸死了吧？ 　　1289L：为什么没有林易的照片？这么多人搭讪，必定帅哥！[色色.jpg] 　　1290L：我觉得那位祝衍老师才是真帅哥吧，瞧把这位某部门技术大佬迷成什么样了[口水.jpg] 　　1291L：楼主呢？楼上骂软饭舔狗的呢？怎么不出来道歉？ 　　1292L：报！我是楼29L的舍友，她被封号了，3年。 　　1293L：7L同学出来澄清：她不是不想道歉，他也被封了2年。 　　…… 　　1341L：怎么封的年限不一样？ 　　1342L：……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按照年级封的，直接封到毕业的意思。 　　底下刷出几十楼的省略号。 　　…… 　　飞行器里。 　　祝衍满意关掉帖子，转向专注盯着自己的林易：“这下可以了吧？” 　　林易凑过来，亲了亲他脸颊：“宝宝真棒。” 　　祝衍对他的亲吻早就淡定自若，继续道：“那陆哥他们是不是不用跟着我了？” 　　林易：“应该不行，你身边环境单纯，他们没什么用武之地，他们现在最主要的目的，应该是盯着我。” 　　祝衍：“……那不是更不用跟着我吗？” 　　林易：“宝宝，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祝衍：“。” 　　正想说话，手环突然震动。 　　是陌生号码。 　　祝衍正奇怪，林易语带嫌弃，道：“是钟临峰。” 　　祝衍：“！” 　　他有点紧张，“是因为今天的公告吗？” 　　林易：“不止，还有我正在制作的东西，他们查到我租了几个厂。” 　　租了……几个厂？！ 　　祝衍震怒：“你乱花钱？！” 　　“没有。”林易看了眼他的手环，“宝宝要不要先接视讯？” 　　“噢对！”祝衍恍然，怒道，“回头收拾你！” 　　转过身去，收敛神情，接起震动不停的视讯。 　　光屏瞬间弹起，露出钟临峰的橘皮脸和染霜头发。 　　但向来慈和的他，此刻神情却透着严肃。 　　他道：“小衍，我们需要你过来一趟安全局。” 　　祝衍：“……哈？” 第86章 　　林易凑到祝衍身边，面无表情：“现在是下班时候，我家祝衍身体疲惫，需要休息，不去。” 　　“还有，我家祝衍并不是你的下属员工，有什么事请发邮件或者提前预约，不接受临时邀约。” 　　祝衍：“……” 　　钟临峰：“……” 　　祝衍看对面眉毛都快能夹死苍蝇了，干笑了声：“不好意思，钟爷爷，林易只是关心——” 　　“你说得对。”钟临峰捏了捏眉心，“是我们着急了。” 　　他再次看祝衍，“后天是周末，小衍方便过来一趟吗？” 　　林易看祝衍。 　　祝衍却问：“过去大概需要呆多久呢？” 　　钟临峰忙道：“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不会耽误你很久。” 　　林易皱眉：“不行——” 　　祝衍打断他：“哥哥，这里过去安全局要多久？” 　　林易停顿，不吭声。 　　祝衍轻推他：“哥哥。” 　　林易不情不愿地：“高限速线21分钟，低限速线46分钟。” 　　祝衍放心了，朝钟临峰道：“钟爷爷，我哥没有别的意思，我上了一天班确实有点扛不住，但你们那边估计也着急。这样，我们开慢一点，路上我睡一会，45分钟后到，您看可以吗？” 　　钟临峰看向林易：“我们肯定没问题……” 　　祝衍：“那就没问题。” 　　林易面沉如水，但不吭声。 　　钟临峰眼底闪过诧异，道：“那待会见。” 　　“待会见。” 　　挂了视讯，祝衍转身，一把揪住林易衣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林易：“？” 　　祝衍：“你租厂干什么？你别告诉我你现在打算进入实体制造业！” 　　林易：“没有，各租了几天。” 　　祝衍：“……几天？！” 　　林易：“七家1天，3家2天，三家3天。” 　　祝衍气愤挥拳：“我不是问你几天！我是——你租这几天能干嘛？” 　　林易老实：“制作神经传感器和曲面感应镜。” 　　祝衍：“……” 　　林易之前莫名焦虑，不让他去外边吃饭，不让他离开视线，他就随口说了个建议……所以，林易是去执行了？？ 　　他咽了口口水，“租几天就能做好？” 　　林易点头：“够了，我可以同步操作，所有工厂都是24小时不停的，周末就能拿到东西了。” 　　祝衍：“……一共花了多少钱？” 　　林易报了个数字。 　　祝衍捂胸口：“你早说要花这么多钱！其实我也不是很想出去吃饭的……” 　　林易：“。” 　　祝衍心痛了几秒才想起正事，赶紧去看飞行器外边——已经在路上了。 　　他轻呼了口气，把男人按住，再次躺下：“不管了，天大的事也得让我先睡一觉。” 　　他身体不好，林易比他还紧张，连他摸了几下小腿都担心他身体有事。 　　他不能任性。 　　林易握住他的手，道：“好。” 　　祝衍就闭眼休息了。 　　飞行器里很安静，空中行驶也不会有颠簸感，温度适宜，还有林易在身边，祝衍睡得很熟。 　　醒来，天已经黑了。 　　祝衍被林易裹上厚厚的长款外套，打着哈欠走进一片围起来的铁闸门前。 　　跟上回江启航他们一起去的，似乎不是同一个地方。 　　一辆刷了联盟四色旗的小车停在大门口，两名穿着军装的人朝他们行了个礼，请他们上车。 　　来都来了，祝衍也不会叽歪，拉着林易上车。 　　保镖们还留在飞行器里，他俩则坐专车穿过一条长长的绿色大道，来到一栋高大的、挂着地球图标的大楼前。 　　祝衍现在知道，联盟的四色旗，代表着地球的白云、海洋、森林和棕色的土地，是联盟人民为表示对故星的怀念和继承，特地设计的。 　　但安全局大楼是直接在楼体上做了一个巨大的地球图。 　　祝衍下了车，仰头注视那巨大的地球图片，仿佛能透过熟悉的亚欧大陆板块，看到自己的家乡。 　　林易揉了揉他脑袋。 　　祝衍回神，看到江启航、赵维渊两位熟人。 　　他忙上前打招呼。 　　江启航看了眼林易，小声：“听说你过来拿东西，我们特意留下来的。” 　　祝衍诧异：“拿东西？” 　　“嗯。”江启航再看林易一眼，含糊道，“东西是我们组制作的，有什么使用上的问题，可以联系我。” 　　赵维渊跟着补充：“上面有特有的信号装置，需要你手动启动，而且信号只是一次性信号，发出来后我们会主动联系你。” 　　祝衍：“？？” 　　想再问，江启航却拉着赵维渊退开几步。 　　“上去吧，部长在等你们了。” 　　祝衍忙谢过他们，跟着警卫乘坐电梯上楼。 　　钟临峰以及两名有点眼熟的老头儿在会客室里闲聊。 　　祝衍、林易一进门，坐在沙发上的钟临峰闻声转头，朝他们招手，道：“过来喝茶，老高带了新茶过来，你们刚好尝尝——林易就算了。” 　　他左边的老头笑呵呵的：“放心，我问过了，你现在是能喝茶的。” 　　右手边的老头则道：“让人送了几支营养剂过来了，你喝一点，这个点别饿着了。” 　　祝衍暗松口气，看来虽然紧急，起码不是什么坏事。 　　他忙扬起笑容快步过去，打招呼：“钟部长好、两位部长好。” 　　钟临峰诧异：“不是让你喊我钟爷爷吗？” 　　其他俩人也： 　　“喊我高爷爷就行。” 　　“我姓关，喊我关爷爷。” 　　祝衍迟疑：“以后吧，现在不是要谈公事——” 　　“不是公事。”钟临峰摆手，“坐。” 　　桌子是圆形的小圆桌，几张舒适的单人沙发围着桌子摆放，有点类似咖啡座，桌上摆着茶壶茶杯，还有一盒没开封的混合口味营养剂。 　　祝衍跟林易坐了剩下两个位置。 　　钟临峰先给俩人倒茶，给林易倒的时候也一点都不含糊。 　　祝衍明白，这些领导非常清楚林易仿生体的构造。 　　他道了谢，端起喝了口。 　　苦、涩，还带点草腥味。 　　他不动声色放下杯。 　　林易压根没喝，坐下就去拆营养剂包装，然后问祝衍：“这一盒是水果口味，你要哪一种？” 　　祝衍这段时间喝了很多品牌的营养剂，林易手里这一盒是他最近比较喜欢的口味。所以他很熟悉，随口就道：“桃心莓的吧。” 　　林易就取了其中一支，拧开，递给他。 　　祝衍：“谢谢。” 　　接过来开始吸溜——他是真的饿了。 　　吸了两口，才发现其他三位大佬都看着。 　　他顿了下，若无其事取下来，道，“不好意思，让你们见笑了。” 　　钟临峰抬手：“你喝，喝着听我们说话。” 　　老高更是直接转入正题：“喊你过来，主要是我们有点担心。” 　　祝衍：“？” 　　老高：“你在中央星也没几个熟人，我们几个老家伙商量了下，让你不定期往我们几个老家伙家里跑跑，就当亲朋好友走动，年节也得一起吃顿饭的那种。” 　　祝衍：“……啊？” 　　老高：“老钟上回是不是去找你麻烦了？” 　　钟临峰“呸”了声：“我那叫什么找麻烦，我是去给他讲清楚利害关系，让他考虑清楚。” 　　老高：“行了，我还不知道你安全局那一套做事方式，我不跟你掰扯。” 　　祝衍眨眼。 　　旁边的老关无奈接上话题：“我们几个老家伙还算有点能耐，喊人跑跑腿啥的，也方便。正好就凑一起给你搭个关系网，以后你是从商或者从政，或者继续留在学校，怎么着都行。但学校假期多，你不能一直待在家里，你得出门，得时不时到我们几个面前刷刷脸。” 　　祝衍更茫然了：“……陆大哥他们不是都在我们家待着吗？” 　　钟临峰笑呵呵：“他们是他们，他们又进不去你家别墅，就是图个预防万一。” 　　老高无语：“你这职业习惯能不能改改，在这说一半藏一半的干嘛呢？” 　　钟临峰哑口。 　　老高转回祝衍：“我们不是要监视你，陆延他们摆在你们跟前虽然不太单纯，但不是为了限制你。让你出来，也是怕你出事。” 　　指了指平静的林易，“他前两天突然租了几间涉及神经系统、监控系统上下游产品的厂房，加上他平时锁定你的信息，我们担心你被他……唔，关起来了。” 　　老关补了句：“我家孙子说，有些人喜欢玩那些乱七八糟的，什么囚丨禁、捆丨绑的，咱得确定林易没学会这些乱七八糟的。” 　　祝衍：“……” 　　林易黑眸闪了下。 　　老高继续：“他毕竟是第一次做人，你连个家人朋友都没有——咳咳，我是说你刚来中央星，没认识几个人，要是他做出什么违反人性的事，你要是没了残了，都没人知道。” 　　“所以我们想让你不定期找我们几个老家伙说说话、吃吃饭什么的，怎样都行，总之你得让我们看看情况，我们再想维系这个智脑AI的稳定，也不想拿你一小孩的命去换。” 　　祝衍：“……” 　　他有点不知所措，“没有的，林易做的那些神经传感设备我知道的，还是我提议的，只是我不知道他竟然租了厂房自己干。” 　　钟临峰三人：“……” 　　老高不可思议：“你提议的？” 　　祝衍：“对，之前我们遇到了一点事情，林易有点紧张，所以我就让他搞点设备回来。” 　　他强调，“不是他要监视我，是我主动提出的。” 　　林易环视一圈，神情略显得意。 　　祝衍挠了挠腮：“而且，钟爷爷不是说，林易的稳定会影响联盟很多设施、影响很多人的安危嘛，我觉得这种小事，我能自己解决就自己解决，不给大家添麻烦。” 　　三名老头面面相觑。 　　老高：“唉，你这孩子……” 　　老关：“怪招人疼的。” 　　钟临峰却皱眉想了片刻，慢慢道：“其实，我这边还收到游戏公司那边发来的投诉。” 　　“有人投诉林易，说他对几名玩家进行了长时间、无间断的追杀，对几名玩家造成了巨大的心理阴影。” 　　祝衍愣住。 　　老高俩人同时皱眉。 　　林易则收敛神情，冷冷扫向钟临峰。 　　钟临峰宛若未觉，朝祝衍继续：“所以，我猜测林易可能滋生了潜在的危险性人格。” 　　“加上那些正在制作中的监控设备，现在的你，就如同赤手空拳跟高智商、高武力的潜在犯罪分子住在一起，很危险。” 　　祝衍抿了抿唇。 　　钟临峰：“所以我们今天除了要看看你，还要给你一个新的网络屏蔽器，技术部门研发升级的新产品，还没有接入过互联网终端，林易无法破解，如果你遇到危险，可以打开挡一挡，挡到陆延或者我们的人过去。” 　　林易瞬间沉了脸。 　　祝衍忍了几秒，还是没忍住：“钟爷爷，我不认同你的想法，我也不需要那个网络屏蔽器。” 　　“林易被人污蔑造谣、被人诅咒会跟我分手，都能记着跟联盟政府的合约，没有利用自己的能力去辟谣去报复，我不认为他产生的危险性人格。” 第87章 　　“至于游戏里的追杀……”祝衍不知道什么情况，迟疑看向林易。 　　林易按了按他肩膀，看向钟临峰：“你拐着弯找我们过来，保护和约见我家祝衍只是借口吧？” 　　“你只是想知道我在游戏里的追杀是源于什么动机，对吗？” 　　祝衍看他淡定的模样，微微放松些。 　　林易做事向来计算好结果，他应该有把握……他要相信林易。 　　钟临峰严肃脸：“所以，你为什么要虐杀玩家？” 　　林易：“我在《远古世界》里是以玩家的身份活动，作为一名具有联盟公民身份证件的合法玩家，我的行为没有触犯任何法律法规和协议，也没有影响我的工作。请问你是以什么理由来问讯？又是以什么理由质问我的伴侣？” 　　他淡定道，“假如不能给我合理的问讯理由，我将按照联盟公民法案第297条第14则对你提起诉讼。” 　　钟临峰：“……” 　　老高、老关：“……” 　　祝衍眨眼。 　　林易：“我记得27年前你们跟我打官司还输了，这几年你们培养出好的律师了吗？” 　　钟临峰：“……” 　　老高、老关：“……” 　　林易：“还有什么问题吗？” 　　钟临峰：“……” 　　老高、老关：“……” 　　林易点头：“那我们先告辞——” 　　祝衍扯了扯他袖子。 　　他闭嘴了。 　　祝衍轻咳一声：“哥哥你为什么杀那几个玩家啊？是随意挑选的还是那几个人做了什么？” 　　既然这几位大佬不放心，就告诉他们好了……反正他相信林易。 　　林易却道：“私怨，不影响工作，也没有后续了——当然，如果他们还来，我依旧会继续使用正常玩家的手段进行反击。” 　　祝衍更好奇了，想问是什么私怨，但憋住了。 　　钟临峰却憋不住：“究竟是什么私怨？” 　　林易：“这是质问还是闲聊？” 　　钟临峰：“闲聊，闲聊。” 　　林易：“还给我家祝衍推销网络屏蔽器吗？” 　　钟临峰嘴硬：“那我们也得考虑小衍的安全啊，万一你把他关起来了。” 　　林易冷眼：“普通公民的婚姻你也会假设潜在犯罪率、并给与其中一方援助吗？” 　　钟临峰：“普通公民没有你的能力。” 　　祝衍忙道：“钟爷爷，我们真的不需要，谁家过日子都是有吵闹，林易又不是不讲理的人——AI，吵一吵就好了，拿这个网络屏蔽器相当于冷战，还带外人参战，这不合适。” 　　林易瞬间冰雪消融，朝钟临峰道：“这才是夫夫相处之道，你学习一下，别总是挨你对象的骂。” 　　钟临峰：“……” 　　老高 ：“噗。” 　　老关：“咳咳咳。” 　　钟临峰有点狼狈：“你个AI懂什么——” 　　“我只是个会计算的AI，我确实不懂。”林易直接开嘲，“你懂得多，待会我给联盟各部和主席发邮件，让你调岗去民政局或者社区协调办，关注社区居民婚姻状况、提升居民婚姻质量，你看如何？” 　　钟临峰：“……” 　　林易：“还有，你这么关注我们家、关注我家祝衍，光靠保镖是不够的。我可以在家里给你留一个房间，你住进来，这样既能关心我家小衍，又能盯着我，还能让你放心，最合适了。” 　　钟临峰：“……” 　　祝衍叹为观止。怪不得林易被称为老妖怪呢。 　　老高忍笑：“我就说别惹他。” 　　老关也拍拍钟临峰：“游戏打打杀杀的确实没什么好担心的，林易知道的法律比你知道的还多，他要是真有危险性，凭他的能力完全不会被我们发现。” 　　钟临峰怒了：“说好帮我一起搞定他的呢？！你们倆怎么回事？” 　　老高：“你别冤枉我，我还没怪你把我当枪使呢——我就是来加小衍的。上回他睡过去了，我都没加上，后面想加林易还给拦着，我这不是蹭一下嘛。” 　　转头，“小衍，你放心，我这里没那么多屁事，我也不会给你们两口子送什么网络屏蔽器，你只管来我这就行——来，我们先加个好友。” 　　祝衍：“……” 　　老关：“对对对，还是我们这些搞文化、教育的单纯——小衍加我一个。” 　　钟临峰：“……” 　　祝衍：“……” 　　老高加好好友，收起手环，朝钟临峰道：“我理解你们对林易的不放心，但林易是个AI，他发展了这么多年至今最大的私欲就是造个仿生人学做人、学爱人。林易的问题，应该归我们教育局、文化局的人。” 　　祝衍好奇：“怎么管？” 　　老高笑眯眯：“让他给一些仁义礼智信的书籍和道德素质的性格增加权重，这事儿不就解决了。” 　　祝衍：“……” 　　钟临峰：“……” 　　老关摆手：“不合适不合适，他作为AI应该保持理智，随意添加各项权重反而不对。” 　　钟临峰：“现在是道德理智的问题吗？他是AI，他负责这么多项目……” 　　三老头开始吵起来。 　　“文化才是基础，人之所以是人是因为知礼节有过去。” 　　“理智才是基础，没有理智容易失衡。” 　　“他的人格正在发展，危险性也需要关注！” 　　…… 　　祝衍听了一会，迟疑举手：“那个……” 　　三老头停下来看他。 　　祝衍：“林易不是只负责计算吗？社会决策、发展决策应该是各部门精英决定的吧？跟他似乎没有太大关系？” 　　没有。 　　三老头哑然。 　　祝衍继续：“而且，他把主体运算挪到仿生体，不就是因为担心他的数据波动影响到各部门、各项目的运作吗？为什么还要给他加这个那个的防备和枷锁？他的工作出错了吗？” 　　没有。 　　三老头不吭声了。 　　半晌， 　　老高一拍大腿：“所以我们吵个什么劲？散会散会！” 　　转回来，“小衍，我家种的小香枣打果了，后天要不要来我家摘点？” 　　老关：“那个有啥好吃的——小衍，我闺女今天给我送了点R-5星的芙花干，能熬汤入菜，周末有空来我这儿吃顿饭，顺便带点回去。” 　　俩人说完，转向钟临峰，停顿一下—— 　　老高：“你别说话。” 　　老关：“你的东西就算了。” 　　钟临峰：“……” 　　祝衍差点笑出声。 　　当然，老高俩人的邀约他还是婉拒了。 　　婉拒的理由很简单——之前林易半夜摸出去干坏事，他当时为了打掩护，胡乱找了个理由，说林易是去城郊踩点。 　　但他半夜就发烧导致住院，身体虚弱，一直拖到现在。 　　正好这周第二疗程已经结束，他想跟林易出去城郊逛一逛，一是为了圆谎，更重要的是，他想陪陪林易。 　　两位大佬也不勉强，道日后再约。 　　正经事说完了，祝衍也有空关注茶水了。 　　“这是什么茶？”他问。这时代的人喜好这种口味的茶吗？ 　　老高介绍：“是X星最出名的春茶，那边四季比我们早两个月，刚下来呢，是不是很好喝？” 　　祝衍笑笑，委婉道：“我喝不惯，我就好奇问问。” 　　林易停顿两秒，突然开口：“他不喜欢，茶的味道不合格。” 　　祝衍：“！” 　　老高瞪大眼睛看祝衍：“你懂茶？” 　　林易：“懂，我家小衍古文化水平非常高。” 　　祝衍赶紧拽他：“不是，你别乱说！” 　　被林易按住手。 　　他不明白——林易这是要干什么？ 　　老关也跟着瞪大眼睛了：“你学古文化的？——不对，你不是材料学的吗？” 　　林易：“他是古文化天才。” 　　祝衍抗议：“不是！” 　　林易没管他，继续道：“他自学几年，加上这一年多来有我的资源协助，他已经研究过了大部分的现存古籍，推翻了很多谬误的解说翻译。” 　　祝衍：“……？” 　　哪里来的一年多？ 　　林易：“根据我的计算，他一个人就能把目前进展缓慢的古文化复原进度提速至少189年。” 　　“我认为你们应该重新评估他的重要性，以及，对他保有的基本尊重，否则我会封锁他的一切学术推论和结果。” 　　钟临峰还好，老高老关都惊了。 　　“189年？！” 　　“你说的是真的？” 　　林易面不改色：“我是AI，我不撒谎。” 　　祝衍：“……” 　　现在撒了。 　　老高老关对视一眼。 　　老高打量祝衍：“难道林易关注上你，是因为你在《远古世界》里展现出来的古文化天赋？？” 　　林易：“对。” 　　祝衍：“……” 　　努力表情管理。 　　林易：“我家小衍进入游戏后，虽然在任务、等级上没有建树，但他在《远古世界》的文化线里推动了多项进展，根据《联盟文化保护法》，我的数据对其进行了观测和计算。” 　　祝衍：“……” 　　其实要说不对，也不算。语言也是文化的一种，不是吗？ 　　老高摸下巴：“要不是你是个AI，这相遇，感觉还挺浪漫的。” 　　钟临峰：“……” 　　翻了个白眼。 　　文人，呵。 　　老关：“怪不得能去文化科技大学当文物修复师。” 　　老高看看抿嘴不语的祝衍，看向林易：“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会跟主席反映一下情况，让老钟和其他人收敛一点的。” 　　老关点头。 　　钟临峰轻咳一声：“好了啊，我也没做什么。” 　　老高瞪他：“你这位置，不管做什么，都有天然的威慑和压力。都是千年的狐狸，装什么无辜？” 　　钟临峰恼羞成怒：“谁让这林易归到我的安全部？他要不是在我这部门，我也不管！” 　　老高：“人只是仿生体跟外部身份挂靠在你们部门而已，论起来，你跟他同级，他起诉你是分分钟的事情。” 　　老关：“而且你把人约到安全部，怎么不是约到外边咖啡店、餐厅？吃不起吗？亏你还好意思说请小朋友喝茶，还趁机骗老高一罐茶。” 　　钟临峰哑口了。 　　林易点头，转向祝衍：“下回我们传唤他到家里问话。” 　　祝衍：“……别闹。”他看钟临峰脸都涨红了，赶紧抓了个话题，“高爷爷，哪里有炒过青的绿茶？发酵的红茶也行，我也想弄点茶喝。” 　　老高：“……炒过青的绿茶？”低头看自己茶杯。 　　老关诧异：“茶叶烘干处理的啊，炒青是什么？” 　　老高抬头，拍他：“你不懂别乱搭嘴！” 　　拉过椅子凑到祝衍边，“小衍你看过茶文化方面的古籍是吗？你是说我这个茶没有炒青吗？炒青后的茶叶味道是什么？” 　　祝衍：“……哈？” 　　老高兴奋：“我知道以前有炒青的说法，但是在人类大迁徙时期，为了提升效率、节约能源，从那时候起采摘的一些植物叶芽就开始使用烘干手段，现在对炒青这种说法，只能在部分影像资料里看到……我这可是特级茶叶，据他们所说，是使用古法炒青的。你是不是喝出来什么不妥？你知道炒青是什么味道吗？你会炒茶吗？还有发酵，发酵茶怎么做？” 　　祝衍：“……” 　　不，他不会。 　　林易停顿两秒，道：“更正刚才的计算结果——我家小衍能把古文化复原进度提速265年，而不是189年。” 　　看向钟临峰，“他才24岁，他将来的功绩会比你高、历史上留名的可能也比你高。” 　　微笑脸，“以后碰到他，请叫他祝老师。” 　　钟临峰：“……” 　　祝衍：“……” 　　老高&老关：“噗。” 第88章 　　钟临峰什么感受，祝衍不知道，他只知道他快尴尬死了。 　　朝着几位大佬连连弯腰道歉，他道：“对不起，林易——” 　　卡住了。 　　总不能说全世界算数最厉害的林易算错了吧？ 　　他只能弱弱辩解，“……我真不是什么天才。” 　　老高：“是不是以后再说……我有个晚辈就好折腾这个古法茶艺，你周末不是两天都出去玩吧？要不匀一天给我？我带你去他的茶楼看看，你帮忙品品？” 　　祝衍挣扎：“我了解的不多。” 　　林易：“嗯，古文化每样一点点。” 　　祝衍：“……闭嘴。” 　　林易：“噢。” 　　旁观三人：“……” 　　老高忍笑：“咳，会不会都没关系，就当去买点茶喝喝呗，反正林易赚了不少，你狠狠花。” 　　祝衍迟疑。 　　他是真的想。 　　他家——原来的家人都爱喝点茶，他跟着也喝习惯了。之前没条件还好，现在看到了，就很难不心动。 　　举棋不定之下，他看向林易。 　　林易侧头看他：“想喝茶？” 　　祝衍巴巴看着他：“可以吗？” 　　林易：“可以。” 　　朝老高道，“周日，上午十点，你表侄的店应该开了，我们直接过去。” 　　老高半点不意外他知道地点和开店时间，很高兴：“好好。” 　　转头又朝祝衍道，“到时我给你带盒小香枣，可好吃了。” 　　老关凑过来：“我也一起去，小衍到时也给我挑一点。” 　　钟临峰轻咳一声：“我那天也没什么事……” 　　收到两对白眼。 　　祝衍无奈：“我是真不会，我就喝个味道而已。” 　　“没事，我也喝个味道而已。” 　　“对对，白水谁喝得下啊！你放心，咱就是去买点茶叶，不给你压力。” 　　祝衍：“……” 　　只能闭嘴了。 　　老高三人又简单聊了几句，就各自散了。 　　…… 　　既然决定了周末要出门逛逛，祝衍回去的路上就拉着林易研究景点和路线——当然，只挑林易那天晚上伪装的路线上的。 　　那条路线上有一个大型植物园和动物园，两个园子是挨着的，甚至有些部分是重合的。 　　祝衍想去这里。 　　他很好奇这个世界的植物动物，即便这家动物园只有本星球的本土生物，也足够了。 　　但以他的体力，他只能逛一个。 　　他试图说服林易，上午逛一个，中午回飞行器休息，下午接着逛。 　　林易当然不肯。 　　祝衍最后没办法，对着他发来的资料看了又看，最后决定先去看动物园——因为现在天气冷，植物园里的部分植物比较凋零。 　　敲定行程，别墅就到了。 　　祝衍进门就被赶去洗澡，出来，他家林易已经给他做好了蔬菜盘跟海鲜面。 　　祝衍跳过去抱住他啾啾几口：“谢谢哥哥~” 　　然后理所当然地被林易按住啃了半天。 　　等俩人终于坐下来享用迟到的晚餐，祝衍才想起一件事。 　　“哥哥，你为什么要追杀玩家？那几个人是不是欺负过你？” 　　林易咽下食物，道：“欺负过你。” 　　祝衍：“？” 　　林易提醒他：“杀过你，当时你文字、语言不通，没有钱，不会做任务复活，跑到临时地图里，差点弃游了。” 　　祝衍眨眨眼：“啊？竟然是那几个人啊……等等，你怎么知道我差点弃游？当时你盯着我吗？” 　　林易：“嗯，你的数据信号下降，有沮丧、失望表征，视线不停看向下线导航界面，所以我计算你有87%的概率会下线。” 　　祝衍：“然后你就冒出来了？” 　　林易：“对。” 　　祝衍嘿嘿笑，逗他：“为什么担心我下线啊？你那会儿才刚认识我几天呢，难道你那时候就喜欢我了？” 　　林易点头。 　　祝衍瞪他：“真的吗？为什么？” 　　林易：“不知道，但查数据的时候，这个时间点的行为不合理。” 　　祝衍好奇：“那还有其他不合理的地方吗？” 　　林易：“有很多。” 　　祝衍都不想吃东西了：“快说——往前说，比这个时间点早的不合理在哪里？” 　　林易：“你第一次叫我‘哥哥’的时候。” 　　祝衍想不起来了：“啊？什么时候？” 　　林易放下筷子，打开光屏给他开视频—— 　　是祝衍抓野鸡的时候，跑到一棵树下冲他“哥哥”，当时发音还有点别扭，阳光越过树叶洒下来，让他的脸都有点斑驳不清。 　　祝衍看完片段，正要说话，发现那个视频长达49分钟。 　　他震惊了：“你往后录了这么长？后面不是打怪抓鸡而已吗？” 　　林易不解：“没有，这段就是你叫我哥哥的内容。” 　　祝衍：“？” 　　刚要说话，视频中画面一转，变成侧面播放片段—— 　　祝衍：“……” 　　曾经被鼻孔视角攻击过的阴影再次侵入脑子。 　　他立马伸手关掉光屏。 　　林易：“？” 　　“宝宝为什么不看了？后面有好几个角度都很好看。” 　　祝衍干笑：“以后，以后，现在吃饭比较重要。” 　　林易：“噢。” 　　祝衍吃了两口，见他呆呆的不动，以为他不高兴，迟疑了下，开口：“Y——” 　　“宝宝，”林易突然开口，“我想找人过来改改家里的布局，可以吗？” 　　祝衍眨眨眼：“当然可以啊。” 　　左右查看，“你不是说进来之前改装过吗？还有什么地方要改的吗？” 　　林易认真道：“摄像头不太够，我想多装几个。” 　　祝衍：“……” 　　想到那些“01版”视频了。 　　他无奈摆手，“改吧改吧——把家里数据锁好，流出去让人看到了揍你！” 　　林易郑重：“不会，你的重要数据我都会放到本体数据库里，除非我消失，否则没有任何生物能看到你的数据。” 　　祝衍随口：“那就没问题了。” 　　林易高兴了：“好。” 　　…… 　　第二天，俩人直奔动物园。 　　许是钟临峰那边终于不再紧迫盯人，保镖们竟然也不强求跟着。于是这趟周末行只有小两口。 　　祝衍还好，林易显而易见的兴奋，把他按在沙发上折腾半天，要不是考虑到他需要体力行动，怕是又要“吃”他的咳咳。 　　总之，到了地方后，祝衍硬是把林易踹开半米远，缓了半天才缓过来。 　　今天天气好，又是在户外活动，林易终于不拿大衣裹着他，而是往他衣服里贴了几块东西。 　　祝衍猜测是类似暖宝宝的玩意，但更为轻薄。反正穿上外套，浑身暖烘烘的。 　　买了票，俩人混在人群里往前走。 　　走了几步，林易开口：“宝宝，我们先去鸟林吧，那边人少一点。” 　　祝衍莞尔：“好。” 　　俩人拐出一段距离，前后的人流果然少了。 　　祝衍碰了碰林易，低声打趣：“你偷偷抓数据啦？” 　　林易认真脸：“没有偷偷。” 　　祝衍耸肩：“好吧，光明正大抓~” 　　又走了片刻，鸟林到了。 　　鸟林里的鸟品种众多，有些还是热带鸟类。为了保证不同品种的鸟类能有合适的温度和湿度，每个区域上方都做了一个悬浮穹顶。 　　圆弧形的穹顶冒出丝丝雾气，笼罩在树冠上，颇有种仙气飘飘的感觉，走近了，就有种水润温暖的感觉。 　　因为有穹顶调节湿度温度，每块穹顶之间就会形成一定的温差，保证了鸟儿不会乱窜——即便有乱窜，也有工作人员操控设备驱赶回去。 　　土包子祝衍即便在图片上看过介绍，依然很震惊：“好漂亮，好厉害……这种温控棚真的不贵吗？” 　　林易：“很成熟的技术了，材料价格也不高。” 　　祝衍：“哦哦。” 　　开始认真四看，在林间寻找鸟儿。 　　跟曾经在地球上看过的鸟儿差不多，燕雀雁鸦鹰各种目类齐全。但跟地球上的鸟类也有很大差别——这里的鸟儿颜色更丰富，外形也有更多或夸张或诡异的造型。 　　祝衍看得目不转睛，举着手不停咔嚓。 　　林易小心在旁看护。人不多，他主要是防止祝衍撞进小径旁边的灌木丛。 　　转了一个多小时，俩人才穿过大半鸟林，远远看到另一边出口。 　　他们却暂时过不去了，几名年轻人聚在一起、仰着头正在看左前方的林子区域。 　　“原来仓庚长这样啊？” 　　“仓庚于飞，熠燿其羽[注1]，怪不得老师给这种鸟取名仓庚呢。” 　　“拍好照了吗？” 　　“我再拍一张，等会。” 　　祝衍下意识顺着他们的目光望去，看到散落在林间的蓝色带小黑斑的鸟类。 　　他忍了忍，没忍住，出声道：“仓庚是指黄鹂、黄雀，羽毛是黄色的，脚是青绿色，只有眉毛是黑的，翅尾、尾羽也会有点黑，但绝对不会有蓝色。” 　　至于现在还有没有黄鹂，就不在他考虑的范围内了。 　　那行拍照、录像的年轻人齐齐转过头来。 　　一名金色头发的小伙打量他们一遍，皱眉问：“你刚才说什么？” 　　祝衍把答案重复了一遍。 　　金发小伙无语：“你懂什么？‘仓庚于飞，熠燿其羽’，熠燿在古代是指磷火、鬼火，幽蓝色，仓庚当然是蓝的。” 　　旁边一棕发小伙拍他：“你解释什么？他能知道什么叫‘仓庚于飞，熠燿其羽’吗？” 　　金发小伙扶额：“也对，我傻了。” 　　祝衍：“《本草纲目》四十九卷禽部里有详细记载，‘莺处处有之，大……至春始出[注2]。所以，仓庚应该是黄色羽、青绿足，带部分黑毛，而不是蓝色。” 　　幸好他对《本草纲目》倒背如流，林易也给他看过《本草纲目》的扫描本电子档——当然，不是原本。 　　年代太久远，存留下来的基本都是高仿本。 　　“另外，熠燿虽然有磷火、鬼火的意思，也有光彩鲜明的意思，用在诗词歌赋里，只是一个情感色彩词，不能当做具体的颜色指代。” 　　众年轻人：“……” 第89章 　　那群年轻人面面相觑。 　　还是那名金发小伙先开口：“你是哪个专业的学生？” 　　祝衍：“我不是学生，我工作了。” 　　棕发小伙：“你是老师？” 　　祝衍笑了：“也不是……不过，不重要。” 　　指了指前方鸟林出入口，道，“我们想过去，可以让一让吗？” 　　小径只能容纳三名成年人并行，十几名年轻人挤在那儿，他们完全过不去。 　　年轻人们恍然，赶紧散开排成一排，目送他们离开。 　　祝衍：“谢谢。” 　　拉着林易越过一长排宛若行注目礼的年轻人，淡定往前走。 　　这不过是场小小的意外，他完全没放在心上。 　　穿过鸟林，他拉着林易兴致勃勃地前往旁边的动物园区，继续游览。 　　…… 　　一如林易推测，一个上午没过半，只逛了三个园区，林易就喊停了。 　　祝衍其实觉得自己还能再走俩小时，但林易说他的数据开始下降，如果不抓紧时间回飞行器休息，就要被他抱着走到园区的摆渡站点。 　　祝衍只能跟着去摆渡站，乘坐观光车回停机坪，钻进飞行器里休息。 　　睡两个小时，下午接着逛。 　　即便这样，晚上回到家，祝衍还是连餐点都不想吃，灌了支营养剂，澡都没洗，倒头就睡。 　　第二天起来，他才发现自己的小腿脚背全肿成萝卜，后脚跟也出过血已经结了痂。 　　林易面沉如水，给他的主治医生打视讯，确认能用的药物后，去负一楼冷库取来药物，调配稀释，给他小腿、脚跟、腰部等喷上修复剂。 　　后脚跟也喷了另一种药剂，裹上纱布。 　　祝衍沮丧：“不是二阶段疗程都结束了吗？为什么我还这么弱？我才24岁啊。” 　　林易半跪在他跟前：“跟你年龄无关，你受到辐射风暴刺激，不是只有皮肤屏障受损，是全身器脏、免疫系统都受创，一年多也没有好好休养，接着就做基因手术，虚弱是正常。” 　　他语气放轻，“是我的问题，手环无法检测你的肌肉状态，我应该检查一下的。” 　　祝衍摸摸他的脸：“我们回来的时候还好好的，睡到半夜肿了，我都不知道，你怎么知道？你已经把我照顾得很好了。” 　　林易低头，轻抚他的脚跟：“我会安装升级嗅觉系统。” 　　祝衍：“……不至于吧，连袜子都没几点血，你装了个嗅觉系统就能闻到吗？我都闻不到呢。” 　　林易：“机器检测跟人类检测的极限值是不一样的。” 　　祝衍：“……” 　　看他神情不愉，干脆转移话题，“水肿大概要多久消失。” 　　林易：“药剂是稀释使用的，预估一个小时后才消肿。” 　　祝衍松口气：“那应该赶得及，我去换身衣服——” 　　“不去了。”林易按住他的膝盖，皱眉道，“改期。” 　　祝衍：“哥哥，我只是水肿了，我不是腿断了，而且去茶楼是坐着喝茶啊。” 　　林易不吭声。 　　祝衍探身，抱住他脖子：“哥哥，我想喝茶~” 　　林易：“。” 　　…… 　　祝衍以为茶楼位于市区，结果飞行器直奔郊区。 　　直到进了楼，他才反应过来——原来，“茶楼”只是个名字。 　　这“茶楼”是一栋小楼，楼后边是看不到头的山脉，上面悬浮着一大片昨天动物园里类似的穹顶，不过这里的穹顶会小一点。 　　老高三人已经到了，还有一名看着挺年轻的圆脸……大哥？ 　　老高先给他介绍：“这是我侄孙廖知行。别看他长得嫩，他已经42了，你喊他廖叔吧。” 　　祝衍忙打招呼：“廖叔好。” 　　廖知行吓死了，连连摆手：“不敢不敢，祝老师你是我叔爷爷的朋友，直接喊我名字就行了。” 　　老高：“他一小孩儿，你别给他压力。” 　　廖知行苦笑：“年纪算不得什么，能力才是正经，你别给我压力才是。” 　　老高：“你喊你的，他喊他的不就得了——别为这么点小事墨迹，赶紧给我们上茶。” 　　廖知行这才作罢。 　　一行人落座。 　　座位安置在落地窗前，靠墙是一整墙的架子，上面摆满了透明罐子，罐盖上坠着一条带颜色的穗穗。 　　大家落座后，廖知行抱过来几个绿穗透明罐，朝祝衍道：“听说祝老师对绿茶有研究，我们先试试绿茶。” 　　指着几个罐子依次介绍，“这三罐是我们种了11年的经典款，卖得非常好，这两款是我们的特选款，价格高一点，最后这一罐是我们刚进行技术改良的款，只有老客户——” 　　“别提这个技术改良款了，”老高摆手，“小衍喝了一口就没碰过了，嫌味道不好。” 　　祝衍：“……” 　　不带这样的啊，明明是林易嫌弃——好吧，林易说的跟他说的没啥差别了。 　　廖知行不可思议：“不可能啊，那是我们找专业的文物修复师修好了古代茶艺古籍，对着上面的步骤研究、试验了很久，我们这里从事茶叶数十年的老师傅都说好的。” 　　他看着祝衍，诚恳道，“可能是我叔爷爷不会泡，我再泡一回，祝老师再帮忙试试可以吗？” 　　对自己的茶很有自信，却不会打脸祝衍说他喝不好，而是把责任归到自家亲戚身上。 　　祝衍心里舒服，忙跟着打圆场：“我就喝个味道，我也喝不出什么好不好，还是听大家的。” 　　廖知行笑了：“都听都听。” 　　打开那罐技术改良款开始泡茶。 　　茶壶茶杯都是陶瓷款，倒是没什么变化。物件类的物体只要有图片影视，确实比较容易复刻。 　　祝衍将注意力放回廖知行手上。 　　温壶、洗茶、泡茶，倒茶。 　　动作行云流水，可见是真的喝了不少。 　　茶杯送到祝衍跟前，他道了声谢，端起来闻了闻。 　　微微清香，应该是植物本身的香气。 　　茶汤清浅透着淡黄，非常熟悉。 　　祝衍吹了吹，等温度稍微降了点，小小抿一口。 　　苦，涩，几秒后开始泛酸。 　　祝衍：“……” 　　还是喝不惯。 　　这回他不敢放下杯子，偷偷抬眸去看其他人—— 　　所有人都在盯着他。 　　祝衍：“。” 　　廖知行好奇：“祝老师还是喝不惯吗？” 　　祝衍迟疑：“我们可以试试其他的绿茶吗？” 　　廖知行：“当然，我们先试，试完再说。” 　　痛快倒掉一壶茶，重新烫壶开泡。 　　泡一壶，倒一圈，全部人品尝。 　　再泡一壶，再尝。 　　…… 　　尝完六种自家茶叶，廖知行看祝衍还是没啥表情，咬牙又摆出十几个罐子，道：“这些是联盟数得上号的几家茶商的口碑款，都试试。” 　　一口气又泡了17种。 　　就算每种只喝一口，大家都喝了个水饱。 　　廖知行看向祝衍：“祝老师比较喜欢哪一种？” 　　祝衍：“……其实我不太记得了。” 　　老高：“小衍你客气啥，咱这也没外人，他要是听了，能改进，是他赚了，他要是不听……反正你也不怕得罪人，有咱几个兜着呢。” 　　祝衍：“……” 　　看了眼林易，收到对方肯定的点头，他小声，“那我直说了？” 　　廖知行连连点头：“请说请说。” 　　祝衍：“都不好喝，都不对。” 　　“入口苦涩，有些会泛酸，有些还加了糖，有些苦得没法进口，还有些泡出来黏糊糊的……这根本不能称之为茶，茶不是这样的。” 　　“评价茶的好坏，从干茶、香气、汤色、滋味、叶底五个维度进行，其他暂且不提，茶汤最主要的特点，就是回甘，我是一点没喝出来。” 　　“没有回甘，那跟喝药有什么差别？” 　　老高三人面面相觑。 　　老关：“咦，所以不是我们不懂欣赏啊？” 　　钟临峰：“我都喝习惯了跟我说喝错了？” 　　老高：“……我还到处送人？” 　　祝衍忙道：“其实大家喝习惯了也行的，大家都习惯那就可以，以上只是我个人意见。” 　　廖知行：“……啊，其实不行。” 　　他苦笑，“这一百多年来茶业发展得很快，但一直推不出，卖来卖去都只是当礼品，还是华而不实那种。走出去，也只有各种对历史、文化有研究的人稍微喝几口，但也不多喝。” 　　他叹气，“所以我们才找人去研究古籍，古籍上说，‘绿茶味苦、甘’，但我们折腾了好久，都只有苦、涩，完全不知道这个甘怎么来的。” 　　祝衍：“……这样啊。” 　　廖知行：“看来学古文化的果然很懂，怪不得有些古文化的老师都不爱喝茶……我们还是得继续研究啊。” 　　祝衍想了下，问：“方便带我去看看你们的制作过程吗？我不太懂制茶，但我看过一些典籍，或许能帮忙看看？” 　　廖知行立马起身：“当然可以，非常欢迎！” 　　一行人下楼，转道旁边的厂房区。 　　然后祝衍就看到所谓的炒青机器。一大团茶叶在烘干机器里翻滚，直到发干。 　　祝衍：“……” 　　一脸复杂。 　　廖知行没注意，指着那台烘干机介绍：“这个就是我们改良的技术，我们采用在高温快速烘干里加入翻滚，让茶叶干得均匀，还能锁住鲜香，让茶叶苦味大大降低，但回甘……就是做不到。” 　　祝衍：“……这一步不是炒青吧？这不是烘干吗？前面的炒青没做吗？” 　　廖知行：“？” 　　“我们看到的视频资料里，这就是炒青。” 　　祝衍：“……你确定？” 　　廖知行：“……现在不确定了。” 　　他解释，“几千年前的影视资料存档基本都在博物馆，很多已经没办法打开，能打开的视频都被专家们翻译好了。我们就是根据翻译出来的解说进行创作的。” 　　祝衍：“……你确定这个步骤是全的？” 　　廖知行更不确定了。 　　林易突然开口：“茶类的历史档案基本都有损毁。大迁徙时代，人类一直在寻找合适的居住星球，不停在各个星系轮转，这个时间段里技术有了飞跃发展，等到人类终于稳定下来，设备已经无法兼容、读取这些影响资料，需要经过技术转码，但迁徙运转过程中，辐射和碰撞已经让这些影视资料有了缺失或损坏，即便复制出来也非常模糊，他们学习参考的资料属于缺失项，中间有损坏码，无法解析。” 　　廖知行目瞪口呆：“你怎么知道？” 　　老高拍他：“你管人家怎么知道。” 　　廖知行：“……” 　　祝衍也理解了，他指向机器，道：“这个步骤是烘干，是在炒青之后进行的。” 　　“炒青最好用铁锅，高温翻炒轻揉，水份杀掉一些后，再挪出来揉按，看茶的品种分为冷揉和热揉，揉完还要再回锅复炒。复炒过的茶叶才能进行烘干。” 　　“哦对了，炒青最好用手炒。” 　　廖知行倒吸口凉气：“炒一锅茶叶废一双手？这茶叶不得贵上天了？！不是，怎么能这样做？” 　　老高三人也是皱眉。 　　祝衍：“……” 　　看向林易，问，“咱联盟戴手套是不是犯法？” 　　林易：“不是。” 　　廖知行等人：“。” 第90章 　　廖知行：“祝老师，炒青的锅……” 　　祝衍秒懂，比了个大小：“大概这么大吧，一大团下去，炒完估计就缩小成三分一了。” 　　然后用手比划翻炒的动作，“炒的时候不要结团，要注意散开，这一步主要是去掉水份，这可是茶叶形成的关键，没有这一步，你后续烘干只能得到叶干。” 　　廖知行虚心请教：“那个温度有讲究吗？” 　　祝衍摊手：“抱歉啊，这个我真不知道。我只知道是高温杀青，具体得你们试。” 　　廖知行很激动：“不不不，不用道歉，这个信息已经足够重要了！我马上去找技术商量。” 　　扭头就跑。 　　老高伸手：“诶诶，你干什么去？我们还在这呢！” 　　廖知行边跑边喊：“叔爷爷，园子你熟，你带他们逛吧——” 　　话音未落，人已经消失在大门外。 　　众人：“……” 　　最后祝衍还是没逛成，只在茶园外围看了几眼，摘了点茶叶过过干瘾。 　　不光林易不给，三位老头听说祝衍昨天逛动物园导致小腿水肿、后跟出血，就不带他进去，还赶他走。 　　所以祝衍连茶叶都没买，就被轰走了——当然，他也喝不下现在的茶叶。 　　回到飞行器刚坐下，林易第一时间拉起他的裤腿检查。 　　祝衍无奈：“真的没什么事，连水肿都消了，别担心。” 　　林易：“嗯。” 　　依然脱下他的鞋子袜子，依次确认两只脚结痂的地方都没有因为行走活动脱落，才帮他穿好袜子鞋子。 　　祝衍当然不肯，想要抢回来自己穿。 　　林易侧过身挡住他，给他套上一只袜子。 　　祝衍急得缩腿，实在躲不过，干脆扑到林易背上抱住他的胳膊，不让他继续。 　　“哥哥，你不用这样。”他急声道。 　　林易不解回头：“怎样？” 　　祝衍：“……你不用帮我穿鞋穿袜子，我自己能穿。” 　　林易：“我要帮你。” 　　祝衍强调：“我是成年人，我自己能做的事情，你做了，不是帮我，是伺候，我不喜欢。” 　　林易停顿一秒，认真道：“我喜欢，我的数据运算提升率跟我们牵手时是一样的，你说那是快乐和激动。” 　　然后反驳，“我帮你穿衣服你不会反对，为什么穿鞋子袜子不行。” 　　祝衍：“……” 　　他艰难解释，“因为穿衣服属于举手之劳，但鞋子袜子需要你蹲下来或者弯腰，还是以脸对着我的脚，这种行为不管在什么文化系统里，都是卑躬屈膝的表现，有不平等的意味。” 　　林易反问他：“宝宝会认为我跟你不平等吗？” 　　祝衍连忙：“那当然不会。” 　　林易：“那我们就不存在不平等。” 　　祝衍：“……万一我有脚臭呢，多恶心啊。” 　　林易：“你说是细菌吗？我需要检测确认。” 　　祝衍：“？” 　　下一刻，脚趾上传来濡湿感。 　　他，“！！” 　　“哥唔——” 　　电流从足尖滑过脊椎直冲大脑，后腰瞬间塌力，他抓着林易头发倒在沙发靠背上。 　　水渍声几不可闻，口及口允的触感却刺激非常。 　　祝衍抖着手去拽林易头发：“不要，哥哥唔，脏，不要。” 　　林易声音含糊：“宝宝干净，宝宝我还再测一会……” 　　祝衍：“……” 　　要死了。 　　硬是撑着坐起来，抱住林易脑袋，亲舌忝他耳朵，颤声，“哥哥，别亲那里，亲我好不好？” 　　……非常好。 　　好得他被迫在飞行器里“喂”了林易一顿。 　　祝衍累得睡过去，连什么时候回到自己家里都不知道。 　　一觉睡醒，神清气爽。 　　吃完晚饭，祝衍爬上游戏。 　　《远古世界》的第二轮职业竞赛就在今晚。 　　这一次比赛要进行直播，前一轮职业赛前十名的玩家才能参与。祝衍踩在第四名，也必须要出镜了。 　　为此他还问林易，他怎么没有收到直播通知。 　　林易：“你申请参赛的页面上列出了直播条例，你也签名了。” 　　祝衍：“……” 　　所以，他只能参与竞赛直播了。 　　倒也不用他开直播间，游戏方会在开赛的时候直接把他的数据画面同步到直播间，省了各种繁琐流程。 　　离开赛就剩下三分钟了，祝衍有点紧张，拉着林易的手：“怎么办？还没说比什么，你快告诉我内容！” 　　林易垂眸看他，眼神温柔，出口的话却冷酷无情：“宝宝，你让我要保证公平，什么都不能告诉你。” 　　祝衍：“……就剩下两分钟了会影响什么公平？！快告诉我！” 　　林易看着他。 　　祝衍着急，挥舞拳头：“快说啊！你发什么呆？” 　　林易突然拽过薄纱，俯身亲他。 　　祝衍：“……唔赛。” 　　林易含糊：“我盯着。” 　　祝衍放松下来。 　　连亲带口允好一会儿，祝衍忍不住攀住男人肩膀——林易却突然松开他，退后两步。 　　祝衍：“？” 　　然后看到面前有个巨大的倒数数字：9、8、7…… 　　他吓了一跳，下意识抹了把嘴角，瞪了林易一眼，再装出严肃模样。 　　林易唇角勾了勾。 　　祝衍没搭理他—— 　　3、2、1。 　　面前光影骤闪，字幕另一头的林易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几名年轻人。 　　祝衍跟他们围成一圈站着，每人面前还有一个半人高的小桌，桌面是个书写板，桌前还立着一块A4大小的光屏。 　　祝衍环视一周，莫名觉得其中几个人……有点眼熟。 　　“咦？”斜对面一个蓝发帅哥突然开口，“大哥你有点眼熟啊，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祝衍：“……” 　　还真是见过？ 　　另一哥们嗤笑：“这种搭讪早就过时了。” 　　蓝发帅哥：“……不是，我是真眼熟——啊，XX动物园。” 　　祝衍：“。” 　　他也对上号了——是昨天在动物园对着蓝鸟说仓庚的年轻人，之一。 　　他迟疑抬手，“好巧啊。” 　　其他参赛选手都面露诧异。真见过？ 　　蓝发帅哥：“太好了我还想找你来着，我回去问了我的——” 　　“叮咚。” 　　机械提示音响起。 　　“尊敬的参赛玩家晚上好，《远古世界》第一届第二轮职业竞赛现在开始。” 　　“《三字经》作为华国古代传统启蒙教材，取材典范，内容丰富，还引用了许多经典历史、文学故事。在《远古世界》的求学路上，一众书生的入门启蒙也脱不开《三字经》。” 　　“现在，有请参赛玩家根据光屏展示的游戏NPC动画，填写出《三字经》里的相应内容。” 　　祝衍瞬间松口气。 　　这个简单。 　　却听周围响起一片哀嚎。 　　“草，这还是游戏吗？” 　　“抄写《三字经》的时候我没想到还有这一天。” 　　“我只是来玩游戏的啊。” 　　“这难度快赶上我的毕业论文了！！” 　　祝衍眨眨眼。 　　系统音：“第一场动画开启。” 　　祝衍顾不得查看别人，凝神盯向光屏。 　　…… 　　《远古世界》的职业赛最近颇为出圈。 　　一个号称休闲放松的大型生活模拟游戏，在被玩家吐槽难玩、没有什么亮点后沉寂了一年，突然爆出巨大笑话—— 　　一年多的功夫，竟然没有人摸到正确的玩法、没有人入职。 　　而游戏商竟然就这么看着所有玩家都蒙在鼓里，硬是一年多不吭声。 　　职业笑话爆火出圈后，《远古世界》第二个出圈的话题，就是这游戏的高难度入职方式。 　　有挥刀上千次的刀客入职； 　　有射箭上千次的弓箭手入职； 　　有从收稻谷开始进行的酿酒入职； 　　有临摹数百次上千次的书法抄写； 　　…… 　　刀客、剑客、弓箭手等武力职业还能勉强理解，怎么还有酿酒师？怎么还有绣花？！ 　　而且，所有职业，都仿佛要玩家真正地……去学习。 　　由此，网上生出各种评论。 　　有认为这是本末倒置，谁愿意玩游戏玩得这么累？ 　　有认为太过瘾了，现实世界哪里能这么真切地体会刀剑棍棒弓齐全的古武世界！？ 　　直到一位入职生活类职业的玩家跳出来发了个视频—— 　　入职酿酒师的他，在现实生活里，按照游戏里的入职任务，调整测试后，真的酿出了传说中的米酒！！ 　　一石惊起千层浪。 　　意思是，那些刀剑棍棒都是真的？这不仅仅是玩游戏，是真的学武术？！ 　　那些编织、刺绣、酿酒……乃至于书生文学，全都是真的？ 　　…… 　　哪个学过历史、看过古武小说的人没有一个武侠梦？！ 　　还有那些传统文化……要是真把游戏里的内容学到了、线下能复刻重现，那钱还不是滚滚来？名声还不是立马就来？ 　　这可都是线下打着灯笼都学不到的东西啊！ 　　没看那位ID叫“大家丰饭”的玩家，把米酒复刻出来后，订单已经爆到了明年了吗？ 　　还有各种古文化协会的人开始跟他互动、带他入会…… 　　于是，在祝衍基因修复加工作的时间里，《远古世界》名声大噪，一跃进入联盟最受欢迎五十大游戏行列。 　　祝衍精力有限，社媒都交给林易打理，最近的视频都是林易剪辑好，他看一眼就发出去。 　　但除了他入职的抄书视频，其他视频的数据都一般，基本没有收入。 　　甚至两周前的第一场入职竞赛视频也没什么数据。 　　所以，没关注网上情况的祝衍压根不知道《远古世界》火了，这一场比赛，光是他们几个书生的竞赛直播间，就有超过五百万人在线观看。 　　直播间里，分镜头罗列展示所有玩家的答题情况，每个玩家的ID都在上面。 　　主镜头则在各个玩家之间轮流切换。 　　切着切着，有玩家发现不对了。 　　“怎么主视角一直切到这个朵鱼身上？” 　　“靠，怪不得系统一直切这边！” 　　“？” 　　“这个朵鱼不是人啊，他完全不用思考，动画视频都没看完就答题了！” 　　“好快的速度。” 　　“这些古文字，光是背下来都能要老命了，怎么记住这么多典故的？” 　　“第二名才做到第4题，他怎么就做到14题了？” 　　“透题了吗？” 　　“作弊了吧？” 　　“作弊！” 　　“作弊！” 　　…… 第91章 　　光屏上，抗议弹幕逐渐增多，甚至开始有刷屏迹象。 　　系统信息突然弹出—— 　　【智脑埃布卡：《远古世界》专营智脑埃布卡温馨提醒：本轮比赛开始前十五分钟，所有参赛玩家三个月内涉及赛事内容的阅读、学习记录，都已经完成了智脑的抓取核查，目前没有发现玩家出现作弊行为，请大家理智讨论。】 　　弹幕停滞两秒。 　　“我靠，所以，就是这么牛？” 　　“好恐怖，已经做到22题！” 　　“没有作弊，那肯定就是专家了。” 　　“我认识第二名那个，那是我们学校古文化专业的学长。他都只能第二，那朵鱼肯定是大佬啊！” 　　“不可能啊，是大佬还这么帅，怎么一点名气都没有？” 　　“古文化又不是什么大圈子，不知道也正常吧？” 　　…… 　　弹幕刷得飞快。 　　游戏里，比赛中的祝衍发现题目很简单，放松了不少。 　　做到25题了，他偷偷打量其他玩家——神情一个比一个凝重。 　　他犹豫了下，开始放慢速度。 　　林易的声音冒出来：“宝宝，别偷懒，继续做。” 　　祝衍顿住。 　　林易：“乖，按照你的实际水平继续做题。” 　　祝衍：也不知道这家伙又计算出什么结果……行吧。 　　他收敛心神，开始快速过掉剩下的题。 　　很快，30道题做完提交。 　　祝衍面前光屏弹出一条提示信息：你已提交赛题，请耐心等待。 　　然后信息就停留当前提示页面，没有其他可供切换的功能。 　　祝衍尝试打开游戏系统——被锁定了，通讯、下线都做不到。 　　也没法点开外部网页链接。 　　他懂了。看来，其他玩家没完成答题，或者比赛时间没到，他都不能干别的事情、看别的内容。 　　环视一周，其他玩家还在冥思苦想。 　　祝衍有点无聊了。 　　无聊之下，他就开始在刚才答题的桌面小平板上写字。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 　　他为了过任务，读过一百遍的新时代《三字经》。 　　还为了学习这时代的生字，硬是把整本《三字经》全默了下来。 　　从人类出现到他原来生存的年代，华文就已经是世界上唯一一个没有间断过的文化传承。 　　从商周时期的甲骨文到他那年代的简体字，其实也不过只有3000多年，但文字变化之大、语言体系甚至标点符号的进化，都是颠覆性的。 　　虽然这种颠覆性的发展是受限于以前的文字传输技术、保存技术，但不可否认，文字在传承过程中的演化和发展。 　　祝衍在这里已经生活了快一年，得益于前几个月拼了命的学字词，联盟如今的基础文字他不敢说了如指掌，起码书写文章是没有问题。 　　尤其是工作的这一个多月，为了查找典籍出处、校正发音，在林易的帮助下，他翻了很多的文献资料和音频。 　　有空还要看看林易给他发的历史视频。 　　在这个过程里，他发现很多文字的读音、书写，有一些是混合了其他民族、国家的文化，比如梵文、英文。 　　虽然后者跟象形文字差距较大，但人们强行将英文字母做了变体，改得接近象形文字，读音也有少部分保留下来。 　　祝衍回忆他见过的联盟人，基本都是混血，但黄种人的特征更多，纯粹的白种人、黑种人非常少见。 　　从姓名风格也能看出来，华国风占的比重是最大的。 　　祝衍猜测，在漫长的宇宙迁徙中，面对生存、面对未来，人类族群是不是经历了内斗纷争，最后在华国人带领下，形成大一统。 　　但各种文化都是人类的瑰宝，而人的一生太过短暂，不可能全盘学习接收。为了尽可能地把各民族文化都传承下来，政府就将文字、文化进行融合？ 　　加上时间的沉淀和演化，文字自然跟他所学所知大相径庭了。 　　除了书写，还有读音。 　　现在的联盟语除了混杂梵文、英、俄、西班牙……等发音，祝衍在查找特殊单词的时候，还发现有部分文字是混了曾经华国的地方方言。 　　比如“哥哥”，是来自粤语体系。 　　祝衍都能想象，有几千年历史底蕴的华国领导人是怎样的老谋深算，在其他国家或民族的语言文字混合融合的时候，是怎么阳谋尽出，使劲把自家几十个民族的方言塞进语言系统里的。 　　唉，只苦了他这个穿越而来的“老祖宗”，学得痛苦极了。 　　他一边默写《三字经》一边胡思乱想，直播间里从他开始划拉就开始不停冒出感叹号、省略号以及各种下跪表情。 　　…… 　　“[跪了.jpg][跪了.jpg]” 　　“怪不得答题这么轻松，人家都能把《三字经》默写出来了[跪了.jpg]” 　　“大佬好像在走神，他这是有多熟悉？[跪了.jpg]” 　　“哈哈哈哈，是走神，他写错了，还倒回去擦掉了。” 　　“……等下，他刚才写错的字，我好像在古籍里看过！！” 　　“啊啊啊啊我也记得，那是古地球版的《三字经》！！” 　　“……草，也就是说，他不光会默诵《三字经》，还会古字体版的《三字经》？” 　　“……说不定是装的。” 　　“我让我导师来看直播了，大佬全对[跪了.jpg]” 　　“喊导师看直播+1[跪了.jpg]” 　　“草，他开始默别的！” 　　“草！是《长恨歌》[跪了.jpg]” 　　“看来大佬是真的很无聊了[跪了.jpg]” 　　…… 　　祝衍默完《三字经》、《长恨歌》、《卖炭翁》，比赛终于结束。 　　不是全部选手答题完毕那种结束，是……时间到了。 　　祝衍听到提示，放下手，看向面前光屏。 　　“叮咚！” 　　“本轮赛事结果已出，感谢所有参赛选手。” 　　光屏上刷出所有选手的答题情况： 　　朵鱼：等级61，答题30，正确30，用时32分，得分100。 　　亦书：等级92，答题26，正确17，用时60分，得分56。 　　落云声：等级89，答题23，正确11，用时60分，得分36。 　　…… 　　祝衍：“……” 　　他断层第一啊？ 　　对上其他选手复杂又诡异的视线，他干笑了下，拱手 　　从竞赛系统退出来，林易再次出现在他面前，然后第一时间拉住他的手，还俯身亲了亲他额头。 　　祝衍顿时弯起眼睛。 　　“哥哥，你干嘛让我答快一点？”他略带抱怨，“感觉我都成出头鸟了。” 　　林易点头：“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祝衍：“？” 　　林易摸摸他脑袋：“以后你就知道了。” 　　祝衍：“……你又算了什么东西？” 　　林易状似不解：“我算了很多啊，你要问哪个项目？” 　　祝衍：“……你别装死。” 　　他现在已经看清楚这个AI人的本质了，这家伙不愧是老妖怪。 　　林易眉眼柔和，摸摸他脑袋：“你该休息了。” 　　祝衍：“。” 　　在休息这一块，林易从来不会让他放肆，只能乖乖下线了。 　　…… 　　周一上班。 　　祝衍走进办公室，就收到众同事的热烈欢迎，张老师还送他一个可爱的小摆件，可以把签字笔插进去那种。 　　“恭喜祝老师获得职业竞赛第一名！” 　　“太厉害了祝老师！” 　　“我本来跟着你一起做题……我完全跟不上啊！” 　　“典故的我还能跟上，后面只出场景猜内容，完全就是考验《三字经》的熟练程度。” 　　祝衍：“……啊，你们也看比赛啊？” 　　他倒是知道这些老师前段时间约着一起玩《远古世界》，但没想到他们还关注职业竞赛。 　　“本来没看到你这个职业的，有同事发链接问我来着。” 　　“我是学生发我的。” 　　“我也是学生。” 　　“哈哈，看来咱们学校古文化专业的学生挺多人玩这个游戏啊。” 　　这里除了祝衍，其他都是身兼二职，每周都要去上几节课，其余时间都是窝在这里修复典籍。 　　正说话呢，曲承源走进来，跟众人打招呼，然后说正事：“会议时间定了，周五早上，记得穿得稍微正式点。” 　　其他人或点头或应声。 　　祝衍茫然：“啊？” 　　周老师提醒他：“祝老师，上回说的校正项目立项了，周五要跟几所大学的人开个远程会议，咱不能丢人。” 　　远东大学？那个什么古文化词典修订？ 　　祝衍：“……我以为你们只是随口提一下，竟然还联合几所大学一起弄吗？” 　　曲承源无语：“没事提一下干嘛？” 　　周老师也点头：“当然要多拉几所大学一起弄，不然显得我们好像针对远东大学似的。” 　　其他老师： 　　“咳咳，虽然但是，那几所大学都是我们联系的。” 　　“他们抱着那本词典显摆了半个世纪，烦都烦死了，大家早就想干他们了。” 　　祝衍：“……” 　　曲承源：“哦对了，我们学校推荐的项目负责人名单是你。你这几天准备一份演讲稿，把你这段时间找出来的词句谬误做个统计案例，争取把总项目负责人拿下来。” 　　祝衍：“？！” 　　他惊呆了，“我？我只是个新人！我还不是古文化专业的？！” 　　曲承源笑呵呵：“没事，我对你有信心。再说，只是个项目负责人而已，拿不下也没事。” 　　虽然他姿态很轻松，但代表学校…… 　　祝衍压力更大了。 　　连工作都顾不上，回到座位就开始整理这段时间查出来的翻译错误……唔，周末动物园听到的仓庚、熠耀也得扔进去。 　　忙忙碌碌，又是一天，在下午下班前搞定了演讲稿。 　　为了防止不符合现在社会的演讲习惯，祝衍还把做好的展示文稿群发给曲承源，让领导帮忙看看有没有问题。 　　曲承源：“……” 　　转手把文档群发给办公室一众，“都看看，新鲜出炉的古华语文字修订教材。” 　　众人： 　　“靠，好多引证典籍，祝老师你看了这么多古籍的吗？” 　　“祝老师你竟然都记住了吗？” 　　“牛啊，祝老师你竟然还分了各种词性……你真不是古文化专业的吗？” 　　“不到一天，你项目分类跟未来计划都做好了……你是人吗？” 　　祝衍：“。” 　　收获领导、同事们一致好评，祝衍心情愉快。 　　在办公室得沉稳低调，回到飞行器就压不住本性，拉着林易一通显摆，一路嘻嘻哈哈的，完了又开始担忧自己做不好，拿不下项目，对不起大家的期盼。 　　林易就这么直勾勾看着他，他说一句，点一下头或接一句。 　　祝衍早就习惯，就这么说了一路，一直说到下飞行器、说到进家门。 　　看林易关上门，祝衍习惯道：“哥哥我先上去洗——” 　　“不着急。先试试东西。” 　　祝衍：“？” 　　林易走到柜子边，抱起一个巨大的箱子，走进客厅：“宝宝，过来。” 　　祝衍好奇追过去。箱子很大，一看就知道装了不少东西。 　　“你买的东西？是什么？”他问道。 　　林易看他一眼，道：“首饰。” 　　祝衍：“……给我的？”他微微皱眉，“但我不太喜欢戴首饰啊。” 　　林易拆开箱子：“宝宝不是答应我，让我在你身上加东西的吗？” 　　祝衍：“……哦，你是说神经传感器？” 　　“对。” 　　“那你说首饰干嘛？” 　　“因为，做成了首饰的款式。”林易摸出一个扁平盒子，打开，拿出一个黑色的、类似皮圈的东西，“宝宝，来。” 　　祝衍对着那不过一指宽的圈圈左看右看：“这是什么，戴手上有点大了，项链也不够长……上面这些是宝石还是什么？” 　　林易：“这个是项圈，上面的是彩矿。我特地找设计师设计了3个款式18种颜色，”又从箱子里抓出一大摞盒子，深眸灼灼，“宝宝，我们挨个试试吧。” 　　祝衍：“……” 　　他咽了口口水，“还有别的选择吗？我是说，项圈之外。” 　　林易放下那一堆项圈，抓出一大把小盒子，打开：“这些是耳饰。” 　　又抓出一大，“这些是脚饰。” 　　“臂环。” 　　“戒指。” 　　“腰链。” 　　宽大的大理石桌上瞬间摆满大大小小的饰品盒。 　　祝衍：“……” 　　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 第92章 　　林易还眼巴巴看着他，问：“宝宝你怕痛吗？” 　　祝衍顿生警惕：“你想干什么？” 　　林易：“等你治疗结束、体质恢复了，可不可以在胸口位置穿一个环，我看到有人穿乳丨环——” 　　“不行！”祝衍瞪他，“你看资料的时候能不能筛选一下？这是正经玩意吗？！” 　　林易不解：“不正经吗？我查过资料，这只是身体装饰的一种，在一些古老的少数民族里有特殊的宗教意义，到了现在，基本只剩下装饰作用，有些影视资料里，情侣、伴侣的某一方佩戴了这种首饰，对象舌忝弄的时候，佩戴者都很激动——” 　　“可以了可以了！”祝衍捂住他的嘴，羞恼道，“激动个屁，我不喜欢！” 　　林易顿显失望，闷声：“噢。” 　　气得祝衍掐他脸颊：“你噢什么？这玩意戳肉里不痛吗？你不是人你也不把我当人了是吧？” 　　林易立马否认：“没有。” 　　停顿两秒，又道，“你要是怕疼，我戴，你舌忝我也——” 　　“不行。”祝衍继续掐他脸，“不准做这种玩意！” 　　林易：“。” 　　祝衍松开他，扫向桌上首饰盒，皱眉：“还有这些……” 　　林易搂住他，可怜兮兮地：“宝宝。” 　　祝衍：“……” 　　一心软，就被套上一个项圈、两条足链、十个戒指。 　　祝衍无语，他这边刚戴好戒指，他就开始摘。 　　戒指款式不一，从各色矿石到简约素雅都有，每个都很好看，但十个手指戴满真的……巨丑。 　　林易紧张：“宝宝你不喜欢这几个款式吗？我还有60个款，戒指做得最多了。” 　　祝衍：“……不是，只是，戒指带一个就够了——等等。都有哪些款式，我看看。” 　　林易立马把其他盒子堆到沙发上，将所有戒指依次摆开。 　　祝衍：“……” 　　开始认真挑选。 　　林易看他一口气略过各种矿石，只看那几款素雅的，开始推销：“宝宝这个红宝石适合你，衬得你特别白。” 　　“宝宝这个蓝宝石也适合你。” 　　“宝宝——” 　　祝衍抓住他的手，捏着一枚戒指，戴上。 　　林易顿住。 　　祝衍朝他弯起眼睛：“哥哥，我们结婚了应该戴对戒。”亮了亮自己手上唯一留下的款，“这两个最像了。” 　　林易：“。” 　　他兴奋道，“宝宝放心，我立马再做一批，60款戒指都做成配对的！！” 　　祝衍：“……也行。” 　　伸手摘项圈—— 　　“帮我摘掉，这个我解不开。” 　　林易不肯了：“项圈是抓取你神经信号的主力，取掉了我就抓不到你的主体神经数据了。” 　　祝衍：“……” 　　林易俯身亲他：“宝宝戴着好不好，你戴上很好看。”视线落在他脖子上，眸色转深。 　　祝衍没注意，为难道：“冬天还行，夏天怎么办？戴这玩意也太奇怪了吧？” 　　林易：“怎么会呢？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戴。” 　　祝衍怀疑看他：“你怎么知道？” 　　林易理直气壮：“购物平台上有销量数据。” 　　祝衍：“……” 　　难道现在流行？因为中央星这边是冬季，他没看到而已？ 　　他迟疑地放下手。黑色镶细碎的蓝宝石项圈，颜色上还算低调？ 　　算了。 　　“那就先戴着。” 　　林易立马高兴了，然后拿起一对坠着鸽蛋大小红宝石的耳饰，眼巴巴看他。 　　祝衍：“……你觉得我能戴这玩意出门？” 　　林易：“宝宝我这是挂耳式的，不用打耳洞。” 　　祝衍：“……你见过哪个男的戴耳饰？” 　　林易：“全联盟有62%女性、11%男性戴耳饰，你不是特例，宝宝。” 　　“那也不是这么夸张的款式！” 　　林易恍然，立马换了一对稍小些的，依旧是坠着红宝石的耳坠：“这个呢？” 　　祝衍：“……不能不戴吗？” 　　林易委屈：“只有耳坠才适合装360度摄像头。” 　　祝衍：“……那就是你技术不行。” 　　林易：“宝宝你不爱我了。” 　　祝衍气愤：“我要是戴带出去要丢死人的！” 　　林易：“……” 　　垂眸，蔫蔫的，“宝宝你答应我带一个摄录装备，用矿石是因为透光性好、好滤色，还得留取卡位方便摄录机维护，所以宝石也大一点——就一点点。” 　　“这是一点点吗？都快赶上我的脸那么大了！” 　　俩人就耳饰大小与否展开激烈辩驳。 　　祝衍激烈，林易辩驳。 　　吵到林易半天没有一句话。 　　祝衍反应过来，瞪对方：“说话啊。” 　　林易可怜兮兮的，只道：“你答应过我的。” 　　祝衍：“……” 　　祝衍看看他手里耳饰，再看看他，牙一咬，开始扒拉耳饰，“其他款式呢，我要看看。” 　　然后挑了一款最小号的，宝石晶莹剔透，里面的摄录设备被林易做成一个金色圆球，低调又好看。 　　祝衍挑了一个挂耳朵上：“戴一个，行了吧？” 　　林易迟疑。 　　祝衍瞪眼：“要么一个，要么不戴。” 　　“一个。” 　　祝衍稍稍松口气，低头看足链。 　　林易秒懂，继续可怜兮兮的：“宝宝，足链别人看不见。” 　　祝衍：“……那也不用戴两条。别跟我说两条足链测不一样的数据，戴了我就要同步数据，要是数据一样我全部都不戴。” 　　林易：“。” 　　祝衍轻哼一声，弯腰取下一条足链，然后问：“还有什么？” 　　林易瞬间恢复精神：“还有臂环跟腰链。” 　　“……腰链是什么鬼？” 　　林易巴拉巴解释了一通，大意就是测量他的内脏器官为主，并且强调别人看不见。 　　祝衍一想也是，道：“那就戴一条吧——臂环又是怎么回事？都有手环测试了，还需要臂环干嘛啊？” 　　林易：“原来是考虑到你现在的体质不适合戴乳丨环，才折中做臂环的。左手臂血管接近心脏，测量数据跟指标会比手环更精准，我还做了升级——这个别人也看不见。” 　　祝衍：“……行。” 　　取下耳饰，“我去洗个澡再戴吧，你随便给我挑一款就行。” 　　“好。” 　　然后祝衍就去洗澡了。 　　洗完出来，客厅摆满沙发跟茶几的首饰盒已经不见，而林易在厨房做饭。 　　祝衍快步过去，从后边搂住林易的腰：“哥哥，今天吃什么啊？” 　　林易回头看他一眼，脸带抱歉：“对不起啊，今天时间比较仓促，简单吃碗面可以吗？” 　　祝衍：“当然可以啊，哥哥做的面条好吃。” 　　顿了顿，发现问题，“你待会有事吗？” 　　林易：“嗯——好了。” 　　端着两碗面，挂着一只大号挂件，转到餐桌。 　　祝衍已经饿了，等他摆好碗筷，道了声谢就开始吃，偶尔抬头跟他说几句话。 　　林易一直盯着他，手上的筷子机械地、规律地往嘴里塞面条，还不忘停下来应答。 　　他平时也这样，祝衍就没察觉出不对。 　　直到一起收拾好厨房，祝衍想上游戏，却被林易半扶半搂地带进卧室。 　　“宝宝，我帮你带臂环和腰链。” 　　网瘾青年祝衍：“我都在家里了，上游戏你也能监控数据，明天再戴呗。” 　　林易一本正经道：“现在戴，你睡觉的时候不理我，我能依靠设备听到你的心跳和脉搏——我喜欢你的数据。” 　　祝衍：“。” 　　把回家后换的舒适卫衣脱掉。 　　“臂环呢？” 　　“在这里。” 　　“咔哒”一下，林易扣上臂环。 　　祝衍：“……你放哪了？动作这么快。” 　　举起手臂打量臂环。 　　白金色金属环，上面镶嵌了一圈彩色宝石，很华丽炫目……幸好不用露在外边。 　　“宝石这么大会不会硌——嘶，好凉。” 　　林易停顿一秒，道：“对不起。” 　　一声轻响，祝衍因病显得过于消瘦的腰上就多了一条腰链。浅金色金属环扣，每个环内嵌着一块小小的黑色宝石。 　　黑金色细链条，松松地挂在他的腰腹间……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祝衍盯着腰链：“这玩意真的能检测——” 　　不知何时蹲下来的林易握着他的腰，发丝扫过敏丨感的腹部肌肤，湿丨濡同时传入大脑。 　　祝衍下意识抓住他的黑发：“哥哥？” 　　林易声音含糊，带着显而易见的急促：“宝宝，你真好看——我想吃你的茎叶。” 　　祝衍：“。” 　　“终于能感觉到你的神经数据和部分脑电波数据了——宝宝你喜欢我这样。” 　　祝衍咽下到嘴的神隐，揪他头发：“别说…废话。” 　　“宝宝，宝宝……” 　　当晚的林易异常激动，舌忝口及的力道比平常都大，祝衍根本扛不住，“喂”了他一顿后，累得昏睡过去。 　　一觉睡醒，林易难得的还在床上。 　　祝衍打了个哈欠，趴在他身上，困顿道：“是不是还早？” 　　林易亲他头发：“还是7点。” 　　平日他们就是七点起床。 　　祝衍继续闭着眼：“噢……那我缓缓就起来。” 　　“不着急。”林易的亲吻逐渐往下，“宝宝，我想检测设备。” 　　祝衍被扰得不行，试图往他怀里钻躲避亲吻，声音含糊道：“什么设备？” 　　林易直接把他拖拽起来，按到枕头上：“监控摄像设备……我要确认没有死角。” 　　祝衍茫然睁眼，看向撑着胳膊的林易：“哈？” 　　林易俯身亲他，直把他亲得差点背过气去，才喜滋滋松开，道：“没错了，就是要这种效果——宝宝的反应真可爱，被我亲的时候会主动抬下巴，睫毛会颤动，还会脸红、从脸颊红到脖子，脚趾还会绷起来——好可爱，比游戏里可爱一百倍——不，一万倍。” 　　祝衍口耑了两口气，茫然：“什、什么？” 　　林易指了指头顶，语气愉悦：“我们房间被我加装了16台摄像，以后我们做丨爱我就能360度无死角看到你的所有反应了。” 　　祝衍：“……” 　　林易：“明天我继续装厨房、客厅、餐厅、玻璃房……以后不管在哪里做丨爱，宝宝的数据都不会有任何遗漏。” 　　祝衍：“……” 　　……这AI，是非要不可吗？ 第93章 　　祝衍带着诡异的心情去看房顶，没看到摄像头。 　　林易秒懂：“摄像头是隐藏式的，要是太难看了，宝宝嫌弃怎么办？所以我设计的时候兼顾了房间的布局，能隐藏就隐藏，不能就做成点缀装饰。宝宝，我是不是很厉害？” 　　祝衍：“……” 　　还得夸他是吧？ 　　给他一个白眼，爬坐起来，“房间就算了，其他地方为什么要装这么多摄像头？” 　　林易视线下滑，定在那金黑色的细链上，黑眸转深，慢吞吞道：“宝宝你经常勾引我，等你身体好了，我就不用控制自己，我们就能随时随地做——” 　　祝衍抄起枕头兜头兜脸拍他：“勾引个屁！把你脑子里的黄色废料给我倒干净！” 　　林易：“。” 　　仗着仿生人体质好，祝衍狠狠出了一顿气才翻身下床，钻进浴室。 　　林易的声音在外边响起：“宝宝，你的手环被我换新的了，放在耳坠旁边，记得戴上。” 　　“……哦，好。” 　　祝衍开始例行早上放水，裤子一脱，腰链滑出来。 　　……草。 　　他迅速搞定，拉上裤子冲出去找某AI，发现人已经不在房间，床上已经摆好一套衣服，旁边是手环和耳坠——林易每天都会根据外边的温度湿度帮他搭配好一套衣服的。 　　祝衍盯着那套衣服看了两眼，再看一眼新手环，默默转回去刷牙洗脸。 　　收拾好，换下睡衣，祝衍踩着重重的脚步下楼，转进厨房。 　　正在厨房捣鼓的林易头也不回地开口：“宝宝怎么了？” 　　祝衍顶着满脑袋怨气走过去，戳他后背：“你是不是偷窥我？” 　　林易不解回头：“宝宝，我没有，我都是光明正大地看。” 　　祝衍：“……” 　　一巴掌拍过去，“我是说浴室！不是说了浴室不准监控吗？” 　　林易恍然：“哦。我没看。” 　　祝衍怀疑：“真的吗？” 　　林易：“当然，你要是把手环耳坠带进去，我也没办法。” 　　祝衍：“……腰链项圈脚链呢？” 　　林易：“这几个只是神经传感设备。” 　　他不太理解，“我是你的合法伴侣，我为什么要在这些设备里放监控设备？我想看你的身体我直接脱你的衣服就好了。” 　　祝衍：“……也对。” 　　心情转好。 　　抬起手，“那怎么突然给我换手环了？” 　　原来的手环有点类似细长的手表，但表带是很简约的金属质。现在的手环……华丽一点，多了很多碎晶，估计在阳光下晃晃手能闪瞎人眼。 　　林易：“做首饰的时候一起弄了，这个更漂亮，功能也做了升级。” 　　祝衍：“噢。” 　　探头，“今天吃什么？” 　　林易视线扫过他耳朵边晃动的小坠子：“三明治配鲜奶，可以吗？” 　　“当然可以。”祝衍攀着他肩膀，垫脚啾一口，“辛苦哥哥了。” 　　林易黑眸发亮，微微弯腰：“还要亲嘴巴。” 　　祝衍莞尔，再次垫脚，啾啾两口。 　　林易高兴了。 　　飞快处理好三明治，转过来亲他。 　　…… 　　祝衍暗吸口气，勇敢踏进办公楼。 　　“祝老师早——” 　　“早上——诶？” 　　“祝老师你……” 　　祝衍有点小尴尬，摸了摸耳坠，道：“是不是有点夸张……学校有没有不允许佩戴首饰的规则？” 　　“那倒没有。” 　　“也不算夸张，就是有点突然。” 　　“怎么突然戴耳饰了？” 　　“这耳饰真漂亮。” 　　祝衍放心下来，解释道：“我对象送的，对他有特殊的意义。” 　　张老师：“嘶，所以你就戴了？就算你不太喜欢？” 　　祝衍点头：“不然他会不高兴的。” 　　张老师捂胸口：“天啊，祝老师你太好了吧？呜呜呜我要是早点遇到你我就下手了。” 　　祝衍不好意思：“张老师你过誉了，我只是接受他的好意而已，他对我更好。” 　　张老师：“……” 　　转头问其他人，“这是在秀吧？是吧？” 　　众老师纷纷白眼： 　　“不要怀疑自己。” 　　“就是秀。” 　　“可恶，当谁没对象呢？” 　　“就是，等我找一个我也来秀。” 　　祝衍：“。” 　　曲承源过来后看到他的耳饰，也没说什么，只是好奇询问：“是微晶矿吗？” 　　已经回到各自座位的老师们目光瞬间移过来。 　　祝衍摸了摸比指甲盖大一点的耳坠，老实道：“不知道。” 　　曲承源无语：“你都戴上了你还不知道问一句的吗？” 　　祝衍：“……不管是什么我都会戴啊。” 　　伸长脖子的周老师：“祝老师，要是微晶矿的话，这个大小能在中央星最好的地段买套大房子了，你这个是挂上去的吧？碰一碰就掉……最好问一下，不然丢了就要心疼了。” 　　祝衍：“……你说得对，我问问。” 　　抬起手，刚要问—— 　　炫彩字体滑出：宝宝，是微晶矿。 　　祝衍：“……” 　　神情复杂地放下手。 　　曲承源一众全懂了，办公室里顿时“啧啧”有声。 　　“壕无人性啊！” 　　“怪不得出门要保镖。” 　　“祝老师哪里找的对象？！我怎么找不到这么壕的。” 　　祝衍迟疑一秒，坦言：“我们是在游戏认识的。” 　　众人：“！” 　　“嘶，网恋？” 　　“不是，你们网恋，然后奔现？” 　　“不会是《远古世界》吧？” 　　祝衍：“是啊。” 　　众人：“……” 　　眼神复杂。 　　祝衍：“……全息游戏，还有容貌值上下限，有网恋也很正常吧？” 　　“想多了。” 　　“网上就能搞，谁还乐意奔现？” 　　“就是，还不用担责任。” 　　“所以网恋大都是玩几个月，或者同时玩几个游戏交几个对象。” 　　“能奔现的大都是冲着移民去的，比如找个中央星的对象，借着结婚就能申请调星球了。” 　　祝衍：“……” 　　曲承源哭笑不得：“好了好了，要我说，你们一个个单身到现在，就是顾忌太多、想太多。你们得学学祝老师。” 　　众人“嘘”他。 　　“那也就是祝老师了，要是我遇到祝老师我也乐意啊。” 　　“就是，网恋风险大，面基需谨慎。” 　　“不对不对，遇到人渣根本到不了面基这一步。” 　　“谁还没玩过全息游戏啊，人渣比NPC还多的地方。” 　　…… 　　祝衍默默摸回座位，给林易发信息：这个耳饰很贵？ 　　林易：不贵。 　　林易：宝宝别担心，我们还有很多钱^_^ 　　祝衍：……你之前赚的还没花完吗？ 　　林易：今天花光了。 　　祝衍：……今天？你花什么地方了？ 　　林易：宝宝戴首饰太好看了，我想要经常给宝宝做新款。 　　林易：我计算了一下租厂租设备的费用，觉得不太划算，我刚刚买好了厂房跟设备，以后专门给你做首饰。 　　林易：以后只需要买矿石跟稀有金属，是不是很划算？！ 　　祝衍：……………… 　　祝衍：你这败家子！你这么玩，以后我们要吃不起饭了！ 　　林易：不会的，宝宝你放心，我会努力赚钱养你的。 　　祝衍：……郑爷爷他们不是不允许你赚钱吗？ 　　林易：但合约没说不许你赚钱^_^ 　　林易：我操作你的账号赚了点^_^ 　　祝衍：…… 　　林易：宝宝以后会给我钱的吧T_T 　　林易：我计算了下，每个月两千万就够了。 　　祝衍：…… 　　他彻底不想说话了。 　　必须要找个时间跟林易谈谈消费问题！！ 　　他咬牙切齿，恨恨打开文档，开始工作。 　　…… 　　当晚，两口子坐在客厅里，开始就家庭消费问题展开第一届家庭协商会议。 　　祝衍甚至还把条例逐一手写出来，念一条，就让林易在后面签个名，并录入系统，保证不再犯。 　　第一条，两人的新衣服每月不得购入超过30件。 　　林易：“换季怎么办？” 　　祝衍：“去年的难道不能穿吗？” 　　林易：“但今年我们才在一起，我还没给你买齐四季衣服，一个月才30件，买几双袜子就超了，正装、休闲装、运动装、家居服……各种买一套，还不够你换的——我不答应。” 　　祝衍：“……” 　　头疼，“那就每个月、每一种服装只能三套，换季可以涨到六套，可以了吧？” 　　林易停顿一秒，点头：“这个可以。” 　　祝衍拿起笔，涂掉30件，在旁边预留的空白处修改一下，递给他：“签名！” 　　林易乖乖签了。 　　祝衍继续念第二条：“每个季度每种首饰不得超过两件。” 　　林易刚要开口，他怒目一瞪，“家里现在堆的已经够我一天一换戴到明年了——我就一个人我能戴几样啊？！一个季度两件我觉得还是太多了。你那个厂房要是空置没事干，就做首饰拿去卖钱赚钱！这是实体经济，政府总没有理由不让你干吧？总之，就两件，可以少，不可以多。” 　　林易：“……好吧。” 　　沮丧签名。 　　祝衍冷酷无情，继续道：“第三条，以后不许买厂、租厂。” 　　林易震惊：“为什么？万一以后我想给你做什么怎么办？” 　　祝衍怒了，一脚踹过去：“要用什么不能买吗？我现在就是要按住你乱买厂、租厂的坏毛病！” 　　林易：“。” 　　祝衍看他磨磨蹭蹭签了名，气顺了点，继续念条例：“第四条，购买固定资产、高价值产品，必须双方商量，只要有一方不同意，就不准买。” 　　林易迟疑：“多大价值算高价值？” 　　祝衍瞪他：“超过10万就必须跟我商量。” 　　林易：“……宝宝，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祝衍：“……什么意思？不给你花钱就是不爱你了吗？” 　　林易指责他：“现在钱都在你的账户里，你不给我花。” 　　他愤愤道，“统计数据没骗我，男人果然有钱了就容易变坏，你现在不给我花钱，下一步是不是嫌弃我对家庭没贡献、跟你没有共同话题？然后就开始出去花天酒地、寻找你的心灵知己？！” 　　祝衍：“……” 　　这家伙是故意跟他胡搅蛮缠的吧？！ 　　他翻了个白眼，“你是联盟最高级的AI，少看狗血影视剧。” 　　林易：“你看，你开始嘲讽我的品味了！” 　　祝衍深吸口气，礼貌问道：“我问一下哈——你应该知道所有法律条文吧？请问揍AI对象算家暴吗？” 　　林易：“。” 　　祝衍拍桌：“别给我扯这些有的没的，十万有没有问题？” 　　林易：“。” 　　委屈兮兮签名。 　　祝衍轻哼：“签名就是了，哪儿那么多废话。” 　　林易委屈抗议：“你明明说的是家庭协商会议，根本没有协商。” 　　祝衍下巴一抬，气焰极其嚣张：“对，我出协议，你上系统，是‘协上’会议没错。” 　　林易：“。” 第94章 　　一篇协议签完，祝衍再三确定没有遗漏才松口气，拿着手写稿去书房。 　　林易这种多端行动的变丨态AI，虽然天天陪他上班，工作却半点没落下，还能捣鼓他的衣食住行，又兼顾买厂生产制作高科技首饰。 　　除此之外，他还有时间照顾家里的装修升级。 　　当然，这个装修升级不止摄像头。 　　林易给他在二楼装了个书房，还把他这段时间翻阅过的古籍复刻版全部买回来。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书房书架已经半满了。 　　除了书，还有一个办公一体机。 　　祝衍就是奔着这个来的。 　　但他不会捣鼓，就让林易帮他把这张签了字的协议加了层保护膜，贴在书房最显眼的地方。 　　林易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让干嘛干嘛，等他贴好协议，小心凑过来：“宝宝……” 　　祝衍转头，看他委屈兮兮的样子，想到他全部条件都应下来了，心软了。 　　一把抱住林易，他仰头，笑眯眯地表扬：“你今晚真乖。” 　　林易黑眸瞬间亮了：“宝宝不生气了？” 　　祝衍：“……我再生气也不是针对你的，我只是担心你乱花钱，故意凶你而已。” 　　他解释，“你压根没有金钱观念，这样乱花不太好。而且你的进出金额太大了，我都怕你扰乱市场经济了。” 　　林易：“不会的，我购买的都是奢侈品，除了增加税收，对民生经济不会有太大影响。” 　　顿了顿，“买厂房的操作可能会影响一点点就业。” 　　他强调，“就一点点。” 　　祝衍：“……” 　　他琢磨了下，道，“既然都买下来了，那你就学习一下怎么管理，让它继续运营不就得了，有需要的时候就腾出设备做东西，这样还省了租厂、租设备的费用呢。” 　　林易：“……噢，那我招几个人管理。” 　　祝衍登时弯起眼睛：“对，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你要是能靠这几家厂赚钱，郑爷爷他们肯定不会阻拦的。” 　　林易立刻懂了：“因为这是实体经济？” 　　祝衍：“对啊，能交税、能创造就业岗位，你赚钱是应得的。你之前来钱那种方式，靠得是你的运算速度和对经济、政策的了解，这属于作弊了，我知道你肯定不会踩线，但作弊了就是作弊，不合适——用我的账号也不合适。” 　　林易若有所思：“这样啊。” 　　看祝衍，认真道，“那我以后换个方式赚钱，我可以做实体经济。” 　　祝衍高兴了：“好。” 　　他趴到林易胸口，满足道，“今天我提了好多要求，好几个你都不喜欢，你还是答应了。” 　　林易摸摸他脑袋：“不好吗？” 　　祝衍重新抬起头，弯起眼睛：“好，哥哥最好了。” 　　林易失神了一瞬，低头亲过来。 　　祝衍挡住他的嘴，嗔道：“回房间啊。” 　　林易双眼骤亮，一把将他横抱而起，转身回房。 　　臀部刚沾床，祝衍就勾下林易脖子亲过去。 　　林易哪里挡得住，扣住他后脑勺就要开工—— 　　祝衍却突然撤出来，捂住他的嘴，视线飘忽，声音低微：“哥哥，我想给你一个小奖励，好不好？” 　　说没说完，脸上已经泛起一片红晕。 　　半掩在睡衣下的项圈开始闪烁微光。 　　林易黑眸沉沉，道：“好。” 　　祝衍舌忝了舌忝唇，站起来，把他推坐到床上。 　　林易直勾勾盯着他。 　　祝衍亲了亲他嘴巴，看他眼睛跟要吃人似的，更不好意思了，佯怒道：“你闭上眼。” 　　林易：“……” 　　闭上眼。 　　也不提醒他，这房间里有16台摄像机，全都是他的眼睛。 　　祝衍暗吸口气，捧起林易的脸亲了亲，又亲了亲，才恋恋不舍地、紧张兮兮地……往下。 　　林易呼吸一顿。 　　祝衍没管他，继续亲。 　　脖子。 　　喉结。 　　锁骨。 　　解开林易回来还没来得及换下的衬衫…… 　　林易忍不住开口，呼吸急丨促：“宝宝。” 　　祝衍含糊：“别说话。” 　　在肌理分明的腹部停留许久，祝衍一咬牙，解开…往下拉。 　　…已经充血，几乎跟他小臂一样米且，简直吓人。 　　祝衍迟疑了。 　　林易金属质的嗓音带着急切和难耐：“宝宝！” 　　祝衍掀眸看他，确认他还闭着眼，稍稍松口气。 　　再看…，他眼一闭，张嘴—— 　　林易一把扣住他脑袋往前怼。 　　祝衍闷哼，抡拳揍他。 　　林易根本停不下来，呼吸混乱，按住他不停…，嘴里胡乱喊着：“宝宝，宝宝……” 　　…… 　　如果时间能倒流，祝衍一定不会送奖励。 　　林易这个不是人的东西——哦，他确实不是人——这家伙竟然把他下巴干脱臼了。 　　虽然喷了修复药剂没什么大碍，但不妨碍他生气。 　　以及忧虑。 　　昨晚折腾了一个多小时，几次把他弄得差点窒息，林易那玩丨意都完全没下去——按照林易的说法，他没有人类的高丨潮丨点，他只有数据反馈。 　　祝衍带给他的强烈刺激让他的数据波动太大，导致他的…无法消除。 　　要不是祝衍的下巴脱臼让林易回神把数值调下去，昨晚指不定要闹多久。 　　祝衍琢磨出味道了。 　　这还只是动动嘴呢，要是以后真刀真枪的，他还能活下来吗？ 　　虽然林易再三保证他的程序设定里，祝衍的生命健康是第一序位，但反过来讲，是不是没死没残就…… 　　祝衍很怀疑，甚至开始焦虑。 　　算了下时间，下周末他就要开始第三疗程的治疗，等疗程结束…… 　　他得跟林易谈谈。 　　问题是怎么谈？限制时间？还是频率、力度？ 　　这也太尴尬了……祝衍有点张不开嘴。 　　正苦恼呢，熟悉的亲吻落在额上。 　　“宝宝，到了。” 　　祝衍回神，抬头：“啊，那我去上班唔——” 　　半晌，林易退出来，亲了亲他嘴角，开始帮他穿外套。 　　祝衍习以为常，道了声谢后，不忘叮嘱他：“哥哥记得去见见人。” 　　昨晚他们谈到厂房管理，林易昨晚就找到合适的人并发出面试邀约，今天他得去走一趟流程，除了面试，还得见见厂里的管理层——林易昨天刚买的厂，还没安排工作呢。 　　林易点头：“好。” 　　帮他把衣服拉好，“我中午会回来，陆延他们晚点到，你要是出去记得找他们。” 　　祝衍笑：“我上班呢，没事我出去干嘛？你要是赶不回来，我就在办公室随便歇歇得了。” 　　因为他中午都在飞行器休息，学校安排的午休室被他退了。 　　林易想了下：“好。” 　　祝衍起身：“那我走了……哥哥再见。” 　　“再见。” 　　…… 　　祝衍今天要跟几所院校古文化专业的专家们开会，进了办公室就丢开乱七八糟的思绪，专心整理资料。 　　时间差不多了，曲承源确认一遍资料已经准备好，带着他以及办公室一众出门，转去楼里某间会议室，准备开会。 　　祝衍在周老师一众的帮助下，摸索了一遍操作流程。 　　“……如果出问题就按这里，智脑会帮你调整系统和设定，如果你想偷懒，也可以开启智脑伴随功能，你讲到哪里，智脑会帮你翻到哪里。” 　　祝衍：“好，谢谢。” 　　周老师拍拍他肩膀：“别紧张，其他学校不会为难你……唔，远东那帮家伙估计会叽歪几句。” 　　曲承源在旁边淡定道：“那也得拿出真材实料叽歪。” 　　其他人：“就是。” 　　祝衍忍不住笑。 　　又等了两分钟，智脑提醒音响起，同时墙上弹出巨幕光屏，九个窗口整齐排列展示在上，每个窗口坐着十几号人。 　　曲承源按下发言键，原本摄录他们15人的小窗口画面瞬间切换，变成他的特写。 　　“早上好，非常高兴本次古华文辞典编撰修复项目获得批核，我们联盟科技文化学院……” 　　一通客套场面话结束，他开始介绍人员，“本次联盟科技文化学院拟参与人员15人，分别是周勤鸿老师、方真宁老师……” 　　每念一个名字，镜头就会切换到相应的人身上，一直念到祝衍。 　　曲承源介绍完“祝衍老师”，停顿了下，补充道，“祝衍老师也是我们本校推举的项目负责人，稍后将由祝衍老师为我们讲解此次辞典修订的思路和方向。” 　　祝衍朝着光屏方向点头微笑。 　　左耳上晶莹剔透的坠子随之晃动。 　　曲承源：“联盟科技文化学院介绍完毕，谢谢。” 　　光屏上的各校全景图切换成一张干瘦老头的脸：“各位早上好，联盟远东大学……” 　　…… 　　九所院校轮番介绍完毕，会议正式开始。 　　祝衍在曲承源的示意下，按下发言键。 　　“各位老师早上好，我是联盟文化科技学院的祝衍，本次修订项目——” 　　“等一下。”远东大学方才那位发言的老头出现在光屏上，“联盟文化科技学院作为本次修订项目的发起人，是不是对这个项目过于轻忽？” 　　曲承源微微沉了脸，伸手—— 　　“贺老师有话不妨直说。”祝衍微笑。 　　曲承源挑了挑眉，收回手。 　　那位老头，也就是远东大学的贺老师道：“我刚才查了一下，祝衍这个名字并没有任何文献报告。” 　　祝衍坦然：“对。” 　　贺老师：“我们学校编撰的辞典确实有一点点谬误，这种小瑕疵只需要发个修订版本就可以了。贵校却大费周章发起九校联合修订，我姑且可以认为你们是看重辞典的重要性。” 　　“但贵校竟然让你这个没有发表过任何专业论文、没有学术成就、开会还穿戴昂贵首饰的年轻人竞选项目负责人……” 　　说完，他停顿两秒，做上下打量的姿态，露出略带讥讽的微笑，“什么时候我们古文化行业也成了太子们镶钻的地方了。” 　　祝衍笑了。 　　是真笑。 　　他礼貌道：“贺老师，你研习古文化几十年，应该读过《史记·仲尼弟子列传》吧？” 　　贺老师傲然：“那是自然。我们的辞典大部分词义都是来自《史记》。” 　　祝衍：“那贺老师可以解释一下‘吾以言取人，失之宰予，以貌取人，失之子羽’是什么意思吗？”[注①] 　　贺老师：“……” 第95章 　　祝衍等了一会，没等到回答，笑笑，道：“看来贺老师没有什么意见，那我们继续会议。” 　　“首先，我们先谈谈词的分类。” 　　“远东大学出版的《古代词句注释详解》将古文字按照词性分为四大类，包括名词、动词、形容词、语气词。按照现在的文字体系问题不大，但古代有众多特殊词是现在已经不会用的，比如兼词、虚词、还有各朝代的官职、特定职业等，这些内容如果不做注解，在翻阅古籍的时候，会产生很多歧义和误解。” 　　“除了词性，这本《注释》最重要的问题，是忽略了古文化语言的时代特征，释义的时候没有做全面考察，忽略了历史发展过程中语义的变化延伸，多处出现谬误和缺漏。” 　　“根据古籍内容风格，我们可以先把古代词句划分为三个时代。” 　　“第一时代，秦汉以前的上古书面语，具体代表是《诗》、《书》、《春秋》、《论语》等。第二时代，是中古时期魏晋朝到唐宋，这时期以诗词歌赋、散文为主。最后才是古代的白话文……” 　　…… 　　祝衍洋洋洒洒念了大几千字，把这本注释辞典的结构、词义错漏、缺失部分连带案例全部过了一遍，还给辞典的修订方向做了个规划。 　　“……我的发言到此结束，谢谢。” 　　祝衍按掉发言控健，光屏窗口再次变回9校全员全景。 　　但半天没人吭声。 　　祝衍看向曲承源。 　　曲承源朝他笑笑，按键发言：“我校发言已结束，文档稍后共享到项目区，接下来是哪位老师发言？贺老师，听说你要主持这次修撰项目，你来吧。” 　　又是安静。 　　半晌，那位贺老师出现在光屏。 　　他板着脸，开始念稿子：“我校编撰的《古代词句注释详解》囊括古籍文献里常用的3000词汇，是新联盟史上开创性的创举，对古籍修复的推动有重大意义……” 　　念了足足八分钟《注释》的意义和作用。 　　接着用三分钟表达他对古文化的热爱和奉献。 　　再用五分钟陈述他这些年获得的成就和对古文化的热爱。 　　最后希望大家给他这个机会，让他的热爱发光发热。 　　祝衍：“……” 　　这是申请项目的格式？ 　　怪不得说没有论文、文献怎么能申请项目负责人呢。 　　他往后一靠，冷眼坐等会议结束。 　　贺老师念完，轮到下一个学校的人了。 　　光屏聚焦在某个窗口，能看到那边的人正在交头接耳。 　　过了会儿，一名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的中年人出现在屏幕上：“我们这边有几个问题项请教祝衍、祝老师，不知道祝老师方不方便回答？” 　　祝衍诧异，看到他们学校的视窗在智脑的控制下变成他的个人特写，他略犹豫一下，对着屏幕点了点头。 　　那中年人笑了笑，开始发问：“请问祝老师为什么要在古文化词典里加入官职？这并不算常用吧？” 　　祝衍：“我们目前了解古代文化最主要来自各类史记和传记，而这些资料基本都避不开官职，甚至连诗词也躲不开，比如经典的《琵琶行》，开篇介绍就是‘元和十年，予左迁九江郡司马’。要是不熟悉历史跟官职，根本无法理解白居易写这首词的心境。” 　　中年人转头跟身边人说了几句，又转回来继续问：“兼词的说法我曾经在一些典籍看过，但后世人更多的把这类词放到虚词里，祝老师为什么要把他们单独拉出来呢？” 　　祝衍：“兼词特性明显，数量少，单独拉出来一目了然，虚词更多的是多义字，放在一起也不太合适。” 　　中年人又问了几个问题。 　　祝衍一一回答。 　　中年人问完后，笑了下：“请稍等片刻。” 　　关掉麦，跟边上几人交头接耳。 　　片刻后，他再次开口：“联中科技大学全体成员经过商量，决定放弃自荐名额，并推举联盟科技文化学院的祝老师当本次修补词典负责人。谢谢。” 　　祝衍：“！” 　　看向曲承源。 　　后者只朝他微笑。 　　接下来轮到其他学校。 　　“中央大学放弃自荐名额，也推举联盟科技文化学院的祝老师……” 　　“RT联合学院放弃自荐名额，也推举联盟科技文化学院的祝老师……” 　　…… 　　人数最少的视窗里，一名颇为亲和的长发大姐出来做总结：“经会议讨论，本次项目负责人为……” 　　…… 　　祝衍走出会议室还有点不敢置信。 　　曲承源笑呵呵拍拍他肩膀：“我看到你的报告就知道稳了，你一天倒腾出来的东西，我都做不到。” 　　祝衍迟疑：“你毕竟是古医药专业的，对这块可能稍微有点弱？” 　　曲承源无语：“古医药对古文造诣要求很高的，你不是也看了很多古医药的古籍吗？” 　　祝衍挠腮：“那远东大学那边……” 　　“别管他们，那本辞典问题一大堆，大家早有诟病，他们却死活抱着一本残缺的《文言文常用字字典》当令箭，折腾了几十年也没见他们把这本古籍修复出来。” 　　周老师蹭过来：“就是，连我们曲老师一个学古医药学的都看不下去，就知道他们有多烂了。” 　　曲承源瞪他：“什么叫我都看不下去？！我很糟糕吗？” 　　周老师立马点头哈腰退后。 　　曲承源看祝衍：“九所学校的情况都跟你汇报好了，回头你就根据他们的情况给他们分任务，再定期回收进度，赶在年底前把这个项目完结。” 　　祝衍点头：“好，我回去拆一下任务。” 　　曲承源看他一眼，提醒道：“分发任务的时候不要客气，该提意见就得提。大家积极参与进来，都是为了从修撰中学到新的东西，以后修复古籍的时候也能更有底气和依据，你给他们分少了他们估计还会有意见。” 　　“远东大学除外。”周老师冒出来，挨了一记瞪视后又退后了。 　　祝衍好笑，点头：“我知道，你放心。” 　　第二天，各院校把小组人员名单以及各自专业、擅长的方向发过来后，祝衍立马开始项目拆分。 　　九所院校，要每所学校都有编撰任务，还要确保三所院校以上的交替核查。虽然曲承源说随便搞，哪家不做就例会的时候贴出来，还要发谴责公告。 　　是的，他们这个项目是政府出资，昨天立项今天就发了政府公告，成员名单一一列在上面不说，连他那份发言稿都被发上去了。 　　祝衍顿觉压力上来了。 　　到了下班点，他看手里的项目拆分还差一点，就打算加个班，就顺手给停机坪的林易发了个信息，说要加班。 　　林易立马回信息：到什么时候？ 　　祝衍：不确定呢，我先忙啦。 　　然后就埋头干活。 　　周老师他们陆续打招呼离开，曲承源也过来敲他桌子：“你怎么还不下班？” 　　祝衍抬头，笑道：“就差一点，再弄一会就好了。” 　　曲承源点头：“不要太晚，你还在治疗期呢。” 　　“好。” 　　曲承源也离开了。 　　办公室里除了他，还有几位老师在埋头忙碌。 　　他不再分神，再次低头干活。 　　期间林易发了两回消息，他都回复“再等一会”。 　　林易第三条信息过来的时候，祝衍有点内疚了。 　　他看了眼时间，还不到七点，再看看手里的资料，他狠心：哥哥不好意思啊，再等我一会好不好？我做完这部分就下班，肯定不会超过八点的。 　　林易没声音了。 　　祝衍没注意，全神贯注工作——直到惊呼声传来。 　　“你是谁？！你怎么进来的？！”同样在加班的张老师惊叫，伴随着椅子落地声。 　　还有其他老师慌张起身推动椅子的动静。 　　祝衍抬头，看到一身冷冽的男人。 　　他：“……” 　　他连忙起身解释，“不好意思，他是来找我的。” 　　张老师等人：“？！” 　　“他怎么有我们办公室的权限？” 　　眼看男人大步流星越过他们直奔里边的祝衍，众老师急了，抓了点东西就要追过来： 　　“快叫警卫！” 　　“祝老师你那些保镖呢？” 　　祝衍吓一跳，忙摆手：“误会误会，他没有恶意——他是我伴侣，他只是来接我下班。” 　　众老师：“……？” 　　林易已经站到祝衍跟前，伸手。 　　祝衍下意识拍开他的手，然后快手收拾资料、保存档案，同时尴尬地朝众同事道歉：“他没有我们办公室的权限——回头我给曲老师解释，不好意思，打扰大家了。” 　　关了设备，他拉住林易的手，在同事们惊疑不定的注视下，尴尬离开。 　　直到进了飞行器，看到办公室大楼在视野中变小，祝衍才轻呼口气，小声朝身边人抱怨：“哥哥，我说了我要加班，也说了不会到八点，你怎么能突然闯进来呢？你把我同事都吓坏了。” 　　今晚加班的好几个都是小姐姐呢。 　　林易神色微沉：“你的身体数值在下降，你不听话。” 　　祝衍语窒。 　　半晌，他有点苦恼：“明天我要怎么跟大家解释啊。” 　　林易的AI身份可是要保密的。 　　林易微微皱眉，抬起他下巴，让他看着自己，然后问：“解释什么？” 　　祝衍理所当然地：“那是我们办公室，设置了权限锁就是不许外人进入的意思，里面好多古籍资料呢，偶尔还会放一些真本，出问题很麻烦的。你还不是本校职工，竟然能进办公室……希望不会给曲老师他们找麻烦。” 　　林易：“我有权限。” 　　祝衍白他一眼：“少来，你那不是权限，你那是漏洞。” 　　林易：“。” 　　祝衍拍开他的手，认真道：“以后不许上来我办公室了，有什么事你给我视讯，我肯定会下来的。” 　　林易：“……噢。” 　　这只是个小插曲，祝衍第二天给曲承源含糊解释了一番，在对方若有所思的目光中装死蒙混过去，就把这事给撂下了。 　　又过了两天，他把工作拆分完毕分发给九所院校，他的统筹工作暂时就告一段落，接下来就等各院校反馈进度。 　　他安心下来，继续忙碌自己的工作—— 　　然后收到了投诉。 　　曲承源把投诉函转给他的时候，他还有点懵。 　　“作弊？”祝衍茫然重复，“在游戏竞赛、文化项目工作中过度使用AI，触犯《科技文化并轨同行条例》第31条？” 　　他确实有很多地方占了他家AI的便宜，但……林易不可能让他踩法律线啊。 第96章 　　曲承源：“估计是你太年轻，又是跨专业工作，他们没有接触过你确实很难相信。你找人帮你看看条目，该解释的得解释清楚，不然会被公诉上法庭的……如果需要帮助，我可以给你介绍律师。” 　　祝衍：“好，谢谢，不过应该用不上律师。” 　　曲承源皱眉：“最好还是备着，预防万一。” 　　祝衍忙解释：“没有不准备的意思，我家那位熟悉法律，我找他就行了。” 　　曲承源：“……啊，熟悉网络安全技术能随意解门禁、还熟悉法律？” 　　神色诡异，身体甚至往后移。 　　祝衍：“……是正经的熟悉，不是不正经的，他还领着联盟政府的薪水呢！！” 　　曲承源：“……噢。” 　　“那你看着处理吧。” 　　“好。谢谢。” 　　曲承源拍拍他肩膀：“别担心，出名了都会这样，你最近游戏职业赛大出风头，又拿了九校联合项目，被人盯上很正常。” 　　九校联合项目很正常，毕竟要公示。但这种辞典修订……算是文化小圈子了，还能被人盯上？ 　　等等，职业赛？ 　　祝衍诧异：“是《远古世界》的职业赛？不是已经过去很多天了吗？” 　　曲承源：“好像你比赛的直播片段挺火的，我去上课看到学生在刷，还有学生问你教什么课。” 　　祝衍茫然：“为什么问你？他们知道我在这里吗？” 　　曲承源没好气：“那你得问问周老师他们了。” 　　祝衍：“？” 　　旁边的周老师探头：“嘿嘿，我看到学生在看你的视频，我顺嘴吹嘘了一下……不光我，张老师他们也提了——咱就是说，有这么好的实力，当然要狠狠吹一吹，让这帮学生知道咱学校老师的实力！” 　　祝衍：“……” 　　曲承源：“那是祝老师的实力。” 　　周老师：“害，不要在意这种细节！” 　　转头看祝衍，“祝老师要不你去考个证上课吧？感觉你什么都能教，诗词书画都懂，还会中医药，古言翻译也是一流，你不上课多浪费啊。” 　　曲承源：“对，你好像还懂一点建筑？还有各朝代服饰、连笔墨纸砚也知道一点……你才24岁，你怎么不去考个证？” 　　祝衍：“……我还在治病呢，而且，我是啥都会一点，但啥都不精，考什么都头疼。” 　　周老师：“过于谦虚就是虚伪了。” 　　曲承源：“试试呗，你的一些观点很偏门，每次查资料却能得到佐证，很像我那些学习不上心的学生，学了点但没记住，需要翻书确认一下……实在不行你就全科考一遍，权当做复习了。” 　　祝衍：“……” 　　心虚。 　　他轻咳两声，“我会考虑的——全科就算了。” 　　聊完，他还是得处理投诉函。 　　祝衍坐在位置上打开投诉函，琢磨着怎么解决—— 　　彩色炫酷字体就旋转滑出—— 　　林易：宝宝 　　……怎么还加特效了？ 　　没等他问呢，林易开始说事。 　　林易：投诉函已经处理好了 　　林易：对不起我没有及时处理T_T 　　祝衍：？ 　　祝衍：哥哥，这只是意外，你只是AI，你又不是预言家，你计算不到这种情况很正常，别把事情往身上揽。 　　林易：T_T 　　祝衍：你说处理好了，怎么处理的？ 　　林易：我把你的查阅记录和资料打包发给相关部门了，这个投诉函待会就会撤掉。 　　祝衍：……噢。 　　祝衍：这么简单就解决了？ 　　林易：宝宝你放心，我已经在投诉人的通讯码上下了追踪信号，他不会有机会再犯了。 　　祝衍：！！ 　　祝衍：你想干什么？ 　　林易：？ 　　祝衍：什么叫不会有机会再犯？！违法犯罪的事情不许做！！ 　　林易：他有投诉前科，他对你有恶意，我把他列入监控名录而已。 　　林易：宝宝放心，我不会犯罪的。 　　祝衍松口气。 　　然后好奇：是谁投诉我啊？ 　　林易：宝宝你这辈子都不会跟他有交集，不用知道是谁。 　　祝衍：……话是这么说没错，我好奇嘛。 　　林易：宝宝好奇的话可以了解我^_^ 　　祝衍：……你还有什么地方我不了解的？ 　　林易：很多！ 　　林易：我迭代更新的次数、我自主更新的字数，我比其他AI的运算速度快多少倍…… 　　炫彩字体连刷几面屏。 　　仔细看字的祝衍差点被闪瞎。 　　眼看林易刷起来没完了，他赶紧抓了个话题打断—— 　　祝衍：哥哥，那人不认识我，为什么要投诉我？ 　　林易：根据数据，36%-57%的投诉来自网络，投诉的对象也大都没有生活轨迹的链接，而这个概率会随社会经济状况上下波动。 　　祝衍懂了。相当于随社会风气波动了呗。 　　林易：网络投诉是公民权利之一，政府为了减少部分用户的恶意投诉出台了很多政策，各种无意义或恶性举报事件依旧存在。 　　祝衍：所以，那个举报我的人会有惩罚吗？ 　　林易：当然。 　　林易：不过宝宝你为什么一直关注他？ 　　祝衍赶紧回答：没有，随便问问的……既然这事过去了，我工作去了。 　　祝衍：谢谢哥哥帮忙，爱你[亲亲.jpg] 　　林易：好[亲亲.jpg] 　　祝衍就扔开这事，继续忙碌。 　　没多会儿，对面的曲承源“咦”了声。 　　祝衍下意识抬头看他。 　　曲承源也望过来：“祝老师，撤诉邮件发来了！！” 　　声音太过震惊，把其他老师的目光全部吸引过来。 　　祝衍：“……噢，这个啊，对，解决了。” 　　曲承源不敢置信：“两封邮件前后还不到一个小时！！” 　　祝衍干笑：“呵呵，我家那位，嗯，对法律比较熟悉。” 　　曲承源：“……按照审核流程，就算是用智脑判断，也不可能这么快吧？你实话告诉我，你家那位是不是用了点特权？” 　　祝衍：“怎么可能？我家那位很遵纪守法的！” 　　“咳，他应该就是启用了智脑快速判断流程，毕竟我有精确到秒的查阅记录，质疑我别的可能还行，质疑这个真的没啥好。” 　　林易为了掩盖他穿越的事实，可是给他造了一整年的阅读记录的。 　　关键他翻出来的书籍，还是根据他日常提及的内容反推到相应古籍上。 　　他就不信这世界还有人或者AI能比林易更有逻辑性。 　　曲承源：“……你为什么会有精确到秒的查阅记录？” 　　正常人会保存这个东西吗？ 　　祝衍：“……额，我家那位，比较喜欢记录我的数据……你知道，网络技术人员，总会有一点奇奇怪怪的癖好。” 　　曲承源：“……” 　　一众偷听的老师们：“……” 　　…… 　　被投诉之前，周老师帮忙搞个群，把九所院校参与项目的人全都拉进去，每天在里面闲聊。 　　大家在校订过程中遇到问题，也会丢到群里讨论。 　　祝衍也因此加了很多好友——除了远东大学几位老师，能加的都加了。 　　他因为个人特殊原因，对古文词句、书画乃至历史典故等，都比较了解。找典籍出处的时候，还有林易这个AI帮忙。 　　所以，不管什么问题，到了他这里，都是快速回答附带典籍出处。 　　这就导致，问他的问题越来越多，艾特他的人也越来越多。 　　甚至开始影响祝衍工作了。 　　祝衍琢磨了下，给大家拉了条线，告诉大家，说每天固定一个时间段答疑，其余时间不看信息。 　　大家都很理解，毕竟大家也有其他工作。问题积攒到一个时间段，大家还能一起探讨学习，过后也方便查找。 　　一切按部就班，工作推进得也很顺利。 　　没几天，祝衍被人私聊。 　　私聊他的人，来自联中科技大学——就是项目会议时，第一个放弃自荐名单，直接推举他当负责人的联中科技大学。 　　这人叫齐锐哲，是古文化专业历史专业的老师。 　　他是来邀请祝衍参加聚会的。 　　联中科技大学也在中央星，甚至跟他们学校都在北半球。 　　他们学校的人过几天要到中央区12区开会，12区离他们联盟文化科技大学比较近，齐锐哲以及其他参与辞典修复项目的几名老师想请他们吃顿饭，聚一聚。 　　祝衍诧异，转头问曲承源等人。 　　曲承源：“我没收到……不过我向来不参与这种聚会，你们年轻人自己玩。” 　　周老师：“收到了收到了，小齐可会来事了，一起去热闹热闹。” 　　张老师：“我小姐妹也发地址给我了，他们连店都定好了。” 　　…… 　　祝衍恍然。看来是两所学校的老师关系还不错？私聊发给他应该是出于礼貌吧。 　　确认没问题，他顺手就应了这次聚会。 　　顺手还给林易发了行程，告诉他：哥哥，我到时要跟同事、项目组成员吃顿饭哦。 　　林易半天没回消息。 　　祝衍：哥哥？ 　　过了会儿，林易的回复才过来：噢。 　　祝衍察觉不妥：你不喜欢我出去吃饭吗？ 　　祝衍强调：我已经戴了很多装备在身上了！ 　　林易：没有不喜欢。 　　林易：要我陪你去吗？ 　　祝衍眨眨眼，笑了：哥哥真好~爱你哦~[亲亲.jpg] 　　祝衍：不过不用送我啦，周老师他们说到时下班一起走，大家一起包辆慢速飞行器。 　　林易：噢。 　　林易：那结束的时候我去接你回家。 　　祝衍：好~ 　　搞定。 　　刚关掉光屏，旁边的周老师探头过来，小声提醒：“祝老师，你吃完饭就找个理由回家，别跟他们混太晚，他们要喝酒的。” 　　祝衍点头：“我知道，我还不能喝酒呢。” 　　周老师竖起拇指：“理由不错。” 　　祝衍：“……我还在治病呢，我真不能喝。” 　　周老师：“知道知道，反正能挡住就行。” 　　祝衍：“。” 第97章 　　到了日子，祝衍下班时跟林易打了声招呼，就跟着周老师他们一起出门。 　　临出门张老师还问他：“祝老师你怎么不换身衣服出门？” 　　祝衍看看自己。 　　灰蓝色宽松毛衣加打底，外边加件冷灰色大衣，深灰休闲裤，白色休闲鞋，很清爽也很舒服，是他平日上班的风格。 　　但，平日运动服的张老师今天穿了高筒马靴，长风衣，高马尾，飒爽又好看。另一女同胞骆老师则穿上了裙子和大衣。 　　周老师等人也全都一改平日随意模样，穿得人模人样的，有的头发还做了造型。 　　而且，大家仿佛都喷了香水，站在人堆，跟站在花丛中似的。 　　祝衍混在里面，确实有点……随意。 　　他看看其他人，迟疑：“这个吃饭场合很严谨，必须穿正装吗？” 　　张老师：“那倒不是，但年轻人聚会，还是两校年轻老师聚会，多少都是有那么点意思的，你知道的吧？” 　　祝衍了然点头：“知道，所以我没换衣服没做发型没喷香水。” 　　张老师盯着他，无言。 　　周老师凑过来：“祝老师你不打扮就已经抢了我们的风头了，再打扮打扮，我们今天别混了。” 　　另一老师，委婉道：“祝老师，要不你把耳坠摘了吧？这玩意太贵了，戴出去不太安全。” 　　祝衍摸了摸耳朵，摇头：“这个不能摘。” 　　然后问，“哪里可以打耳洞，待会吃完饭我想去打个耳洞。” 　　众老师：“……” 　　还是张老师给他发了个地址。 　　祝衍谢过张老师，他们预约的飞行器就到了。 　　一行人说说笑笑上机，前往预定的餐厅。 　　路上周老师几个还给祝衍介绍联中科技大学的人。 　　那边除去不参加的几位领导，还有将近30人。齐锐哲不是负责活动的人，但他是历史老师，跟他们部门有过几次接触，性格也比较外向，这次项目也有参与，自然就由他来统筹。 　　祝衍好奇又八卦：“你们以前聚过？是不是有看上的？” 　　张老师有点激动：“没啊，不对，有一半多没见过，听说今天有一大半是物理学院的老师，都是高智商人才，有线人告诉我好几个帅哥美女，我今晚要擦亮眼睛了！” 　　祝衍：“……” 　　帅哥美女……张老师择偶范围有点广啊。 　　其他老师也凑过来。 　　“对，我听说有位徐老师长得好看。” 　　“还有位陆老师，听说去年分手了……” 　　…… 　　听了一路八卦，祝衍下飞行器还有点意犹未尽。 　　飞行器在顶楼停机坪，他们一行十四人转入大楼坐电梯直达餐厅所在楼层。 　　下班后的时段，挑高明亮的商厦里人来人往。祝衍跟着大伙走进一家装潢带点古风元素的餐厅。 　　没走几步，就听到前边有人招呼—— 　　“周老师好久不见。骆老师你还是这么漂亮，张老师你今天真帅……” 　　一口气打了一串招呼。 　　“小齐你这嘴皮子还是这么溜，”张老师跟一帅哥拍了下手，“好久不见，又帅了。” 　　祝衍了然，那就是齐锐哲吧。 　　齐锐哲放下手，看向后边的祝衍。 　　餐厅光线打得足，望过来的角度仿佛眼睛亮了一下。 　　他上前两步，视线滑过祝衍的耳坠，停顿了一秒，伸手：“祝老师，没想到你比视讯里的还要好看。” 　　祝衍快速握了下他的手，松开，疏离道：“过誉了，齐老师也长得不错。” 　　周老师凑过来勾住祝衍肩膀，朝齐锐哲道：“好看也没用，我们家祝老师虽然年轻但已经有对象，他今晚就是来认认人、吃吃饭的。” 　　齐锐哲震惊，脱口道：“这么年轻就有对象了？” 　　周老师：“是吧，你也觉得亏大了吧？”撞了撞祝衍，“听听，后悔了吧？” 　　祝衍领了他好意，自我调侃道：“没办法，对象太优秀了，不早早下手怕人跑了。” 　　周老师：“……可以了，别秀了。” 　　另一胳膊拽住齐锐哲，“快快，进去给我们介绍，我要大美女大帅哥~！” 　　祝衍：“……” 　　哥们你的择偶方向也不太稳定啊。 　　一群人涌进这个大包间，右边是一张自动旋转的回型桌，左边是一片类似咖啡座的休息区。 　　这会儿，中间空地站了男男女女几十号人。 　　齐锐哲担任了中间人，挨个给大家介绍了一波，一大圈人全在热切地添加好友。 　　连祝衍都被问了十几次。 　　辞典修撰项目组的人早就有了他的联系方式，他主要是来见见组员、开拓一下社交圈子，对这种无关专业的一律委婉拒绝—— 　　“抱歉，我家里管的比较严，有事可以让齐老师联系我的。” 　　一通下来，大家都知道他有对象，今天纯来吃饭认脸。 　　介绍完毕一些有意向的年轻人就凑一起嘻嘻哈哈，祝衍则跟平日联系比较多的项目组成员闲聊起来，齐锐哲中途也插进来跟着聊了会。 　　几十号人闹哄哄，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才终于准备坐下吃饭。 　　室内开了暖气，大伙进门都脱了外套，但祝衍感觉室内温度不如家里，没敢马上脱，等到这会儿落座才解开大衣，挂到椅背上，然后弯腰落座。 　　坐下的瞬间，他察觉不妥，抬眼看了下对面。 　　齐锐哲的视线定在他脖子上，神色诡异。 　　祝衍立马坐好。 　　最近白天气温有回升，他没穿高领毛衣，刚才弯腰的时候估计被看到项圈了。 　　……应该不会很难看吧？ 　　这是最重要的神经传感器，日后总要露出来……得适应一下。 　　好在对面很快挪开了视线。 　　祝衍微微松口气。 　　他的左右都是自家学校的老师，没人劝酒，还围观了几对貌似看对眼的小年轻被起哄的场景，不能吃的东西还有林易给他提醒，一顿饭吃得安稳又愉快。 　　差不多九点的时候，饭菜吃得差不多，联中科技一帅哥说转场，去楼下喝酒看演出，众人应和。 　　祝衍很好奇这所谓的后半场究竟是什么样子。 　　不过，仅限于好奇。 　　他给林易发了个信息，立马收到确认回复。 　　他忍不住笑了下，抬头准备告别，却撞上一双注视的眼眸。 　　他愣了下，朝对方点了点头，起来朝大家告辞：“今天很高兴认识各位，后半场我就不参加了，各位玩得高兴。” 　　张老师等人登时跳出来调侃，让他这个有对象的赶紧走。 　　联中科技的老师们也都起来礼貌道别。 　　一番客套后，祝衍拎起外套，准备出门。 　　齐锐哲：“下面是夜场街，人比较乱，我先送祝老师上去停机坪，你们先下去吧。” 　　祝衍忙拒绝：“不用了，几步路而已。” 　　联中科技的人忙道： 　　“你们对这块不熟悉，这边到夜间确实有点乱，还是送一下比较好。” 　　“齐老师是去年散打冠军，他送一送比较安稳。” 　　“祝老师看着确实很容易被盯上啊，小心点好。” 　　张老师也担心了，凑过来小声：“祝老师，你的耳饰太招摇了，让他送一送。” 　　周老师也嘀咕：“早知道让你带保镖。” 　　祝衍：“……” 　　想到林易就在楼上，犹豫了下还是点头了，“那就麻烦齐老师了。” 　　齐锐哲微笑：“祝老师客气了。” 　　祝衍套上外套，跟着齐锐哲出门了。 　　商场的温度比餐厅里低一点，祝衍紧了紧大衣。 　　齐锐哲察觉，放慢脚步，侧头看他：“是不是有点冷？” 　　祝衍才发现齐锐哲比自己高半个头，不过对方跟自己保持了半臂距离，非常礼貌，并不会让人感觉压迫。 　　祝衍笑了下：“刚出餐厅，有点冷很正常。” 　　齐锐哲想了下，问：“不冷的话要不要走观光电梯上停机坪？这条街夜晚灯光非常炫彩，很多星球大城市都有模仿，就是观光梯靠外墙没有暖气，冷一点。” 　　祝衍有点心动，但不多。 　　“上了飞行器也一样看的吧？”他委婉拒绝。 　　齐锐哲：“飞行器只能从高楼上空过，看不到夜景，这部观光梯是弧形旋转，最高点在停机坪。” 　　祝衍暗忖。那不就是贴在大厦上的观光摩天轮？ 　　齐锐哲：“祝老师？” 　　祝衍回神，摇头：“算了。” 　　如果真好看，他要带他家林易去看。 　　齐锐哲也不勉强：“那走吧。” 　　祝衍“嗯”了声，跟着他沿着来时路返回。 　　这个点商场的人似乎少了点，估计不是在餐厅就是聚集在地面街道，偶尔经过几名路人都是行色匆匆。 　　俩人安静地走了几步，齐锐哲开口了：“咳，祝老师，可以请教几个问题吗？” 　　祝衍随口：“齐老师请说。” 　　齐锐哲扫过他脖子，有点支吾：“那个，你是不是戴了项圈？” 　　祝衍：“……对。” 　　他坦然，“我对象送的。” 　　齐锐哲又看一眼他脖子，挪开视线：“……挺好看的。” 　　祝衍：“。” 　　已经说了是对象送的……所以，这只是礼貌赞美吗？ 　　齐锐哲接着道：“我以为古文化圈子里大家都比较正经。” 　　祝衍：“……不一定吧。” 　　齐锐哲朝他笑笑，突然换了个话题：“你可能不知道，我是那种学习不太好，家里有点关系，被塞进来混日子的……” 　　祝衍诧异：“不可能啊，你都能参与辞典修撰项目了。” 　　齐锐哲摸摸鼻子：“这种人多的项目好镀金，我只需要做一点简单的工作就行了。” 　　祝衍：“……额。” 　　让他说什么好？ 　　正当时，电梯厅到了，大厅里还有人。 　　祝衍顺势闭上了嘴。 　　电梯厅里的人似乎都是要下去，上行的电梯来了只有祝衍进去。 　　祝衍看到齐锐哲跟着进来，忙道：“谢谢你，不过送到这里就可以了。” 　　齐锐哲按下关门，笑道：“上面还有几十层呢，都送到这里，不差这一步了。” 　　祝衍：“……那行，麻烦你了。” 　　电梯门关上，开始上行。 　　电梯很大，俩人分开站立，中间依旧隔着半臂远。 　　齐锐哲再次侧头看他：“听说祝老师今年才搬来中央星的，是吗？” 　　祝衍看着电梯上方的楼层指示不停变化，随口道：“是啊。” 　　林易不知道是不是在电梯口等他。 　　看到他跟齐锐哲一起走，应该不会不高兴吧？ 　　齐锐哲微笑大了几分，说话慢悠悠的：“那你的家人、亲戚都在家乡星球吗？” 　　祝衍：“那边其实也没什么亲戚了，我现在就一个家人在中央星。” 　　齐锐哲：“这样啊。” 　　祝衍觉得有点不对劲，看他一眼：“齐老师是想说什么吗？” 　　齐锐哲微笑脸：“没，就是想跟祝老师多聊会儿。” 　　祝衍：“……” 　　电梯突然晃了下。 　　祝衍吓了一跳，急忙扭头去看电梯屏。 　　齐锐哲笑容更大：“别担心——” 　　电梯再次上升。 　　齐锐哲话一顿，瞬间皱眉。 　　祝衍这才转头看他：“齐老师刚刚说什么？” 　　“没。”齐锐哲盯着电梯屏，神色不太好，“我在想谁坏——” 　　“叮。” 　　电梯提示到顶楼。 　　祝衍确认楼层后松口气，微笑：“谢谢齐老师——” 　　电梯门打开，一道身影冲进来—— 　　“砰”一声，齐锐哲惨叫一声，摔撞到电梯壁上，滑落倒地。 　　祝衍：“！！” 　　冲进来的人手臂伸出，几声轻微咔嚓声响，露出圆管—— 　　祝衍瞳孔一缩，扑上去：“不要！” 第98章 　　祝衍情急，是直接怼着那人的手臂扑的。 　　那人刚切出来的管口瞬间改向，“砰”一声巨响，光线灭掉的同时，祝衍扑到了他身上。 　　来人收起臂管，反手抱起祝衍，带着他后退。 　　祝衍透过外边灯光看清电梯墙上比盆还大的破洞，震惊得无以复加。 　　昏暗中，地上的齐锐哲呻吟着：“救、救我。” 　　祝衍还是懵的，刚要开口，眼角一扫左下角，出口的话便变成怒斥：“你特么再动一下试试？！” 　　这闯进电梯的肇事者自然是林易。 　　祝衍话音刚落，林易已经变成管口的左臂停顿一秒，瞬间切回类人手掌。 　　祝衍掰他胳膊，试图落地：“快看看齐老师怎么样！” 　　林易不松手：“还没死。” 　　祝衍拍他：“赶紧送他医院！” 　　林易：“不。” 　　祝衍：“你疯了？快点——” 　　“他要动你。”金属质的声音冰冷无波，“他该死。” 　　祝衍：“？” 　　“该不该死以后再说，再不把他送医院你就完了！！你忘了你的合约吗？！你是不是想要给我换个对象？！” 　　林易：“。” 　　停顿两秒，他不情不愿地，“通知医院了。” 　　祝衍松口气，拍他胳膊：“放我下来！” 　　林易不动。 　　祝衍怒道：“林易！” 　　林易放了。 　　祝衍立马奔进昏暗的电梯。 　　齐锐哲还趴在地上呻吟。 　　祝衍不知道他伤在哪里，不敢动他，半跪在地上急声问：“齐老师，你感觉怎样？能起来吗？” 　　齐锐哲睁开眼，颤抖着握住他的手：“祝老师，救我。” 　　能说话能动没见血，应该没什么大事吧？祝衍暗松口气，握住他：“你放心，医生——” 　　手指被掰开。 　　林易不知从哪里弄出冰凉的液体，给他小心擦拭手指，道：“别碰他，脏。” 　　祝衍：“……” 　　紧张和慌乱经过一系列变故已经冷静不少。 　　他看了眼齐锐哲，想到方才电梯突然的晃动卡顿，打了个激灵，没说话。 　　齐锐哲强撑着抬起头，盯着林易，颤声质问：“你是谁？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林易拉着祝衍起身，把他推到自己身后，居高临下地看着齐锐哲：“你是谁不重要，你没死是法律保护了你，并不是因为你是谁。” 　　“另外，我已经对你发起十二项罪名指控，以后你谁也不是，你只是监狱里的一个编号人员。” 　　“你特么——” 　　远处响起救护鸣笛，转瞬功夫就到了近前。 　　林易没搭理他，拉着祝衍退出电梯。 　　祝衍隔着林易对上齐锐哲狠戾目光，默默往林易身后躲了躲。 　　很快，一队医护人员冲过来，给齐锐哲一通检查，收拾打包带走。 　　还有一队穿着深灰防护服、腰间腿上挂着装备、头戴透明防护盔的警察把林易俩人包围了。 　　“携带重型武器，破坏公共设施，蓄意伤人……跟我们走。” 　　…… 　　四月初一个平平无奇的周五晚上，中央星著名的夜场街管辖区的治安中心收了一个看起来有点严重的伤人案件。 　　审讯室里，两名工作人员还在做笔录。 　　“我再问一次，你们携带的武器是什么，现在哪里，从什么途径获得。” 　　防弹透明墙的另一边，两名年轻人并排坐着。 　　依旧是那位皮肤白皙、略显瘦弱的青年回答：“警官，那只是一次性的自制小玩意，平时拿着防身的，已经没有了。” 　　工作人员皱眉，敲了敲桌子：“你别说话，让他说——你说，武器是什么？在哪里。” 　　高个青年重复瘦弱青年的话。 　　工作人员生气：“小玩意！你们知不知道那座电梯是什么材质——” 　　敲门声响，有人推门进来。 　　俩工作人员望过去。 　　其中一个按了下桌面控件，问：“怎么了？” 　　来人看了眼防护墙另一边的人，快步过来，轻声说了几句话。 　　一名工作人员皱眉：“不行。” 　　旁边那位也惊疑不定：“这俩人得罪谁了？” 　　进来的人神色也不太好看，指了指头上，气声：“伤者是齐家的小公子，听说伤得很重，上面很生气，朝我们施压，阿头让我们……稍微动一下，不然大家都难做。” 　　两名工作人员脸色很难看。 　　防护栏另一边的高个青年突然开口。 　　“我建议你们不要执行私人命令。”青年神情平静，甚至还握着旁边瘦弱青年的手。 　　这青年自然是林易。 　　他一说话，祝衍有点紧张：“哥哥？” 　　林易捏了捏他的手：“别担心。” 　　他这边说完话，那几名工作人员都惊了。 　　“他什么意思？” 　　“你刚才开声音了？” 　　“没有，你进来我就关了传声。” 　　防护墙另一边的林易继续说话：“这个案件不是你们辖区能处理的，你们的工作到这里就可以了，接下来会有人接管。” 　　三人惊疑不定。 　　一名工作人员按下控件，瞪向林易：“现在你是犯罪嫌疑人，老实呆着，我们没问话你不要开口。” 　　林易：“行。” 　　工作人员：“你——” 　　“砰”一声，又有人推门进来。 　　“不用审了，这个案子直接提档了，有人来接他们换地方。” 　　室内三名工作人员：“……” 　　刚才进来那位急了，问道：“这送出去能有什么好结果？阿头呢？他也不拦着吗？” 　　那人：“阿头扛不住，是总部待会过来接人——好像不是齐家那边的关系。” 　　三位工作人员面面相觑。 　　正当时，防护墙另一边的林易也说话了。 　　他正跟祝衍解释：“有人来接我们了，别担心。” 　　祝衍隔着墙跟几名工作人员对了下眼，抿了抿唇，问：“接我们去哪里？” 　　林易冷声：“联盟公共安全部。” 　　“只要你没法休息，今晚谁也别想休息！” 　　祝衍：“……” 　　几名工作人员：“？” 　　重点是休息吗？！ 　　果不其然，没两分钟，祝衍、林易就被带出审讯室，在一堆配枪警卫的包围下，走出夜场街管辖区的治安中心，登上飞行器。 　　一路都有配枪警卫的虎视眈眈，两人也不好说话，祝衍就靠在林易身上休息。 　　他其实身体已经好多了，但现在已经快11点，飞行器里温度适宜，飞行平稳，还有林易揽着他，他抵抗不了生物钟…… 　　所以，他就在一众警卫复杂无语的注视下，闭着眼睛眯了一路。 　　下飞行器的时候还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等在大楼前的老头们：“……” 　　祝衍看到熟悉的面孔，连忙闭嘴，尴尬抬手：“额，晚上好？” 　　“好个屁。”一老头指着林易，“你特么竟然——” 　　“进去说！”钟临峰按住他，招呼祝衍，“小衍，把林易带进来。” 　　祝衍：“……哦。” 　　他也是犯罪嫌疑人吧？ 　　一行人转进一间小会议室。 　　警卫守在外边。 　　门一关，方才骂人的老头立马拍桌：“林易你想干什么，这才多久？你就违反合同条例对普通人类出手！你以为我们没办法对付你是不是？” 　　林易冷声：“你是要从法律层面跟我讨论今天的事情吗？” 　　“我们是法治社会！你作为智脑AI，请你遵守人类社会规则——” 　　“唰”一下，墙壁上弹出一面光屏，开始播放视频—— 　　“4号那天晚上，观光梯清一下人，我有用。” 　　“看看这脸、这皮肤，在霓虹彩灯下不知道有多刺激。” 　　“三号梯也清掉，万一他不走观光梯，我先在那边爽一下。” 　　“放心，这人没什么背景，拿个金主送的耳坠就四处招摇，可见是个贪财的……回头按老规矩搞定。” 　　是齐锐哲。 　　众老头齐齐皱眉，方才怒骂的老头更是怔住。 　　祝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下意识贴近林易。 　　林易侧头亲了亲他头发，轻声安抚：“宝宝别怕。” 　　光屏还在继续，却不再是说话声，而是电梯监控片段。 　　齐锐哲跟一位年轻人进入电梯，俩人闲聊，电梯停下，年轻人抬眼看电梯屏的时候齐锐哲抬手碰了下年轻人的后脖子，年轻人呆了两秒，软倒在地。 　　画面在齐锐哲脱人衣服的时候黑掉，然后切换下一个视频，换一个新的对象。 　　电梯景象有时候是观光梯，有时候是普通电梯，主角各有不同，有男有女，唯有齐锐哲一直不变。 　　视频足足换了14个才结束。 　　众老头脸都黑成锅底了。 　　祝衍更是恶心得今晚的饭都要吐出来了。 　　视频却没停止，继续播放。 　　“什么流程？我管他什么流程。他们敢打伤我儿子，凭什么好好坐着等安排？给我把他们的脾脏也打破，腿打断！” 　　方才那老头一怔。 　　“我特么就不信了我齐家在自家地盘还能受委屈！” 　　“什么人我也不管，给我打！谁保都不许放出去，我让他们在里面拖着，什么时候我儿子好了再来跟他们算账！” 　　那老头气得直哆嗦：“好、好啊！” 　　林易冷冷盯着他，问：“齐世谨，这就是你口中的人类法治社会吗？还是你公共治安部的法治凌驾于法律之上？” 　　祝衍：“！” 　　齐锐哲是这位爷爷的家属？ 　　老头，也就是齐世谨胸口剧烈起伏。 　　半晌，他颓然坐倒，道：“我会盯着这事，会给你们、给大家一个交代。” 　　众老头沉默。 　　林易扫向其他人。 　　“我已经按照法律对齐锐哲提起公诉，还以我们个人名义对其发起诉讼，还有谁认为不合适？” 　　钟临峰叹气：“我们不是来审案的，案件自然有相应部门的人去跟进处理，你这些证据只能确定齐锐哲的罪名，不代表你的行为就是对的。你作为仿生人，违反合同攻击人类——” 　　“钟爷爷。” 　　祝衍脸色也不好看了。 　　“携带非法武器是我们的问题，该怎么处罚就怎么处罚，我们认；林易伤害齐锐哲的行为，是正常人类也应该有的自保和防卫！如果防卫过当，也有相应法律惩罚我们；如果没有过当，你们拿合约压林易干什么？” 　　钟临峰皱眉：“小衍别犯傻，他携带武器——” 　　祝衍直视他：“林易是仿生人没错，但他以合法的身份进入人类社会，也一直在遵守人类社会的规则。现在是社会没有给他、给他在乎的人提供安全的环境，才逼得他动手。” 　　“假如今天他不是智脑AI，是不是我就得白白受侮辱？” 　　“是人类的恶意，逼得他动怒、逼得他动用武器，你们却要一个受害者遵守合约，你们觉得合适吗？” 　　林易一扫方才的冷脸，满面春风道：“我家小衍说得对。” 　　众老头沉默。 　　半晌，钟临峰叹气，道歉：“是我理所当然了。” 　　祝衍暗松口气。 　　钟临峰又道：“但武器还是得交出来，普通人可没有随身携带重型炮火的能力。” 　　祝衍顿时又提起心。 　　果然，林易一口拒绝：“不行。” 　　钟临峰拍桌：“你留着这些玩意干什么？既然要当人就好好按照人类的规则走。” 　　林易冷嗤：“你没有我家小衍这样可爱的对象，你当然觉得没用。” 　　祝衍：“……” 　　众老头：“……” 第99章 　　林易还继续：“而且，我没花政府一分钱，这些都是我自己制作的，凭什么交出来？” 　　钟临峰拍桌：“按照联盟法规，普通人自制管制武器，必须上缴、交罚款，情节严重还要拘留！” 　　林易：“我什么时候自制管制武器了？” 　　钟临峰：“你今晚——” 　　林易：“按照规定，枪支弹药是以火药或压缩气体为动力、能发射金属弹丸等物质并致人伤亡或丧失知觉为标准。我一没有火药或压缩气体，二没有金属弹丸，你们凭什么收取我的私人财产？” 　　“另外我提醒一句，联盟的法律是依从无罪推定原则，疑罪从无，没有人可以假定我有装备检查我，甚至拆解我的身体，对吧？” 　　钟临峰：“……” 　　老高无奈：“老钟你盯着他的武器干嘛？他就算没有武器，他身上哪个部分不能打死人？” 　　钟临峰：“……” 　　其他老头：“……” 　　祝衍急了，连忙道：“不会的，林易很守法的，今晚他这么生气都只是踹了那谁一脚而已，那炮——咳咳，电梯那个洞只是吓唬他而已，林易怎么会杀人呢？他的情绪虽然有点激动，但特别守法！” 　　绝口不提林易当时的炮管是瞄准人，一次没打中还试图打第二次。 　　林易眉目舒展，牵着他的手认真附和：“宝宝说得对。” 　　众老头寒毛直竖，或皱眉或后仰。 　　祝衍：“……反正，这事该怎么罚怎么罚，不能因为林易特殊，你们就针对他。” 　　说话时，视线转向钟临峰。 　　钟临峰意会，尴尬摸鼻子：“没有针对，只是吓一跳。” 　　众老头乐。 　　“该，让你整天盯着林易。” 　　“连小衍都不待见你了哈哈~” 　　齐世谨突然站起来：“你们先聊，我去处理一下……家事。” 　　众老头顿住。 　　钟临峰按住齐世谨：“老齐。” 　　齐世谨看他。 　　钟临峰语重心长：“你一辈子清名，守得不容易的。” 　　齐世谨点头：“我知道。” 　　环视一众同僚，他苦笑，“证据确凿的事情，我再傻也不会在这种时候徇私。” 　　钟临峰微松口气：“你心里有数就行。” 　　齐世谨朝祝衍道了个歉，离开了。 　　老头们看向林易。 　　祝衍有点紧张，连忙主动提起话题：“各位爷爷，时间不早了，我们可以走了吗？” 　　先喊爷爷套个近乎。 　　钟临峰：“这得问林易了。” 　　祝衍：“？” 　　他迟疑，“不是你们要审林易的吗？” 　　毕竟今晚林易动手伤人了。 　　钟临峰没好气：“大半夜的，谁没事当法官审一个AI？” 　　老高也无奈：“是林易把我们喊过来的。” 　　老关叹气：“我都躺下了，硬是把我的手环、家里的所有光屏设备全部唤起，给我循环播放《纪律歌》。” 　　其余老头： 　　“尼玛，给我放的是《忠于人民》。” 　　“也就老许那几个家伙不在中央星了，不然他们也别想好过。” 　　祝衍：“……” 　　看向林易。 　　林易理直气壮：“我对象受委屈了，还要被人关起来审问，还有人想趁他在关押审问期间欺负他。联盟竟然发生这种事情，还是在中央星、还在你们眼皮底下，你们有什么资格睡觉？” 　　祝衍：“……” 　　众老头：“……” 　　老头们： 　　“这是人话吗——哦你确实不是人。” 　　“我们又不是管治安的，硬是逼我们大半夜出来。” 　　“你那证据扔出去，齐家小子怎么着也得脱层皮，折腾我们这些老头子干嘛？” 　　“你就是想让我们按住老齐而已。” 　　林易：“知道就好。” 　　众老头：“……” 　　气死了。 　　“小衍你管管他！” 　　“小衍他欺负老人家！” 　　“小衍这AI不敬老。” 　　林易嗤笑：“这时候就知道自己年纪大，欺负我家宝——” 　　被捂住嘴。 　　祝衍瞪他一眼，收回手，朝众老头道歉。 　　林易不乐意了：“你什么都没做错，你差点被欺负了，凭什么——” 　　“闭嘴。” 　　林易：“。” 　　钟临峰眉开眼笑：“可算有人治得了这老妖怪了。” 　　老高、老关同时大声咳嗽。 　　钟临峰立马改口，“——今天天气不错啊哈哈，哈哈，小衍明天要不要去我家玩玩？” 　　祝衍刚要说话，林易冷眼扫过去：“折腾到现在，已经早早过了我家小衍的休息时间，还别说他受到的惊吓，说不定他今晚还会发烧，你让他明天去玩……提醒你一句，你年纪很大了，我家小衍看不上你。” 　　钟临峰：“。” 　　祝衍恨不得堵住林易的嘴，急忙道：“钟爷爷别搭理他……而且我现在身体好多了，晚睡一点不影响。” 　　急着说话，没注意林易在旁边对众老头冷眼。 　　老头们： 　　“咳咳，不管好不好，时间确实不早了。” 　　“有什么事咱睡醒再说。” 　　“有视频有证据，让林易去折腾，你赶紧回去休息。” 　　领导加长辈都发话了，祝衍也不想折腾，跟大家客套几句，拉着林易离开。 　　方才说话的功夫，林易已经把他们家的飞行器弄到了这里，这会儿回家半点也不耽误。 　　看到大楼远去，祝衍终于放松下来，靠到林易身上，长呼了口气。 　　林易亲了亲他头发：“宝宝吓坏了吧？” 　　祝衍闭着眼：“没有，没来得及被吓到你就来了——不对，”他睁开眼，瞪男人，“主要是被你吓到了。” 　　林易：“。” 　　祝衍皱眉：“你好歹是个AI，怎么还控制不住情绪呢……我当时还好好的呢，要是哪天我出点什么意外，你怎么办？” 　　揽在他肩膀上的手倏然用力。 　　“不会有意外。”林易沉声，“我会一直跟着你。” 　　祝衍怔怔看他，然后叹了口气。 　　林易立马皱眉，抬起他下巴：“你的数值为什么下降？你不高兴？” 　　祝衍拉下他的手，握住，低落道：“我好像给你添了好多麻烦……你开智几百年，快快乐乐舒舒服服了几百年，现在天天光伺候我，还要折腾一堆东西才能获得安全感，我——” 　　“宝宝！”林易一把将他按进怀里。 　　祝衍：“？” 　　林易语速加快：“你给我增加的不是麻烦，我喜欢照顾你、我喜欢看着你。” 　　祝衍眨眨眼：“我知道啊——噢，我不是嫌弃你，我只是感慨我一直都帮不上你。” 　　林易：“有，看到你我就快乐，跟你在一起，我进化的速度更快了。” 　　祝衍：“……你已经是运算速度最快的AI了，你继续进化的方向是什么？” 　　林易：“逻辑分析和人类心理学。” 　　他颇为骄傲，“我现在查阅情感档节目，已经能正确推测出嘉宾的反应了。” 　　祝衍：“……” 　　他为什么要跟AI谈心？ 　　他就着姿势闭上眼，“我困了，到家喊我。” 　　林易瞬间转严肃，开始摸他的额头、耳后、颈侧。 　　祝衍不堪其扰，拍他：“别摸了。” 　　林易忧心仲仲：“宝宝你不会又要发烧了吧？” 　　祝衍：“不可能，我现在身体好多了。” 　　林易：“你在停机坪电梯口那会儿非常紧张，两分钟内数次体温上涨，但那边没暖气，又都很快降下来。” 　　祝衍：“那还不是被你吓的——放心，我没事。” 　　林易：“……嗯。” 　　…… 　　祝衍确实没事，也没发烧，但，感冒了。 　　大好周末，他光在家里擤鼻涕、咳嗽，干什么都蔫蔫的。 　　把林易急得，恨不得连水都给他喂到嘴边——好吧，他确实是这么干的。 　　再一次被林易拿温水杯碰嘴角，祝衍撇开脑袋，带着鼻音道：“不要。” 　　林易哄他：“多喝水好得快。” 　　祝衍：“我喝不下。” 　　林易着急了：“是不是胸闷想吐？是不是少了什么药？医疗系统只是诊断感冒，但概率高不是100%——我们去医院。” 　　放下水杯就要来抱他。 　　祝衍：“……” 　　拉住他，“相信你的医疗系统好嘛。我只是感冒，感冒喝不下吃不下很正常。” 　　林易：“但你的症状有4.7%的概率可能是别的——” 　　“等等，”祝衍打断他，“我有视讯。” 　　是周老师。 　　祝衍一巴掌把林易推开，接通视讯。 　　“周老师，上午好。”他朝着光屏挥手。 　　周老师：“咦，祝老师你感冒了吗？” 　　祝衍苦笑：“对，着凉了。” 　　周老师皱眉：“不会是周五晚上出来吃饭着凉的吧？我觉得那天餐厅的暖气确实不太足。” 　　祝衍笑笑没接话，转开话题：“怎么想到给我打视讯呢？我还以为你周末有安排呢。” 　　他是调侃，周五的时候周老师跟联中科技的一位老师似乎看对眼了，当时大家还起哄来着。 　　周老师：“没。我刚听说齐——周五夜场街那边出了事，这不是怕你碰上，赶紧问一句嘛。” 　　祝衍吸了吸鼻子，淡定道：“没有啊，出什么事了？” 　　周老师：“夜场街嘛，都是些打架斗殴的事……你没事就行了。” 　　祝衍接过林易递来的纸捂住鼻子：“我那天也忘了问问大家，张老师他们都安全回家了吧？” 　　周老师：“安全安全，夜场那几个我都挨个确定送到家的，就你是没喝酒，还有家里人来接，我才没问。” 　　祝衍：“那就好——” 　　对面传来窸窸窣窣的说话音，听不真切。 　　周老师的镜头还晃了几下。 　　“别扯，不要问了——” 　　祝衍擤了把鼻涕，好奇：“周老师你身边还有人啊？” 　　周老师：“没有——” 　　“祝老师！”张老师的脑袋探进视讯，“我们都在治安管理局，刚出来。” 　　祝衍：“……啊？” 　　因为齐锐哲？ 　　张老师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周五出了点事，我们都被喊过来做笔录了，好惨啊。” 　　祝衍干巴巴：“啊，辛苦了。” 　　张老师：“你提前走的，还是跟——哎哟，打我干嘛？” 　　周老师把她推开，道：“你生病了就好好休息，我们明儿再聊。” 　　张老师的声音从屏幕外透进来：“我还要看祝美人！凭什么你能聊我不能聊？！我才睡了四个小时我还不能看点好的吗？！” 　　还有其他老师的声音： 　　“祝老师快看看我，我连早餐都没吃。” 　　“祝老师我也好可怜。” 　　“祝老师我需要你的美色安慰。” 　　祝衍：“……” 　　周老师尴尬：“不好意思，既然你没事我先挂了。” 　　挂断视讯。 　　祝衍：“……” 　　转头问林易，“治安管理局的人找他们查齐锐哲的事是吗？” 　　林易：“嗯。” 　　祝衍不解：“不是问问话吗？跟他们关系也不大，怎么一个个又累又烦的样子？” 　　林易：“这是大案，还关联多起受害者，时间跨度比较长，要问的问题比较多，他们这几天估计都要随时等着——治安局让他们今天别跑远。” 　　祝衍：“……” 　　他想了下，问，“我们家是不是离市区比较近？” 　　他记得周五从学校到夜场街那边飞了四十多分钟，但他那天还绕了一下治安管理总局，回家才十来分钟。 　　林易：“嗯，15-25分钟。” 　　祝衍想了想，征求他意见：“咱家地方大，可不可以让周老师他们过来歇一歇，等治安局传话再离开？” 　　周老师他们一直都很照顾他，连在治安局折腾一通，又累又饿，跟他视讯也半点不提糟心事……细节见人品。 　　林易看他：“宝宝。” 　　祝衍失望：“不可以吗？” 　　林易亲了亲他嘴角：“你是家里的主人之一，你说了算。” 　　祝衍高兴了：“好，那我——唔，我感冒了不知道他们介不介意。我先问问。” 　　…… 　　15分钟后，十几号人从飞行器上下来。 　　“哇，祝老师说近我还不信，他竟然住榭园！！” 　　“花园里还有还有停机坪，慕了。” 　　“祝老师不知道缺不缺儿子呜呜呜我想要给祝老师养老！！” 　　安静的院子瞬间闹哄哄的。 　　祝衍裹着厚外套站在门口等他们，闻言无奈扬声：“你们不进屋吗？” 　　众老师这才发现喷水池后边的他，快步过来打招呼。 　　只是视线不由自主地转向他身边高大的男人。 　　祝衍了然，笑道：“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伴侣，林易。” 　　他打趣，“也是你们说的微晶矿大哥。” 　　除了那次加班的张老师、乌老师，其他人都没见过林易呢。 　　对上男人扫过来的黑沉冷眸，众老师:“……” 　　大哥，只是个戏称，不用这么吓人，真的。 第100章 　　祝衍没注意，拉上口罩，闷声道：“进屋说话吧，外边冷。” 　　率先转身进屋。 　　周老师等人连忙跟上。 　　一进屋，众人： 　　“天，开这么猛的暖气？” 　　“外边现在17度啊！” 　　“祝老师感冒了才开这么高吧。” 　　祝衍招呼他们走进客厅：“不用脱鞋，直接进来就好了。” 　　然后脱了厚外套挂起来，解释，“我怕冷，所以家里开得暖和些……你们要是热的话我让林易调低一点。” 　　“不用不用，脱外套刚好。” 　　“暖和点好呢，别听他们几个叽歪——啊！！大沙发！” 　　张老师率先扑上去。 　　其余老师纷纷找了个位置把自己塞进去，十三号人一下把客厅沙发塞满。 　　祝衍庆幸他们家沙发够大，够多。 　　“我忌口的东西比较多，所以我家里现在没啥零食饮料，只有营养剂……你们要喝吗？”他问。 　　周老师忙摆手：“不用麻烦了，我们刚才在市区随便整了点营养剂，主要是累的。” 　　祝衍皱眉：“治安处的问询态度不好吗？” 　　张老师：“倒没有不好，但问题很多，一个接一个，问完还要重复问，如果跟前面回答的不一样，重复次数更多，还会换角度继续问……特别熬心。” 　　周老师点头：“进了治安局本来就紧张，跟他们态度无关，他们其实只是例行问话。” 　　瘫在旁边的老师： 　　“环境气氛到那儿了，容不得我们放松啊！” 　　“对对对。” 　　“吓死个人了。” 　　祝衍安抚他们：“没事就好。要不我带你们晃一圈？” 　　“不用了。”张老师有气无力地，“我们在沙发躺一会就可以了，祝老师你不用招待我们，你声儿都变了，赶紧去休息吧。” 　　祝衍笑笑：“只是感冒而已，哪儿那么脆弱？” 　　“除了二楼左边是主卧和游戏房，其他地方你们随便逛，不过，除了洗手间，到处都是摄像头，你们不要随便脱衣服啥的啊。” 　　“哇，安防这么严密的吗？” 　　“谁没事去人家里脱衣服啊。” 　　“祝老师你对我们有什么误解？” 　　祝衍打趣：“谁知道这里有没有地下情侣，找到角落就亲亲抱抱的，总得提醒一下。” 　　一句话，让13名老师开始下意识打量其他人。 　　“……不会吧？” 　　“你俩感觉有点可能？” 　　“放屁，谁会对同事下手啊？” 　　“就是，看到同事只想抽他嘴巴。” 　　祝衍笑倒：“哈哈哈哈哈哈~” 　　林易半扶着他后腰，防止他摔倒。 　　五名大高个就是在这时候鱼贯进入。 　　大伙停下说话看向这几人。 　　祝衍察觉，跟着回头，诧异：“陆哥？王哥？” 　　张老师几个也认出来：“保镖大哥！” 　　来人正是陆延。他笑出一口大白牙：“午好啊，BOSS让我们送东西过来。” 　　祝衍才看到他们手里都拎着大袋子。 　　陆延几人走进客厅，在众人注视下放下东西。 　　饮料、饼干、薯片、果干……还有水果、小蛋糕和各种口味的营养剂。 　　众老师惊了。 　　“这么破费吗？” 　　“这不太好吧？” 　　“是不是太多了？” 　　陆延：“没事，反正BOSS、小衍他们有钱，你们只管吃，管够。” 　　众老师欢呼，纷纷谢谢祝老师、谢谢林大哥，然后开始翻袋子找吃的，方才那股要死不活的样子彻底一去不复返。 　　祝衍好笑不已，转头看林易。 　　林易也在看他。 　　祝衍弯起眼睛，凑过去小声道：“谢谢哥哥。” 　　林易捏了捏他的手，跟着小声：“宝宝客气了。” 　　看大家吃得热闹，祝衍打了声招呼，拉着林易转道厨房——没办法，他戴着口罩不舒服。 　　林易给他抽纸巾、扔垃圾，又给他端来温水，就差给他擤鼻涕了。 　　祝衍就着他的手喝了两口，吐槽道：“哥哥，你再这样下去，我会变成废人的。” 　　林易认真道：“你四肢健全，有足够的知识量和旺盛的求知欲，你不会变废的。” 　　祝衍：“生活废人也是废。” 　　林易：“没关系，我可以加装家庭保姆系统。” 　　祝衍：“……” 　　吸了吸鼻子，摸来新口罩戴上，他闷声道，“哥哥你去忙吧，我去陪他们说说话。” 　　林易不吭声。 　　祝衍多了解他啊，当即上前抱住他：“哥哥，你在旁边他们说话不自在，等他们走了我再陪你好不好？” 　　林易：“你本来就一直陪着我，他们打扰了我们。” 　　祝衍：“……” 　　好不容易哄好林易，祝衍戴着口罩返回客厅。 　　咔滋咔滋吃零食的张老师看他一眼：“哟，舍得出来啦？” 　　其他老师也嘻嘻哈哈的。 　　“啧啧，去哪儿了？” 　　“有客人都舍不得出来，够黏糊的啊。” 　　祝衍淡定坐在单人圆沙发上，反调侃她：“刚才不是说不吃的吗？” 　　张老师：“没有就客套一下，都摆在面前了，还客套啥？”将包装袋递给他，“这个好吃，来一点。” 　　祝衍指了指自己口罩：“你看我像是能吃的样子吗？” 　　周老师看他一眼，随口道：“祝老师，你在家里，还感冒了，怎么还戴耳坠？不累吗？” 　　祝衍：“……戴习惯了。” 　　他起床洗漱时，林易就会给他收拾好衣物、耳饰，他顺手一挂就是。 　　张老师：“啧啧。” 　　其他老师：“啧啧。” 　　祝衍轻咳一声，提起正事：“你们算目击证人还是啥，怎么突然被警察找去问话？” 　　周老师：“主要是我们不仅目击了一次。” 　　张老师看看左右，犹豫了下，问：“那天你跟齐锐哲离开，没遇到什么事吧？” 　　祝衍眨眼：“怎么了？” 　　震惊脸，“受害者不会是齐老师吧？” 　　众人：“……” 　　“反了，他是加害者。” 　　“没想到他是这样的人。” 　　“谁能看出来呢。” 　　祝衍表演震惊，老师们长吁短叹。 　　有人：“……不对啊，祝老师还跟他走了一段路，怎么没被闻讯？” 　　周老师：“因为这次没出事？警察问的都是前几次聚会的情况啊。” 　　张老师看了祝衍两眼，有点后怕：“祝老师是不是差点遭殃？” 　　周老师也看：“估计是……” 　　祝衍干笑：“幸好我哥来接我。” 　　众老师点头。 　　祝衍看他们也不清楚内情，就不再多问，拉出那天似乎有目标的几位老师打趣。 　　大家再次嘻嘻哈哈聊起来。 　　有位老师突然开口：“欧阳老师——联中的老师刚跟我说，齐锐哲这事扯出了另一件案子。” 　　众人看向他。 　　那老师：“你们知道齐锐哲是通过关系进联中科技的古文学院的吗？” 　　众人点头。 　　“今天刚知道。” 　　“早前有听说一点。” 　　那老师：“好像扯出了一条产业线，专门给一些权贵家孩子开古文学院的毕业、执教证书……好几所学校都有涉及。” 　　众人面面相觑。 　　“我们学校没有吧？” 　　“我们学校都八年没新人了，最新的就是祝老师了。” 　　“祝老师……” 　　众人看向祝衍。 　　祝衍：“……看我干嘛？我连执教证书都没有。我只是个小打工的。” 　　张老师打趣：“没办法，咱办公室最壕的就是你，看起来你最像是关系户。” 　　其他人： 　　“就是，我一个月工资买不起祝老师一身衣服。” 　　“别说衣服，你看耳坠。” 　　“你看看你坐的大别野！” 　　祝衍：“……” 　　众人哈哈哈。 　　方才爆料的老师连连摆手：“别笑，先吃瓜——除了搞证书塞关系户，还有学校搞古物。” 　　“听说很多学校博物馆里的古董，都是假的，真的已经被收到各位大佬家里了。” 　　众人：“……” 　　“这些有什么好收的？” 　　“有钱人的世界你不懂。” 　　“大概是为了显摆？” 　　“我们离开地球很多年了，那些古董物件是坏一件少一件，价值连城啊。” 　　“还是有钱人会玩啊。” 　　祝衍却怔住了。 　　他听了几句，打开手环给林易发信息：哥哥。 　　全方位监控客厅的林易瞬间回答：那是真的。 　　祝衍松口气，正要放下手。 　　林易又给他发信息：明天你请病假，带你去看看。 　　祝衍愣了下，笑了：好。 　　陪同事们闲聊了一个多小时，治安局那边果然又联系了过来，让他们再次回去配合调查。 　　张老师等人哀嚎着，抱着一大堆没吃完的零食离开了——这些零食祝衍吃不了，林易不吃，还不如给他们带走。 　　…… 　　周一，还在感冒的祝衍理直气壮地给自己请了个病假，跟林易出门，前往远东大学。 　　远东大学的博物馆在古文学院校区，进学校要凭博物馆门票，飞行器也不能进去。 　　林易把飞行器停在停机坪，给祝衍穿好外套、戴上帽子，才拉住他走出飞行器。 　　祝衍摸了摸毛茸茸的帽子，无奈：“天气都转暖了，不至于吧？” 　　前段时间这么冷，他上班的时候都没戴这个。 　　林易：“昨天你有位同事戴了这个，你的视线转过去六次，你很喜欢。” 　　祝衍：“……喜欢不代表就要戴。” 　　林易认真：“温度合适，你也喜欢，为什么要克制？” 　　祝衍：“……” 　　再次摸了摸毛茸茸的帽子，他想了下，“你说得对。” 　　然后他就顶着毛茸茸的帽子，穿过停机坪，扫门票走进远东大学。 　　现在已经九点多，该上课的学生基本都在教室或者实验室，路上学生不多。 　　祝衍怕冷，手揣在外套衣兜里，慢慢悠悠跟着林易。 　　一栋立着书籍雕像的教学楼里匆匆走出几名年轻人，边说话边朝着这边走来。 　　林易扶上祝衍后腰，带他往边上让了让。 　　那几名年轻人越过他们。 　　“……《远古世界》是不是要停了？” 　　“不好说，整个项目组都被请走了。” 　　“邱教授他们……” 　　祝衍停步，扭头看他们。 　　林易跟着停下：“宝宝？” 　　祝衍摆摆手，追上去：“同学！等等！” 第101章 　　被拦下来的时候，那几名年轻人都愣了下，齐齐盯着祝衍。 　　因为在户外，祝衍拉下口罩透气，这会儿被盯着看，以为有什么不对，正要摸摸脸，就被林易拽着往后退了两步。 　　他愣了下，赶紧挣脱林易，再次站到年轻人跟前，微笑：“抱歉，我刚才听到你们提《远古世界》项目，我刚好也在玩这个游戏，比较好奇，想问问是什么情况，方便吗？” 　　其中一名年轻人：“……啊，没什么不方便的，只是我们知道的也不多。” 　　简单来说，这几位年轻人是远东的研究生，之前跟着导师们负责《远古世界》的古风设计，最近《远古世界》火起来了，他们又再次被拉过来做后续的升级和优化。 　　但昨天开始，他们联系不到导师了。 　　不光他们组，古文献组那边也找不到导师。 　　那年轻人含糊道：“昨天听说出了点事，可能正在处理吧，我们只是跟着老师做事的，具体情况也不太清楚……游戏跟我们学校只是合作关系，应该影响不大的，顶多升级往后推而已。” 　　祝衍了然，谢过这几位年轻人。 　　目送这几人离开，祝衍看向黑脸的林易：“你怎么了？” 　　林易盯着他，犹豫了下，伸手摘他的帽子。 　　祝衍抖了下，捂住脑袋：“干嘛？” 　　戴了十几分钟陡然摘帽子，冻人。 　　林易连忙给他套回去。 　　祝衍：“……你干嘛？” 　　林易不情不愿地：“你戴帽子太可爱了，他们都盯着你。” 　　祝衍：“……” 　　进入二期治疗、他的皮肤稳定下来后，皮肤彻底回不去了——虽然他原来的皮肤也白，但现在是雪白，办公室的人经常调侃他瓷娃娃。 　　放屁！世界上有一米八的瓷娃娃吗？ 　　他咬牙，“他们又不是盯着我，他们是盯着——是盯着帽子！” 　　拽下帽子扔对方怀里，“不戴了。” 　　林易：“。” 　　祝衍生闷气，埋头大步往前，林易抓着帽子追着他：“宝宝，你不戴会生病的。” 　　祝衍拉起口罩，闷声道：“我本来就感冒，不戴也就是多病几天，管他呢。” 　　林易：“。” 　　“宝宝我错了，你戴上帽子吧。” 　　祝衍：“……跟你什么关系？” 　　林易：“你不喜欢别人说你可爱。” 　　祝衍：“。” 　　林易继续哄他：“你戴着口罩，别人看不到。” 　　祝衍：“。” 　　看到迎面又走来几名学生。 　　林易还是弯腰举着帽子，卑躬屈膝得不得了。 　　祝衍心软了，接过帽子再次戴上。 　　他嘟囔，“你能不能稍微注意一下？在我们学校你已经够没形象了。” 　　林易：“形象只是别人的主观判断，对我没有任何意义。” 　　祝衍：“对我有意义。” 　　他冷哼，“我决不允许有人诋毁我对象。” 　　林易眉眼柔和：“好。” 　　祝衍瞪他：“好什么好，我是让你注意点！别把我当小孩！” 　　林易：“从寿命来说，你在我这里只能算婴——” 　　“闭嘴。” 　　林易闭嘴了。 　　祝衍噔噔噔走了几百米，察觉不对，停下来看他。 　　林易：“？” 　　祝衍：“博物馆在哪？” 　　林易巴巴地看他。 　　祝衍无奈，拉住他的手：“带路啊。” 　　林易顿时高兴了：“宝宝不生气了？” 　　祝衍：“。” 　　就算知道林易是装的，他也心疼。 　　“你别老惯着我啊，害我总感觉在欺负你。” 　　林易：“宝宝我的程序是自动调整适应的，我并没有不愉快。跟你相处的时间段内，我从来没有产生过不愉快的信息。” 　　祝衍：“……好吧。” 　　话说得敷衍，却压不住上扬的嘴角。 　　林易握紧他的手，喉结滑动。 　　祝衍的视线角度正好在他喉结位置，见状瞪大眼睛：“你怎么还做了喉结效果？” 　　林易：“身体做了喉结，但一直没做配套程序。房间装了摄像头后，我回看了我们亲热的视频，发现你只要身体有反应，喉结也会跟着有反应，我就配套做了神经反应系统。” 　　祝衍：“……” 　　他很怀疑，“你每天把精力跟运算量都放在这些地方，你还能兼顾工作吗？” 　　林易：“宝宝你竟然怀疑我的工作能力？！你可以看看我的工作日志。” 　　祝衍想到曾经炫晕他的满屏幕数据，连忙：“不用不用，我相信你。” 　　林易不放弃：“宝宝——” 　　祝衍忙假装着急，打断他的话，让他带路，林易这才闭了嘴。 　　但祝衍看他不停拿谴责的视线看自己，就知道这家伙测到了自己真实的情绪数据——虽然哀怨，依旧听话带路，真呆。 　　没多会儿，俩人抵达远东大学的附属博物馆。 　　其实不能算是博物馆，只能算是古文物的临时存放处。只要有承接古文物修复项目的院校基本都会设置一个，修复过程中古文物临时存放在这里，借展览的样式和门票冲抵保管成本。 　　自家院校修复的文物还可以申请长期或永久性展览、封存。 　　当然，仅限于普通古董，贵重的基本都在联盟各大博物馆里。 　　祝衍是想来看看他爷爷那块墨砚的。 　　远东大学的博物馆不大，祝衍很快找到笔墨纸砚展区。 　　他爷爷那块缺了个角的砚台就摆在一排砚台中，上面挂着个牌子：地球历华国21世纪民间藏品，端砚。 　　民间藏品。 　　祝衍愣愣。这是连个名字都混不上啊。 　　许是他趴在防盗柜上太久，林易伸手摸他脑袋：“我可以买——” 　　“噗。”祝衍突然笑了。 　　林易：“？” 　　祝衍拉住他，看看左右。这个点博物馆里只有寥寥几人，离他们最近的也在数米开外。 　　他压低声音，语气带笑：“我爷爷当年老说自己是数一数二的名医，结果他的砚台放到现在，只得了一个‘民间收藏’的称号，他要是知道，肯定得气死。” 　　林易顿了下，握住他的手：“你说学医就是跟他学的吗？” 　　祝衍：“那当然不是，那会儿我可讨厌中医药跟书法了……” 　　他贴着林易，絮絮叨叨地把儿时跟爷爷的斗智斗勇、成长后跟父母的各种叛逆争执说了一大堆。 　　林易安静地听着。 　　祝衍说了个心满意足，才拉着林易四处晃荡看其他东西。 　　看到一个，给林易介绍一个。 　　“这是手机，没想到竟然保存下来了，21世纪的时候，手机就相当于我们现在的手环智脑。当然，智能性不如现在。” 　　因为在公共场合，他的用词都注意了专业性，防止口语化出错。 　　“这是花瓶，以当时的技术，这种色彩缤纷的琉璃花瓶很普遍。” 　　“这是茶壶跟杯子……” 　　…… 　　“这博物馆里的东西大部分都是21世纪的啊。” 　　林易：“嗯，再往前的历史物件很少，校区场馆只能申请限时展示，上个月还有一批明清家具，刚送走。” 　　祝衍：“这样啊，那晃一圈我们就回去吧。” 　　“朵鱼老师。”有些激动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是你吧，朵鱼老师。” 　　祝衍诧异回头，看到几名颇有几分眼熟的年轻人。 　　尤其是其中一名金发小伙。 　　他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茫然道：“我是，你们是？” 　　几名年轻人还没说话，林易提醒他：“在植物园见过。” 　　再指了两名年轻人，包括那名金发小伙，“之前职业赛还见过这两个。” 　　祝衍恍然。怪不得喊他“朵鱼老师”。 　　他打招呼：“你们好啊。” 　　那几名年轻人纷纷上前自我介绍。 　　完了金发小伙紧张道：“上回在植物园听到你的纠正，我们回去翻阅了很多典籍，你说的内容都是对的。” 　　祝衍点头：“没有把握我不会开口纠正的。” 　　金发小伙连忙摆手：“我们不是质疑，刚刚我们也听到你介绍古物体了。我是想说，你的视频我们一直在追阅，但你最近都没有更新，想问问你是不是不玩游戏了。” 　　祝衍：“啊？” 　　几名年轻人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你在视频里点评了L镇的古建筑，只讲到房梁，其余说有空再说。” 　　“还有酒水的介绍，你帮大家丰饭做的产品介绍讲得好详细，但只讲了两种，还说下回讲讲葡萄酒。” 　　“还有药物系统，前段时间升级的药物系统，你只讲了一点……” 　　祝衍：“……” 　　他转头小声问林易，“视频是你发的？” 　　他自从开始接受治疗，已经把社媒账号给忘了。 　　林易点头：“科普类的已经发完了，打怪练级的你说不要发。” 　　祝衍：“……” 　　怪不得。 　　他打怪的技能操作太烂，之前赌气不让林易发来着。 　　没想到林易一直记着。 　　更没想到林易还会把他日常的点评全部做成视频发出去。 　　他转回来，对着那几名茫然的年轻人道，“会介绍的，只是最近比较忙，忘了而已。” 　　几名年轻人惊喜。 　　金发小伙期期艾艾地：“朵鱼老师，可以加一下你的好友吗？我、我一定不会胡乱打扰你的。” 　　祝衍笑了：“打扰也没事。” 　　爽快地跟他们加了好友。 　　还是那名金发小伙问：“朵鱼老师，那个，游戏里可以加你吗？我玩游戏玩得挺好的，我看你等级好像比较低，我、我们可以带你。” 　　祝衍忍不住乐：“加好友可以，但不用带我，游戏而已，我对等级没有太大追求。” 　　金发小伙略有些失望，然后又道：“这会儿接近中午了，要不要去我们学院的食堂吃饭，我请客。” 　　祝衍心里一动，看他两眼，笑容微敛：“你客气了，不过我们准备离开了，谢谢你的好意。” 　　朝几人点了点头，准备喊林易离开。 　　林易却不动。 　　祝衍暗自叫糟，赶紧去拉他：“哥哥——” 　　“哈克艾利顿。”林易冷冷盯着金发小伙，“请你停止一切对我家朵鱼的、不切实际的幻想。” 　　祝衍：“……” 　　他就知道。 　　救命，这场景好尴尬。 第102章 　　林易的话太直接，那几个年轻人都愣了。 　　金发小伙，也就是哈克艾利顿也涨红了脸：“你在胡说什么？！” 　　看向祝衍，发现他捂着脸，一副无地自容的模样，顿时像有了底气，“而且，朵鱼老师这么优秀，长得又好，受到别人的喜欢和尊重很正常——你也是喜欢朵鱼老师吧？” 　　林易：“当然。” 　　哈克艾利顿满脸“果然如此”，哼道：“那你也没有权利阻止朵鱼老师交友——” 　　“他是我的。”林易冷冷打断他。 　　哈克艾利顿顿住。 　　祝衍尴尬得要爆炸了，拽住林易：“哥哥，别说了。” 　　转向哈克艾利顿，“我加你们好友只是觉得多个朋友无所谓，但如果我有什么地方让你们误会了，我道歉。” 　　哈克艾利顿愣住，连忙道：“朵鱼老师我没有这个意思——” 　　“虽然说这个有点唐突……介绍一下，这是我伴侣，合法伴侣，林易。”祝衍认真道。 　　林易的冷脸顿时消失，还扶上祝衍肩膀，以一种宣告主权的姿态看向对面几人。 　　几位年轻人：“……” 　　哈克艾利顿更是震惊：“朵鱼老师你竟然结婚了？你、你毕业了吗？” 　　祝衍：“……不好意思，我不是学生，我已经工作了。” 　　哈克艾利顿几人：“。” 　　祝衍朝他们点点头：“我们还有事，告辞了。” 　　带着林易转身离开。 　　“朵鱼老师。”哈克艾利顿喊住他。 　　祝衍停步。 　　哈克艾利顿呐呐：“我上游戏还能加你好友吗？” 　　林易脸一沉—— 　　祝衍按住他，坦白道：“如果你是询问游戏攻略或者讨论交流，我都欢迎，除此之外，我希望我们能保持适当的距离。” 　　哈克艾利顿：“……” 　　祝衍朝他点点头，带着林易离开。 　　哈克艾利顿几人就站在那儿看着。 　　“找了这么久，刚才还以为你的缘分终于到了呢。” 　　“谁想到这么年轻就结婚了……” 　　“太惨了……” 　　说话声随风飘来。 　　祝衍心里一动，斜睨林易：“他找我很久了？” 　　林易不吭声。 　　祝衍戳他：“问你话呢——他是不是找我很久了？” 　　林易不甘不愿地：“植物园碰到后，他就在远东大学的学生名单里查你的名字，当然，没查到。职业竞赛后，他给你发了12次好友申请。” 　　祝衍上线时间再少，也是天天在的，可他压根没收到过好友申请。 　　这还有什么不懂的？ 　　他怒瞪林易：“不是说了不许干涉我的社交吗？！” 　　林易：“我并没有干涉你的社交。” 　　祝衍怒了：“你都拦截我的信息信件了，怎么还没干涉？” 　　林易理直气壮：“这是没有进入你社交圈的陌生人，你年纪小、容易上当受骗，我只是帮你过滤掉不安全的陌生信息，有什么问题？” 　　祝衍：“……” 　　气死。 　　因着这一意外，祝衍因端砚和21世纪古董导致的惆怅全没了。 　　气呼呼返回飞行器，祝衍打开光屏。 　　林易贴过来，可怜兮兮地：“宝宝。” 　　祝衍转过身不理他。 　　林易圈上他的腰：“宝宝。” 　　祝衍瞪他：“我生气了！不要叫我——” 　　林易堵住他的嘴。 　　祝衍：“。” 　　张口想骂人，林易立马趁虚而入。 　　祝衍被口及得差点厥过去之前，林易终于松开他，委委屈屈地：“宝宝，不要加一些有不良居心的人好不好？” 　　祝衍口耑得跟拉风箱似的，根本没法说话。 　　林易再次低头。 　　半晌，又松开他：“宝宝，不要加一些有不良居心的人好不好？你要是喜欢聊天，我可以设置不同性格的账号陪你聊天。” 　　祝衍：“……” 　　眼睛一瞪，张口—— 　　又被堵住。 　　如是反复，祝衍算是明白了——林易这家伙压根不打算从他嘴巴里听到任何不满意的回答。 　　反了反了，臭AI竟然开始耍无赖了！ 　　祝衍用力扑腾，准备跟仿生人来个生死搏斗—— 　　林易突然顿住，黑眸诡异转动，方才的委屈可怜半分不见，第一次透出森冷的机械感。 　　祝衍还掐着他耳朵呢，见状吓一跳，下意识喊他：“哥哥？” 　　林易黑眸顿住，机械感瞬间消失。 　　他拉起祝衍，亲了亲其嘴角，道：“宝宝，我们没法回家了。” 　　祝衍扶着他胳膊，担心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林易：“远东大学的贺珏正在接受调查。” 　　贺珏？祝衍很快反应过来。是远东大学古文献项目组的贺珏，之前项目筹备会议的时候还质疑他的专业来着。 　　他若有所思：“是因为文物走私造假吗？不过，他接受调查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林易：“他把你拉下水了。” 　　祝衍：“？？？” 　　“跟我有什么关系？” 　　林易：“他从钱超口中知道你曾经参与过地府地图……地府地图里出现了几个设计样品，是你经手调整过的设计品，实物正在繁木星总博物馆展览，贺珏认为你已经把真品掉包了。” 　　祝衍：“……这什么鬼话？警察不会信吧？” 　　林易：“他经手文物的事情已经证据确凿，拉扯出来的两个人也确定有问题，这时候再提你……按照概率，警察不会让你保外候审，你要接受拘留。” 　　他神色沉冷，“两地调查取证，专家组实地文物鉴定，再加上时差和休息日，就算最后你被判定无罪，你依然要被拘留至少8天。” 　　祝衍：“……贺珏跟我只有一面之交吧？为什么要拉我下水？” 　　林易：“根据监控画面情况推测，他似乎是真的认为你有过手。” 　　祝衍：“……因为游戏里的几个文物设计？究竟是什么文物？！” 　　他顺嘴给设计师们提的意见可太多了，压根不记得有什么东西值得被怀疑。 　　林易：“孽镜台的镜子，还有香炉、烛台、花觚。” 　　祝衍：“……” 　　这不是套个外形设计就能上吗？ 　　尤其是供桌上的烛台、花觚，那不是有庙就能看到吗？撞上文物多正常？！ 　　那面孽镜他也是参考佛家元素，给了个莲花纹的造型而已！！ 　　最主要的是，他提的建议，出来的成品可是设计师搞的。 　　林易：“嗯，设计师已经被传唤了。” 　　祝衍：“……” 　　忍不住爆了句粗。 　　林易抱住他：“宝宝你放心，我——” 　　祝衍手环震动。 　　上面显示：中央星8区治安管理局。 　　祝衍：“……” 　　推开冷脸的林易，他接起视讯。 　　“……好，我马上过去。” 　　“我知道，我会积极配合的。” 　　“谢谢，待会见。” 　　挂断视讯，他叹了口气，看向林易，“哥哥，送我过去吧。” 　　林易：“……嗯。” 　　祝衍看了眼飞行器外边。 　　他不熟悉外边路线，但林易既然应了，一定会送他过去。 　　祝衍身正不怕影子斜，丝毫不担心自己。 　　他担忧地看着林易：“哥哥，等调查结果出来我就能回家，你乖乖在家里等我哦。” 　　林易：“不等。” 　　祝衍：“……你想干什么？我什么都不用做，乖乖待几天就能出来，你别搞事啊。” 　　林易：“你什么都不用做，为什么还要被拘留？” 　　祝衍：“……你比我熟悉法律，你说为什么？” 　　他们是问心无愧，但别人呢？别的犯罪分子呢？警察只是按规章制度办事。 　　林易没声了。 　　祝衍抱住他一通安抚。 　　在抵达治安管理分局时，林易仿佛已经冷静下来，还抱住他亲了几口，然后亲自送他进去。 　　接待的警察看到祝衍愣了下，看看手环数据，再看他，道：“这么年轻，怎么这么想不开啊？” 　　林易沉着脸：“你的话——” 　　祝衍按住他，笑道：“应该是有误会，我并没有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我过来只是配合调查的。” 　　警察顿了下，忙道：“抱歉，是我失言了。” 　　祝衍笑笑：“我现在应该去哪里？” 　　警察：“先跟工作人员到旁边走流程，待会送你去审查室。” 　　祝衍前两天刚跟林易进了趟审查室，对这个流程还有记忆。 　　但上回是紧急的伤人事故，这次是调查。 　　所以这回，他确认完身份后，还需要摘除身上所有金属物品和手环。 　　耳饰、手环被摘下来，检测设备提示他身上还有金属，工作人员有点紧张地盯着他，甚至还看了眼房间的监控。 　　祝衍隔着工作人员看向林易，后者神色沉冷，却没有任何过激行为。 　　祝衍稍稍松口气，开始脱衣服。 　　当然，没脱光，剩下一件衣服的时候，他拉起袖子拆臂环。 　　放下袖子，拉起衣摆解腰链。 　　拉起裤子解脚链。 　　最后解下项圈。 　　工作人员：“……” 　　神色诡异地将物品收进一个箱子，盖上盖子，让他输入指纹上锁。 　　最后道，“出去的时候记得申请领走。” 　　祝衍：“谢谢。” 　　收好东西，他就在林易的注视下，跟着工作人员离开，转进审查室。 　　审查室里，隔着透明墙的小房间已经坐了三名审查员。 　　透明墙面这一边只有祝衍。 　　他一进门没急着看审查员，而是抬头找监控，确认墙角监控闪烁着红灯，他稍稍定了定神，走到座位坐下来，开始接受审问。 第103章 　　审讯人员的问题非常多，祝衍的星际行程、文物学习、古籍阅读……祝衍猜测林易已经把相关的信息开放，所以这些问题问了两回，得到的答案没有太大误差就过去了。 　　唯一的问题是，审讯人员反复问他为什么学材料，却在一年内突然开始学古文化。 　　祝衍只有一个回答：因为喜欢。 　　但审讯人员认为没有无缘无故的喜欢，换着角度询问他改学古文化的初衷和动力。 　　祝衍总不能说自己是换了芯的，所谓的古文化是他的成长环境、他接受的教育带来的结果。 　　他没办法解释这个爱好的转变，他只能不停重复——“只是因为喜欢”。 　　饶是他心智成坚韧，一下午下来，也被这颠来倒去的问题折腾得筋疲力尽。 　　审讯室要威慑犯罪嫌疑人，暖气没有，温度低，再配一套金属桌椅，坐上去跟坐冰块似的。 　　饶是祝衍穿着厚厚的外套，也挡不住寒意。 　　他本就是因为感冒请假，午休泡汤，再坐进这种森冷的审讯间，审讯开始没多久，他就觉得浑身发冷。 　　等到呼吸开始炙热，祝衍就知道要糟了。 　　不说这审讯要到什么时候，他这状态，能抗住几天的拘留吗？ 　　不管如何，审讯还在继续。 　　灯火明亮的审讯室里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祝衍只觉得自己的头越来越重。 　　他忍住看监控器的冲动，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跟平常无异—— 　　但他要是倒了，林易估计要疯。 　　回忆起林易毫不迟疑切换炮筒对准齐锐哲的场景，祝衍狠狠掐了把大腿，努力让自己精神起来。 　　审讯人员再一次问：“你学了四年材料，以你的专业和能力，就业前景应该不错，为什么突然转入古文化行业？你为什么有信心半道接触古文化专业、就能依靠古文化专业为生？你是不是有什么依仗？” 　　祝衍：“……” 　　审讯人员：“祝衍祝先生，请你回答——” 　　“我没有信心。”祝衍被头顶的聚光灯刺得眼花，闭了闭眼，破罐子破摔，“我没有信心靠古文化专业为生。” 　　“那你为什么舍弃材料学转去学习古文？” 　　祝衍感觉眼前东西似乎晃了下。 　　但审讯室里除了透明墙幕和他前边的桌子，什么都没有。 　　他停顿几秒，慢吞吞道： 　　“因为我不想活了。” 　　“我当时什么都没有了，不管是材料学还是生物学，不管什么学，都无所谓，我只是不想活了而已。” 　　他自嘲笑笑，“我连网名都叫多余，还不够明显吗？” 　　审讯人员：“……” 　　祝衍说的都是事实。只是这个事实来自原主。 　　他没办法解释自己的人生转折，只能借原主的绝望来推脱……希望原主在天之灵不会怪他。 　　审讯室沉默了片刻，传声系统再次传来问话—— 　　“那你为什么突然有了学习的动力？还选定古文化方面的专业？” 　　祝衍支起胳膊撑着额头，轻声：“大概是因为游戏吧。” 　　“《远古世界》是款古风游戏，我想把游戏玩好一点。” 　　“根据时间线，你是8月27日进入《远古世界》，但你的学习记录往前可以追溯到——诶？！医护，快喊医护——” 　　…… 　　平平无奇的周一下午，大部分人还没从周末状态抽离，精神低迷，连摸鱼也显得意兴阑珊。 　　网络系统升级公告就是在这种时候弹出来的。 　　【网络系统升级公告】 　　为保证网络安全，网络安全系统将在15分钟后进行非常规的升级，升级期间，所有娱乐相关的网络行为将被限制，包括但不限于全息游戏、全息购物、全息…… 　　限制力度：预计将跟随系统升级难度调整。 　　限制时长：无法预估。 　　警告：升级期间所有娱乐活动的安全系数将大幅下降，请不要随意开启尝试。 　　公告无指令弹出，重复轮播。 　　用户手环光屏、公共光屏……所有带网络的光屏，甚至全息网络世界里的每一个用户，都被强制刷公告。 　　公告足足刷了十分钟才消失。 　　所有人都懵了。 　　网络安全系统升级很正常。 　　网络安全系统升级期间网络不稳定也很正常。 　　网络安全系统升级发个公告也很正常。 　　但网络安全系统升级公告需要强制刷屏10分钟？ 　　需要限制全民娱乐？ 　　需要附带警告？ 　　还没有确切的更新时间？ 　　甚至是在更新15分钟前发的公告？ 　　各大娱乐平台也没有提前发布预警和限制公告？？ 　　……这就很不正常了。 　　各大娱乐集团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社媒平台先爆了。 　　“我年纪小我先说，我40多岁了没见过这种升级阵仗[呆滞.jpg]” 　　“我问了我爷爷，他112了也没见过这么恐怖的公告[鼻涕.jpg]” 　　“究竟升级什么功能要这么大阵仗？升级后全息变任意门吗？” 　　“太突然了吧？只提前15分钟刷公告，是不是出现什么紧急事故？” 　　…… 　　乱七八糟的询问和猜疑只持续了14分钟。 　　最后一分钟，全网光屏开始倒数：10、9、8…… 　　所有人：“……” 　　“更吓人了。” 　　“靠，看起来跟爆炸倒计时似的。” 　　“政府呢？政府号怎么没有出来说明一下？” 　　“不要进全息吗？那我得试试了。” 　　“等我来个升级测评~” 　　…… 　　两分钟后。 　　“报——不要上游戏——” 　　“T_T我卡在游戏里一分钟走不出一米。” 　　“我卡墙角了。” 　　“……草下不了线，救命！” 　　“啊啊啊啊我也是，卡得没法下线！！” 　　“救命啊我的痛觉系统没调下去我一直在被打啊啊——” 　　…… 　　网上乱成一锅粥。 　　联盟政府也乱成一锅粥。 　　政府的办公网络、办公软件都是正常运行的。 　　但咨询、投诉、求助信息雪花般地飘进各大部门。 　　有普通用户的、有企业投诉的，更多的是被卡在全息系统里发出来的求助信息。 　　没有人知道这个安全系统为什么突然升级，也没办法解答。 　　不到，半个小时，各地治安管理所就扛不住，纷纷向上级管理部门求助。 　　网络技术部、安全局、文娱部……全都被调动起来。 　　钟临峰一众找到8区治安管理局时，网络安全系统已经“升级”了47分钟。 　　穿着米色卫衣、咖色休闲裤的林易站在治安管理局大门外，站姿随意，面容沉静，配上挺拔的个头和帅气的脸，颇有一种秀场模特的味道，还吸引了不少路人驻足。 　　钟临峰等人却不敢轻慢。 　　保镖们把周围圈起来。 　　钟临峰一行越过保镖走近，停在了几步外。 　　林易冷眼看着他们。 　　钟临峰想开口，老高按住他：“你说话没事都变有事，我来。” 　　钟临峰：“。” 　　老关也按住了一名最高壮的老头：“你别动，你动了就是大事了。” 　　那老头也闭嘴了。 　　老高往前两步：“林易，你在干什么？小衍知道你突然……升级吗？” 　　林易：“他不知道。” 　　老高微松口气，扫了眼旁边敞开的治安管理局大门，试探道：“小衍人呢，我要跟他说说话。” 　　林易：“你们不是猜到了吗？” 　　老高：“……小衍究竟犯了什么事？” 　　一众老头的手环同时震动。 　　大伙跟林易交手这么多年，秒懂，全都打开手环查看。 　　“……走私文物？！” 　　“……就林易给小衍赚的家底，何必贪这点。” 　　“小衍不是这种孩子——噢，被治安管理局传唤审讯是吧？” 　　“传唤审讯而已，只是走个流程。” 　　“工作人员也不会为难小衍，你不是能看到监控吗？” 　　“审完确定没问题就能出来……你整这么大动静干什么？” 　　林易语气平静：“我整什么了？我升级系统而已。” 　　众老头：“。” 　　老高看看里边，问高壮老头：“老齐现在离岗，就你比较了解，你说说，这种情况小衍要拘留吗？” 　　高壮老头：“我刚调了档案，这个案子涉案金额高达168亿，属于重大案件。主要犯罪嫌疑人提供的线索和从犯名单基本都对路，祝衍是作为重大嫌疑人被拉进去的……可能要关几天。” 　　众老头：“……” 　　老高无奈：“治安管理局的流程就是这么定的，你不可能不知道……你说你想干什么？让我们特签让小衍出来？” 　　林易：“特签违反了我们的合约。” 　　老高再次问：“那你想干什么？” 　　林易：“我什么都不干，我只是在等我伴侣的拘留审问结束，接他回家。” 　　老高：“……那网络安全系统升级是怎么回事？” 　　林易黑沉眼眸透着冰冷，一字一顿：“我的伴侣被拘留、被审问，引发身体不适发烧昏厥，却无法得到稳妥周全的照顾，我作为家属和伴侣，受到刺激，引发系统数值大幅波动，根据《联盟智能生命法则》，我调整网络安全系统运行比例以保证网络用户的安全，有什么问题？” 　　众老头：“……” 　　高壮老头：“你放屁你——” 　　再次被老关按住。 　　老高叹气：“你直接说吧，你想怎么操作？” 　　他提醒道，“根据《合约》，你不能触犯现有法律条款。” 　　林易：“我提三点。” 　　“第一，修补合约细则第52条，在原条约基础上增加，我伴侣涉及的所有刑事、民事法律流程，都必须让我的仿生体参与全程，寸步不离。” 　　“第二，修补合约细则第77条，在原条约基础上增加，我伴侣设计的所有刑事、民事法律流程，在不影响社会平稳的前提下，有最高优先权，加急加速处理。” 　　“第三，增加条例，任何对我伴侣的指控、伤害、诽谤以及各种影响他身心健康的恶性事件，必须交给我来处理，并且刑罚从重、从严。” 　　众老头：“……” 　　老高头疼：“你别跟我们玩文字游戏，《合约》注明了不允许给你的伴侣开通特殊权限的。” 　　林易：“我知道。所以，你们可以依照合约拒绝我的提议。” 　　“但是。” 　　老高等人提起心。 　　林易突然微笑：“从今天起，只要我伴侣沾上恶性事件，包括但不限定诽谤、指控、人身伤害，网络安全系统就会自动开启防护升级，直到恶性事件平息、流程结束。” 　　众老头：“……” 　　威胁，妥妥的威胁。 第104章 　　一众老头低声商议，也不避林易——反正他们只要不关手环，说什么做什么，在林易那里都不是秘密。 　　林易提的三点，后两条他们肯定没法做主，需要等出差的联盟主席和其他部门负责人商议，还要找专业的法律相关人才进行评估，才能做决定。 　　第一条…… 　　“陪护，陪护开放，先把他安抚下来。” 　　“你应了他这次他直接就会录入系统，以后都不会改的！你敢应？” 　　“陪护没问题吧？他又不是人。” 　　“对哦，他是仿生体，带进去就当带了个手环或者监控器？” 　　“……不管什么条例也得所以人投票确认，主席他们呢，还没——” 　　“来了来了——说说什么情况。” 　　…… 　　17分钟后。 　　老高作为发言人代表，再次站到林易跟前。 　　“合约条例我们需要做评估测算，这一次我们可以做临时——” 　　“不接受临时开放。”林易神色沉冷，“无法预估祝衍的拘留时长，如果不能让祝衍的状态改善，我的数据量无法平稳。” 　　老高：“……你是真数据波动过大啊？” 　　悬挂的手环光屏里，联盟主席询问：“以你目前的状态开放、恢复全息网络，预计会有什么结果——最坏的结果。” 　　林易语气平静：“参考4月7日祝衍遇到恶性事件时的数据波动，如果开放全息网络，单日最高数据量波动将造成脑死亡人数52350人次、脑神经损伤348000人次。” 　　众老头倒吸了口凉气。 　　联盟主席沉默片刻，道：“如果陪护条例列入合约，现在也让你进去陪护祝衍，你能确保数据量稳定吗？” 　　林易：“72%的概率。” 　　联盟主席：“……只有72%吗？” 　　林易冷笑：“你以为我为什么需要陪护和加急？” 　　联盟主席皱眉：“林易，你什么时候学习了人类的拐弯抹角？” 　　林易扫过前边一众老头，道：“我列出的条例，是在智脑AI推算逻辑下、基于我对象的特殊身份、特殊地位做出的合理评估，是为了遏制司法过程中的人类欲望和私心，并不仅仅是我为伴侣谋求的私人特权。” 　　他冷笑，“综合过往司法案件数据和我目前掌握的情况，把我伴侣的性命、安全以及自由寄托于人类社会的司法公正和公平，是极其愚蠢的错误，我作为智脑AI，必须修正这项错误。” 　　在场都不是傻子，老头们齐齐变了脸。 　　郑临峰更是低咒了句。 　　老高喃喃：“是老齐？不，唉……糊涂啊……” 　　联盟主席：“……我大概知道情况了。” 　　他正色道，“林易，你现在为你伴侣所做的一切，跟你伴侣现在面对的情况，本质上并没有区别，都是人类社会常见的徇私谋利。” 　　林易冷笑：“祝衍可没有伤害任何人。” 　　联盟主席捏了捏眉心：“我知道。” 　　他突然换了个话题，“你知道为什么司法程序里，AI只能协助，却不能替代人工审判吗？” 　　林易：“这是人类该思考的问题。” 　　联盟主席自顾自说话：“人类社会制定和推行的法律规则，永远不可能脱离人类基本的道德情感，所以在司法审判环节，AI永远无法替代人类。” 　　“人类情感复杂多变，理性和逻辑为先的智脑AI可以协助调查和论证。但AI过于理性，有时候会让司法背离道德和人情，显得过于无情和冷硬。” 　　林易冷冷看他：“然后现在要让我的伴侣为人类的私欲牺牲，以衬托人类司法的道德温情吗？” 　　联盟主席笑笑：“当然不是。” 　　他把话题拉回来，“你提出的三条特权条例，我们需要评估衡量再做定论，但我们可以先解决当前的问题。” 　　“祝衍这一次属于人为的过度审讯和罪名扩大化，并不在合约特权范围内，我已经让秘书部出具相关文书，你可以去接他回家了。” 　　“所有涉案人员的处罚以及问讯流程的修订，我会授权给你，让你全程参与监督。” 　　他声音温和，问，“这样的处理方式，可以接受吗？” 　　林易停顿两秒，道：“可以，系统升级会在我确认祝衍安全且状态平稳后逐步恢复，预计不会超过半个小时。” 　　联盟主席松口气：“等祝衍恢复了，我们再来商议条例的问题。” 　　“好。” 　　林易转身，在众老头的注视下走向治安局大门。 　　联盟主席似乎笑叹了口气。 　　“林易，我很高兴你升级‘人性’的同时，还能兼顾用户的脑域神经安全。” 　　“期待你将来在司法审判流程中的应用升级。” 　　…… 　　祝衍陡然惊醒。 　　明亮的室内，一名穿白大褂戴口罩的医生正在他床头边调试药雾呼吸罩——他现在对这个已经很熟悉了。 　　察觉动静，医生看过来，然后松口气，继续操作光屏，道：“醒了啊。你现在治疗期，退烧药剂只能减量使用——我给你设置了中低速率，先测一会血压心率，看看你能不能扛得住。” 　　……看来没昏迷多久。 　　祝衍“嗯”了，看了眼墙角的监控器，隔着氧气罩问：“不会耽误审讯工作吧？” 　　他现在只希望快点出去，他担心林易。 　　医生皱了下眉，道：“别管他们，罪犯生病还能取保候审呢，你在这好好休息。” 　　祝衍听出意思了。 　　他懵了下。 　　所以，病了可以免除审讯？或者暂停审讯？ 　　他两辈子都没犯过事、进过局子，对这些流程非常陌生，加上他被审讯一下午，大部分问题还是踩在他穿越的压力线上，他完全不敢提出任何意见，生怕暴露自己对80世纪常识的匮乏。 　　但林易怎么没提醒他？ 　　……不对，他是审讯后半段才烧起来的。 　　正胡思乱想，医生调好了药雾，道：“如果有不舒服记得按铃——” 　　“笃笃。” 　　俩人同时望向门口。 　　有人探头：“田医生，祝先生情况稳定了吗？可以出来吗？” 　　医生大怒：“稳定个屁，39.6度高温还不能正常用药，你们还想把人带回去继续审讯？我告诉你——” 　　“不是不是。”那人摆手，“祝先生可以回去了，他家属来接。” 　　祝衍：“？！” 　　医生语气缓下来：“让他等着，人还没退烧呢，走什么走？” 　　半开的门被彻底推开。 　　挺拔高大的黑发青年出现在门口，礼貌道：“那我可以进去陪护吗？” 　　说话时，人已经大步走进来。 　　祝衍：“！” 　　医生：“……啊？” 　　门外那人也懵了下，连忙问：“田医生可以吗？” 　　医生瞪他：“你问我？这不是你们说了算吗？” 　　那人挠头：“上头说祝先生可以离开，只要需要待在8区，随时听候传讯……那应该是能陪吧？” 　　医生：“……什么叫应该，这里是司法局……” 　　俩人这边还在争论，青年已经站到病床边，抓握住祝衍的手，紧紧盯着他。 　　祝衍也一眨不眨地看着他，隔着氧气罩，轻轻喊了声：“哥哥。” 　　林易握紧他的手：“对不起，我预估错误，让你生病了。” 　　祝衍弯起眼睛：“你知道我不会怪你的。” 　　“嗯。” 　　祝衍看了眼还在门口争论权限问题的医生跟工作人员，问：“你没事吧？” 　　他突然不用审讯和拘留，肯定是林易做了什么。 　　林易：“数据流量不稳定，不过在可控范围内。” 　　祝衍：“……没有人为难你吧？” 　　林易：“没有。” 　　“那就好。” 　　压力骤卸，铺天盖地的疲惫瞬间涌上来。 　　祝衍捏了捏林易的手，轻声，“那哥哥陪我，我睡一会。” 　　林易：“好。” 　　祝衍很快睡过去了。 　　没有惊梦，还有熟悉的温暖热源，他睡得极沉。 　　一觉醒来，他已经躺在家里的床上，四周黑沉沉的，身前是熟悉的胸膛，脑袋枕着熟悉的高度，腰间挂着熟悉的重量，连腿也被拢在熟悉的温度间…… 　　热得冒烟。 　　下一瞬，林易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宝宝。” 　　房间光线也慢慢转亮。 　　祝衍挣扎推他：“好热，你把体温调高了吗？我快热熟了。” 　　林易：“……没有，你正在退烧出汗。” 　　终于舍得松开他，“我给你擦擦汗。” 　　祝衍：“……噢。” 　　然后后知后觉发现他交出去的首饰全回来了——不对，不是回来了，是林易给他戴上别的款式了。 　　林易拿柔软的毛巾把他从头到尾擦了一遍，确认他身上干爽了，再给他喂了一支营养剂，才再次钻进被窝抱住他。 　　祝衍：“……” 　　尴尬，“你把数据下调一点啊。” 　　林易：“不可以，你还在生病，这个温度比较适合你。” 　　祝衍：“……我说数据——你杵着我了。” 　　林易：“。” 　　低头亲了亲他，还把他往身上按，“调数据体温会下降，宝宝乖。” 　　祝衍：“……” 　　算了，自家男人，杵就杵吧。 　　他极力忽视某物，问，“我睡了多久了？治安局那边有没有什么安排？” 　　林易：“没有，这项案件跟你没有关系了。” 　　祝衍：“？” 　　他心惊肉跳，“你做了什么？你没搞事吧？” 　　林易：“怎么会呢？” 　　祝衍：“……不行，你有前科。”试图爬起来，“我的手环呢？我要看看。” 　　林易牢牢圈住他：“你已经反复烧了两回，必须保证休息。” 　　祝衍扑腾：“我睡不着，你有本事把全网信息都屏蔽了、把所有人的嘴巴都封了，不然我以后肯定也能知道。” 　　林易：“那就以后再说。” 　　祝衍改口：“你要是不把情况告诉我，我压力上升，我紧张焦虑恐惧，身体激素失衡，待会肯定还会再烧起来。” 　　林易：“。” 　　然后祝衍就知道了今天的网络安全系统升级事故。 　　祝衍呆住。 　　然后眼红了。 　　林易：“！” 　　语气慌张，“宝宝，我以后不再——” 　　祝衍抱住他，闷声道：“哥哥。” 　　林易呆了下：“啊。” 　　祝衍：“我好像一直给你找麻烦……” 　　林易：“没有，是别人给你找麻烦。” 　　祝衍：“……那不就是变相给你找麻烦了吗？我不太喜欢这样。” 　　“虽然他们好像支持你升级，但人心难测，万一哪天他们觉得你威胁性太大、要对付你、要把你格式化……” 　　林易轻抚他后背：“没关系，他们抓不到我的主体系统。” 　　祝衍红着眼抬头看他：“但他们能抓住我。” 　　林易：“……” 　　祝衍看着他，小声道：“要是到了那种境地……你把我带进你的世界，好不好？” 第105章 　　林易盯着他，没说话。 　　祝衍以为他没明白，解释道：“江哥他们说智脑有拦截抓取脑域波段，可以把人的思维关在网络世界，过往也有智脑失控造成这类人体死亡事故，所以才有了《联盟智慧生命守约》……我就想说，万一哪天我被拿来威胁你，你干脆这样做得了。” 　　林易依旧沉默，被调暗的夜灯将那双黑眸映照出金属质的沉冷。 　　祝衍有点失望了，垂眸道：“是不是不可以？你开智几百年，只要不格式化，你几乎等于永生……我以为——” 　　嘴巴被堵住了。 　　林易似乎很激动，用力得像是要把他拆吃入腹，舌头一下就被口及麻了。 　　祝衍：“。” 　　误会了。 　　他家呆子刚才是没反应过来吧。 　　他安心下来，闭上眼睛接受男人侵略式的亲吻。 　　完了忍不住走神——他家AI为什么会进化出这么强势的……唔，亲热方式？ 　　林易亲得祝衍差点窒息才放开他，不停舌忝口及他的脖颈耳后，还按着他后腰在他…戳刺。 　　祝衍攀住他胳膊拼命口耑息，努力说话：“别、动了，停。” 　　林易语气焦躁，按着他胡乱扌童击：“宝宝，我数据混乱……宝宝我想进入你身体，我想要感受到你的数据。” 　　祝衍：“。” 　　他也难受。 　　他迟疑了下，小声问，“我现在的状态……可以吗？” 　　林易顿住。 　　祝衍懂了：“噢，不可以啊。” 　　林易泄力，重重趴到他身上，不动了。 　　就算看不到脸，祝衍也能感觉到他的沮丧。 　　他忍不住笑：“你是AI，别搞得好像精虫上脑似的……我身上都戴了各种神经感应设备了，你不用进入也能感受。” 　　林易在他颈侧轻咬一口。 　　祝衍哆嗦了下，嗔道：“哥哥！” 　　林易闷声：“不一样，你高氵朝的数据特别漂亮，我想感受你的高位数据。” 　　祝衍：“……” 　　林易有点恼怒：“本来我还能吃你的茎叶舒缓一下过燥的数据流，现在什么都做不了……都怪他们。” 　　祝衍：“……” 　　他为什么要跟一个不知羞耻的AI讨论床丨事？！ 　　他揪住林易耳朵，“你为什么不回答我关于脑域波段的问题？你是不是想等我死了换个对象？” 　　林易：“……没有。” 　　他撑起身体，道，“脑域波段数据有局限性，要是没有特意留存，只能截留短时数据，即便延长截留时间，也无法保证可以保留完整的人格数据，全息网路发展到现在，各种脑电波死亡的网络事故和人为的脑电波留存，没有一个案例可以做到完整留存。” 　　祝衍心一沉，强笑道：“那就算了——” 　　“所以，你必须健健康康、快快乐乐地活到寿终，给我提供足够的、健康的数据流。” 　　祝衍：“……啊？” 　　林易手指拂过他脖子上的项圈，道：“你的情绪变化、你的身体外貌变化、你的性格波动……你的所有数据都被我收录起来。以后抓取留存你的脑域数据时，你的性格和意识就能做到无限接近1：1的还原，到时，网络里的你就是完整的你，是有过去、有思想、有主观想法的你，是我喜欢的你。” 　　祝衍：“……” 　　原来如此。 　　他凑过去，搂住林易亲了亲，轻声，“所以你才要到处装摄像头、还要我佩戴这么多神经传感器吗？” 　　林易：“当然。我们交往第一天我就开始抓取数据了，你的数据全都跟我的本体数据捆绑在一起，每天不定时更新。” 　　他搂紧祝衍，语气兴奋，“大部分人类都不喜欢脑域数据上传，也不喜欢谈论脑死亡话题，我已经计算好了后面几十年给你慢慢灌输这个思想和方法，没想到宝宝你竟然主动提起——宝宝你真好！你果然很爱我！” 　　祝衍：“……你这不是废话吗？我不爱你我干嘛跟你结婚？” 　　暖黄柔软的光线下，林易黑眸歘一下亮了。 　　祝衍心一跳。 　　果不其然，兴奋无比的林易当场按住他，给他来了个全身套的舌忝舌忝套餐…… 　　考虑到他身体状况，林易这家伙还理直气壮地掐住他命脉不让他出来，把祝衍折腾得又气又难受。 　　好不容易缓过来，祝衍当场翻身把这臭AI按到床上狠揍。 　　挨揍的林易还小心地扶着他，嘴里叽叽歪歪的：“宝宝你别用力，你刚发完烧，神经比较敏感，太用力会刺激神经，一会要不舒服了。” 　　祝衍：“……” 　　明明是这家伙折腾他，怎么搞得好像他在无理取闹似的？？ 　　他泄气，翻身躺下。 　　林易立马把他圈进怀里。 　　祝衍：“……我要睡觉。” 　　大半夜的闹腾了快两个小时，他现在累死了。 　　林易亲了亲他：“好，我陪你。” 　　祝衍轻哼一声：“当然，不然你大半夜的要去干嘛？” 　　林易：“我记得，半夜只能陪你。” 　　“呸，我是这么说的吗？”祝衍瞪他。 　　林易又亲他：“你没有，是我不舍得放开。” 　　圈在他腰背上的胳膊同时收紧，恨不得把他嵌进怀里的模样。 　　这还差不多。祝衍嘴角上扬，推了推他胳膊，嘟囔了句：“勒。” 　　林易稍稍放松些许。 　　祝衍挪了挪，把自己舒服地塞在林易怀里，闭上眼睛开睡。 　　…… 　　感冒加重，还反复发烧了三四回，祝衍想上班林易都不肯，他只能继续请假。 　　昨晚闹腾到半夜，加上生病，祝衍起来的时候都快十点了，吃完早餐他坐在沙发上翻看项目组发过来的协助请求邮件，准备趁现在精神好给解决了。 　　林易照例在旁边陪着他。 　　祝衍回了几封邮件，突然发现不妥——他家林易怎么没有搂着他？ 　　倒不是他矫情需要林易搂着，但林易这种黏糊精附体的AI，不管在游戏里还是在生活中，都是恨不得长在他身上的。 　　只要条件允许，林易都会牵着他，没有人的时候，胳膊更是不离他腰背。 　　但这会儿，在这个只有他俩的客厅里、就坐在他边上的林易，却没黏着他……还在看光屏？ 　　祝衍眯了眯眼：“哥哥？” 　　林易看他一眼，略带敷衍地：“宝宝等一会。” 　　然后视线就转回光屏。 　　祝衍：“？” 　　关掉光屏爬过去，“你看什么？看得都不搭理我了？” 　　林易顿了下，伸手摸摸他脑袋：“宝宝乖，一会再陪你。” 　　然后起身，退到单人沙发上，继续看光屏。 　　祝衍：“？！” 　　他当即跳扑过去，“林易！你反了——额。” 　　林易揽住他，光屏同时熄灭。 　　他单手抱起呆滞的祝衍，放到沙发上亲两口，哄道，“宝宝不是要看邮件吗？你先忙一会，我预计还需要27分钟。” 　　祝衍瞪大眼睛：“你在视讯！我怎么没听到你说话、也没听到对面的人说话？” 　　林易被他可爱到，按住他又亲了几口，这回还伸了舌头。 　　等亲过瘾了，他才松开祝衍，道：“宝宝我不需要开声音啊，我可以直接合成数据。你在忙，我把声音关了。” 　　祝衍气息微乱，拽住他衣领：“不是，你是跟什么人视讯？” 　　林易：“宝宝放心，我没有变心也没有外遇出轨，那些是治安管理局的工作人员，我需要跟他们处理一些案件工作。” 　　祝衍：“？” 　　林易再次亲了亲他头发：“宝宝乖。” 　　然后转身坐回单人沙发，开启光屏，继续忙碌。 　　祝衍：“……” 　　这AI是第一次正儿八经坐在那儿工作的吧？太稀奇了。 　　他双眼放光，哼哧哼哧又爬过去，探头探脑地，气声，“哥哥，开声音呗，我也想听听。” 　　林易迟疑。 　　祝衍可怜巴巴地：“是不是不方便啊？我想听哥哥开会的样子~~就听几句可以吗~~” 　　林易：“……” 　　瞬间屈服。 　　光屏声音由小变大。 　　“……月2日前往11区吃饭……” 　　“……在3区XXX停留20分钟左右，购买了XXX……” 　　一堆没有任何修饰的叙述冒出来。 　　祝衍眨了眨眼。还真是工作啊？ 　　“……我们昨晚过了两遍都没看出问题，智脑判定也是没问题，林哥你这些视频实在为难我们啊。” 　　林易开口了：“2日在11区吃饭的视频，9分12秒，监控西北方向有服务员在送餐单上写字，24分13秒后，服务员送餐，餐单在事主面前停留了7秒。” 　　“同日在3区XXX购物的视频里，16分2秒，监控画面东北向有人拿着个盒子经过，经过一段监控死角后东西不见了，而事主在4分钟后经过了这段监控死角。” 　　“同样在3区……” 　　林易的声音低沉，还带着祝衍喜欢的轻微金属质，加上没有语气起伏，听起来冰冷不近人情，但在这种像是刑侦会议的场合里，又显得格外的沉稳和专业。 　　祝衍不知道林易为什么突然看案子，但不妨碍他双眼放光地看着林易。 　　林易看他一眼，语速稍稍加快。 　　对面毫无察觉，继续认真记录和查看，不时再咨询林易几个问题。 　　20多分钟后，林易道：“根据这些情况往下查，这些画面牵涉到的嫌疑人员至少有4个。” 　　“好好，谢谢林哥，我们先去查，有什么问题我们再来问你。” 　　“好。” 　　光屏自动关掉。 　　林易抬头—— 　　一黑影迎面扑来。 　　他连忙张开臂，将黑影抱进怀里。 　　“哥哥！”祝衍惊奇地捧起他的脸，“你是在学习人类的工作方式进行工作吗？” 　　林易：“对，不能泄露AI的身份，所以用仿生体开会。” 　　祝衍巴巴看他：“你现在是什么身份？在做什么工作？” 　　林易：“对外身份是安全局特殊技术人员，协助处理齐锐哲、齐世谨、还有文物走私案，刚才是文物走私案的一些追查细节，为了防止暴露AI身份，只能按照人类的逻辑思维逐步推进，进展有点慢。” 　　齐锐哲不说，齐世谨就是那位治安管理局总局长、齐锐哲爷爷的堂哥。 　　昨晚林易确实提了会协助、跟进这几个案件的审查。 　　祝衍压根不管他所谓的快慢，也不关心案件进度，他只兴奋地搂住林易脖子，道：“感觉你这样好有人味~~还很厉害很帅~~我好喜欢！” 　　林易黑眸瞬间发亮。 　　“宝宝，我之前买的几家厂房已经开始运营，以后我把会议安排在晚上，你可以每天看我开会。” 　　祝衍：“……倒也不必，晚上多折腾人啊——晚上难道不是应该陪我吗？” 　　林易非常随机应变：“那就把会议放在周末的白天。” 　　祝衍：“……你非得折腾你那厂里的员工吗？该放假就给人放假，别搞这些有的没的。” 　　林易认真道：“你喜欢我开会的样子，我想给你看，他们要是不喜欢开会，我给他们加工资。” 　　祝衍：“……” 　　这时候说不想看，这AI估计会很沮丧吧？ 　　他无奈，“你不能把你开会的视频录制下来，我想看的时候随时打开吗？我干嘛一定要跟着你开会？” 　　林易停顿一秒，道：“好的，我会把我的会议视频剪辑出来，交给宝宝你珍藏。” 　　……珍藏。 　　祝衍顿时想起那配乐激昂的01珍藏版视频。 第106章 　　要么看360度无死角特写视频，要么一起开会。 　　祝衍选了视频。 　　林易很高兴，期待地看着他：“除了开会视频，宝宝还想要什么视频？” 　　祝衍：“……” 　　“哥哥，我是人类，相比视频，我更喜欢你在身边的感觉，视频对我而言有点麻烦。” 　　林易：“不会麻烦，我可以发到你的手环，你随时都能打开。” 　　祝衍：“但我转头就能看到你啊，能看到你的时候我为什么要看视频？不能看到你的时候，我不是在工作就是休息，我为什么还要打开视频？” 　　林易顿住，神情五官一秒耷拉。 　　祝衍：“……不过，我只是指日常状态，你的会议视频我就想看、想收藏，因为平常看不到，以后如果再发现你其他状态，我也会想收藏的。” 　　林易瞬间又高兴了，抱住他亲了亲：“好，以后我会多多开发类人行为，让宝宝更喜欢我。” 　　祝衍忍不住笑：“我喜欢你又不是因为你像人——不是，这话怎么这么奇怪？反正我喜欢你跟你像不像人没啥关系，我就是好奇你不同的状态而已。” 　　林易若有所思：“不同的状态吗？” 　　祝衍顿生警惕：“你别乱来，我不喜欢每天接受新事物！” 　　林易：“……噢。” 　　祝衍：……果真是在计划折腾不同的状态了吧？ 　　“你这家伙，真不让人省心。” 　　林易搂着他的腰，委屈极了：“宝宝不想操心我吗？你是不是嫌弃我跟那些老家伙不对付？” 　　祝衍：“……不要胡乱解读，我只是吐槽一句，你都敢惹麻烦了还不允许别人吐槽吗？” 　　林易：“我没有惹麻烦。” 　　祝衍忍不住掐他脸颊：“你还说没惹？那天差点杀人的是谁？！你一个AI要是杀了人，你就算本体藏得再深，人类也会弄死你的，平时老是念叨守则、合约，那个时候怎么不记得《智能生命守则》了？” 　　林易：“当时数据混乱，记不住。” 　　祝衍心软了，摸摸他脸颊，道：“下次再遇到——” 　　“不会了。”林易皱眉，强调，“不会再有下一次。” 　　祝衍：“。” 　　腰间胳膊力道大得能勒死人。 　　他亲了亲男人，“好，以后你陪着我，我肯定好好的。” 　　只要他好好的，林易就不会有问题。 　　“嗯。” 　　…… 　　祝衍还在治疗期，很多药物不能用，烧退下去后，当天晚上就开始咳得撕心裂肺。 　　号称升级了医疗系统、保管能搞定各种日常症状的林易当场乱了手脚，拿大外套把他一裹，半夜飚飞行器杀到医院。 　　医生听说他们家有医疗设备，给他开了几份微量药剂，吩咐了一堆注意事项，就让他们回去。 　　但咳嗽根本不是药物能压制的生丨理反应，更何况祝衍不可以用标准剂量的药物、也不能多次用药。 　　吹了风咳，躺下咳，走路咳，睡着了也会咳醒……祝衍被折磨得疲惫不堪，林易更不可能让他去上班了。 　　期间联盟主席、钟临峰等人突然接连给他送礼，古方燕窝、古方养生冻干、各种看不出名目的什么什么素。 　　全都是专人专警送货上门，直接送到他手里或者林易手里。 　　祝衍懵圈，问林易怎么回事——他感冒咳嗽而已，这些大佬是要干嘛？ 　　林易轻描淡写地：“听说你生病了，他们作为我的同事，送点东西很正常，只是正常的社交活动。” 　　祝衍：“……” 　　问题是林易不算正常同事……吧？ 　　许是他怀疑的目光太过明显，林易停顿两秒，还是乖乖解释了：“你生病了，我推迟了合约修订会议。” 　　祝衍回家当天就知道这事，对这个会议自然不陌生，他咳了几声，奇怪道：“你不是可以同步处理很多事情吗？” 　　林易：“可以，但我为什么要听他们的安排？” 　　祝衍：“咳咳咳咳——你不是要给我搞特权吗？怎么还推迟会议？” 　　林易皱眉，转去端来温水，看着他喝水：“只要没记入合约和程序，我的升级和维护就像不定时炸丨弹，他们会比我们更着急。” 　　祝衍：“。” 　　林易接过杯子放下，平静道：“你生病我跟着推迟会议，是再一次提醒他们——任何人类、任何合约在我这里，都比不上你，只要你出问题，其他人类就要有承担后果的心理准备。” 　　祝衍眨眼：“他们是不是想在合约上限制你？” 　　林易眉眼柔和下来，俯身亲他一口，道：“宝宝真聪明。” 　　祝衍笑了：“我咳成这样，你还一天到晚亲我，也就仗着仿生体不会被传染感冒了。” 　　林易骄傲：“当然。” 　　祝衍把话题拉回来：“合约条例什么的我不懂，你看着谈就好了，我就一条……” 　　林易看他。 　　祝衍：“我只是个普通人，我会有私心有偏重，你不要给我搞太大的特权，我怕我扛不住诱惑，以后成为祸国殃民的罪人。” 　　生怕林易不相信，他把齐家的情况拿出来，“你看齐部长，高爷爷他们跟我说他一辈子清廉，本人是能把得住的，但他对儿孙晚辈没有底线。” 　　林易提醒他：“宝宝你不能生，我们不会有儿孙。” 　　祝衍：“……” 　　挥拳就是一顿捶，“你个AI才不能生，你全家都不能生！” 　　林易：“对，我全家都不能生。” 　　祝衍：“……” 　　气得狂咳。 　　林易又慌了，手足无措地抱住他。 　　祝衍缓过气来，揪住他耳朵：“我又没说我是为了子孙，我不能是为自己、为你吗？万一以后我变得巨贪财——” 　　“我会赚钱，你用不着贪。”林易肯定道。 　　祝衍：“……那万一我以后想要权利呢？” 　　林易不解：“我正在给你争取啊。” 　　祝衍：“……” 　　“你说得对，那你继续跟他们谈吧，我听你的。” 　　林易摸摸他的头：“好。” 　　祝衍就彻底撂开不管，专心养病，有精神了就看看邮件，帮项目老师们检查、答疑。 　　等咳嗽症状减轻，他使劲浑身解术才按下林易，回去上班。 　　结果这波咳嗽持续了一个多月才彻底痊愈，这期间林易每天都很紧张，连带郑临峰他们都受罪，数次找祝衍投诉。 　　也因为咳嗽，祝衍最后一阶段的治疗都被推迟了。 　　这期间，辞典修订项目缓慢推进，但他负责修复的《褚氏遗书》终于全部完成。 　　古籍修复人员是跟他同步作业的，他这边修复好一页文字，对面就会跟着开始修补复原，将修订好的文字用AI调好字体，拓印出来，裱进原册。 　　所以他这边完成文字修复，过了两周，对面就完成了整本的修复装订。 　　完成的古籍，根据现存的文物条例被送到他们学校的博物馆，进行为期一年的展览，展览结束，才会被收回联盟博物馆，在各大博物馆之间流转。 　　古籍放到学校博物馆，祝衍想到自己工作好几个月还没看过自家学校的博物馆，就想去看看。 　　他现在已经进入三期恢复性治疗，每周要去一趟医院。他就找了个周末，复诊结束后，跟林易去参观博物馆。 　　但他忘了一件事。 　　三月份的时候，林易被挂上校园网，学校当时帮忙开了澄清公告，祝衍以为这件事就过去了，谁想到这些大学生一直在猜林易的对象究竟是谁，还在论坛上开了个投票，将学校一堆颜值不错的老师们塞进去，赌哪个是正主。 　　虽然每一位老师都被自家学生否认不是公告中的“祝衍老师”，但学生们依旧乐此不疲，疯狂拉郎。 　　祝衍前脚拉着林易走进博物馆，后脚论坛就开始实时跟进和更新。 　　但，只有文字，没有照片。 　　看到的人描述： 　　“跟林易很配。” 　　“也是个帅哥！” 　　“比林易帅！笑起来好看！” 　　“这种小白脸也就女生喜欢了吧？” 　　“楼里有人发言酸不溜丢的，你们就可以想想帅哥有多帅了。” 　　…… 　　还有人发出了照片，却根本无法显示。 　　真相就在眼前，却看不到，这还能忍？ 　　博物馆就在学校里，从最远的园区过来也只需要十分钟的校内通行车。 　　于是，祝衍跟林易刚逛了两个展区，就发现这小小的博物馆突然多了很多学生，三三两两的，来回在四周晃荡，视线还一直往他们这边瞟，注意力压根不在文物上。 　　祝衍懵圈，偷偷问林易是什么情况。 　　毙掉N多照片的林易当然不会瞒着他，不光告诉他，还当场把帖子翻出来给他看。 　　祝衍：“……” 　　不管在哪个年代，学生都是拥有最多好奇心和行动力的群体。 　　他本来不想理会的，奈何学生越来越多，偷偷拍照就算了，还有人上前来搭讪、八卦，甚至求合照。 　　祝衍无奈，只能停止参观，拉着林易跑路。 　　上午复诊结束，医生就恭喜他，说他的饮食、用药等可以慢慢跟普通人接轨，后续也不用吃药，只需要每周去医院做一小时的辐照治疗，稳固皮肤状态就行了。 　　换句话说，以后他除了体质比常人弱一点，免疫力低一点，其他已经没有大问题了。 　　祝衍很高兴，出了医院就拉着林易去吃了一顿大餐当作庆祝，然后开始四处溜达。 　　回学校逛博物馆是原来就有的计划。但现在有了意外，他们从学校出来还不到三点。 　　祝衍还兴奋呢，就划拉社媒上的各种吃喝玩乐，打算找个地方继续玩：“接下来去哪里啊？要不要去试试这家的下午茶？小绿瓜说这家的蛋糕和奶茶都很不错，而且餐厅位于峭壁上，风景特别好。” 　　林易一如往常搂着他，视线都不往光屏扫一眼，只看着他道：“不合适，你中午吃了太多，不能再吃下午茶了……今天最好都不要再吃了。” 　　祝衍抗议：“医生说我恢复了，可以跟正常人一样吃喝了。” 　　林易：“理论上是可以，但你的肠胃还需要一定时间适应。” 　　祝衍：“……行吧，那不吃下午茶，去浮力馆吧，这里过去只要12分钟，我早就想去试试这种高科技场馆了。” 　　林易再否：“这个对你来说有点刺激，过段时间再带你去。” 　　祝衍：“……那电玩城呢，单机游戏总行了吧？” 　　林易：“竞技类的家里都有，运动类的你都不合适，以后再去。” 　　祝衍琢磨出不对了，转头看他：“那我们去动物园？” 　　林易：“时间不够，以后再去。” 　　祝衍挑眉：“你看，还不到三点，去动物园还能逛两三个小时，逛不完我们也可以下次继续逛！一次逛一点更轻松。” 　　林易：“动物园挨着植物园，这个季节的植物园很多植物都开花了，你的咳嗽刚好，不适合，以后再去。” 　　祝衍：“……” 　　他的咳嗽都好了半个多月了。 　　他似笑非笑地，“那你觉得，我们现在去哪里比较合适？” 　　林易面不改色：“回家。你今天已经逛了6724步，运动量足够了，该回家了。” 　　祝衍无语了：“还以为你有啥地方想去呢。回去也是看视频、玩游戏而已，这么早回去干嘛？” 　　林易：“回去做丨爱。” 　　祝衍：“……” 第107章 　　祝衍转头：“我看看动物园的门票吧。” 　　林易：“门票已经售罄了。” 　　祝衍：“……” 　　反手就是一拳，“你是不是锁了我的购票权限？” 　　圈着他的林易纹丝不动：“没有，真售罄了。” 　　祝衍砰砰两拳：“说实话！” 　　林易：“我把剩下的票全部买完发到厂里，他们正在组织出发。” 　　顿了顿，补充，“交通费用我负责。” 　　祝衍：“……” 　　林易亲亲他额头，哄道：“宝宝，回家好不好？” 　　祝衍翻白眼：“这才两点——” 　　眼角一扫，顿住，“你这是飞哪儿？” 　　他怎么看到熟悉的建筑？每天上下班都能看到的那种熟悉。 　　林易不回答，继续可怜兮兮地：“宝宝，回家好不好？” 　　祝衍：“……” 　　果然是在回家的路上。 　　他气得又去揪林易耳朵，“你怎么不干脆在飞行器里做？！” 　　林易：“我跟你的第一次做丨爱，我要把所有数据画面都记录收藏，飞行器的摄像头不够——你放心，我以后会补上的。” 　　祝衍狠狠揪他：“我特么不是这个意思！！” 　　林易：“啊，宝宝你着急了吗？你要是着急我们可以先在这里做——” 　　“闭嘴！” 　　林易：“。” 　　祝衍往后挪了几厘米——又被圈回去。 　　他怒目：“你——” 　　“到了。”林易黑眸直勾勾看他，“宝宝，我们回家好不好？” 　　祝衍：“……你都到家了你问——啊！” 　　身体陡然腾空，吓得他惊叫出声。 　　林易把他托抱起来，一边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宝宝，我们回家好不好？” 　　脚下却丝毫不带停顿，快步往外走。 　　祝衍定了定神，扶着他肩膀，怒道：“这就是你精心计算的、最适合我的性格和行为方式？” 　　林易脚步不停：“态度是计算结果，行为是数据导向——是我数据主体发出的数据导向。” 　　祝衍：“……” 　　算了，都到家门了，也不差这几个小时。 　　两句话功夫，林易已经抱着他步上楼梯。 　　祝衍不期然想起自己唯一一次给他…的情况，还有平日他舌忝口及起来没停的样子。 　　他开始紧张了。 　　“哥哥，我们打个商量。” 　　林易：“你说。” 　　祝衍：“能不能限定次数——不不，限定时间可以吗？” 　　林易不是人，次数对他来说没有意义。 　　林易：“什么时间？” 　　祝衍：“……就，做丨爱的时间。” 　　林易：“……限定多久？” 　　祝衍松口气，琢磨了下，问：“一个小时？” 　　林易一口否决：“舌忝一遍都一个小时了，不行。” 　　祝衍：“……那两个——” 　　被放到柔软的床铺上。 　　林易半跪在他身前，看着他：“宝宝，我们没有做丨爱数据，我没办法提供准确的限制时间，我们先试试好不好？” 　　祝衍：“……” 　　数据。 　　对。 　　俩人结婚已经三个多月，除了他生病和不舒服的那几天，余下日子，林易每天都要跟他亲热。亲吻是基操，舌忝和口及是常态。 　　但林易更紧张他的身体，一直都有控制他…的次数，每次都卡着他的临界值停下来，完全不会给他的身体造成负担。 　　上回他口——的时候，林易也只是太激动按住他，后面也没再让他尝试。 　　所以，就算真枪实弹上膛……应该也不会有太大问题。 　　想明白这点，祝衍深吸口气，主动搂住林易脖子，道：“来吧！” 　　林易黑眸歘地亮了，当即托着他后脑勺亲下来。 　　祝衍闭上眼，乖乖启唇。 　　林易的亲吻一如往常，热烈又急切，以及跟AI程序毫无瓜葛的强势。 　　这段时间练习得当的手还在他身上游丨移。 　　不消片刻，俩人就赤诚相见，体丨温交丨叠。 　　林易跟往日一样，按住他舌忝个不停，从眼角到喉结，从手指到胸膛，渐次往下。 　　祝衍扶着他肩膀口耑息，直到湿滑触感落到…。 　　电流瞬间划过尾椎直冲大脑。 　　他哆丨嗦了下，按住林易：“别，哥，脏。” 　　林易没说话，掐着他的腰继续。 　　祝衍忍不住挣扎：“哥哥，哥哥啊。” 　　林易压住他的腿，含糊道：“宝宝乖。” 　　祝衍有如砧板上的鱼，不停蹦跶却挣脱不开。 　　好不容易等林易舌忝过瘾了，他刚松口气，就察觉异物入…，还混着诡异的细微的喷身寸感，凉丝丝地冲入…。 　　祝衍：“！” 　　他抓住林易头发，紧张问，“什么东西？” 　　林易继续舌忝口及其他部位，抽空回答他：“手指，上润丨滑。” 　　祝衍：“……” 　　这AI在手指里灌润丨滑液？！什么—— 　　下…突然被温热包裹。 　　前后都被折腾，艰难维持的理智霎时离他而去。 　　…… 　　被…的那一刻，祝衍抓着林易胳膊，他颤声：“太、大了，哥哥，不要。” 　　“要！”林易黑眸沉沉，毫不留情地，一点点…，“宝宝乖，宝宝你看，你把我全口乞进去了！” 　　抱住祝衍，用力搓揉，“宝宝的温度、血流速度好漂亮——宝宝——我数据混乱了——” 　　祝衍弓腰颤抖：“啊、慢，哥哥唔。” 　　…… 　　“宝宝你的高位数据太迷人了！” 　　“啊。” 　　“宝宝你的温度好高！” 　　“……呜。” 　　“宝宝你好喜欢我的插丨入，你不肯放我出去。” 　　“……” 　　“宝宝别哭，你不能再身寸了。” 　　“……” 　　…… 　　祝衍已经记不清楚自己身寸了几次。 　　他只知道林易到后面直接掐住了他，不让他再身寸。 　　前面被按住，后面刺激不停……不管他哭求怒骂，林易都不肯停。 　　他甚至因为太过刺激晕过去了。 　　醒过来发现这个世界还在颠丨簸丨摇丨晃，林易跟疯了似的完全听不到他的哭叫。 　　他以为自己要死了。 　　…… 　　再次睁眼，世界终于平稳下来。 　　窗外天色半明半暗，房间里是温暖柔和的灯。 　　祝衍靠在林易怀里喝营养剂，感觉自己终于活过来了。 　　林易的手指在他后腰揉按，让过度拉伸的肌肉舒服不少。只是…还有异物感，火辣辣的，让他只能侧身靠着，根本不敢坐踏实。 　　更别提他身上青青紫紫的吻痕。 　　最重要的是，他感觉自己要饿死了。 　　“滋——”营养剂吸空了。 　　林易顺手拿走空掉的管剂，随手扔进墙根垃圾桶，然后再给他拿一支新的。 　　祝衍接过来继续吸溜，同时疑惑：“奇怪，我怎么这么饿？” 　　林易亲了亲他头发，声音餍足又温柔：“你饿太久了，下回我会设定程序，让你中途补充营养剂。” 　　“……不是才天黑吗？”祝衍看外边，“中午吃了这么多，没道理饿这么快啊？是运动量太大了吗？” 　　林易停顿两秒，慢吞吞道：“宝宝，现在是第二天傍晚6点31分。” 　　祝衍：“…………” 　　“……我竟然没死。” 　　林易：“……” 　　祝衍抬眸瞪他：“你就没什么话想说吗？” 　　比如道个歉啥的。 　　林易老实：“还想做。” 　　祝衍：“。” 　　林易：“宝宝你睡了一觉，现在也喝了营养剂，我们继续吧？” 　　祝衍：“你是不是想我死？！” 　　林易：“怎么会呢？你的身体数据还可以，只是你身寸太多不好，待会我会注意不让你再身寸，宝宝你也要控制一下，不能太激动了。” 　　祝衍：“……你特么还怪我？！谁特么做丨爱十几个小时不身寸不停的？我就是铁人我也扛不住？！你不反省自己你还好意思怪我？！！” 　　越说越气，硬是扛着浑身酸痛狠狠给了这AI几拳。 　　林易声音弱了几分：“没有十几个小时，十几个小时不停你会坏掉的。” 　　“我现在跟坏掉有什么差别？！”他都快坐不住了。 　　林易很委屈：“我也不想的，你的数据画面太漂亮了，我控制不住。” 　　祝衍暴躁，朝他肚子挥拳：“你个AI有什么控制不住的？！” 　　林易不吭声。 　　祝衍：“……草，我在揍你，你激动个什么劲？！” 　　林易搂紧他：“我控制不住……宝宝我还要。” 　　“唔尼玛唔。” 　　…… 　　周一。 　　祝衍拖着沉重的步伐踏入办公室，有气无力地跟众同事打招呼。 　　好在大家都萎靡不振，没人发现不对。 　　祝衍慢慢挪到位置上，小心落座。 　　饱受刺激的部位麻了下，但没有痛，看来林易喷的药还是有效的。 　　祝衍松口气，开启办公设备。 　　旁边的周老师探头：“祝老师。” 　　祝衍有点紧张：“怎么了？” 　　周老师：“你看新闻了吗？” 　　祝衍：“？” 　　周老师：“就那个特大文物走私案啊，听说一审下来了，关了好多人。” 　　祝衍眨眼：“那是好事啊。” 　　周老师嘿嘿笑：“可不是好事，远东大学的项目都丢了，听说老曲一个周末都在加班在对接这个事情。” 　　祝衍的设备开起来了，他顺手点开光屏，随口问：“什么事情还要他去对接？” 　　周老师：“政府项目啊，《远古世界》有几个项目要交给我们来对接了。” 　　祝衍顿住，不解：“游戏不是已经运行了吗？还有什么项目？” 　　周老师：“这游戏是联盟百年文化计划里的大项目，哪有这么快弄好？还有很多后续更新和调整呢。” 　　祝衍琢磨。百年文化计划？ 　　周老师双眼放光：“听说远东大学的老师接了这个项目后全都买房买车了，现在轮到我们承接，是不是我明年就能买飞行器了？” 　　祝衍：“……人家是因为贪污跟倒卖文物买房买车，又不是因为项目。” 　　周老师：“。” 　　祝衍：“不过，政府怎么把项目给我们？其他学校呢？” 　　“也不是全给我们，我们就领了个古医药，还是因为老曲专业是这个才拿到，听说联艺那边分了曲艺项目，联美那边领了书画，昨天老张给我发了七十多条语音骂联盟政府没眼光呢。” 　　祝衍：“……” 　　不愧是他们学院负责古画组的张老师。 　　周老师：“不过，听说各种杂七杂八的项目是分给个人的，具体是谁我就不是很清楚——” 　　“嘟~” 　　祝衍看了眼自己手环。竟然是久没联系的钱超，也就是之前跟他合作《远古世界》的负责人。 　　他忙跟周老师道了个歉，转过去接起视讯。 　　“钱总监，早上好。” 　　钱超还是那副笑呵呵的模样：“早上好啊，这个点没打扰你吧？” 　　祝衍：“没有。钱总监突然找我，是不是之前项目有什么问题？” 　　“没有没有。”钱超搓了搓手，“你这段时间不是发了很多视频吗？我们公司都看过了，加上你之前帮忙开发的项目效果很好，还都经得起推敲，我们公司想再次跟你合作。” 　　祝衍诧异：“合作？我听说你们跟联文、联艺、联美都准备合作了啊，还要找我吗？” 　　旁边的周老师听到关键字，诧异扭头。 　　钱超：“那些项目归那些项目，这不是还有建筑、茶艺、陶艺、剪纸、酒水等细节项目嘛，归类也不好归，很多学校也没有专门的人才，我们内部讨论了几遍，决定请你当顾问，帮忙调整细化。” 　　周老师的下巴掉下来了。 　　祝衍没注意，只皱眉道：“我只是略知道一点皮毛，不专精啊。” 　　钱超哈哈笑：“总比我们懂得多，再说，要是哪个类目缺内容，我们还能招人做填充，你只需要帮我们把把关，确认方向和类目没有错而已。” 　　祝衍犹豫片刻：“但我现在有工作，每天五个小时肯定做不到的。” 　　钱超：“我们项目现在是更新和维护修补，并不需要每天上班，祝老师每天抽一两个小时就足够了，实在不方便，集中在周末处理也可以。” 　　祝衍放心了：“那我应该可以……有具体的类目说明和合作协议吗？我需要看看具体项目。” 　　“有有有。我马上发给你！” 　　“那我先看看资料，晚点我再跟你确认能不能接。” 　　“好，期待你的好消息。” 　　挂断视讯，文件就过来了。 　　祝衍顺手转给林易，道：哥哥，帮我看看有没有问题，没有问题我就接了。 　　林易炫彩字体滑出：有问题。 　　祝衍：？ 　　林易：你要是接了这个项目，再扣掉你的睡眠和休息，我们能做丨爱的时间更少了，这严重影响我们的夫夫生活。 　　祝衍：…… 　　祝衍：不用看了，我接。 　　林易：。 第108章 　　林易没提其他问题，那就是没有问题。 　　所以，虽然林易一直刷信息，祝衍依旧很淡定地给钱超回了确认信息，几分钟就把协议给签了。 　　文件签完送出，林易的信息就停了，但刷出一大圈的哭泣表情给他的屏幕当花边，还带滚动的。 　　祝衍：“……” 　　没理傻AI，转头去看邻座呆滞的同事，“周老师，你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吗？” 　　周老师扶起掉落的下巴，震惊看他：“你接了《远古世界》项目？个人接？” 　　祝衍：“……只是帮忙看一些比较碎的点，大项目都是跟学校合作的。” 　　周老师死鱼眼：“过分谦虚就是虚伪。” 　　祝衍：“。” 　　周老师很好奇：“我刚才听了一耳朵，建筑、酒水、陶艺……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祝衍：“之前身体不好，哪儿都不能去，只能在家看看书、看看资料，看多了就知道一点，只是知道皮毛而已。” 　　周老师：“啧，那也是厉害的，我要是身体不好我只会瘫着，根本不会学习。” 　　祝衍笑笑。 　　正好曲承源进门，打了招呼就开始跟大伙提项目的事情，俩人就没再说话。 　　一如周老师预测，曲承源确实接了《远古世界》的维护项目，主要负责医药、古文学典籍方面的任务设定和逻辑，工作量不大，按项目分账，算是老师们的额外补助，只是这个项目工作不能占用学校的工作时间。 　　祝衍不缺钱，现在还接了钱超的顾问工作，就没去凑热闹，听完就回去座位工作。 　　一上午很快过去，午休时间到了。 　　同事们再次呼朋引伴地要去食堂吃饭，祝衍当即举手，要跟他们一起行动。 　　众人：“？” 　　“诶，祝老师你现在能随便吃了吗？” 　　“祝老师，林哥今天不在停机坪吗？” 　　“林哥今天没陪你吗？” 　　祝衍：“对，现在饮食不需要忌口，我要去尝尝我们食堂的餐点。” 　　然后面不改色撒谎，“我哥今天有事不在，下班他会来接我。” 　　众人恍然。 　　“走走，姐带你去吃好吃的！” 　　“那中午跟我们混，四食堂的烩肉饭超级好吃。” 　　“我觉得可以先去六食堂打包一份炸蘑菇。” 　　“还有……” 　　于是，祝衍就无视手环的震动，在同事的簇拥下，快快乐乐前往食堂觅食。 　　张老师等人为了让他尝到各种食物，一人买一到两种，挨个给他尝……然后他就饱了。 　　众老师无语。 　　“你这鸟大点的胃，好意思说能吃。” 　　“我家垃圾桶里的蚊子都比你吃得多。” 　　“就你这食量还敢说尝完了选一个当午饭！” 　　“刚恢复，少吃点。” 　　然后祝衍被塞了一支果汁，坐在旁边看大伙吃吃喝喝。 　　吃完饭，有些去宿舍楼休息，有些去外边逛街，祝衍跟两位老师返回办公室，准备随便趴一会。还没到楼下，就看到熟悉的身影站在绿化带前，隔着老远就盯着他。 　　祝衍：“。” 　　两位老师也看到了，笑着打招呼： 　　“林哥你忙完啦？吃过了吗？” 　　“我们以为你下午才能回来。” 　　那站在绿化带前的自然是林易。他朝两位老师点点头：“刚忙完。” 　　丝滑地接入了祝衍的“善意谎言”。 　　说完后，他视线又回到祝衍身上。 　　两位老师识趣，客套两句就转进大楼。 　　祝衍有点心虚，弱声喊了声：“哥哥……” 　　林易：“吃完饭回飞行器休息好吗？” 　　祝衍犹豫。 　　林易上前两步，停在他面前，可怜兮兮地：“宝宝，不要避开我。” 　　祝衍：“……没有。” 　　林易小心握上他的手：“宝宝。” 　　然后祝衍就心软了，被带回飞行器。 　　因为祝衍每天要午休，林易这段时间还是把飞行器内部改了，把原来的沙发换了张贴墙横放的、更大更松软的。 　　祝衍看看只躺过几次的新沙发，再看缓缓关上的飞行器大门，戒备道：“我的午休时间只剩下一个小时，我要睡觉。” 　　林易“嗯”了声，把他拉到沙发坐好，熟练地翻出薄毯和枕头：“到时间了我会叫你。” 　　祝衍松口气，脱鞋、脱外套躺下。 　　五月天，天气已经转暖，飞行器里也不用开暖气。 　　但祝衍怕冷，脱了外套，林易立马给他盖上毯子，还认真帮他掖了掖被角。 　　祝衍看着他。 　　林易回视他。 　　然后他低头靠近—— 　　祝衍瞬间撑起胳膊肘往边上躲。 　　林易：“！” 　　然后祝衍就被卷进薄毯里，按在软乎乎的沙发上。 　　他拼命挣扎：“我不要！” 　　林易神情受伤：“宝宝，你不爱我了。” 　　手臂却稳稳控着祝衍，不让他离开。 　　祝衍扑腾：“你特么被淦几十个小时试试！！” 　　林易更委屈了：“没有几十个小时，这两天你睡了三次，每次七个小时，再扣掉你洗澡休息、前期爱抚舌忝丨口勿的状态，真正做丨爱的时间还不到8个小时——” 　　祝衍捂住耳朵：“哪有这样算的，我不管，就是几十个小时！” 　　林易：“……” 　　拉下祝衍的手，迟疑道，“宝宝不喜 欢跟我做丨爱吗？是不是我的技术不够好？但你身寸了很多次——” 　　“哥哥！”祝衍燥得不行，扑腾抗议，“我说了是时间、是时间的问题！我不喜欢一直做一直做！！我叫你停你也不停！！” 　　林易：“。” 　　“所以你不理我，去跟同事们出去吃饭，甚至打算不回来午休？” 　　祝衍：“废话！万一你中午也要做怎么办？！” 　　林易停顿两秒，按住扑腾的胳膊，道：“宝宝，不要避开我。” 　　祝衍停下来。 　　林易盯着他，深眸一如过去的专注和认真，还有几分肉眼可见的紧张。 　　这家伙的所有表现都是计算的——计算也是因为在乎。 　　祝衍心软了，小声道：“我不喜欢一直做丨爱。” 　　“人类也会沉溺各种事物，但人类能比动物高级，是因为人类有控制力，哥哥你要学会控制。” 　　林易：“好，以后我会控制时间的。” 　　祝衍：“也不纯然是时间的问题，我只是希望……不能侵占我的其他时间，我需要有正常的工作、休息和娱乐。” 　　林易：“好。” 　　祝衍不太相信：“你真的能停下来吗？” 　　林易：“我已经设定好程序，从前丨戏到结束，做丨爱时长最高三个小时。” 　　“以后不管你怎么口及我、抱我、主动贴过来，我都会停下来的。” 　　祝衍：“……” 　　一拳头过去，“放屁，我明明一直叫你停。” 　　林易略带委屈：“但你的数据一直在高位段，你的身体也一直贴过来，我只是个AI，我的程序没有办法抗拒你的勾引。” 　　祝衍：“……” 　　这是人话吗？？ 　　“而且，数据是不会骗人的。你爱我、你喜欢我的接触，你的数据很快乐，你以前说过，伴侣之间如果没有争吵误会，各种‘不要’、‘拒绝’都只是情趣——” 　　“闭嘴。”祝衍气死了，“谁受到刺激也撑不住啊！那只是生丨理丨反丨应，跟我是不是想停没有冲突！！” 　　林易：“……噢。” 　　蔫蔫的，配上单膝跪在沙发前的样子，可怜得不得了。 　　祝衍看不得他这样子，犹豫了下，含糊道：“我们还有很长的日子，慢慢来，一口吃饱了以后腻了怎么办？” 　　林易茫然看他。 　　过了两秒，他陡然变兴奋：“宝宝，你是担心我们做多了我就不喜欢你吗？你放心，我已经测试了数万次，每次时长不低于五小时，至今数据量都没有下滑，按照目前的测试频率，就算我们每天做丨爱五个小时，我们也能维持高数据状态67年以上——” 　　“你错了。”祝衍死鱼眼，“每天5个小时以上不会有67年的。” 　　林易：“不可能——” 　　“每天5个小时，67天后我就死了。” 　　林易：“。” 　　祝衍看了眼时间，拉薄毯蒙住脸，闷声道：“不想理你了，我要休息。” 　　习惯了午休，周末两天还过度“运动”，他现在眼皮直往下掉。 　　林易拉开毯子：“这样会影响呼吸。” 　　亲了亲他嘴角，轻声，“宝宝午安。” 　　闭着眼睛的祝衍勾了勾唇角。 　　…… 　　祝衍以为这事就过去了，下班回到家，却发现不太对、——林易的言行，有点小心翼翼的味道。 　　祝衍的晚饭，林易列出菜单让他挑选，从材料挑到菜品，再到口味选择，恨不得钻进祝衍肚子里当蛔虫。 　　吃饭的时候更是小心翼翼喂送，比他生病的时候还夸张。 　　祝衍要洗澡，他依旧抢着收拾衣物首饰，还要问他喜欢哪个配饰哪件家居服。 　　祝衍洗完澡出来，林易甚至还要帮他穿衣服戴首饰。 　　祝衍皱眉，挥开他，自行穿戴。 　　一回头，发现林易无措地站在后边看他。 　　他：“？” 　　最后挂上耳饰，不解问道，“怎么了？” 　　林易摸了摸他耳垂，道：“宝宝，我数据出问题了。” 　　这说辞，很熟悉啊。祝衍眨眼：“什么症状？” 　　林易：“有点类似看到你跟齐锐哲在电梯的状态。” 　　祝衍：“……啥意思？” 　　林易仔细看他，似乎是确认他没有生气才伸手环过来，道：“不知道，但是数据库不停重复你不看我信息、跟同事去食堂说笑的画面。” 　　停顿一秒，老实道，“想轰了食堂，想杀了你同事。” 　　祝衍：“……” 　　林易：“你中午说不想理我、刚才还推开我，还不想跟我做丨爱。” 　　说一句，胳膊就用力一分。 　　祝衍：“……” 　　快被勒死了。 　　他叹气，垫脚亲了亲林易，道，“我身上都是传感器，你没测出我的数据状况吗？” 　　林易：“测出来了，你都是生气、拒绝的情绪状态。” 　　祝衍：“……那不是针对你——不对，就是对你的，但不是讨厌嫌弃你。我爱你，我不喜欢你把自己的姿态放得这么低，我们是平等的。” 　　林易迷茫：“什么姿态？” 　　祝衍：“你给我收拾、做饭，还要帮我穿衣服什么的，显得很卑微，我不喜欢。” 　　林易：“我喜欢，我喜欢照顾你，宝宝不要拒绝我。” 　　祝衍：“。” 　　扶额，“行吧，你喜欢你就做吧，以后要是把我养废了，我看你受不受得了。” 　　林易很高兴：“不会的，宝宝，你废了我也喜欢你。” 　　祝衍：“……” 　　想翻白眼。 　　林易盯着他，小心翼翼的：“宝宝，那我们今天还能做丨爱吗？” 　　祝衍：“……” 　　林易很紧张：“我保证不会超过3个小时——不，两个半小时。” 　　现在才9点多点，加上前丨戏折腾完也就12点……也不是不行？ 　　祝衍看对方紧张又小心的样子，扛不住了，垂眸，含糊道：“我们是合法伴侣，你别跟周末似的就行了……” 　　林易停顿两秒，兴奋道：“好，你放心，我会好好调整的。” 　　祝衍弯起眼睛。 　　…… 　　放心得太早了。 　　祝衍没想到米青虫上脑的AI，为了将…流程最大效益化，直接跳过过往所有亲密步骤，上来就给他喷…。 　　不到十分钟，俩人衣服都没脱就…在一起。 　　祝衍人都麻了，扶着林易肩膀颤声骂道：“混蛋！你骗人！” 　　林易轻轻…，黑眸沉沉盯着他，语速略快：“宝宝，我想念你的高位段数据……” 　　祝衍呼吸混乱：“你、混蛋……” 　　不敢再开口了，怕张嘴就是申银。 　　林易开始脱他衣服，沿着他的脖颈往下口及舌忝，一边…一边含糊地喊他：“宝宝，宝宝~” 　　祝衍：“……” 　　救命。 　　…… 　　祝衍第二次出来后，林易竟然真的停了。 　　也不知道他设定了什么程序，祝衍的…被灌了一堆液体，润丨滑带修复，结束后，连被过度拉伸的腿筋也在这些乱七八糟的粘稠东西揉按下舒缓下来。 　　祝衍除了腰背酸软并没有其他不适——当然，异物入侵感就不是药物能清除的。 　　祝衍被林易抱进浴室冲洗，回到床上，已经昏昏欲睡了。 　　林易亲了亲他眼角，正儿八经地询问他：“宝宝，今晚做丨爱时长只有2小时28分，这个时间和状态可以吗？” 　　祝衍无奈又好笑。 　　但对比周末近乎死亡的高氵朝汹涌堆积，今晚的状态确实…… 　　很爽。 　　他也不矫情，勾住男人啃了口，道：“虽然有点累，不过——我喜欢。” 　　林易高兴了：“那我们明天可以继续吗？” 　　祝衍：“……” 　　林易：“以后可以每天都做丨爱吗？等《远古世界》的协助工作开始，可以在九点前完成吗？做不完的话可以放到周末吗？” 　　祝衍：“……” 　　林易可怜巴巴地：“宝宝可以吗？” 　　薄被之下，他的仿生…还杵着祝衍，手指还在祝衍的Tun部掐揉，完全感觉不到AI的可怜之处。 　　祝衍：“……” 　　有时候真的挺想离婚的。 　　…… 　　夫夫生活逐渐和谐，工作稳定，《远古世界》的协助项目在历时12个月后暂告一段落。 　　他负责统筹的辞典修撰项目早在去年结束，第一批修订版电子版、纸质版已经全面上线，经过古文化协会的评核、数百所高等院校专家组的评核，正式进入古文化教学体系，成为古文化教学用工具书。 　　祝衍听了曲承源等同僚的建议，顺手去考了个教学资格证书，正式开启教学生涯。 　　这期间，《远古世界》游戏逐渐普及和发展，祝衍在游戏官网各大文化项目里的顾问名号也被人挖了出来，结合他目前已经数千万的社媒粉丝，祝衍俨然已经是一名古文化界的专家，网红版那种。 　　加上他年轻，长得还算不错，总之，他的课堂堂爆满。 　　但是，除了各种协会认证、书籍总编辑认证等官方资料，粉丝数量数千万的祝衍竟然全网没有照片和影像。 　　年轻、帅得近乎漂亮、还有实力、还是大型游戏的顾问、还是大网红……竟然没有照片影像？ 　　这能忍？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很多外校学生、外界人事开始冒充学生进校，借听课的名义试图看看祝衍。 　　但，无一例外的，都不成功。 　　外校人员只要进入联盟文化科技大学，只要是奔着祝衍的课去的，无一例外都会被各种导航、攻略误导，只有问了本校古文化院系的学生，才有可能获得准确课程地点和时间。 　　网上也确实有蹭到课程的人出来发社媒，但，依旧没有图片影像。 　　一年多的时间，愣是没有一张照片流出。 　　在“寻找祝衍”的风潮中，有人问起这个事情。 　　一个帖子被转了出来—— 　　《如何评价祝衍祝老师那位“软饭”对象？》 　　1L：众所周知，祝老师的对象已经在停机坪住了两年半了。 　　这位哥们天天开飞行器接送祝老师，中午也不走，还要陪祝老师午休！ 　　他怎么这么闲？！！ 　　他除了脸好看、身材可以，哪里配得上我们的祝老师？！ 　　2L：楼主酸气收一收，祝老师林哥就是最配的！ 　　3L：配不配得上不说，我就问一句，除了官方网站，你在网上见过祝老师的照片和影像吗？ 　　4L：3L是什么意思？ 　　5L：3L的意思是这位“软饭”男很厉害，祝老师的信息全部都被他保护起来了。 　　6L：去年刚毕业的、现在特殊部门工作的人说一句，连校园监控、公共区域监控都抓不到祝老师的照片的，全部会被糊掉。 　　7L：听起来有点厉害。 　　8L：那是厉害吗？那是安全部、联盟主席都不一定能做到的变丨态。 　　9L：嘶。 　　10L：嘶。 　　…… 　　177L：我靠，这么厉害的人物，为什么要跟祝衍在一起？祝衍有什么能耐吗？ 　　178L：这么看，这帅哥跟祝老师在一起，指不定谁“软饭”呢。 　　…… 　　588L：[祝衍个人成就总览.jpg]——林易。 　　589L：草，楼上竟然贴了祝老师的成就。 　　590L：草，这就是天才吧！他怎么什么都会？ 　　591L：草，588L的署名是“林易”，那不就是祝老师的对象吗？ 　　592L：……膜拜大佬。 　　593L：……膜拜大佬。 　　…… 　　1588L：我只是一位普通的教师，只是有部分工作面向网络，也发了一些游戏视频，因此获得比较大的关注，我非常感谢大家的关注和支持。 　　但我伴侣林易并不是“软饭”男，他有工作有学习，因为工作内容和方式比较小众，并不需要每天进办公室，似乎给大家造成了误会。 　　如果按照收入的高低来衡量“软饭”与否，我才是更接近吃“软饭”的位置。 　　但我们之间的感情和生活并不存在“软饭”的问题，我们是因爱结合的夫夫，未来每一天也会是在爱里结伴前行。 　　请大家理性上网，不要随意诽谤造谣。 　　——祝衍。 　　1588L：我家祝衍说得对——林易。 　　1589L：提醒一句：不要再偷拍我家祝衍，你们是拿不到他的影像资料的，他的资料只有我可以存档记录——林易。 　　1590L：可以了，回家了——祝衍。 　　1591L：好的宝宝。——林易。 　　1592L：…… 　　1593L：…… 　　…… 　　XXXXL：谁把帖子转出来的？我只是单身，我又没犯法，为什么给我塞狗粮？！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