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后变成了谁家的宝贝   作者:黎晚   简介   【换攻!追妻火葬场,骨灰都没了】   商见礼毕业向季时冷求婚,外界传言风风火火,说孤儿出生的季时冷走了大运,居然高攀上了帝国商家。   几年后商见礼成为了帝国最年轻的上将,而季时冷是他养在家中“保护得当”的配偶。   帝国与沙耶建交30周年的晚宴上,受星际恐怖份子胁迫,沙耶小皇子和季时冷纷纷失踪。   那是星元历史上最冷的冬天,季时冷就这么在赛纳黑河飘了三天三夜。   他少时一人来帝国求学,与联邦家人断了联系,势必要闯出一番天地时,又落得羸弱无援境地。   家中最疼爱他的姐姐来寻他,第一面给了他一巴掌,哭着问他:“你高攀了什么?落得这副模样。”   季时冷被打的侧过脸,他哑声笑道:“姐姐,我不高攀了。明明我自己就在山顶,为何要高攀?”   后来在军事技术交流会上,季时冷戴着银丝边眼镜,同行于联邦军工学家季时风身边。   他将季时冷推到人前,对着一众人介绍:“我弟季时冷。”   季家是联邦的顶梁柱世家之一,地位极高。季家小少爷,那更是千娇百宠地长大。   “季先生,你很像我一个故人。”商见礼目光死死咬住季时冷。   季时冷似听到了什么笑话,他弯着眼眸开口,“您说得是您前妻么?我对他有印象。不过我记得,报纸报道他死在了塞纳黑河里。” 第1章 致命二选一   星历二十四年冬,秋日去已久,寒气逼人。星轨上重重军舰穿破云海,被白雪一覆,恍若玉砌冰雕。   帝国上将商见礼一身军装肃穆,立于监控大屏前沉默不语。   此时正逢帝国与沙耶建交三十周年,却不曾想星际恐怖分子从中作梗,趁机绑走了沙耶小皇子以及上将夫人季时冷。   绑着两位“人质”的星舰一南一北,分明是逼迫帝国分散军力,亦或者迫使商见礼做出选择。   “怎么?你做好选择了么?”恐怖分子的话语声伴随着电流,传入在场众人耳中。   “孰轻孰重,我还是拎得清的。”商见礼不欲多言,驳回了副官楚婉的方案。   叫星际恐怖分子讶然的是,上将商见礼的嗓音并没有因为放弃“爱人”而沙哑哽咽,反倒是像他肩膀上的硬质金属徽章那般冷冽。   他下令出动全部军力去追踪、援助沙耶小皇子。   宾客窃窃私语着,毫不意外商见礼的决定。   “我就知道上将会做出这个选择。”   “有一说一,季时冷别太自不量力了。他拿什么和小皇子比?除了一个头衔,他什么都比不上小皇子。”   没有人在乎一个空有头衔的上将夫人,连上将本人也是如此。   并不知晓自己已成为弃子,季时冷揉着后颈醒来。   四周一片漆黑,仅剩下微弱的月光透过缝隙洒在地上,形成斑驳光影。   室内弥漫着潮湿和霉味,又夹杂着一种难以名状的异味,让他不禁皱起了眉头。   季时冷清楚地认识到自己被绑架了,但他没太多动作,依旧保持醒后的模样倚靠住墙壁。   [你知道商见礼谋划要和你离婚的事情么?]   在被绑匪绑架前,他被这句话分散了心神。   脑海中猝不及防又闯入这句话,季时冷眼眸微阖,突然不敢再继续往下想了。   婚后几年,商见礼不知道他的工作是什么,他有时提出让商见礼与自己的朋友见一面。   然而商见礼说他不喜欢交朋友,说不定,他只是不想认识自己的朋友。   不认识他的朋友,不干涉他的工作细节,骤时哪怕商见礼要全身而退,也就一句话的事情。   这个推测浮现后,季时冷立刻将它打散。   因为他喜欢商见礼,他喜欢用真心换真心。   说不定,商见礼只是忙呢?   就在这时,门被踹开,一束强光猛然打在季时冷的脸上,他的眼睛被刺得生疼。   季时冷眯起眸子,前头一个人影缓缓走了进来。   纯黑色夜行衣,半张脸被面具遮住,露出一双冷漠的眼睛。   打量他的视线仿佛在扫视一堆垃圾。   意外的,季时冷猛然笑了。   来到帝国的几年里,他好像从来没被人正眼瞧过。   “不好意思啊,本来绑架目标不是你的。”绑匪毫无诚意地道歉,“但想了想,你作为帝国上将的夫人,如果把你和沙耶小皇子一起比,他们会选谁呢?”   季时冷懂了,他偏头,直截了当地戳穿了绑匪的想法:“你不如直接说你想破坏帝国与沙耶的关系,但没想到帝国里的其它人都有保镖在身,只有我孤立无援最好抓。”   绑匪嗤笑,他用力捏住季时冷的下颚,逼迫季时冷抬起头。   “事实的确如你所说的那般,可惜了,答案非常显而易见。”   “商见礼听到你的名字表情都没变,没有犹豫,直接就派出全部军力去营救沙耶小皇子。”   季时冷一巴掌打上绑匪的脸,力道用了十成十,发出清脆的响声,迫使绑匪下意识松开手。   他打完人,淡然自若的收回手,“你也是好笑,我在外界的风评如何,你们难道没查过么?”   前有国家、后有职责,商见礼又不是个恋爱脑,怎么可能会选他。   孰轻孰重,商见礼拎得清的。   “呵。”舌尖抵了抵被打的那半张脸,绑匪意味不明的轻笑了声,“所以上将夫人要不要选择与我们合作,报复商见礼?”   看来商见礼确实没有派军追击绑匪,否则他不会这么空闲的还和季时冷聊天。   “报复?”季时冷不免生笑,“你是借我报复商见礼,还是借我报复帝国?”   平心而论,他还没那么重要。   “两者都有。”绑匪承认的干脆,“虽说你声名狼藉,好在头衔还在。”   上将夫人和星际恐怖分子同流合污的报道一出,想想都让人心潮澎湃。   季时冷轻笑出声,像在反问自己:“头衔?”   他与商见礼从高中相识到如今结婚,外人从不论及他们二者间是否有真感情。   只认定他作为麻雀飞上了枝头,得到了一顶“上将夫人”的头衔。   绑匪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别得不说,商见礼这回确实狼心狗肺。我要不给他打个电话吧,你们做个告别?”   电话等待接通的几秒钟里,季时冷突然觉得自己可怜死了。   反应过来后,他微微一愣,什么时候,他也会产生这副矫情想法了?   “你好,又有什么条件么?”低沉的男声混杂着晚宴现场的嘈杂人声,不用想都知道,晚宴现场会是怎么幅乱粥模样。   季时冷指尖一抖,他单手抓住西装下摆,骨节泛了白,“商见礼……”   那边没说话。   季时冷稳了稳心神,本来有很多话要说的,电话接通后,他又觉得没什么必要了。   他咽下原本要脱口而出的“我被绑架了”,转而说:“我的手表坏了。”   季时冷听见了听筒那边传来的窃窃私语,情况似乎十分紧急。   “你不用担心。”商见礼终于说话了,仍旧淡淡的不带任何情绪,“坏了就去修,他们不敢撕票的。”   坏了就去修?去哪儿修?怎么修?   商见礼不记得这只手表是结婚后,送他的结婚礼物了么?   那时他说因为自己的职位变动,怕季时冷出事,所以这只手表里镶嵌了全帝国最精细的定位。   也是,时间都过去几年了,任何事物都会更新迭代。   定位器会更新,人会变。   季时冷张嘴,刚准备回答,就又听见商见礼叫了他的全名,“季时冷,胆子别这么小。” 第2章 人心易变   商见礼难得又多说了几句话,“有我在,他们不敢撕票的。既然都让你打电话了,肯定有所图谋……”   季时冷不笨,他握住通讯器,小声喘气了几口。   他知道这是商见礼在为后台技术人员破除定位拖延时间,但没必要了。   “商见礼。”他重复了一遍,语气里透露出的是无力。   商见礼直觉不对,他下意识皱起眉。   “那些都不重要了。”   “我祝你大运亨达,前程似锦。”   后来的商见礼最讨厌听到的祝福,就是这两句。   季时冷挂了电话,他把通讯器扔回给了绑匪,面容藏匿在阴影里一动不动,冷漠四起,他几分钟前的脆弱如同一道假象。   绑匪接了通讯器,为他鼓掌。   “到黄河了,这次总该心死了吧。”   “心死么”季时冷垂眸,他没什么情绪的开口:“实不相瞒,心早就死了啊。”   眼眶泛上了丝丝红意,“合作就免谈了,一来不体面,二来我曾经对商见礼还是有真感情的。”   哪怕被商见礼蹉跎了那么多年。   前者他作为季家人,季家几十年的教养,让他干不出什么不体面的事情。   后者,他不能愧对于自己的心,报复爱过的人,同样是在报复他自己。   绑匪意味不明的笑了几声,季时冷的拒绝与否其实不太重要。   他的结局不外乎都离不开一个死字。   被绑匪从星舰上推下前,那人逼近他耳侧,“体面?这种死法不知道合不合夫人心意。”   季时冷单薄的身体如落鸢般,毫无留恋地坠向万丈高空。   四周的空气急速划过身体,带着尖锐的咆哮声,仿佛要将一切撕裂。   心跳在胸腔里疯狂地敲击,每一下都像是重锤击打在脆弱的鼓皮上,声音震耳欲聋。   视线尽头,绑匪站在星舰飞行口,举着通讯器录制视频。   季时冷闭上眼眸,仍由身体在空中无助地翻滚。   强烈的眩晕感,让他又想起了什么。   帝国大学毕业的前几个月,家里联系到他,让他立马收拾收拾滚回家去,是打游戏也好,还是组战队当老板,都行都可以,只要他滚回家去。   季时冷少时一人从联邦离开,来帝国求学,不怕天高地厚的与家人单方面断了联系。   他与商见礼高中都是在帝国一中读完的,高三时商见礼保送帝国大学,季时冷跟着他一起,报考了帝大。   在毕业之后面临回联邦还是待在帝国的两难抉择,季时冷毫不犹豫选择了后者。   联邦那边的亲朋好友开始对季时冷的通讯器狂轰滥炸,顺带以打击他的游戏工作室,停下所有资金上的支持来威胁他。   双方都没有给对方留情面。   尤其是后来季时冷还答应了商见礼的求婚,无疑表露了自己的决心。   现在要联系好像也来不及了。   世上没有后悔药,好在他从不后悔。   他只是遗憾,遗憾死前没和家里人再见一面。   当身体与河面接触的那一刻,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震耳欲聋的撞击声和无尽的黑暗。   河面激起剧烈水花,他被河水裹挟,愈沉愈深。   [那是星元历史上最冷的冬天,季时冷就这么在塞纳黑河飘了三天三夜]   季时冷从黑暗的深渊中挣扎而出,艰难掀开沉重的眼皮,每一口呼吸都显得尤为珍贵。   收音机断断续续播报出新闻讯息,没等他听清楚内容,“嘀”得一声,收音机被人为关闭。   婆婆佝偻身躯,走到季时冷身边。   “哎呀呀,总算醒了。”婆婆打开了屋子里的小灯,满是沟壑的脸上和蔼可亲。   婆婆简单讲了两句救助过程,但她没和季时冷说,捡到季时冷那天,他呼吸都没了。   她本准备过两天托人送去火化了,没想到季时冷又起了微弱的心跳。   好说歹说,起码人是活过来了。   听婆婆讲完事情的始末,季时冷眼底笑意柔和,“谢谢婆婆。”   末了,几乎微不可察的气音,他喃喃:“好像总算遇到一件好事情了。”   他从前不信苦尽会甘来,濒死一回后,不得不信。   几块鱼干一碗饭,就是一顿晚餐。   婆婆怕季时冷无聊,打开了屋子里唯一了娱乐设施——一台收音机。   “正值联邦与沙耶建交30周年庆祝时,星际恐怖份子横插一脚,上将商见礼不出两个小时援助出了沙耶小皇子……”   “不幸的是上将夫人季时冷,在事故中身亡,时年二十四岁。”   季时冷敛眉,内心好笑。   反倒婆婆唉声叹气,“二十四岁就走了,还是上将夫人,前途无限就这么没了。”   “婆婆,你没有听外界传言么?他们说季时冷孤儿出生,高攀了上将,品行又不端。”   “我不懂这些。”婆婆摇了摇头,给季时冷夹了块鱼肉,“但既然上将愿意娶他,说明两个人之间应该是有些感情基础的。”   “不过啊,人心易变,何况位高权贵的这些人。”   世上唯一不变,是人都善变。   吃完了饭,季时冷套着粗布麻衣找到块镜子,抬起眼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屋子里的小灯黯淡无比,光晕洒落下来,为他蒙上一层不清不楚的光。   秀气的眉骨凸起,鼻梁高挺优越,整张脸凸显出一股大病初愈的羸弱感。   季时冷试图弯起嘴角,看着自己却又觉得陌生。   婆婆进了门,见季时冷一动不动盯住镜子,吓了一大跳。   “小时?”   季时冷告诉婆婆他叫小时。   “婆婆。”   “该休息了。明天镇上来人,咱们可以问他们借个电话使使。”   在和婆婆的对话中,季时冷得知这是最早一批塞纳黑河的庄落。   随着经济的不断发展,庄落里的人都往外去了,只剩下年老体弱的老人。   电话之类的电子产品,于老人而言都是奢侈产品。   关了灯躺在床上。   季时冷翻来覆去睡不着,他靠在床上,垂着头,长长的碎发遮盖住他的眉眼,心脏隐隐作疼。   大概是上天眷顾,他从高空坠落毫无受伤。   只偶尔会心脏抽疼。 第3章 操办后事并非本分   屋子里寂静得可以听见季时冷的呼吸声。   他抬眸看向窗外,漆黑的河面如同野兽一般咆哮着,试图吞噬一切。   季时冷庆幸自己没那么不明不白的死去,生命还可以再来一次。   这是离家后以来,季时冷第一次有点想家。   第二天,外头仍旧天寒地冻、狂风呼啸。   季时冷大病未愈,没办法远行,与家里人联系的重任便交给了婆婆。   ——   “你好?”季家老宅里,管家接了电话。   这部电话是季家的私人电话,只有最亲近的人才知道电话号码。   “你好,请问是小时的亲人么?”   “小时?”管家一愣,他迅速反应过来,叫身边的阿姨去花房喊太太。   季妈妈温沁挂了电话,眼眶红了一圈,泪水从眼尾滑下。   得知家中最小的弟弟消息的长姐季时云,立马放下所有事情奔赴联邦。   比季时冷想象中的要快。   当天傍晚,大姐季时云就踩着细高跟推开了小屋的木门。   纯黑长风衣、身量修长,季时云带着副墨镜,露出的半张脸紧紧绷住。   她看见季时冷的第一眼,就愣了很久很久。   就几年没管住,弟弟俨然瘦成了一把骨头。   “姐姐。”季时冷喊她,满身的灰败气息迎面而来。   季时云猛然惊醒,眼里含着泪,带着哭腔问:“你在帝国那么多年,就把自己活成了这样么?”   季时冷有些扛不住了,他躲过姐姐的眼睛,说:“姐姐,我决定回去了。至少我还活着不是么?”   泪水顺季时云的下巴尖滑落,她没忍住一耳光抽在了季时冷脸上。   季时冷被打得偏了过去,季时云又问他:“要是没活着呢?死了的话你要怎么和我们交代?帝国都开始给你举办葬礼了,你让我们家人心里怎么想?”   帝国连尸首都没找到,直接拍板季时冷死亡。   这让季家根本没办法派人寻找。   “现在知道难受了么?你知不知道姐姐现在比你还难受?”   “姐姐现在比你还难受十倍。”   季时云身后跟着的助理、保镖一言不发。   “你从小要什么我们没给你?要星星给星星,要月亮给月亮的,闯祸了我们给你收拾烂摊子,你怎么忍心这么对我们?”季时云哭得鼻尖通红。   她向来文明,说话不带脏字,“你他妈是被那个姓商的下了降头了么?为了那么个上不得台面的货色,这么作践自己?”   “你作践自己,不就相当于作践我们么?”   “姐姐,对不起。”季时冷低着头,一张脸苍白地了无生气,“真的对不起……”   施暴者从来不止商见礼,他自己也是其中一员。   但受害者从始至终只有他自己。   “他们还说你高攀了姓商的,你高攀了什么啊?”她歇斯底里地质问季时冷。   “你高攀了什么,落得这副模样?”   短短的几分钟内,季时冷想了很多。   他靠在床上,看着大姐声嘶力竭、泪流满面,想到了外界对大姐的评价:铁血玫瑰。   可季时云现在一点也不像“玫瑰”了。   季时冷见季时云哭、听季时云说脏话,心里难受的快要死掉了。   他作践了自己,作践了姐姐,作践了季家,连带着作践了所有关心他的人。   良久,季时冷抬眸收住泪,浅浅的笑了。   “姐姐,我不高攀了。明明我自己就在山顶不是么?”他摸了摸季时云的脸,一手水痕。   联邦季家,是出门在外都得掂量掂量对方够不够分量和自己说话的家族。   “好,好……”   “姐姐,我跟你回家,我想回家了。”   回联邦的路线走得是季家的私人航线,季时冷从头到脚被裹得严严实实。   星舰停泊港口处的大屏,正好播放着商见礼的影像。   季时云啧了声,恨不得用眼神把人刀了。   由于上周晚宴出现的纰漏,跨国际港口受到帝国上头的重视,查得严格。   商见礼带队停在港口处,他收到上头讯息,说联邦季家突然来了趟帝国,原因不明。   帝国和联邦的关系说不上亲近,无非井水不犯河水而已。   同时联邦季家一直低调得很,只能凭借季家小辈们最近的所作所为,察觉出他们似乎在“刻意”针对帝国。   季家大姐季时云不顾及商场情面,大肆收购吞并各类企业,其中大多为帝国入驻投资的外企。   原本说好的军工技术分享会,又被二哥季时风直接取消了,架子大到理由都没给一个。   此次季家来往帝国,务必不能出现差错。   季时云没怎么和商见礼打过照面,毕竟工作业务板块不重合。   “季小姐,你好。”商见礼视线从季时云身上扫过,落到了一旁浑身不透光的人身上。   意想不到的人从屏幕中走出来,季时云刚平复好心情的心情又差劲了几分,她冷淡的应了声。   “如果你还有空的话,我们帝国最近还有不少活动……”   没等商见礼说完话,季时云先打断了他,“我记得最近是贵夫人的葬礼?为什么你怎么还和没事人一样?”   现场安静了下来。   商见礼抿唇,他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外人”会过问他的“家事”。   “我的副官去处理了。”   季时云忍着眼里的湿意,抬了抬墨镜,“你的夫人都不配你自己去处理后事么?”   她的语气有些过于咄咄逼人了,让商见礼身后跟着的其它人员感觉到莫名其妙。   商见礼后边的文员开了口:“季小姐,季时冷一来已经签署了离婚协议书,二来他最近几年跟着上将,上将也没亏待他。”   “帮忙操办后事是情分,不是本分。”   季时云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她一笑,眼泪更忍不住了。   “好好好,情分情分……”   原本墨镜能遮住的泪意,这下彻底遮不住了。   季时冷叹了口气,将纤瘦的手腕从宽大衣袖中伸出,无名指上经年累月的戒痕明显。   他拿出帕子擦拭大姐眼角流下的泪。   季时冷不敢开口说话,怕一开口更让季时云骂。   虽说商见礼可能听不出他的声音。 第4章 帝国风水不养人   然而商见礼好像比季时冷想象中要了解他,“季小姐,后事我是会操办的,不过得先让副官准备一下。你身边这位是?”   季时云深呼吸一口气,缓缓开口:“忘记介绍了,身边这位是我的弟弟。”   “亲生的。”   帝国众人面露疑惑。   联邦季家确实低调,低调到只听说家里有三个孩子。   至今为止,季家最小的那位都没出现在公众面前。   没人把帝国的季时冷,与联邦顶级世家季家联系起来。   目送季时云一行人上了星舰,商见礼微微蹙眉,目光一眨不眨盯住“黑衣人”背影看。   他心底微微泛疼。   “上将,你说这季时云也不过如此嘛,哭哭哭,季时冷和他们又没关系,哭什么哭。”文员摇头。   商见礼手心发凉,制止住了文员继续往下说,“谨言慎行。”   “最近两天我会休假。”   他需要一段时间来冷静一下。   季时冷走后,他总觉得心底空落落的。   他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在意季时冷。   那天电话挂断后,商见礼其实想到了那只手表。   手表坏了,定位系统不一定坏。   可他忘记了,因为年代久远,帝国的定位系统早更新了好几代。   他忘记交代楚副官,让她帮季时冷那只手表更新系统了。   后来费尽心思定位到手表的位置后,找到的只有星际恐怖分子——季时冷把手表留在了那艘胁迫他的星舰上。   ——   回联邦的私人星舰里带着的都是自己人,因此星舰飞了多久,季时云哭劲过后,毫不留情的骂了多久。   “我就说你怎么不回家,合着在外面都结婚又离婚了啊?”季时云情绪激动,嫌脸上墨镜碍事,她一把扯下扔到了沙发上。   “你看看自己都成什么样子了?我是真没想到,你季时冷会在帝国混成这样。”   季时云抱臂,恨得心肝疼。   “商见礼是吧?他给我等着。”   “你说话,你怎么不说了?”   季时云说话素来不留情面,“见了他一面,发现‘死’过一回还爱着?”   季时冷慢吞吞放下水杯,半晌,他说:“姐姐,我头没那么铁。”   南墙撞过一次就够了。   “而且,帝国的风水不养我。”   你说他一个土生土长的联邦人,怎么会适合去帝国工作生活呢?   季时云:“……”   星舰内安静了下来,高中时起,就一直跟着季时云工作的秘书先哭出了声。   季时冷是他们看着长大的啊。   她抽噎着骂,“季总,他们怎么敢这么对小时,遭天谴的,他们怎么敢的啊?一群混账东西。”   季时云别开了眼,咬牙:“季时冷,我们每个人都对你这么好,你怎么忍心这么对我们啊?”   季家小幺,出生起就含着金勺子长大的,联邦谁没听过他的名字啊?   “你那天晚上没和联邦的人见面么?”她问。   帝国与沙耶建交30周年的晚宴,联邦方面派人出席了。   “没。”季时冷自嘲道:“我还不够格和联邦的贵宾见面呢。”   季时云没绷住情绪,她刚才听到那句情分本分的时候,心碎成了几片。   如今听到“不够格”三个字,碎成几片的心被狠狠碾成了粉末。   “行了,接下来回家就好好回家。”季时云抹去脸上的水痕,“你最好别再和他有什么来往,别牵扯不清让姐姐为难。”   “季家养你不是养不起,你就是每天撒钱玩都养得起。”   其实这话都不用季时云说,他自己心里就门清了。   早就该断了,是他非要拖到这时候的。   季时冷拿真心换真心,换不到的话,他没必要唱独角戏。   临下星舰前,二哥季时风来了个电话,问两个人什么时候到。   季时云睁着双泪眼,瞪了季时冷好几下,“快到了。”   关于季时冷和商见礼的这堆烂事,季时冷没准备瞒着家里人,同样根本瞒不住家里人。   别说家里人了,联邦有头有脸的人,大概率都猜得出来。   帝国上将夫人和沙耶小皇子二选一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平安解救出小皇子是好事,反正上将夫人不过是空有头衔的花瓶罢了。   但结合季家那个态度……   联邦那群人精,不难猜出来上将夫人季时冷,大概率就是季家那个少时离家的季时冷。   最近几天,各色奇珍宝石,跟水一样送进季家,话里话外都是打探季家小幺。   听过季时冷名字的人很多,其中大多都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   他年纪小,一来没有进入家族企业,二来没和二哥季时风搞军事武装。   从高中那年离开之后,关于他的消息就少得可怕。   外人仅能通过名字来推测。   私人星舰落地时,季时冷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他和商见礼的那么多年,说断就断了?   确实也该断了。   谈了段感情搭了条命,还将自己落得半死不活的境地。   谈感情,可能确实不适合他。   他还是比较适合在联邦,当他的小幺。   至少没人敢欺负他,在他面前说些风言风语不是么?   “又哭了?”季时云走近他。   季时冷摇摇头,瓮声瓮气说:“没必要。”   “没必要?我看你蛮有必要的。”大姐季时云见他这样就气,“如果不是这次意外,你是不是仍然不准备回家?”   “我有准备了的。”   “???有准备,你准备了什么?”季时云不信任的看着他。   “我把游戏核心工作室迁到联邦了。”他勉强露出一个笑。   季时云:“……”   季时冷初中叛逆时期,沉迷游戏无法自拔,后因为玩得游戏资金链断裂,他干脆直接买下了《成星途》这款游戏,成立了joker工作室。   他决定毕业后留在帝国发展时,便将游戏工作室从联邦迁到了帝国。   季时云挽住季时冷的手臂,不再多说什么,“游戏业的话,联邦比帝国发展要好,回家就好好待着。”   “我们季家人,拿得起放得下。”   帝国的风水不养人,帝国的政策也不养游戏行业。   好在没有什么东西是不过去的。 第5章 真心换“真心”   联邦与帝国两个国度。   如非不刻意制造机会,他和商见礼重逢见面的概率几乎为零。   何况帝国那边正锣鼓震天,欢呼那个“攀高枝”的季时冷去世了呢。   透过窗玻璃,熟悉的柏树立于道路两侧,枝桠舒展着奋力向道路上空生长,落下一地斑驳细碎光影。   “时冷,欢迎回家。”季时云透过后视镜,对他说。   这里是联邦,是他土生土长的地方。   没有嘴碎的群众,没有聒噪的评价,也没有商见礼。   一切都很好。   ——   季时冷走了。   大概是因为灯光太暗淡,商见礼抬头那瞬间,突然看不清床头柜上摆着的合照了。   他此刻才彻底意识到,季时冷走了。   商见礼跪倒在床边,手指轻轻抚摸着相框里季时冷的脸。   猝不及防的在他眼底,棉质短袖化成了修身笔挺的西装西裤,身后宽广的枫树道路收拢,变作看不清尽头的高空。   这次季时冷仍旧笑着,他笑着从星舰上跌落。   商见礼就这么一动不动地跪在床边,直到膝盖发麻,后知后觉的钝痛感涌上心头。   似恍然察觉到了什么,他拿起通讯器,拨出了个电话:“楚婉,他……后事处理的怎么样了。”   楚婉一愣,她以为大晚上的商见礼给她来电,是有什么迫切紧急的事情,没想到是来过问季时冷的后事。   要知道商见礼自打上任后,从不过问她关于任何季时冷的事情——关于季时冷,很多事情都是她去安排的。   好比那只手表。   “上将,有个地方比较难办。”楚婉实话实说,“您的母亲,她不同意季时冷葬入商家的家墓之中。”   说下葬,其实根本没找到尸体。   不过用季时冷最常穿的衣服,立一座衣冠冢而已。   商见礼小心地把相框放回去,他向来知道母亲不满意季时冷。   不止母亲,商家绝大部分人都不满意季时冷。   “孤儿”出生,没有匹配的家世背景。   在未因竞赛成绩突出破例被选进帝国一中前,生活在以“脏乱差”著称的贫民窟。   长久无声的对话中,楚婉发现了商见礼的异样,轻声问需不需要换个墓园。   她觉得商见礼并不会因为一个季时冷,和家族闹矛盾。   “葬到皇家墓园。”   “啊?”   “我说他以我伴侣的身份,下葬到皇家墓园。”商见礼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情绪。   楚婉犹豫着,委婉开口:“上将,如果是为了收获好名声的话,其实没必要将季先生葬到皇家墓园。”   皇家墓园,一旦葬进去,日后就不能再迁坟了。   商见礼作为帝国最年轻的上将,不可能说不再继续娶妻了。   “嗯?”商见礼站起身来,示意楚婉继续说下去。   “季先生在民间的传闻不太好听。”   哪里是不太好听,简直称得上声名狼藉。   “而且您的父亲,已经在着手安排相亲了。”   把季时冷葬入皇家墓园,再续弦的妻子又算什么呢?   确实当初商见礼娶了个无权无势、孤儿出生的季时冷,获得了平民间极高的好评。   后来慢慢的,大家渐渐对季时冷不满。   外界嫉妒季时冷命好,艳羡他一朝攀上高枝变凤凰,又说他“德”不配位。   可是季时冷的命,真的好么?   “没事,不用管他们,直接葬下去就好。”商见礼突然觉得很疲惫。   在婚房里,季时冷生活了好多年的地方,关于他的东西却少之又少。   明明他娶季时冷就是为了获得平民支持的。   理智告诉他不应该把季时冷葬入皇家墓园。   情感上他觉得,再不葬入皇家墓园,他和季时冷最后的“关系”也要没了。   “这……”楚婉仍觉不妥,“上将,外头有几处墓园我看过了,风水蛮好的。”   “楚婉,是我欠他的。再续弦没有必要。”商见礼短暂的思考后,“毕竟上将夫人这个位置,谁来都会被骂。”   他死后必然葬入皇家墓园,如果季时冷葬在了外面,这下就死都见不了面了。   商见礼抬头,书柜顶部摆着季时冷送他的第一件礼物,一个游戏的手办。   季时冷被外人视作眼中钉、肉中刺,连他玩的游戏也被帝国不满。   【见礼,这个手办的角色,在游戏里的设定是星际最厉害的将军,你肯定也能那么厉害!】   ——   另外一边,回到家精神猛然松懈下来的季时冷,一觉睡到了天昏地暗。   睁开眼时,他下意识去摸通讯器,看商见礼有没有回复他的消息。   手摸了空,对着昏暗的房间发呆好半晌,季时冷才久久回过神来。   他已经回家了,不再是上将夫人了。   收拾好心情,季时冷随意套了件白毛衣,一打开房门,顿时将爸妈的目光都吸引了上来。   季爸爸季节瞥了眼楼梯,“醒了?”   季妈妈温沁是反应最大的,天知道她接那通电话的时候,整个人都快呼吸不上来了。   她站起来小跑着往楼上去,抱住季时冷,使劲锤了他几下。   “非得快死了才想到自己有个家啊?你让爸爸妈妈怎么办。”温沁五十多的年纪了,哪怕再保养得当,眼角仍旧浮现出了皱纹。   季时冷回抱住妈妈,眉眼间是一如既往的温和,他承诺道:“妈妈,我回来了就不走了。”   “那时候叫你回家还不回来,说在外面过得很好……”   想到帝国那些关于商见礼和季时冷的报道,温沁突然不敢继续往下说了。   但眼泪替她把没说的话补充完整了。   肩膀一片濡湿,季时冷哑然片刻,“妈妈,我错了……”   他以为家人不会关注帝国的小道传闻的。   毕竟他是家族的“耻辱”。   季节叹了口气,起身问道:“你要就这么过去,还是说不能过去?”   季家人相当护短。   季时冷垂着眸,慢慢笑了,“就这么过去吧,没必要计较那么多。”   拿真心换真心,即使换到的商见礼对他的真心只有微乎其微。   但那也够了。   他始终不怀疑真心,可惜真心瞬息万变。 第6章 事业小季上线   爸爸季节点头,拍板定论:“那就这么过去。”   太计较的话,还显得他们看得起商见礼了。   季时冷作为“孤儿”时,的确高攀了商见礼。   可等季时冷回季家后,他是商见礼高攀不起的人。   此刻他无比清晰地认识到:他和商见礼那几年,是对自己的欺凌。   毕竟季时冷没什么得不到的东西。   在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过了几天浑噩日子后,季家老宅迎来了新面孔。   苏轲风风火火的上楼,一拉开季时冷房间,就见他没骨头一样趴在沙发上晒太阳。   他和季时冷同一个大院里出生的,十二岁那年,星际恐怖份子袭击贵族学院,是季时冷护住他的。   可以说两个人有过命的交情,一辈子的铁兄弟。   季时冷在家养了几天,精神头依旧恹恹。   “时哥,怎么回来了不给我发个消息。”他给季时冷来了一拳。   季时冷头也没抬,懒洋洋地开口:“你这不是知道我回来了么?”   “还是我从大姐姐那里得知的消息。”苏轲一屁股坐在季时冷身边,“噢对了,你那个游戏账号,id是不是该改改了。”   “id?确实该改了。”季时冷终于舍得抬起头,赤脚踩上毛毯,一节脚腕瘦得跟竹竿似的。   他从茶几上抱来笔记本电脑,打开许久没登陆的游戏。   接受商见礼求婚那年,季时冷打游戏的视频无意间外露,外界报纸讥讽他:“最佳”贤内助非季时冷不可。   商见礼没说他什么,但商妈妈把他大骂一顿,叫他谨言慎行,毕竟他代表了商见礼,代表了商家。   从那以后,他便把账号交给了苏轲,自己偶尔上去花钱调理心情。   苏轲捏着鼻子,盯住他改名:“你是不知道,我帮你清本时,顶着这名字我都火大。”   [是否确定将“商Nob.1”更名成“时冷”]   季时冷按下确认。   [恭喜玩家改名成功,祝您在星际抗争中开启新的故事]   季时冷里里外外都删改了一番后,对苏轲说:“都改好了。”   看着属于商见礼痕迹的数据消失,好像那段暗淡无光的日子,终于离他越来越远。   游戏和现实到底不能混为一谈。   在游戏里,季时冷的账号是全服战力排行第一。   给账号命名“商Nob.1”,看他出去领取任务、绞杀星盗、看他副本高出第二名一大截的输出,安慰自己商见礼也是如此。   商见礼是帝国第一上将,忙得无暇顾及他。   可惜总归是不一样的。   他可以操控游戏,他操控不了人。   游戏处理完了,苏轲作为兄弟,关于季时冷和商见礼之间的情爱纠葛,还是不胜其解。   季时冷简单概括了几句,便不太想继续谈论这个话题了,“好了,拿得起放得下,没什么大不了的。”   “啧,便宜那群渣滓了。”   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季时冷的事业心好歹是回归了。   他登录上帝国政务网,查看新出的游戏条例。   “姐姐和我说,帝国准备制裁联邦入驻的游戏公司。”   “嗯,明面上的意思是整改整个游戏行业,实际上纯针对我们联邦的游戏。”   苏轲是游戏公司股东,在季时冷不在的这些日子里,他即使不务正业,还是天天抽出时间去公司转悠转悠。   最近帝国发布的文件草案,字面上意思年流水超过百亿的游戏,将需要新交20%宣发费。   实际上帝国年流水超过百亿的游戏,无非都是联邦那边来的,他们帝国本土,就没有一个游戏能与之抗衡。   “20%啊。”季时冷莫名笑了。   当初商见礼和朋友在家打电话,对方询问商见礼如何有效制裁国外游戏行业。   季时冷听了一耳朵,想得到商见礼的夸奖与在意,拿《成星途》在帝国的收益算了一笔账。   算完后,他和商见礼提:抛开成本与帝国各项目的经销商,抽走20%的流水,不至于让大型游戏公司崩盘,但能让他们感到恶心。   商见礼淡淡的没什么表示,不过让他早点休息。   现在看到这份草案,他想原来商见礼,还是能把话听进去的啊?   苏轲冷嗤,“帝国人没一个好东西。”   “其实也没关系,要是草案正式通过了,我们把价格抬高30%卖就好了。”季时冷细细看完草案,嗓音里透着一股不在意。   帝国要抽走20%,那他们就抬高价卖。   听上去很任性的举动,但游戏公司本就是因为季时冷自己要玩游戏,才接手的。   何况仅仅联邦的流水,就够养得起公司了。   钱,是他最不缺的东西。   同样的,他不玩舆论,不代表他不会玩。   ——   商见礼休假在家没几天,帝国就发生了大事。   谁都没想到联邦那边的游戏公司,敢这么顶。   毕竟帝国要对联邦游戏行业进行制裁的风声,早就有了。   谁能忍受国外的游戏,比本土游戏还要赚得多?   “商上将,联邦那边的游戏公司,以joker工作室为首,表明如果草案通过,他们将会进行反击。”   一开门,唐昇急急忙忙开口。   他就是上次给商见礼打电话询问意见的朋友。   商见礼穿着身棉质衣裤,使得他整个人看上去没那么锋利。   “反击?”   “最开始是joker工作室,他声明如果草案通过,将会把游戏内的物价提高30%售卖给帝国玩家。”   “有他带头,其它小型游戏公司纷纷效仿。”   “这样一来,就引起了国内网游玩家的不满,同时帝国的游戏公司,也在试探上调物价。”   “现在外面舆论吵得沸沸扬扬。”   “嗯。”商见礼转身进了门,没什么特别的表示,“你不应该来找我商量的。”   他和唐昇,职责并不相关。   “我……”唐昇跟在他身后,心一狠说道:“为了表明20%对游戏公司无伤大雅,我把数据得出的公式,公布出来了。”   商见礼似有疑问,他思考了几秒钟,从脑海角落里巴拉出记忆。   20%是季时冷根据《成星途》这款大热游戏算的。   虽然他并不知道关于《成星途》这款游戏的收益数据,季时冷是从哪里得到的。 第7章 他没有心   商见礼蹙眉:“我记得我和你说过,作为参考可以,但《成星途》的收益数据或许并不准确。”   季时冷给的那份文件,《成星途》游戏里各类目的收益,小到一元签到礼包,大到需要花费百万星币制成的顶级武器,都计算的清清楚楚。   如果数据是真的,说明《成星途》内部数据泄漏。   商见礼完全没想到,唐昇干脆直接照搬了。   “我找人根据joker工作室缴的税大致算了一下,总体数据完全对的上。”唐昇一把抓住商见礼的衣袖,慌乱开口:“所以上将,你得帮帮我。”   “数据是哪里来的?你知不知道?”   在他公布了那张数据表后,联邦那边的joker工作室虽然没有表明数据正确性,但他的沉默,无疑让公众质疑帝国偷窃内部信息。   两国间,游戏行业关系陷入僵局。   “你自己捅的篓子,自己去处理。”商见礼挥开唐昇的手,“在给你这份数据之前,我就和你说了数据来源不准确。”   如今造成这副局面,完全是唐昇咎由自取。   “我想起来了,是季时冷!你说这份数据是季时冷给的。”唐昇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我把错推到他身上,引导群众将重心落在季时冷身上,上将你说怎么样?”   反正季时冷不重要,反正他也死了。   推出去一个季时冷,保全唐家和帝国声誉,一举两得。   既如此,何乐而不为呢?   唐昇没想到商见礼拒绝了。   “你自己造成的后果,为什么要让季时冷抗刀?”商见礼话语里仿佛掺了冰碴子,透着股前所未有的冷意。   “我……”唐昇跟见了鬼一样,不可置信说:“你别说你之前没拿他抗刀。怎么到我这儿了,就不能拿他抗刀了么?”   他们都看不起季时冷。   没人看得起季时冷。   “单单拎出来最无辜的一件事情,还得是他玩游戏那件事吧?”   在押送星际盗贼时,因为皇家禁卫军的懈怠,导致星际盗贼从半路逃离。   一时间消息传开,商见礼没怎么思考,立马拿季时冷打游戏的照片制造了舆论,压了热度。   季时冷的名声,便是从那次开始断崖式下跌的。   “当初季时冷还疑惑谁拍的照片,他没想到吧,是你拍的。”   “不是我说商哥,人死了之后,你就开始变了?”   要说冷心冷肺,唐昇自认为比不得商见礼。   他唾了口,“你可别忘记,是你让他的名声变得那么差的。”   一时无话。   淡淡的心悸涌了上来,商见礼掐住自己手心,“是又怎么样?不是的话,那又怎么样?”   “季时冷要葬入皇家墓园,我不希望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问题。”   “你疯了吧?”唐昇目瞪口呆,没忍住破口大骂,“他死前给你下降头了么?你还真他妈准备把他那身行当,放进皇家墓园啊?!”   季时冷连尸首都没找到,仅有一副衣冠冢。   说句难听点的,皇家墓园是什么地方?季时冷葬进去,他配么?   不是没听到小道消息,但在他们看来,商见礼是什么人啊。   他没有心,情情爱爱怎么可能困住他。   “嗯。”   商见礼觉得自己好像是疯了。   心里莫名空落落的。   先主动的人,怎么就先走了呢?   不过想想确实,养了一株花养了那么多年,骤然花一枯萎,总是不太习惯。   “好了,没别的事情就出去吧,别来打扰我。”   他还没想好到底放哪身衣服进去呢。   他不知道季时冷最常穿的衣服是哪一套。   吃了冷门羹,碰了一鼻子灰,唐昇一咬牙,给公关团队发去了消息。   无论如何,这一刀季时冷抗得抗,不抗也得抗。   ——   “啧”了声,苏轲气得把通讯器拍到桌面上。   季时冷从最新款游戏服装设计图中抬眸,莫名其妙的看着他,“谁又招惹你了?”   要知道回到家后的那一段时间,季时冷总神色倦怠、没骨头一样走到哪儿躺到哪儿。   拿得起确实放得下,问题是季时冷需要时间去适应。   没事干的时候就爱发呆,一回神,眼前全是商见礼那副冷漠到不屑一顾的表情。   他最近被苏轲强制性扯出来,精神头好了不少。   苏轲一口气堵得不上不下的,他咬牙,硬邦邦地说没什么事情招惹到他。   季时冷放下设计图,去拿他通讯器,“你怕什么?有什么事情不能直接说?”   苏轲没敢拦,依照现在季时冷这小身板,他怕一出手,就把季时冷打飞出去了。   “那群缺德玩意儿,又把你拉出来垫背了。”   “我看看。”   【惊天反转!!昔日上将夫人沦为盗窃贼???】   季时冷:“……”   都不需要细看,很轻易的就能猜出内容了。   最近帝国对游戏行业的整改草案,让帝国处于舆论风口。   尤其当帝国高层拿出详细数据时,《成星途》游戏收益赫然在列。   群众质疑帝国为了制裁打击联邦游戏,故意偷窃数据。   现在把季时冷推出来,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往下翻了翻评论,季时冷垂眸笑了一声,很轻的一下。   “好像明白了。”   “明白?”苏轲蹙着眉,忍住心里的怒气,“明白什么了?”   “之前我一直很疑惑,为什么帝国每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要被拉上去骂。”他慢悠悠地喝了口水。   现在他明白了。   都是故意把他拉出来的。   帝国那边不在意什么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们认为季时冷是商见礼的陪衬。   他越垃圾,越能衬托出商见礼的优秀。   蛮奇怪的思想。   可能是从一开始,他们就没把季时冷看作他们的同伴。   好比那一年,季时冷已经很小心的打游戏了,他怕商见礼说他不务正业。   结果偏偏是在咖啡馆里,他抱着平板打帮会战时被人拍了下来。   那些年他不玩舆论,可别人总拿舆论玩他。   见苏轲要追究,季时冷零零散散地挑了几件事情,说得也简单。   但这在苏轲看来,又是极大的侮辱与轻视了。 第8章 脑袋抽疯   “我他妈的。”苏轲一脚把茶几踹翻了。   “茶几惹你了?”   苏轲忍住气,老老实实把茶几扶正,半晌,他咬牙:“商见礼最好别晃到我面前,不然我管他是谁,一拳往他脸上揍。”   季时冷淡淡反问:“他配么?”   配么?肯定是不配的。   苏轲神情阴翳,“那也不能便宜这群崽种吧,别让我找到谁偷的数据。”   “要真让我找到了,我非玩死他,敢偷我们的东西给帝国的狗。”   游戏数据是核心,但游戏各项目收益也属于商业机密了。   “这个新闻有一半确实没得洗。”   季时冷几个字一出,苏轲差点没反应过来。   “阿?”   “我给的数据。”他说着说着笑了出来,并非自嘲,而是真觉得好笑。   当初估计被商见礼下了降头,什么东西都不要命的往外送出去,也不管商见礼需不需要。   “哈?”苏轲咬牙切齿,他恨不得从商见礼身上撕下来一块肉,“是不是姓商的胁迫你的。”   “我纯纯脑子抽风了。”季时冷没觉得是什么大事,重新点进新闻页面,评判到:“而且什么叫做上将夫人沦为盗窃贼啊。”   “我明明是以joker工作室老板的身份,把数据送出去的。”   “时哥,我话就撂下了,这口气我咽不下去的。”   最近《成星途》游戏上抬物价闹得沸沸扬扬的,joker工作室带了反击草案的头,随后又完美隐身,任外界胡乱猜测。   “我没让你咽下去。玩舆论嘛,最近这段时间我们工作室没怎么搅浑水,今天得搅一搅了。”   “让大家认识一下joker工作室的老板吧,也认识一下季时冷。”   苏轲听懂了,他勾唇露出个恶劣到极致的笑,“也是。”   几年里为了避嫌,季时冷没怎么回联邦家里。   同时在这几年里,圈子里有人因为破产而销声匿迹,有人因为借着几股东风发了横财。   人来来往往的,知道季家小幺的人见过他的人愈发少了。   仅仅知道名字的外人,不会把帝国那个声名狼藉的季时冷,和季家小幺联系起来。   哪怕脱离了季家,他怎么可能混成那样?   是该重新让大家认识一下季时冷了。   ——   【碟中碟中谍!!此“季时冷”非彼季时冷!!!】   二哥季时风刚在工作室里熬了个大夜,请客吃早饭时,助理化身尖叫鸡。   “季老师,《成星途》游戏居然是你们家的么?”   早几年前,《成星途》还是一副立马倒闭的模样,再被joker工作室接手后,摇身一变,成了大型星际对抗类的现象级游戏。   “怎么了?”他记得季时冷装的要死,捂住老板身份不往外说的。   “你看今天这个热搜!Joker工作室直接怼了帝都新闻,说全天下叫季时冷的不止上将夫人,还有joker工作室的老板。”   季时风:“……”   挺好的,在外头惹事也好,起码比在家里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好。   他把热搜页面截屏转发给季时冷,顺带附了个问号。   见季时冷对话框显示正在输入中,他懒得等,弹了个电话过去。   “数据是你自己给那个姓商的?”   回家几近小半个月了,商见礼在季时冷一干亲朋好友那儿,连全名都不配叫。   “嗯……”   “脑子抽了?”   比起大姐姐季时云,二哥季时风说话显然要直白很多。   “可能抽了。亲爱的哥哥,你知道的,这只是一点点小钱而已,再说了去年的数据,又不是今年的。”   季时风嗯了声,“说出来也好。他们说你死了,出事了又要拉你垫背,全天下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他没多想,又问:“下周要去斯特加拉国出差,你要不要一起去?之前你最喜欢的那套联名玻璃娃娃,斯特加拉那几家店有套现货。”   出去散散心挺好的,顺便认识一些新的人。   “我问问苏轲他们,你肯定不和我一起玩。”   跟他哥出差太没劲了。   季时风天天忙得和月亮比赛晚睡,工作狂一个。   除了联邦的人刷到新闻,帝国那边也刷到了。   唐昇又来找商见礼了。   这回他手上拎着好几箱礼品。   商见礼还没搞清楚事情状况时,唐昇挤进门内,搂上他的胳膊,“上将,你怎么不早说你认识《成星途》游戏的老板啊。”   商见礼抱臂,觉得他很莫名其妙。   “我不认识。”   “阿?你不是说数据是季时冷给你的么?”   “是他给我的。然后呢?”   他最近忙着处理季时冷的后事,无暇顾及其它。   唐昇把礼品交给阿姨,“《成星途》游戏的老板就叫季时冷啊。”   商见礼猛然抬头,目光死死咬住唐昇,“你说什么?《成星途》的老板就叫季时冷?”   “是啊。”唐昇没想到商见礼反应会这么大,他摸不着头脑,“joker工作室今天刚官宣,新闻都出了。”   “联邦季家那个小幺就叫季时冷,同时他也是joker工作室的老板。”   “那边表明数据是老板给的,并非他人偷窃所得。”   Joker工作室手底下有且仅有《成星途》一款游戏。   季时冷像是抓住了什么讯息,“有没有他的照片?”   实际上在问出这个问题之前,商见礼自己心里就有了答案。   不然他和季家老大季时云才初次见面,对方怎么会对自己那么大敌意呢?   “你说季时冷的照片么?”唐昇终于反应过来了,“你不会怀疑你家这个季时冷,就是季家那个季时冷吧?”   商见礼蹙着眉,弯腰拿起扔在沙发上的通讯器。   没理会唐昇,他拨出电话。   “楚婉,你去查一下季家老三。”   对话那头,副官楚婉支支吾吾。   她没想到商见礼消息知道的这么快。   “上将,我刚去查了。”   “很抱歉,我什么消息都没查到。”   网络上季时冷三个字一打进去,跳出全是那个上将夫人季时冷。   关于季家老三,可谓半点消息都没有。   外界对“季时冷”的猜测风风火火,正主本人正坐在前往斯特加拉国的星舰上,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 第9章 玩具店再遇   “近日,帝国宣布就30周年事变谋划绑架的主犯,判处100年有期徒刑。”星舰屏幕上,女主持流利念出稿子,夸赞帝国的办事效率。   季时冷微微偏头,视线落在了电视上。   女主播情绪高昂,持续字正腔圆播报:“除此之外,更引发群众震惊的是,上将商见礼取消了为其夫人季时冷举办的葬礼。”   “啧,不举办也好。”后座男人不耐烦啧了声,随手关掉了新闻页面,嘀咕道,“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举办了葬礼还高看了他。”   苏轲火气上来,立马又被季时冷一个眼神压着,不甘不愿地坐回位置上。   “时哥,姓商的干什么?怎么连个葬礼都要取消。”   他替季时冷感到不值。   怎么几年的感情,“死”后连场葬礼都得不到么?   “取消了挺好的。”季时轻笑了一声,安抚苏轲说:“毕竟我想不到谁会去参加葬礼。”   他在帝国多年,没有朋友、没有亲人。   当初孤身一人来帝国,离开也是独自一人离开。   隔壁男人像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嘿,你们有没有听到那个小道消息。”   季时冷转头看他,“什么小道消息?”   “哎呀,我同学是上将的侄子,他和我说上将已经和季时冷离婚了。”   想到商见礼那个侄子,季时冷都不想说什么。   学习学习不好,打游戏又烂得要死。   扶不上墙的烂泥一滩。   “离婚么?”季时冷敛眉,他垂头时鸭舌帽帽檐遮住了目光,看不清他的表情。   苏轲不耐烦地抱臂,“离婚?我看当初就不应该结婚,天上地下的两个人。”   隔壁男人和苏轲一样的想法,“我也不懂,据我朋友说,商上将好像挺喜欢季时冷的。”   “当初冒着被家族赶出去的风险,也要娶他。”   想到后来发生的种种事迹,男人自顾自说着:“不过那些大人物的想法,都看不透的。”   到后来好像什么都变了。   季时冷压了压帽檐,嗓音沙哑,“是啊,都看不透的。”   不应该再想商见礼的,实在是没劲透了。   星舰落地,此时的斯特加拉国刚开春,暖空气从北南移,带来一片温和柔软。   两个人上了季时风安排的专车,苏轲问:“时哥,这次帝国是不是也来人了。”   “嗯。”季时冷又接上了一句,“我昨天还听见我哥打电话刻意交代,会场席位不和帝国挨着。”   斯特加拉国这次举办的星际军事技术交流会阵仗大到,连没听过名字的小国家都邀请了,帝国必然在其邀请行列。   好在他们是来度假的,不准备去会议会场。   凭商见礼那个工作狂属性,除了会议会场和酒店,其它地方不会踏足半步。   “对了时哥,之前那个将军手办,你拿回来没?”   苏轲有收集癖好,《成星途》游戏在三周年时期出了限量十套的角色人物手办,靠顶级氪佬摇号抽。   季时冷作为老板仍旧遵守规则,他自己摇到了一套,拿走了“将军”人物手办,把其它的送给了苏轲。   将军在《成星途》这款游戏里的设定是星际最厉害的将军,他把手办送给商见礼,希望商见礼也能成为最厉害的将军。   季时冷觉得苏轲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他打开导航散漫开口:“送出去的,就不要了吧。”   话是这么说,想到家里残缺的一套,苏轲不免遗憾。   现在别说一套,仅仅单个角色手办都炒上了天价。   炒上天价倒还好说,根本原因在于没有人出。   “真是便宜了商见礼。”   过了半晌,季时冷说:“不算便宜他。”   “他都不知道手办的价格。”   不知道来历,不清楚价格,商见礼什么都不知道。   苏轲越想越无语,他实在不懂季时冷看上了商见礼什么。   季时冷勾着苏轲的肩膀下了车,墨镜一戴遮住小半张脸,“行了,是前面这家店吧,东西买了先。”   LILALI玩具店是国际知名设计师名下的,款式独一无二,全星际就仅分布着零散几家,价格不菲。   尤其是此次和知名画家联名的玻璃娃娃,更是有价无市。   他喜欢亮晶晶的玻璃制品,虽然脆弱但流光溢彩。   商见礼不懂他的喜好,早些年买的几个玻璃娃娃,被他评价为华而不实。   季时冷不再多想,进店之后直奔主题,目标明确:“都包起来,信用卡付款可以么?”   兴许是因为价格太过昂贵,LILALI玩具店内人不多。   店员有些惊讶,来人抬手指得几个娃娃全是联名款,价格加在一起惊得咋舌。   他保持素养,回答道:“可以的先生。”   季时冷从口袋里掏出信用卡准备付款的时候,从旁边插进来了句:“麻烦把S号展柜中间一排玩偶包起来。”   季时冷掀开眼帘,视线猛然与商见礼相撞。   苏轲从玩具店里转悠了一圈,到门口见到副剑拔弩张的模样。   他与商见礼不熟悉,外加商见礼戴着的口罩裹住大半张脸,银丝边眼镜一带,气质斯文冷淡。   外人谁认得出来?   可季时冷认出来了。   单论别的不说,那副银丝边眼镜是他特意找人订做的,凑近看,眼镜腿上还刻了JL两个字母。   季时冷率先移开了目光,他将指尖夹着的信用卡放置在柜台上,声线冷淡极了,“先来后到的规矩,我想大家都会遵守吧。”   跟在商见礼身边的副官楚婉,震惊地捂住了嘴。   一段时间不见,季时冷气色好了很多,浅灰卫衣配牛仔裤,墨镜下扫过的眼神无情疏离。   下巴尖上多了些肉,说话也不再畏缩、怯场。   店员愣了片刻,他拿起信用卡,朝商见礼一行人歉意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先生,您选的玩偶已经有人预定了,您可以再挑选一下有没有其它心仪的玩偶。”   商见礼没说话,他视线死死盯住季时冷。   苏轲觉得这人有毛病,老盯着他兄弟看是几个意思啊。   “不是我说哥们,来晚了就来晚了,你这么盯着我兄弟看,不太好吧。” 第10章 人上人上人   商见礼闻声看去,苏轲眼底没有笑,表情称得上难看。   “不好意思,就是这位先生有点像我一位故人。”   “好了苏轲,看看不会少块肉。”季时冷及时制止住苏轲,“等下惹是生非了,二哥揍你我可不拦。”   苏轲:“……”   季时风就是个笑面虎,他平时见到季时风都要绕道走的。   店员询问道:“先生,我们提供星际速运服务,是直接寄送到您家,还是说当场打包带走。”   “联邦主城可以送到么?”   太多年没买了,他都不知道LILALI家出了星际速运服务。   “可以的,方便给个具体收货地址么?”   “联邦主城清水溪1223号,收件人填季家就好。”季时冷接过笔,刷刷在纸上写上一串电话,递给店员。   进出这家店的顾客通常身价不菲,但这个地址还是把店员说得呆滞了片刻。   不是说这地方多寸土寸金,方才季时冷开口就是几十个玩偶打包结账,这价格就已经是斯特加拉国一套房全款了。   联邦主城清水溪可是有钱也住不进去的地方。   住在这片地方的人,通常都对联邦作出了贡献,联邦为了表示感谢,同时也为了拉拢人才,才会给出这么一套房。   店员在心里暗自咂舌,心想还以为是什么暴发户,没想到是联邦豪门子弟。   原本以为不过是人上人,结果是人上人上人。   楚婉的呼吸声逐渐变得慌乱,她无措地朝商见礼看去。   季时冷没遮没掩的,根本就不在意他们是否认出了他。   联邦清水溪的季家,无非就那一个。   而且季家小幺名字叫的就是季时冷。   自打季时冷“死”后的这段时间,商见礼变得清瘦了些,眉眼间的冷冽感更盛。   再加上彻底坐稳了上将的位置,年少时的温和淡然几乎被尽数洗涤,浑身上下充斥的是目中无人的疏离。   “时冷。”   季时冷听见了。   但季时冷没理他。   “苏轲,我们走吧。”季时冷收了目光,细瘦一节手腕插进口袋,仿佛根本没听见有人叫他一般。   苏轲狠狠唾了口,再怎么傻,都到目前这种时候了,他大概猜得出来对面是什么人了。   见自家兄弟不想计较,他没多言,护住季时冷就往店外走。   “季时冷。”商见礼再次重复了一遍话语,这次他带上了姓氏。   季时冷脚步没停,头也没回。   从他在星舰上坠落的那一刻起算,上将夫人四个字,就与他季时冷无关了。   商见礼阴翳着眉眼,双手放置在腿侧紧紧握起,让人分辨不出情绪。   楚婉抿唇,两人注视季时冷的身影越走越远,直到被缓缓升起的车窗遮挡住,不泄露分毫,她方开口:“上将……”   “就是他。”   商见礼用得是肯定句。   楚婉张张口,半晌又闭上。   是他怎样?   不是他,又怎样呢?   联邦主城清水溪、季家小幺、joker工作室老板……   电光火石间,一桩桩一件件事情,奇迹般的串联起来了。   确定连人带车都开出去许久后,商见礼缓缓收回恋恋不舍的目光。   “他好像胖了一点。”   楚婉此时有些跟不上商见礼的脑回路了,但她还是回复了:“是胖了点。”   商见礼轻笑两声,“说明回去有好好吃饭,挺好的。”   好好吃饭、好好休息,把身体养好后,才能好好地去恨他。   如果没有爱了,那用恨来代替,兴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不能一刀两断。   他不允许一刀两断。   宁可藕断丝连,也绝不一刀两断。   楚婉没出声,她看着商见礼向店员询问,随后领了份介绍LILALI历年经典玩偶的册子。   商见礼脊背笔直,指尖捻起书页,一页页看得认真无比。   好半晌,他抬起头,“你好,请问一下星历二十一年的这款玻璃娃娃,现在还能购买到同款么?”   店员挠了挠头,有些为难地开口:“不好意思先生,您指得这款玻璃娃娃,是玫瑰告白季限定款。”   商见礼理解了店员的言外之意,轻微蹙眉后,问道:“那现在还有什么途径可以购买到么?”   “或许您可以关注一下各类拍卖会场?”店员自己也不太确定拍卖会场上会不会出现,毕竟这款玻璃娃娃收藏价值太高了。   他委婉的补充了一句:“先生,这款玻璃娃娃,当初全球限量1000个,现在有价无市。”   商见礼微不可察地顿了下手,很快他调整好情绪,“那麻烦把今年的最新款都包起来吧。”   店员脑袋跟着懵了懵,得了,这又是位富爷。   等商见礼低头写下收货地址时,旧日情景再次涌上心头。   “之前送我的那个玻璃娃娃?”半夜结束工作,商见礼接到季时冷的电话。   电话那头,季时冷话语温柔,如同一句随意的询问,“是呀,好像这款娃娃有暗扣可以打开,据说里面有彩蛋。”   那时的他是怎么回答的呢?   “前两天侄子生日,他点明说想要这款玻璃娃娃。”   季时冷愣了愣,似不知所措般,他问:“所以你就把它送出去了么?”   “送我的,就是属于我的东西了,难道不是么?”商见礼有些烦闷,他不再多言:“我有权处置我的东西。”   记忆像雪花堆压、猝不及防间,雪堆崩坏开来,商见礼毫无防备的迎接这场雪崩。   后来呢,后来季时冷说什么了。   商见礼想起来了,在挂断电话前,季时冷喃喃道:“可是这是我送你的结婚纪念礼物……”   几秒后,商见礼几近冷漠地想:还有机会不是么?   一个娃娃而已,他总有办法再得到的。   何况如今季时冷没死,他还有机会。   哪怕季时冷是联邦季家的人又如何,总会有办法的。   他过去总爱说季时冷心软,到如今万分庆幸,庆幸季时冷容易心软。   ——   坐在车里的季时冷摘下了墨镜,冷不丁地揉着鼻尖压嗓子轻咳了几声。   “时哥,怎么突然咳嗽了?”苏轲听他闷闷地咳,遇见帝国人的再多不爽,也瞬间消散了。 第11章 扰乱心绪   “小事情,可能买了喜欢的东西太激动了。”季时冷随口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苏轲:“……”   行吧,病号说什么都是对的。   季时冷那场高空坠落不仅没死,而且全身上下连处伤口都没有,未免太过惊奇。   他被家里人押去季家的私人医院,里里外外的检查都做了个遍,除了偶尔的闷咳、心悸,再无其他问题。   本来前段时间都不咳了,今个儿又突然咳上了。   苏轲认为都是帝国人的错。   季时冷灌了两口矿泉水,眼眸微阖。   二哥和他说了商见礼这次会来,但他没想到与商见礼的碰面来得如此之快。   着实有些……有些扰乱了他的心绪。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季时冷深呼吸,试图压下内心起起伏伏的情绪。   口袋里的通讯器震动两下,他指尖摸出通讯器,亮起的屏幕显示季时风发来了消息。   [二哥]:晚上有个宴会,带你和苏轲出来见见人   [二哥]:穿得正经一点,别天天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季时冷回了串省略号。   不好意思,他并没有觉得自己天天摆着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单向玻璃外的黄昏旖旎,余晖从天空落向大地,将街道染得镀上了层光。   偏头把窗外的景色收入眼底,季时冷直接拨了个电话过去。   按照季时风工作狂属性,肯定是得了空才会给他发消息。   “哥。”   “嗯?”   “不是说我只是负责来玩的么?怎么还要我和苏轲去参加宴会。”   他对宴会什么的,是真的完全不感兴趣。   “最近有个联合军事活动在牵头,我想了想有个技术,你们那工作室拿了专利,可以来开拓一下业务范围。”   季时冷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这样……”   实不相瞒,他有些犹豫。   季时风仿佛看穿了季时冷,直白戳穿了某人的心事:“你不会就是因为那几个帝国人,才不想来参加吧?”   季时冷下意识反驳,“怎么可能。”   事实恰恰如此,他确实是因为商见礼,才如此犹豫。   下午见了一面,都让他心神晃动了,晚上再见一面,他又得缓很久。   “要不让苏轲去吧,最近几年工作室的情况,苏轲应该比我清楚。”   季时风不想听他乱七八糟扯一堆,“忙着呢,就这么说定了。晚上八点,我要是看不到你和苏轲,你们自己做好心理准备。”   下完通牒后,他便挂了电话。   一旁的苏轲听完了对话全过程,面色麻木。   让时哥去参加就算了,怎么还要扯上他呀。   “时哥,咱打个商量,我不去的话ok么?”   季时冷痛定思痛,“不行,我哥说了你也得到现场。难道你敢承受我哥的怒火么?”   只要苏轲说句“敢”,他就可以舍命陪君子,直接翘宴会。   苏轲脸上和见了鬼一般,给他八百个胆子,他都不敢在季时风面前瞎舞。   “不太敢。”   相比起季家大姐姐季时云,苏轲更怕二哥季时风。   季时风全身上下长满了八百个心眼子,八百个他加起来都不够季时风玩的。   要是真说了敢,季时风不会把季时冷怎么样,倒是肯定会拿他“开刀”。   “胆小鬼。”   苏轲:“……”   别骂了别骂了,他们两个人不都是胆小鬼么。   ——   季时冷和苏轲在侍者的带领下,走过满园玫瑰小路,到达宴会厅。   壁灯水晶吊灯反射出璀璨光芒,清扬的钢琴曲流淌在满室的繁华与奢侈中。   莫名地,季时冷没忍住嗤笑了几声。   实话说起来,他已经好久没有被宴会场上的侍者如此恭敬的对待了。   苏轲警惕的观察了番四周,没发现下午那群人,他问:“时哥你笑什么呢。”   季时冷摇摇头,“就是感觉……”   他话语一顿,脑海里搜刮着合适的形容词。   几秒后,季时冷嘴角挂上笑,眸子垂了片刻复又抬起,“就是感觉有些恍若隔世。”   苏轲知道他大概率又是想到帝国那群人了。   “时哥,都过去了。”   “是的,现在是季家小幺季时冷。”   可不是那个任人捏扁揉圆的上将夫人季时冷。   季时风在人群中先看到了自家弟弟。   随着年岁的增长,在他未参与弟弟成长的过程中,季时冷逐渐长成了大人。   人群外的青年漂亮得扎眼,生着一双桃花眼,分明是风流多情的样貌,偏偏嘴角一抹浅笑让人看着沉静。   “哎呀季工,看谁呢?”季时风一旁的合作伙伴问他,“怎么人都看呆了。”   季时风笑骂了两句,他冲季时冷所在的方向微微颔首,“我弟,等下给你们介绍一下。”   年纪再大又怎么样,还不是他季时风的弟弟?   他要罩着弟弟一辈子。   身后助理大张的嘴巴还没合上,就见到季时风拨开了人群,朝季时冷走去。   季时冷还在和苏轲“密谋”,就被他哥搂着肩膀进入人群。   苏轲本想乘机逃脱,季时风一个眼刀过来,只得老老实实跟在他们身边。   “这位是我弟季时冷,joker工作室的老板。”季时风淡淡的介绍着,“这位苏轲,joker工作室的二老板。”   目前到场的,大多都是斯特加拉国和一些小国度的宾客,即使如此,他们对前不久联邦和帝国游戏行业的那场“闹剧”,不免有所耳闻。   从季家再到joker工作室几个字,几人面上连连称赞季时冷和苏轲一表人才,背地里内心想得都是难怪如此。   假设joker工作室的老板和季家没有牵连,他敢那么和帝国叫板么?   恭维的话听了一箩筐,话题总算进入到正轨了。   说是宴会,实际上还是场小型的军事技术交流会。   无非就是有些拿不到明面上讨论的计划,“私底下”找个地儿讨论而已。   “既然joker工作室的老板都和季工认识,那事情就好办多了。”秦司的视线落在季时冷身上,淡笑了两声。   秦司是斯特加拉国的军事学家,这次的军事技术交流会,主办人就是他。 第12章 秋后问斩   “我们准备策划一场星际军事竞赛,从武器、指挥策略到实战全方位的考核。”季时风拍拍季时冷的肩膀,随口说道。   季时冷挑眉,一边等着他们接着往下说,另外一边又不可避免地想到了商见礼。   本来前段时间都快“忘”了他了,今天一场突如其来的偶遇,回忆像陷入了梅雨季,再次淅淅沥沥的开始下雨。   每年的星际军事竞赛,商见礼都忙得不可开交。   他不懂军事比拼的具体细则,只能在自己能力范围内,试图去分担商见礼紧绷着的情绪,可商见礼不需要他。   眨眨眼,季时冷回过神来。   没必要多想,正如当初商见礼不需要他一样,如今他也不需要商见礼。   说起来他也很好奇,自己一个破搞游戏的,有什么专利技术值得让军方都为之侧目。   还未等季时冷开口,苏轲先发出了疑问:“这不是每三年一次的惯例么,今年要升级技术了?”   星际内各国,每三年会组织一次联合星际军事竞赛,没什么值得惊讶的。   秦司进一步开口解释道:“是这样没错,但我们今年计划变更比赛形式,不管是参赛人员的选拔,还是赛程制度。”   饶是季时冷,也被秦司这番话惊到了。   星际军事竞赛从创办开始至今,一直都沿袭旧制,未曾对此做出变动。   当下秦司一番话,无异于平地惊雷炸起。   反观季时风,他对此接受良好,应该早就知道了秦司的打算。   季时风补充说:“所以我们需要一个技术,将所有人的活动都完美拟录下来。”   听到这儿,季时冷懂了。   Joker工作室旗下拥有不少专利技术,其中以3D引擎渲染最为出名。   大姐姐季时云曾评价:《成星途》用3D引擎渲染,简直大材小用。   季时冷点头如捣蒜,根本不敢忤逆大姐姐的评价。   同时,他愣是没敢告诉季时云,《成星途》压根没用上3D引擎渲染技术的事实。   不少人曾因为这个专利技术向他抛出橄榄枝,妄图用高价来收购。   可惜金钱对季时冷没有诱惑力,他不缺钱。   “你们是指3D引擎渲染技术?”季时冷猜测到。   “是的。”秦司点头,“利用3D引擎渲染技术,再与北斗卫星导航相结合,能让军部观察到立体人物的活动。”   他无奈地摊了摊手,“你们应该知道的,之前我们全靠微型监控摄像头来记录。”   “问题是再怎么没有死角,他们总会制造出监控死角。”   再密密麻麻的微型监控摄像头,在打斗过程中总会受到波及从而导致损坏,或者说被人为损坏,从而导致出现监控“死角”。   joker工作室的3D引擎技术,则避免了此类现象的发生。   北斗卫星导航定位每个参赛人员的位置,通过活体追踪器,使3D引擎技术渲染出参赛人员的形象,从而监控他们的一举一动。   一来极大概率避免了监控“死角”的出现,二来可以开创一个直播的新模式。   “那需要我怎么做,把joker工作室核心人员送到赛场?”季时冷摸摸下巴,罕见的有些为难。   “你那工作室核心人员送到赛场,游戏还运不运营了。”季时风被弟弟的“口出狂言”笑到了。   季时冷冲他眨眨眼,思考了一会儿,说:“维持基础的运营应该没有问题,不把大型活动安排在比赛时间就好。”   苏轲附和:“我们工作室规模比最初大了不少,不用太担心运营问题。”   季时风略微挑眉,“也行。”   秦司笑了笑,开玩笑般说道:“说起来季工要是早没这么藏着掖着,我们都不至于那么为难。”   季时冷抬眸看他,两个人视线正对。   他第一次仔细观察秦司。   平心而论,秦司长了一张很不错的脸。   季时风听秦司那么说,没感到冒昧:“弟弟和家里闹了一段时间的别扭,前不久才带回家。”   “一回家,我这不立马就带他来大家面前刷脸了么?”   他把季时冷往前一推,左手落空,发现苏轲不见了人影。   助理凑近季时风耳边,悄声对他说:“季工,苏先生刚刚溜走了,他说人有三急,不得不先告辞。”   季时冷&季时风:“……”   季时风面色如常:“算上溜走那个,两个都是我家的弟弟,你们日后遇到了多担待着点。”   一圈人打着哈哈应了下来,遇见了能帮必然都会帮的。   季时风都开口了,到时候找个机会能让联邦季家欠下一个人情,那可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围着又谈了几句,季时冷找个借口开溜。   苏轲都早跑了,他没理由继续留着了,反正留下来他也听不懂。   季时风没拦他,今天的主线任务和支线任务都完成了,大手一挥放过了季时冷。   回程路上再次路过那片玫瑰花圃,季时冷停下了脚步。   他转头瞧见秦司跟在他身后,被发现后,甚至不徐不急的对他露出一个笑。   “小季先生。”   “秦先生。”   季时冷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并肩和秦司走在一起。   秦司眼底满是淡淡的笑意:“我们最开始其实联系了joker工作室的老板,没料到老板一直没回复邮箱。”   季时冷:“……”   难怪他就说,怎么从见到他开始,秦司目光怎么就一直落在他身上。   原来是打算来“秋后问斩”了。   “前段时间出了点事情,没来得及看邮箱,不好意思。”   季时冷有些头疼,邮箱得处理一下。   在帝国注册的Yahoo邮箱,到联邦再用的话,除非爬梯子,否则只能收邮件,而不能发送邮件。   秦司耸耸肩,对此表露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总得来说,不管当初季时冷回没回复邮件,后期他总有办法联系上人的。   以这个话题开头,不过是为了迂回一点,顺带降低季时冷的警惕心。   秦司终于切进了正题,“你和你哥哥不太像。说实话,我第一眼还以为你是季工的心仪对象。” 第13章 与情敌正面交锋   季时冷略微挑眉,整个人来了兴趣,不再是那副百无聊赖的模样,“为什么会这么说?”   “你看上去和季工完全不是一个风格的。何况,我还是头次见到季时风对着一个人发呆。”   秦司直接说道,理由听上去非常朴实无华。   正因为朴实无华,季时冷才肯定他说得是心里话。   二哥季时风沿袭了季爸爸季节的作风,为人冷淡,能不多说一句话绝不多说。   如果话多了,必然毒得很。   相反季时冷则更像季妈妈温沁,看着多情,实际上整个人柔和安静无比。   季时冷没急着开口,半晌,他悠悠说:“可能是二哥他太久没见我了,乍一看我都长那么大了,不免发愣。”   “难怪了。”秦司一个转折,“我最近听到很多关于季家三子的传言。”   “嗯?所以呢?”   这下季时冷明白了,秦司不是来“秋后问斩”的,他大概率是来吃瓜的。   秦司定定望进他眼里,似察觉到了季时冷态度的冷淡,温吞开口:“我觉得你是一个很酷的人。”   秦司的回答出乎季时冷的意料。   季时冷一时无言,末了他轻笑,眉眼那抹冷意稍纵即逝,“酷?从小到大,你是第一个说我酷的人。”   秦司继续与季时冷并肩,两个人缓慢地行走在玫瑰小径上。   暖黄路灯照得满园暧昧丛生。   从二楼远远望去,两个像极了一对璧人。   被抓回季时风身边的苏轲,见到此情此景,拖住语调老长的噢了一声,“难怪你一定要时哥来参加宴会,感情你是在给他牵红线啊。”   季时风不可置否,收回目光后,话中有话地说了句:“毕竟今天晚上的主线任务,是给他介绍一些青年才俊认识。”   支线任务才是工作。   就目前情况看来,季时冷没看上在场的青年才俊,在场的青年才俊倒是有不少看上他了。   毕竟几分钟前,他刚从明里暗里打探季时冷联系方式的人海中脱身。   但秦司对他弟弟有意思,着实出乎他的意料。   苏轲刚刚借口跑掉,实则在宴会场上转了几圈,硬是没见着帝国人,干脆直接开口问道:“二哥,话说回来,晚上帝国人怎么没来。”   季时风轻抿口香槟,淡声说:“因为私人宴会,没通知帝国和沙耶。”   苏轲:“……”   他朝季时风竖了个大拇指,牛还是季时风牛。   非但没通知帝国,连沙耶也一并踢出去了。   不愧是季家人一脉相承的护短。   ——   胡乱扯着聊了两句,秦司话题一转,一本正经问道:“请问我能和这位很酷的小季先生,加个联系方式么?”   “我么?”   “是的。”秦司毫不避讳自己的心思,“本来想问你哥,让你哥推我的。可小季先生太惹人,一群人围着你哥打探你联系方式。”   “啊?”季时冷有点没反应过来,脚步慢了半拍。   “我头次追人,总觉得需要抢占一个先机。”秦司停住步伐,他垂眸,细细描绘季时冷柔和的面容,“所以我就主动出击了。”   他眼眸弯弯,说着说着把自己说笑了。   此刻的季时冷后知后觉,终于恍然大悟。   原来秦司既不是来“秋后问斩”季,也不是来吃瓜的,而是来搭讪的。   有一说一,他并不讨厌主动的人。   “万一追不到呢?岂不会很尴尬?”季时冷偏头,做出了一个假设。   “或许追到了,如果没走到最后呢?”   就像他和商见礼一样,两个人共度了那么多的日月,到头来的结果仍然不尽如人意。   与其闹得一地鸡毛难收拾,不如从没有过开始。   灯光在季时冷的眼底反射出细碎光芒,如钻石般璀璨生辉。   秦司摇头,他的话语极其缓慢,“我不会预设和别人共度一生,就自然的相处。”   他停顿片刻,对上季时冷的眼眸继续说:“命运把我们带到哪里,我们就到哪里。”   “如果有缘分,自然不会让我们分离;如果没有缘分,那我会尊重命运。”   季时冷扑哧一下笑出了声,他觉得秦司真是个蛮有意思的人。   明明搞军事军工的,说起话来却透着股文绉绉的劲儿。   如果没遇到商见礼,他可能会对秦司有想法。   可惜没有如果。   “说得很有道理,没想到秦先生讲话如此有内涵。”季时冷说着拿出了通讯器,点开了名片,“我们可以当朋友。”   他委婉的拒绝了秦司的追求。   秦司自若地扫了名片,“可以先从朋友当起。”   这一切被门口的商见礼收入眼底。   楚婉跟在自家上将身后,几次想探出头吃瓜,又碍于某人情绪不佳,只好强行按下内心的激情。   商见礼抿唇,神色愈发冷凝。   秦司先注意到了,那抹炽热到能把他钉死在地板上的视线。   下一个转头,秦司猛然对上商见礼的目光,他若无其事对商见礼展露微笑,“晚上好,商上将。”   商见礼的眸光此时从秦司身上,滑到了季时冷身上。   比起下午在LILALI玩具店的偶遇,晚上的季时冷面容精致、西装笔挺、昏黄路灯照得他整个人像在发光。   远远望去,仿若一场触不可及的幻境。   “秦先生晚上好。”商见礼说着这样的话,眼神却全然没给秦司一个。   季时冷通过好友申请后,慢了半拍才抬起头。   见到商见礼的那一刻,季时冷心中高悬的石头,终于“砰”得声彻底落地了。   早在他参加宴会时,就做好了面对商见礼的思绪准备。   他抱着侥幸心理,推测晚上大概率见不到商见礼,因为商见礼不爱参加“社交”类型的宴会。   他哥对帝国人也避讳的要死,不至于把他往帝国人面前带。   结果晚上还是见到了人。   哪怕见到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没话说。   毕竟本来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不是么?   “小时,我可以这么叫你么?”秦司开口打断季时冷的发呆,抬起一只手搂住季时冷的肩膀,将他往自己身边带。 第14章 直面修罗场   思绪被迫中止,季时冷下意识回复:“嗯?可以的。”   “小时,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帝国的上将,商见礼先生。”   季时冷嘴角挂上一抹恰到好处的笑,他安静立于秦司身边,话语声温润无比:“你好,初次见面,我叫季时冷。”   商见礼埋藏在冷淡面容下的心酸快要忍不住了。   半晌,他艰难扯出一抹笑。   兴许是日常生活中不怎么笑的原因,那抹笑落在季时冷眼里颇为滑稽。   他有些惊奇。   实不相瞒,印象里商见礼笑的次数,简直一只手数得过来。   商见礼艰涩开口:“你好,初次见面,我叫商见礼。”   许久以前,他们的第一面也是如此。   季时冷刚转入帝国一中时,就由于过分出色的外貌,以及与帝国一中格格不入的家世背景出了名。   美丽、贫民窟、孤儿……   几个形容词,如同旧帝国对待罪不可赦的罪人,在他身上烙印下滚烫的烙铁般,一直跟在季时冷身上,永远不会被洗刷殆尽。   为了那张脸,哪怕背地里骂声再多,试图和季时冷“交好”的人,依旧像潮水一样涌了上来。   但季时冷不冷不淡的性子,让他游走于众人之间。   对哪方的示好都不得意忘形,对哪方的刁难也不会感到害怕胆怯。   甚至于季时冷的恋情,后来都被不少富家子弟拿来当取乐的赌博。   他们赌谁能摘下那朵“高岭之花”。   万万没想到的是,开学一个月,季时冷主动贴上了商见礼的“冷脸”。   商见礼可是谁啊?他可是帝国商家的嫡长子。   帝国商家作为豪门世家,哪能是季时冷那一滩“烂泥”去肖想的?   午后,商见礼在教室翻看帝国军事历史时,季时冷借着来送试卷的名头,曲起的指节轻轻叩响了他的桌面。   商见礼不耐烦地抬眸,那是一个灿烂到,足以让太阳都失去色彩的笑容。   “你好,初次见面,我叫季时冷。”   原本被打扰看书的恼火,在看见那个笑时瞬间哑火。   “你好,初次见面,我叫商见礼。”   “可以具体询问一下,商见礼三个字是哪三个字吗?”季时冷乌黑的眼珠转了转,“好像我得先自报家门一下。”   “季时冷是季节的季,时候的时,以及冬天下雪很冷的冷。”   记忆骤然崩裂。   那些他以为无比遥远的过去,其实都好好的藏在了脑海中。   旧时光景如昔,他根本没有忘记。   以及冬天下雪很冷的冷,季时冷那么介绍自己的名字。   可他在星元历史上最冷的冬天,让季时冷在赛纳黑河飘了几天几夜。   如今两个人对立站着,中间仿佛隔了一道横沟,横沟底部深不可测,稍一越界,便是万劫不复。   这是楚婉头次与季时冷面对面站立时,看清楚了他的表情。   以往哪次不是她跟在上将身后,听上将用呵斥、指责的言语,将面前那个青年人压得垂头丧气?   此刻的季时冷端得副落落大方的仪态,脊背笔挺,面色淡淡。   落落大方的年轻人,不欲继续无意义的闲扯下去,“秦先生,我有点累就先回去休息了。”   “我送你吧,下次直接叫我名字就好。”   季时冷略有些不解,“商上将来了,你们不继续进去讨论关于星际军事竞赛的具体事项么?”   秦司揽住季时冷的肩膀,没有一丝一毫要松手的打算,“不。具体事项,我们会在明天正式的交流会上商讨的。”   话说到这儿,他慢条斯理开口,“不知道商上将,您怎么知道我们今天晚上举办了宴会的?”   “毕竟我记得宴会消息,并未通知帝国和沙耶。”   季时冷没想到还搞了这一出,他面上表情未变分毫,实际上心里已经把季时风拎起来,翻来覆去地骂了。   商见礼静静立在那里,眸光漆黑,“阴差阳错罢了,我找巴勒斯塔负责人取份文件。”   “没想到大家挺有闲情雅致,甚至举办了场宴会。”   被商见礼阴阳怪气了两句,秦司笑低笑了两声,不动声色地刺了回去。   “称不上闲情雅致。毕竟沙耶和帝国目前惹上了星际恐怖份子,我们做不出二选一的决定,干脆就先不通知了。”   季时冷作为当初二选一的当事人,没感到被冒犯了,乍一听反而觉得蛮有意思的。   几分钟前,在秦司看见商见礼时,做出的揽住他的举动,他就推测出秦司知道帝国上将夫人的“内情”。   如果不过肯定了答案而已。   楚婉倍觉压力,修罗场这种东西……她热爱吃瓜,但她不想自己掺和进去啊。   商见礼指尖狠狠掐进手心,咬牙说道:“原来如此,那我还要多谢秦先生思考的周到。”   “不用谢。明天一天的安保齐全,您可以放心参加交流会”   季时冷打了个哈欠,不是他找借口,他是真困了。   回家之后,他没什么事情干,如此便导致他的作息正常无比。   秦司见他眼尾因困意溢出的泪珠,揽着他往外头走,“小时困了,我们就先走一步了。”   做足了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偏偏商见礼拿他毫无办法。   扪心自问,他能冲到秦司面前,狠狠扯开他搭在季时冷身上的手,然后往他脸上重重砸去一拳么?   不能。   放出上将夫人殒命消息的是他,对季时冷不闻不问的也是他。   他没资格,又没权力。   笑意从脸上消失,他握拳看二人远去。   “楚婉,去查查秦司。”   楚婉犹豫了会儿,“上将……”   她想劝商见礼放弃季时冷,话到了嘴边,却又说不出口。   她看不透商见礼,亦看不透季时冷。   楚婉替季时冷还活着感到高兴,隐隐约约间她明白,上将夫人作为季时冷的过去式,早葬身在塞纳黑河了。   “去查。”   “收到。”   楚婉内心叹了口气,希望明天正式的军事技术交流会上,季时冷千万别出现。   她本人看乐子凑热闹是一回事,然而吃瓜吃到自己身上,那就叫另外一回事了。 第15章 直白追求   此次军事技术交流会影响重大,不少行走的“军事学著作”大佬,全应邀出席了。   与会国更是把能带上的人,都带上了。   听不听得懂交流会内容无所谓,重要的是带小辈来刷脸,认识认识一些人,把交际圈拓展开来。   想到这儿,楚婉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明天帝国的“熟人”,即将扎堆出现在交流会现场,连同商上将那百无一用的侄子都来“水经验”了。   天杀的,要说季时冷最不对盘的两个商家人,一个是商上将他妈,另外一个非商上将的废物侄子不可了。   最近这段时间,许多“聪明人”猜到了季时冷没死,但他们没有肯定的证据。   要他季时冷真出现了,板上钉钉的掉马现场,现场指不定怎么“爆炸”。   他们不敢向商上将打探消息,肯定会明里暗里来烦她。   商见礼罕见的察觉到了副官情绪不佳,“楚婉,很难办么?”   习惯了对她直接发号施令的上将,骤然收到上将对下属的体恤,把他吓了一跳。   “查一个人不算难办。”楚婉说出自己内心担忧的事情,“上将,如果明天季先生出席了交流会,我们该怎么办?”   商见礼冷淡地掀起眼皮,眼底是一如既往的冷漠。   “什么怎么办?”   “你想啊,季先生他不遮不掩的,一张脸那么出挑,有眼睛的人肯定认得出来他是谁。”   “你在担心?”   猛得被商见礼戳穿心事,楚婉点头:“是呀,我担心季先生   不是担心帝国人,而是担心季时冷。   “为什么?”   楚婉扭头看向商见礼,她和商见礼自幼时起便成为了朋友。   至今几十载光阴,她望着男人冷淡的侧颜,一时无言。   “你怕他会被人为难?”商见礼回顾了下以往参加过的宴会,蹙眉问。   楚婉双手背于身后,跟上商见礼的步伐:“是吧,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担心。”   话语刚落,她又添了一句:“其实比起他,我觉得有必要先担心一下我自己。”   今时不同往日,季时冷不再是那个看似靠山强大无比,实则谁都可以踩他一脚的上将夫人了。   而她!却还是商见礼身边的副官。   设想到明天过后,一堆人短信轰炸、上门拜访她,头就开始大了。   “不用那么担心。另外季时冷的事情,我会替他处理。”商见礼敛眉,细密睫毛遮盖住眼底倦意。   楚婉腹诽:不是会说话么?但凡之前和季时冷在一起时,多说几句人话,情况都不至于像眼前这般糟糕。   很多时候她搞不明白商见礼是怎么想的。   如果爱,为什么要用忽视、冷漠来搪塞季时冷。   如果不爱,为什么要在“他”死后,做出那么多莫名其妙的行为呢?   楚婉没问商见礼,有时候答案不重要。   何况时日漫长,她不信商见礼会一直追在季时冷身后。   ——   离开了商见礼的视线范围后,季时冷就趁机摆脱了秦司搭在他肩膀上的手。   他不习惯和别人有过多的肢体接触。   秦司含笑看他,“小时,你这副模样,像是星际电视剧里,用完人就丢的渣男。”   季时冷双手插兜,没去看秦司的脸,“没有呀,怎么会呢。”   “那就好。我生怕小时占完我的便宜后,翻脸不认人。”   季时冷:“……”   不得不说,他确实有这种想法。   不幸的是,秦司预判了他的预判。   “好了,不和你打岔了。”将人送到酒店门口,分道扬镳之际,秦司最终还是没忍住,抬起手摸了摸季时冷的黑发。   “早点休息,我们明天见。”   “等下……”   季时冷有好些想问的问题,比如为什么晚上宴会没邀请帝国和沙耶,又比如自己哪里入了秦司的眼……   “有问题的话,可以明天交流会上问我。”秦司听到季时冷的“挽留”,温温柔柔开口。   见季时冷迟迟没有回答,秦司把话剖白了说:“我想明天见到你,所以请问小时可以给我这个机会么?”   季时冷眼眸微微放大,饶是他,面对如此直白的追求,也说不出口再次拒绝。   “那……我们明天见?”   “肯定一点,我们明天见。”   “好好休息。”   “你也是,晚安好梦。”   “好梦。”   晚安两个词太暧昧了,季时冷只挑着好梦回复了秦司。   日头还长,不急于一时。   反正……反正实在不行,哪些问题他还可以去问他哥。   秦司说得话像是一针强心剂,季时冷原本以为因为遇见商见礼,晚上免不了胡思乱想一会儿,结果没想到洗漱完,沾床就睡着了。   等第二天他嘴里咬着袋装酸奶去开门时,苏轲一头卷卷毛映入眼帘。   季时冷顿时没反应过来,“你这头卷毛,怎么回事?”   他记得在宴会场上,苏轲还不是一头卷毛。   当事人苏轲接连打了好几个哈欠,睡眼惺忪,“我问二哥我卷发的样子好不好看,他说他没见过。”   “然后呢?”季时冷从小冰箱里拿了袋酸奶扔给苏轲。   “然后我就说我之前肯定卷过啊。”苏轲愤怒地咬开酸奶袋,“我说他自己那段时间在闭关修炼,看不到不能怪我。”   季时冷推测出事情的全过程后,表情有些难言,“所以你就大晚上去卷了一头卷毛,就给了给季时风看?”   “你哥压着我去的!他说别人都看见了,他也要看见!”苏轲把自己摔进沙发里,整个人是大写的无欲无求。   季时冷:“……”   不是他说,季时风和苏轲的关系,属实有些暧昧了啊。   “你不觉得我哥对你,有些小心思么?”   苏轲依旧躺尸,“怎么可能,我都知道你哥情人是谁了。”   季时冷看他。   “工作啊。”苏轲一本正经的分析,“他那种工作狂,怎么可能会为了情情爱爱,放下工作。”   苏轲说得非常有道理,季时冷脑海里预想季时风和别人打包话报备行程,叫别人宝宝的样子,就觉得一阵恶寒。   他哥还是和工作过一辈子吧。   “何况退一万步讲啊,你哥怎么可能会对我有意思。”   苏轲这句话,季时冷不认同,“你又不差。” 第16章 谈恋爱的欲望   苏轲回以一副你不懂的眼神摇了摇头,深沉地说:“不啊,时哥,我恐怕你对你们家没有点数。”   “我该有什么数?”季时冷边回消息边问。   “你们家三个,都是我们家长口中别人家的孩子。”   “那估计是我姐和我哥。我当初那么任性,算不上别人家的孩子。”   对于自家姐姐和哥哥,季时冷从不吝啬夸奖。   他将酸奶袋抛入垃圾桶,双手在通讯器屏幕上噼里啪啦打字,“依我和你天天闯祸的样子……”   苏轲制住他话题,“停停停,哪怕我们天天闯祸,也总比他们好。”   想到那圈二代子弟们,季时冷轻笑,笑意里是全然没把他们放在眼里的不屑。   “和他们比什么,没必要。”   那群二代子弟们,和商见礼的废物侄子一个德行。   看到就烦。   “好吧。”苏轲见季时冷回消息回的头都不带抬,便站起了身:“时哥你和谁发消息呢。”   季时冷收了通讯器,没给苏轲看具体内容,“没事,我们出发吧。我哥已经在楼下等我们了。”   “不对劲啊你小子。”苏轲去抢季时冷的通讯器,往他身上扑,“时哥,咱这关系,怎么还有上秘密了呢。”   季时冷了解苏轲的狗脾气,要不给他看,估计能说上几天几夜。   他没反抗,顺利让苏轲拿到了通讯器。   新通讯器,密码是他最初设置的那个——1212。   苏轲解锁了密码,吐槽道:“时哥,要不你改个密码吧,这密码未免忒简单了点。”   季时冷拍了拍西服,试图压下苏轲扑上来导致的压痕。   垂眸笑了下,他点点头没拒绝:“到时候改一个吧。”   [秦司]:早上好,昨天休息的怎么样?   [AAA批发快乐小季商铺]:早上好,借了你的吉言,昨天休息的特别好   [秦司]:那就好,如果小时不嫌弃的话,我可以天天和你说   看了几句话,苏轲就把通讯器抛回去了,“肉麻死了,借~了~你~的~吉~言~”   “你自己非要看的。”   “我这不好奇谁能入得了你的眼么?”苏轲想到了什么,冷哼一声,“这回我可会替你好好把关,免得又便宜了哪个王八蛋。”   句句没提商见礼的名字,字字却都是在骂他。   季时冷拍了拍苏轲的肩膀,没个正经样:“请组织放心,目前没有想谈恋爱的欲望。”   苏轲冷冷哼道:“组织不太放心。”   一阵插科打诨过后,两个人到了酒店大堂。   远远的,就听见助理的招呼声:“小季先生,苏先生。”   “二哥先去交流会场了么?”季时冷上了车,抬手看了眼腕表,“距离交流会开场,不是还有一个小时么?”   腕表上指针指向了九点,而军事技术交流会十点才正式开场。   助理启动车辆,钻进道路的长龙中。   “季工说他有事,就先去会场了。所以特地嘱咐我来接你们。”   “啧。”苏轲啧了声,凑近季时冷耳边和他说悄悄话:“我就说吧,二哥的真爱、情人,必然都是工作。”   季时冷深有同感点点头,与其磕二哥和苏轲,还不如去磕二哥和工作。   真是怕了这些工作狂魔了。   他自己作为老板,都不爱上班,天天搁办公室浑水摸鱼。   完全不能理解工作狂魔。   他抿抿唇,没再和苏轲讲小话,语出害得前头开车的助理,都打起了十二万分的吃瓜热情。   “苏轲,我当初绝对是脑子抽了去追商见礼。”   苏轲挑眉,一副你才知道啊的表情。   “我当初就该老老实实学那群女生,去磕cp的。”季时冷仿佛释然了,他偏头弯起眼眸。   “你想想,高中时候就去磕商见礼和学习的cp;大学之后,就去磕商见礼和工作的cp。”   “真是想不开去追他。”   “时哥……”苏轲张张嘴,安慰的话到了嘴边又说不出,心底一片酸涩。   其实该说的,不该说的,当初早就说完了。   “但是。”季时冷猛然来了个转折,他淡然自若地挪开视线,“开心就好啦。如果我不追他,我肯定会后悔的。”   人的一生太短了,当然要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季时冷大大方方为自己的心动买单,哪怕人生再重复几百遍,他相信他的选择不会产生变化。   毕竟商见礼那张脸,完完全全长在了他的审美点上。   他严重怀疑上天看他从出生后到帝国一中时,过得太顺遂了。   于是搞了个商见礼出来磨难他。   苏轲心底的酸涩一下子噎了回去,他恢复面无表情:“噢。”   继而阴阳怪气开腔:“你就开心呗,开心着开心着,非要命丢了才认清事实。”   季时冷:“……”   末了,季时冷淡淡开口:“你去应聘古希腊掌管阴阳怪气的神吧。”   驾驶座上助理恪尽职守,憋笑憋得很辛苦。   ——   核验过邀请码后,军事技术交流会上的志愿者们,将季时冷和苏轲分别带往两边。   苏轲意识到两个人要分开,他停下脚步,皱起眉头:“怎么回事,我们两个不是一起的吗?”   志愿者再次核对了两个人通讯器上的邀请码,顶着苏轲杀气十足的眼神,怯怯解释说:“不好意思苏先生,邀请码上您是代表联邦季家来的。”   “是啊。”苏轲没觉得有哪里不对。   季时冷挑眉,“如果我记忆没出错的话,我记得我同样是以季家身份来的。”   志愿者挠了挠头,“您的邀请码上,显示的身份是joker工作室的老板。”   恰逢此时,停好车的助理匆匆忙忙赶了上来,连忙说:“季工昨天晚上改了一下邀请身份。”   他喘过了气,“因为军事竞赛涉及到joker工作室,所以季先生你的邀请身份就更改了一下。”   苏轲不解:“那怎么没改我的?”   他也是joker工作室的老板好不好。   仿佛早就预警到了苏轲要问的问题,助理立马答话:“季工说季家都上报了,要是不来人的话,指不定让外人怎么说。”   人情世故那套不能丢。 第17章 宴会“掉马”现场   “好了好了,我们季家的名声就背在你身上了。”季时冷好笑地拍了拍苏轲脑袋,像哄小狗一样。   “好。”苏轲勉为其难被顺毛了,他交代说:“你要是遇见了不干净的东西,记得给我打电话。”   他单纯怕季时冷一个人,应付不来某些讨厌的人群。   季时冷意味不明的笑了下,“相信我,我可以处理的。”   装兔子装久了,他不至于忘记自己原本的模样。   他是坏蛋,不会继续逆来顺受的。   助理扶了扶眼镜,及时叫住季时冷,“季先生,季工交代我告诉你开场前去找他汇合。”   季时冷转头回看助理,“诶?找他汇合么?”   “是的。”   “我知道了。”季时冷又问:“那你呢?”   作为季时风的助理,他不需要去和老板汇合么?   “季工交代我跟着苏先生。”   苏轲揉了揉自己的一头小卷毛,想到了什么,说:“好像二哥昨天交代我拍一辆战斗舰来着。”   军事技术交流会开场前,有个关于军事武器的盲拍环节。   盲拍顾名思义是指:买家在不知道拍卖品真实竞拍价格的情况下,根据自己的判断和意愿出价购买的一种方式。   盲拍环节参与的人员是各大世家、商人,因此季时冷无法陪同前往。   助理冷静点头,“没错,季工不放心你,所以交代我陪你一起去。”   助理拿的邀请码上,写得也是季家的身份。   “好。”季时冷从西装内袋里掏出张卡,递给苏轲:“先拿着,竞拍价格往高了写,别怕没钱。”   助理定睛一看,我勒个黑卡啊。   他内心对季时冷的受宠程度,再次刷新了一遍。   苏轲没收,心虚地说:“时哥,二哥他昨天晚上已经给了我一张黑卡。”   季时冷:“……”   他冷漠地收回卡,“去参加你的盲拍吧。”   死小子还嫌卡多,真伤害他的感情。   本来还想当一回好兄弟的呢。   ——   主会场门口,季时风黑西笔直挺阔,在交际场上游刃有余地行走。   比起季时风,反倒秦司先发现了季时冷的身影。   他冲季时冷挥手,面上扬起笑,“小时。”   季时冷朝声音处看去,总算找到了季时风和秦司。   正式汇合后,秦司有心想和季时冷多接触,但作为军事技术交流会的主办方,他不得不应付一众人。   临走前,秦司不忘向季时冷讨要承诺,“晚上可以邀请你一起吃饭么?”   季时冷瞅瞅他哥,再瞅瞅秦司,一时把握不住他哥是怎么想的。   思来想去,他谨慎开口:“晚上或许不太行,我们可以再另约时间。”   秦司假装看不到季时风刀人的眼神,点头说好。   等秦司走远后,季时风幽幽开口:“进展神速啊小季先生。”   季时冷无语片刻:“不是你撮合的么?”   “我是想撮合你,去认识认识别的世家子弟。”季时风冷哼,“秦司那种人,你拿捏不住。”   “我当然知道我拿捏不住他,再说了,我拿捏他干嘛。”   “人家对你有意思。”   季时风没想到秦司居然会对季时冷起兴趣,他和秦司来往不算密切,但他从其它交好的同行口中得知,秦司城府深着。   想来也是,做到秦司那种位置上的,城府能浅到哪儿去?   弟弟在商见礼身上吃过了苦头就够了,没必要再“重蹈一遍覆辙”。   季时冷伸出食指晃了晃,“他对我有意思,我就要对他有意思么?”   “才不要呢,我只把他当朋友。”   季时风噎了噎,“行吧。”   当渣男也行。   反正他弟弟不缺人喜欢。   何况有几个聊聊天、吃吃饭的对象,可以让商见礼趁早从弟弟心里滚出去。   想“曹操”,“曹操”到。   原本就吵闹的主会场,再次喧哗上了一个新高度。   季时冷抬眸,黑眸在银丝边眼镜下,透着一股无机质的玻璃珠质感。   银灰色西装显得他肩宽腿长,同行于联邦军工学家季时风身边,甚至压了季时风一头。   帝国一众从人海中脱身,商见礼走向季时风,伸出手朝他问好。   “百闻不如一见,季先生您好。”   季时风和他礼节性的握了握手,不咸不淡地说:“久仰大名,商上将您好。”   无形之中,火药味四起。   “不介绍一下您身边这位吗?”商见礼视线落在季时冷身上,一眨不眨。   季时风嗤笑了声,揽住季时冷肩膀,将他从身后推到人前,对着商见礼向帝国一众人介绍:“我弟弟季时冷。他最近太闲了,我带他来走动走动。”   除帝国人外的各位,纷纷心思各异。   不少人早在昨天晚上的宴会上,就已经见过季时冷了,表情便没那么惊讶。   毕竟季家作为联邦的顶梁柱世家之一,地位极高。   季家小少爷,那更是千娇百宠地长大。   今天这一遭,算季家小少爷头次在公共场合露面。   反观帝国人,大多在看到季时冷那张脸时,背地里就倒吸了好几口凉气。   太像了……季家三子季时冷,和帝国上将夫人季时冷,两个人可以说长得一模一样。   季时冷当初垂头丧气的“怯懦”被尽数洗净,现下的他举止投足间,都透着股“轻蔑”。   “小季先生,你很像我一个故人。”商见礼目光死死咬住季时冷。   季时冷单手插兜,似听到了什么笑话般,他弯着眼眸开口,“您说得是您前妻么?”   “我对他有印象。不过我记得,报纸报道他死在了塞纳黑河里。”   听完季时冷淡淡的两句话,楚婉右眼皮疯狂跳动。   俗话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楚婉预感到了交流会结束后,她要面对的“悲惨”生活了。   顶灯亮得晃眼,商见礼立在那儿,眉眼在光线里被描摹刻画得愈发清冷精致,带着一种易碎朦胧的美感。   “他没死。”他纠正道。   “嗯?我记得帝都新闻是你们帝国最权威的新闻媒体。”季时冷的情绪毫无起伏波动,“你们权威媒体的报道,也会出错么?” 第18章 他作“恶”多端命不长   季时风一下子被季时冷的话说得愣住。   反应过来后他笑了笑,这才是他弟弟嘛,说话的杀伤力就该这么重。   商见礼沉默了一会儿,季时冷这番话把他架住了。   承认权威媒体的报道出错,会导致帝都新闻失去一部分公信力。   拒绝承认权威媒体出错,那相当于变相承认上将夫人的死讯,与他说得话相悖。   “他就是没死。”商见礼偏执地说道,没给出一个理由。   与帝国交好的沙耶小王子,跳出来打断了场面的沉默。   “小季先生,军事技术交流会上,就别说些丧气话了。死不是个好词。”   季时冷依旧保持那副懒洋洋地姿态,“怎么?虽然死这个字是我先提出来的,但前因后果,你听清楚了么?”   不给沙耶小王子思考的时间,季时冷迅速接上自己的话:“没听清楚也没关系,可以去调一下监控。”   作为旁观者的楚婉,对季时冷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打一双的霸气模样,感到叹服。   季时风此时凑热闹不嫌事大,火上浇油说:“前因不过是商上将认错人了而已,拿生者与死者进行比较,我想没有必要。”   比起季时冷,季时风这张嘴毒得更上一层楼。   “毕竟我弟弟可是要长命百岁的。何况死者为大,起码要对上将夫人保持应有的尊重吧?”   那时报纸、广告、各大网站平台纷纷沸沸扬扬的宣传上将夫人是个短命鬼。   说他作“恶”多端、恶有恶报,故命活不长。   沙耶小王子气得涨红了一张脸,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来一句话。   “我只是提出了我的建议,并没有要你们同意我的看法。”商见礼眼里的冷淡一如往常。   他口口声声说得“你们”,实际上指得是谁,大家心里清楚和明镜一样。   “确实。”季时冷点点头,“既然这样,我哥说了死者为大,那就不继续讨论了。”   何况上将夫人,确实死了不是么?   没有必要继续争执下去,他通常没有让“观众”免费看一出长戏的爱好。   季时冷说不继续讨论了,商见礼便附和他的话。   “好。”   他到底说不出死者为大四个字。   明明季时冷没死,明明季时冷好端端地站在他面前呛他。   商见礼明白,“死”得是那个上将夫人季时冷,而不是现在的季家三子。   称职的副官楚婉清了清嗓子,“是的是的,我们以讨论军事技术为主,旁得不加以讨论。”   在场各人心里再好奇,当事人发话了说不再讨论,不得不收起好奇心,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继续讨论军事技术。   季时冷被季时风领着,进入了休息室。   “不愧是我弟弟。”   季时风敷衍地夸奖了一句,来不及坐在沙发上,立马从口袋里摸出通讯器,噼里啪啦地编辑消息,和家人汇报今天的“胜仗”。   虽然家里人不喜欢那个姓商的,但方才所作所为,可算好好地出了口恶气。   季时冷:“……”能不能别太敷衍啊。   留给季时风回味的时间转瞬即逝,交流会即将正式开始。   语重心长地向季时冷交代了几句,季时风一步三回头的走向最前头带有名牌的位置上。   季时冷敷衍地点头,他觉得他哥肯定提前和主办方打过招呼了。   想想都不可能把他的位置,安排在帝国人身边吧。   跟随志愿者的引导,季时冷在主会场第三排,顺利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百无聊赖地扫了眼四周,他匆匆从隔壁桌面上的名牌上掠过。   姓商?   季时冷目前对商姓特别敏感。   视线拉扯回去,看清楚隔壁桌面名牌上:商笙歌三个字,季时冷一口气差点上不来。   他深刻怀疑最近应该抽空去看个星际老黄历,选个黄道吉日去寺庙里拜拜,去去身上的晦气。   不然老遇到霉人霉事,谁受得了?   忘记说了,商笙歌是商见礼的废物侄子。   秉持着对季时风的信任,季时冷安慰自己万一是重名呢?   他哥办事他心里有数,肯定提前和主办方打过招呼的。   等商见礼的废物侄子顶着一头金毛落座时,季时冷保持了一会儿的缄默。   果然废物侄子毫无变化。   不光他认出来了废物侄子,废物侄子同时注意到了季时冷。   两个人视线相对,季时冷先对他勾唇露出一个微笑。   “你好,我叫季时冷。”   废物侄子见了季时冷,像青天白日里见了鬼一般,嘴巴张张闭闭,愣是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   “季、季时冷?!”   “怎么,很惊讶啊?”   商笙歌盯住那张和前嫂子一模一样的脸,猛然想到了楚婉交代他的话:等下见了某个最熟悉的陌生人,别和以前一样去招惹。   商笙歌不屑地说:“最熟悉的陌生人?要真那样,他们才不会往我脸上撞呢。”   楚婉欲言又止,用同情的目光看了他两眼:“那……那你自己看着办吧。出事了,你哥是不会帮你的。”   商笙歌表面上答应了,实际根本没把楚婉的话放在心上。   他哥可是商见礼,帝国上将呢,谁敢绝交后往他面前溜达?   结果令他意外的是,眼前突然蹦出了个“去世许久”的“季时冷”,这着实把商笙歌吓了一跳。   商笙歌复杂地看了几眼季时冷面前的名牌,嘴硬道:“惊讶?怎么可能。”   想到前嫂子季时冷,商笙歌不耐烦地甩甩手,“哪里来的鬼东西,整了个废物的名字和脸,就痴心妄想我哥能看上你了么?”   “不过嘛,小爷我可以陪你玩玩。”他上下仔细打量季时冷,“别说,你这脸整得挺逼真的。”   季时冷笑了,很轻的两声。   那两声笑在嘈杂的大环境中,轻得几乎听不见。   他有点好奇,“玩玩?怎么个玩玩法?”   “你知道的,对于柔弱的美……”话说到一半,洋洋自得的商笙歌慕然卡住了。   他尴尬地轻咳了两声,“虽然不知道你是不是天生的美人,但后天的也没关系。”   季时冷笑意不减,抱臂认真听他往下说。 第19章 侄子的不伦想法   “我们大男子汉,有义务照顾柔弱的美人的。”   季时冷抬眸看了他一眼,语气轻缓又无辜,“你叔叔的老婆,你也要照顾?”   商笙歌瞅了他一眼,莫名其妙地说:“你最多就和季时冷长得差不多,想当我叔的老婆?你做个几百辈子的梦先吧。”   季时冷将双手放置在桌面上,纤瘦手背上青筋脉络明显。   闻言他并未生气,反倒又问:“你叔叔哥知道,你对他老婆有非分之想的事情么?”   商笙歌拍拍衣角,呵呵笑道,他似在答非所问:“毕竟他那张脸,确实好看不是吗?   抛开人品、身世不谈,季时冷那张脸简直绝了。   是个人,大都会产生非分之想。   “何况除去那张脸,他就是一堆垃圾。要不是一直纠缠我叔,上将夫人的位置怎么可能轮得到他。”   季时冷面色未改,他手肘撑着桌面,托腮问:“既然你那么讨厌季时冷,就因为季时冷的脸好看,所以想和我玩玩?”   “讨厌他不是应该的么。不是我说,他根本配不上我叔。”商笙歌被娇惯久了,说话毫不过脑,“你一个赝品,我陪你玩玩算给你脸了。”   季时冷附和地连连点头,稍后拿起了桌面上那瓶矿泉水。   拧开瓶盖,他不紧不慢站起身来,商笙歌还以为季时冷要敬自己一口矿泉水时,没想到他直接浇了商笙歌满头。   矿泉水从商笙歌脑袋上往下流,浸湿了他一身正装。   浇得他猝不及防,浇得他透心凉。   抖抖矿泉水瓶子,确定里面一滴水不剩后,季时冷放下空空荡荡的瓶子,弯腰逼近懵住了的商笙歌耳畔。   启唇说:“不好意思,我就是你嘴里那个一堆垃圾的季时冷。”   “好久不见了,商见礼的废物侄子。”   本来就懵逼的商笙歌,直接被季时冷两句话炸得呆滞在原地。   矿泉水流入了大睁的眼睛,他眼前的世界一片模糊。   心跳声愈发放大,商笙歌瞬间手脚发凉。   “你……你……”   喉咙仿佛被空气堵塞住,他只能发出无意义的单音节语调。   周围宾客用怪异的视线打量他们,但全都被季时冷“礼貌”的解释“糊弄”过去了。   “啊,商先生说他好像有点中暑,我怕他晕过去,不得不出此下策。”   季时冷靠在桌子前,笑眯眯的应对周围宾客。   在他解开两颗纽扣的衬衫下,是贴合在修长纤细脖颈上的VEKAL细钻项链,以及精致漂亮的锁骨。   VEKAL是全星际著名的顶奢品牌,购买条件极度严苛。   前不久VEKAL新出的限量细钻项链,以“父母之爱”为主题,具备了微型定位和太阳能录音功能。   外界嘲讽VEKAL出了个天价“狗链子”,毕竟带了项链,去哪儿都会被赠送的人知道。   即使嘲讽声沸沸扬扬,也不妨碍天价“狗链子”一秒售罄。   如今作为当事人的季时冷脖子上,正带着一条天价“狗链子”。   项链被灯光一照,璀璨漂亮,称得当事人愈发矜贵。   周围宾客神色各异,却都“聪明的”没去反驳。   得知“骚乱”的志愿者和帝国人几乎是前后脚到的。   “不好意思,麻烦你们处理会场了。”季时冷笑意柔和,礼貌的和志愿者表达了歉意。   志愿者连连摆手,耳尖通红一片:“没事的没事的,根本不麻烦我们。”   季时冷原本不想闹事的,谁让商笙歌太过分了。   之前他为了商家“和睦”一忍再忍,隔了几个月再见,居然发现了废物侄子对自己心存不轨,一时间恶心到他了。   抬眸看到志愿者身后几步的商见礼,季时冷很快收了笑。   有些头疼,他没管商笙歌后续如何,脚步缓慢地朝外头走去。   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尽头的洗手间,季时冷走了进去。   今天接二连三发生的几件事情,使他情绪上头,脑子一时有些不太清楚。   季时冷脱了西装外套,拿凉水冲了把脸,接着站在洗手台的镜子前,安静了许久。   “季时冷。”   商见礼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季时冷轻抬眸光,极淡地扫了他一眼。   被情绪晕染过的眼眸带上了薄薄的水意,望上一眼,便觉得波光流转、暧昧丛生。   季时冷懒得理会商见礼,他还不明白商见礼是来干嘛的么?   冷淡地啧了声,季时冷侧身准备绕过商见礼出去。   走到商见礼边上,他被这人扯住了手臂。   商见礼刻意收住了力道,仅虚虚握住他。   “对不起。”   薄唇一启,开口三个字把季时冷晕在了原地。   “对不起?”他学商见礼的语气,重复了一遍话语。   下一秒他停下脚步,似笑非笑的目光落在了商见礼身上,“你是暗示我,去给废物点心道歉么?”   身份全曝光的情况下,季时冷不再遮掩自己的真实看法。   他连商笙歌的全名都不屑喊出口,“废物点心”的绰号,足以表明他的真实态度。   见人没打算继续走,商见礼松开了手,然而季时冷的皮肤,比他想象中还要脆弱。   哪怕就几分钟,季时冷的皮肤上赫然出现了一圈红痕。   商见礼抿唇,眼底是些许的懊恼。   “不。”   “我替他来和你说对不起。”   意想不到,季时冷终于正眼看他了,“你认真的?”   商见礼关上了洗手间的门,顺便将门从内部反锁了。   “认真的。”他转过身,视线落在季时冷手臂的红痕上,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对不起,刚刚太着急,捏疼你了。”   一而再再而三的道歉,害得季时冷的火气都浇透熄灭了。   他讲话不再那么冲,像是带上了一点好奇心地问:“你什么时候学会的道歉?”   要知道他和商见礼在一起的那七八年里,商见礼如同山巅上最冷硬的雪花,全靠他自己跑去求和。   毕竟商见礼永远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他不会承认自己出错了。   “嘘。”食指抵在唇侧,季时冷轻声说:“别说是因为我,你才学会的道歉。” 第20章 除了等死别无他法   “是你,是因为你。“商见礼一眨不眨盯着眼前的人看。   活的,生动的,还和他呛嘴的。   季时冷斜靠在洗手台前,大理石锻造的台面水珠清晰可见,他往上一靠,衬衫下摆湿了大半。   “我?”季时冷没有笑,“是死亡吧,是死亡教会了你如何道歉。”   商见礼把他从洗手台前拉起来,抽出西装馁兜的手帕,弯腰替他擦去衬衫下摆的水渍。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商见礼的语调很轻、很淡:“但事实恰恰如此,就是因为你。”   “嗯。”   季时冷应了一声,听不出他到底是相信了还是没相信。   “别擦了,让我出去。”   商见礼将手帕折起,塞回西装内袋里,“去换衣服,穿着湿漉漉的衣服你会不舒服。”   季时冷抱臂,“我现在,应该和你没有关系。”   言外之意是叫商见礼别多管闲事。   商见礼睫毛不由自主地颤动着,半晌没说话。   没一会儿,他缓慢开口:“我在追你。”   再次开口,语气里是满满的郑重,“我在追你,小时。”   季时冷蓦然笑出了声,笑声越来越大,笑得他几乎直不起腰来,眼角溢出了水痕。   等他情绪稳定下去后,问道:“商见礼,你又不喜欢我,追我干嘛?”   “之前是我的问题……”话还没说完,就被季时冷打断了。   “停,不想听你说抱歉。”季时冷拭去眼角水痕,兴致缺缺地说:“好了让我出去。”   他没兴趣再陪商见礼玩感情游戏。   像想到了什么,季时冷补充:“刚刚浇他矿泉水,确实是他的问题。”   具体什么问题,不好说出口,不如等商见礼自己去查。   他总不能说,自己的前侄子对自己有非分之想吧。   太尴尬了。   “你没事就好。”商见礼嘴里这么说着,却仍挡在他面前没动。   “让我出去。”   “你把衣服换了先,交流会很漫长,穿着湿衣服真的会不舒服。”   “我哪儿来的新衣服?”   衣物都放置在酒店,一来一回还得找二哥的助理,毕竟他没开车过来。   “我车上有新衬衫,先穿我的。”商见礼拍板,拿出通讯器编辑了简单的信息,随后告诉季时冷:“我让副官去拿了。”   季时冷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眼帘垂下掩盖了眼底神色。   过去那些时候的宴会、酒局上,季时冷是作为商见礼的夫人出席。   商见礼在,他就在。   但哪怕他是商见礼明媒正娶的夫人,前赴后继往商见礼身上扑的人,依旧只多不少。   故此平常宴会、酒席上,酒水“不小心”洒了商见礼一身,是最常见的操作。   为此季时冷总会在车上备一套衣物,预防此类现象的发生。   现在他不在了,商见礼却保留了他的做法,他不明白商见礼到底在想什么。   “咚咚”   商见礼的副官敲响了门,商见礼转身开了锁,从门缝中接过衣服纸袋。   关门上锁,复又转身将纸袋递给季时冷,一套操作如行云流水。   纸盒上的logo赫然显示着VEKAL。   他从前就爱给商见礼买VEKAL家的衣物服饰,没别得什么理由,单纯因为VEKAL,是他能给商见礼安排的最大的排面。   VEKAL是季家创办的品牌。   哪怕和家里人闹得关系僵硬,但大姐姐疼他,背地里他想要什么,都可以直接通过内部账号预定。   季时冷手上没动作,直白且不解地问:“为什么买得是VEKAL的衣服?”   “你喜欢VEKAL。”   现在商见礼才后知后觉的明白,为什么季时冷会喜欢买VEKAL的衣物服饰。   因为VEKAL是季家的,季时冷也是季家的。   从前偶尔独自回家办事时,商妈妈打量他全身的VEKAL,讥讽道:“叫你别对他太好了,天天VEKAL、VEKAL的,你是给了他多少钱花?”   “妈妈都才堪堪够到VEKAL的购买要求。”   他轻皱了下眉间,没将商妈妈的话放在心上。   只是后来等季时冷“死”后,他派人去清点季时冷名下财产时,恍然察觉到:他给季时冷的那几张卡,压根没什么大额支出。   唯独副卡,但购买的大多都是女性衣物服饰。   记忆慢慢收拢,在洗手间暖黄色灯光的晕染下,季时冷面色好了许多,不似从前那般惨白。   季时冷摇摇头,“其实VEKAL从小穿到高中,已经穿腻了。”   他对VEKAL说不上多喜欢,不过习惯了而已。   季时冷坦白说:“至于为什么老是买VEKAL的衣物服饰,是因为后来我发现只有VEKAL的衣服,能打败设计师带来的服装。”   需要整个商家出席的场合下,商妈妈都会派设计师上门,美其名曰不能丢商家的面子。   商见礼对自己穿什么根本无所谓。   设计师们自带大牌服装,只有VEKAL作为顶奢,能打败设计师们自带的服饰,最终被商见礼穿在身上。   如果商见礼坚定地选择他的一切,他怎么会沦落到和别人比衣服呢?   被季时冷黑白分明的眼眸注视着,听懂他言外之意的商见礼抿唇,艰涩道:“对不起。”   “嗯。那从此以后,滚出我的视野范围,我并不想看到你。”   “不行。”商见礼把纸袋往前递了几寸,“我不同意。”   见季时冷微微蹙起眉,商见礼预感到他又要说些什么“吓人”的话了。   果不其然,季时冷的话语中带着隐约不善的怒气。   “为什么不同意?你又不喜欢我。”   “我承认之前纠缠你的行为很可笑,现在季时冷死了,你解放了,干嘛还要抓着我?”   他迫切的想要与过去一切割席。   商见礼呼吸停滞了一瞬,心脏隐隐抽疼。   睡不着的夜里,他会无意识望向季时冷的相框发呆。   历历在目的记忆里,季时冷永远在他一转头就能看到的地方。   “不可以,我不同意。”   “我喜欢你的。”   “是你先来纠缠我的,你不能先走。”   季时冷觉得好笑,事实上他也确实笑出了声。   “怎么?难道不是你把我放弃掉的么?”   “全部军力去了沙耶小王子那儿,我还能怎么办?”   除了等死,他还能怎么办? 第21章 欢迎来告我   高空跌落的感觉令人上瘾,季时冷无数次午夜惊醒的最后片段,无一不是从高空跌落。   商见礼极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眼尾通红,“我在拖延时间了……是你,是你挂掉了电话。”   “算了,多得我不想听。”季时冷避开了商见礼的视线,垂眸盯住大理石铺成的地面,“不管怎么样,都没意义了。”   结果已成注定事实,再复盘一万遍,结局都不会被改写。   “季时冷,你总得给我解释的机会。”商见礼百般无力。   “下辈子吧,下辈子再听你解释。”季时冷摸出了通讯器,双击两下看了眼时间,“麻烦让让,我要出去了。”   开幕式即将开始,他没空搁这和商见礼“叙旧”。   “你要把湿了的衬衫换了。”商见礼想总会有机会的,总会有机会和季时冷解释的。   今天不是一个好时机,再说下去小时就要真的生气了。   “退一万步讲,这衣服太贵重了。”他不想欠人情债,尤其对象还是商见礼。   何况比起欠债,不如让他穿着湿漉漉的衣服开会。   “人比衣服贵。”商见礼毫不退让。   季时冷原本就身弱,从高空坠落后,他不知道季时冷有没有留下后遗症。   反正种种事迹表明,不能让他穿着湿衣服。   “之前没见你这么讨厌。”季时冷带着火气将衬衫脱下摔到地上。   裸露在外的肌肤一片瓷白,脖颈处的细钻项链折射出耀眼光芒。   那场事故,仿佛没在他身体上留下过痕迹。   可惜颈上的钻石成了赝品,季时冷的眼眸才是真迹。   商见礼怕自己过于赤裸的目光惹得人更为嫌恶,半垂眼帘嗯了声。   换了衣服,怎么骂他都无所谓。   他“看不到”季时冷身上有没有珠宝钻石,因为对他来说,季时冷自己本身比珠宝钻石,更让人感到耀眼夺目。   像想到了什么,季时冷换上新衬衫后,朝商见礼勾了勾手指:“我拿东西和你换。”   说完,他解开细钻项链的扣子,将它从脖颈处拿了下来。   季时冷“出事”后,每个枯燥无趣的夜晚,商见礼会躺在他最喜欢的躺椅上,去了解他的喜好。   他知道这条细钻项链是VEKAL家的,别称叫:天价狗链子。   “项链太贵重了。”   人比衣服贵,人的项链也比衣服贵。   “所以你意思是,要拒绝我?”季时冷轻佻反问。   “我……”商见礼并不想拒绝,但他怕收下这条项链后,季时冷会刻意躲着他。   片刻后,他苦笑道:“我对你没办法拒绝。”   季时冷一愣,手抖得差点让细钻项链摔到地面上了。   小破项链可经不住摔。   季时冷散去轻佻感,“你和以前相比,变化大得不是一点两点。”   如果是以前的商见礼,他会抬眸剔自己两眼,然后冷淡道“拒绝与否,取决于我。”   正在晃神的季时冷,又听他说:“我只对你这样。”   这回季时冷没忍住笑了,“别开玩笑了,你是愧疚吧。”   “毕竟在一起那么多年,突然死掉了,是后悔和愧疚,而不是对我的别的什么情绪导致的。”   他抱起双臂,清清冷冷道:“承认不喜欢我有那么难么?要真喜欢我,你早干嘛去了?”   那些他被冷暴力的日子里,但凡商见礼安慰他两句,他都能和吃了成瘾性药剂一样,继续奋不顾身的去爱他。   爱,真是无解的话题。   心脏隐约泛起疼意,商见礼嗓音慕然变得沙哑,“小时,我……我那个时候不懂爱。”   他的出发点出错了,导致他没认清楚自己的心,使得最后两个人落得如此惨烈的境遇。   “因为我的死,你突然就开窍了?突然就懂了?”季时冷望了望洗手间的灯光,深呼吸一口:“算了,话不投机半句多。”   “你要是爱我那就爱吧,喜欢也无所谓。”   压下心底泪意,他启唇:“反正我已经不爱你了。”   无形之中,仿佛有一记铁锤狠狠砸落在商见礼的心脏上,他面色发白,“我会证明给你看的。”   “嗯。”季时冷没多认真听他讲话。   手心向上,透着粉意的掌心中躺着那条细钻项链。   怕商见礼误会什么,他撇清关系:“我不养狗。”   一语双关。   商见礼明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季时冷送出去的是细钻项链,而非“天价狗链子”。   他对窥探别人的生活踪迹,毫无兴趣。   商见礼静静地盯了他几秒钟,最后放弃般从季时冷手里接过项链。   “好。”   不养狗挺好的,各方面都好。   项链上残有季时冷温热的体温。   走前季时冷交代道,“说真的,下次真别出现在我面前了。”   思考了一下措辞,季时冷补充:“今天主要是因为我淋了你那废物侄子满身矿泉水,有点心虚,所以不好对你发火。”   “日后就不一定了。”他脾气差着呢。   另外一点次要原因,则是因为这是斯特加拉国的主场,作为客人,理应不该在别人场合闹大事。   小事已经闹过了,没法了。   大事得收敛着点。   商见礼没做出答复,或者说,不管季时冷怎么言语威胁,他都不会改变主意。   他会减少在季时冷面前出现的次数,这不代表他不会出现在季时冷面前。   他绝对不会容忍别人,触碰他的宝藏。   楚婉站在门口,提心吊胆等了许久,终于等到了门开。   不曾想到暴击迎面而来,开门之后,季时冷垂头回着消息从中走出,楚婉呼吸慢了慢半拍。   察觉到有人盯住他看,季时冷从通讯器上抬眸,一下子便认出了楚婉。   他脚步顿住,开口:“如果废物点心需要精神损失费什么的话,直接给季家官方邮箱发信息就好。”   “或者,我欢迎你们来告我。”   语毕,他单手插兜,头也没回地走了。   楚婉望着季时冷的背影一愣一愣的,天老爷,这还是她记忆里认识的那个季时冷么?   简直酷毙了好不好。   要是当初季时冷是这副模样,谁还敢欺负他啊。 第22章 你和他道过歉么?   商见礼唤回了楚婉的思绪,“楚婉。”   “上将。”楚婉打住想法,思绪回到最初,她暂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你刚刚,是和季先生在一起么?”   “我尾随他的。”商见礼扣好衬衫扣子,恢复那副冷冰冰的模样。   楚婉:“……”   咱们就是说,“尾随”两个字,能随随便便就说出来么?!   ——   重新回到会场,季时冷惊讶地发现,他哥季时风一脸漆黑地站在位置边上。   “哥,你位置不是在前排么,怎么过来了。”   “怕你被欺负了,来给你撑腰。”   不管是最近凭空冒出来的季家三子,还是帝国上将的侄子,两边都不是一般宾客惹得起的存在。   看客们便发挥自己的本事,将整件事情添油加醋写得如同话本,夺人眼球。   季时风耳尖听了几句,猜测到后排出事了。   一到后排来,两方当事人消失身影,余下地面被拖把拖过后干净得几乎反光的样子。   季时冷眨眨眼睛,镇定地说:“还好吧。”真实情况是他欺负别人。   上下仔细打量了弟弟几眼,季时风皱眉:“衬衫怎么换了一件?刚刚他欺负你了?”   季时冷回到季家之后,他的衣服全数由妈妈温沁负责购买。   温沁找了私人设计师定制衣物,通常定制衣物的领口处,会用银线绣上他名字的大写拼音。   “啊?衬衫怎么换了一件?”季时冷试图糊弄过去,“我今天早上穿得就是这件啊,是不是二哥记错了。”   季时风:“……”   有诡,回去之后得仔细审问审问。   得知交流会场出事,负责会场布置的负责人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停在季时风面前,他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细汗。   季时风冷声问:“你好,我记得我事先发送过邮件了,不要把联邦和帝国的座位安排到一块儿。”   “甚至我特别点名了,特别是季家和商家,千万别安排到一块儿。”   负责人干笑几声,道歉的话脱口而出:“不好意思季先生,我们已经注意了,但joker工作室的名牌,这不临时加的嘛……”   早在军事技术交流会正式开始之前,与会名单已确定了好几轮。   没想到正式开始前一天晚上,秦司和季时风联系他,说要突然新增一个位置。   季时风啧了下,没打算放过他:“哪怕是临时加的,我记得我同样强调了,他的位置不挨着商家人一起。”   负责人鬓角冒出的汗浸湿了额发,顺脸颊往下流淌。   他九十度鞠躬,“实、实在是不好意思。”   季时风气场太强,镇得负责人不敢狡辩。   “好了哥,不算什么大事。”季时冷微妙的有些心虚,“我没被欺负,你放心。”   他知道他哥怕他被欺负,可今天……是他把商笙歌狠狠欺负了一遍。   季时风轻哼,弟弟发话了,他倒没继续计较下去。   负责人见季时风不发一言,心里那叫一个感激季时冷。   “我们现在就把两边位置岔开。”   负责人身后的志愿者极其有眼力见,立马拿起桌面上商笙歌的名牌。   “好了,没关系的,不用换了。”一堆帝国人的位置都在这边,临时要调换的话,未免太为难志愿者了。   万一调换不好,又要被骂。   季时风不赞同地看他,“少和帝国人接触。”   尤其姓商的一家。   “噢,我知道了。”季时冷乖巧说道:“不过哥,刚才是我把商笙歌欺负了。”   他还想等商笙歌回来,问问他心得体会有哪些呢。   之前那么爱挑他刺,现在风水轮流转,总归轮到他讨要“债务”了。   说“曹操”,“曹操”到。   商笙歌满头金发湿漉漉的,估计就拿干毛巾囫囵擦了两下。   他怯怯地跟在商见礼身后,探出个脑袋见了季时冷,像见了鬼一样,直往商见礼背后缩。   季时风和商见礼二人视线相对,火药味一下子全场窜开。   “怎么?和家长告状了?”季时风看了眼商笙歌,似笑非笑地说。   商笙歌胸膛上下起伏,嘴巴刚开了个口,他叔叔一个眼刀飞过来,他立马老老实实地闭了嘴。   惹不起惹不起,在场的,没有一个他惹得起的。   尤其季时风边上那个,商笙歌恨不得立马原地穿越回帝国。   他简直不敢想象,如果季时冷和他叔打了小报告,把他说得那堆话,一模一样复述给他叔……   照目前他叔对季时冷的上心程度,甭管有没有证据,他叔肯定给他机会重新投胎了。   商见礼接下季时风的阴阳怪气,语气不咸不淡,“我是带他来和小季先生道歉的。”   季时风挑眉,哟了声,满是不可思议,“之前听说商上将最是溺爱侄子,现在看来倒还有几分明事理在。”   季时冷没在意场合,眼眸弯了又弯。   有人撑腰的感觉,真的有恃无恐。   面对季时风的火力全开,商见礼照单全收。   从背后扯出商笙歌,他微敛的眸光极冷,“商笙歌,道歉。”   商笙歌低垂着脑袋,鞠了90°的躬,十分诚恳地表明歉意。   “对不起小季先生,我深刻地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请您原谅我。”   他连“您”都用上了,是真的怕东窗事发,重新投胎。   “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季时冷将双手背于身后,“我还以为你会死鸭子嘴硬呢。”   商笙歌赔着笑,“知错就改、善莫大焉。还请小季先生,您别和我这种纨绔子弟多计较。”   季时冷明摆了不放过他,慢悠悠开口:“最近很多人都说我很像你前嫂子,好奇心使然,我就去网上搜索了一下。”   商笙歌听他话说了一半,心悬在半空中不上不下的。   “你在好多场合都欺负你前嫂子,你有和他道过歉吗?”   “换而言之,你今天和我道歉,是因为我作为季家人,你的权势压不过我,所以被迫和我道歉吗?”   季时冷字字一针见血。   周围宾客看似注意力落在别处,实际上早竖起了耳朵,一心一意探听八卦。   豪门世家的八卦诶。   平常可听不见。 第23章 拒绝坦白火速跑路   商笙歌一愣一愣的,他下意识转头寻找他叔商见礼,却得到了商见礼冷漠的面孔。   外人论及商笙歌,无一不感慨他命好。   商见礼娶了男妻,大概率没有后代,因此商笙歌作为侄子,受尽商家宠爱。   “不……我……”商笙歌支吾了半天,他一咬牙:“谁都欺负他了,不能抓住我不放。”   “今天的事情都怪我,小季先生需要什么赔偿,我都会尽力满足的。”   他差点就给季时冷跪下了。   季时冷笑声清脆短促,“那就是承认欺负他了。”   “所以都慢慢来,你们一个都躲不掉。”   季时冷没说自己和帝国官方判定去世的上将夫人有什么关系,开口说出的每句话,却又都透露着他和上将夫人的关系。   商笙歌情绪有些崩溃,天杀的,谁知道季时冷怎么摇身一变,变成季家小少爷了。   要拿捏他,简直轻轻松松。   下意识后背发凉,他接收到商见礼目光,尴尬地笑了笑,如芒在背。   到底商家独苗,商见礼抬起眸子,“有什么需要要求,我们会尽力弥补。”   季时风揽住弟弟肩膀,“尽力弥补?我们季家有什么东西缺的么?”   交流会即将开场,季时冷觉得该结束闹剧了。   “补偿不必了,麻烦你们管好后辈。”   “另外最后说一句,如果嘴里老是吐不出人话,建议重入轮回,投个畜生道。”   商笙歌和失了魂一样,一直盯住季时冷瞧,直到被楚婉揪住领子跟上商见礼。   “还看?看什么看呢?”楚婉小声斥责他。   商笙歌恍恍惚惚,不敢置信地问:“楚姐,他真的是那个季时冷么?”   “不然呢?”楚婉白了他一眼,头疼地说:“不都和你说了,遇见某些特别惊讶的人,别去招惹,怎么好端端地又惹上人家了。”   商见礼走得每一步,步伐都迈得极大,浑身上下嗖嗖嗖得冒着冷气。   堪称行走的人形制冰器。   商笙歌知道自己惹了祸,“楚姐,我没想到的……”   他印象里的季时冷,应该是一直跟在他叔身后的那个柔和毫无主见的男人,而不是现在眼眸眉梢间都挂着淡淡笑意,嘴里说着“恶劣”至极话语的季三。   太不一样了。   “他们看起来,完全不是一个人。”   商笙歌那么想说,嘴上没把门,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楚婉沉默。   商见礼放置在身侧的手微微紧了紧。   看起来完全不是一个人?   事实远远超出众人意料,他们恰恰是同一个人。   贫民窟孤儿出身的季时冷,与千娇百宠长大的季三,是同一个人。   季三才是真正的季时冷。   一想到这一点,商见礼就觉得生气,同时又无端觉得难过。   季时冷是为了讨自己喜欢,所以才装得那样柔和乖巧的吗?   出事后,他选择回到联邦做回季三,是对自己太失望了吧?   下意识的,商见礼想否定掉这个猜测,但近来发生的庄庄件件,都清清楚楚的告诉他:他的猜测没错。   他眸子里含杂的冷意铺天盖地,他不得不去相信季时冷的确离开了,不得不去面对季时冷的忽略与无视。   “小叔,对不起。”商笙歌向商见礼道歉,低落的模样如同丧家之犬。   商见礼一言未发,他并不清楚晚上商笙歌对季时冷说了什么。   根据季时冷泼水的动作,他能预感到那话必然脏得不能入耳。   “今后我会和你爸妈商量,每月零花钱限额,设置门禁时间……”   商见礼看似冷静,实际心里的懊恼像一场雪崩,不停朝他席卷而来。   百因必有果,他和商家人之前对商笙歌的骄纵,养成了商笙歌如今“烂泥扶不上墙”的模样。   该重新改造一下了。   商笙歌五官皱巴在一张脸上,丝毫不敢进行反抗。   他庆幸:还行还行,看来起码小命保住了。   瞧季时冷那不待见的脸色,怎么可能会和商见礼告状。   “还有。”商见礼说:“我会调查事情具体发生过程,不过我建议坦白从宽。”   上一秒到达天堂的商笙歌傻住,“啊?现场不是没监控摄像头吗?”   他看了一圈儿,没注意有监控摄像头啊。   楚婉先无语了,“大型场合怎么可能没有摄像头?你是猪脑子吗。”   还真惯了个废物出来。   商见礼像是重新认识了一遍这个侄子。   之前忙得没空,他娶了季时冷,怎么想都不会有个后代。   又加之商笙歌爸爸妈妈与他关系尚且过得去,他能宠就宠。   没想到如今仔细正视,方发现小孩长得“歪”得不行。   “就算没了监控,难道我没有其它办法了?”   商见礼低声询问,眼底酝酿了一场肆虐的暴风雪。   作为帝国最年轻的上将,商见礼的审讯手段,狠得犯人恨不得自尽。   商笙歌被小叔目光吓得头皮发麻。   平常小叔对他太和颜悦色,导致他蹬鼻子上脸,忘记小叔真实工作内容了。   “小……小叔……”他真不敢告诉商见礼事情经过啊。   他有那么胆大包天,敢直接对小叔说:嘿,你前妻好漂亮,我看上了让他给我玩玩的话么?   借他九条命,他都不敢实话实说。   “不说没关系,我自己去查。”   商笙歌皱巴一张脸,决定交流会半场休息的时候,他就溜回帝国。   然后立马让爸妈把他塞进Z06科考队的行列。   Z06是星际最新发现的小星球,距离帝国十分遥远。   鉴于Z06上奇异草木非常多,目前每个国家都派出了科考队伍前去观察。   回到座位上,商见礼一动未动。   他总想起正式初见时,季时冷脸上的笑。   楚婉老和他八卦,说帝国一中来了个顶好看的小美人,接着便长吁短叹道:可惜太漂亮了,她驾驭不住。   学生会例行巡查时,楚婉会戳戳他手肘,向他示意小美人的位置。   一来二去,他对季时冷有了印象。   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季时冷强势地挤进了他身边,和他的朋友们都混到了一起。   到了后面表白,他望着男生那副星光璀璨的眼眸,商见礼第一次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第24章 你在看谁?   之后在一起,顺理成章的结婚,他认真做好了每一步,却忘记了自己身为季时冷爱人应该有的责任。   他没有给出季时冷付出的回应、没有维护好季时冷的情绪、没有保护季时冷的尊严。   交流会场音乐声骤停,商见礼想到以往季时冷独自在家时,总爱让智能机器人播放音乐,等他下完班回去,机器人见了他音乐就停止了。   这时季时冷会惺忪着睡眼,小声笑道:“欢迎回家。”   可现在音乐声停了,场景却不再会复刻。   一种巨大的失重感由远及近的袭来,商见礼用力地握住了笔。   他第一次真切意识到:过去真的做错了很多。   季时风带着季时冷踩着音乐声的尾巴落了座,他不放心再把季时冷一个人放在后面,和负责人沟通过后,干脆在自己边上加了个位置。   “哥,实话实说,我着实有些诚惶诚恐。”   第一排都是各国代表、业界大佬,他季时冷何德何能混进这支队伍啊。   季时风按住他,“安分点,等下你也得上台,一排方便点。”   季时冷:“……”   他就应该和苏轲互换一下的,季家身份多好玩,还可以去盲拍。   在帝国待了那么多年,工作室业务他清楚,可总归有些纸上谈兵终觉浅。   不少重点业务项目,通通是苏轲熬大夜跟团队,他比较清楚实际性。   他悄声抱怨两句:“早说啊,不如让苏轲来。”   拧开的矿泉水放置在了他面前,季时风瞥他两眼:“是谁前不久发的报告?”   “都发了报告说joker工作室老板叫季时冷了,起码出去露个面给他们瞧瞧。”   最开始季时风想到自家弟弟,蜷缩在帝国那旮旯破地方荒废了那么多年,骤时一上台,怕他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苏轲正烫他的小卷毛,不忘抽空回答季时风:“不会啊,时哥业务项目都看过报告的,线上会议的回访也不放过,懂得比我还多。”   有苏轲作担保,那他就放心了。   “也是。”季时冷喝了口矿泉水润嗓子,“装逼好难啊,我下次还是不装了。”   发新闻报告一时爽,事后露脸火葬场。   季时风:“……没个正形”   主持人的开场结束,两个人不约而同安静了下来。   季时冷听了一会儿,之后,他凑近季时风耳边,“哥,我困死了。偷偷睡觉的话,是不是会被摄像头拍得一清二楚。”   季时风正襟危坐,皮笑肉不笑,“真睡了的话,这不得给您安排一个国际热搜?”   季时冷握着笔,突然一哆嗦,顿时醒神了。   “那算了算了,也没有那么困啦。”   虽然在帝国的那几年,什么难听的话都被骂过了,至少那边范围限定在帝国。   他暂时还没有当大明星,上国际热搜的想法。   商见礼与季家兄弟的位置分别在一排的最两边,相隔十万八千里。   他从场上的大屏幕上,看到季家兄弟贴近耳边的窃窃私语,面容处在镁光灯下,愈发显得冷漠。   交流会场此时迎来了高潮,由斯特加拉国的主办人秦司,来宣布新一届星际军事竞赛的流程。   季时风继续与季时冷咬耳朵,“你就喜欢这类的啊?”   季时冷发着呆呢,话只听了一半,“喜欢什么?”   “你就喜欢这种穿上正装,都人模狗样的类型啊?”   季时冷向他哥目光看去,台上的秦司西装合身、言行举止风度优雅、侃侃而谈。   “人家是人模人样。”他为秦司辩解了一句,“而且我又不喜欢他。”   “还没在一起呢,都替人家说上话了?”   “不喜欢没可能是朋友。”   季时风不说话了。   没过一会儿,季时冷慢慢凑过来,好奇地问:“你哪里觉得商见礼人模狗样了?”   “需要我帮你回忆一下,帝国与沙耶建交30周年的绑架事件吗?”   在建交友好国的小王子,和自己相处好几载的“爱人”里,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前者,这难道还不狗?   “原来如此。”季时冷垂眸笑了笑,没再多言。   台上秦司讲解到了高潮部分,“鉴于此次,我们预备更改星际军事竞赛的比赛形式……”   话卡了一半,他留足了时间给“大家”惊讶。   像昨天晚上应邀参加过晚宴的那批人,早就得知了这个消息。   等交流会场的讨论声渐渐平息,他继续说:“所以我们决定采用joker工作室研发的3D引擎渲染技术,与北斗卫星导航相结合的监控模式。”   “同时通过此类模式,还可以为大家进行直播。”   现场再起一阵喧嚣。   新旧竞赛形式的更替,采用投票的方式来进行评判。   秦司身后的Ppt上,详细的介绍了两门技术。   两块大屏幕画面,给足了joker工作室老板季时冷特写。   3D两个字一开头,季时冷立马收起了他那副懒懒散散、百无聊赖的面容。   唇角笑意微挑、眼眸如春水一般,端得副年少有为、温润如玉。   他就知道导播要把他脸切在大屏幕上。   季时冷一张脸,炸得众人投票热情更上一层楼。   远处记者席的“长枪短炮”,更对着他“狂轰滥炸”。   季时冷觉得自己脸都要笑僵了。   商见礼脊背笔直,唯独微微垂着脑袋,他没敢往大屏幕上看去。   现在的季时冷可以对任何人笑,却偏偏不对他笑。   面前的白纸上,除了记录了几样武器的重点外,剩下的部分全被季时冷三个字密密麻麻的填满。   现场看似一片“祥和融洽”,终于有人耐不住脾气举起了手。   再不举手挽回一下投票趋势,他不甘心。   秦司挑眉,“白先生,请问您对此有什么问题么?”   白先生站起身来,摊开手问:“哪怕新技术结合使用,那我们老牌的微型监控摄像头,也没沦落到被淘汰的地步吧?”   往届的星际军事竞赛,采用的全是微型监控摄像头。   秦司眯起眼眸,委婉地拒绝了,“日常生活中,我相信您的摄像头大有作用。” 第25章 惊人反差   作为全星际独一份的微型监控技术持有者,每三年一次的星际军事竞赛,是他们发横财的一个大好时机。   要知道为了这次的军事竞赛,他们提前一年就开始筹备货品了。   假设这回组委会决定不使用摄像头,那他们不仅少赚了几个亿的星币,而且还会导致货品积压在仓库了。   “秦先生,我们合作了那么多年,没道理直接就一脚把我们踹开吧。”白先生呵呵笑道。   秦司的不耐渐起,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白老板剑指季时冷,三白眼斜睨着人,“何况joker的老板那么年轻一个,真的靠得住么?”   季时冷拧紧矿泉水瓶盖,接过递来的话筒,“先就踹开这个话题而言,我想白先生话说得不到位,我们分明是现场投票不是么?”   哪能直接一脚踹开那么方便。   季时冷外表过于精致华贵,西服胸口处别得“银色月光”被灯光一照,熠熠生辉,看上去毫无攻击力。   “很谢谢你夸我年轻。但有些时候,你们不得不承认,确实比不过我们年轻人了不是么?”   楚婉倒吸一口气,好一个先礼后兵,这杀伤力真的太大了。   气场全开的季时冷,哪怕语气温温柔柔,可嘴里说出的话却又非常一针见血。   白老板笑容一僵,似没想到年轻人居然敢那么讲话。   季时冷没给白老板机会,没等他反应过来,又说道:“何况时代不停往前变化,纵使你们家牢牢掌握着微型监控摄像头的技术,也不能一直一成不变吧?”   白老板五官皱了起来,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不满。   季时风加入了战局,他爽朗地笑了下,“不好意思啊白老板,我弟说话比较耿直,还请您不要在意。”   顺着哥哥给的梯子往下爬,季时冷乖巧道:“不好意思,可能我说的言重了。”   十成十的做作模样。   话里不好意思,话外丝毫见不得一丝抱歉的表情。   偏偏白老板拿他们没有任何办法。   投票倒计时结束,新比赛方案的赞同率高达惊人的90%。   此时秦司下了场,言笑晏晏的终结了这场闹剧,“白老板,技术不断更新迭代,只能说在我们最新版的方案里,微型监控摄像头确实不太合适了。”   他继而话音一转,“实在不行,您可以咨询一下商上将。您作为帝国企业中的顶梁柱,我相信帝国军工方面,或许有需要您的地方。”   莫名其妙被cue的商见礼抬起了头,神色没有波动,“帝国对于各企业的扶持,都出台了相关政策。”   言外之意别来找他。   几个人看似事先“串通”好的一唱一和,气得白老板直哆嗦。   他甩手,咬紧后槽牙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提前恭喜小季先生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   新方案成功通过后,季时冷作为joker工作室的老板,需上场详细介绍自己的产品。   硬着头皮上场的季时冷在心里,狠狠唾骂了季时风两句。   让他详细介绍,又没提前告知他还有这样一个环节,现在他简直脑袋空空。   秦司像看出了他的为难,“啪”得下,幻灯片更新,首页标题写着:那些不为人知的JOKER发家史。   季时冷悄悄冲秦司眨了眨眼,他这一下又被导播投放到大屏幕上。   商见礼身边的气温越来越冷,楚婉不受控制的搓了搓手臂。   她心里叹了口气,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可惜凡事都需要一个过程。   假若帝国与沙耶建交三十周年的宴会上,没有出现绑架事件,估计商见礼依旧看不清楚自己的心。   而季时冷也会继续被子虚乌有的新闻报道污蔑、造谣、辱骂。   如今人活着就好,活着或者尚且有一线生机挽回。   死了真就连一捧骨灰都找不到,抱憾终生。   多亏了秦司的帮助,季时冷上场的压力比自己想象中的少了很多。   那一刻,全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商见礼抿唇,一眨不眨地注视台上的青年人。   此时他与场下数千宾客一模一样,仅仅作为讲解人的忠实观众罢了。   从发家的故事,讲到截至目前为止joker工作室取得的成就专利,商见礼明白其实外物根本留不住季时冷。   季时冷自己有如日中天的事业,和睦相处的家庭,至纯至性的朋友。   如果自己当初没答应季时冷的告白,季时冷绝对不会继续留在帝国的。   毕竟帝国给予他的只有嫌恶。   “装逼”装了十几分钟,季时冷觉得该停了,再说下去就像吹牛了(根本原因是他讲得口干舌燥了)。   “所以根据小季先生的介绍,我们可以知道joker工作室是一个多方面发展的游戏工作室。”   秦司递上矿泉水,接过了他的话。   两个人配合的天衣无缝。   场下的苏轲惊为天人,眼睛盯着大屏幕,两只手借桌面的掩盖,噼里啪啦打字。   季时风轻啧了声,怎么看秦司怎么别扭。   通讯器震动了几下,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小草没办法]:不是二哥,这秦司不对劲啊,他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咋那么熟练   [小草没办法]:感觉不对劲,得让时哥离他远点   [小草没办法]:不过感觉秦司各方面其实蛮配时哥的,情情爱爱真是麻烦……   [小草没办法]:不多说了,看他们自己发展吧   季时风挑选了个表情包点击发送,相比起苏轲的偷偷摸摸,他倒显得光明正大多了。   以为自己的“骚扰短信”不会收到回复的苏轲,见到消息栏跳出的消息提醒,愣了片刻。   季时风在他心里的形象一直都是笑面虎,苏轲不敢在季时风面前作妖。   刚刚壮着胆子去发送“骚扰短信”,纯粹因为太震惊了。   [二哥]:【乖】   苏轲镇定自若关了通讯器,他觉得季时风估计是误触了页面,不然怎么可能给他发这种可爱表情包。   大屏幕上的两个人,相互贴住肩膀一唱一和,连面上的笑容都如出一辙。   商见礼嫉妒的眼尾发红,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撕扯他的血管和心脏。   血液流通不畅,使他整个人呼吸困难。 第26章 嫉妒成性   季时冷用他最喜欢的音调,温柔地说着夸奖秦司的话:“秦先生太高看了我了,我不过纨绔子弟而已。”   “相反秦先生才是年少有为。”   年少有为四个字,又恶狠狠地扎进了商见礼心里。   他听见记者提问,“小季先生你好,请问你心里年少有为的标准是什么?”   是和军事技术交流会毫不相干的问题,但季时冷并未觉得冒犯。   他开玩笑似的说:“很简单啦,出了事情主动面对,其实就是年少有为啦。”   怕某些人听不懂,他解释:“不像个别人,出了事情总会拿别的人来压热度。”   楚婉下意识去观察自家上将的表情。   很好,更冷了感觉。   商见礼没想到,季时冷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几乎是“鲜血横流”地将“真相”扒开,并公之于众。   能参加交流会的记者,至少都懂的看脸色。   秦司笑容渐渐淡了下来,眼眸乌黑。   领头的记者非常识时务,带头表明自己没有其他问题需要进行提问了。   有一家做出表态,其他家害怕成为“出头鸟”,纷纷表示没有问题了。   秦司重新挂起笑,揽住季时冷没让他下去。   “接下来的环节,我想是大家最万众瞩目的时刻。”   季时冷又开始两眼一黑,他没看过交流会流程啊。   毕竟他最开始都没准备来参加交流会的……   所以能不能放过他,让他速速滚回场下当他的混子。   天不随人愿,秦司说:“因此我想请我们的新合伙人季时冷先生,来进行抽签。”   季时冷保持假笑,外人眼里的他游刃有余,而清楚自家弟弟几斤几两的季时风,不得不举起手来打圆场。   “秦先生,我想不少宾客,或许不清楚接下来是什么活动,可以简单介绍一下么?”   季时冷心里松了口气,他就知道他哥靠谱。   “接下来是星际军事竞赛主办方的正式抽签环节。”秦司边说,助理边抬上了抽奖礼盒。   相比往年密闭环节的竞赛形式,今年的直播模式,显然收益颇大。   成为了星际军事竞赛的主办方,一来能够独家进行直播,为自己国家带来巨大收益;   二来竞赛办得好,能够提高自己的星际地位。   每年的星际军事竞赛的主办方,都是从星际里几个综合实力比较强的大国里,进行抽签的。   季时冷眼神询问秦司:你让我来抽?   秦司回以肯定的目光。   季时冷:“……”   哥们,他自己迷信迷信自己的手气就罢,你们别轻易来迷信他啊。   他真的是星际无敌大非酋,玄不改非,氪不改命。   “小季先生,请吧。”秦司仿佛看出了他的担心,“抽到谁都没关系,不要有压力。”   “毕竟写在签文上的每个国家,综合实力都很强不是么?”   现场突然安静了下来,商见礼手里捏着的笔,终于不堪重负的断成了两截。   被打断紧张感的楚婉,看看大屏幕再看看商见礼。   她有些抓狂。   某些人能不能别那么在乎情敌啊!   老婆没了,事业总不能丢吧。   “咔哒”   季时冷扭开彩球,拿出里面卷起的纸条。   解开抽绳,他目光直视前方,双手摊平纸条。   “那接下来让我们恭喜……”良好的个人素养让秦司稳住情绪,“恭喜帝国成为今年竞赛的主办方!”   季时冷一懵,他愣愣地低头看。   纸条上鎏金色大字龙飞凤舞,帝国两个字分外明显。   镁光灯此起彼伏,季时冷迅速调整好情绪,眼眸弯弯。   商见礼心情莫名舒畅了不少,莫名其妙的攀比心得到了胜利。   秦司咬着牙,“那接下来,就让我们有请帝国的代表商上将上台。”   场下的季时风无奈极了,联邦倒对是不是主办方没那么看重。   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况联邦最近忙着研究新型武器。   结果没想到季时冷运气那么烂,抽到谁不好,偏偏抽到了个帝国。   孽缘……一段孽缘。   皮鞋步步踩得踏实,季时冷感觉到了那人站定于他身边。   离得太近了,他鼻尖像闻到了商见礼发梢的桃子洗发水味儿。   出乎意料的,商见礼第一句话先感谢了季时冷。   “今年更改竞赛规则,多亏小季先生工作室下的3D引擎渲染技术。”他揽住季时冷肩膀,“现在帝国拿到主办方的名义,依旧多亏了小季先生。”   被两个人夹在中间,季时冷麻木着一张脸。   毫不夸张的说:如果尴尬能死人,他早就轮回十八世了。   不用谢他,毕竟他唯一就是不希望帝国能拿到主办方的名额。   楚婉扶额,没眼看场上,更没眼看大屏幕。   自家上将盯人家看的目光,能不能收敛一点啊。   商上将那眼神,生怕别人看不出来他和季时冷是旧识。   秦司替季时冷开了口,似笑非笑道:“只能说运气来了,谁也挡不住。”   话语里的意有所指,大家都心知肚明。   没过一会儿,季时冷总算从场上开溜了。   他回到位置上,猛灌了自己半瓶水。   自己这手气气,他没话讲。   足以见得手气是真烂,烂到没边了都。   接下来是星际军事竞赛组委会的组建了,基本上都由此次与会人员组成。   季时冷对这些都不感兴趣,他低头看消息。   早上在车上时,他才把99+的消息清理了一遍,才上场几十分钟,通讯器又一片红点。   挑着拣着回复了些,季时冷后知后觉:这场军事技术交流会,全星际直播。   连不喜欢用通讯器短信聊天的大姐姐季时云,都单独给他发了个点赞的表情包。   季时冷怎么看那个点赞表情包,怎么觉得嘲讽。   都不用等到回家,就现在凭借家族群分分钟99+的消息,他就知道回去肯定要被笑话了。   果然,当初就不应该被他哥哄骗出来。   终于熬到交流会结束,季时冷恨不得立马坐星舰飞回联邦。   再见了斯特加拉,他马上就要远航。   季时风要留下报一下联邦入选星际竞赛组委会的名单,作为“准合作人”的季时冷,暂时没签合同,所以可以不用商量。 第27章 钱够了么?   与苏轲汇合后,没走两步季时冷就被人喊住了。   楚婉朝他挥挥手,赶忙小跑几步跟了上来。   苏轲微眯眼眸,挡在季时冷身前,做足了攻击姿态。   对于女性,他礼貌地问:“你好,请问有什么事情么?”   苏轲记得这女人是商见礼的副官   楚婉借着理头发的动作,来缓解尴尬,“突然想起来,我们还没有小季先生的联系方式。”   苏轲警惕极了:“不用了,到时候有需要自然会加。”   楚婉犹豫了一会儿,刚组织好语言,商见礼便逆光而来。   他刚从专家们唇枪舌剑的争辩中,借机脱身。   外加上在人流中挤来挤去,早前固定好的额发,现在都稍微有些凌乱了。   “时冷,加个联系方式,可以么?”   季时冷双手揣进口袋里,音调淡淡,“我哥们和楚婉说过了,有需要到时候自然会加。”   “时冷。”商见礼觉得自己嘴里苦涩的味道泛滥开来了,“我想加。”   “为什么想加呢?”季时冷的语气听起来有些好奇和不解。   外头人声嘈杂,但这里作为vip通道,单向可见的玻璃,导致没人注意到他们。   商见礼沉默了。   他敛眉,眼睫轻颤,在灯光下,薄白的皮肤让他看上去有些脆弱。   “我想加。”   商见礼固执地重复。   楚婉不忍地偏过头去,手心死死握住,方才商见礼捏断的那支笔。   季时冷很轻的笑了一声,像嘲讽,可他的表情分明又告诉大家:他不屑去嘲讽。   “都互不相欠了,加什么呢?”   他觉得商见礼有些不可理喻,“上午谢谢你的衣服,但我也给了还礼,管好商家人,管好你自己。”   教养是刻进骨子里的,哪怕曾经被那么对待,季时冷还能心平气和的对商见礼说一句谢谢。   “另外,我记得上午叫你,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了。”   他的话化成一把锐利无比的剑,毫不留情的将商见礼的心劈裂成了两半。   “时冷……”商见礼皱着眉,呼吸放轻了不少,“不能不见面。”   他情愿对方冲自己发火,也不愿意听到季时冷平静到不以为然的语调。   “时哥,我们走吧。”苏轲的嗓音里显露出烦躁。   季时冷没对商见礼的挽留作出回应,他微微颔首赞同了苏轲的建议。   “时冷,我们不能就这么算了。”商见礼上前一步,毫无形象地扯住季时冷的手臂。   “我欠了你那么多,你起码得从我身上把本金讨要回去。”   他卑微地祈求一个“富可敌国”的人,去在乎地面上被踩脏了的五毛钱。   “本金?”季时冷挣脱开商见礼的手,疑惑地反问。   聪明如他,不至于听不明白商见礼的真实表达意图。   “给出去的东西,我从不会要求回报。”   不管是钱,还是爱。   既然曾经给出去了,大大方方承认就好。   回报?   他现在认为,得不到回报没关系。   失败了也没关系。   人生的目的应该是爱、善良和体验。   人生不是账本,没必要在上面算出个什么是非对错。   季时冷太冷静了,仿佛关于“上将夫人”的过去,都不足以使得他出现任何的情绪变动。   比起无波无澜的季时冷,苏轲先“破防”了。   本来参加交流会就烦,现在还被帝国人纠缠不清,尤其这个帝国人还是姓商的。   一出比一出让他火大。   “什么给不给、回不回的。”苏轲没克制住,出言讥讽:“要我说上将夫人死都死了,死了就过去了行不行?多大个人了。”   “早上见面的时候不是说过了么?死者为大。”   “感情商上将你是一句话没听进去啊。”   商见礼的手慢慢放了下来,声音轻得像在自问自答,“可人没死,我过不去。”   “过不去也得硬生过。”苏轲嗤笑,“你自己忘记了自己做得什么决定么?”   “需要我帮你回顾回顾么?”   “想来也好笑,那些视频你们甚至没有处理,还是我们……”   季时冷按住苏轲肩膀,“好了,没必要讲那么多。”   没必要什么事情都告诉商见礼。   着实没必要。   “你以前不会死缠烂打的,说真的,别来烦我了。”他又抬眸注视商见礼,认真说:“你不缺别人喜欢,多的是人追捧上将夫人的位置,然后就和当初的我一样讨人嫌。”   “你和他们不一样。”商见礼下意识做出反驳。   “不一样?”季时冷罕见的没反驳,“确实不一样。”   “我比他们更傻,从不澄清谣言、恶评,任由你们消费我。”   过往一件件的新闻报道、视频播报,如同记忆中褪色的斑点,远看不起眼,近看心里依旧会难受。   “好了就这样吧。”季时冷说累了,顿了下又道:“我承认那条项链藏了点坏心思,你把它扔掉吧。衬衫的钱,我会打到你之前给我的那张副卡里。”   “副卡应该没注销吧?”   商见礼还没来得及回答,苏轲大声质疑:“副卡?”   季时冷身体下意识一僵。   他向苏轲遮掩了不少事情,副卡便是其中之一。   苏轲撩起袖子,指着商见礼的脸问:“副卡?你给的是一张副卡?”   商见礼自己有些记不大清楚了,当初关于季时冷的一切事情,都是由楚婉负责处理的。   看商见礼没准备反驳的模样,苏轲暴躁起来,“在一起那么多年,你他妈就给我们家时冷一张副卡?”   “苏轲。”季时冷叫住他。   “我……”商见礼嗓口哑涩,他对此没法反驳。   季时冷说:“行了,钱稍后会打过去的。”   “不需要这个钱……”   “不需要?”苏轲显然恼火到了极点,“我今天非要把这个钱给了。”   他几近暴力地扯开西服扣子,从内兜里掏出几张黑卡,毫不留情地甩在商见礼身上。   “够了吧,这些钱够了吗?”   黑卡啪嗒啪嗒的往地下砸,掉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苏轲没忍住,他问:“你怎么能这么对他?”   眼眶里瞬间盈满了泪水,苏轲仰起头,试图平息情绪。 第28章 副卡风波   季时冷没再劝阻苏轲,他叹了口气,对商见礼说:“拿钱走吧。”   兄弟和“现同事”,他还是分得清主次的。   商见礼的手慢慢攥紧了,心痛到几乎阻塞。   一旁的楚婉表情称得上惊悚。   因为注意点和他们不同,她内心震惊:妈呀,那么多卡里得有多少钱啊?   她再次刷新了,季时冷在他自己那个圈子里的受宠程度。   季时冷的朋友说给钱,立马拿出了全身上下的卡。   季时冷还没心疼,直接让商见礼拿钱走吧。   这泼天的富贵。   可商见礼没接。   想来上将自己也不缺钱。   楚婉噎了下思绪,下一刻她怜惜自己。   果然穷人只有她一个。   商见礼缓慢蹲下身,硬质大理石地面上,他将银行卡一张张捡起来,摞好然后递给了季时冷。   商见礼听见自己这么说,“如果你执意要给,给一件衬衫钱就好了。”   “我把项链的钱转给你。”   “呵,什么叫做执意要给?”苏轲现在理智多了,“什么又叫做转给时哥?”   他见惯了商见礼这种死缠烂打的人,对此却又毫无办法。   商见礼不缺钱,没法拿钱那套让他滚。   “算我求你了,别来纠缠我哥们了。”   商见礼的瞳仁很黑,嘴角平直时,生气和高兴都从脸上看不出来。   “对不起。”   他没法接受苏轲的请求。   他没办法再失去季时冷第二次了。   “你他妈……”苏轲再压不住内心的怒气,楚婉反应极快,已经挡在商见礼面前。   “苏轲。”季时冷冷冷淡淡的两个字,直接按住了苏轲。   他没看楚婉,垂眸从商见礼手心拿过那一摞银行卡。   “项链的钱就不必了,当初给把项链给你的时候,心思就不太纯正。”   “你替我把它扔了吧。”   不管怎么算,VEKAL那条细钻项链,别称叫做“狗链子”嘛。   从哪一方面来说,听上去总有股侮辱人的感觉。   几百万的项链,他说扔就扔,脸上没有一丝心疼感。   强行把银行卡塞进苏轲手里,季时冷打开通讯器准备转账,“62170015……”   他小声背出记忆里熟悉的那个账号,似不确定般,他抬眸:“你的副卡号应该是这个吧?”   商见礼压根不知道副卡的卡号,正准备解释时,季时冷的轻笑打破了沉肃的环境。   “忘记了,那卡不能用了。”   他将一串银行卡号删除,“你的卡号是多少?别浪费时间了,早点报了,我早点回去休息。”   商见礼皱起眉宇,“你的副卡,我一直没有注销。”   季时冷诧异地挑眉,一副疑惑的模样,“注没注销,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那张卡又不是我在用。”   商见礼宛若晴空霹雳,面色阴沉了不少,“不是你在用?”   他记得当初特意开通张副卡,就是为了给季时冷使用的。   上将夫人的冠冕戴在他的头上,同时名声狼藉的一塌糊涂,谁敢雇佣季时冷办事?   他根本没有收入来源。   商见礼怕他在家没钱花,办了张副卡给他。   那张副卡没有限额。   季时冷以为他在假装惊讶,打了个哈欠,简单说:“你妈找上门来,说我老是乱花钱,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卡拿走了。”   商见礼怔怔地,好半晌,他问:“什么时候的事情?”   他从来没听过季时冷说起这件事情。   之前过节的各种礼品礼金,都由季时冷负责的,只多不少。   外加上季时冷从没和他说过没钱,导致他一直以为,季时冷有在使用那张卡。   某些时候突如其来产生的歉意,被那张卡冲淡了下去。   那时的商见礼会漫不经心地想:自己工作那么忙,都让季时冷过上好日子了,他就该知足了。   季时冷眯起眼眸,仔细打量商见礼的面部表情,可惜他什么都没看出来。   “蛮早就拿走了,具体时间我忘记了。”季时冷耸耸肩膀,无所谓地开口:“如果真想知道确切时间,去查查那张卡第一笔账是什么时候吧。”   话说到这儿,季时冷觉得有些好笑。   他当初拿到那张卡时,把卡当作宝贝,辛苦商见礼在外工作忙。   于是他使用的都是自己的银行卡。   可没想到某一天,商妈妈冲进了别墅,大声指责他不要脸,批判他一朝麻雀变凤凰,忘记了原本的德行是什么。   还站在楼梯步上,什么情况都没搞清楚,就被大骂一通的季时冷愣了好久。   他强撑起笑,有礼有节地询问:“妈妈,请问发生了什么事情了么?”   最近这段时间,他半只脚都没踏出过别墅大门,外头不应该又传他什么流言黑料了吧。   商妈妈双手抱臂,不屑地剜了他好几眼,“你最近干了什么,自己心里没点数?”   季时冷满心满眼全是茫然。   “我儿子给了你很多钱么?天天就知道乱花。”冷哼着,她指挥季时冷把卡交出来。   季时冷虽一头雾水、莫名其妙,但还是老实的把卡从保险柜里拿了出来。   卡无所谓,重要的是他怕自己不给卡,要给商妈妈骂个几天几夜。   有一说一,烦人的很。   收了卡,商妈妈又不满,“还给了你一张无限额副卡,真是狐狸精。到底给我儿子灌了什么迷魂药。”   季时冷微微笑着,不欲再多说一个字。   再多“教训”了季时冷两句,她怡然自得的转身走人了。   没过两天,季时冷才从帝都论坛上,了解了前因后果。   商见礼的采访报导中,记者从上将日常着装拓展到家中衣物由谁添置的问题时,商见礼明确表示:家中都由季时冷一手操办,包括他今天这套穿搭。   采访当日,商见礼一身VEKAL服饰,低调且奢华,堪称行走的人民币。   帝都论坛上的吃瓜群众,讥讽商妈妈活得还不如季时冷。   因为更据内部消息透露,商妈妈至今达不到购买VEKAL服饰的门槛。   爱攀比的贵妇群体可不得借着这话头,好好的笑话她一番了。   商妈妈恼羞成怒之下,上门收走了季时冷的副卡。 第29章 过期的承诺   根据好心博主的回复,他“激动万分”的告诉了大家一个好消息:可喜可贺啊兄弟姐妹们,商上将他妈,终于达到了VEKAL购买要求的最低门槛了!再次,恭喜她一下。   算了算时间,季时冷单手撑着脸,不免觉得好笑。   他慢吞吞的单手敲击键盘,回复楼主:有没有一种可能,商妈拿走了商上将给jsl的卡。   VEKAL最低门槛要求短期内有大额流水支出,季时冷猜测商妈妈拿了副卡的第二天,就去拍卖会上“大展身手”了。   没什么多想的必要,季时冷摇摇头没说什么。   反倒商见礼紧抿唇角,许下了一个季时冷并不需要的承诺:“我会去查清楚,给你一个交代的。”   季时冷有些累了,他懒得再和商见礼争辩。   “随便你。”   过期的承诺,就不该再被称之为承诺。   或许当初需要,可惜现在不需要了。   楚婉观察了下上将的情绪,观察不出所以然,遂放弃。   她作为那些年和季时冷接触最多的人,她自己都并不清楚有这种事情的发生。   谁会想到作为商家的女主人,居然会去为难自己儿子的媳妇啊?   说出去简直令人笑掉大牙。   搁这里玩什么雌竞呢?何况季时冷还不是女性。   (雌竞一词指女性们争夺父权以及男权宠爱,并站在父权视角凝视并要求其它女性的意思)   真的别太离谱了。   “衬衫钱我会让我哥转给你的,你们作为同事,应该有联系方式。”   “我们以后也会成为同事。”   季时冷从不知道,原来商见礼竟会这么固执。   “同事两个词太高看我了,再说我不想和你成为同事。”   重逢后,季时冷说得话一次比一次直白。   毕竟没有了任何顾虑,作为顶级世家的少爷,他本该恣意的活。   “走了。”   这次,季时冷时真的走了,连回答的时间都没留给商见礼。   苏轲跟着季时冷走前,还不忘瞪了他们几眼,拿手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恶狠狠地抛下一句话:“下次记得绕着我们走。”   商见礼没理会苏轲那句几近警告的话,他仍旧贪婪地看着季时冷的背影。   季时冷的态度太冷淡了,在方才的交谈中,可以看出他对往事的完全不在意。   他明白怎么说话最伤人心,同时他又故意将过往受到的不平等待遇,撕开剖白告诉商见礼。   完全不在意是真的,可季时冷秉性本就不好,他不喜欢商妈妈,得想办法给她制作点事端。   其实就是闲得慌。   他在赌。   商见礼自己说得喜欢他,真喜欢他的话,那就能让他免费看场母子产生间隙的好戏。   但他没对此抱多大希望。   商见礼那种人,不适合爱人、也不适合喜欢一个人。   他太分得清利弊,为了一介“外人”,他不会闹得家宅不宁。   “他好像变回到了高中转学来时的样子。”商见礼收回视线,望着空荡荡的地面发愣:“我从来不知道这些。”   这是今年,商见礼不知道第几次流露出脆弱的表情了。   作为商见礼的副官,又是与季时冷沟通最密切的人,楚婉选择不附和这几句话。   很早之前,在得知商见礼与季时冷谈恋爱的事情传开后,她对季时冷改观的印象再次跌回崖底。   她以为季时冷和那群有“弯弯绕绕”心思的人一样,喜欢的是商家带来的一切。   所以她冷眼旁观着这段恋情,从恋爱到结婚,楚婉对季时冷的负面影响始终没有回到正面。   以至于她作为商见礼和季时冷的沟通桥梁,其实也没怎么认真对待季时冷。   直到“季时冷”死后,那些隐藏在灰层下的真相,才渐渐清晰明了。   季时冷喜欢商见礼、爱商见礼,纯粹只是因为那个人是商见礼。   故事的最后,季时冷用死亡让商见礼顿悟。   如今他作为季家三子,有资本有能力让商见礼痛、让他失去、让他爱而不得。   楚婉看着面前面容冰冷的商见礼,在心底叹了口气。   只是现在连她也不知道,季时冷到底还会不会和商见礼和好了。   或许对方,真的是准备彻底放弃这个人、这段感情和整个过去了。   商见礼回过神,他迅速整理好情绪,问道:“为什么这么看我?”   “没什么。”楚婉从口袋里掏出小笔记本,“下午还有个星际军事竞赛的组委会要开,我们趁早去吃饭吧。”   “嗯。下午还可以再见他。”   楚婉沉默了。   偌大的vip通道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过了一会儿,像下了某种决心,她才开口。   “对不起上将。”说完,她话语明显顿了一下,“我之前拿有色眼镜看他,很多时候只通知了消息。”   从前商见礼交代她说,如果季时冷问起来一些具体的问题,回复就好,没什么必要遮掩。   但她因为自己的偏见,导致和季时冷的对话能多简单就多简单。   更有甚者,对于季时冷的提问,她都爱答不理。   穿着黑色西服的男子,脊背依然笔挺,他面容清冷苍白,眼底黯然阴郁,像一尊雕像在原地站了很久。   蓦然,商见礼回道:“没事,都是我的问题。”   归根究底是他自己对季时冷不上心罢了。   怨不了别人。   ——   和二哥季时风在事先约定好了的地方碰上了面,季时冷才缓过神来。   季时风太清楚季时冷了,见他刚刚心不在焉的神态,就推测出了个大概。   他问苏轲:“和姓商的见面了?”   疑问句,但语气十分肯定。   苏轲挠挠那头小卷毛,悄悄看了两眼季时冷,不敢贸然开口。   他在季时风面前和透明人一样,多说多错,最好就是假装听不见。   “嗯,简单聊了两句。”季时冷替苏轲回答。   “衬衫他给的?”   苏轲惊讶地看着季时风,“不是,这你怎么都知道。”   “最近季时冷的衣服都是由设计师定制的,领口处都用银线绣着名字。”季时风为了不被人误会是控制欲极强的变态,多解释了两句,“这件衬衫领口处太干净了。” 第30章 联邦最强编外人员   苏轲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季时冷皱了皱眉毛,开口:“哥,你帮我把钱转过去吧,我没加他联系方式。”   “不加是对的,哥哥会处理。”   不用多言,季时风干脆地掏出通讯器,搜索到人,转了100万星币过去。   助理站在季时风身后,看他毫不手软的摁了一串零,不禁感慨:在万恶的有钱人眼里,100万星币只是一串冰冷的数字。   他不忘交代苏轲,“你也别加。”   “那我肯定不加的啊。”苏轲信誓旦旦地说道。   季时风冷哼,“你最好是。我都怕你就为了把人骂一顿,然后加了好友。”   这件事情,是有前车之鉴的。   依照苏轲那个狗脾气,想来都是他能干出的事情。   苏轲讪笑几下,不说话了。   季时冷被打扰到的心情总算好了不少,“去吃饭吧,下午还要开会。”   “等下,你还没和我们说,为什么和商笙歌起的冲突。”季时风没那么容易被糊弄过去。   季时冷冲他眨眨眼,“哥,我就是单纯看他不爽而已。”   他要是和季时风说了,商笙歌指不定怎么被暗戳戳针对。   果然,他还是一个善良的人。   见弟弟不想说,季时风没强求。   反正季时冷没被欺负。   ——   中场休息的时间转瞬即逝,下午的星际军事竞赛组委会,场面比上午的军事技术交流会的阵仗还要大。   记者架着长枪短炮位于记者席上,每个人面前摆放着一台智能笔电,生怕错过爆点热文。   季时冷跟在他哥身后,神色恹恹。   “哥,我让工作室派人来了,等下他们代替我就好了。”   季时风脚步没停,边翻看手头打印出来的资料,边抽空应付他弟:“你是老板,还是他们是老板?”   季时冷这回非常的真情实感,“如果可以的话,给他们一个体验当老板的机会,也不是不行。”   季时风懒得理他。   助理在一旁憋笑憋得辛苦,季时冷与他想象中的形象相差太大了。   原本以为是生人勿近不苟言笑的大帅比,见了真人后,前头的推测全部推翻。   季时冷明明言笑晏晏温柔和睦。   “你交代苏轲去哪儿了。”发现季时风战术性忽视他的胡言乱语,季时冷问。   季时风意味不明地嗤笑的声,话中有话说道:“这场面,你们两个凑一块儿那还得了?”   依照苏轲那个狗脾气,中午被商见礼那么一搞,下午要是又见了一堆帝国人,组委会还继不继续开了?   “我们是大人了,不会那么冲动做事的。”季时冷听出了他哥的言外之意,但他替自己和苏轲反驳。   拜托,中午被商见礼那么纠缠,他都没有去打人。   他已经是一个成熟的大人了,不再会感情用事了。   再且退一万步讲,他和商见礼甚至都没有感情。   季时风应了句,语气里是满满的敷衍,“我知道了,早上交流会的时候,你是被鬼上身了。所以才会倒了商笙歌一瓶矿泉水。”   季时冷:“……”   这回轮到他战术性保持沉默了。   实在是商笙歌不教训不行。   都不知道商见礼那一家子怎么培养的小孩,果然上梁不正下梁歪。   废物侄子的爸妈是废物大点心,轮到商笙歌了,那自然生出了个废物小点心。   想到商见礼那个妈,季时冷不由自主地咳嗽了几下。   他妈也是个废物东西。   对于商家人,他平等的辱骂。   季时冷老老实实端坐在季时风边上,joker工作室的技术顾问还没把椅子捂热,立马就和他讲上悄悄话了。   “老板,真要和帝国合作啊?”   “不然呢。”季时冷打了个哈欠,无聊的犯困。   “不是我说,和帝国那群傻逼玩意儿合作,尤其还是商家,真不如不合作。”   技术顾问作为joker工作室的元老级别人物,清楚季时冷的过去。   对此,他痛恨帝国、厌恶商家。   爱屋及乌的反义词是恨屋及乌,技术顾问脑海中不断回旋着那段对话。   “我们准备搬回去联邦吧。”   “怎么突然要搬回去了?”他不解提问。   倒不是不能搬,只是消息来得有些突兀。   对话那头长久无声,唯独剩下季时冷稍重的呼吸声传来。   他思考了许久,最后无奈地笑了笑,说:“商见礼好像不喜欢我,我不太想继续在帝国浪费时间了。”   搬“家”的繁忙随记忆远去,技术顾问叹了口气。   孽缘啊、孽缘……   季时冷笑着拍了拍技术顾问的肩膀,“给咱们季家挣面子呢,下次他们可再也不敢欺负我了。”   分明受到伤害的人是季时冷自己,但他却语调柔和的安慰因为他受伤,而感到难过的人。   作为主办方的商见礼带队从入口走出,他换了身军装,军靴衬得他步伐利落干脆。   肩膀上的银质徽章不断反射出耀眼的光芒,他到哪儿都是吸引目光的一个出现。   季时风在纸上用记号笔圈圈划划,耳畔听到一阵密集的快门声,他抬眼看了眼,评价道:“人模狗样儿。”   季时冷赞同地点头,帅是真帅。   当初虽然脑子不太好,但挑人的审美他还是有的。   商见礼早在踏入会场的那一刻,就注意到了前几排的季时冷。   估计是觉着无聊,他额前的碎发有些许的凌乱,手肘撑住桌面转笔。   他身边坐着的技术顾问,黑框眼镜搭配寸头,迎面席来一股子精英气息。   商见礼身后跟着的帝国人表情各异,听说是听说联邦出了个季时冷。   外头报纸上、贴吧里、论坛内,疯狂讨论得全是“前”上将夫人季时冷,与季家三子季时冷之间的关系。   想到前不久,帝国那些关于前上将夫人季时冷的黑帖、虚假报道,莫名其妙被黑客入侵,再也搜索不到。   帝国人心底有了几分猜测。   能在一个国家的网络中来无影去无踪的,除了季家,没有别的更好怀疑对象了。   毕竟季家的信息网路安全团队,被外界称之为联邦隐形人。   他们能在任何国家的网络里,来无影去无踪。   甚至联邦皇室都破例寻求他们的帮助,因此季家的信息网络安全团队,又被戏称为联邦最强编外人员。 第31章 新“情敌“出现   心照不宣的,帝国人结合最近商见礼各种近乎发疯的行径,推测出了答案。   季三和前上将夫人,是一个人。   当季时冷用那双冷淡的眸子,轻飘飘从他们身上扫过时,帝国众人心头一紧。   可他们又完全不是一个人。   落后半步的楚婉,有些担心地看着商见礼。   心中不停思索对策,她方发现,整件事情太无解了。   季时冷的身份,让他不怕商见礼的硬来。   毕竟帝国商家,正面碰上联邦季家的话,指不定要被扒一层皮。   商见礼能怎么用权势强来?   他根本不能。   至于软来,季时冷的心冷得和什么似的,见商见礼都和见了空气一样。   商见礼没去想身后众人心里的弯弯绕绕,他带队落座后,强行把心事压在最底下。   他现在的身份是帝国上将,星际军事技术的组委会会长。   得先把事情处理好了,再用自己的时间,去思念季时冷。   熟悉的工作狂属性恢复,楚婉好歹松了口气。   就说这才是她熟悉的上将,儿女情长在个人事业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季时冷没注意现场情况如何,专心致志和技术顾问讨论游戏内容,压根没看对面帝国席位一眼。   反倒季时风,借着翻资料的间隙看了对面商见礼一眼,同为工作狂属性的雷达响了。   看来中午被弟弟一顿骂了后,应该是暂时放下对自己弟弟的执念了。   在他看来,商见礼和自家不着调的小幺,压根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当初商见礼被季时冷追到的时候,他都不可置信了很久。   照理来说,商见礼那种从小受到贵族精英教育的人,合该是对谈情说爱不感兴趣的。   更扯淡的是,季爸爸季节为了让季时冷吃苦,给他捏造的身份还是贫民窟出身的孤儿。   结果出人意料的是,他硬生生答应了季时冷的表白。   季时风后来想了想,自家弟弟那张脸确实没的说,哪怕不喜欢、身份家事不匹配,看在脸的份上,估计也不好说出什么拒绝的话。   反正玩玩嘛,不结婚的话,和谁谈不都可以么?   直到大学毕业,季家才迟迟收到季时冷结婚的消息。   想去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季时冷等领了结婚证,生米成熟饭的时候,才告诉他们。   季妈妈温沁骂了季爸爸季节小半个月,怪他给季时冷制作的假身份太完美,导致结婚这种大事,他们都没法第一时间收到消息。   视线落回到资料上,季时风轻哼,眼底浓浓的不屑未全褪去。   一个商家而已,他们季家压根不放在眼里。   商见礼最好趁着季家人没下场插手时,把自己心里对季时冷的心思掐灭掉。   做了错事,还想回头。   他们季家人没那么大方。   技术顾问猛然一个抬眼,就见着了对面帝国的牌子。   和季时冷那么多年的老朋友了,关系虽比不得苏轲,但同样十分要好。   技术顾问心里想着,干脆直接问了出来。   他用手肘捅了捅季时冷,“老板,不是我说,那种死板的工作狂,当初怎么入得了你的眼的?”   季时冷懒洋洋地扫了一眼全场,情绪没多少起伏。   “怎么说呢……”   他的语气轻飘飘的,像在回忆,又像是不知道怎么去形容。   最后季时冷笑了笑,拨开碳素笔笔盖,在白纸上写下“互补”两个字。   “你是说你和商见礼互补?”技术顾问语调拉长,不可置信。   他可没感觉出来两个人互补。   季时冷接手joker工作室时,他已然二十八岁了,记性好着呢。   “是吧。”其实季时冷自己也不确定问题的答案。   世界上有太多的问题,得不到肯定的答案了。   技术顾问又悄悄观察了下商见礼,摇摇头对季时冷说:“别是吧了,根本就不互补。”   互补的前提是双方互相迁就、理解,但季时冷和商见礼之前,从来都是前者无条件顺从后者。   这不叫互补,这叫恋爱脑。   “突然想到,星网上特别火的那句话。”   “嗯?哪句。”   “你们其实是不顺路的,只是你太想跟他一起走了。”   季时冷手上动作一顿,低低地闷笑,不忘打趣技术顾问:“最近开始研究文学了?难为你记得那么清楚。”   技术顾问白了老板一眼,营造的苦情氛围,一下子就消散的无影无踪了。   “天天研究代码太受罪了,得学点文学艺术中和一下。”他摸了摸自己的发顶,语气里显露着几分自豪:“这就是我现在头发还这么多的奥秘。”   季时冷笑得快要岔气了,商见礼全然被抛之脑后。   他的瞳孔过于清澈,暖色顶灯一晕染,淡淡的“金”眸像琥珀,有种透明感,闲散而温柔,是日出的颜色。   隔得远,那种离奇的无垠感愈发扩散,在视点里扭曲地扩大,像能把人整个吸进去。   如同一幅画作,所有人不由自主朝他看去,连商见礼也不例外。   那只搭在技术顾问肩膀的手,细长又白皙——他曾经牵过。   商见礼心底的泡泡一股一股往上涌,带了酸意一般,不断腐蚀他的心脏。   秦司还没走,又来一个技术顾问。   嫉妒使他垂下了眸子。   再看下去,他就要受不了了。   秦司的出现,让大家多多少少收回了,落在季时冷身上的目光——除了记者。   毕竟他们的工作就是抓住热点,制造话题新闻、爆点流量不是么?   所以多拍几组季时冷的写真,蹭蹭季三少的热度,也不外乎一个好的选择。   众人簇拥着秦司以及商见礼,气氛融洽地探讨些什么。   作为本届星际军事竞赛的新合伙人,季时冷并不像以往的合伙人一样,热衷于社交、游走在各国宾客之间。   对他来说,根本没有必要。   但季家出门在外,尤其这类星际范围的交流会,总不能给别人产生一个目中无人的印象。   社交的重担,落在了季时风身上。   打着交流军事武器的名号,往季时风边上贴的全是些“说亲”的人。 第32章 他就吃这套   不好发火,季时风只好勉强干笑几声。   见了季时风的处境,技术顾问捂嘴偷笑,“你哥烦死了要,估计全冲着你去的。”   季时冷没搞懂前因后果,“冲我去干嘛?”   “傻不愣登的。”技术顾问乐得不行,凑近季时冷耳旁,“当然是想泡你呗。”   还以为技术顾问那张狗嘴里,能吐出什么人话的季时冷:“……”   他薅了一把头发,懒得搭理技术顾问,“你还是准备你的稿子吧,等下要详细谈合作呢。”   泡他?别开玩笑了。   他是那么好泡的么?   商见礼此时也加入了“骚扰”季时风的阵容中,“季先生,下午好。”   季时风挑眉,“商上将,下午好,接下来还请您多加关照我们。”   宾客中有眼尖的人,立刻感觉到了现场范围的不对劲。   属于帝国的宾客,内心忐忑地看着这两位。   外国的宾客,倒全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   “既然如此,我们加个联系方式怎么样?”   商见礼没拒绝季时风的关照“请求”,反倒拿出了通讯器,做足了要关照的决心。   季时风被他这出打了个措手不及,好在他反应极其迅速。   “如果没记错的话,商上将已经有我的联系方式了。”冷笑了下,季时风毫不退让:“如果您有要事找家弟,直接来找我就好。”   他是那种,会把弟弟送入虎口的人么?   拒绝在商见礼的意料之中,他表情照旧、眉眼冷淡,“那就麻烦您了。”   点开通讯页面,商见礼把季时风转给他的钱全数退还,“还有季先生,您替弟弟转给我的钱,有点多了。”   “中午惹他不开心了,那件衣服就当是我的欠礼就好。”   商见礼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避开附近宾客,惹得众人表情各异。   饶是楚婉,面上都懵逼了几分。   不是,这种宣示主权的话语,是要怎样啊。   季时风有被无语到,“家弟怎么敢和商上将置气?再说了一件衣服而已,有借得有还。”   “那就麻烦季先生,把我的联系方式推给您弟弟了。”商见礼麻溜地顺杆子往下滑,“有借得有还,前提是主人公要一样。”   季时风着实对商见礼有些“刮目相看”了。   这边气氛闹得僵了,好在星际军事竞赛组委会的开会时间,正好到了。   纯音乐戛然而止,灯光都霎时间亮了起来。   季时冷收敛了些许,起码端正了坐姿。   季时风寒气森森地坐在他旁边,眼底似笑非笑。   季时冷眨了眨眼睛,疑惑着谁又惹他哥了。   怎么他哥出去了一趟,面色铁青。   技术顾问凑了上来,跟他咬耳朵,“刚商见礼和你哥聊了两句,你哥就这个表情了。”   季时冷瞅他一眼,将信将疑:“你不是在看资料么?”   怎么还关注了外边?   “一边看资料,一边观察四周啊。懂不懂什么叫做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技术顾问说着,抬了抬下巴。   对面商见礼正巧收回眼底的思绪,对抬头望来的技术顾问,不动声色的移开目光。   技术顾问啧啧几声,调侃道:“老和你说悄悄话,我估计要上商上将的暗杀名单喽。”   闻言,季时冷朝台上讲话的商见礼看去,恰好二人对上了视线。   他看不明白,见这么多次面有什么意义,看他那么多眼又有什么意义。   明明他已经明确拒绝了不是么?   保持现状,就好了啊。   季时冷垂下了眸,他直白的感受到了商见礼时不时望向他的目光。   他没再抬眸,只是淡淡回了技术顾问代表一句:“少想些乱七八糟的,他和我没有关系。”   技术顾问托腮,看看这个人,再看看那个人。   耸了耸肩,没有多问。   就他个人看来,商见礼这样的态度蛮好的。   喜欢什么、想要什么,一定要去坦坦荡荡地说明、表态,毕竟他老板就吃这套。   听到季时冷那句话,季时风把商见礼的联系方式推了过去。   季时冷长大了,有些事情没必要隐瞒他。   “商见礼说衣服是给你的,哪怕还钱,也得你自己还。”   非常无赖的一句话。   “联系方式推给你了,不想加的话,大不了就不还了。”季时风想了想,怕弟弟有心理负担,补充说:“到时候以季家的名义,给商家让几个百分比的利润就好。”   季时冷噢了一声,暂时没想到应对方法,“那先放着吧,不着急。”   钱是小钱,但联系方式是真的不想加。   ——   比预计的要快,相机军事竞赛组委会开展得十分顺利。   会后,几方人进行留影合照。   被迫留下的季时冷,不停被人抓着拍照。   先前找不到机会和季时冷套近乎,如今总算有了空子可以钻——他哥没守着他,搁一旁被人围堵得水泄不通。   技术顾问神出鬼没,吓了季时冷一跳,“怎么说,我是直接跟帝国的星舰去Z06,还是和你们先回一趟联邦。”   方才的会议上,一致选择最新发现的Z06星球,作为实战场地。   幸好有技术顾问“解围”,季时冷委婉地推拒了他人的合照邀请。   他按了按太阳穴,“先和我们回去吧。”   他怕技术顾问一个人待在帝国星舰上,会被“特殊对待”。   虽然他觉得商见礼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也行。”   季时冷能想到的,技术顾问肯定想得到。   他告诉自己:都短暂的上了商见礼的暗杀名单了,接下来稍微活得小心一点吧。   商量好后,季时冷抬脚准备离开现场。   他下午作为大混子,成功混完一场会议。   虽然混,但坐了一下午硬板凳,还是有些全身僵硬。   关键是他怕再不走,就又被人抓回去拍照了。   哪怕是职业花瓶,也得有喘口气休息的时间吧。   赶紧先溜了。   “小季先生。”   季时冷“专注”走路,假装没听见有人喊他,步伐越来越快。   那人喊声又大了些,“小季先生。”   季时冷察觉掉躲不开,没办法,他只好转头。   没想到一个转头,撞进了商见礼的眼底。   “请问我可以和小季先生,合一张照片么?” 第33章 又遇熟人   季时冷抿住一张嘴,他没张口,眼睛却代替他说出了答案。   商见礼下意识整理了下乱掉的头发,躲开季时冷拒绝的眼神,再次低声问:“如果不麻烦的话,能和我一起拍一张合照么?”   时过境迁,角色对调。   商见礼终于体会到了,当初季时冷的感受了。   世界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除非对方正在经受过,你所经历过的痛苦。   他和季时冷的合照不多,且大部分合照,都是公开场合“不得不”进行营业的照片。   可营业照片,都随着季时冷那一场“死亡”,通通在社交网络上,被抹去了痕迹。   剩下实体的照片,除了婚纱照、毕业照外,他几乎想不出来,还有什么私人的、日常的合照保留下来了。   商见礼看明白了,季时冷眼底显而易见的拒绝。   可他没办法。   “病情”在失去季时冷的日子里,愈发严重。   想念的苦痛,来势汹汹的朝他席卷而来。   作为星际军事竞赛的主办方,商见礼的一举一动都被记者密切注视着。   原本拥有与前上将夫人一模一样面容的季时冷,也在记者们密切关注的名单上。   问题在于,中午交流会结束后,季家当家的大姐姐季时云,火速敲打了一番星际的几家头部媒体,害得他们在季家两个兄弟面前,压根不敢问出什么出格的问题。   媒体业内消息流通速度极快,仅仅一个小时不到,小媒体公司们纷纷得知消息。   吓得小媒体公司的领导们,赶忙朝现场参与采访的自家记者交代:千万不要去招惹季家,尤其是那个小的。   新闻爆点固然重要,前提是他们媒体公司还能“活着”。   为了一个新闻爆点,把自己公司搞破产,这可划不来。   地下敲打过后的记者,刻意忽视了两个人的相遇。   唯独帝国记者,不要命一样的往前。   “商上将,您需要与小季先生合照的话,我可以帮助你们。”帝都新闻的记者,举了举手中的相机,示意他是专业人士。   商见礼没说话,他在等季时冷的回答。   季时冷不耐烦的皱了皱眉,他没想到商见礼会这么难缠。   “你确定要和我合影么?”   “嗯,我确定。”   “好。其实作为新合伙人的代表,我希望在商上将的带领下,我们星际军事竞赛能够成功举办。”   季时冷是个体面人。   在外人面前,没必要给商见礼难堪。   反正这次,估计是最后一次见面了。   联邦与帝国相距甚远,他自己又是个几点一线的人,不会有再见面的机会了。   商见礼心里松了口气,连带着全身的低气压都缓解了不少。   他从口袋里拿出通讯器,递交给帝都新闻的记者,“那就麻烦急着用我的通讯器,来帮我拍摄一张合照吧。”   帝都新闻的记者愣了愣,自荐道:“上将,要不用我的摄像机拍摄吧,它拍人物还是蛮不错的。”   商见礼拒绝了,万分果断:“不需要,就用我的。”   开玩笑,等下给媒体拍了,外头消息又要爆炸开来了。   商见礼冷淡的嗓音,让一旁的季时冷,听上去有些晃了思绪。   就是说他记忆深处的商见礼,全是用那副冷冷淡淡、毫不在意的语调和他说话的。   死后再次重逢,他才明白,商见礼原来也能好好说话。   季时冷定了定神,自嘲地笑了笑,礼貌地对记者说:“麻烦你了。”   扫了眼面前记者的脸,他微微眯起了眼眸。   好巧,又是个熟人。   不由得感慨,星际实在是太少了。   说来那几年,帝国政府的傀儡——帝都新闻,也蛮令他讨厌的。   有关民生大事的报道,倒写得可圈可点、有理有据。   相反,关于他的“花边”新闻,若不是他作为当事人,他差点都要认可新闻报道的内容了。   记者被那张与前上将夫人极度相似的面孔,看得心神一晃,后背隐隐冒汗。   难怪他就说,师傅怎么让他来凑热闹,明明他自己也看到了商上将往季时冷边上凑的场面。   明明他心里知道,眼前的人是季家三子,而非那个谁都可以踩一脚、最后尸骨无存的上将夫人。   偏偏因为那些年写得天花乱坠的报道,记者心虚得不敢直视季时冷。   “不麻烦的不麻烦的,为两位合照是我的荣幸。”   记者找好角度,按下了拍摄键。   说实话,人好看上镜,照片怎么拍都好看。   不小心欣赏到季时冷的脸,记者又手一抖,差点把商见礼的通讯器摔到地面上了。   “商上将,照片拍完了。”   他老老实实双手奉还通讯器,收好了自己的小心思。   最开始他持有熊心豹子胆,准备过来问两个问题的。   现在季时冷看了他几眼,他瞬间觉得冷汗直下,别说问问题了,他连完整的一句长话都说不出口。   商见礼接过了通讯器,相册里,季时冷矮他半个头,偏头靠近他,眼眸含笑,与他合照的模样乖得不行。   “谢谢。”   他收好通讯器,对记者道了声谢。   下一刻转头又去看季时冷,温声说:“第一次参加星际军事竞赛,有什么不懂的,直接来问我就好,我的联系方式,你都知道的。”   季时冷没再不耐烦,他只是,只是觉得有些好笑。   人都这样么?   失去后,才懂得追悔莫及。   他不太懂。   “之前打不通的电话,后面就没必要打了。”季时冷摇摇头,淡淡说:“再者现在,没有什么我会不懂的问题,不是么?”   他是季家人,是季家最受宠的小幺,身边有的是人来回答解释他的疑问。   一旁想要走的帝都新闻记者,抬起的脚步,硬生生被他悄悄放了下去。   人生在世,吃瓜重要。   刹那间,心虚后悔都抛却脑后,他侧身专注“偷听”对话。   什么叫做“我的联系方式,你都知道啊”?   商上将不觉得他说得那句话,太暧昧了么?!   哪有对酷似亡妻长相的人,这么说话的。   商见礼哑涩的嗓音里带了点悲伤,“我知道的,有的是人回答你的问题,解释你的疑惑。” 第34章 你想要,我可以给你   商见礼又补充:“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你尽管联系我。”   哪怕清楚季时冷不需要,商见礼依旧许诺出了承诺。   季时冷眨眼,像开玩笑一般,他逼近商见礼耳侧,温热潮湿的呼吸,喷洒在商见礼的脖颈处。   他启唇,“如果我说,我要商家,你给不给我?”   商见礼在他靠近过来的那一刻,半边身子就僵住了,耳侧的触感被无限放大,他不知所措地盯着地面。   半天没等到回答,季时冷不觉得意外。   毕竟意料之中罢了。   商见礼每条应允出去的承诺,都有属于他自己限定的界限。   提出了超出界限的要求,承诺便会失效。   他都习惯了。   顿觉无聊,他没和商见礼打声招呼,径自转身准备离去。   没想到商见礼及时注意到了他的意图,上前一步拉住他手腕,用仅两个人能听到的语气,他一字一句开口。   “你想要,可以给你。”   “但要连带着我,一起要。”   季时冷扑哧地笑了出来,“我顺手还牵羊啊?”   “你变了很多。”他慢慢地收住笑,表情认真了很多:“但没有必要。”   “做你自己就好了,别为了别人改变。”   商见礼没必要那么卑微。   这一句话,曾经商见礼对他说过。   如今,他原封不动的将整句话,还给商见礼。   猝不及防的,季时冷在此时此刻,释怀了很多。   不可否认的是,他确实又很小心眼。   “所以你千万别喜欢别人。”   别喜欢别人,别为了喜欢的人改变。   他承认自己见不得商见礼,对别人做出改变后的模样。   其实现在的场合,不适合说太多话,尤其是两个人还拉拉扯扯的。   大庭广众之下,实在不成体统。   聪明如商见礼,他什么都听懂了。   那些暗示、那些明示,他通通都听懂了。   商见礼的体温散去了大半,分明整个会场满满当当全是人,为什么会感觉到冷呢?   “我不喜欢别人。”   “我只喜欢你,我也只爱你。”   与商见礼想象中出现的场面不同,季时冷听完仅仅淡定地点了点头,然后告诉他:“可我现在,不是之前的那个季时冷了。”   “我们之间没有可能的。”   商见礼固执地看着他,眼眶却慢慢红了。   他听见季时冷夸他曾经特别自律。   听见季时冷对他说:“商上将,请你及时止损吧。”   “及时止损,是成年人感情中,最高级的自律。”   “一直自律就好啦。”   完全不必去知其不可为而为之,人贵有自知之明。   商见礼被季时冷几句话,炸晕在了原地。   他呆板地张了张嘴,又不知道怎么辩解。   附近围上来的记者太多了,他说不出话,只能瞧着季时冷游刃有余地应付了两句记者,最后怡然离去。   他怕自己一说话,眼泪就掉下来了。   站在后头的楚婉叹了口气,阻拦住旁边抓着话筒,就要来问问题的记者。   他们不敢询问季时冷,不代表他们不敢询问商见礼啊。   毕竟太胆小、道德底线太高的,都干不了记者这行太长久。   “商上将,请问您迟迟不肯给亡妻立墓,是不是因为季家三子?”   “商上将,之前从未听说过,您与联邦季家有任何联系的。今日您主动提出与季时冷合照,是不是因为您想到了亡妻?”   “我听说您的亡妻生前口碑不好,有您的手笔,所以现在见到季时冷那张和亡妻相似的脸,是后悔了么?”   记者的问题太过刁钻,句句都带有“亡妻”两个字。   听得商见礼头疼欲裂。   后头的帝国人没胆子凑热闹,干脆趁机溜达溜达,直接远离了“战场”。   开玩笑,现在贴上去,无异于去触商上将的霉头。   本来先去还有些不确定的帝国人,参加过这次的交流会,心里跟明镜似的。   季时冷可不就是商见礼的“亡妻”啊。   楚婉板着张脸,“各位记者朋友,组委会结束后是自由时间,如果当事人不愿意接受采访,请不要过于纠缠。”   现场闹得一地鸡毛。   另外一边,季时冷坐在了花坛边上,他打了个哈欠,无所事事地等待他哥。   比起他哥,季时冷先蹲到了秦司。   “小时,下午好。”他偏偏然,坐在了季时冷身边。   季时冷按压了下太阳穴,默认了他的举动,“下午好,秦先生。”   日落的余晖,透着一股蜂蜜般清透的金黄色。   寸寸下移,打照在季时冷身上。   一段时间的沉默过后,秦司先开了口:“我以为你会特意避开他的。”   话语里的他指得是谁,甚至都不需要去猜。   季时冷双手撑在身侧,仰头享受日落前的温柔。   闻言,他说:“又不是仇人,没什么好避开的。”   别说方才还多了一层,合作伙伴的关系。   “你想得很开。”秦司莞尔。   “那你可真高看我了。”季时冷睁眼,看着地上黢黑的影子,莫名问:“你知道为什么我们的影子是黑色的,而气球的影子是彩色的么?”   秦司挑眉,简单回答道:“因为影子都是彩色的,黑色是我们我们太厚了。”   严谨起见,他又补充:“气球太薄了,容易透光。导致地面反射的光线,反射到气球上,气球再进行反射。”   季时冷无可置否,他晃了两下腿,对秦司说:“朝另外一个方面想。”   “我们是不是需要活得通透一点?活得通透,这样我们才是多姿多彩的。”   所以没必要对商见礼避如蛇蝎。   没必要拿“前半生”的错误,来惩罚“后半生”获得新生的自己。   活得通透一些,生活都会慢慢变好的。   秦司哑然,他意会了季时冷的意有所指,弯着眼眸笑了笑。   “好像的确如此。我们理科生,下意识就是拿反射什么的来解释。”   季时冷给了秦司一个台阶,“挺好的,你们理科生理性大于感性嘛,我哥就是这样。”   “再说了,一千个人眼里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我们没办法、也不可能,去要求别人的想法与自己的相同。”   他的一字一句说得很慢、很轻,单纯像和朋友诉说故事。 第35章 你就是纯菜   重生后,季时冷慢慢发现:沉默对谁都好。简单社交、有时候自己安安静静的一个人也好。   身边没有谁,但是也不缺谁。   他不再有年少时的热情真挚了,一颗心给了出去,拿回来变得支离破碎。   勉强拼凑好后,才恍然明白感情的虚无缥缈。   季时冷想让秦司知难而退。   秦司没出声打扰,良久,他说:“有时候不同的思维方式,在求同存异的生活下,或许有不一样的感受体会。”   “秦先生,我玩不过你的。”季时冷觉得大家都是聪明人,不如直接把窗户打开了,说些亮堂话。   “早上交流会上,你拦住我不让我下场,是做给商见礼看的吧?”   按照惯例,主办方的抽签仪式,压根轮不到他,毕竟他就一个小小的新合伙人。   其实季时冷有些不太明白,“既然你们心里都有猜测,为什么还要拿我去试探商见礼呢?”   早在见到他的时候,星际各国的圈子里,大多都猜测季三就是“前上将夫人”。   昨天花园里的那场试探,他能感觉到,秦司其实已经确定了推测是真的,可他偏偏还要再试探一番。   着实使人有些好笑。   被当事人毫不留情面的戳穿了想法,秦司并未替自己辩驳,“对不起,我只是……”   季时冷没看他,微眯起眼眸观赏落日。   只是什么呢?   “我只是鬼迷心窍了。”秦司反应了好一会儿,给自己找了个合适的形容词。   到底商见礼,称得上是季时冷的白月光。   过于无聊的答案,好在季时冷没有去追究。   他对答案的真假,并不在乎。   欺骗他也好,袒露出心声也好。   都好、都可以。   反正与他无关,他不在乎。   “嗯。”几分钟后,当事人季时冷觉得自己就一个“嗯”,好像太敷衍了,又赶忙添了句:“没事的。”   秦司目光注视着季时冷,试图从那张表情淡淡、兴致缺缺的脸上,看出愤怒、不解等等的情绪。   可惜季时冷什么情绪都没有。   日落躲在了高楼后,余晖被阴暗灰黑的影子吞噬,季时冷双手撑着下了地面。   拍了拍裤子,他扬起脸,对秦司露出一个彬彬有礼的笑,“我先走了秦先生,白天说得饭局,可惜最近都没有机会。”   秦司轻皱了下眉头,试图补救,“我的时间,可以跟着你的时间调整。”   “不用了。这样听上去,似乎太打扰秦先生了。”为了避免再与秦司争辩,季时冷补充:“如果您到时候来联邦出差的话,欢迎给我发消息,我会为您设宴款待的。”   不等秦司给出答复,季时冷先挥挥手,转身走进了黑暗中。   来不及等他哥了,他准备先逃离现场了。   ————   回联邦的星舰上,季时冷似乎是累极了。   刚坐上沙发没多久,就撑在沙发边沿睡着了。   几个小时后,他姗姗转醒,一双睡眼困意朦胧。   季时风坐在对面的沙发上,拿着本书,平摊放在膝盖上一页页进行翻看,时不时和技术顾问讨论两句。   一旁的地面上,苏轲捧着手机在竞技场里被揍得上蹿下跳。   柔和氛围下,应对商见礼和秦司的疲惫,瞬间散去了大半。   “醒了?”季时风感受到一道目光,淡淡问。   季时冷换了个姿势趴在沙发上,胡乱点了几下头。   季时风表情未变,如同寻常日子里的简单提问:“你和秦司后面聊了些什么?”   苏轲和技术顾问,听到季时风问得问题,瞬间双双竖起了耳朵。   刚睡醒的季时冷,脑袋仍旧有些不太灵光。   他揉了揉太阳穴,实事求是地说:“没聊什么吧?”   又甩了甩头发,他补充:“我们就是说,三观理念不和的人,还是别在一起的好。”   季时风指尖翻过书页,低低笑了两声,嘲讽意味溢于言表。   “那敢情你当初还和姓商的,在一起了那么久。”   现在猛然回想过去的一桩桩、一幕幕,季时冷自己也觉得神奇。   “所以现在不会重蹈覆辙了。”   秦司理论上,和商见礼是一类人。   他不过是披了张温柔的面孔,实际上内里还是冷的。   商见礼那就更不用说了,从里冷到外。   最近相遇后,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发疯”了,热情得很。   苏轲呼出一口气,火速划掉出现大大的“失败”两个字的游戏页面,“那就好,秦司那人看着心思也深。”   季时冷从他的手机屏幕上扫过,嫌弃得很:“你这打两把输两把的,估计看谁都觉得心思深。”   他也是奇了怪了,自家的游戏,苏轲还是个人民币玩家。   他是怎么做到,在竞技场上百战百输的?   苏轲收起手机,嘴硬地嗷嗷叫:“都怪对面这个人的id,叫什么见礼时方冷。”   “这个id影响了我的发挥!不能怪我技术太菜。”   季时冷&技术顾问:“……”   季时风那张嘴先开了口,飘飘然道:“小脑袋瓜天天不知道想些什么,一个id而已。自身实力过硬的话,有什么好影响的。”   苏轲敢怒不敢言,毕竟他确实菜。   季时冷没多想,觉得这id大概率就是意外。   “商见礼不玩游戏的,你放心好了。”   他印象中,商见礼是个一顶一的好学生,除了被他拐去早恋这一件事情外。   游戏他根本没见商见礼玩过,别说还起个这种名字。   苏轲后知后觉,“确实也是,而且我都到独孤场了,装备肯定不差的。看他上将忙得很,估计没空玩游戏。”   《成星途》这款游戏,角色需要的装备都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凑齐的。   哪怕你是人民币玩家,也得付出时间精力。   “是啊。”季时冷抓住了另外一个重点,“你什么时候背着我,偷偷上了独孤了?”   《成星途》游戏的竞技场模式,一共有十个段位级别,最低是青铜,最高是独孤求败。   按照苏轲那稀碎的手法,能打到第八级别盖世绝伦,都算走狗屎运,遇上比他还菜的对手了。   苏轲支支吾吾的,不肯多说。   斜靠在沙发上看书的季时风,嘴角悄然弯了弯。 第36章 见礼时方冷   季时冷困意散去了大半,直觉告诉他,其中必然有诡。   他想了想,最近苏轲老是和他在一块儿,也没有可以发展为奸情的对象人选啊。   “你小子,是不是去找代打了?”   苏轲眨眨眼,好像这样说也没错。   “是呀,找了个通天代。”   季时冷:“……”   他就知道。   “退下吧,没你什么事情了。”   自从帝国一中毕业后,他打游戏的时间急剧缩减,能把游戏日常做完都非常不错了。   别说到了后期,他把账号交给了苏轲。   除了偶尔的帮会战、抽奖氪金外,他基本上不会上号。   苏轲噢了声,不死心地又打开了游戏。   他扒拉开列表,看了眼置顶好友的页面,他转头问:“时哥,你要不要重拾竞技场的激情,和我一起战斗?”   账号id为时冷的角色,矗立于浩渺群星背景之中,一头白发肆意张扬。   季时冷失神了几秒,才想起回答苏轲:“回去再慢慢玩吧,反正时间多得是。”   “诶?”苏轲问:“回去你不是该收拾一下行李,就去Z06星球了么?”   “不啊,我没打算去。”季时冷抬手招呼小机器人过来,给他倒了一杯水。   玻璃杯壁清透,倒映出他那双泛着倦意的眼眸。   苏轲震惊了好一会儿,挠挠头:“不去挺好的,那工作室代表派谁去啊,我去么?”   他去也不是不行,主要是事先没人通知他。   季时冷双手捧着玻璃杯,摇了摇头,喝了口水润润嗓子后,他说:“技术顾问去,我们两个都不去。”   他不是没想过,派苏轲作为joker工作室的代表去Z06星球。   但依照苏轲那狗脾气,他不在,季时风也忙,大概率顾不上他。   怕他得罪人,被其它国家刻意为难,最后觉得还是派技术顾问,带着一支专业团队去比较稳妥。   技术顾问幽幽开口:“毕竟爹不疼娘不爱,老板还压榨的,除了我,估计没有别的倒霉蛋了。”   “年终奖不要了?”   技术顾问非常的能伸能屈,“对不起老板,刚刚是我胡言乱语、胡说八道、没带脑子,请您不要和我计较。”   年终奖不能没啊!   季时冷:“……”   “好好干,工资总不会少的。”   技术顾问握了握拳头,全身燃起了奋斗的觉悟,“请老板放心,我会努力工作的。”   想了想,他又接上:“如果你需要通天代的话,我可以帮你把账号打上独孤。”   这赛季快结束了,短时间内按照季时冷生疏已久的操作手法,一时半会儿打不上独孤的段位。   如果要找代打的话,不如找他,让他再赚一笔老板的钱。   登录上游戏,季时冷点进自己的游戏主页,青铜两个字落在竞技场下方。   “还有两三天就结束了,下个赛季再说吧。”   “你先专注一下星际军事竞赛。”   好友列表里,他打开苏轲的游戏主页,看到竞技场独孤天下段位4995分,又是92%的胜率,不免无语片刻。   “代打给你打了那么高的胜率,你就别动了吧。”   苏轲他不,他越战越勇。   再次邀请对面进行竞技,他说:“不行,这次又遇上那个id叫见礼时方冷的人了,我势必要夺回属于我的顺利。”   季时冷进入观战模式,不忘对技术顾问说:“下一把再输,你可以向他自荐了。”   技术顾问起身离开沙发,蹲在苏轲边上凑热闹。   赚钱的事儿谁不乐意?   “我先观察一下对面技术如何,说实话独孤段位来来回回就那几个人,这个人的id我倒是头次听到。”   两分钟都不到,大大的失败出现在了苏轲的游戏页面上。   看完整场对局的季时冷觉得苏轲输的不冤,毕竟他全程被对面压着打。   虽然太久没打竞技场,手法生疏了不少,但季时冷的游戏意识到底摆在那里。   技术顾问眼睛亮了亮,惊喜地说:“对面这兄弟有点实力的,是个强劲的对手。”   话才说完,苏轲不死心,又向对面发出竞技邀请。   对面点击了拒绝,反手给苏轲发送了好友邀请,邀请语上写了一句:别执着了,菜就多练。   苏轲面色黑如锅底,恶狠狠地同意的好友邀请。   他磨牙霍霍,准备继续坚持不懈地向对方发送竞技邀请。   没想到下一秒,对面直接删除了他的好友。   技术顾问丝毫没给工作室的二老板留面子,哈哈笑了出来。   边笑,边不忘和季家两个兄弟分享,“笑死我了,对面那兄弟太狂了,直接来了一句菜就多练。”   “好友通过后,又立马把小苏总删了。”   季时风看了眼生闷气的苏轲,“游戏嘛,有输有赢都正常的。实在不服气,就来找外援。”   在外援两个字上,他加重了读音。   苏轲极其缓慢地眨了眨眼,心里缓解了不少郁闷。   季时冷挑眉,眼里多了点兴趣。   “这样其实挺好的,至少拯救了一下苏轲的胜率。”   不继续打,就不会继续输,这样胜率就不会往下掉了。   “原先的代打看到,估计得心梗。”   好不容易一路从青铜打上独孤,还有90+的胜率,分分钟就被苏轲输得框框往下掉。   苏轲心虚地看了眼季时风,没想到被季时风抓了个正着。   季时风合上书,一本正经地说:“代打可能也高兴,胜率掉了,单子又来了。”   “这倒也是。”   凡事要从两面看。   秉持着要重拾对游戏的热爱,季时冷决心为自己的帮会多吸纳人才。   他在好友申请中,先拒绝了一众的好友邀请,又点开搜索栏,搜索“见礼时方冷”的id,向对方发去好友邀请。   比想象中快,对面几乎是立马通过了好友。   不得不说,季时冷在看到那个id时,眼眶酸涩了下。   仅仅就那一瞬间的酸涩,再抬眼时,他眼底毫无波动。   [见礼时方冷]:你好   [时冷]:你好   在星际军事竞赛期间,《成星途》决定用全服全星际的帮会战,来取代那段时间的大型活动。   帮会战再怎么出岔子,也不至于太离谱,起码不会被对方提前窃取活动数据。 第37章 他向来心软   [时冷]:你刚才在竞技场击败的,是我们帮会的二当家,我们二当家十分认可你的实力   一旁围观的苏轲:“……”   行吧,时哥说什么就是什么。   帮会散漫了太久,自从季时冷几年前打帮会战的照片泄露,导致帝国群众追着他骂了几千楼后,他便将帮会的属性,从战斗帮改成休闲帮了。   [时冷]:你要加入我的帮会么?我们这次预备冲击帮会战的第一名   对面隔了几分钟,才迟迟发来回复的消息。   [见礼时方冷]:好,那我该怎么加入你的帮会?   季时冷在对话框中噼里啪啦打了一串长话,还没发出去,对面就已经爽快的同意了。   连苏轲也摸不着头脑,“不是时哥,他就这么同意了?不问问咱们帮会的福利待遇?”   《成星途》的帮会战前十,拥有非常多的奖励,包括定制服装、绝版武器外观、以及巨额现金等等。   同时,不少富二代对《成星途》情有独钟,愿意花大价钱去挖榜单上的人,邀请他们加入自己的帮会。   [时冷]:我直接拉你,点击同意就好!稍后我会在帮会公告处,发布我们帮会的福利待遇的。   季时冷操控人物回到帮会,随后点开帮会详情,他对着帮会名字晃神了片刻。   蓦然,他无声地笑了笑,从商城斥巨资购买了帮会改名卡。   【再次确认,您是否决定将原帮会名称[愿得一人心],修改成为[一醉轻王侯]】   季时冷点击了确认。   上次登录游戏时,他整个人浑浑噩噩的,都忘记了还有一个帮会的存在。   顶级帮会修改名称,又修改帮会属性,游戏内都会进行全服播报的。   别问为什么是顶级帮会,问就是因为钱冲得多,帮会内部装修的富丽堂皇。   借着一波公告,季时冷又连发几个世界传言以及星币红包,替帮会招收人才。   屏幕前的商见礼自然看到了游戏页面上,加粗加大字号的公告。   聊天公屏上,不少老玩家猜测是大当家时冷的原号主回来了。   [千千今天早睡了么]:vocal,历史性的一幕来了,时冷这个账号的原号主回来了么?   [花期未知]:估计是回来了吧,游戏名字都改回来了。我记得他之前名字还叫商什么的   [用户已假装注销]:感觉今年的帮会战热闹了,谁不知道时冷是氪金大佬、人民币玩家啊   [是云天明啊]:其实我觉得后面接手的号主,对这号也不差,毕竟氪金榜第一一直都是这个号,就是他不爱搞帮会战这些   [晚晚不许熬夜啦]:是啊,当初战斗帮改休闲帮,大家还惋惜了好一会儿   商见礼紧抿唇角,熟练地打开《成星途》的游戏贴吧,搜索关于时冷的消息。   接连快速地翻看了几个帖子,他眼底的懊恼几乎将他整个人吞噬。   贴吧里的众人其实没有确切证据,证明时冷账号曾经易过主。   但由于账号改名前后,差别实在是太大了,不免让大家怀疑。   改名后,号主突然把帮会属性和帮会名称修改了,大家都推测账号易主了。   不然谁舍得,把一个哪哪方面都顶级的战斗帮,改成休闲帮啊?   和商见礼心中预想的一样,帮会从战斗帮改为休闲帮的时间,恰好是季时冷打游戏画面曝光,被网爆后的时间。   好像有太多的事情,季时冷没有告诉他了。   或许并不是没有告诉他,只是那时的他,没有在意而已。   这些都是季时冷不曾告诉他的过往。   同意了邀请入帮的公函,商见礼看到帮会公告处写着的还是: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   这是古地球,用来表明心意的诗句。   没过一会儿,帮会公告更新,开头就是一句:黄金白璧买歌笑,一醉累月轻王侯。   花费黄金白璧,买来宴饮与欢歌笑语的时光。一次酣醉,使我数月轻蔑王侯将相。   商见礼垂眸,其实这句诗才是原本的季时冷,不被情情爱爱束缚后,他显得自由而肆意。   下面密密麻麻的福利待遇,商见礼没来得及看,房间门铃便被按响了。   小机器人听从了主人的命令,滑着轮子开了门。   楚婉换了套常服,手臂中夹杂了些资料。   房间里没开灯,仅依靠着屏幕微弱的光线视人。   “罗伯特,开灯。”商见礼吩咐小机器人,把房间内的灯打开了。   楚婉吸了吸鼻子,将资料和磁盘递给了商见礼,“上将,这是我从黑市,搜索到的季时冷的信息。”   太难了,她在看过资料视频后,觉得商见礼和季时冷,简直是两个世界的人。   以及季家,远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厉害。   “上将,要不我们就算了吧。”楚婉强行制止住眼泪。   她其实也后悔,为什么当初要拿有色眼镜去看待季时冷?   让先入为主的印象,破坏了她对季时冷的判断。   “楚婉,不能放弃。”商见礼用肯定的语气,低声缓慢的拒绝。   他今天昨天加起来,不知道被季时冷拒绝了多少次。   可不能放弃。   至少现在不能。   楚婉没见过这样阴郁的商见礼。   从她认识商见礼的那一天起,对方的情绪就极其稳定。   商见礼在学校是最优秀的学生,毕业之后又是最优秀的军人、指挥使。   他永远慢条斯理地走在前头,他几乎没有后悔过、输过,除了在季时冷身上。   在小我和国家之间,商见礼当初“毫不犹豫”就做出了决定,却没想到在后知后觉的短暂时间里,他的心脱离了理智的掌控。   操办季时冷葬礼的时候,他依然冷静淡定地安排工作,只有楚婉知道那时的商见礼已经“生病”了。   好在上天眷顾,在那一场绑架中,季时冷并未真正丧命。   “楚婉,他向来心软的。”商见礼的嗓音带着哑意,里边含杂的势在必得,令楚婉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商见礼这种性格,要死要活的事情他干不出来,可他最擅长迂回的进攻战术。   让季时冷心疼他,最后让他乖乖回来。   他知道不管是季三,还是上将夫人,心都太软。 第38章 铲了重新铺   楚婉忍住酸涩,难言地看了一眼商见礼,她想到磁盘里那一段视频:天子骄子一般的少年,走到哪儿都仿佛是众星揽月的焦点,温和内敛,但浑身上下混是遥不可及的傲气。   谦和与傲气,在季时冷身上融合的非常完美。   她清楚,要这样的人回头,实在太难了。   “上将,那我就先出去了。”楚婉没有勇气再复盘一遍视频。   商见礼点了点头,没多说一句话。   他返回游戏页面,底下聊天框跳动着,显示有未读消息。   [时冷]:礼哥,帮会的福利待遇我写在公告上了,有不明白的直接来问我就好   [时冷]:咱们帮会战的时间是星际军事竞赛那几天,你要是没空记得提前请假哈,我好找人替补   [时冷]:你加一下二当家的好友吧,就刚刚在竞技场被你按着打的那个,我不在你可以去联系他   估计是太久没等到商见礼的回复,聊天页面又跳出来一句:哥,你可别说跑就跑,跑了我真要心碎的   商见礼冰冷的身体终于有了感知,他放在膝盖上的手动了动,随后慢慢敲着键盘,一条一条回复季时冷的消息。   从前他最不屑于回复消息,认为那不过是浪费时间。   他基本上不去看季时冷给他发的消息,觉得不重要就没看,所以他压根没有回复。   未曾想到,后来一场事故,血淋淋地撕开了他的心脏。   商见礼不得不正视自己的情感欲望。   无数次午夜梦回,他捏着手机吓得冒出一身冷汗。   梦境中,那些发出去的消息如同赎罪,边上带了个鲜红的感叹号。   可现实,往往比梦境中还要糟糕。   现实中,由于帝国的丧葬政策,他早就没有了季时冷的联系方式了,甚至无法发出带感叹号的消息。   如今在游戏中,季时冷不清楚他的真实身份,把他当普通网友对待。   这就足够了。   聊天页面的最后,他发送道:我不会跑的,大当家放心好了   对面的季时冷像一直等在游戏面前,回复地很快。   [时冷]:好,礼哥你放心,我不会亏待你们的   [见礼时方冷]:好   商见礼退了游戏,将磁盘插在电脑上。   其实他很想再多和季时冷聊下去,但不行。   他怕多聊两句,自己的身份就露馅了。   好不容易能有一个机会,离得和季时冷近一点,他害怕连这最后的机会,也会失去。   磁盘与电脑匹配上了,跳出了一个文件框。   上面有且仅有一个视频,视频命名为季三。   前不久,他派楚婉想办法去调查季时冷的家世背景。   正规途径是一点搜不到季时冷的消息,他的消息被季家藏得太好了。   没办法,他才出此下策,找了恐怖分子高价购买消息。   双击点开那段视频,画面还没出来,季时冷的声音先出来了。   “需要我再说一遍么?”   “我是和苏轲吵架了,问题是那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缓慢浮现出的画面中,季时冷穿着一套VEKAL的灰色运动套装,手里高尔夫球杆撑着地面。   他微微蹙着眉,表情不解。   少年时期的季时冷,在人群中就漂亮的扎眼。   唇红齿白、露出一截细长的脖颈,气质冷冷淡淡。   商见礼眼都不带转的,盯住视频中季时冷猛瞧。   不出意外,视频中的季时冷,应该是还未转入帝国一中前的他。   “时哥,咱就是说,需不需要我去教训苏轲一顿?”那人被季时冷训了两句,竟然也不觉得恼怒,继续嬉皮笑脸地凑了上来。   边上的人搓着手,不约而同地附和说:“就是说啊时哥,苏轲他不懂规矩,怎么能和你吵架呢?”   季时冷轻点两下高尔夫球杆,面上有些不耐烦了。   “我爱和谁交朋友就和谁交朋友,爱和谁吵架就和谁吵架,什么时候轮到你们管我了?”   虽然和苏轲吵架了,他到底还是护着苏轲的。   高尔夫球杆直直指在那人脸上,季时冷脊背笔直:“我数三个数,从我面前滚开。”   “三。”   “二。”   还没等季时冷数到一,那人就先连滚带爬地逃离高尔夫球场了。   季时冷拿球杆指了指那人先前站着的草坪,微眯起眼眸,招手换来球童:“叫姓叶的……”   没等他话说完,远处身穿西装西裤的男人,小跑着朝他而来。   到了季时冷前头,他卑躬又屈膝,谄媚极了,“不知道小季少爷有什么吩咐?早说您要来打高尔夫嘛,我肯定来陪您了。”   “陪就不用了。”季时冷打了个哈欠,前头一搅和,他打高尔夫的兴致也没了大半,“我刚想叫球童去找你,现在人来了,就不用麻烦球童传话了。”   “小季先生有什么需要,直接吩咐就好。”男人擦了擦额发上,并不存在的汗。   “把草坪铲了重新建,他被傻逼踩过了。”   男人愣了片刻,问:“现在么?”   他试图和季时冷打商量,“小季少爷,那等今天球场结束营业行不行,咱这还有其他顾客呢……”   季时冷视线没落在他身上,好在他比想象中好说话,“可以。”   “可以什么可以呢?”大姐季时云踩着高跟鞋,从远处走来。   她那副做派,一看就是在高尔夫球场和别人谈了生意。   “讨厌的人踩脏了我的草坪,我想把草坪全部铲掉重新铺。”见了大姐,季时冷没多隐瞒自己的想法。   季时云略微掀起眼皮扫了他一眼,不出意外的,她说:“那就直接铲了。”   “现场的客人该送客送客,该赔礼赔礼,季家不缺那么点钱。”   本来这高尔夫球场,就是为了季时冷才建的。   男人冷汗直流,头快埋到了地底,“好的季总,那我现在就去安排。”   季时云应了声,“走了,带你去别得地方玩。”   “你那球杆也丢了吧,碰过那块不干净草坪了的,我们都不要了。”   视频到这儿就戛然而止了。   商见礼愣了好久,视频中的季时冷,与后面温吞谦逊的季时冷,相差太大了。 第39章 .id使用的自由权   商见礼难以相信这是同一个人。   收拾了一番情绪,他翻开那一沓资料。   在那些他未曾参与过的人生中,季时冷的确就是视频中展现的那样。   资料显示说他爸妈宠他,实际上,他的姐姐哥哥,更是尤为的宠他。   一片高尔夫球场多少公顷?他说铲了,硬是直接就铲掉重新铺。   那些成为上将夫人的“软弱”“怯懦”,全是季时冷心甘情愿做出的让步。   商见礼足够冷淡果敢了,那他的爱人,必然不能过于强硬。   否则商见礼的处境,会不太好过。   重逢后季时冷的神态表情,没让他感觉到陌生,因为他知道,那才是真正的季时冷。   真正的季时冷自由肆意,温和且傲气。   他的脊背应该永远笔挺,而非唯唯诺诺、垂下头不敢说话。   不知道为什么,越是了解季时冷,他的心脏愈发抽疼。   季时冷本该不为任何事情所束缚,却偏偏在他这边受尽了欺负。   同时他总算明白,为什么季家人对他都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了。   毕竟要是别人欺负了他们家小幺,季家人估计都有的是法子欺负回去。   可面对商见礼,季家人毫无办法。   恨得牙痒痒,又拿他没办法,只能当看不见他。   恰当来说不是拿他没办法,更深层次的含义则是季时冷不想去清算。   一来,他的确是季时冷喜欢过的人。   二来,他的身份摆在那里,帝国上将再怎么说,也不是一个好欺负的头衔。   至于为什么上将夫人好欺负,原因很简单,因为没有人在乎过他。   再简单翻看过两页,他将资料收了起来。   难怪楚婉要用那一副眼神看着他,难怪她试图劝说上将算了,不要再继续执着了。   季时冷会心软,但他的家里人绝对不会心软。   回家之后的季时冷,不再会像之前一样,为了情情爱爱,而和整个家族闹掰。   他的家族必然也不会允许,先前的“错误”再犯一次。   可那又怎么办呢?他不会放弃的。   让他放弃季时冷,无异于让他去死。   后知后觉的感情,才更让人记忆深刻。   ——   星舰上,季时冷退了游戏,和苏珂两个人盘腿坐在地上,商量着后续的帮会战。   说实话没什么好商量的,按照他们帮会的福利待遇,有得是英雄高手来。   “时哥,说真的,他那个id不是个事。”苏珂一直觉得那个id不够妥当。   但凡“见礼时方冷”id的前两个字换一换,他都没那么大意见。   季时冷没觉着哪里不合适,“用什么样子的id是人家的自由,何况我都没觉得怎么样……”   苏珂重重地、几次三番地叹气,打断了季时冷接下来的话。   季时冷:“……”   他真是受够了,被苏珂磨得没办法,他做出退让,“那你自己去和他说,让他换id。”   本来用什么id就是每个人的自由,他作为“当事人”都没觉得冒犯。   苏珂耶了一声,上了游戏就给见礼时方冷发去消息。   [小草没办法]:哥们,方便改个id么?星币我来报销   见人头像灰下来了,苏珂知道对面下线了,倒也没急,慢悠悠地发了几则世界传音,为将来的帮会战“招兵买马”。   消息总会看到的,现在重要的是即将到来的帮会战。   季时风不看书了,取而代之的是拿智能笔电处理公务。   技术顾问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   剩下一个季时冷,懒得继续玩游戏,他打开游戏论坛,首页飘红的帖子映入他眼帘。   [我有理由怀疑上将夫人,就是时冷那号后来的号主]   标题取得那叫一个朴实无华,季时冷起了点兴趣,点进帖子里。   博主分析的头头是道,因为关于上将夫人的新闻报道、小道传闻,都被季家人的黑客黑得一干二净,所以整个帖子里,放得全是实体新闻报纸的照片用来佐证。   [一个小号罢了]:哥们,上将夫人爆出来打帮会战的实体报纸图片在这儿,我们可以看到他屏幕上,幽冥凤凰的技能特效哈。   《成星途》中,幽冥凤凰至少需要大几百万的星币,才能成功制作出来。   所以这就导致,拥有幽冥凤凰坐骑的玩家寥寥无几。   [一个小号罢了]:帮会战前一天,幽冥凤凰的抽奖池子才开。看那天的系统播报,头一天就砸几百万星币的玩家,就只有商No.1一个人。   [一个小号罢了]:那个游戏id,合理怀疑说得是商见礼哈。   季时冷看得困意都散完了,葱白的手指轻轻敲着地面。   没有被扒掉马甲的不愉与愤怒,他只觉得贴吧里人才辈出。   从他一张打帮会战的照片,到幽冥凤凰特效,再到推测上将夫人与季三季时冷的关系。   不能说猜得两模两样,只能说猜得完全一致。   挺有意思的。   现在再回过头去看之前干的那些事情,季时冷没觉得尴尬,不过有些感慨而已。   感慨自己能为了爱一个人,做到那种程度上。   他的爱,一直拿得出手。   好在现在事情已经结束了,大家都应该回归到自己原本的生活轨道中。   他继续过他的世家子弟纨绔日子,商见礼继续当他年轻有为的上将。   今天的见面,就是最后一面了。   至此之后,两个人到此为止,再不见面。   很多时候,季家人不去折腾商见礼,是因为他们了解季时冷。   不再“委屈”自己,“压抑”自己脾气的季时冷,和商见礼是完全没有希望的。   两个人都低不下头。   “我擦!”苏珂突然的话语,把季时冷吓了一跳。   “出事了?”   苏珂摇摇头,表情难看,“谁那么无聊扒你啊?讲得还头头是道,蛮一回事的样子。”   他把手机递给季时冷,页面上赫然显示的就是方才季时冷看得贴吧。   季时冷随意过了眼,“我刚才看过了,推测的确实没问题。”   “不行,我联系一下工作室,让他们把帖子删了。”   “没关系。”   “啊?”   季时冷没放在心上,“删了才更让人怀疑,就任由他放在哪里好了。” 第40章 爱是虚无主义的幻想   苏轲明白,如果他们后台自己操作删除了帖子,就相当于“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做法一样。   《成星途》游戏出名的另外一个点,在于它配套的游戏贴吧、游戏交易平台都十分完善。   贴吧里的帖子除管理员外,谁都无法删除。   而管理员则都是joker工作室的成员。   若非帖子有重大问题导向,一般是删除不了的。   何况现在那帖子,分类归在八卦专区里。   八卦嘛,怎么乱讲都可以。   苏轲气闷,头次对自家良好的游戏环境感到厌烦,“那让他们一直看下去,也不是个事。”   在他们讨论的几分钟里,帖子热度又翻了几倍。   “问题不大,反正造不成实际影响。”季时冷眼神淡淡地看了几条最新评论。   技术顾问此时凑上前来,借着苏轲的手机页面,把整个帖子看了个七七八八。   他嘴里啧啧道,“现在网友脑洞可真大。”   季时冷不置可否,“闲的。”   “其实我挺好奇的,老板你之前真的太迁就商见礼了,谈恋爱真会使人昏庸麻木么?”   技术顾问在季时冷前往帝国一中时,就马不停蹄收拾了东西,一并跟过去了。   老板在哪儿,哪儿才是他们的工作阵地。   因此他对季时冷和商见礼之前的感情纠纷,不说全部一清二楚,至少六七分实情是知道的。   他无法想象,搁联邦哪儿被骂小兔崽子的男生,天塌了都一副有恃无恐面容的少爷,竟会为了一段感情,变得温和顺从。   这不像季时冷。   但那又的确是季时冷。   季时冷没点头,他的手指从银白色手机壳边上划下来,目光低垂,仿佛在思考措辞。   季时风把眼神,放在了季时冷身上。   季时冷回来后,他不是没有追问过在帝国的那些年,可许多经历,都被小幺用简短的一两句话打发了。   “变得昏庸麻木?”季时冷咀嚼着这几个词,他笑了,却没有几分笑意抵达眼底。   “是非公正皆在人心。”他不再摆弄手机壳,招呼小机器人给自己续上水后,他说:“可能爱的确,会让人变得昏庸麻木吧。”   商家久盛不衰,成了太多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当初商见礼和他求婚时,他清楚的知道,商见礼是在利用他“平民”的身份。   利用他“平民”的身份,表明商家对人权主义的关怀,夺得底层人民的信赖。   没办法,他太喜欢商见礼了,所以说服自己,商见礼对自己是有真感情在的。   他们两情相悦。   他作为上将夫人,为了商家、更为了商见礼,所以必须要做出一副温顺怯弱的模样。   季时冷如果太优秀,皇室恐怕会对商家产生警惕之心。   小机器人的电子屏幕上,提示季时冷开水很烫,要多注意。   但季时冷发愣了好一会儿,没有注意到小机器人给他的提示。   指尖刚触碰到玻璃杯,没等他稳稳接过,开水便从打翻在地板上的杯子里倾泻而出。   小机器人哼哧哼哧地滑了过来,拿着抹布抹去地面的水渍。   技术顾问煞有介事地点点头,“爱是一件可怕的虚无主义幻想,它的确会让人变得昏庸麻木。”   他专注研究他的代码方程就好,情情爱爱的,他木头脑袋,就不去开窍了。   “不过哪怕这样,又有什么关系呢?”季时冷自己抽了几张纸巾,和小机器人一起处理打翻的水。   真的没关系的呀。   大家都会做错选择,会莫名其妙掉眼泪。   没必要去怨恨为什么爱的人不爱你,因为爱本该自由。   允许一切事情发生,允许所有灾难的出现。   没人理解也好,被人误解也罢。   他都是他自己。   再且,对于商见礼,他是真的喜欢,哪怕知道结果或许不尽如人意。   没必要为了将来的难测,就放弃喜欢的人。   苏轲脑子高速旋转,季时风先听懂了,他摆正玻璃杯,为弟弟续上了水。   “没关系的。人生重在体验,有很多时候,结果没有那么重要。”   季时风将玻璃杯推到季时冷面前。   因为季家永远是季时冷的靠山,所以不管是什么样子的结果,季时冷都能接受。   同样季家尊重季时冷,他说不想和商见礼计较,季家人真就没刻意刁难为难商家。   “谢谢二哥。”季时冷稠黑的睫毛湿润了些许。   说真的,还得感谢商见礼,治好了他不爱想家的毛病。   人生重在体验,有很多时候,结果没有那么重要。   可谁不想要一个好的结果呢?   谁都肖想着一个好的结果。   记忆呼啸而过,他像是又回到了,帝国与沙耶建交30周年的那一天。   壁灯水晶吊灯反射出璀璨光芒,清扬的钢琴曲流淌在满室的繁华与奢侈中。   季时冷隐在暗处,垂眸没有发声。   “嘿,你听说了没,这次晚宴,商上将把他家那位也带过来了。”   “啊?商上将家里哪位,那个叫什么季节冷的?”   “人家叫季时冷,你他妈怎么连人家名字都记不住?”   仍旧是毫无新意的一段对话,都不用继续往下听,季时冷就知道他们下一句话说的内容是什么。   “话说他怎么来了?”那人面露嫌恶,捏着鼻子说:“接待沙耶的晚宴,现在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来了么?”   对面的人跟着嗤笑,随即开口:“谁知道呢,万一是过来攀高枝的呢?毕竟依他那副长相,还是有不少人会看上的。”   “商上将还不够他攀么?”   没等他们把话说完,季时冷微微叹了口气,选择转身绕路回到大厅。   就不该听那么一耳朵的。   虽说和商见礼“结婚”的这几年,外头的风言风语都听惯了。   但猛然一听,依旧很影响心情不是么?   狭窄走道里,几个小辈们嘻嘻哈哈地谈天说地,季时冷侧过身,准备避开他们朝大厅走去。   虽然已经极为小心,但肩膀还是不可避免地被撞了一下。   小辈们抬起那张嬉笑的脸,认清楚来人,更用力地撞了一下季时冷。 第41章 也不敢主动说再见   季时冷一个踉跄,整个人跌倒在了大理石铺成的地面上,发出一记闷响。   “哎呀,不好意思啊。”头顶上方的道歉听起来毫无诚意,“一个不小心撞到你了。”   手表磕碰间,表盘出现了一道裂痕。   季时冷低着头,回答的声音有点轻:“嗯,没事。”   “喂!你们几个怎么回事!”中气十足的喊声传来,谭生别迅速朝季时冷跑来,他身后跟着商见礼。   没顾得上搭理小辈,扶起季时冷,“你没事吧?”   “谢谢,我没什么事情。”季时冷一抬眸,正正对上商见礼冷淡的眼神   他蹙起眉,似是不悦,“不是让你去大厅等我么?”   “我……”   没等季时冷替自己辩解,谭生别率先开了口:   “商上将,你说话就能不那么冷冰冰么?你的爱人摔倒了,不关心安慰就算了,怎么还要质问他呢?”   商见礼一如既往的冷漠,“我觉得这不叫质问。如果他直接去大厅了,是不是就不会被那几个二代子弟纠缠,从而导致摔倒了呢?”   谭生别还想说什么,商见礼却已经越过二人朝里走去。   小辈在见到商见礼时,就散做鸟雀,飞得没影了。   如今走廊只余下谭生别和季时冷。   见季时冷垂着头半晌没说话,谭生别其实有些莫名的尴尬。   他和商见礼年少好友,等高中毕业后,选择了去到其它星系深造,前不久才回来。   对于商见礼的夫人季时冷,新闻报道他时,多是一些负面消息。   猛地看到人,谭生别不自觉的揉了揉头发,有些不知所措:“害,你别在意啊,上将肯定是在意你的。”   不怪他口不择言,面前的青年着实过分漂亮。   这是他头次见到季时冷,也是他头次见到季时冷沉默不语的模样。   新闻视频里,那些平日的刁难诘责都不算少,季时冷脸上最少都挂着抹淡笑。   “在意?”季时冷有点想笑,实际上他的确笑出了声,“或许吧。”   他有些感慨,和商见礼在一起后的这几年,脾气真的变了好多。   “肯定在意你的。这场晚宴多重要你也是知道的,他这都带你来了,足够说明他对你的看法了。”   季时冷一笑,谭生别心里那点不对劲瞬间消散了。   外人看来,他怎么可能会和商见礼置气。   帝国与沙耶建交30周年的晚宴,可不是阿猫阿狗能随意进来的地方。   季时冷收了笑,淡淡说:“我知道的,谢谢你。”   楚婉跟上谭生别,没顾得上季时冷,她小声对谭生别说:“谭哥,我们先进去吧,不然要来不及了。”   匆匆和季时冷告了别,谭生别领着楚婉朝场内走去。   楚婉作为商见礼的军事指挥官,外人论及季时冷,必定要谈到楚婉身上。   谁想得到帝国商家,居然会“娶”一个无权无势的季时冷呢?   试问楚婉哪一点不比他好?   除了楚婉外,出身于书香门第的谭生别,同样作为大家的热议对象。   谁都没想到,最后商见礼选择了季时冷。   等季时冷休整调理好情绪后,晚宴会场俨然一派觥筹交错的场景。   沙耶几位贵宾无疑是万众瞩目的明珠,连同商见礼都要对他们举杯道贺。   季时冷没上赶着去“刷脸”,他落座于写着商见礼名字的座位上,摆弄自己的手表。   经过方才那么一摔,表盘出现了几道裂痕不说,连分针秒针都不再转动了。   摆弄无果,这只手表算是坏了一部分。   好在等晚宴结束后,还能送去维修。   “哈哈,夫人对手表之类的感兴趣么?前两天我正好收购了老牌表铺,夫人不嫌弃的话,可以带上将一起来看看。”沙耶的商人与商见礼谈着话的时候,慕然将话题转到了他身上。   季时冷反应极快的收起手表,换上一副彬彬有礼地笑:“却之不恭,具体的还要看商上将安排。”   他哪里不知道,对面是借他拉拢与商见礼的关系啊。   商见礼瞥了眼季时冷,这次罕见的没落他面子,“有时间,我会携夫人同往的。”   跟商见礼在一起这么多年,季时冷觉得自己算是比较了解对方了。   说是同往,大概率又是带着楚婉一起。   他百无聊赖地想:谭生别回来了,不知道会不会多带一个谭生别。   很早之前他还会不满,毕竟那时他与商见礼之间,关系还并未如此冰冷。   时至今日,该习惯的倒都习惯了。   不该习惯的,除了习惯,他也没有其它办法了。   好在晚宴的主持人登场了,季时冷趁机寻了个借口,出了晚宴会场。   小花园里月朗风清,他仰头望着月亮,吐出一口浊息。   “季时冷?”   季时冷偏过头,看见了蔷薇花架下方的人,那人衬衫短裙、衬得她干脆利落。   他没见过的人。   “久闻不如一见,感觉你和传闻中说得不太一样。”   季时冷掀起眼皮,眼底仿佛有层坚冰,乍看像有了几分商见礼的神似。   他问:“哪里不太一样?”   女人走上前,发间淡淡的香水味扑面而来。   “哪里都不太一样。你知道商见礼谋划要和你离婚的事情么?”   没等他作出回应,后颈处传来一阵钝痛。   再后来的事情,那就是人尽皆知了。   一南一北两艘星舰,二选一的可笑题目。   散发的记忆渐渐收拢,季时冷摩梭了下眼角,指腹浮现一层水光。   “有感而发又哭了?”季时风饶有兴致地,给自己泡了杯茉莉花茶,期间不忘调侃季时冷。   “是困了。”季时冷替自己狡辩。   季时风噢了声,将茉莉花茶倒进苏轲和技术顾问面前的玻璃杯里。   季时冷盯他哥看了几秒,见他哥完全没有要分他茶水的意思,选择主动出击:“哥,我的茶呢?”   “你不是困了么?困的话喝什么茶。”   季时冷:“……”   “我不是你最疼爱的弟弟了,我知道了。”   季时风不吃他这套,慢悠悠地说:“大姐说你的星际速运到了,快递箱大得要死。所以她想办法,把隔壁的别墅买下来了。” 第42章 真诚才是必杀技   季时风补充:“她叫你滚回去第一件事情,先把快递都拆了,不然纸箱吸湿,潮得很。”   原本还在心疼自家老板的技术顾问,立马面无表情地抿了口茶水。   得了,他还是心疼心疼自己吧。   季时冷啊了下,重复了一遍,“你说大姐姐,把咱家隔壁的别墅买下来了?”   季时风慢悠悠道:“是啊,家里有的是人宠你,我才是没人疼爱的那个。”   季时冷:“……”   他非常的善解人意,替他哥哥出谋划策了一番,真诚地说:“那你找个人疼爱你。”   季时风一口茶水还未咽下去,就被呛了两下。   “你还是多操心操心自己吧,哥的眼光可没你那么差。是吧苏轲?”   苏轲无语,懒得加入季家两兄弟幼稚的争吵中,他一口闷了茶水,留茉莉花的清香盈满唇齿间。   ——   与斯特加拉国度四季如春的气候不同,联邦此刻陷入了漫长的梅雨季。   下了星舰后,季时冷跟苏轲坐上季家专车准备回家。   而季时风和技术顾问,则因为星际军事竞赛忙得不停,一个赶去了研究院,一个奔赴joker工作室。   隔着层窗玻璃,梅雨季给景物增添了一抹忧郁的滤镜,无尽的雨水将世界染成灰绿色的色调。   不知梅雨何时休,心事重重,又上心头。   苏轲没心没肺惯了,最近季时冷回来了,他找回了之前和季时冷一起征战游戏的快乐。   因此对于本次的帮会战,他可以说操了一百二十颗心,意图势必夺冠。   “时哥,对面回我了。”   季时冷走神中,顺口敷衍了一下苏轲:“回你什么了?”   “他说名字id怎么取,是他的自由,他不改。”   看到对面这句话的时候,快把苏轲无语死了。   “本来就是呀,取什么id是每个人的自由嘛。”季时冷不再发呆,偏头看向苏轲的手机屏幕。   [见礼时方冷]:不好意思,我认为取什么样子的id是我的自由   [见礼时方冷]:我目前暂时也没有换id的想法   “他说得还怪直白的。”季时冷继而再把目光投放到了窗外边。   “再问问吧,不然每次打帮会战,我看到这名字都膈应死。”苏轲嘀咕两声,低头打了几行字,删删减减后,最后剩下一行。   [小草没办法]:哥,实在是你那id,有点像我一个仇人的名字   [小草没办法]:我朋友老被他欺负,我怕朋友看到id难过,你真的不能换一个么?   [小草没办法]:哥,改名的钱我来出,如果你同意改名的话   真诚才是必杀技。   苏轲就不信了,他这么说,对面还会铁石心肠、冷酷无情的不同意?   对面头像亮着,表明[见礼时方冷]在线。   没过一会儿,对面发来消息的同时,系统消息也发来了。   [系统播报]:您的好友[见礼时方冷]改名为[落雪时相逢]。   [落雪时相逢]:钱就不用了,名字我已经改好了。   苏轲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说了几句谢谢后,顺带发了几个小红包给对方。   电脑屏幕莹白的光线,打落在商见礼的脸上,衬得他面无血色。   他没收苏轲发来的红包,也没回复苏轲的几句谢谢。   他脑海里,不断萦绕着苏轲发来的那句:“我朋友老是被他欺负”。   嘴角强行扯出一个苦笑,商见礼无法否认,当初季时冷确实老被他欺负。   所有的伤疤,都会长出一只戒备的眼睛。   从此以后,包括季时冷自己、以及他的家人朋友,都对他、对帝国、对商家有所防备。   那些难听的话,没人会忘记。   纵使他作为“加害者”,中伤的话语没落在他身上,可他都没忘记。   那些难听的话,会生根发芽。   “滴滴”。   放置在一旁的通讯器,提示商见礼收到了新消息,短暂的中止了他的思绪。   他拿过通讯器,是LILALI玩具店发来的简讯。   [尊敬的商先生您好,您为季先生购买的玩偶已送达,感谢您的购买,祝您生活愉快]   ——   送苏轲回了苏家,司机见季时冷眉眼间透露着一股倦意,干脆一脚油门踩到底,飙车似的回清水溪。   原本托着腮,欣赏外头梅雨苦夏的季时冷,不得不收回目光。   车开得太快,导致外头的景色都一掠而过,看不清楚什么,看了还头晕。   没几分钟,在引擎的轰鸣声中,顺利到达季家门口。   季时冷半只脚刚踏进季家大门,立马又退了出来,转身朝隔壁那栋别墅走去。   星舰快落地时,他姐给他发了几条短信。   意思交代他别急着回家,先把他从斯特加拉寄回来的那堆快递,处理了再回去。   随短信附上了别墅地址和大门密码。   苏轲见了后,不由得感慨:“时哥,大姐姐是真宠你。”   “没,她单纯觉得,肯定是我又买了一堆破烂小玩意儿回去占地,干脆直接给我再买了一栋别墅。”   季时冷还不清楚他姐?   他姐单纯嫌弃他的一堆破烂小垃圾。   季时风揽住弟弟的肩膀,平淡地开口:“这套别墅塞满了,二哥再给你买一套。”   技术顾问&苏轲:“……”   行了,别说大姐姐季时云宠他了,他二哥季时风也宠的很。   按照短信上的密码开了门,入眼的成堆快递,井然有序地垒在别墅大厅里。   说实话,季时冷自己都快忘记了,自己到底买了一堆什么东西寄回来。   他揉了揉脑袋,找了外头带有LILALI字样的快递盒子。   不知道从哪个快递下手,干脆先拆自己认得的快递。   大厅地面上,铺了厚厚的一层羊毛毯,季时冷盘腿坐在毯子上,不紧不慢地拆着快递。   LILALI星际速运的服务十分成熟,不仅物流快,而且内部对于玻璃娃娃的保护,也做得十分到位。   将玻璃娃娃,从厚实的泡泡纸中剥离出来,季时冷有些感到陌生。   他记得这款玻璃娃娃,并非是联名款。   但具体是什么款式,因为太长时间没关注LILALI玩具店,季时冷分辨不太出来。 第43章 我们各有各的路   怀疑LILALI玩具店是否发错了货,季时冷找到扔在一旁的快递盒,准备按照快递面单上的电话打回去,联络LILALI玩具店的店员。   要真是因为店员的失误,导致玻璃娃娃寄错了,趁现在及时联系进行调换,或许还来得及。   不然一个玻璃娃娃都快天价了,这得让店员工作多少年,才能存到一个娃娃的钱……   边拨通电话,季时冷边从泡泡纸底下,翻出了张浅蓝飘雪的贺卡。   秉持着不干涉他人的隐私,季时冷没打开贺卡。   好在没有等待太久,电话就被接通了。   通讯器开了免提放在毯子上,他试图将玻璃娃娃重新装回快递盒里。   “您好,这边是斯特加拉国的LILALI玩具店,请问有什么需要可以帮助到您么?”   “你好,我怀疑你们快递是不是寄错了?”季时冷报出快递单号,“我记得我只买了联名款玻璃娃娃,这个单号里的娃娃,好像不是联名款的。”   对面店员敲键盘的声音传来,“不好意思,麻烦您稍等一下,我们正在查询中。”   很快,店员有了答复:“季先生,这一款玻璃娃娃,是一位姓商的先生购买给您的。”   季时冷塞泡泡纸的动作一顿,他视线落在了快递面单上,寄件一栏写得是LILALI玩具店。   姓商的先生,除了商见礼,还能有谁呢?   没有谁了。   “他托你们寄给我的么?”   “是的,以及这一款玻璃娃娃,是星历二十一年,玫瑰告白季限定款玻璃娃娃。”   季时冷安静地听着,他手里捏着贺卡,眼底浮现出困惑和嘲讽。   “我知道了。请问快递可以原路寄回么?我并不需要这款娃娃。”   店员遗憾地回答:“抱歉季先生,我们并不知道商先生的地址,原路寄回的话,我们找不到人。”   他又补上一句,“当然如果您知道的话,可以使用您自己的名义,把快递寄回去。”   说了几句全是废话,季时冷没打算继续为难店员,说了两句谢谢后,他挂断了电话。   心情有些烦躁,导致泡泡纸没塞好,因此快递盒的盒子封不上,贺卡也遗漏在了外边。   季时冷只得重新把玻璃娃娃掏出来。   他垂眸仔细打量这只玻璃娃娃,记忆如开闸泄洪一般,飞速席卷而来。   某个晚上,他浏览完LILALI玩具店的论坛后,拨打电话询问商见礼:“见礼,之前送你的那个玻璃娃娃,你记得放在哪里了么?”   电话那头的商见礼,话语里掺杂了冷意,似是疑惑:“之前送我的那个玻璃娃娃?”   “是呀,好像这款娃娃有暗扣可以打开,据说里面有彩蛋。”   然后呢?然后他就得知,这款玻璃娃娃被商见礼当成礼物,送给了那个废物侄子。   如若是平常普通的玻璃娃娃,季时冷都不会有任何意见,毕竟玻璃娃娃还能再买。   可偏偏是这一款,这一款玻璃娃娃限量又限定,还是他送给商见礼当结婚纪念礼物的玻璃娃娃。   现在商见礼再送他一个,是什么意思呢?   后悔?补偿?不甘?   季时冷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透商见礼了。   在壁顶温柔的灯光照射下,玻璃娃娃全身千万颗钻石闪烁着,每一颗钻石都反射出金色的光芒。   他现在,已经记不得娃娃的暗扣在哪里了。   年岁既长,他不再执着于过往。   好比今天,他拿到了这款玫瑰告白季限定款玻璃娃娃,但不一样的。   手心里躺着的这一只玻璃娃娃,始终不是他当初送给商见礼,当结婚纪念礼物的那一只。   贺卡上银白色的雪花,同样有着细闪,季时冷笑了笑,拿起贺卡,拆开上面绑着的蝴蝶结,他缓慢打开贺卡。   [我想和你说我很想你,想你在我身边。你“走”后,我才惊觉,身边有太多的烂摊子事还没处理完了]   [不过这样挺好的,因为这样,我就没办法去“骚扰”你了]   [之前是我做得不对,我会一件件补上的。请求你,不要拒绝我的示好]   [你之前好奇娃娃的彩蛋,现在我又找了一只]   [开心点,不开心就骂我]   落笔的字句,到这里便戛然而止。   季时冷猜测其实商见礼还有话没说完,可惜小小一张贺卡写不下了,他干脆就停在了那儿,没继续往下写。   季时冷保持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贺卡被他放到了一旁,眼神里的嘲弄意味愈发明了。   不开心就骂他?想得倒挺美。   泛着湿透意的眼睛转了转,季时冷厌厌地移开脸。   不开心的日子都过去了,最近一段时间的不开心,也都是因为商见礼。   只要商见礼不出现在他面前,他心情就能比较平稳。   “啪嗒”。   季时冷忘记了暗扣在哪里,戏剧性的是,他一个不经意,打开了玻璃娃娃底部的暗扣。   小小一张字条滚了下来,季时冷犹豫了一会儿,捡起了字条。   摊开之后,里面一行花体星体文漂亮又浪漫。   [The true essence of love is:sincerity,brightness,and freedom]   他喃喃自语道:“爱的真谛是真诚、明媚、自由。”   心不诚,不必周旋。   爱一个人的本质,不是让对方变得明媚,而是让自己变得更加明媚、自由。   LILALI玩具店在很久以前,就给予了大家一个“温馨提示”:不要因为收到贵重的礼物,而盲目认为自己被爱。   被爱的前提,永远是自爱。   许多年后的今天,季时冷收到的这份“不合时宜”的礼物,不约而同的与他理念重叠了。   他将纸条塞进玻璃娃娃里,想了想,他又扯下一截便签纸,用水笔在上头写道:我们各有各的路。   写完后,他整理好所有东西,依照自己记忆中的数字,填好了收件人、联系电话及地址。   现在收到的玻璃娃娃,并非他当初送出去的那一只,留着没什么意思,还平白无故欠了一个人情。   不如直接快递送回去。   反正商见礼的公用电话不会变,直接寄到他工作单位就好。   没必要回头看,他绝不会重蹈覆辙、 第44章 不像不喜欢你的样子   等快递员按响别墅大门的门铃时,季时冷刚拆完,最后一个带有LILALI字样的快递盒。   与知名画家snow的联名款玻璃娃娃,依次摆放在面前洁白的毯子上,闪烁着璀璨的光芒。   季时冷撑着地面站起来,捞起包装好的快递盒走向别墅门口。   快递员是熟人,见了季时冷惊讶了片刻,抬头看了看边上写着的门牌号,心里门清。   这是季家又买了套别墅,给季时冷住着玩。   快递员朝他打招呼:“消息传得沸沸扬扬,我总算见到我们时少爷了。”   季时冷对快递员有印象,毕竟能在清水溪工作的,大多身上都有编制,是长期工。   “什么消息传得沸沸扬扬?”季时冷从口袋里拿出身份卡,交予快递员进行身份识别。   他回来的这段时间,家和公司两点一线的,很多消息苏轲没提起,他压根不知道。   “说你回来的消息呀。我寻思着你回来了,我天天在清水溪里乱晃,也没遇着你。”   季时冷还未成年时,特爱开他那辆布加迪,在清水溪里飙车。   清水溪住的都是些政界高官、亦或是科技大牛,每个人都忙得要死,   宽阔的道路,就让季时冷一个人来回飙了个爽。   然后隔三岔五,堵快递员的小快递车。   “是不是没有我乱飙车,不习惯了。”   “有点吧,稍微有点寂寞。”   他送几年快递,都碰不上人和他说话。   “回来适应一段时间,我估计就能继续飙车堵你路了。”   季时冷滚去帝国的那几年,太过于安分守己,别说飙车了,他连车的方向盘都没碰过。   因此导致他的驾驶证,迟迟没有考出来。   快递员:“……”   他看了两眼身份卡上的照片,和面前的青年比对了一番,问:“你这上头照片怎么那么瘦?”   季时冷啊了声,接回身份卡。   他在拿到身份卡的几个月后,终于仔细看了看上头的照片。   季时云把他从帝国带回来后没几天,便托了关系,找人上门把各种证件消息收集齐全了,不管身份卡还是其它证件,全部更新了一遍。   因此照片上的他,面色苍白脆弱、眼神空洞阴郁,整一个小说中描述的瘦弱杀人犯模样。   “拍这照片的时候,我刚回来嘛。”季时冷笑了笑,“你看我现在这样,和照片可不一样了。”   “这倒也是。”快递员比了个大拇指,和他唠嗑两句:“你这快递怎么寄的帝国,不准备回去了吧?”   清风拂过,撩起季时冷的额发,他眉眼笑意柔和,“回去?”   “我不回去了。”   快递员连连点头,单单说了句那就好。   三个字仿佛什么都说了,又仿佛什么都没说。   “就大大咧咧的,用你名字寄过去了?”瞅了眼快递单,快递员觉得有些不妥,他劝季时冷要不用个化名。   季时冷打了个哈欠,摇摇头说:“用我名字就好,不然这快递,送不进去那个地方。”   快递员明白了,收了快递骑上小快递车,就慢悠悠晃走了。   走前不忘提醒季时冷:“别继续无证驾驶了。之前看你未成年,达不到考驾驶证的年龄,我也就不说你了。”   “现在都二十好几了,总得考一个出来吧。”   季时冷:“……”   确实提醒他了,得让姐姐找人,给他办个驾驶证。   车已经会开了,他是绝不会再花时间,去走一遍流程的。   快递一时半会儿拆不完,他折回别墅,挑了两个好看的玻璃娃娃,揣进口袋里就往家里走。   管家笑意盈盈地候在门口,“小少爷回来了,今天有什么想吃的么?”   季时冷想了想,“想吃阿姨烧得麻辣大虾。”   管家面上依旧笑意满满,“不行,太太说你身体情况还没稳定,得继续控制一下饮食。”   季时冷无言,他就知道会是这么个结果。   餐桌上的菜一如既往,不是补身体,就是在补身体的路上。   温沁给小儿子舀了一碗醇香的鱼汤,开场铺垫了两句。   气氛莫名变得严肃,季时冷头皮发麻地喝了几口鱼汤,就听见母亲大人开口问:“那个姓商的怎么回事?你在帝国那几年,和姓商的到底怎么一回事?”   季时冷后背冷汗直冒,他放下汤勺,规规矩矩坐好,“亲爱的妈妈,你知道这次交流会遇到商见礼,是一个小小的意外。”   他在心里把二哥季时风,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狠狠骂了个透彻。   “意外?”大姐季时云阴阳怪气说:“我看人家眼睛都黏在你身上了,这还是意外啊?”   面对几位大家长的审讯,季时冷表面老老实实,实际上他不敢和家长全盘托出。   “他那副举止做派,不像是不喜欢你的样子。”温沁在圈子里呆了那么久,不至于分辨不出来喜欢一个人的眼神。   季时冷埋头,“可我不喜欢他了。”   “小时,妈妈不是训你。”温沁叹了口气,想到那天季时冷到家的模样,眼眶又不争气的红了。   “妈妈是想和你说,商见礼那种人太吓人了。”   年纪轻轻,身居高位,城府自然不浅。   她家的笨蛋,怎么会玩得过那种人呢?   季时云明白温沁想说什么,“咱玩不过那种人,就敬而远之。”   季时冷又喝了一口鱼汤,“我知道的。我不会重蹈覆辙的。”   温沁盯着自家儿子毛茸茸的发顶,心底发酸。   季节拍了拍温沁的肩膀,说:“回家就好好陪陪妈妈,我们知道这次遇见商见礼是意外,但你妈妈看了报道之后老睡不好。”   “就算不是为了你自己,你为了我们,也不能重蹈覆辙。”   季节和温沁老来得子,上头的哥哥姐姐又宠小幺,含着金子出身的,偏偏在帝国那边被欺负的体无完肤。   季时冷握了握拳,眼圈泛红,“我知道的爸爸。”   ——   星际军事竞赛举办的如火如荼,哪怕季时冷没怎么关注,靠苏轲那张叭叭叭不带停的嘴,他都清楚目前战局如何了。 第45章 他明白怎么爱人么?   “不是我说,苏轲你什么时候对星际军事竞赛那么关注了?”身边的二代子弟们,靠着豪车闲聊。   苏轲摆摆手,一脸高深莫测:“你们不懂了吧,这个年纪是该觉醒一下,多关注关注国际局势。”   季时冷懒得拆穿他。   友人笑了笑,径直揽上苏轲肩膀,“才多少岁啊,先玩了呗。”   “是啊,反正家里不靠我们。”   “你们不懂了吧,时哥他二哥在竞赛里当指挥官呢。”   苏轲和季时冷关系铁成那样,正所谓爱屋及乌,总会或多或少了解了解竞赛情况。   季时冷抱臂,冷白的皮肤被太阳一照,显现出一股瓷器般的温润。   “去去去,怎么又扯上我二哥了。”   友人们笑作一团,“我们苏大少,这可不得爱屋及乌一下。”   同门载谭生别到山顶上时,见到得就是一群衣着不凡的青年们,懒散倚靠在天价豪车上,谈天说地、笑声四起的场景。   人群中最亮眼的无疑是季时冷。   野风孜孜不倦地吹拂向他,撩起他的衬衫下摆,露出精瘦的一截腰身。   同门按住谭生别,犹豫了一会儿,劝他:“谭哥,你真的要找季时冷么?”   谭生别敛了敛眉,嗯了声。   “要不别去了吧,那群公子哥,我们真惹不起。”同门不死心,再劝一句。   “我有我自己不得不去的理由。”谭生别试图将眼前所见到的季时冷,与记忆中的季时冷重叠。   可惜,他完全没有发现两个人身上有一样的共同点。   “那你去吧,记得别惹他们。”同门叹了口气,把车门打开:“我就不下去了,我和他们关系不太好。”   他一个搞学术研究的,根本不被那群公子哥放在眼里。   “好,能把我送到这里已经很麻烦你了。”谭生别下了车,烈日刺得他眼睛疼。   苏轲眯了眯眼,他问:“你们谁又带人上来了?不是说好不许带男女朋友么?”   “谁啊?我可没带。”   “我也没,最近才刚分手呢。”   季时冷抬起眉眼,偏头看了眼远处走来的人,确定人的的确确是谭生别后,他起身没继续靠在车上。   “找我的,之前一面之缘的朋友。”他说着,就朝谭生别走去,“谭哥?”   谭生别冲季时冷露出一个笑,“小季先生。”   如今时过境迁,季时冷真正的身份浮出水面,谭生别没理由再喊他名字。   季时冷上上下下打量谭生别一番,问:“你来是找什么人么?”   山顶上是私人的赛车场,一群二代子弟们没处耍,就老爱在这里飙车。   谭生别摇头又点头,“我是来找你的。”   季时冷愣住了,他微微蹙眉,“找我?”   “嗯。”   聪明如季时冷,他猜出了谭生别的目的是什么,语气一下子就冷了下来,“如果你是为了商见礼来找我,就请回吧。”   谭生别抿唇,好半晌,他道:“能等我把话说完么?”   季时冷双手插兜,颔首但没说话,他示意谭生别速速讲完滚蛋。   曾经的谭生别,对他释放出了一星半点的善意,他现在没办法直接赶人走,说出难听伤人的话。   “商见礼不懂感情是什么,他错得很多,也很离谱。”   谭生别说的很慢,也没有替商见礼辩解。   “所以呢?你想说什么?”   “你真的甘心,把已经学会怎么去爱人的商见礼,送给别人么?”   谭生别一句话,猛然扎入季时冷的脑海。   不愧是搞学术研究的,从他嘴里说出的话,通通杀人不见血。   季时冷没答话,他设想了一下商见礼爱人的场景,不由得笑了出来。   “你真的觉得,他明白怎么去爱人了么?”   是真的爱他么?而不是因为愧疚、后悔等情绪杂糅在一起,引发的错觉?   这回轮到谭生别哑口无言了,磕磕巴巴了好一阵,他开口:“我没见过商哥还对谁这样,你肯定是特殊的。”   “别特殊了。”季时冷的声音像被风搅散了,举手投足间自信又张扬,“你们这些搞文学研究的,话总是一套又一套的。”   “你来就是为了商见礼,然后说一堆无厘头话的话,那我这儿不欢迎你。”   谭生别张张嘴,“没……”   “没有为了他?”季时冷勾起唇角笑了笑,“既然不是为了商见礼,那我这儿很欢迎你。”   “叫我名字就好。”   苏轲一行人停在原地,注意了季时冷很久。   见季时冷领着人朝他们走过来,苏轲率先往前走了一步,朝谭生别伸出手:“你好,苏轲。”   谭生别和苏轲握了握手,自我介绍道:“你好,我叫谭生别。”   “帝国人?”   谭生别感受到自己的手,被苏轲死死捏住,甚至开始泛疼。   他露出个勉强的笑:“嗯。”   “商见礼的狗?”苏轲在外头讲话向来不客气,一来是苏家有资本,二来季时冷和他关系好。   哪怕敢惹苏家,也没想触季家的眉头。   谭生别不知道怎么回答,下意识把目光落到了季时冷身上。   季时冷接收到了谭生别的目光,淡淡道:“苏轲,人家是远道而来的贵客,说话好听点。”   苏轲松了手,舔了舔虎牙,“既然是贵客,那我可得好好招待。”   他换上笑容,长臂一伸捞过谭生别,亲切说:“那我带贵客跑两圈,希望贵客别嫌弃我车技差。”   季时冷还没来得及拉住谭生别,就见苏轲把他塞进了副驾驶。   “没事的时冷,我还没体验过飙车的感觉。”谭生别摇下车窗,对季时冷说。   事已至此,季时冷不好多说什么,他叫谭生别扣好安全带,感到害怕就不要睁眼。   油门踩到底,轰鸣一声,迈凯伦塞纳朝外奔驰而去。   友人们见状,先替书呆子“担忧”了一会儿,“不是我说,就苏轲那破烂车技,小书呆子估计下来直接就吐了。”   “不过帝国人嘛,远道而来了,自然得好好招呼招呼。”   这群二代子弟们,说不上和季时冷关系亲近,但也是平常玩得最多的那一批了。   对于季时冷和商见礼的过往,他们不清楚,不代表什么都不知道。 第46章 他配不上我   众人嬉笑成一团,全然没顾及到谭生别的死活。   季时冷挑眉,他拧开矿泉水,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来者是客,我们尊重一点。”   他话这么说着,眼底却又淡淡的,根本不在意谭生别的样子。   “哈哈,还得是时哥。”友人拍拍季时冷的肩膀,没把他的话当成一回事。   如果季时冷真要尊重谭生别的话,方才势必不会让苏轲拉着谭生别上车。   苏轲那技术水平,大家都有目共睹的。   山路跑一圈,少说也得几十分钟起步。   一群世家子弟们,便从股票谈到星际形势,各个都说得头头是道。   打开始还吐槽苏轲关注星际军事竞赛,实际上他们每个人都密切关注着竞赛结果。   家里的确用不着他们操心,但该懂的都得懂点。   另外一边,被苏轲带着在山路上跑了几圈,结束后谭生别刚下车,就跪倒在了沥青浇筑的地面上,笔挺的脊背弓成了虾米。   周遭没人去搀扶他,高高在上的目光,审视着他。   “啧。”季时冷将烟咬在嘴里,走上前扶起谭生别,“不舒服么?我送你去医院?”   谭生别强撑着笑了笑,嘴唇惨白、面无血色,笑得怪瘆人的。   “不用不用,我第一次体验飙车的感觉,可能有一点不太适应。”   苏轲从季时冷手里“接过”谭生别,“没有不舒服就好,下次还想体验,就来这儿报我的名字。”   谭生别这回笑都笑不出来了。   他能感受到周围人“看戏”一般的目光,可没办法,不这样子的话,他就接近不了季时冷了。   “行了苏轲,把人送回去休息吧。”季时冷缓缓吐出一口烟圈,精致面孔在烟雾下若隐若现,让人看不真切。   这是谭生别头次见到季时冷抽烟,他抽烟的动作慢极了,一口一口的烟雾散在尘埃中,多情的桃花眼稍稍敛起。   他不知道,从前的季时冷会不会抽烟。   “行。”苏轲打开车门,把谭生别塞进去,“你住哪里?”   谭生别使劲儿扒拉住车门,惶惶不安地说:“要不我自己回去吧?就不麻烦苏少爷送我了。”   想到同门,他又连忙说:“刚刚是我同门送我上来的,他可能还在门口等我。”   一众世家子弟闷闷地笑出声,有人对谭生别说:“我们叫你朋友先回去了。”   开着个车,杵在门口不进来,这让别人见了不好看,他们干脆就把人赶回去了。   谭生别愣愣地应了句,整个人像没缓过神来。   反应过来后,他赶紧拿出通讯器,发现同门一连给他发了好几条消息。   [同门]:谭哥,受不了他们了,我在山脚等你   [同门]:如果他们刁难你了,你记得立马给我打电话,我立马开车撞上来   [同门]:谁怕谁啊,真当我好欺负   谭生别赶忙回复了一句好,安抚同门的情绪。   “得了,别逗人家了。”季时冷走到旁边垃圾桶,把烟摁灭在顶上。   转身朝谭生别招了招手,像招小狗一样。   他漫不经心的语气神态,和那天那场宴会上见到的,差别太大了。   谭生别心底叹了口气,手上动作十分迅速的打开车门,一路小跑到季时冷身边。   他现在彻底对苏轲的车技,产生了阴影。   以至于他看到苏轲,都下意识的腿软。   “我送他回去,你们先玩。”季时冷从口袋里拿出车钥匙,对众人挥挥手。   好说歹说,起码谭生别没对不起他。   没必要那么欺负人。   布加迪如同一只漆黑的凶兽,静静蛰伏于路面上。   谭生别从车标落到车牌号上,内心的冷意更上了一层。   他是书呆子,但该知道的,基本上都知道一些。   谭生别简直不能想象,天子骄子般的季时冷,怎么会在帝国那么憋屈的,过了那么多年的日子。   全星际限量一台的布加迪黑夜之声,硬生生的在他面前。   车主人还是之前一直被嘲讽为土包子、贫民窟孤儿的季时冷。   季时冷注意到谭生别的情绪变化,以为他埋怨苏轲:“不好意思谭先生,我发小开车有点没轻没重的,我替他向你道歉。”   谭生别哪敢埋怨苏轲啊,他拨浪鼓似的摇头,“没事的,是我第一次接触到飙车,不太适应。”   “那就好。”   顾及到谭生别的身体状况,一辆超跑,愣是让季时冷当作普通轿车开了。   如果这一幕要被苏轲看到,必然得被他嘲笑好几年。   谭生别缓了几口气,面色仍然有些发虚。   季时冷皱皱眉,到底不放心,“谭先生,我要不送你去趟医院吧。”   “不用了不用了。”谭生别转移他注意力,“我之前听说布加迪黑夜之声,被人用1.2亿星币预定了,没想到是小季先生预定的。”   “是姐姐给我的十八岁成年礼。”   “啊,原来如此。”不由自主的,谭生别问:“当初毕业了,为什么不回家呢?”   他换算一下,如果他是季时冷,在帝国一中被刻意针对时,估计就忍不住要准备回家了。   季时冷打了圈方向盘,轻轻地笑了,“因为年轻啊。”   他眼神自在又不羁,仿佛没有任何事物能困住他。   他慢条斯理地说道:“当初太年轻了,错把爱情当成了生活的全部。”   谭生别怔怔地点头,垂下眼时,眼底又思绪万千。   年少轻狂的日子里,季时冷不懂天高地厚,傻傻地将一颗心剖出送了出去。   他生来就明白如何爱人,可他没想过,有些人没有心,生来就不会爱人。   “所以别因为商见礼来找我了,他配不上我。”   谭生别咽下喉间翻滚的酸意,“嗯。”   说句不好听的,商见礼和季时冷,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他们不适合在一起。   到了与同门约定好的山脚,季时冷把人放下来。   等人走出几步之外后,他摇下车窗,喊住了谭生别:“谭哥,认识你挺高兴的,有需要帮忙的,打季家对外的电话就好。”   谭生别转过身,就见季时冷开着布加迪,疾驰离去。 第47章 冬天下雪很冷   同门下了车,跑到谭生别身边,“谭哥,你怎么脸色发白啊?季时冷那小兔崽子为难你了?”   同门其实比季时冷年纪要大上不少,故此圈内关于季时冷的消息,他知道的不少。   这种年纪轻轻,就达到了别人一辈子到达不了的高度的人,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一股浑然天成的傲气。   同门与这种不自觉的傲气相斥。   “没,没有。”   布加迪转了好几个弯,彻底消失不见。   谭生别抿了抿唇,小声问:“季时冷,他当初为什么会去帝国啊?”   同门在圈子里混,小道消息听了不少。   虽然没有肯定的证据证明观点,偏偏他就是觉得这个观点是对的。   “好像说季时冷当初和他爸吵架了,脾气倔得很,死活不低头,他爸一怒之下,就把他扔去帝国了。”   同门启动了车,啧啧说道:“说训训他的狗脾气,谁知道在帝国被欺负成那样。”   谭生别没再继续说话,他将视线投到窗外边,一言不发。   ——   送别了谭生别,正巧收到大姐的消息,叫他回去参加户外烧烤。   继续飙车,季时冷也觉得没劲,干脆上去和苏轲他们打了声招呼,就一脚油门踩到底,朝家奔去了。   他眉眼冷清,淡色的唇瓣微微抿起。   说实话商见礼怪厉害的,他本来都不想家的。   商见礼凭借一己之力,把他不想家的坏毛病改正了。   想到这儿,他想温沁女士应该给商见礼送面锦旗,感谢他的“教导”。   联邦的晚上冷得舒服,清水溪昏暗的街灯下,没有行人也没有其它车辆。   广阔的沥青马路像是倒了过来,人在蒙着星尘的青黑色天空上走。   季时冷停好车,隔着大老远还没走到,就听见他妈的斥责。   “我烤给小时的,你要吃自己烤去。”   他爸委屈又郁闷,手里死死捏住一串四季豆不肯松手,“老婆,我先替你试试看手艺。”   “……”大姐季时云看不惯他爸那副妻奴模样,主动起身换了个位置。   她眼尖,先看到了季时冷:“小时回来了。”   烧烤的香气四起,季时冷不停接受着他妈的投喂。   大姐嘲讽他断手断脚,季时冷照单全收他姐的不爽。   草坪上,还矗立着一面大屏,上头放着星际军事竞赛直播。   正巧到了星际军事竞赛的趣味环节,为了缓解竞赛的紧张,这一届星际军事竞赛开始,都有一个小栏目,进行采访问答。   本期的嘉宾,赫然就是商见礼。   商见礼出场那一刻,季时冷迅速低下头,专心致志吃着他的烧烤。   说不尴尬那是假的,特别现在还是在他的家人面前。   但凡换个场合,他都不至于这样。   季时云注意到了季时冷恨不得把头埋进碗里的姿态,犀利地点评:“没出息。”   “我本来就没有什么出息。”在家里,他永远说不过季时云,干脆摆烂。   季时云:“……”   见他姐没说话,季时冷再补上一句:“哎呀哎呀,我本人没什么出息,但这不打紧,你们有出息就好。”   季时云面无表情,塞了一串烤焦的土豆到季时冷的碗里,“吃你的烧烤去。”   温沁扑哧地笑了出来,这才有家的感觉。   趣味节目十分的随心,基本上是随机连线直播间里的观众,进行采访互动。   主打塑造一个亲民的形象。   季时云瞄了两眼季时冷,问:“要不要咱们也试着连线一下,反正现在无聊。”   季时冷保持沉默,做足了食不言的姿态。   温沁眨眨眼,“要不试试看?反正那么多人。”   季时冷没想到他妈还要去凑热闹,前几天都那么告诫、警示他不要继续和商见礼有来往了。   他试图阻止:“妈,姐姐,你们看人家不爽了都,没必要去尝试连线。”   温沁一脸兴致勃勃,拉着季时云,两个人站在大屏幕前,研究如何申请连线。   “季时冷,把你通讯器给我,我的没电了。”   迫于姐姐压迫,季时冷乖乖交出手机,供给季时云扫码。   第一轮连麦没等他们成功发出申请,商见礼就挑选好了连线对象。   “商上将您好,对此这一次单项项目的竞赛结果,您有什么预测么?”   对面问了个非常中规中矩的问题,不难回答,但一旦说不好,就容易被人抓着骂。   商见礼点点头,话语中挑不出一丝毛病:“事在人为,我想大家更应该关注比赛过程中,我们队员所付出的努力和汗水。”   第二轮连线正式开始,季时云终于卡在最后一秒,发送了连线邀请。   又一轮紧张刺激的挑选连线对象时间,只见大屏幕中的屏幕里,商见礼在平板上挑选对象。   蓦然,有个id叫冬天下雪很冷的账号,吸引了商见礼的目光。   内心告诉他,不可能是季时冷发来的连线申请,手上他又动作着,同意了这个id的连线请求。   季时云将接通了的手机,送还给季时冷。   季时冷擦了擦手指,边接过通讯器边说:“都说了那么多人,不可能连到我们的。”   季时云半天没说话,他奇怪地抬头,就见他姐对他笑了下,然后指了指通讯器。   通讯器显示正在连线中。   季时冷:“……”   这个世界还是毁灭吧,他真的是累了。   孽缘啊,孽缘!!!   千万分之一的概率,商见礼是怎么选中他的。   绝对有内幕。   主持人打破尴尬的场景,“你好?请问是冬天下雪很冷么?”   “嗯。”   “非常高兴的告诉你,在这么多发出连线申请的人中,你的确是被我们上将选中了噢。”   季时冷:“……”   见人没说话,主持人误以为季时冷高兴死了,急忙提醒他:“有什么问题,想要询问我们商上将的,可以趁早问噢。”   商见礼先被主持人的一番话,说得回过神来。   他端起桌面上的茶水,借着喝茶的动作,调整自己的思绪。   其实季时冷没什么好问的,问题是上了节目,还全星际直播,他没有问题,也得想出一个问题。   几秒后,他不解地问:“那么多连线的人,为什么偏偏选中了我?” 第48章 特殊待遇   说真的,到底有没有内幕,季时冷心里清楚得很。   全星际范围的现场直播,数千万人的眼睛盯着看直播画面。   谁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把他的账号揪出来,然后不动声色的告诉给商见礼呢?   没人可以。   这实在太不现实了。   早在熟悉的声音响起,商见礼思绪就乱了几分。   原本打算星际军事竞赛的这段时间里,他努力克制自己的思念,不去过度想他的。   可没办法。   季时冷的声音一出来,他压制许久的思念,便如同玻璃缸里满溢的水,无法阻拦。   “我……”听到季时冷的问题,商见礼嗓音干涩,“你之前说过的,你名字里的冷,是冬天下雪很冷的冷。”   本次申请连线的账号中,正巧季时冷用得是这个id。   季时冷单手插兜,另外一只手举着通讯器放置耳侧。   听到商见礼的回答,他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眼时,又是一段时间的沉默。   他叹了口气。   虽然是很轻的一口气,偏偏商见礼听到了。   “嗯,那这就是一场乌龙事件。”像感慨,似自嘲,季时冷开玩笑地说:“那么古早的自我介绍,我没想到你居然还记得。”   他只对商见礼做出过一次自我介绍,就在初见那一天。   此后,他再没有对商见礼说过自我介绍。   大学毕业后的商见礼很忙,他最初还会拜托商见礼办一些小事情,比如出差隔壁市区,能帮他带点限定地区联名的娃娃。   可商见礼每次总说太忙,忘记了。   现在看来,商见礼明明记性很好不是么?   商见礼哪里听不出季时冷的自嘲,眼底泛起一丝自我厌弃,他喑哑道:“对不起……”   与季时冷重逢后,他习惯了道歉,也明白季时冷不需要他的道歉。   道歉是有有效期的。   事到如今,道歉的有效期早就已经过了。   “不要和我道歉。”季时冷深呼吸一口气,“他死了。”   季时冷不明白了,都说好不要再见面了,命运却总和他开玩笑。   之前费尽心思想跟商见礼搞巧合、偶遇,结果大都不尽如人意。   如今无心插柳柳成荫。   “别说丧气话。”商见礼垂眸,继而很轻的问他,“你有没有别的想问的问题?”   两个人心照不宣地跳过第一个问题,季时冷皱眉:“不是一个人只能问一个么?”   他想早点中止连线,回房间打游戏了。   与其把时间浪费在不想见面的人身上,不如把时间消磨给游戏,去无意义的虚度光阴。   商见礼大大方方地承认了,“一般情况下,一个人只能问一个。”   非一般情况下,他可以选择对季时冷搞特殊待遇。   他的话害得季时冷笑了下,心间萦绕着的烦闷散了不少。   现在就很好,当个最熟悉的陌生人。   偶尔不见面,心平气和地聊聊天,感觉也很不错。   他不会逾越,同样不会让商见礼逾越。   “那你要为我走后门了是么?”莫名的,季时冷眼眶带上来湿意。   他决定收回刚刚的想法,现在一点都不好,就是要当彻彻底底的陌生人。   商见礼察觉到了季时冷态度的转变,他知道这话说得不对,甚至会招致季时冷的讨厌,可他总要抓住机会。   人与人一生中见面的次数,无形之中都是有定数的。   这次因为乌龙事件,他凑巧接通了季时冷的连线申请,下次大概率就没有这种偶然发生了。   “一直为你开,不止这次。”   大大方方地偏爱。   “死”后才得到,有什么意思呢?   “别开了,记得我上次说过的话就好。”不见面,季时冷的情绪稳定很多,他不欲多言:“就这样吧。我挂了,后面还有其它的观众朋友们等待连线。”   没等商见礼应答,季时冷率先挂断了连线。   都是过去式了,念念不忘没意思。   季时云喊了他两声,季时冷才堪堪回神:“发什么呆?见到白月光,魂不守舍了?”   “哪里魂不守舍了?”   “这还没魂不守舍?叫你多少句了都。”季时云又递给他几串烤焦的五花肉。   季时冷无奈地接过,“亲爱的姐姐,你烤焦的蔬菜肉类,能不能不交给我处理,我不是垃圾桶。”   “那你下次闯祸,能不能不交给我处理,我不是全能的神。”   季时云学他讲话,话语里平添了几分阴阳怪气。   季时冷眨眨眼,立马转变一副面孔,“你知道的,你是我最亲爱的姐姐……”   “呵呵。”大姐姐季时云冷漠无情的打断他,“打住,恭维话少说,你现在又上星际热搜了。”   “开心么?我们季家的大明星。”   季时冷掀起眼帘,漂亮的眼眸里满是疑惑。   拜托,他今天特别老实、特别的安分守己,超跑布加迪都让他开成玩具车了好不好。   温沁听姐弟俩你来我往的,面上笑意柔和,“还是回来好,回来了家里都热闹了。”   “有什么事情,家里也能帮衬帮衬。”   不像之前在帝国,那些乱七八糟的新闻一篇一篇的,他们只能干看着,除此之外根本没办法。   季时冷趁机将烤焦的五花肉,放进爸爸季节的碗里,靠近他妈坐了下来,他保证:“妈妈,以后不会出去乱跑了。”   长大了,才知道家的好。   温沁擦了擦眼角的泪,摸了摸季时冷的脑袋,“嗯,家里不管怎么样,总比外头好。”   季时云给滋滋冒油的羊肉串,翻了个面,说:“妈你就宠他吧。”   温沁没否认,又笑眯眯道:“是谁给小时买了价值1.2亿星币的超跑?前不久又买了辆劳斯莱斯。”   温沁毫不留情地揭季时云的老底。   季时云烧烤动作一顿,轻咳了几声,“妈!”   “好了好了,我们家的大明星,又因为什么上热搜了?”温沁给女儿留点面子,没继续往下说了。   季时云擦了擦手上溅到的油点子,拿过一旁的通讯器,转发消息到家族群。   季时冷吃饱了,靠着他妈刷新闻,刷着刷着,就刷到了自己。 第49章 不辛苦,姐姐命苦   刚准备点进去看,就见家族群消息跳出来,他姐在里面转发了个同款新闻。   [今夜连线人员身份曝光!此季时冷是否为彼季时冷?!]   季时冷觉得自己还是回房间打游戏吧,等下他妈看完新闻,免不了打趣他两句。   在离开之前,他问:“一个连线而已,怎么都猜我。”   季时云没抬眼看他,敷衍地鼓励他道:“你要对自己的明星生涯,有点信心!”   季时冷扶额,“……姐,你知道我不是明星那块料的。”   “你知道你前两天去参加交流会,我们给你压了多少个热搜么?”   季时冷收敛着猜测:“几个?”   季时云冷哼,幽幽开口:“十几个都有了,其中大多数还是和商见礼捆绑的。”   “姐姐辛苦了。”   “不辛苦,姐命苦。”   季时云连夜和公关部开会压热搜的时候,都有种自己进军了娱乐圈的错觉。   他们姐弟聊着,一旁的温沁才看一会儿,就笑得花枝乱颤,停不下来了。   事实和季时冷设想的分毫不差,他妈开始打趣他了:“老公,新闻居然猜测,帝国的季时冷是我们家,丢失多年的亲儿子。”   为了流量与噱头,无良媒体什么都敢往上写。   季节凑近温沁,两个人贴在一起,共同看向一个通讯器。   季时冷缓慢起身,准备遗憾退一下场。   温沁喊住儿子,“小时你别走啊,可有意思了这文章。”   季时冷无奈地望了望天,他妈实在有些不管他的死活了。   “妈,你们看吧,我回去睡觉了。”   “这么早?”季时云瞅了眼时间,不相信某人的说辞,“躲避虽然有用,但很可耻。你尝试和我们一起面对一下。”   季时冷才不会信他姐的鬼话,步伐坚定的逃离现场。   季时云没拦着他,和温沁一起调侃。   温沁看完新闻报道,还饶有兴趣翻了几页评论区。   “小云、老公,这个评论说得好。”温沁说:“季时冷挂电话时,商见礼的眼神,好像联邦主城的一场大雨,泪水顺着他的眼角滑落。”   季时冷垂首,大步流星的回了房间。   屋子里落地窗大敞,纱帘被轻柔地拢在一块儿,月光温和地洒下一地细碎光影。   没开灯,但屋子里就足够明亮了。   季时冷脑海中,久久挥散不去的,全是温沁最后讲得那句。   没由来的,他长臂一捞,拿起沙发上的平板。   平板冷白的光线,在月光照亮的屋子里,显得格外突出。   季时冷点开家族群的链接,商见礼的各类表情都被剪辑好,附在了新闻中,整篇新闻可谓图文并茂。   他中止连线后,商见礼还对着已经断掉的通讯器,发了好一会儿呆。   终于反应过来是星际直播时,他眼眸虽冷,可水意明显。   他又恢复成了那个冷傲、不苟言笑的商上将了。   甚至都没有等到一句告别,连骗人的下次见也没有,他就被“舍弃”了。   商见礼的眼中落了场大雨,这场大雨落不到联邦主城。   苏轲混迹在他们家的家族群里,没好意思在群里骚扰季时冷,他直接弹了几条私信。   [小草没办法]:时哥,谁写的新闻啊,简直是人才   [小草没办法]:能不能去告他们啊,知道我说赔我点精神损失费吧,内容写成那样,白的都给他们写成黑的了   [小草没办法]:你这热度,堪比大明星了都   [冬天下雪很冷]:已读、勿回   不止苏轲看到了新闻,最近玩得一圈世家子弟,纷纷看到了新闻,扎着堆的给季时冷发消息。   季时冷烦的不行,通通都没理。   他冷着张脸,上了游戏。   对着自己的角色发呆,他也没兴趣去打竞技。   恰巧好友中一个叫[落雪时相逢]的好友,向他发来了组队邀请。   季时冷点了同意,随后才想起这人是谁。   [落雪时相逢]:你有什么想打的么?   季时冷实话实说。   [时冷]:现在没什么心情,什么都不太想打   对方体恤他,又发来一句:   [落雪时相逢]:那需要找个人倾诉么?心理学上说,和朋友吐槽,相当于看了位心理医生   季时冷沉重的心情,被他的玩笑话逗得减轻了不少。   [时冷]:其实没什么大事情,我只觉得人心易变而已,以及我确实爱心软   对面沉默了好一会儿。   [落雪时相逢]:心软是不是说明,你还喜欢对方呢?如果喜欢的话,要不要再给他一个机会?   [落雪时相逢]:人心易变,是没遇到合适的人   季时冷撑着脸,敲下几行字,通通又删除。   [时冷]:我不想,也不要再喜欢对方了。有些时候,人和人之间阻隔的东西,不会因为感情而突破。   他现在和商见礼阻隔的东西太多了,他的死、季家、商家……   是一笔烂账,根本算不清的。   商见礼握紧手心,使劲到整个手臂在发抖。   不能不喜欢他。   没什么能够成为阻隔的,如果有,他会扫清一切障碍。   不管是商家、还是他自己。   [时冷]:不好意思和你说了这么多废话,不过有个人分享,我心情确实好了很多,谢谢你   商见礼咬牙,一个一个字的打。   [落雪时相逢]:不客气,下次心情不好,欢迎再来找我   季时冷回了个好,顺便没忘记明天的帮会战,叫他帮会战加油。   有些话,和太熟的人没法说出口,而网络上的陌生人正好合适。   [落雪时相逢]:我会加油的,你早点休息   等到了答复,季时冷便退出了队伍,下了游戏。   徒留商见礼的角色留在星际之巅,俯瞰整片银河。   他知道最近的联邦,处于梅雨季节。   商见礼对梅雨季节的定义不甚清晰,他没长久的呆过联邦。   只记得那时漫长的雨季、忧郁的场景滤镜和怎么都晒不干的衣服。   他想,或许爱也是这样。   商见礼对爱的定义,明明同样不甚清晰。   好在他明白:往后错综复杂的人生分岔路口,他想走向季时冷。 第50章 他不大方   季时冷躺在沙发上,捧着平板走神,走着走着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小机器人静步滑动到他身边,为主人盖上毯子。   夜晚的风,静悄悄地吹进屋子里,散去梅雨季特有的闷热。   季时云敲了几下门,低头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觉得季时冷不至于这么早睡觉,以为他带着耳机打游戏,便直接推门进去了。   屋子里静谧无声,黯淡的只剩下月光。   她一眼注意到了,沙发上蜷缩的人。   季时冷半张脸埋进毯子里,发丝睡得凌乱。   或许是因为光怪陆离的梦境,使得他眉间紧皱。   季时冷面上,肉眼可见的不安感席卷而来。   季时云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目光细细描摹着季时冷的眉眼轮廓。   好半晌,她才有了动作。   关上敞开透气的窗子,仅仅余留一条缝隙。   回到沙发边上,季时云轻轻拍了拍弟弟的肩膀,想叫他回床上睡,小声喊他:“小时、小时?”   季时冷睡得并不安稳,却迟迟并未醒过来。   像被困在了梦魇之中。   梦境中,他又成为了那个“上将夫人”季时冷。   无力感萦绕在他的周围,他陷入孤立无援的处境。   没人理会他的感受、尊重他的意见,他是商见礼的附庸品。   季时冷表达过不满,但他经常性的联系不上商见礼,只能拜托楚婉转达他的想法。   楚婉……楚婉礼貌地应下,又叫他自己表达。   她叫季时冷在商见礼回家的时候,多和他面对面沟通。   他沟通了啊。   可沟通了不代表能沟通,商见礼能忽略冷落他,就是不害怕失去他。   让楚婉帮忙转达,是因为他觉得:楚婉的话,或许商见礼会稍微听一些。   可惜楚婉不会帮他。   他有些恨商见礼,时至当下,慕然觉得没有必要。   他已经和商见礼说过他的介意,也试图让商见礼明白他的不满了。   但商见礼仍然轻飘飘地忽略。   反正商见礼永远都这样,季时冷也懒得再说了。   第一次去爱一个人,就落得遍体鳞伤的处境。   世间本不公平,更尤其关乎“情爱”二字。   猛然跌下星舰前,他那一通祝福说得好听:大运亨达?前程似锦?   通通都是假的,他才没那么大方。   季时冷现在只希望商见礼和自己一样憋屈难受。   满腔悲愤无处发泄,他如同小兽一般,呜咽着将自己蜷缩成一个球。   眼角不受控制的溢出泪水,在月光照射下,隐隐约约闪着光点。   季时云心痛万分,她知道现在的季时冷被困在梦里。   见他这样,季时云仿佛回到了季时冷刚回到家的那几天。   管家见季时冷状态不对,季爸季妈都出门办事了,没办法,管家拨打了她的电话。   她第一时间推掉工作,回到家直奔花园,摇着季时冷的肩膀,气急败坏地问他能不能继续活下去。   那时的季时冷,和如今是一个样子。   他的眼泪使劲往下掉,心口痛到不能呼吸,他费了好大劲儿,问她为什么会这么不公平?   瞬间,季时云什么呵斥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双手狠狠抱住弟弟,带着精致妆容的脸埋进弟弟的肩膀里,和他一起流泪。   谁离开了谁不能活啊?   谁离开了谁都能活。   眼泪滴到了手背上,季时云一摸脸,她也哭了。   闭上眼睛平息了好一会儿情绪,她没叫醒季时冷,悄悄走了。   三更半夜,季时冷惊醒过来,睁开眼眸,眼底迷茫过后,恢复淡然。   沙发早湿了一块儿,发丝黏糊糊地糊在他脸上。   望着窗外明月,他告诉自己都过去了。   季时冷就着月光,来到洗浴间洗漱了一番,拖着疲惫的躯体,把自己甩进柔软大床中,他毫无困意。   小机器人给他倒了一杯温水,告诉他大姐姐来过。   季时冷慢了半拍,点了点头。   他问小机器人:“姐姐来干嘛了?”   小机器人的屏幕变换了许多次,最后浮现了个不解的表情。   季时冷表示自己知道了,叫小机器人自己去休息、充电。   反正睡不着,他下床,敲响了季时云的房门。   凌晨一点,季时云早换上了一身家居服,显得她柔和多了。   季时云开了门,就往里走。   季时冷跟在她身后,问:“姐,你刚来找我,有什么事情么?”   “想问你商笙歌怎么回事。”   交流会现场,她没忘记季时冷淋了商笙歌一瓶矿泉水。   “啊。”季时冷打了个哈欠,“没什么大事,我自己已经解决好了。”   “就淋了他一瓶矿泉水?”季时云皱眉,“这么简单就放过他了?”   要她说,就该新仇加旧怨一起算。   据她调查得知,那几年季时冷处境不好,商笙歌贡献了不少力。   季时冷坐在沙发上,往自己后背塞了几个抱枕。   几年没见,他姐房间一如既往的性冷淡风格。   “一码归一码嘛。”季时冷笑笑,“再说人家都吓得不敢出现在我面前了。”   他可不敢和姐姐说:前夫的侄子看上他了,想“好好照顾照顾”他。   季时云要知道,肯定得平静的发疯。   季时云看了他好几眼,选择尊重弟弟。   “行。”   见他姐大半夜,还噼里啪啦敲键盘处理公事,季时冷说:“姐姐,你说要不我让工作室,也成立一个公关部吧。”   不然老麻烦他姐,不是个事。   直觉告诉他,最近这段时间里,他和商见礼那些乱七八糟的新闻,绝对只多不少。   季时云没什么反应,嫌弃一般说:“你那小破工作室本来就够忙的了,尤其最近核心人员又被带去竞赛现场。”   “这个时候成立一个部门,你不嫌忙我都嫌忙。”   季时冷仔细斟酌了下,确实和姐姐说得一样。   他瞥季时云一眼,又说:“姐姐是不是不相信我。”   “我不想麻烦你,总让你操心我的事情。”   “你好好的就好。”季时云敲下回车键,邮件成功发送,她淡淡开口:“还巴不得你麻烦我呢,起码说明你在家。”   之前季时冷在帝国,任她手长,也无法做到跨国悄悄地压新闻。 第51章 主城必胜客   季时冷保证:“我接下来会一直在家。”   “一直在家就好,只要你愿意在家,想要什么直接和我们说就好。”   除了虚无缥缈、拿捏不住的感情,季家什么都可以满足季时冷,没必要再出去招人欺负。   下一秒,她说:“联邦的新闻媒体不敢乱报道,至于外头的,能打压的,我都已经想办法打压了。”   “不能打压的,过两天也有办法进行打压。”   季时冷:“……”   得了,不愧是他姐,直接从源头上解决新闻热搜。   处理完公事,季时云关了电脑,补充两句:“你好好搞你的游戏就好,我们自家公关部不行的话,还有法务部顶着。”   热搜压不下去的话,可以直接让法务部起诉相关媒体造谣。   季家的法务部,在业内被称为主城必胜客,全星际闻名。   星历十七年,季家法务部连胜二十九场官司,创造出了业界记录,成了法律圈里令人闻风丧胆的存在。   季家法务部的重大战绩,主要在游戏领域。   其实季家本家不靠游戏行业发家,至于为什么在游戏领域有重大战绩,全是因为季时冷。   盘活《成星途》后,《成星途》摇身一变成为了大型星际对抗类的现象级游戏。   外界人眼馋,没止境的抄袭、诽谤、模仿《成星途》。   Joker工作室没有那么完善的部门机制,包括季时冷本人也没什么办法。   维权的重担便全落在了姐姐季时云身上。   季时云争气的很,二十九场连胜,甚至创下同类案件的最高赔偿记录。   至此,季家法务部长期在游戏领域立于不败之地。   如今不过转换一下领域罢了。   “谢谢姐姐。”季时冷小鸡啄米,和姐姐聊了一会儿天,困意不知不觉又回来了。   “不用谢我,你好好对自己就是谢谢我了。”季时云赶他回去睡觉,“快回去睡觉。”   季时云有时候觉得,季时冷不是她弟弟,是她来讨债的祖宗。   “好。”季时冷乖巧起身,和姐姐道了晚安。   ——   一夜无眠,季时冷睁开眼时,屋子里厚重的窗帘,营造出了漆黑的氛围感。   下意识摸过通讯器一看,上头显示时间为下午四点二十三。   吓得季时冷立马清醒过来。   幸好没错过晚上八点的帮会战。   囫囵洗漱过后,他打着哈欠下来觅食,管家早候在了楼梯口。   “周叔,怎么没叫我起床。”   管家笑眯眯地看着他,“大小姐早上特意交代别吵你睡觉,说你昨天大半夜不睡,找她思考人生。”   季时冷无语,为自己辩解:“才没有找她思考人生。”   明明是认真严肃的讨论!怎么能说是思考人生?!   “好,咱们先把饭吃了。”管家颔首,张罗他下来吃饭。   今天季爸季妈与老友相聚,前两天问他要不要一起去,他以《成星途》帮会战为由,拒绝了。   哥哥姐姐都在忙工作,因此偌大一个季家,只剩下他一个主人。   等他饭吃得差不多,大门门铃被按响了。   都不用问,季时冷就知道是苏轲来了。   他趿拉拖鞋,没喊管家,自己去开了门。   苏轲今天打扮酷了许多,见到开门的人是季时冷,面上带着熟悉的笑,他恍惚了片刻。   时哥总算回来了。   几个月前,得知自己铁哥们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前两天惹了祸,被关在家里的苏轲,恨铁不成钢地跳窗,径直从家里后院翻了出去,灰扑扑地去季家老宅逮人。   见到人的时候,苏轲明显怔住了。   比起那天在沙发上晒太阳,花园里浇花的季时冷明显更形销骨立、阴郁乖张。   如今的季时冷,笑意浅淡柔和,和之前简直天壤之别。   来不及鼓励支持时哥新生了,接下里重磅登场的是即将展开的帮会战。   “时哥,走,咱们去工作室。”他一把揽上季时冷的肩膀,高高兴兴地说。   他动作带得季时冷一个踉跄,“刚睡醒呢。”   “怎么去工作室了?”   家里有专门的电竞室,配备了顶尖的设备屏幕,拿下小小的《成星途》,简直易如反掌。   苏轲一副“你这就不懂了”的表情,“时哥,咱们工作室里的人,我都拉进了咱们帮会。都自己人,工作室好沟通。”   他笑嘻嘻地说:“还可以实时分析数据。”   季时冷哭笑不得,“特权阶级,我要举报你了。”   苏轲无所畏惧:“举报呗,我就是小老板,怎么可能会举报成功。”   路虎驰骋于宽阔路面上,季时冷打开车载,里面传来季时风冷淡的嗓音:“不好意思,我拒绝回答。”   “请您提问一些,与星际军事竞赛相关的问题。”   这句话把季时冷逗乐了,没听前因后果,他没抱希望的问:“记者怎么惹二哥了。”   苏轲回答的很快,“记者问二哥,季时冷会有成为新上将夫人的想法么。”   “然后我哥就生气了?”   “二哥懒得理他,直接掠过这个记者了。”苏轲调转了下方向,继续答:“问题是这个记者不依不饶的,二哥就发火了。”   季时冷点点头,“该的。”   清水溪距离工作室很近,毕竟都位于市中心,拐几个弯就到了。   整栋joker大楼都灯火通明。   现在的joker工作室,可以称作公司了,但大家依旧使用原来joker工作室的叫法。   刷卡上了二十一楼,这一层是“网吧”,提供给员工打游戏放松的地方。   现在为数不多打游戏的员工们,都汇集在了这一层。   大家脸上洋溢着笑容,势必拿下今年帮会战的首场胜利。   季时冷和大家打过招呼,随便选了台电脑落座。   开机、输入账号密码,正式载入游戏。   回到帮会准备时,帮会成员列表齐齐亮着名字。   关闭帮会成员列表,[落雪时相逢]站在他的身边。   有些被[落雪时相逢]背上背着的金灿灿武器闪到眼睛,季时冷发去消息。   [时冷]:哥,你怎么还搞了把新武器。   刚结束一天竞赛项目的商见礼,速度赶回酒店,连口水都没喝,就火急火燎地打开了电脑。 第52章 支持小时事业   好不容易缓了口气,又收到季时冷的消息。   商见礼见状立马放下水杯,回复消息。   [落雪时相逢]:听说这个武器,攻击值比较高,我就去抽了。   他不要季时冷输,他要季时冷赢。   对面隔了许久,才发来一句消息。   [时冷]:哥你破费了!其实没有必要的,这种武器,其实比较适合竞技场1v1单挑啦   [时冷]:咱这种帮会战,讲究的是策略和群殴……   另外一边,商见礼笑了笑。   [落雪时相逢]:没关系,细节决定成败,攻击值高一点,总比低的好。   苏轲凑到季时冷边上,和他一起碎碎念:“不是吧时哥,这武器,他说抽就抽了?”   季时冷点进[落雪时相逢]的个人页面,对方没开启隐私权限,因此身上所有的装备,都能看到具体数值。   他将鼠标挪动到闪着金光的武器上,还没说话,苏轲先嚷嚷上了。   “我去,又是个氪佬。”   武器的名字叫做:掠影剑。   掠影剑除了砸钱抽限定武器池获取外,别无他法。   《成星途》针对氪佬,特地出了专门的限定武器池。   每个限定武器池的武器,只有玩家的抽奖金额累积到一定数额,才能得到。   这样杜绝了欧皇的出现,拉高了氪佬的游戏体验。   毕竟花了那么多钱,要是欧皇一抽就抽出来了,显得他们像是笑话。   “时哥,感觉今天第一场首胜,我们必定拿下。”苏轲对接下来的对战,充满了信心。   季时冷看了眼对战帮会资料,揉了揉太阳穴,说:“对面实力不弱,不要过分轻敌。”   苏轲摆摆手,不在意地说:“不弱不代表很强,我找人去卧底了两天,他们帮会好苗子,早被其它大帮会挖走了。”   季时冷关闭掉乱七八糟的页面,屏幕定格在帮会的画面上。   他没忍住笑了出来,“怎么还找人去卧底了?”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苏轲冲季时冷眨眼。   最近这段时间,大当家季时冷做足了甩手掌柜的姿态,底下事情基本上全由苏轲安排。   招人的同时,他顺便安插了几个实力不错的游戏玩家,进入其它帮会当卧底。   帮会战八点准时开始,距离八点还有十分钟。   苏轲作为帮会指挥,他的麦克风已经打开了。   季时冷则切到游戏论坛,哪怕苏轲那么说,直觉告诉他,晚上不会赢得那么顺利。   在搜索框中打入:帮会增益道具。   下拉帖子看了几眼,他回到游戏,点开充值页面开始猛砸钱。   一个个冲648的速度太慢了,季时冷一个电话打到自家的运营那儿,往他卡里打了10万星币,让运营直接把10万充值到他账户。   苏轲不免看呆了,“不是我说,时哥,你怎么突然开始砸钱了?”   限定武器季时冷压根不缺,何况本次的掠影剑不太符合他的审美、某个姓季的,就喜欢枪。   所以季时冷,不会去抽这个限定武器池。   “直觉告诉我,事情没那么简单。”季时冷点开了游戏商城,“等下情况要是不太对,我就砸钱买全队增益道具。”   他不以为然地继续说:“直觉错误的话,就当给自己游戏冲流水了。”   几十万星币,还不值得季时冷放在心上。   每次帮会战期间,游戏商城都为各帮会的氪佬们,单开了一个帮会战区块。   里面的道具件件天价,且只能用于帮会战。   苏轲觉得季时冷有点杞人忧天,要知道他们帮会成员,全是精英中的精英,对游戏理解非常到位。   听到后一句话,他点头赞同:“也是,等帮会战结束,我也给咱家充点钱,拉一拉流水。”   “苏总!你麦克风没关。”有游戏员工,小声提示苏轲。   苏轲&季时冷:“……”   帮会战还没开始,乌龙事件先出来。   “应该问题不大。”苏轲闭了麦,挠挠头,干巴笑了两下。   季时冷无奈,“没关系,大部分都是自家人。”   而且他这个id,本来也瞒不住。   毕竟外头都知道,他就是joker工作室的老板本人了。   商见礼偷偷将季时冷和苏轲刚才的对话,放在了心上。   趁着还有几分钟,框框在游戏里氪金,648一个接着一个。   他支持一下季时冷的事业。   距离八点帮会战开始,倒计时一分钟,帮会所有成员准备就绪,来到天空之城地图。   哪方率先攻破对方的基地,哪方便取得了胜利。   游戏规则非常简单,大家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季时冷换了把射程最远的光子枪,预备等下帮会战开始后,躲在大部队的身后。   他太久没玩游戏了,加上最近事情一多,他也没时间去复建。   游戏意识跟得上,操作不一定跟得上。   季时冷预感到自己,大概率是个拖后腿的。   避免死太多次给对面刷数据、增益,他准备把自己苟好,进行猥琐发育。   苏轲两个位移,直接冲到了前头,见前头没有一抹白得两眼发昏的影子,他转头看向季时冷的显示屏。   [时冷]慢悠悠地走在队伍最后头,悠哉游哉的,分外休闲。   苏轲:“……”   想到季时冷的实际情况,苏轲反应过来:“要不要找个人专门保护你?”   季时冷作为帮会的大当家,肯定会被其它帮会的人抓着杀,以此来扰乱军心。   “没关系的,我躲在后面就好。”季时冷操控游戏人物换了身灰扑扑的服装,主打一个伪装在人群中。   “这次商城,出了个死锁道具。”有游戏员工举起了手,对两位老板说。   “死锁?”季时冷一脸迷茫。   最近帮会战这块儿,全是苏轲负责的。   游戏员工说话声越来越小:“使用死锁之后,哪怕目标人物躲在哪里,都能被找到。”   死锁通俗来说就是透视挂。   季时冷:“……”   不早说。   他立马给自己的角色,重新换了套蓝白相间的作战服。   既然怎么样都会被看到,那他当然要给自己的角色穿得漂漂亮亮的。 第53章 氪佬的春天   “还是找个人专门保护你吧。”苏轲显然也忘了这茬,他问:“有没有想保护咱大当家的?有想法的,帮会频道扣1。”   没一会儿,帮会频道一排的1刷过,速度快得根本看不清id名。   苏轲和帮会频道,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儿,最后他选择放弃。   把选择权交给季时冷,他问:“时哥,要不你自己挑一个吧?”   “如果保护我的话,数据可能就不那么好看了。”季时冷凑近苏轲的麦,先给帮会成员打了个预防针。   帮会频道上飘过一串“没关系”、“不在意这些”。   季时冷心中有了目标人选,他给[落雪时相逢]发去消息。   [时冷]:哥,你要不要来保护我?   [落雪时相逢]:我的荣幸   倒计时结束,帮会战正式开始。   [时冷]和[落雪时相逢]两个角色,苟在队伍最后,时不时放几发冷枪,收割对面残血。   帮会一路高歌猛进,势头猛得非比寻常。   苏轲作为指挥位,并未半场开香槟。   竞赛还没结束,战局中情势千变万化,一切都充满了未知数。   稍有不慎,便会被对面扭转局势。   季时冷也就这个时候,才感觉出苏轲大学期间,确实没有混日子,军事指挥学得还是不错的。   碾压般的战斗,让他有些无聊,他悄悄向[落雪时相逢]发去小队连麦邀请。   帮会战一个团队下,会再细分几个小队。   而[时冷]和[落雪时相逢],正是同个队伍。   商见礼不舍得挂掉电话,他接通了连麦邀请,又关闭了电脑的麦克风权限。   [落雪时相逢]:我的麦克风坏了,但我可以听你说话。   一旁的苏轲激情指挥,唾沫星子都溅出来了,反观他边上的季时冷,在和[落雪时相逢]聊天。   游离于团队之外,季时冷问:“要不我们往上冲吧?”   商见礼打字回复都可以。   他的任务是保护季时冷,不管季时冷往上冲,还是苟在后方,他都不会改变自己的任务。   “那我就冲了。”季时冷操控着角色,单手持枪、灵活地穿行在人群中。   他不担心自己的后方会有危险,因为他知道[落雪时相逢],会一直跟在他身后保护他。   季时冷放心的将自己的后背,交给了[落雪时相逢]。   一束红外线直直打向季时冷,他正准备与[落雪时相逢]一起合力,击垮对面狙击手时,[落雪时相逢]猛然下线了。   季时冷怔愣了下,就几秒钟的时间,[时冷]被对面狙击手一枪爆头。   赛场数据显示,他们帮会少了一个人。   逆风情况下,对面击杀掉敌对帮会的大当家,会得到不少的帮会战斗增益。   霎时间,对面帮会奋起反抗。   战况一下子变得焦灼,苏轲没想到季时冷会被对面击杀,百忙之中朝他喊:“要不再派个人保护你?”   “不用。”季时冷皱眉,表情严肃了许多:“我等下在基地复活后,先苟在后面。”   他没和苏轲说:[落雪时相逢]关键时刻,突然下线了。   苏轲头也没抬,全身心扑在游戏局势上,“行,你让那哥们保护好你啊。”   刚复活在基地,跟上大部队的尾巴后,一枚隐形烟幕弹被悄无声息地扔了进来。   莫名其妙的,季时冷又死了一次。   季时冷:“……”   他双手还未离开键盘,困惑地盯着屏幕上显示的复活倒计时。   “我都没看清,就被对面杀了。”   苏轲安慰他:“没事的时哥,很正常。”   对面再次获得了帮会增益、以及资金,两边打得你来我往。   等第二次复活在基地后,季时冷没急着出发赶往战局,反而先打开了游戏好友列表。   他拉到最后,发现[落雪时相逢]的头像,还是黑着的。   [时冷]:哥,你怎么突然下线了?   [时冷}:家里遇到急事了么?   季时冷按了按太阳穴,觉得自己疯了——居然给一个不在线的游戏玩家,发消息。   “时哥,要撑不住了,对面杀了你两次,就猛地和嗑了药一样。”事到临头,苏轲十分冷静。   他自己等待复活倒计时的同时,不忘打开数据列表。   苏轲??   他一脸迷茫:“时哥,我记得我们不是120个人满的么?怎么现在显示,我们参加帮会战的,只剩下119个人了?”   季时冷清了清嗓子,替[落雪时相逢]说话:“保护我的那哥们,临时有事,没办法。”   苏轲:“……”   他表示理解:“临时有事,确实也没办法。”   问题是现在的情况,太不利了。   季时冷觉得自己的直觉,一如既往的准确。   他迅速打开游戏商城,毫不手软地买了各类增益道具,钱和水一样哗啦啦、不要命似的往外洒。   好在氪佬终有春天。   历时一个多小时,一醉累月轻王侯帮会,获得了本场竞技的胜利。   等胜利两个人浮现在屏幕上时,季时冷松开了冒汗的手心。   甚至来不及去看商城里道具的介绍,他都是能买什么买什么,几乎要把商城搬空了。   “时哥,那哥们后面能不能参赛啊?”苏轲一边往帮会频道里漫天发红包,一边问。   季时冷整个人松懈下来,靠在椅背上,后背汗湿了一片。   “问了还没回。”   “要是后面都不能参赛的话,我们不如赶紧把他踢了,然后重新招人。”   一个人也是人,起码能出份力。   主要是越到后头,限制越多。   像今天这样砸钱,是行不通的。   季时冷递了瓶水给苏轲,让他稍安勿躁,“别慌,下一场帮会战是在三天后。”   “三天内没回复的话,就把人踢掉。”   苏轲点点头,正计划订哪个酒店的餐,来庆祝今晚获得的胜利时,一通跨星际电话,打乱了他们的安排。   季时冷漂亮的眉头再次皱起,他向苏轲示意了一下,找了个安静的地方接通电话。   “您好,请问是小季先生么?”对面的男声礼貌询问。   “是的。有什么事情么?”   “我们是星际军事竞赛组委会的工作人员,就在今天晚上,竞赛中运用的3D引擎渲染技术,突然大规模失效了。” 第54章 配合调查   “什么?”季时冷有瞬间的诧异。   他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下来,重复了问题:“你是说,我们工作室提供的3D引擎渲染技术,大规模失效了?”   “是的。我们需要您的配合,进一步调查这件事情。”男人公事公办地说:“因为3D引擎渲染技术的失效,我们目前无法准确成像出参赛选手的画面,导致直播被迫中断。”   季时冷浑身如坠冰窖。   他知道今天上午,竞赛到了最后一步——实战阶段。   每届星际军事竞赛,全星际的人,基本上都把目光关注在了这一阶段上。   季时冷舔了舔虎牙,烟瘾又犯了。   “确定是3D引擎渲染技术的问题么?而不是受到其它外物的影响?”   他自己看着3D引擎渲染技术,从草案到后来被评为专利,中间的路有多曲折,他心里清楚。   再说在竞赛开始前,各方肯定都是做足了充分的准备的。   季时冷认为事情另有隐情。   “我们目前的调查结果,指向是3D引擎渲染技术出事。”   兴许得了上头的命令,男人通知道:“小季先生,我们组委会的星舰,已经到达joker工作室天台了,请您配合我们。”   “时哥,咋回事啊?”此时苏轲夺门向季时冷而来,顾不上其它的,他问:“怎么咱工作室上高位热搜了?”   “说什么星际军事竞赛最大的关系户,非我们不可。”   季时冷没避开苏轲,对通讯器说了句稍等,他揉揉眉心,“星际军事竞赛上出事了。”   “出事了???”苏轲瞪大眼睛。   之前那么多届星际军事竞赛,也没见着出事啊?   这回刚改革,怎么就那么巧。   “不会和我们有关吧。”   “我们工作室的专利,好像出了点问题。”季时冷从苏轲上衣口袋里摸出烟盒,“组委会联系我了,我等下需要去那边配合调查。”   他指尖摩挲着烟盒,没抽。   苏轲愣愣地,“哈?”   男人催促季时冷赶紧上星舰,话语听上去恭敬,实际上带着几分不耐烦。   “小季先生,如果不舍得,您也可以把工作室的二老板带来。”   季时冷淡淡拒绝了,“不是舍不舍得的问题,是我觉得没有必要。”   走一趟凶多吉少,他自己一个人先去探探底,没必要牵扯上苏轲。   真出事了,别说是季家小幺了,哪怕你是皇储,在关乎全星际的竞赛中出了岔子,不死也得脱层皮。   简单说了两句,他挂了电话,转头交代苏轲:“我先去组委会那边,通讯器上联系。”   “如果没联系你,估计就是在忙。”补充了一句,季时冷拍了拍苏轲肩膀:“顺便麻烦你通知一下我爸妈,走了。”   他“收缴”了苏轲的烟,揣进自己口袋里,与苏轲擦肩而过。   苏轲被他两句话搞得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后,季时冷的身影消失在电梯间里。   顾不上《成星途》的公会战了,他猛地后撤一步,朝楼梯间跑去。   跑得速度太快,风带起他衣角,可还是没追上季时冷。   季时冷走上星舰,听到匆忙的脚步声传来,他转身对苏轲笑了笑,比了个口型——别担心我。   紧接着,星舰舱门被毫不留情的关上。   哪怕调查结果指向了joker工作室,锁定了季时冷,组委会的人也不敢乱来。   没有板上钉钉的证据,他们暂时不敢直接拘留季时冷。   要知道季家的法务部,是个不容小觑的对手。   因此他们对待季时冷还算“客气”。   客气地搜查了季时冷一遍,拿走了他身上的全部通讯设备。   组委会监察部部长,交叠双腿靠在沙发上,审视着季时冷。   季时冷感到了冒昧,他抬眸,冷冷开口:“部长对我有什么意见么?”   “意见?”部长收回目光,请季时冷在对面落座,“小季先生怎么会这么说。”   “你的眼神,它告诉我说,你对我有意见。”   没拂了部长的面子,季时冷拉开椅子落座。   部长呵呵笑了一会儿,“习惯使然,还请小季先生理解。”   季时冷没再说什么,他仅意味不明地附和笑了下。   习惯使然?   但凡有板上钉钉的证据,他都不会对季时冷这么客气。   “小季先生,现在组委会一团糟。”   部长打开抽屉,对季时冷晃了晃手中的烟盒,见季时冷拒绝,他没多意外,自己大大咧咧地抽起了烟。   一副小白脸模样,看着就抽不来。   像和老朋友交谈一般,部长很苦恼:“现在直播被迫中断,连后来去实战地点探查情况的商上将,也失去了踪迹。”   季时冷如雕像般没有表情的脸,在听到商上将三个字时,下意识有些心慌。   他假装平淡,喃喃地问:“失去了踪迹?”   部长隔了层烟雾,没认真看季时冷的脸。   “最开始只是3D引擎渲染技术出问题。等商上将进入实战区域失去踪迹后,我们惊觉,所有通讯设备、卫星导航,都莫名受到了影响。”   他深深吸了口烟,“这就导致我们收不到消息的同时,也发不出消息。”   如果有人受伤,要求主动退赛的话,他们根本收不到消息。   同样卫星导航出现问题,他们无法判断每个人的位置在哪里。   别说外头组委会和各国高层乱成了一锅粥,实战区域内部,参赛人员发现不对劲后,必定避免不了混乱。   情况远比想象中的严峻。   季时冷抿紧唇角,“我们工作室的3D引擎渲染技术,已经非常成熟了,不可能出问题。”   “再加上通讯设备和卫星导航出事,必然是人为。”   “人为?”部长话语里的嘲讽意味明晃晃的,“前提是我们得找到人。”   找不到人,也得找个人背锅。   趁现在刚开始出事,他们得立马找到原因,把问题解决了。   但问题是,有关军事竞赛相关的一切文件,通通属于机密文件。   出事了,无疑等于机密文件泄露。   换而言之,必定是内部人员作乱。   季时冷的身份太符合了。 第55章 白月光商见礼   组委会的成员季时风,是他的哥哥;   技术顾问是他的下属,他自己是本届竞赛的新合伙人。   同样与帝国,似乎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故事。   “那依照现下情况,部长想怎么办?”   部长摁灭了烟,看了季时冷好一会儿,“我们得去找人。”   来不及再去组委会商量对策了,早在直播中断的那一刻,星网上就发出了宣讨声。   再加上有心人的散播,商见礼失联五个字,引起了众人的怒火。   各国派出去参加星际军事竞赛的选手,都是各国的卓越人才。   谁都知道,培养一名人才不容易。   别说普通工作人员失踪了,现在上将商见礼的失踪,足以让大家担惊受怕。   “你的意思是,我们直接去实战区域?”季时冷皱了皱眉,一语中的。   部长站起了身,交叉双臂,低垂目光:“没错。时间就是金钱,我们得先找到商见礼。”   多余的话没了,季时冷是个聪明人,他知道部长未说出口的话是什么。   [找到商见礼,问清楚发生了什么]   毕竟通讯设备和卫星导航,是在商见礼失联后出现的问题。   到达Z06星球后,监察部部长带人在预备所集合。   开了个简短的会议,分析了出发前准备、以及Z06星球的基本情况,给每个人分发了物资。   由于通讯的中断,外部组委会没办法向实战区域的补给点,提供物资。   晚上倒是紧急空投过几波,问题是他们自己也不知道,空投物资降落在哪里。   成员间面色严肃,探讨着安全风险防控、应急处理、野兽袭击等突发问题。   毕竟Z06作为未研究完成了小星球,一切都是未知。   作为“外人”的季时冷,不太说话,听得多。   他在笔记本上,记下了几点重点注意事项,接着找工作人员拿回了通讯器,在“监视”下,开始联络熟人。   他信不过组委会、也信不过自己这个半吊子,联络了救援队和医疗队,不计代价展开营救。   中途抽空接了大姐季时云和苏轲的电话,姐姐叫他不要随意深入Z06深处,苏轲则扯着嗓子嚎了许久。   “你这不乱来么!”苏轲急得嗓子都哑了,“你他妈什么经验都没有,就去未知领域找人?还想不想活了?”   姐姐和苏轲都真心实意地让他别胡来,没必要急成这样。   姐姐了解他的倔脾气,打个电话不抱希望地劝说一下,只希望他保护好自己。   苏轲不管这些,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季时冷为得谁那么着急?   除了那个姓商的,他想不出其它答案了。   他不明白,都下定决心放下了,怎么还搞成这样。   季时冷等苏轲怒气冲冲地骂完,语气很轻:“我也不知道。”   “可能是小孩子心性吧。”   想看商见礼过得不好,但他又不能真的出事。   两句话,让苏轲哑了火。   或许这就是白月光的威力?苏轲不懂。   “我会赶过来。”他闷闷地丢下一句话。   在苏轲挂断电话前,季时冷将救援队和医疗队的联系交给了苏轲,“实战区域的通讯出了故障,既然你要来,那你和他们对接联络一下。”   外头狂风呼啸,小隔板外面的月光直射进来,刺目又冰冷。   季时冷眯了眯眼,墨发乱糟糟的,侧脸落在漂浮的尘埃中,显得眉眼实感、几近透明。   半个小时后,他们准备出发,成员基本步调一致。   夜晚的Z06星球四下漆黑,强光手电筒也起不到什么作用,一行人决定立刻整顿休息、恢复体力。   风吹狼嚎、月亮消失不见,植物张狂地挥舞手臂。   星子暗淡的点缀在夜幕上,在这片全然未知的领域里,人的感官无限放大,而那点爱恨情仇,又渺小的无用。   季时冷屈起一只腿,倚在帐篷前的土块上,望着头顶上的星子发呆。   “在想什么?”一个人影走了过来,静静挨着他坐下。   手伸到他跟前,递过来了一支烟。   “发呆放空而已,没想什么。”季时冷摆摆手,没接。   那人没在意,自顾自点了烟,笑道:“那我是不是打扰你了?”   “没。”季时冷跟着他一起笑了笑。   敛了笑后,他慢吞吞开口:“有时候,我觉得人挺苦的。不止恶人,就连普通人,也会不自觉挥刀砍向他人。”   “上将夫人”因为弱,被人欺负。   季时冷背靠季家,仍旧有人试图拖他入泥潭。   普通人是恶人的枪。   “很正常不是么?”那人思考了下,眉眼微挑,骨子里的洒脱毫不掩饰,“来这儿走一遭,面对很多未知的时候,就能知道人生该面对的坎多着呢。”   他没抽烟,静静看着烟一点一点燃烧殆尽。   “慢慢走,走得踏实点,没什么过不去的。”   季时冷莞尔,“确实。”   “外界传言铺天盖地,管他呢。”弈意弹了弹烟灰,说穿了季时冷的不对劲,“不管怎么样,你是季家人,有什么好怕的?”   季时冷回答不上来这个问题。   他不怕自己出事。   他也不在乎其它的参赛选手如何。   他害怕什么呢?   他怕商见礼出事。   “是没什么好怕的。烂命一条就是干嘛。”   两个人刻意岔开了话题,天南海北地聊了一会儿,两个人便分头回了帐篷休息。   重头戏在明天,他们不能马虎。   第二天的行程渐渐深入实战区域内部。   原本结伴而行的队伍,开始分散开来。   组委会划定的实战区域太大了,若不分散开来,他们一起走个十几公里,找到的参赛选手有限。   狂风呜咽、天地静谧。   对大自然的敬畏,在季时冷心头压着;对它的未知,又让季时冷感到惶恐。   弈意开了罐营养液递给季时冷,感慨说:“好久没喝营养液了,味道一如既往的差劲。”   季时冷一口闷了营养液,“没办法,特殊情况也顾不上那么多。”   出了这个事情,组委会自己也紧急召集了救援队,并派小型军舰空投传单。   传单上写着:由于意外,竞赛暂时中断,请参赛队伍集合起来,千万不要分散。 第56章 草台班子   夜晚再次降临,距离3D引擎渲染技术失效、商见礼失踪,已经过去了24小时。   弈意搭建好帐篷,招呼季时冷过来休息。   季时冷放下观察用的望远镜,走到弈意边上坐下。   一天的脚程,他们两个人边走、边援救路上的参赛成员,其实没走多遥远。   季时冷小口的抿了口水。   他们来得匆忙,应急包里的水只够一天,再没有和救援队集合前,得省着点喝。   实战区域的夜晚,气温在零度以下。   季时冷望着矿泉水瓶发呆,他不知道商见礼进入实战区域时,携带了什么设备、物资。   但这种环境下,如果没有帐篷、缺失水、又有凶兽,迷路了,情况将危机重重。   ——   苏轲和姐姐季时云连夜找关系,打通了组委会,办好了Z06星球的通行证。   两个人领着救援队、医疗队,搭乘私人星舰到达Z06星球。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组委会给季家发去消息:季时冷身上携带的定位仪器,也失效了。   季时云忍着脾气没发火,好声好气地询问有关线索。   季时风因为是季家人,为了“避嫌”,组委会没让他出面。   卫星电话一个个打回来,都没有结果。   正常情况下,在未知区域晚上进行搜救是极其危险的,尤其卫星导航也失效了。   好比昨天季时冷那一波搜查小队,人还没找到,自己又出事了。   但连夜办好通行证,带救援队赶来的家属,支付了天价搜救费。   几乎是这些搜救队员,干一辈子也挣不到的星币。   大家二话不说,一股气扎进了浓浓夜色中。   好在因为季时冷和弈意走得慢,声势浩大的救援队,找到了季时冷二人。   “小时!”   季时冷听到姐姐的声音,神情下意识恍惚了一瞬。   长达一天的奔波,使得他整个人状态迟缓。   季时云顾不上骂他,见到他眼底乌黑色的黑眼圈,心疼的不行。   “下次有事情,立马通知姐姐,姐姐来处理。”   幸好这次还有个苏轲来通知消息。   如果苏轲不在季时冷身边,季时云不敢想象情况会糟糕到什么程度。   季时冷勉强勾起个笑,“好。姐姐,你怎么来了?”   “苏轲和我说你出事了,我们连夜搞了通行证。”季时云上上下下打量季时冷,“到了Z06星球,组委会又说你身上携带的定位,也失去了消息。”   她骂道:“草台班子一个,商见礼不知道养的什么废物。”   自打商见礼失踪后,整个组委会就乱成了一团。   “毕竟商见礼是定海神针嘛。”季时冷塞在口袋里的手,摩挲了翻烟壳,“苏轲呢?”   “我带救援队来里面,他在外边和季家的公关部,与组委会商量怎么处理新闻。”   季时冷点点头,没再继续问。   有了专业团队,救援显得便捷快速了许多。   救援队员一路上都在搭建缆线,终于实战区域内有了信号。   搭乘陆巡,季时冷撑着脑袋,他觉得商见礼还是早日退休吧。   整个星际军事竞赛的风险防控、安全问题完全没有做足准备,他们昨天晚上进来时,一队人只有两辆路巡车。   监察部部长解释说:“我们上将开了几辆进去,所以现在只剩下两辆了。”   季时冷:“……”   谁家好人办大型赛事,就配备那么点陆巡的啊?   没过一会儿,他站在距离商见礼失踪的最近的补给点帐篷外。   季时云的通讯器一直在响,季时冷听到那些不抱希望的电话时,像失了魂散了魄,整个人凝重而滞涩。   搜查队有条不紊地进行援救计划,期间的确找到了不少参赛成员,可其中都没有商见礼。   季时冷拦下一辆回来的陆巡,自己坐进了驾驶室。   季时云正忙得焦头烂额,等她发现身边的季时冷不见时,已经晚了。   “现在大部分信号恢复了,还没联系到上将,应该是通讯器坏了,或者没电了。”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弈意,拿着地图勾勾画画,猜测商见礼最后可能迷失方向的位置。   “上将拥有卓越的野外生存能力,他专业又谨慎,出现意外一定会想法自保的。”   开车的季时冷时不时点头,终是一言没发。   “搜救队的纵深距离,大概在直径30公里以内。”弈意最终圈定了几个位置,“我们没必要走那么远,就去几个最近的密林碰碰运气。”   “好。”季时冷缓缓吐出一口气,真心实意地说:“谢谢,辛苦你了。”   他根据地图位置调转车头,陆巡车的车灯,照不清前路。   太急了,陆巡迎面撞上小土块,两个人身体被迫前倾。   季时冷顺势趴在方向盘上,透过车窗,密林如同一只凶恶的巨兽,张着血盆大口,要吞噬一切脆弱的生命。   “来一管?”弈意递过来一支营养剂,“今天你都没吃什么。我们首先要保证自己的健康,才能援救出他们。”   季时冷一声不吭地接过营养剂,边喝边观察前方的夜幕。   他又听见弈意问:“你和商上将的关系好像很好。”   “为什么这么说?”   弈意耸耸肩,“说到上将,你才有点反应。”   季时冷敛眉,半晌,他说:“其实关系不太好。”   弈意挑眉,没多问什么。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秘密跟想法,追根究底不符合他潇洒的个性。   密林中树木密密麻麻、盘根错节地扎根在土表,他们被迫弃车步行。   季时冷在帝国大学学的是金融,别说野外生存的经验了,他连野外生存的理论知识储备都不够。   全靠弈意分析和指挥,两个人走走停停,一路上寻找着商见礼可能留下的线索。   地图上弈意打圈的地点,他们一口气找了好几个。   凌晨四点,依然没有任何发现。   昼夜温差本就大,到了下半夜,温度更低了,夜色深处偶尔传来凶兽的嚎叫声。   季时冷扯开面前挡路的荆棘丛,眼神淡淡。   “不行,温差越来越大了。我们两个的物资、装备都在车上,得先回去再从长计议。”弈意及时叫了停。   他心里有数,两个人的体力都差不多到了极限 第57章 你“老婆”来救你啦   弈意心里有数,此时两个人的体力都差不多到了极限。   再搜查下去,无非死路一条。   “你先回去吧。”季时冷说话照旧柔和,他把车钥匙递给弈意,“还剩下两个打圈的地点,我再找找看。”   弈意咬牙拒绝,“这哪儿行?你什么经验、知识都没有。我怎么可能放心你一个人找?”   “没事的。万一我多走一步,就找到他了呢?”季时冷下意识笑了笑,试图安抚弈意。   “可能人类的本质是善变的。”他语调很轻,“我说不想见到他,现在反倒是我自己,先违背了自己说出去的话。”   小孩子心性,要他活着,要知道他的消息,又要他过得不能太好。   若真出事了,担心的又是自己。   从高空坠落到再次相遇,再到如今商见礼失联,他顾及不上太多,立马落地踏足这片未知的陌生领土。   如果那天晚上他执意不来的话,组委会其实拿他没办法。   此刻他站在夜色下遥望远处,听到一个个电话打回来说没有消息,他的脑海里放空,无限循环播放着同一幕场景。   ——他在被星际恐怖分子挟持的星舰上,给商见礼打的那通电话说:祝他前程似锦、大运亨达。   都还没实现呢,商见礼不能死掉。   他眼中的坚定不容抗拒,弈意叹了口气,妥协说:“我们休息半个小时,然后再分头找。”   地图上还剩下最后两个红圈没找,分散在一南一北两个方向。   半个小时的整装休息,两个人分头各自出发。   脚步越来越沉,头隐隐作疼,全身每个毛孔都在零下的气温中宣布罢工。   季时冷深呼吸一口气,看了眼地图,努力辩解方位。   在肃杀的寒意面前,季时冷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在心里苦笑,告诉自己商见礼真是和自己八字不合。   季家小幺哪时候吃过那么多的苦啊?   为数不多的吃苦,全和商见礼有关。   他笑自己没苦硬吃。   明明等大部队一起找就好了,偏偏要自己出来行动。   在筋疲力尽之下,季时冷甚至感觉自己产生了幻觉。   他甩甩头,有些疑惑。   难道高中坠落的后遗症是幻听幻视?   不应该啊。   他摩梭了下烟壳,舔了舔虎牙,劝诫自己清醒一点,不要沦为大自然的玩物。   远处浓厚的墨影,不知何时渐渐融化,暗灰色的视觉铺开,季时冷看了眼手表,凌晨五点。   天快亮了。   幻听又来了。   他短暂地喘了口气,揉了揉耳朵,试图把乱七八糟地呼喊从耳边甩开。   季时冷胳膊盖住双眼,缓慢地呼吸。   ——“上将,我刚刚听到了树枝被踩碎的声音。”   季时冷猛然放下手臂抬头,他仔细辩解着,在这一刻静下来的风声中,掺杂的那丝熟悉语调。   ——“全员警戒,小心凶兽。”   “商见礼。”他喃喃。   心跳到了嗓子眼,全身血液从血管中呼啸而过。   季时冷站起身,手里紧紧握住光子枪,几乎凭借直觉,一把掀开巨型树墩前掩盖的芭蕉叶。   这不是幻听。   商见礼和季时冷双双朝对方举着枪。   “商见礼?”季时冷用力到骨节泛白。   商见礼迅速收了枪,眼底的惊讶、欣喜、怜惜杂糅在了一起。   他喊:“小时。”   季时冷泛着血丝的眼眸紧紧盯他看了好几秒,确定人确实是商见礼,他才堪堪把光子枪收起。   商见礼招呼他躲进来,身边守夜的楚婉迅速将芭蕉叶复原。   季时冷舔了舔嘴唇,盘腿坐在了巨型树墩里,巨大的倦意席卷而来。   他强撑着精神,听商见礼小声说着前因后果。   那天的情况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凶险,商见礼在驱车进来时,遭遇了小型凶兽群的袭击,部分队员受伤。   没来得及收拾东西,他们带着人躲进密林深处。   受伤的队员暂时止住了血,接着便发起了高热。   白天他们想办法走出密林,可密林太具有迷惑性,他们怎么也绕不出去。   没有食物能撑两天,但没有水和基础医药,伤员凶多吉少。   季时冷听得靠在树干上,呼吸平坦。   商见礼不再多言,他摸了摸季时冷裸露在外头的手。   黑暗中,他轻飘飘叹了口气,将外套脱下给季时冷披上,把人揽进了自己怀里。   树干太硬了,上面还长着密密麻麻的疙瘩,他怕季时冷睡不好。   季时冷鼻尖漫过熟悉的味道,他没睁开眼,偷偷把口袋里还剩下半只的营养液,塞进商见礼的手心,靠在他睡着了。   他太累了。   一切都像做梦。   仿佛有人在喊季时冷的名字,忽远忽近。   打落耳畔的呼吸声清晰而明确,那人抱住了自己,怀抱很热,抵挡了天微微亮的寒意。   季时冷昏睡了三天,在医院醒来时,他缓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扑在自己眼前一脸紧张的人是谁。   “苏轲?”他磕了两声,眉间蹙起,“现在什么情况。”   嗓子又哑又干,声音像一把漏音的手风琴。   苏轲见人醒过来,简直要喜极而泣了,“等等等,你先别说话,我们喝点水。”   他急忙倒了杯水,因为太激动,水往外撒了不少。   季时冷眼眸微阖,脑子有些迟钝。   意识和记忆渐渐回笼:星际军事竞赛出事了,他前往实战区域找人,找到人了,自己昏倒了。   在他清醒后的一个小时内,家人、医生、护士、军事竞赛组委会的负责人和监察部部长,先后出现在病房里。   前人说得最多的都是注意休息、早日康复;   后人则是通知他:本次星际军事竞赛尚未找出作案凶手,他好得差不多后,得配合调查,前往帝国。   等终于停下来,苏轲就看到季时冷在发呆。   他身体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因为过劳,外加极寒天气,导致身体没受住。   多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   他从苏轲和姐姐的遮掩、医生和工作人员悄悄话中,断断续续听出了一些不对劲,比如上将对他可真好,比如都顾不上自己,非要让随行医生先关注他。   护士给他打点滴时,笑着说:“你和上将关系真好。” 第58章 别没苦硬吃   季时冷:“……”   他敷衍地应付了护士两句。   在病房没人的间隙,他抓住苏轲问:他昏倒之后发生了什么。   苏轲放下削桃子的水果刀,自己啃了两口削了一半皮的桃子。   叹了口气,觉得事儿根本瞒不住,干脆直接说了。   弈意绕了标记位置一圈,没找到人,估算了时间,在陆巡附近又没等到季时冷。   虽说卫星信号修复了不少,可实战区域深处,仍旧时断时续。   他想尽办法,总算联系上了季时云。   一听弟弟消失于实战区域的密林中,季时云带着救援队、医疗队火速赶到。   后来的事情简单了不少,弈意带着季时云找到了商见礼,以及被商见礼抱在怀里昏睡的季时冷。   现在重新叙述一遍事情经过,给季时冷听的苏轲,发自内心地问:“时哥,这个事是怎么个事啊?拉拉扯扯的,不能够吧……”   季时冷摇摇头。   纱窗外日落温柔,那段深入骨髓的冷意渐渐散去。   “是我的问题。”   苏轲看了他好一会儿,点评道:“就是你的问题。时哥,你真是没苦硬吃。”   组委会空降联邦时,苏轲因为紧张,没多想。   等事情告了一段落后,和季时云聊了两句,才恍然大悟。   哪里用得着季时冷自己火急火燎地赶过去啊   季家那么多人,实在不行带一队救援队去。   何况没有明确的证据,季家能和组会和硬抗的。   季时冷没否认,“说得好。”   他淡然地说:“现在苦都差不多吃过了,不好吃,以后不会吃了。”   “你他妈上次回来,说的话里也有这个意思。”苏轲啃完了桃子,桃子核呈抛物线掉入垃圾桶中。   他拿起水果刀,又削了一个水蜜桃,嘀咕道:“本来这次就不用吃。”   非要为难自己,害得自己生病发烧。   “我知道错了,别生气了。”   苏轲冷哼一声,把削好的桃子递给“病号”。   夜晚的病房安静了许多,秦司抱着一大束洋甘菊进来。   上午、下午来客络绎不绝,他想和季时冷有独处的时间,就挑了个清净无人的点来。   星际军事竞赛组委会的成员,大部分是下午组队来的,季时冷诧异秦司会单独来往。   秦司像看出了季时冷的疑惑,关上门,他坦率极了,“想找个时间单独见你。不然和他们一起来,你注意力不会放在我身上。”   季时冷惊讶于秦司的直白,懂装不懂:“单独见我是有什么事情么?”   秦司找了个花瓶,将洋甘菊插进去,怎么也不满意,他开始自己进行插花艺术。   “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就是来看看你。”   “好。”   苏轲提了一袋水蜜桃回来,见到秦司愣了愣,寒暄了几句,找借口出门了。   他给两个人留了独处的空间。   “随便插一下就好了,没必要那么苛刻。”季时冷见他一直调整洋甘菊的位置,没忍住开口,“而且怎么样都好看。”   秦司听他那么说,也就松了手。   “我的手艺,你是第一个说好看的。”   “别人觉得不好看,是他们没品。”季时冷抿唇一笑,眼眸亮晶晶的,病气顿时减轻了不少。   秦司坐上了沙发,接替苏轲的工作,给他削水蜜桃。   下一秒,他问了句让季时冷猝不及防的话:“你要和商见礼重归于好么?”   笑僵在了脸上,季时冷皱眉,语气克制着,“重归于好?”   “是什么让你产生的错觉?”   秦司将盘子放到季时冷床边的小桌上,“弈意说,你都要筋疲力尽了,还要继续找他。”   季时冷垂眸看着盘子里切成小块的水蜜桃,每一块桃肉都大小均匀,适合一口吃掉。   他眼底沉寂了好一会儿,末了,告诉秦司:“我想他过得不好,没想他死。”   又偏头问他:“我是不是很坏?”   第一时间赶到现场,冒着巨大风险进入实战区域寻人,筋疲力尽了还要咬牙找人。   就是为了不让人死。   不让人死,又想他过得不好。   秦司站着,高大的身影笼罩住了季时冷。   他的表情有些沉默,接着否决道:“不,你不坏。”   “人之常情而已。”   似乎想通了什么,他认真说:“何况你确实救了他一命。”   季时冷冲他眨眨眼,笑了出来,脸上多了不少血色。   “你说得对。这样算起来,商见礼欠了我好多。”   “可我是好人,我不要他还。”   秦司把洋甘菊抱到茶几上,为它找了个晒月亮的地方。   临走前,他背对季时冷问:“小时,我会有机会么?”   季时冷抬头看他,却看不到他表情。   “没必要。”   秦司颔颔首,没多说什么,只叫他好好休息,下次要约之前欠的那顿饭。   季时冷应了。   爱是奢侈品,他给不起。   可饭不是。   两天后,等季时冷恢复的差不多了,组委会派人来到了病房。   季时冷转头,和老熟人视线相撞。   监察部部长咬着烟,冲他挥挥手,“小季先生,中午好。”   “中午好。”   部长懒得寒暄,直奔主题:“您的行李都收拾好了么?”   压根没收拾心里的季时冷,抬头奇怪地看他一眼,“进看守所,我还能把行李带进去么?”   难道他是去旅游的?   并非是去看守所的?   部长掐了烟,“寒暄一下,不然直接问你准备好去看守所没,显得怪怪的。”   季时冷:“……”   有时候没话,不必硬说。   “走吧。”   没什么好收拾的,他来得匆忙,也没带什么东西。   苏轲正巧推门而入,见了监察部部长,他眯起眼。   “你好,我是苏轲。”   在Z06星球见识了苏轲“本事”的部长,伸出手和他握手,“我是监察部的部长,上次和你见过。”   苏轲护在季时冷面前,“我记得姐姐已经和你们进行过交涉了,现在还要带时哥走么?”   休养生息的这几天,季时云和苏轲没给季时冷任何联网设备,天天给他带文学著作看。   季时冷倒无所谓,他知道自己这次“闯祸”了,也就“逆来顺受”了。   他可不想被季时云念叨。 第59章 看守所抢人   所以季时冷,并不知道外界吵得有多热火朝天。   事实上,他的名字连带着joker工作室,被网友们翻来覆去的骂。   部长哂笑着,“苏先生,你知道的,现在我们只揪出了一点嫌疑人的苗头。”   苏轲不为所动,“那就继续查。”   “我们得给参赛选手和各国一个交代,没办法的。”部长其实也很为难。   介于商见礼和季时冷的“关系”,帝国没让商见礼来处理星际军事竞赛的后续。   帝国人一致认为,哪怕没有确切证据,也得让季时冷走一趟看守所,安抚一下民意,好让他们有时间继续追查。   苏轲冷笑,“我记得姐姐和你们说,找出证据了再来打扰时哥吧?”   “也是真废物。那么多天了,才找到苗头么?”   监察部部长骂不过就加入,“是的呀,草台班子一个,理解一下。”   他开始走感情牌,“苏少爷,外面吵成那样,我们一起压了几天的热搜了?根本没有用啊。”   部长摊了摊手,“得安抚一下大众情绪,这样我们也好办事。”   季时冷拍拍苏轲肩膀,止住了他即将要说的话:“没事,走一趟不至于把我怎么样。”   “我陪你去。”   季时冷的手不自觉又去掏苏轲的烟,苏轲顾虑他身体,一把制止住了。   季时冷不说话,就盯着苏轲看。   苏轲态度强硬地说:“姐姐说了,接下来不能让你抽烟了。”   哀莫大于心死,季时冷回季家后养出的丁点烟瘾,都得不到满足。   “我没怎么抽。”   苏轲拆穿他:“但你老想抽。”   “想和实际抽,是两个概念。”季时冷一本正经地解释。   “你换个兴趣爱好,别老想抽。”苏轲结结实实地捂住烟。   部长收到回信,很遗憾的告诉苏轲:“苏先生,不好意思。我们看守所,不太欢迎你。”   苏轲面无表情,无言以对。   季时冷扑哧地笑了几声,“看守所是什么好地方么,还要欢迎进去。”   部长耸耸肩,“没办法。草台班子的想法就是不一样的,多理解一下。”   没想着为难别人,季时冷交代了苏轲两句,“好好打帮会战,等我回去也差不多决赛了。”   “半路早被淘汰了。”   季时冷:“……”   其实能理解,毕竟他们两个当家,确实忙了好一阵子。   苏轲痛心疾首,“那群人,知道你出事了,每次帮会战开始,就砸钱买道具,硬生生地把我们磨得淘汰了。”   季时冷:“……”   他扶额,帮会战里只有当家能买道具,没了他和苏轲,没人买道具,也没必要为了帮会战花天价买道具。   “下次再战,没事。”   季时冷看得很开。   到了帝国,季时冷被恭恭敬敬地押进了看守所,等待白天审讯。   看守所高墙四起,无机质的光从头顶打落,冷意弥漫。   季时冷把手缩进袖子里,幽幽叹了口气。   不来得和帝国僵持,来了又受罪。   但他必须得来。   季时冷眼底暗了几分,他倒要第一时间知道:哪个混账东西,敢拿他和joker工作室搞事情。   Joker虽然有小丑的意思,但他看着像小丑么?   想着想着,他一个人窝在冰冷的地面上,昏昏沉沉地闭上了眼。   ——   临时收到楚婉的消息,商见礼从睡梦中醒来。   通讯器嗡嗡震动着,他靠坐起来查看消息。   自从获救后,帝国以他身体重要为由,给他放了几十天的假期,叫他好好休息、别太操劳。   商见礼哪能不知道帝国想得都是什么呢?   他觉得季时冷是季家人,季家会保他,倒也放心去休假了。   没想到如今半夜收到消息,又和季时冷有关。   ——上将,监察部部长把小季先生关进看守所了。   一句话,让商见礼的困意瞬间消失了。   甚至来不及开灯,他下了地,匆匆忙忙给自己换上军装。   临出门前,猛然又想到什么,折回屋子里,将床上那条毯子带上。   凌晨帝国道路限速,商见礼没管,开着自己那辆挂着J开头的车牌,一路驰骋。   路上的督察见了车牌,互相面面相觑一番,假装没看到。   军区的人,惹不起惹不起。   狂飙到看守所,门口警卫见了上将,原本惺忪的眼睛瞬间睁大。   “上将晚上好!”   商见礼点头,直奔主题问道:“季时冷在哪儿?”   警卫挠挠头,有些为难。   看守所太阴了,气温莫名其妙的要比其它地方冷上两度。   商见礼耐心即将告罄,他最后耐着性子,重复说:“我再问一次,他在哪儿?”   警卫没胆子惹上将不高兴,赔着笑带人朝里走,边走边“汇报”消息,“上将,季先生是监察部部长半个小时前带来的。”   “嗯。”   “他应该被关在最里面那一间,晚上没人,还没来得及让他填基本信息表。”   商见礼步伐越走越快,手臂里挂着毯子,面若冰霜。   看守所最里面那间,他不敢想象有多冷。   从星舰上坠落之后,本来就应该好好修养。   最近的星际军事竞赛上,为了找他,季时冷被迫迷了路生了病。   身体还没养好,紧接着又生病了。   看守所这么冷,他怕季时冷再次发烧。   到了最里面那一间,银质墙壁反射出冷白的光线,季时冷蜷缩在角落里,拿手臂捂住眼睛。   他睡得并不好。   接过钥匙,商见礼让警卫不用呆在这里。   警卫哪儿敢说不啊,给了钥匙,不敢多看一眼,弯着腰就走了。   商见礼小心地打开门锁,蹲在季时冷身边。   他给他披上毛毯,无意思触碰到他的脖颈,商见礼皱起眉。   ——季时冷冷得发颤。   内心慌乱了下,他抬手探了探季时冷的额头。   没发烧。   他心稍微定了定。   然后他用毯子将季时冷整个人裹起来,抱进了怀里。   怀里的人像察觉到了暖意,下意识朝商见礼怀里缩。   商见礼无声叹了口气,抱着他走出看守所。   他轻了好多好多。   整个人抱在怀里,轻飘飘的,像一朵云,稍微不注意,云就散了。 第60章 熟悉增长轻视   梦中,季时冷无止境地下坠,仿佛落不到尽头。   周围声音熙熙攘攘,太多的“自己”,重重叠叠地包围住他了。   “他之前那么对你?为什么要冒着威胁去救他?”   “你们会重归于好么?”   “季时冷,你对得起你自己么?”   “轻视、背叛、抛弃,你难道要原谅他么?”   浑身酸痛,他被拖入无间黑暗中,不得解脱。   脑袋过于浑浑噩噩,心悸感不断。   几声闷咳,迫使他从梦魇中脱身。   汗水打湿了鬓角的额发,他整个人汗涔涔的。   眼前洁白一片,淡淡消毒水味道萦绕在鼻尖,他闭上眼缓了口气。   正在登记病人情况的护士,赶忙给季时冷倒了杯水,接着不知道对谁进行通知。   “你好,麻烦问一下,我为什么会在医院吗?”   护士调高了几度空调,回答说:“您半夜有些发烧,所以就送来医院了?”   “那方便告知,是谁送我来的吗?”   他可不觉得会是监察部部长那群人。   帝国都是群没有心的人。   “不好意思啊,我早上才来交接班次。”护士有些奇怪,不过她确实对此不清楚。   季时冷抿了口温水,送护士出房门:“没事,是我打扰你了。”   他倚靠在枕头上,双手捧住水杯,眼眸微阖。   熟悉会增长轻视、认定他没有勇气离开,所以抛弃他。   可惜所有人都算错了,他是季三。   苏轲、秦司不理解他为什么要救商见礼,其实原因真的很简单。   他看着商见礼从高中、大学再到毕业,他不允许商见礼的死法是这样子的。   重归于好?   那也得等商见礼把欠他的债,连本带利还上之后,再恶狠狠地打击他。   季时冷没那么大度,他是个坏东西。   他就要看商见礼活着,然后过得不好的样子。   死了太便宜商见礼了。   季时冷从梦魇的阴霾中走出,目光不知不觉地落在了被子上的那条毛毯上。   洁白柔软的羊绒质地。   将水杯放到一盘,扯过毛毯,看到了毛毯的标签——VEKAL。   如果没记得,这条亚历山大羊绒毛毯,早几年前就停产了。   ——不可能是医院提供的毛毯。   没等他思考出答案,病房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季时冷喊了请进,监察部部长和楚婉走在前头,身后跟了一堆人。   部长对上季时冷苍白如纸的脸,就想到凌晨天还没亮,他被上将一个电话吵醒,接着上将用冰冷的话语,把他骂了个透彻。   幸好看起来季时冷没出事。   要真出事了,季家那边指不定怎么针对他。   托了季时冷的福,商见礼没顾命令,直接恢复工作,强行插手星际军事竞赛的调查任务。   没过几个小时,犯人直接被揪出来了。   “小季先生。”部长摩挲双手,哈哈笑着,“我们已经抓出犯人,现在在审讯。”   季时冷抬眸,眼底冷淡如霜,“意思是,不需要我进行配合了?”   “哈哈,是的是的。您作为受害者,有想法的话,可以去看守所见见犯人。”   季时冷嘲意十足,饶有兴致地反问:“怎么?找到罪犯了,我就从嫌疑人变成受害者了?”   部长有些尴尬地说不出话。   “不好意思小季先生,是我们太过草率。”楚婉站了出来,打破满室凝滞,“您看您需要什么补偿,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我们会尽力弥补。”   季时冷收回目光,淡淡说:“不必了。”   楚婉斟酌了下,又说:“犯人骤时会进行公开审判。您和工作室受到的舆论影响……”   “后面的条件,也不必了。”季时冷没耐心听完“施舍”一般的帮助,“我自己能处理。”   “这……我们与联邦的条款中,有写到:平息因为星际军事竞赛,给联邦企业带来的不好影响。”   季时冷轻笑,他双手交合平坦放在小腹上,问:“那你们决定要拿什么事情来压热度呢?”   他勾唇,赤裸裸地揭穿帝国人的面孔,乖张道:“上将夫人已经死了噢,你们得换个目标了。”   楚婉狼狈地避开季时冷的目光,她侧身对监察部部长耳语了两句。   部长带着下属,游鱼一般离开了病房。   空荡荡的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季时冷也不急,假以好暇地看着楚婉。   “对不起。”   很正式的一个道歉。   “挺好笑的,看来你们都知道对不起上将夫人。”   楚婉说不出什么辩解的话,毕竟事实就是那样。   “请您放心,我们肯定会妥善处理好的。”   “如果妥善处理好的代价,是伤害别人。那完全不需要。”季时冷自顾自倒了杯水,“我有能力自己处理。”   “我会和上将转达您的意见的。”楚婉败下阵来,她始终不敢直视季时冷那双眼眸。   纯粹又通透,平静地表达自己的看法意见。   他好像一直没变。   “嗯。”季时冷应了声。   一时无话。   楚婉咬咬牙,怕重提旧事让季时冷伤心,又怕完不成商见礼交代要转述的事情。   “小季先生,商笙歌……上将说他已经家法伺候了。”   “嗯?”季时冷都快忘记了这回事了。   他的关注点,显然和楚婉不一样,“他自己说得么?还是说你们严刑逼供的?”   楚婉摇摇头,“是您给的那条细钻项链。”   细钻项链上带有太阳能录音功能。   “我不是叫商见礼扔了么?”   “你知道的……上将他舍不得。”   “是啊,确实舍不得。”季时冷弯弯眼眸,“遗物一件都没扔,何况这条项链。”   楚婉眼皮跳了跳,开始心惊胆战。   “送我来医院的,是商见礼吧。”季时冷用的是肯定句。   楚婉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季时冷语调毫无波澜,“现在床上的这条毛毯,我多少年前买的了,还放在家里使用。死人的东西,不觉得膈应?”   楚婉张了张口,酸涩的情绪涌上来,几乎吞噬掉她。   她想说季时冷没死,可“上将夫人”的确死了不是么?   僵持时刻,门又被按响了门铃。 第61章 我本质是个坏东西   打开条门缝,银灰色军装率先映入眼帘,不自觉的,季时冷蹙起眉。   “我不觉得膈应。”商见礼推门进来,给楚婉使了个眼神。   楚婉瞬间觉得如释重负,松了口气出门了。   “你来干嘛?”   “和你商讨一下后续补偿方案。”商见礼放下一篮子水蜜桃,柔声说。   季时冷不为所动,“你和我姐姐去商量。”   “嗯,有在和季时云商量。”   “那就出去。”   “小时”   季时冷压下烦闷的情绪,冷冷道:“有意思么?”   商见礼垂眸看着他,眼里的温和令季时冷更加烦躁。   他舔舔牙,死寂许久的烟瘾犯了。   季时冷冷静的对自己进行剖白,“我救你,一是觉得你那样死得太容易了,二是我想你活着,然后见你活得不好的样子。”   他认真说:“商见礼,我本质是个坏东西,我不大度。”   他的话如玻璃碎片,狠狠扎入商见礼的心脏,顺带还搅了搅。   搅得整个心脏鲜血淋漓。   “好,怎么样都没关系,你开心就好。”商见礼低声说,他嗓音沙哑,语气听上去有些低落,衬得他脸色愈发苍白。   “小时,我有在好好反思。”   季时冷之前从没见过商见礼低头的样子,重逢后,却三番五次地见到。   可早就失去意义了。   季时冷并不想看见。   “不需要反思,反思也没用。”他笑了笑。   视线落到毛毯上,又开口:“书房靠近窗户那一块书柜,上至下第三排,左至右第四本,那本书叫沉思录。”   “既然你没清理遗物,就当那些都是我送给你的吧。”   送商见礼一本沉思录,因为他自己已经迷途知返了。   “那不叫遗物。”商见礼反驳,他低声说:“我很想你。”   “以前是我太自以为是,我觉得你不会在意的。”年纪轻轻,触碰到了别人一辈子没法触碰到的权势,所以他高高在上惯了。   “后来我才知道那样做不对。我拒绝和你沟通,所以不知道你的痛苦。”   商见礼这次高明多了,他没说对不起。   字字句句里,又都在道歉。   季时冷安静地听着,他双手紧握,眼底添了几许淡淡的恨意。   “商见礼,没意思的。”   “我季时冷向来拿得起放得下,之前的事情我认了。现在你都欠了我几条命了,别在我眼前演苦情戏了。”   他缓了口气,“重逢之后,你说了也挺多的。我觉着挺好笑的。你要是真喜欢我,我们从高中到毕业结婚,怎么可能会是这种狼狈收场?”   说完了话,季时冷咽下喉间翻滚的酸涩。   商见礼被一番话刺得体无完肤。   “还有一只私下的军舰去找你的,我只是先应付恐怖分子。”懊悔爬满心脏,商见礼说:“在一起那么多年,我怎么可能不喜欢你?”   “所以说熟悉增长轻视,你认定我没有勇气离开,所以抛弃我。”季时冷叹了口气。   “小时,你要相信我。”   季时冷不想继续这个话题,问:“收到我给你寄的快递了么?”   “快递?”   “那应该过两天会到的。”季时冷揉了揉脑袋,“别给我寄乱七八糟的东西了,不需要也没必要。还有商笙歌,你们商家早该管教管教了。”   商家养出的都是些什么糟心玩意儿啊。   “趁我现在还在生病,你别来我面前晃荡了。”他显得疲惫极了,“你现在这副样子,和谁学得装可怜?本来生病就不舒服,还摆出这个样子给我看。”   季时冷不爱争吵,他觉得两个人声嘶力竭的吵架,不优雅。   “我没有。”   “那就出去处理工作。”季时冷给他找了件事情干。   他不再看商见礼,多看一眼,都要觉得心脏被人攥在手里了。   “我会处理好,给你一个交代的。”商见礼深深地看了季时冷一眼,又问:“可以再见面么?”   “你又要惹我生气么?”   “只有见面,你才知道我过得好不好。”商见礼温声,“你说要见我过得不好的。”   他倒打一耙的本事见长。   季时冷噎了下,恹恹地别开了脸,丢下三个字,“随便你。”   “好好休息,我会和联邦、季家交接,处理好事情的。”   季时冷没理他,重新窝进被子里。   ——   没几个小时,季时云和苏轲风风火火推开了病房的大门。   季时冷正靠在床上看科普纪录片。   季时云肩膀松懈下来,手背探了探弟弟的额温,心疼地说:“回去不能让你乱跑了,这么短的时间,进了这么多趟医院。”   “人没事就好啦。”季时冷任由姐姐动作。   苏轲坐上沙发,继续充当削桃子工人,不忘替季时冷说话:“没事啦姐姐,时哥人没事就好。”   季时云哼了下,“你们两个就是一伙儿的。”   苏轲冲季时冷挤眉弄眼,两个人一起哄季时云。   “二哥呢?”聊了一会儿,季时冷问。   “为了避免争吵,季时风去和姓商的交接调查结果了。”季时云接过苏轲毕恭毕敬递来的桃子。   “好。我还以为是姐姐去。”   季时云咬了口桃子,“姐姐去的话,非得把姓商的骂一顿不可。”   不舍得骂季时冷,只能骂商见礼了。   问题是骂完也不解气,她肯定还会持续阴阳怪气。   怕影响工作,她干脆直接让季时风去了。   季时风作为组委会成员,身份还更合适些。   “现在没事,我们要不要去逛逛?”季时冷问。   “你身体好了?”   “走走路锻炼一下嘛。”他下了床,刷的下拉开窗帘,“帝国有几家餐厅很不错。”   季时云蓦然问:“帝国大学能进去么?”   季时冷愣了愣,“帝国大学?”   “姐姐想看看你上的大学。”季时云拿湿巾擦干净了手,直白的说。   苏轲放下削皮刀,举手:“时哥,我也想看。”   虽然回联邦后,季时冷的个人资料上写得是联邦大学。   但他到底是在帝国大学上的。   “可以呀,办一个游客通行证就好。”季时冷想了想,不放心地说:“可是帝国大学里,很多地方都刻着商见礼的名字,你们真的要去么?” 第62章 优秀毕业生   季时云拎包的手顿了下,皱眉猜测:“姓商的投资了帝国大学?”   很多地方都刻着商见礼的名字?   除了校园建筑物前面的铭刻石碑,她不认为还有哪些地方,能刻那么多名字了。   “投资了几座教学楼。”季时冷换上身加急送来的衣服,想了想又说:“然后就是校门口的优秀毕业生了,好像也没有特别多地方。”   季时云:“……”   她状似好奇地问:“校门口的优秀毕业生上,有你么?”   虽说季时冷倔强惯了,但从小到大,学习都排在前头。   季时冷穿上针织外套,把通讯器塞进口袋里。   听到季时云的问题,他怔愣了片刻。   嘴角的笑意渐渐僵硬,随即慢慢淡了下去。   苏轲见情况似乎有些不对,出来打圆场,“哎呀姐姐,优秀毕业生哪有那么好当呀,咱时哥来这的时候,无权无势的……”   季时云剔了眼苏轲,苏轲瞬间站直闭上了嘴。   “我听说本来是有你的,后来因为一些事情,就把你从上头撤下来了。”   季时冷双手揣进口袋里,偏头对姐姐笑了笑,眼底的柔和快要溢出来。   季时云不吃他这套,冷酷无情地说:“不许撒娇,撒娇在我这里起不到任何作用。”   “小时,我知道旧事重提会让你难过,可姐姐更害怕你重蹈覆辙。”   季时云上前两步,她眼眸里流露出了显而易见的悲伤。   踩着小高跟,她勉强和季时冷一个身高。   抚摸着弟弟的头发,季时云开口:“以后都不要那样做了,他不值得。”   她明白弟弟的心态,在一起那么多年了,商见礼哪怕是死,也要“死得其所”,也要先遭受过已知的痛苦再死。   然而这并不划算。   季时冷垂头,让姐姐一下一下的顺他的毛。   他听见自己说:“我知道的姐姐。他有他的命运,我有自己的命运。”   爱很多时候是徒劳的,就像他之前那样。   人人都有自己的、不可理解、不可干涉的命运。   他不应该、也没必要去插手商见礼的命运。   简而言之,商见礼是死是活,都是他自己的事情。   “本来想说,至少你为了我们,也要好好对自己,好好的活着。”季时云收了手,无可奈何地笑了,“可为了某个人活着,是特别难的。”   说到底大家都更尊重自己的人格,因谁而活是需要无比强大的信念的。   “姐姐,我明白的。”季时冷轻声说。   他不会再那么去救商见礼了。   “明白就好。”季时云通红的眼睛转了转,用手指抹去泪痕,“你要是像苏轲那样没心没肺就好了。”   季家出的多是痴情种。   要么不爱、要么爱得要死要活的。   突然被cue的苏轲警觉起来,他收起通讯器,替自己辩解:“姐姐,我没有那么没心没肺,我只是没遇到喜欢的人!”   “那完蛋了,你们都是痴情种。”季时云调整好情绪,招呼几人出了门,“抓紧时间去逛一圈,姐姐还没去过帝国大学。”   “好。”季时冷接过姐姐的挎包,和苏轲并肩。   “时哥,你那个优秀毕业生怎么回事啊?”苏轲没忍住小声问。   他刚在网页上查了半天,连帝国大学官网,都查不出季时冷的名字。   好一会儿他才想起来,时哥回季家后,季家的信息网络安全团队出手了。   直接入侵了帝国信息库,把关于季时冷的一切新闻报道全部删除了。   不仅如此,外网一切关于上将夫人季时冷的新闻报道,顺带也一并删了。   “姐姐不是简单讲了么?”   “姐姐讲得也太简单了,评上了,然后被撤下来了。”苏轲义正严辞的反驳,“什么过程都没有。”   “那你去问姐姐。”   苏轲诚实道:“我不敢。”   接着他悄声补充:“好不容易姐姐心情好了一点,我要是在老虎头上拔毛,又把她惹毛了怎么办?”   他真的哄不动。   说实话,季时云哭得次数一只手数的过来。   季时冷望着前头季时云的背影,笔挺且坚韧。   “确实。”   他回想到那时,午后的别墅静谧柔和,他盘腿坐在沙发上看电影。   短促的门铃声不断,他暂停了影片,朝门口走去。   快递员拿着两个金色快递盒,公事公办的对季时冷说:“重要的快递,需要使用身份卡进行签收。”   心里猜测到快递盒里是什么了,他跑上书房找出了两个人的身份卡。   内心的雀跃,使得他的百无聊赖一扫而空。   沉甸甸的盒子捧在手里,他迫不及待的给商见礼发去消息,告知他帝国大学的优秀毕业生证书下来了。   没等到回复,他觉得应该是商见礼在忙工作,便没有计较。   他将两个快递盒并排放在茶几上,准备等商见礼下班后再一起打开,分享对方的喜悦。   电影一下子变得枯燥无味,季时冷任由它播放,在通讯器上联络餐厅。   烧饭的阿姨因事辞职了,商见礼不太喜欢陌生人进家,找一个合眼缘的阿姨也难,所以一时半会没有找到接替的人。   商见礼不在家,他自己又烧不来饭菜,故此最近的三餐,全靠高档餐厅的餐食外送服务。   商见礼下班后,是会回家吃饭的。   点开和经理的对话框,季时冷觉得好日子得吃点好的。   [冬天下雪很冷]:哥,晚餐你们开始烧了么?   [莱英斯特餐厅经理]:估摸这个点,厨房已经开始备菜了。   [冬天下雪很冷]:那哥我再加几个菜方便么?钱从卡里扣,钱要是不够了,你记得和我说。   [莱英斯特餐厅经理]:没问题,您报菜名就好。您卡里的钱还多着呢,够在我们这吃上几十年。   [冬天下雪很冷]:好。   [冬天下雪很冷]:真味葵园鸡、香茜元贝水晶虾饺、中山水蟹煮冬粉,最后来份桃子冰。   [莱英斯特餐厅经理]:收到。可能要比原先约定的时间晚上半个小时。   [冬天下雪很冷]:没事,辛苦哥了。 第63章 对方撤回了一本证书   点好菜,季时冷伸了个懒腰,松松垮垮的卫衣随他动作,露出劲瘦的一截腰身。   他再次点开和商见礼的对话框,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这回对面回的很快,商见礼说晚上得晚半个小时左右。   季时冷觉得天助他也,时机刚刚好。   正好晚餐要迟一点,商见礼迟点下班,刚巧赶得上热乎的。   此时电影播放到片尾,主人公的友人问主人公:“你的爱人突然不爱了,和他突然死了,你更能接受哪一个?”   主人公摆摆涂满红色指甲油的手,抿唇笑道:“非要选一个接受么?”   友人喝了口果汁,想到主人公之前谈的男友,“也没有非要选择一个接受啦。”   “那我两个都选。”主人公弯弯眼眸,启唇说:“他不爱了,然后立马死掉。”   想了想,主人公耸耸肩,再接上话:“如果他有巨额遗产能让我继承,那就更好了。”   友人看了她一眼,两个人碰了碰杯,笑成一团。   这部影片主旨是告诉观影者:学会爱,爱错人并不可耻。抛弃每一个否决自己的人,把自己视作一切。   片尾曲悠扬轻柔的曲调响起,幕后彩蛋却是主人公离开了最爱的人后,自由却孤独寂寞的终老。   彩蛋与电影主旨又互为悖论,因此外界点评褒贬不一。   季时冷看得入了神,直到屏幕上跳出“END”,他才猛然回过神。   他将影片拉到自己看到一半的地方,准备接上继续看。   今天看不完,明天可以再看。   反正他没“工作”,有的是大把时间。   影片播放了三分之二,门铃响起。   季时冷看了眼时间,打开门,莱英斯特餐厅的餐饭到了。   侍应生协助季时冷摆好餐饭,收拾起莱英斯特餐厅的包装壳后,贴心地送上贺卡:“季先生,这是餐厅给您写得贺卡,祝您天天开心~”   季时云收下贺卡,送侍应生到了门口,和他挥手再见。   倚在门上,他垂头打开了贺卡。   上头用钢笔写了两行字:   生活里所抛出的恶意,都是为了下一条你想走的路而铺的。   祝您万事胜意,得偿所愿。   季时冷以为他们餐厅的贺卡模板习惯这样写,也就没有去在意贺卡内容。   他给商见礼发去消息,边等回复边看电影。   影片即将结束,通讯器显示帝国大学有电话拨来。   他接通了电话,上来对面一句不好意思,打得他猝不及防,懵在原地。   “不好意思?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地方么?”   “季先生不好意思。由于今天的舆论消息,学校经过几轮商讨,决定收回发给您的优秀毕业生证书。”   季时冷艰难地扯出一个笑,难以置信地问:“是在开玩笑么?”   “并没有在开玩笑。季先生您直接把礼盒寄回学校就好。打扰了。”   对面没有一句解释,直接挂断了电话。   季时冷举着通讯器,愣在原地。   想来也是。   真开玩笑的话,怎么想都不可能是帝国大学的官方来电。   季时冷慢吞吞打开网页,上面几个红色加粗的词条,纷纷挂着他的名字。   #比特币新骗局,上将夫人竟牵扯其中#   #比特币骗局曝光,他为谋财还是害命?#   #季时冷比特币#   季时冷凝眉,指尖在屏幕上停滞了许久,直到商见礼发来了讯息。   他通知季时冷说晚上不回来吃饭了。   直到屏幕自动熄灭,季时冷没回复消息,也没点进热搜词条。   莫名生起一股冷意,他不由自主打了几个寒颤。   给自己披上毛毯,他盘腿坐在地板上,缓慢地打开了属于自己的快递盒。   写着帝国大学四个字的礼盒被泡沫裹着,安静躺在快递盒里。   季时冷拿出礼盒,打开它,就见到一本砖红色,国家优秀毕业生证书躺在其中。   鎏金大字夺目又灿烂。   底下还有不少帝国大学的文创周边,以及写有季时冷名字的胸牌,胸牌背面刻下了他的学号。   有了胸牌,往后不需要预约,就可以直接进出帝国大学。   他深深地看了证书几眼,没打开看,他再次封上礼盒。   大学专业选的是金融,他知道比特币这种虚拟货币的危害,从来不会、也没兴趣去碰。   季时冷看不上赌博带来的蝇头小利,他自己足够有钱。   现在偏偏是看不起的东西,夺走了他想要的东西。   难怪贺卡上要写那句话。   他和经理聊了好几年的天,经理清楚他的性格,所以写下那样一句话给他。   生活里所抛出的恶意,都是为了下一条你想走的路而铺的。   季时冷幽幽叹了口气,他正在走他想走的路啊。   餐桌上丰富的晚餐无人问津,季时冷裹着毛毯晒了一晚上月亮。   听季时冷用平淡的嗓音,诉述出事情的经过,苏轲觉得心都他妈碎了。   他感到无尽的耻辱与愤恨。   苏轲不能想象,在外那么多年,季时冷嘴里说得过得好是过得怎么样。   很多事情,季时冷从不和他说。   “时哥,我他妈……”苏轲终于明白季时云的欲言又止,明白她为什么要让季时冷好好对自己了。   之前他时哥,过得都是些什么苦日子啊。   季时冷朝他安抚地笑了下,“少说脏话。而且比起30周年事变,这些都不算什么。”   苏轲紧握拳头,咬牙道:“便宜了谭生别,早知道我应该再带他跑几圈山路。”   “和商见礼的事情,你扯到谭生别干嘛?”   “我恨屋及乌不行么?”   “谭生别没为难过我,下次见他,别为难他了。”季时冷撑着手看向窗外,“而且我现在是联邦大学毕业的,不是么?”   帝国大学的优秀毕业生,对他来说没有用了。   “我……”   “好了。”季时冷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巾递去,“欠上将夫人的,我都会讨回来的。”   那些莫须有的诬蔑和栽赃陷害,他现在有能力去反击了。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他当不了君子,但认可后面那句话。   季时云听完他们的对话,透过后视镜看了眼季时冷,说:“小时,我们季家和商见礼,签署了一个合同,关于上将夫人的。” 第64章 自毁前途   季时冷转过头,怀疑自己听岔了,他问苏轲:“姐姐刚刚说了什么?”   苏轲同样懵住了,他和季时冷两个人四目相对,互相从对方脸上看出了茫然。   他不大确定答案,犹犹豫豫地开口,“姐姐说,季家和商见礼,签署了一个关于上将夫人的合同?”   “好像是这样子的。”季时冷有些不可置信。   季时云那么“仇视”商见礼,居然还能以季家的名义,和商见礼签署合同。   “由别人造成的过错,伤害已经由我们承担了。”季时云收回目光,平静地看向前方,“那善后,理应由他们完成吧?”   她音量不大,每个人却又足以听清。   季时冷低下头,目光落在手上。   无名指上头婚戒的戒痕,早在几个月的时间里,被渐渐磨淡。   “姐姐……”他不知道该说什么,隐隐约约又觉得没有必要,“我自己能完成的,就不用麻烦陌生人了。”   季时云淡淡出声:“他既然有想要的,那就得付出代价。”   季时冷愣了下,笑道:“商见礼那种人,他有什么想要的得不到啊?姐姐,咱们千万别被他摆了一道。”   他劝趁现在合同条款还没生效,立马解除合同。   哪怕季家旗下有称为“主城必胜客”的法务部,可商见礼作为上将,背后有一个帝国。   两者相对,无异于两败俱伤。   何况上将夫人的风评,在大众心里并不好。   哪方站在上将夫人那边,必然遭受到针对。   季时云叫他别多想,问:“知道投名状是什么东西么?”   季时冷眼神询问苏轲,苏轲回以小幅度摇头。   他们内心差不多清楚什么投名状是什么东西,可他们没法组织语言,完整的表述出来。   季时云没为难他们,慢慢开口:“投名状的通常意思是,他人以非法行为做担保,从而加入非法团体。”   季时冷小小的脑袋里,充满了大大的疑问。   “姐,我们季家是什么非法团体么?”   他记得季家没掺活一些灰色交易啊……虽然道上都有点人脉。   季时云白了季时冷一眼,懒得理他。   苏轲挠挠头,恍然大悟。   他说出了另外一种推测,“时哥,有没有可能,商见礼才是非法团体?”   季时冷摸摸下巴,赞同的点头,“比起季家作为非法团体,那还是你的猜测比较可靠。”   要是季家是非法团体,他二哥都不用在政府干了,直接被抓进大牢。   季时云原本心情值为负数的情绪,在他们“哼哈二将”的插科打诨下,莫名好了几分。   “字面意思是这样的。你们两个的语文阅读理解有够差劲的。”季时云受不了他们两个的胡乱猜测了,“这个合同,是商见礼对我们表示诚意的保证书。”   季时冷眨眨眼,“季家不是和商见礼没有关系么?”   “是没有关系,但上将夫人和他有关系不是么?”季时云进一步解释,“商见礼找上我们商量的,你二哥想想自家不吃亏,干脆就答应了。”   “那也行,不吃亏就好。”季时冷比了个大拇指。   “我本来不想和你说这件事情的。”季时云偏头,窗外枝丫洒洒扬扬,和联邦主城完全不一样的情景。   “好。”季时冷没问为什么。   他又听见他姐说:“你太容易心软了,我怕他以后真做了什么,跑来你面前卖惨的时候,还有个合同摆在眼前,告诉你不要心软。”   季时冷好似听明白了,他猜到合同内容具体是什么了。   “姐姐,商见礼是聪明人,他不会承认那是他自己犯下的错。”   利用他转移舆论风波,很明智的做法。   如果商见礼明明白白的告诉大家:嘿,就是我算计的自己的爱人,我故意让他名声烂透的。   那他无疑会受到群众的反噬,沉寂一段时间。   季时云冷笑,“谁知道呢?”   若商见礼真有决心追回季时冷,自毁前途是一条好路,因为季时冷绝对会心软。   她垂眸收敛眼底的冰凉。   哪怕商见礼自毁前途又怎样?季家是不会给他卖惨的机会的。   苏轲听得云里雾里,第六感让他莫名觉得:季时冷在帝国发生了很多事情。   望着季时冷的侧脸,他叹了口气。   都过去了,再追问下去,无非使人难堪。   现在的季时冷过得好就好。   车子到达了帝国大学门口,新问题来了,帝国大学太热门,门口压根没有停车位。   季时冷轻车熟路地指挥司机拐了几个弯,找到了非常隐蔽的停车位。   停车位边上就是帝国大学不起眼的偏门。   苏轲拍拍他肩膀,“时哥,可以啊,七扭八拐的停车位都被你摸透了。”   “毕竟读了好几年书。”   季时冷下车戴好口罩帽子,他关上车门,视线尽头是熟悉的野蔷薇。   大学期间,他和商见礼住在学校外头的学区房里。   平日商见礼在时,他睡得迷迷糊糊就被商见礼拉起来,眼睛还没睁开就上了车,被商见礼牵着手送到教学楼时,包里的牛奶还热乎。   可商见礼三天两头出差,他一个人总容易睡迟了。   火速洗漱好,包里塞着三明治和牛奶,他跑下楼开车。   哪怕开车到帝国大学就几分钟,可那个点,帝国大学门口全是密密麻麻卡点到的学生。   学校门口的车一眼望去看不到尽头,等他找到停车位时,早自习铃声早响过了。   季时冷的信息表上没有填亲戚的消息,加之商家多多少少和帝国大学有关系,所以个别任课老师,委婉的向商见礼反映了迟到的事情。   “前几天又迟到了?”风尘仆仆赶回家的商见礼,行李箱都没来得及放下,就开口问。   盘腿坐在地板上吃桃子冰的季时冷,高兴劲儿没过,心虚就上来了。   他冲商见礼露出一个笑,比了个手势:“还好啦,没有迟到特别久。”   商见礼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揉揉他脑袋,大致猜测出了原因,“是不是找不到停车位?”   他清楚季时冷的作息,知道他起床的时间到学校上课的时间里,没有预留找停车位的时间。 第65章 不合时宜的纯爱   让季时冷走路上学也不现实,慢吞吞的,根本跑不起来。   被一举说破,季时冷顺势靠在后头的沙发上,仰起张素净的脸,叫苦道:“就是说呀,我根本找不到停车位,他们能不能好好学习,不要卡点上学。”   商见礼脱下外套,柔声问:“还要吃桃子冰么?”   季时冷拿勺子戳戳冰碗里的桃子冰,点头,“要。”   “那等你吃完桃子冰,我带你去认认停车位。”商见礼走进厨房,他半蹲下身子打开冰箱,语调高了几个调,“我不在家里的这几天,你吃了多少冰淇淋?”   季时冷挖桃子冰的动作一顿,就见商见礼过来,连勺带碗一块收走了。   “我不在,你就胡来。”他叹了口气,拉起坐在地面上的季时冷,“吃太多冰对身体不好。”   自认理亏的季时冷不敢反驳,老老实实地跟在商见礼后头,一个字都不敢吱声。   商见礼出差前没交代他其它的,唯一就是告诫他:少吃冰淇淋,少吃桃子冰。   桃子冰是外头莱英斯特餐厅的专属甜品的,他会去拉消费记录。   冰淇淋一直都是商见礼购买的,市面上找不到同款包装,故此季时冷没法“作假”。   “倔得很,再喜欢也得顾及身体。”   “相信我,我下次绝对不会了。”季时冷搬出万能金句,经典的下次不会。   下次复下次,下次何其多。   商见礼拉着他的手,瞧了他一眼没多说,“下次我会控制冰淇淋在冰箱里的存在。”   “好吧。”   人心险恶啊!   本来就防着他,不告诉他冰淇淋的厂家。   现在连冰淇淋在冰箱的数量,都要限制。   人生,一个大写的惨字。   ——   商见礼开车带季时冷七扭八拐的进了条小巷,里面有几个空着的停车位。   围墙上爬满一簇簇粉色的野蔷薇。   绿叶满枝,遮掩住了野蔷薇周身的荆棘。   “记住怎么开了么?”商见礼问他。   “感觉好像记住了。”其实季时冷发了半路的呆。   “那就是没记住。”商见礼启动车辆,重新开出去,再给季时冷耐心演示了几遍如何开进来。   他说:“这几个停车位没什么人知道,而且靠近帝国大学的偏门,从偏门进去左拐就是金融学院。”   “要是到时候忘记了车位在哪里,你就找哪片围墙上爬满了野蔷薇。”   “以后我再出差,你可以再睡个十分钟开进来,偏门比正门离你们教学楼要近。”   猝不及防的回忆,以一个要命的状态席卷而来。季时冷晃晃神,抬眸看向拍他肩膀的苏轲。   “时哥,这蔷薇开得好看。”   “确实好看。”季时冷莞尔,目光中有些怀念,“从我大一那年到现在,每年都是这样,没有变过。”   连季时云也拿出了通讯器拍照。   野蔷薇簇簇盛开,张扬且旺盛。   季时冷单手插兜,替季时云撑伞挡住光芒,好让她拍出好看照片。   回到季家之后,他调节心境看了不少名著。   在现在,不合时宜的,他想起了莎士比亚书籍中的一句话。   [时间会生长,盖过一切扎手又不自知的棘刺。这些虚张声势的刺,躲在有利的绿的荫蔽下,慢慢成为过去式。]   他回到季家之后,之前那些,都将成为人生的过去式。   “不过好奇怪。”苏轲拍好了照,疑惑地说:“我记得野蔷薇盛开的月份,不是这个月啊。”   季时云看着满墙野蔷薇若有所思,“没错。这个月份和野蔷薇盛开的月份,远着呢。”   “哈哈。”   远处传来了笑声。   偏门处,衣着整洁的老先生杵着拐杖,满脸笑意,“偏门许久没来人了,今个儿没想到见着了各位。”   苏轲冲老先生笑,“太巧了爷爷,说明我们有缘分。”   “你们聊的问题,答案很简单。咱这块儿的野蔷薇,是特别品种。”   苏轲问:“爷爷,特别品种是什么意思啊?”   老先生慢慢走到野蔷薇前,眼神中流露出怀念:“早几年夏天,野蔷薇晒死了半墙。当天下午商上将知道了,他找了实验室的人来取走了一簇。”   “几天之后,他亲手移植了新品种的野蔷薇。他告诉我说,这种野蔷薇每个月都会盛开,适应极寒、炎热天气。”   季时冷捏紧伞柄,棒球帽帽檐遮挡了他的目光,他矗立于原地,一言不发。   一行人没想到这墙野蔷薇,会和商见礼扯上关系。   “那他挺有闲情雅致的。”苏轲为了不冷场,接上话。   “不。”老先生摇摇头,“我问他为什么费劲研究新品种,还只在偏门这块种植。”   “他说因为自己的爱人老找不到停车位,有了满墙野蔷薇,爱人就不会认错路了。”   苏轲和季时云下意识看向季时冷。   大学期间,谁是商见礼的爱人,他们心里都清楚答案。   老先生没看出他们间的暗潮涌动,自顾自说:“这种特殊品种的野蔷薇,名字叫做晚睡。”   季时冷的嗓音隔了层口罩,显得有些厚重,“其它地方没有种植么?”   老先生多看了他几眼,感慨着:“我和他说这蔷薇多好看,大力推广出去多美。”   “但他和我说,一是这种蔷薇是为了爱人才研究的,他不会推广出去;二是研究的土是这块的,其他地方种不活。”   “嗯。”季时冷闷闷地应下。   晚睡晚睡。   有了这一墙野蔷薇,他能多睡十分钟,就把新品种起名叫晚睡了。   取名实在有些草率了。   从晚睡上浸溢出来的清淡、温馨的气息,像含了香味的云一样,一股一股飘荡过来。   季时冷问:“爷爷,是商见礼亲自和你讲的这些么?”   “是呀。”老先生笑了笑,“小季都没变,再见到你,爷爷我很高兴。”   季时冷的眼眶不免酸涩,他眨了眨眼,没让眼泪流下。   老先生仰头望着满墙晚睡,遗憾地说:“早知道你们后来会变成那样,我就提早和你说了。”   当初的开心不会作假,现在听到只会生起心酸苦涩。 第66章 讨厌迟到的一切   “提早说也改变不了什么的,后面总会渐行渐远。所以没有区别。”季时冷沉默了下,淡淡回答。   老先生叹了口气,其实他不太明白,为什么他们两个会走到那种地步。   看到新闻媒体上,记者对上将夫人铺天盖地的污蔑讨伐,他又好像明白了。   理应是岁月、是责任、是自以为是,让他们走到那种地步。   太过于年轻,就得到了别人一辈子得不到的权势地位,商见礼觉得自己能牢牢掌握住季时冷。   可惜他忘记了,人是有思想的,也会伤心、难过、痛不欲生   商见礼太自以为是了,高估了自己。   “这倒也是。人和人之间,有过一瞬间就够了,不必奢求永久。”老先生双手扶住拐杖,“迟到或许有迟到的意义。”   季时冷用力到骨节泛白,心悸感上涌。   他察觉到自己的眼眶湿了,泪水打着转。   “可我讨厌迟到的一切,迟到的关心、迟到的解释、迟到的爱。”季时冷抹了泪水,他摘下棒球帽,露出的眼眸通红,却又漂亮明媚的惊人。   他说:“迟到的这些,除了让我恶心之外,没有别的作用了。”   “我也都不需要了。”季时冷喃喃自语一般,他强撑着笑了下,泪水再次滚落,顺着口罩落到地面。   他需要及时的拥抱、及时的回复、需要一些写满爱的没用细节。   可迟到的一切,都太晚了。   晚到他已经不需要了。   接老先生的车到了,上车前他回头对上季时冷的双眸,话语声飘在风中:“不要哭,既然都说不需要了,那就不值得你为此哭。”   “我还记得你那本优秀毕业生证书上,对自己的评语是,要言辞温和、与人为善,保持适度的野心。”   “时冷,去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人,我永远支持你。”   故地重游就像是刻舟求剑。   但只有那年,胜过接下来的年年么?   季时冷不知道答案。   “小时,他是?”季时云望着开远了的汽车,皱眉问。   “是大学期间,最照顾我的教授。”季时冷抹掉眼泪,嗓音沙哑,“我的优秀毕业生申请,就是他审核的。”   季时云张张嘴,想说的话又被嚼进了肚子里。   她知道那些年,有人在善待季时冷就好。   “难怪他一眼就认出来你了。”苏轲念念有声。   “他是个怪老头,很爱生气。”季时冷把额发往后撩,戴上棒球帽招呼大家往偏门走,“毕业后他邀请我留校继续深造。”   深呼吸一口气,他说:“我拒绝了。”   苏轲啊了下,他站在季时冷的角度,根本找不出拒绝的理由。   “为什么拒绝啊?”   “因为媒体很烦。”季时冷迈开步子,没多想就给出了答案。   那段时间商见礼在军中任职,虽说是继承了家里的位置,到底新官上任。   外头媒体死抓着他,连带着明面上的爱人季时冷,也受到了巨大关注度。   深造讲究一个静,何况他搞金融,天天和数学打交道。   心静不下来,顺便还害教授生活受影响,他干脆一口回绝了。   苏轲一口气梗在心头,上不去又下不来,整个人暴躁的很。   相较之下,姐姐季时云显得“平静”很多,“姓商的知道这件事情么?”   “我没打扰他。”季时冷掀起眼帘,继而开口:“没关系,都过去了。”   都过去了,时间会抚平一切伤痕。   想安慰他们两个,季时冷又说“读书什么时候都不迟嘛,回家之后我要是有心情,就去联邦大学辅修一个哲学。”   季时云:“……”   还哲呢,她看季时冷不能再哲了。   万一让他一不小心探究到了哲学的奥秘,原地出家怎么办?   “哎呀,现在这日子多好,悠哉游哉的。”苏轲也觉得这样不行,速度岔开了话题:“帝国大学哪里是必去打卡点么?”   读啥书啊,从毕业之后,非特殊情况,他都是绕着联邦大学走的。   在联邦大学读书,比高中考联邦大学那段日子还苦。   教授和他爹娘认识,又“重点关注”他……上学的日子简直和死了一样。   要以后季时冷真去联邦大学读书了,他该怎么活?   这个问题把季时冷问住了,他停在原地拿出通讯器,打开帝国大学的贴吧,“我看看,我没自己逛过学校。”   之前从来是商见礼带着他一起的。   苏轲:“……”   他听懂了季时冷的言外之意,心脏跟漏了风一样。   他好像明白了,当初为什么季时冷对商见礼那么上头了。   过去的记忆是无法磨灭的,那些美好如同一块免死金牌。   苏轲冷冷地想:噢,不止一块,估计都如同几十块免死金牌了。   季时云拨了个电话,举着通讯器对他们说:“有点事情,你们先逛,我们到时候找个地方汇合。”   苏轲点点头,拍拍自己胸脯,“好嘞姐姐,你放心忙,我会照顾好时哥的。”   季时冷视线从通讯器屏幕上移开,“那你要是先忙好了,记得联系我们。”   “行。”季时云接过伞,自己撑着头也不回的走了。   她的前进路线把苏轲看得一愣一愣的,“不是我说,时哥,姐姐怎么是往学校里面走啊?”   “从里面绕到正门?”季时冷猜测。   “那不如直接从偏门开车到正门呢。”直觉让苏轲感到不对劲,“而且现在有什么要忙的,姐姐带我赶来前,都把工作交代清楚了啊。”   再说了季家有一整个秘书团坐镇,根本不慌。   “那等姐姐回来再问。”   “也是。”   他们两个和季时云短暂的有一段路同行,他们跟在季时云身后,见她被人恭恭敬敬请进了大楼。   苏轲看得人都傻了,呆呆道:“我记得咱们和帝国的合作,姐姐当初一怒之下,全部取消了啊。”   怎么现在,被帝国人恭恭敬敬请了进去?   “别乱猜了,到时候直接问姐姐就好。”季时冷放大帝国大学的电子地图,“时间紧迫,好好玩吧。”   帝国估计都不会来几趟的国家,趁现在来了,多逛逛。 第67章 土狗进城既视感   “我去,不愧是帝国大学。”苏轲费劲地仰着脖子,试图将眼前的机甲巨人收入眼底。   他两眼发光,赞叹道:“这也太酷了吧,这么大一只机甲巨人。”   一种微妙的土狗进城的既视感。   季时冷一副不太感兴趣的模样,瞥了眼就收回了目光,“还好吧。”   苏轲刚想说他没品,不懂欣赏,就听季时冷补了一句:“这是商见礼的团队制作的。”   苏轲无语了几秒,随后立马扶正脖子,开始嘴硬:“噢,也就一般般吧。”   季时冷:“……”   没走两步,下一架隐形军舰呈现在展柜中,苏轲没忍住,不由自主又贴了上去。   “真太帅了,联邦大学小气鬼,都不让我看。”   季时冷抱着手跟在苏轲后头,对此没发表意见。   小时候偶尔陪他哥上班,这些东西早看腻了。   苏轲咔嚓咔嚓拍下照片,跑去看隐形军舰简介。   没过一会儿,他脸上大写的两个字——“晦气”。   “受不了了,怎么全是姓商的。”   季时冷见怪不怪说道:“因为是商见礼投资的。”   苏轲:“……”   晦气地儿啊,可机甲武器装备实在太酷了,苏轲咬牙切齿的决定再逛逛。   两个人在军事博物馆里瞎晃荡了会儿,苏轲口袋里的通讯器震动了起来。   刚想说是哪个没脑子的打扰他,屏幕上“大姐姐”的备注明晃晃晃着。   苏轲僵了下身子,找了个僻静地儿接通电话,狗腿道:“姐姐,你那边忙好了?”   “忙得差不多了,你带小时来一趟校长办公室。”   苏轲朝季时冷努努嘴,季时冷问:“姐姐是有什么事情么?”   “你们来就知道了。”季时云不欲多说,直接把电话挂了。   [大姐姐]:【实时定位】   [大姐姐]:速来。   “你还要逛么?”季时冷问。   苏轲恋恋不舍地环顾一圈,忍痛拒绝:“不逛了,我们走吧。”   “真的不逛了么?下次不一定会来帝国了。”   “不。”苏轲坚决,“扫兴呢,十个简介里有六七个带着商见礼的名字,受不了受不了。”   季时冷:“……”   目光是剪不断的,根本舍不得挪开的。   嘴是硬得和石头一样的。   他都没觉着怎么样,苏轲先受不了了。   “快走快走。”苏轲扯着他胳膊,带他逃离现场。   ——   对校长办公室的路,季时冷可谓是熟悉到,闭着眼都能摸索出来。   崇学楼底下,校长的助理候在楼下,等待季时冷和苏轲的到来。   “小季先生和苏先生,请和我来。”   苏轲靠近季时冷和他讲悄悄话,“时哥,这谁啊?不会是什么黑衣犯罪者吧。”   季时冷无语,有时候他真不明白苏轲脑袋里装得是什么。   “人家是校长的助理。”   “噢噢。”   “估计是姐姐叫他下来领我们上去的。”   乘坐电梯的几分钟里,办公室里校长和季时云仍旧一副剑拔弩张的气氛。   直到办公室门被敲响,季时云在见到弟弟和苏轲时,立刻收敛了浑身的气势。   两个人下意识营造出言笑晏晏的和乐场景。   再见到校长,季时冷摘下棒球帽、口罩,表达了最基础的礼貌。   走到季时云身边,季时冷问:“姐姐,怎么突然来校长办公室了。”   “想了想,我还是想要拿回,你那份优秀毕业生的证书。”季时云端起桌面上的茶水,轻抿一口。   她笑了几声,平淡叙述:“所以我给帝国大学的科研项目,捐赠了一个亿的星币。结果校长摆了我一道,说需要本人到场。”   季时冷反应很快,他弯起眼眸,“您好,季时冷和我是分散许久的双胞胎,请问我可以代替他本人么?”   季时云呛得差点一口茶水喷出来。   苏轲直接干咳上了。   校长和助理奇异的保持了几秒钟的沉默。   对着那张和“季时冷”一模一样的脸,校长心下有几分骇然。   他又不是老古董,近些日子里的新闻,他通通都有关注。   帝国高层谁不知道,上将夫人死后,摇身一变成了季家三子啊?   偏偏人家不承认是一个人,又扬言说:要替上将夫人平反污蔑。   如今见了本人,季时冷看似温和,实际眼底一片淡漠。   “可以的。”校长从口袋里掏出帕子擦了擦汗。   他还奇怪,商家怎么舍得给那个不成器的废物小孩断卡,把人丢到荒山野岭训练。   感情全是因为季时冷。   “那麻烦校长把礼盒取出来了。”季时冷交叠起双腿,双手合十放置在膝盖上,上半身微微前倾和校长视线持平。   压迫感迎面而来。   “虽然说礼盒不具备效力了,但作为一个纪念,还是可以的。”季时云反客为主,拿起茶壶给校长满上了茶水。   去而复返的助理,弯腰对校长说了几句话,校长本就苍白的脸色愈发苍白。   “你,你说什么?礼盒被人取走了?谁取的?”   这种没有效力的东西,谁会拿走?   他记得当初快递寄回来后,都没打开看,就丢进了仓库里。   “礼盒被人取走了?”季时云慢慢悠悠出声,眼神锐利,“但说无妨,不用顾及我们。”   助理扭头看了眼沙发上的三人,又看看校长,他在犹豫。   校长捏紧帕子,艰难的从口中挤出几个字:“直接说就好,没什么听不得的。”   “之前商上将来学校,取走了礼盒。”   季时冷脸上有瞬间的茫然,他没说话,反倒苏轲先发问:“不是,他拿走干嘛?是他的东西么就乱拿,有没有边界感?”   他真疑惑了。   前有特殊品种的野蔷薇花,后有莫名其妙拿走失去效力的,优秀毕业生的证书。   商见礼发疯呢?   季时云屈起手指敲了敲玻璃茶几,“校长,我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您说这下该怎么办?”   校长疯狂出汗,如果时间能回到半个小时前,他绝对会提醒自己,别狮子大开口了。   张口就问人家要了一个亿星币的投资,现在好了,东西都给不了人家。   “不好意思各位,我现在就和商上将联系一下。” 第68章 要证书自己找我拿   季时冷出声打断校长,“没有必要。”   校长刚和助理交代完,听见季时冷的话,甚至没来得及喊住助理。   他喊人的话卡在喉咙里,愣愣地转头看向季时冷,“什么没有必要?”   季时云和苏轲,同样用目光将季时冷裹住。   季时冷端起茶几上的茶杯,朝校长举起,他一饮而尽茶水,说:“我不要证书了。”   回过头,再去看那本优秀毕业生证书,它已然失去了很多意义。   至于写在上面的那行:要言辞温和、与人为善、保持适度的野心。   他认为自己早就做到了。   季时云狠狠地踩了他一脚,温柔问:“你想让姐姐的钱白花?”   一个亿的星币呢,说少不少,说多嘛,倒也不多。   苏轲立马保持戒备,挺直腰板、目不转睛。   季时冷被踩得一抖,姐姐真狠啊,根本没收力。   “姐姐没拿脚后跟踩你就不错了。”季时云微微笑着。   季时冷冲姐姐眨眨眼,不敢怒敢言:“姐姐,我给你钱,就当是我投资的。”   “你钱很多?”季时云斜剔他一眼。   姐姐知道joker工作室的势头很猛,问题是它旗下就《成星途》一款游戏。   一个游戏赚得多,比起其他公司那么多游戏的总和,总归不够看。   加之季时冷大方的要死,薪酬那是年年长。   因此joker工作室的福利待遇,在整个行业里都是顶级的,   所以季家里的各位,一直以为他是小打小闹,不亏就不错了。   “比不上姐姐赚得。”季时冷求生欲望极其强烈,他话里捧着姐姐:“我们工作室都依仗姐姐的嘛。”   “哼。”   “主要是我靠投资,赚了点儿。”   季时云眯起眼眸看向苏轲,苏轲可没和她说过,季时冷还玩投资。   苏轲缩缩脖子,“姐姐,小打小闹,小打小闹哈哈。”   “下次带姐姐一起玩。”季时冷及时解救苏轲于水火之中。   “那下次再说吧。”姐姐勉为其难地放过了苏轲,“你赚得那点钱自己留着吧,姐姐不缺钱。”   季时冷&苏轲:“……”   差点忘记了,姐姐才是在场里,最有钱的那个,年年富豪榜上有名。   校长赔了几声笑,帕子整条被汗湿,“那季小姐,这个证书”   季时云吹了口茶,雾气缭绕,看不清她神情,只听见她淡淡问:“电子版本还有么?”   流水一样撒了那么多星币出去,总不能什么都见不着吧?   人工智能时代里,都会有电子版本的证书,颁发纸质证书是为了凸显出庄严。   校长哪知道有没有电子版本的证书啊,就算有,他这里肯定没有备份啊。   当初他就在纸质版本的证书上敲了章,电子版本的证书,他是压根没见过。   赶忙给负责证书的负责人发去消息,回头一看,茶几上一壶茶水快要见底了,没等他自己添水,季时冷就起身烧水了。   还不忘安慰校长不要急,慢慢来。   校长点头应下,内心骂他们一行人都是笑面虎。   没办法,谁叫自己贪心不足蛇吞象,喊季时云砸了一个亿星币。   更要命的是,谁知道季时云真出手给他砸了一个亿啊?!   一个亿啊,那可是一个亿的星币。   助理从办公室外进来,顺手关上了门,或许是天气热,他脱了外套走到校长边上。   面朝校长,他讲述道:“校长,商上将说……”   校长给助理疯狂使眼色,意图叫他不要继续往下说。   助理会错了意,以为校长是让他朝向客人。   于是助理转了个身,朝季时冷等人恭恭敬敬说:“他说如果要取走证书,就让季先生自己去取。”   慢悠悠泡茶的季时冷:“……”   有句神经病不知道该不该说。   情绪影响动作,幅度一大,茶水往外溅了不少。   眼睛快抽搐的校长:“……”   一天天的,他今天出门应该看看老黄历,简直诸事不宜。   别人是破财消灾,他是得财有灾。   苏轲冷笑,“真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了。”   助理低头偷瞄看了眼苏轲,怕被苏轲发现他偷看,没几秒就收回了目光。   联邦人真嚣张,有钱就是好啊。   季时冷放下茶壶,陶泥底座和玻璃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电子版证书没有么?”   他一句话,拉回所有人的注意力。   校长心里郁闷,面上又要给“金主爸爸们”使劲陪笑,“我在问了,我感觉应该是留有备份的,毕竟距离季时冷那一届,也没过去几年。”   季时云颔首,淡淡道:“最好如此。”   “一个亿的星币,总要拿点东西出来让我们看看吧。”   [帝国大学负责人]:校长,你说啥?商上将那一届的优秀毕业生证书的电子版?   [帝国大学校长]:是,你那边还有没有?   [帝国大学负责人]:有嘞,那一届都保存着呢,你要找谁的?   [帝国大学校长]:季时冷的   [帝国大学负责人]:啥?季时冷的?商上将他对象?   [帝国大学校长]:不然呢,除了他还有谁叫这名字啊   [帝国大学负责人]:……他的早没了,当初不是说撤销他的优秀毕业生证书么,我看他也烦,就删除了……   校长打字的手一顿,他忧愁地望向窗外,感觉人生无异于晴天霹雳。   “请问现在有消息了么?”季时冷笑着问,语气一如既往的柔和。   校长回过神,藏起通讯器打着哈哈,“可能还需要找一会儿。”   他决定采用拖延症。   季时冷扫了他两眼,放下茶杯,“校长,不要想着伪造证书,毕竟你确定,学校还有我的照片么?”   优秀毕业生申请上的照片,是他特意拉商见礼一起去新拍的。   校长不明所以,他听季时冷平静的往下说:“那张照片,是我后面新拍的。”   不止晴天霹雳,校长觉得人生已经灰暗无光了。   让他把一个亿星币吐出来?   不可能的……他做鬼也要牢牢抓住这一个亿的研究经费。   “这……好像是出了点岔子。”校长摸摸脸,转移开视线。   他面对其他人那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技能,宛若失效。 第69章 天凉白破   校长不自然地低声解释:“当初负责证书的负责人说,转移设备时丢失了不少数据,很遗憾季时冷的电子证书便在遗失之列。”   季时冷没点明,那么敷衍的借口,他听得出来不对劲。   可有一说一,他并不是很想要那本证书了。   特别现在那本证书,现在还落在了商见礼手里。   商见礼学聪明了,减少主动往季时冷面前出现的次数,找机会让季时冷主动出现在他面前。   一来他听了季时冷的话,即:不要出现在他面前;   二来,相较于前者,后者季时冷的态度会好很多。   “姐姐,太麻烦了。”季时冷说,“你想要么?”   他想不想要是其次,如果季时云想要,他不介意去“顺”商见礼的意。   季时云脚尖一点一点,她抬头看季时冷:“说不想要是假的,可我又不想你和姓商的碰面。”   “你想要,那就去拿。”季时冷揽住季时云的肩膀,他安慰姐姐:“碰面不碰面的,既然在帝国,其实总会碰面的。”   主要他们这个身份,底层人碰不到,碰到的基本上都是商见礼那个层次的人。   “我怕为难你。但说实话,我和苏轲去,肯定拿不回来的。”季时云看透了事情的本质。   商见礼哪是舍不得证书啊,他是舍不得人。   季时冷偏头看向季时云,“没什么为难的,他想见面被我骂,那我就去骂骂他。”   一旁猛喝茶的苏轲,没注意呛了下。   他朝季时冷比了个赞,不愧是他时哥,这气魄!值得学习。   校长松了一小口气,对于季时冷,他作为知情者,心中的愧疚在见到他的这一刻,缓慢生根发芽。   他怎么会不知道后面种种因果呢?   他知道,所以这场和季家的交锋,他贪婪,却虚伪不起来。   在真正的权势面前,他不过是个小喽啰。   懒得和校长多费口舌,季时冷拍拍裤腿站起身来,彬彬有礼地伸出手:“既然如此,我们就不打扰了。”   “不打扰不打扰。今天还得多谢你们,对我们学校的赞助。”校长双手握住季时冷的手,眼底神色复杂。   季家出手太大方了,要不是他对季时冷心存愧疚,他肯定得死死抱住季家的大腿。   “不用谢。”季时冷抽了下手,一时间没抽出来。   他便继续真诚地说:“你要谢的是姐姐。如果是我,你们半个星币都捞不到。”   校长快维持不住脸上的笑了。   “时哥,走呗。二哥发消息说,罪犯全部招供出来了。”苏轲向季时冷挥了挥手。   “希望有机会下次再见。”季时冷客套了下,毫不留情地抽出手。   “我也是,希望下次再见。”校长忙不迭应道。   回去的路上,季时冷又被季时云揪住小辫子,好一顿骂。   回到家之后的那段时间里,他被骂习惯了,早就学会了左耳进、右耳出的本事。   季时云清楚骂他没效果,就是忍不住,狠话总得放两句吧?   到了偏门,司机候在车边上。   季时冷上车前,深深地看了眼晚睡。   商见礼是一把破洞的伞。   他拿把破伞,还不如直接去淋雨。   ——   似是感受到了车内的低气压,司机一路上,车开得又快又稳,主打一个早把老板送到目的地,自己早解放的心思。   几十分钟不到,他成功到达目的地。   司机看他们下车的身影,悄悄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   “时哥,真搞不明白,真想钱想疯了么?星际军事竞赛那种大事情,都敢搞事情。”苏轲边和季时风聊天,边感慨。   季时冷双手插兜、步伐闲散。   他没戴棒球帽,黑色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露出双漂亮的眼眸。   “没办法,在巨额财富面前,没人不动心。”季时冷拉高了口罩,遮挡那抹若有若无的血腥味,“何况确实是我们,挡了人家的财路。”   苏轲啧了声,“别抬举他了,什么叫做挡了人家的财路啊。”   他把通讯器塞入口袋里,拉高外套拉链,不屑嗤笑:“真把微型监控技术当成宝啊?”   季时云走在前头,后头的对话她一字不漏的听进耳里,“可能是没有优质竞品的出现,一家独大惯了,野心就会被养大。”   季时冷挑眉,姐姐太狠了。   她这一番话,无疑表明要从源头阻绝白老板的生意。   “姐姐,没必要研究那种过时的产品。”他劝道,“小破产品,还没VEKAL收益的十分之一。”   “是呀,赚不了几个钱,还要投入那么多。”苏轲接上话:“断他钱财,不如直接把他公司搞破产。”   苏轲和季时冷想法一致,两个人都狠心。   前头带路的工作人员,下意识后背发凉。   他们的对话,压根没避开工作人员。   毕竟工作人员知道了,告诉白老板,也改变不了什么。   工作人员没忍住借转弯的动作,瞄了眼他们。   他们一行人,就用淡淡的,毫不在意的表情,为白老板的公司下了判书。   季时风抱着手,听到脚步声纷至沓来,他抬头,收了冷脸。   站在他对面的商见礼,和季时风同一时间抬起了头。   季时风领着苏轲和季时云进了审讯室,季时冷留在外头和商见礼四目相对。   很多话想说,却又无从说出口。   无处躲避灼热的视线,季时冷偏头问,“有烟么?”   商见礼从口袋里掏出盒烟,分了季时冷一根。   季时冷点了烟,他没抽,就静静看着烟雾飘散。   后知后觉,他抬头,“在这地方点烟没问题么?”   “没有问题。”商见礼叫他放心。   季时冷弯弯眼眸,开玩笑地说:“你是给我开后门了么?”   “嗯。”怕他听不清,商见礼再重复了一遍:“是给你开后门。”   季时冷别过头,觉着没意思,他踩灭了烟,再半蹲,从干净整洁的地面上捡起烟头。   商见礼不容抗拒地接过那半截烟头,塞进了自己的军装口袋里。   他手心死死捏住烟头,问:“我听说,你在找那本优秀毕业生证书。” 第70章 一个见面的承诺?   “明知故问?”季时冷仰头看他。   “我只是想找个话题。”   “那你要直接把证书还给我么?”   口罩遮住了季时冷大半张脸,可商见礼知道他笑了。   商见礼深深凝望季时冷弯起的眼眸,明明和之前笑得一模一样,却偏偏感觉不同了许多。   “小时”   他不舍得还给季时冷。   送回去的东西,还一件少一件。   商见礼在帝国大学有股份,季时云投资一个亿的事情,股东群里早炸开了。   众人惊叹于季家的财大气粗,背后又蛐蛐商见礼和“上将夫人”那档子破事。   有点眼力见的人,都清楚季家三子和上将夫人是同一个人。   何况帝国吃瓜的贴吧里,早再动用各种人脉去探究事情真相了。   接到校长助理的电话后,他问对方有没有证书电子版本,助理后面给他的回答是没有。   意料之中的回答,但他又不甘心。   再不甘心能怎么办呢?   他毫无办法。   毕竟整件事情的始作俑者,就是他自己。   “要什么条件?但说无妨。”季时冷抱臂靠在墙壁上,纤长的睫毛遮盖住他的神色。   商见礼抿唇,问:“什么条件都可以么?”   他很清楚,对于季时冷而言,那本优秀毕业生的证书,早就无关紧要了。   如今不过是为了季时云而已。   他听见季时冷很轻的笑了下,笑得太轻了,以至于没一会儿,就散在了空气中。   “哥们,提条件的话,起码要在我能力范围之内的吧?”发丝顺季时冷动作晃了晃,显得他乖张又不羁。   “我要的很简单。”   “你要多少钱?”季时冷调整了下站姿,看着没那么吊儿郎当了点,“既然你说简单,那我觉得解决事情的所有办法里,最简单的就是钱了。”   他在提醒商见礼:拿点钱得了,别想些乱七八糟的。   商见礼听懂了他的意思,低声说:“我不要钱。”   季时冷眉眼的不耐渐起,“那你要什么?”   “一个承诺。”怕季时冷没听完就甩手走了,商见礼接上:“一个关于见面的承诺。”   见他低声又下气,季时冷停顿了会儿,平静地说:“有时候真想敲开你的脑袋看看,你脑袋里装的都是些什么。”   “帝国和联邦相距几千公里,见面有什么必要?”   “或者说,能改变什么吗?”   商见礼没敢碰季时冷,他伸出去了手,又慢慢收回。   他嗓音有些喑哑,说出的话带着一股烟嗓的味,“毕竟没什么情况,比现在还糟糕了。”   季时冷没说话,倒是抬眸看了他一眼。   “如果你答应了,起码我还能刻意制造机会,想方设法出现在你面前。”   到最后,他要是注定和季时冷没有结果的话,那他宁愿选择抓住这段关系,直到抓不住为止。   商见礼明白自己和季时冷之间,隔着什么。   在真真切切抓不住这段关系之前,他会用尽一切办法,哪怕自毁前程,他也要把欠的都还干净。   季时冷垂头,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刻意制造机会,想方设法出现在他面前,说得简单轻松,实际上哪有那么容易。   清水溪是谁都能进去的地方吗?   joker工作室办公大楼,是谁都能进去的地方吗?   别白日做梦了兄弟。   “很难的。”季时冷劝他放弃,他舔舔虎牙,说;“依我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性子,你前两天见了我,已经花光了所有运气了。”   “你说过的,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   再难总会有办法的。   “真是疯子。”季时冷见他没开玩笑的认真表情,低低地骂了句。   “我很清醒。”商见礼摇摇头,“欠下的,我都会还给你的,所以你大可放心。”   疯和没疯,没有差别。   他清醒地旁观着自己坠落。   “我放什么心?你和我又没什么关系。”季时冷不被他套路,朝他摊开手心:“你想要的承诺我答应你,证书呢。”   答应了又能怎么样,见不到照样见不到。   巨大的欣喜涌上心头,商见礼浑身的郁气一扫而空,“在家里,你要和我去取吗?”   季时冷想拒绝,他懒得跑来跑去,太累了。   结果商见礼来了句,“之前的玻璃娃娃,你有想要带走的么?”   他可耻的动摇了。   前几年买的不少LILALI玻璃娃娃,由于各种原因停产了,导致他现在收集得很麻烦。   心摇晃了下,他依旧拒绝:“不用了,都说了剩下的东西,我都不要了。”   虽然收集得很麻烦,好在他有钱,有钱能解决世界上99%的难题。   商见礼没有动,他站在原地思考如何说动季时冷。   “你那么想我陪你回去么?”   “想和你多在一起而已。”   “你之前可不会这么觉得。”季时冷不解。   “小时,人总要为自己的狂妄自大、自以为是付出代价。”商见礼没有替自己辩解。   如今季时冷的每一句话,都往他心上刮。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商见礼的心里,下了一场漫长且寒冷的雪。   没有天气预报,无人知晓雪什么时候会停。   亦或者,雪再也不会停。   他是没有资格去迎接春天的。   他那些阴暗扭曲的秘密,只配埋在冬天的雪堆下。   “你不如直接说自己喜欢犯贱。”季时冷显得直白多了。   找什么狂妄自大、自以为是的借口啊,非要失去之后,才懂不舍。   纯犯贱。   “所以要和我一起去么?”   “行吧。”想了想姐姐定下的酒店,和商见礼的家是同一方向,他点头,“拿了证书,我顺路直接去酒店睡觉了。”   季时冷没兴趣再和白老板“打招呼”,他在外头瞎逛了好一会儿,又和几拨人见过面,人都快累散架了。   给姐姐几人发去了消息解释一番,季时冷跟上商见礼。   本来没觉得累和困,现在精神猛然松懈下来,疲惫感后知后觉上涌。   商见礼从门卫处拿了快递,问他要上哪辆车。   “有司机,我让司机跟着你就好。”见到熟悉的快递包装,他醒了醒神,“星际快递现在送达的时效,需要这么久么?” 第71章 还债的第一步   具体哪天寄的快递,季时冷忘得差不多了,只觉得过去了很久。   “我的问题。”商见礼大大方方地回答,“有一段时间,上头勒令在家休息,没去上班。”   快递送到了办公室里,没人发消息告诉他,使得他一直不清楚原来还有个快递。   幸好季时冷前不久提了一嘴。   “真少见。”季时冷累得迷迷糊糊,积攒多年的委屈并未爆发,仅化作困惑,“之前叫你休息,你都不愿意休息的。”   不需要商见礼本人回答,他又自己给出答案:“想来也是,你那时年轻。”   他感慨着,一双眼笑得眯起:“年轻好啊,少休息,多奋斗,这样你的后代子孙就享福了。”   商见礼拿住快递盒的手,用力到泛白,青筋浮现。   反应过来这是季时冷给他包的快递后,他迅速懈下力道。   “那时想得很美,以为多干点事情,就会被别人认可。”他无奈地笑了笑,“现在不会那样了。”   季时冷察觉到他话中有话,可他太累了,懒得去思考。   其实不思考也没事,最熟悉的“陌生人”而已,以后不会有交集。   “上车了,麻烦前头带路。”季时冷假装没听到那句话,比了个请的动作。   商见礼不招人烦,速度上了车。   他不舍得见季时冷困恹恹地奔波外头。   司机受到小少爷的嘱咐,始终隔着几米的距离,牢牢跟在商见礼车后头。   上了车,季时冷反而没那么困倦了。   他躺尸了好一会儿,接着从车后座上爬起来,伸出手去勾前头的茶叶礼盒。   透过后视镜,看到小少爷一举一动的司机有些无言。   这举止,显得小少爷偷感有些重了。   季时云收到校长赠送的茶叶礼盒时,诧异了瞬间,走出去几百米远后和他说:“还行,起码这盒茶叶,能讨你爸的欢心。”   季时冷对茶叶研究不多,他勾到礼盒的绳子,把礼盒扯到车后座来了。   看到上头西湖龙井御前十八颗九个字,昂贵感就迎面而来了。   作为旧星历重点保护茶树西湖那一片被军方把控,闲杂人等不可入内。   何况乾隆皇帝亲口御封了龙井的“御前十八颗”,每年产量只有二两。   称得上有市无价,属于非卖品。   没想到车被保安粗暴地拦在了外头,季时冷本人倒无所谓,大不了在门口等商见礼把证书送出来,这样还方便。   反倒商见礼没见到后面有车,折返了回来。   保安趾高气昂地辱骂司机,得意洋洋的嘴脸难看到极点。   “有没有通行证啊?没有通行证你不能进去。”   “你知道里面住的都是什么人么?”   “里面住的都是大人物,你们一辈子都没那个本事见到的。”   商见礼敛眉,给澜念园的老板发去信息。   随后和保安交代了两句话,保安没敢再拦,甚至恭恭敬敬地,向他们弯腰道歉。   司机哪时候受过这种“问候”啊,他连连摆手。   “大哥,求你了,你让你家这位大人和商上将说一声,我上有老下有小的也不容易。”   司机放下车窗,谨慎地说:“不好意思先生,请您别再打扰我们家少爷了。”   “求求了,和商上将说句话的事情而已,我真的不能失去这份工作。”保安耍泼装无赖。   他这行干了那么久了,这儿工资高、事情少。   说出去他在澜念园当保安,别人都用羡慕的眼神看着他。   谁知道商上将突然说要把他开了……   季时冷翘着腿看猴戏,没过一会儿,他觉着无聊了,才缓缓开口:“我见您正值壮年,身强力壮的。外头有的是工作,别苦了自己,让自己一辈子当没出息的保安。”   司机努力憋住笑,导致肩膀一耸一耸的。   他家小少爷,当之无愧的星际掌管阴阳怪气的神。   保安自然不肯认,“少爷,刚刚是我有眼无珠不识趣儿了,我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我勤勤恳恳这么多年……”   季时冷一串笑声传了出来,他放下车窗,向保安挥挥手,“你好,对我还有印象么?”   保安见到那张脸时吓得一愣,随即面色发白,难怪商上将要把他开了。   他之前老是刁难季时冷。   季时冷偶尔忘记带通行证,本来刷脸就可以,这保安非要为难他。   他和商见礼反应了几次,没有得到回馈后,也就无所谓了。   “季、季先生……您最大度了……”   “不。”季时冷晃晃手指,“我可一点不大度。”   他勾唇笑了笑,“我敢说,保安是你这辈子干过最出息的工作了。你知道为什么么?”   心情好,他愿意多和保安聊两句。   从前狗眼看人低的保安,如今可怜兮兮的祈求他,保安也有今天。   “为、为什么?”   “因为我保证,你后面都不会找到工作的。”   后面都找不到工作,所以保安这份工作,即将成为他这辈子干过的,最出息的工作。   “开车吧。”说完话,他挥挥手和保安告别。   司机非常识时务,立马关起车窗,跟上商见礼。   肉眼可见的,季时冷的心情好了特别多。   司机汇报道:“小少爷,商上将下车了,我们要跟着下车么?”   季时冷头也没抬,和苏轲激情聊天,顺带回答司机:“不用了,等他把东西送下来就好。”   他没兴趣上楼“自讨苦吃”。   没过一会儿,商见礼带着礼盒下了楼。   礼盒上几个鎏金大字,时隔许久仍在闪闪发光。   季时冷打开车门下车——这是最基本的礼貌。   “证书都在里面。”商见礼将礼盒递出去。   虽然不懂一个破证书,对商见礼有什么意义,但他还是快速接过了礼盒,“谢谢。”   “不用谢,本来就是你的东西……”商见礼欲言又止。   季时冷从善如流接上:“是呀,本来就是我的东西,都怪你。”   怪商见礼和该死的比特币。   “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你能怎么给我一个交代?”季时冷偏头问他,“难道你要放弃上将这个职位么?” 第72章 我们都是坏东西   商见礼的面色有些苍白,显得他眼睫浓密。   他短时间内没有回话,似在认真思考季时冷话语的可行性。   他挂上的笑没有半点生气,“如果你希望我放弃的话,我不是不能放弃。”   季时冷暗骂了句,“什么叫做我希望你放弃?”   他直视商见礼,自由又随性,“人生是你自己的,你应该想得是自己喜欢过什么样的生活,而不是去在意别人看法。”   商见礼不为所动,甚至补了句:“你不一样。”   季时冷:“……”   不管哪个年极段的人,无理取闹就是很讨厌啊。   “那你辞职吧。”季时冷冷漠无情,他还是继续当坏人爽。   商见礼低低笑了两句,“好。”   季时冷没再多说什么,辞职是商见礼想辞就能辞的么?   辞职没那么简单。   看着礼盒,季时冷又疑惑于当下。   他不懂商见礼到底在对他执着什么。   比他好的海了去了,他算老几啊。   凭商见礼的身份,高的瘦的胖的帅的,任君挑选。   没必要执迷不悟。   季时冷选了个问题问道:“这个礼盒,你拿走它有什么意义么?”   泼上了“比特币”事件的脏水,被撤回的优秀毕业生证书。   有什么意义么?   商见礼无言地看他,眼里像下起了一场大雪。   隔了好一会儿,他吐出几个字,“因为你。”   “因为我?”季时冷不免好笑,像喃喃自问:“那我又因为谁变成这样的呢?”   继而他叹了口气,“算了。”   “承诺是我答应你的,但总觉得我在占你便宜。”他把礼盒扔了进去,勾出茶叶的礼盒递给商见礼,“这盒茶叶,当做回礼。”   他不想欠人情,虽说条件是商见礼自己提出来的。   不缺好茶也得给他收下。   商见礼没接,布满血丝的眼里一眨不眨地望着他,他莞尔:“小时,你没有占我便宜。是我在占你们季家的便宜。”   不能两不相欠,他已经欠了够多的债了,不在乎再多占季家一点便宜了。   季时冷盯着商见礼看了几秒钟,而后蹙起眉:“什么意思?”   “帝国大学有我的股份,那一个亿的投资……”   季时冷迅速收回递出茶叶的手,有瞬间的沉默。   “意思是,你平白拿了个承诺,还赚了一个亿的投资?”   难怪季时云总怕他和商见礼单独见面,论耍心眼子,他怎么可能耍得过商见礼啊。   完全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商见礼笑得温柔,他轻轻道:“是我坏,是我不是东西。是我拉到了投资,还要骗走你的承诺。”   “小时,我们都是坏东西。”   商见礼还记得季时冷的话。   “滚开。”季时冷别开脸,避开他专注的眼神,“我和你不一样,别给自己贴金。”   说了多少遍不要叫他小时了,非要叫。   脑子里面不知道装得是什么。   “走了。”他坐上车,甩上车门,见商见礼停在原地没动,他放下车窗,几近无情地说:“有些时候,我甚至怀疑你在搞系统脱敏法。”   系统脱敏法的原理是:通过让患者逐步接受一些,之前无法面对的负面情绪和体验,来减少患者的焦虑和恐惧感,由过敏状态转化为正常状态。   大致意思就是:   商见礼勇往直前,直面困难。放下自尊和骄傲,坦坦荡荡地说明白自己对季时冷的感情。   等所有感情耗尽之后,再也不出现在季时冷面前。   其实季时冷本来就觉得,商见礼没那么喜欢他。   因此他觉得这个过程不会太久。   前头司机听得云里雾里,搞不懂事情的状况。   车窗外头的商见礼,倒是听明白了。   他垂头看季时冷,笑着说:“可是只要你站在那儿,站在我视线所及的地方,我就会很爱很爱你。”   爱哪里会被消耗殆尽呢?   人不爱了,归咎结底是被伤害的太深,不敢表达爱了。   邱妙津在《蒙马特遗书》中写下过:   你的内在生命是与我所共生出来的,除非你要完全封闭它,完全阉割它,否则那部分除了我之外,没有人能再满足它,它会一直在那儿渴望与我沟通。   只要我的生命还存在,它都会渴望听到我的声音,渴望听到我的精神生命所流出的音乐。   季时冷无言了会儿,随即猜测道:“你最近,是去帝国大学辅修了汉语言文学?”   “那些都是骗子骗小男孩小女孩的话,对我不适用。”   司机惊得不小心咬到了舌头,他家小少爷真是想说什么说什么。   商见礼没感觉到冒昧,“我可以考虑一下,如果有空,我尝试学习。”   “这不是骗人的话,我想把我的想法表达给你。”   他的眼神不似作假,浓郁的忧伤刻在眼底。   季时冷别开眼,猛然想到了个新奇的说法,他感到挺适配商见礼。   他饶有兴致地趴在窗户上,抬头和商见礼说话。   “你知道八大诡计有哪些么?”   商见礼摇头。   季时冷一个词一个词的慢慢说:“伪善、捧杀、挖坑、鼓励、抢功、甩锅、造谣、借刀。”   他甜甜地笑了下,不经意的问:“你对我用过几个了?”   商见礼所有的温和柔软骤然消失,他浑身的血管在一瞬间内收缩,令他难以呼吸。   [你对我用过几个了?]   季时冷的眼神,看似平静地落在他的脸上,实际上戾气已然在他眼底遮天蔽日。   “需要我给你复盘一下么?”他温和地问,仿佛当初所有事情的当事人,不是他一样。   商见礼反应过后,后撤了一小步,眼眶通红。   “伪善、孤立、甩锅、造谣和借刀,你都让我见识过了。”季时冷毫不在意般,“你现在这副做派,是准备让我见识一下捧杀么?”   用爱和甜言蜜语捧他到制高点,再把他摔下来。   现代人都喜欢造神,再弑神了。   但捧杀,最好的时机已经过了。   商见礼觉得心快要碎了,有些东西放弃了,试图再抓住,真的难于登天。   曾经的季时冷心甘情愿的把风筝线,交到了商见礼手里。 第73章 你算什么东西?   可商见礼没好好把握住。   没有了线控制的风筝自由自在,有独属于它的广袤天地。   商见礼沙哑着解释:“不会的小时,你要相信我。”   “你的信任额度,在我这里是负数。”季时冷直起身,没再趴车窗上,淡淡道:“别搞得大家都烦,明知不可而为之太蠢了。”   想想没必要互相拉扯一辈子,毕竟一辈子挺短的。   他关上车窗,阻隔断商见礼的视线后,吩咐司机开车。   双腿交叠,他整个人靠在座位上,白皙的双手交合于腹前。   微敛的眼底冷淡,充满秋后肃杀的气息。   司机透过车后镜,见到站在原地一动没动的商见礼。   叹了口气,他提高了车速,顺带再次进行确认,“小少爷,我们现在回酒店么?”   季时冷强撑起个机械式的微笑,“嗯,回酒店睡觉。”   他太累了,需要好好休息。   ——   直到季时冷乘坐的车,消失在视线范围,商见礼才慢慢收回目光。   太阳已经落山了,日暮余晖将他的影子不断拉长变细,越发显得孤寂。   “上将!!”   哪里来的一声大喊,打断了商见礼的思索。   他皱眉朝发出声音的方位看去。   保安狂奔而来,及时刹车停在商见礼面前,他卑躬屈膝地祈求商见礼收回成见。   “上将,咱不容易啊,上有老下有小的。”   平常他可不敢对商见礼讲话,上将的威严感太重了,他区区一个保安承受不住。   如今事情紧急,他不得不克服恐惧。   比起和商见礼讲话,还是失业更恐怖一些。   “求求您了,我刚刚和季先生道过歉了。您就原谅了我这次,我以后绝对不会再狗眼看人低了。”   保安的腰90°弯着,整个人几乎要贴到地面上了。   “和他道歉了?”离了季时冷,商见礼又恢复成了不近人情的模样。   “是、是的……”保安再三保证,“上将,我和他道了歉,他还嘲笑威胁我。”   商见礼高高在上地问:“他说什么了?”   以为商上将站在自己的那边,保安直起了腰。   他就说嘛,印象中,商见礼都不会管他有没有为难季时冷的。   保安有恃无恐,添油加醋道:“他居然说,保安会是我这辈子干过的,最有出息的工作了。”   “还说什么,我这辈子,不会找到第二份工作。”   萦绕在心底的阴郁散去不少,商见礼勾起唇角,“还有别的么?”   保安本还想说些什么,见到商见礼嘴角的笑,怯怯道:“没、没了。”   “那便宜你了。”商见礼双手揣进口袋里,居高临下地通知道:“你现在就可以收拾收拾东西,滚出去了。”   “我们澜念园,不需要见风使舵、不尊重人的保安。”   保安宛若晴天霹雳,他方才得意洋洋的嘴脸全部卸下,浑身颤抖着。   “上将,我都工作这么多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不能这样做……”   “你的苦劳?指的是为难时冷么?”商见礼的瞳孔乌黑,他轻轻地说,“现在我要开始,一个个清算了。”   包括他自己。   “以及你是个什么东西?我不能这样做?我当然可以这样做。”   保安闻言,跪倒在地面上,辩解的话还没说出口,商见礼就转身走了。   他死死盯住商见礼越走越远的背影,眼底满是愤恨和不甘。   没过一会儿,保安的同事们来了,他们得了令,负责把人叉出去。   “张强,你也有今天,惹到上将了吧。”   “真是活该啊,我们早看你不爽很久了。”   “是啊,你之前走路不都拿鼻子看我们么,现在怎么把脸挡住了?”   同事们放声大肆笑着,他们一行人早看不惯保安很久了。   如今他被上头开了,肯定要大肆嘲讽一番。   毕竟这货平日里巴结谄媚领导,真以为自己是个“东西”了,对他们趾高气昂的。   现在总算出了口恶气。   外头保安间发生的事情,商见礼从澜念园老板发来的消息中得知了。   [澜念园老板]:你怎么想到把张强开了?   [商见礼]:本来人品就不行,迟早得开。   [澜念园老板]:因为季时冷吧,这回我看了监控,他怎么来了?   [商见礼]:我拿东西给他,顺路进来了。   [澜念园老板]:啧,故意开给他看的吧?接下来你要怎么告诉他,张强被开了的事情呢?   一朝说穿他心事,商见礼反问。   [商见礼]:所以我该怎么告诉他?   对话框一直显示输入中,到最后澜念园老板直接打了个电话过来。   商见礼点了烟,两个人简单聊了两句。   通话即将结束,老板叹了口长气,“你这种人真恐怖,幸好我不是你的对手和目标。”   商见礼缓缓吐出烟雾,“只是比较执着而已。”   “张强你给他上个黑名单,我要让他,永远找不到第二份工作。”   老板利落地吩咐手下人去做了,感慨道:“噶狠啊你。”   “他罪有应得,挂了。”   商见礼吸完最后一口烟,将烟摁灭在烟灰缸里。   他抽烟的时候少之又少,口袋里备烟,是因为某些特殊场合要送烟。   毕竟他一直都是众人眼里的榜样、目标,抽烟会使他的印象受到影响。   既然季时冷说:保安会是张强这辈子干过的,最有出息的工作了。   那张强这辈子都不会找到第二份工作。   澜念园的大平层,不似之前和季时冷居住的别墅,性冷淡的装修风格,冷硬又不近人情。   像是习惯了,商见礼打开灯,换上拖鞋,坐在地毯上对着快递发愣。   以往的季时冷,最爱坐在铺满毛毯的地面上。   从工具箱里拿出小刀,他慢慢划开快递盒。   熟悉的玻璃娃娃,逐渐展露出全貌。   贺卡有被拆开过的痕迹,他安慰自己,只要季时冷看过贺卡了,就已经很好了。   他没有立场,再去奢求更多。   往事历历在目,他记得这款玻璃娃娃有暗扣。   天生就对这类东西比较敏感,商见礼没一会儿找到了暗扣在哪儿。   “啪嗒”   暗格里掉出了两张纸团来。 第74章 他们是从犯   商见礼微愣,他拾起纸团的动作里,带了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僵硬和颤动。   心脏噗通噗通跳动,摊开纸团的那一刻,心情紧张到了高峰。   他的双手慢慢将纸团摊开,抚平纸条,里面一行花体星文漂亮至极。   [The true essence of love is:sincerity,brightness,and freedom]   冷白光线打在星文上,隐隐约约有流光宛转。   商见礼不自觉的念念出声:“爱的真谛是真诚、明媚、自由。”   不合时宜的,他想到了他当初询问LILALI玩具店店员的问题。   他问:“你好,请问每款玫瑰告白季限定的玻璃娃娃,彩蛋都是相同的么?”   店员没想到他会问出这个问题,她摇摇头,“先生,我们每款玫瑰告白季限定的玻璃娃娃,都拥有他们独一无二的身份编码”   店员说到一半,感到玩具店里的气氛,莫名其妙越来越冷,抬头就见商见礼目光阴翳。   “先,先生?”   商见礼合了下眼,再睁开时,目光淡淡,柔和了许多,“所以意思是说,每个娃娃里的彩蛋,都是不同的么?”   “是的。我们店员也不清楚具体的彩蛋内容。”   他不是没有尝试过,去找商笙歌把玻璃娃娃要回来。   结果没想到,商笙歌收到娃娃后,又把娃娃送人了。   一来二去,玻璃娃娃行踪成谜。   视线再次聚焦,季时冷深呼吸一口气,打开另外一个纸团。   打开之前其实心里就有预感了。   毕竟LILALI玩具店以严谨著称,不可能出现一个玻璃娃娃里,拥有两张彩蛋的“失误”。   高价收购它时,卖家信誓旦旦保证:他出售的这个玫瑰告白季限定玻璃娃娃,全新未拆,外头纸壳上封口贴都还在。   商见礼看过实物视频后,直接拜托LILALI玩具店的专属快递员,上门取到货,连同季时冷买的那一批玻璃娃娃,一同寄去。   [我们各有各的路]   相较于上一张纸条漂亮繁杂的星文,季时冷写得这张,简单朴素到了极点。   路字的最后一笔,他没收住力道,黑色碳素水笔划出了老长一道。   商见礼把这张纸条抓进手心,揉捏成了一团。   无形之中,滞涩感涌上心头,他快要心痛的无法呼吸了。   脸埋进胳膊里,他紧紧捏握住纸团,直到一旁的通讯器打断他思绪。   商见礼抬起头,眼底是想清楚后的毅然决然。   我们各有各的路?   可他偏要一起走。   明明当初走得是一起的路,不是么?   他松开用力握紧到虚脱的手,里面的纸条已经皱巴巴地不成样子了。   商见礼垂着眼帘,紧抿唇瓣。   他虔诚地抚平纸条,因为手心浸出的汗,纸条上的几个字晕染开了。   [我们*有各的路]   伸手在仅剩的那个“各”字上抹了抹,两个各字都成功糊掉。   [我们*有*的路]   顺手又在“的”字上抹了抹,看着上面连读的[我们有路],商见礼勾了勾唇角。   他偏要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通讯器的屏幕再次亮了,对方见他没回消息,直接打来了电话。   商见礼将两张纸条放在一起,不紧不慢地上滑接通了电话。   “上将,联邦那边要求,帝都新闻就污蔑季时冷和joker工作室扰乱星际军事竞赛的报道,全体进行公开道歉。”   商见礼摸了摸玻璃娃娃的脑袋,轻声说:“那就道歉。”   “可”楚婉话说到一半,蓦然卡住。   “可什么?”   “可可帝都新闻是帝国公信力最强的新闻报道。”   “所以呢?所以污蔑了人,就可以不道歉么?”   “不”楚婉音调又涩又哑,“我觉得是不是只要涉事人员,进行公开道歉就够了?全体人员,好像太严重了。”   商见礼停顿了好一会儿,他转头朝窗户外头看去,天幕上没有星星。   半晌,他开口:“楚婉,一篇新闻报道发出来的时候,下到撰稿人,上到审核。难道涉事人员,指得就是他们吗?”   商见礼轻飘飘地追问:“其他人呢?他们毫不知情吗?”   楚婉哑口无言。   是啊,除了撰稿人、审核,其他人难道毫不知情吗?   他们知情的话,同样是从犯不是吗?   大家都是涉事人员。   “其他人介于中间。”商见礼把玻璃娃娃摆进展柜里,说:“他们知道会有这么一篇报道的发出,但没人觉得不对。”   “没有一个人无罪。大家都是涉事人员。”   商见礼不准备放过帝都新闻的任何一个人。   每个人都要为当初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包括他自己。   楚婉听他语气淡淡又坚决,“上将,那宣传部那边……”   “我去说。”商见礼揽下责任,“他们也早就看帝都新闻不爽很久了。”   帝国给予了帝都新闻公信力,偏偏帝都新闻不爱惜羽毛。   “我相信,宣传部那些老家伙,他们很乐意重组帝都新闻。”   楚婉自知,她再说什么,都无法改变商见礼的想法。   “我知道了上将。”   她觉得商见礼越来越“疯”了。   ——   回去的路上,司机保持缄默。   主打一个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听到。   季时冷倒也无所谓别人听到看到与否。   对他而言,他现在和商见礼的关系,能心平气和聊天都不错了,不动手打架的话,更是要夸他。   出了地下停车场,季时冷打着哈欠上电梯,还没到达酒店房门,就见苏轲等在了走廊里。   倦意使得季时冷脑子慢了半拍,他懒洋洋开嗓:“苏轲,你怎么没回房间?”   苏轲收起通讯器,大步走来,“姐姐和二哥留在那边处理事情了,我帮不上忙,他们就叫我回来了。”   “处理事情?”季时冷从口袋里掏出季时云塞进来的磁卡,“我看商见礼,都没准备回去继续商量。”   “是宣传部那边的老头子。”苏轲不大认得帝国的官员,“好像是因为,最近帝都新闻写了几篇不实报道。”   季时冷见多了,没觉得奇怪。   “他们家不天天写不实报道么,也不明白宣传部干什么的。” 第75章 三顾澜念园被拦   事情没曝出来还好,一旦曝光,帝都新闻在群众心中的公信力将跌至谷底。   同时作为官方新闻的帝都新闻,该何去何从呢?   苏轲从冰箱里拿了两瓶矿泉水出来,“话说你怎么和商见礼顺路了,礼盒那种东西,让他送过来不就好了么?”   季时冷甩甩头,含含糊糊地说:“送过来的话,还要再掰扯一次。太麻烦了。”   不如干脆直接去拿了,下次就不用再因为优秀毕业生证书掰扯了。   苏轲也是服了他这个脑回路了,“你直接去拿,不也是掰扯么?还费劲开车过去。”   “同一天掰扯的话,他就不会影响我第二天的心情了。而且是司机开的车。”   他没开车,他不费劲。   苏轲:“……”   季时冷严谨起见,又补充:“而且他那房子,和我们酒店顺路。”   “你都知道人家房子在哪儿啊?”   “之前偶尔去过几次,去几次被保安拦几次,这我必须记得。”季时冷想到这个也无语。   忘记问商见礼那保安,真被开掉没了。   他狠话都放了,要是那边没开,显得他很像小丑啊。   苏轲皱眉,语速快了不少,“拦你?哪儿的保安、叫什么名字、有没有照片?”   “澜念园的保安,好像叫张强,照片没有。”   “我去查一下,你该洗洗睡了。”   “我这不是为了陪你聊天么。”季时冷又打了几个哈欠,不然他到房间就准备睡了。   苏轲催他快去洗漱,本人则联络了一些联邦的“老朋友”,去探查消息。   对方消息回复的也快,甚至退了苏轲90%的定金。   [黑客兄1]:老板,你这……刚准备去查,帝国那边直接上热搜了   [黑客兄1]:#澜念园老板直播泪如雨下为何?#、#“草根”保安如何乱纪的那些年#   [黑客兄1]:老板,这单我就收个10%哈。查了几段季先生在澜念园被拦下的视频,你说怎么处理?   [小草没办法]:没事,钱你收着就好。   [小草没办法]:那就火上添点油,搅和得更热闹一点。   苏轲翘着二郎腿,点进黑客兄发得两个热搜词条里,没忍住骂了几句。   季时冷叼着牙刷出来,就见苏轲咬牙切齿地盯着通讯器,和见了仇人一样。   “怎么回事?又发生什么了?”   “没,有几篇文章,我看了觉得写得狗屁不通。”   季时冷怀疑地看了他好几眼,“你不是去查保安了吗?怎么又看上了。”   苏轲摇头,“还在查。你先睡吧,明天再说。”   他怕季时冷看了,晚上不睡觉了,因此没敢和他说。   再者,黑客兄一号是真有剪辑天分。   剪得那么抽象,居然没等他买高位热搜,词条的热度就自己往上涨了。   旧星历有刘备三顾茅庐,新星历有季时冷三顾澜念园而被拦。   “也行。”季时冷又叼着牙刷,施施然回洗浴间了。   没一会儿,茶几上的通讯器响起铃声,苏轲瞧了眼上头“二哥”两个字,朝里头喊:“时哥,二哥来电话了。”   季时冷吐了泡沫,拿着毛巾出来,电话还没接,他先思考了一下自己最近有没有闯祸。   得出了没有的结论,他放心地接通了电话。   “二哥?”   季时风一如既往直入主题,“小时,星网上的热搜怎么回事,你知道么?”   “啊?”季时冷愣在了原地,“什么热搜?”   “那算了。”   “我都准备睡觉了那我现在去看看。”   季时风:“……”   沉默了会儿,他说:“你去睡觉吧,别看了。”   大姐说小弟之前在家里睡得早,他没想到居然这么早。   “现在不困了。”季时冷坐在沙发上,打开了星网,“我看看怎么个事。”   #澜念园老板直播泪如雨下为何?#   #“草根”保安如何乱纪的那些年#   #三顾澜念园而被拦,季时冷乃旧历刘备#   季时冷本人:“……”   刚从热搜词条出来的季时风,见对面没了声音,问:“看到了?”   “不是,我请问呢?”季时冷点进第三个词条,有一瞬间的无语,“哪个没脑子的,又把我挂热搜了?”   “哥,实在不行,我滚去当网红吧。热度不热度无所谓,主要是想骂人了。”   底下理智的网友那么多,他只看到了不理智的。   去当网红,在直播的时候,他正巧能一个一个喷过去。   比比谁比谁发疯。   季时风被他说笑了,“妈妈才叫你修身养性,怎么又开始想骂人了。”   “骂人也能修身养性。”季时冷点进第一次个词条,困惑道:“我真不明白,谁那么闲,天天送我上热搜。”   他只想当一个低调的人。   “我们这边处理,刚巧和宣传部的在开会。”季时风叫他和苏轲早点休息。   挂了电话,季时冷困意散了大半,“你刚看的文章,不会就是这个热搜吧?”   “差不多吧。”   “算了,睡觉。”   季时冷懒得纠结,他知道保安被开了,甚至被限制工作了就好。   至于幕后推手是谁,他不是不知道。   但这毕竟是商见礼欠他的。   何况没必要一直计较,一直计较太累了。   “时哥,当初保安都刁难你,你干嘛不回来?”苏轲很心疼。   季时冷想了想,这次他给出了个新回答,“就当体验体验可恶的人生了。”   “再说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的报应不就来了么?”   苏轲叹了口气,“确实,就是未免忒辛苦了点。”   “说实话,能有解决方案挺好的,我不用再瞎忙活了。”季时冷笑了笑,“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了,去睡觉吧。”   “嗯。”   ——   真正躺在了床上,季时冷又翻来覆去地没睡着。   原先的困意几乎要将他整个人吞噬,如今大脑却清醒万分。   他哪里看不出,商见礼就是故意把保安开除给他的看的。   看得出来能怎么样?   看不出来,又能怎么样呢?   他告诉自己该睡觉了。   剩下的事情,姐姐和哥哥都会处理的。   商见礼要做什么,那是他自己的事情。 第76章 .21天一个周期   季时冷拉高被子蒙住脸,整个人蜷缩起来。   他单手按住心脏,感受心脏在胸腔中一下又一下的跳动。   季时冷闭上眼,《另一种选择》中的摘句,伴随着沉闷心跳,一字一字在脑海中浮现:如果必须坠落,就让我坠落,我会成为的那个人,一定会接住我。   他告诉自己:他已经坠落过了,而他会成为的人,也正接住了自己。   迟来的一切都太迟了,时间没法倒流。   商见礼总喜欢讲错过时间的话、做迟到的事情。   人改掉一个习惯需要21天,他想,他或许多需要几个21天就好了。   再多几个周期,处理完所有的事情,商见礼还是帝国,通通从他面前滚蛋。   那些过去的时日,恍惚再想起来时,只是感慨居多。   感慨之于,他觉得这辈子,大概不会再像爱商见礼那样,用力地去爱别人了。   不是不会去爱了,是不敢,是振作不起来去爱了。   原来是怎么去爱的?   季时冷双手环抱住大腿,在记忆中搜寻昔日的感受。   蓦然,他轻笑了下,干嘛要用商见礼的“过错”来折磨自己?   这些都是商见礼欠他的,哪怕是他故意作秀给他看,那他也确确实实把人开了。   季时冷想明白了,商见礼有义务去处理这些事情,甚至,这些事情就该他处理。   “真是聪明的做法,但实在让人喜欢不起来。”他一把拽下被子,凉爽干燥的空气迎面而来。   挑了这个时机替他“报仇”,又用上热搜的方式,正大光明通知全帝国:对,没错,保安之前惹了我爱人,现在我要开始计较了。   有意思么?   对他来说,无非就是多看了场猴戏。   想开之后,一夜好眠,季时冷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趿拉着拖鞋出门的时候,苏轲同时间,顶着鸡窝头出门。   “早啊时哥。”苏轲哈气聊天,困得眼睛都睁不开。   季时冷倒了两杯温水,把其中一杯递给了苏轲,“你昨天晚上几点睡的,怎么黑眼圈那么重?”   苏轲接过水杯一饮而尽,大大咧咧地趴在沙发上半死不活,“越想越气,睡不着,我就去星网上和人吵架了。”   季时冷:“……”   他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至于么?健康重要还是他们重要。”   “你不懂。”苏轲抓了抓自己拯救不回来的鸡窝头,坚定说:“哪怕不争馒头,咱也要争口气。”   季时冷失笑,从卧室拿出通讯器,边走边上了星网,“实在不行,找娱乐公司买水军去骂就好了,自己骂多累。”   接了早餐进来,苏轲摇头:“自己骂有成就感,而且很奇怪。”   “奇怪什么?”季时冷放下通讯器,在桌面上摆好筷子。   “热搜刚出来那时候,还不少人骂你,说死了也不安稳非得诈个尸。”   季时冷舀了口粥,等苏轲继续往下说。   “结果十分钟不到,那些人纷纷换口径了。”   季时冷疑惑地抬眸,“嗯?换什么了?”   他昨天晚上情绪emo呢,根本没去注意后面星网上的热搜评价。   “有小部分去骂商见礼了,说他不是一个合格的爱人,不懂得维护你。”   “那也正常。剩下一部分呢?”   “剩下一部分羡慕你,说你是狐狸精转世投胎,所以商见礼被你迷得神魂颠倒、死去活来”   季时冷将舀好的粥,连勺子重新倒进碗里,半晌无言。   他庆幸自己幸好没喝,不然指定得一口粥呛在喉咙里,咳嗽老半天。   “不是我说,帝国的义务教育,任重而道远”   感觉说这话的,99%都是未成年。   羡慕他?   这是正常人,能说得出来的话么?   也不去想想,之前的新闻报道里,“上将夫人”被骂得有多惨。   “就是说啊!”苏轲赞同,义愤填膺道:“本来大家都去骂那个姓商的多好,偏偏有一撮人莫名其妙冒出来,还说羡慕你?”   “他们是小脑没发育完全、导致智商有问题,还是智障小说看多了、分辨不清楚事实了?”   “趁现在还没成年没出去为祸社会,不如早点投胎,重开个智力正常的下辈子。”   苏轲那张嘴叽里呱啦的,骂人根本不带停顿。   他是真的气啊。   骂完后他盯住季时冷,没几秒,他开口:“等下,我收回我上句话。”   “怎么?”   “那种智力低下、分辨不清事实的,就该早点成年进入社会,祸害帝国。”苏轲握住拳,沉声:“有了他们,帝国才能在草台班子的路上,越走越远!”   季时冷被苏轲逗笑,桃花眼里笑意柔和,“不过有一说一,帝国年轻一辈,除了商见礼外,没什么靠谱的人。”   “那简直太好了,商见礼迟早会老,到时候帝国青黄不接的”   “那种底层的,也接触不到上面。”心情好了许多,季时冷给两个人添上牛奶,“何况帝国,背地里有个强基计划。”   苏轲笑停滞在了脸上,他反问:“强基计划?和我们联邦那个人才计划差不多的么?”   “嗯。”季时冷喝了口牛奶,没有多惊讶,“商见礼是其中的一员。”   每个国家为了保证人才的延续,都会有相关的政策、计划来训练孩子。   季时冷又淡淡说:“商见礼那一届强基计划的人员,你见过不少。”   谭生别、楚婉、监察部部长……   他们分散在帝国的各个行业之中,在岗位上发光发热。   虽然他觉得这些人,都挺不靠谱的。   联想到当初的季时冷,苏轲难免推测:“时哥,你不会也是其中一员吧?”   这回季时冷头都懒得抬,淡淡反驳:“很遗憾,身世家庭那关没过。”   苏轲小小的脑袋里,充满了大大的疑惑,“怎么还要求这个?”   他们联邦的人才计划,人聪明就好,和家庭毫不相关。   季时冷当初也没想明白,他复述强基计划老师的话:“说是原生家庭不和谐的话,会影响到小孩。”   他那时的身份是贫民窟的孤儿,自然没有和谐的原生家庭。   苏轲锐评:“……神经病。” 第77章 连上将都敢骂   “确实蛮神经病的。”季时冷漫不经心地接上话。   他一度怀疑商见礼是走后门进去的,毕竟就他那家庭,和谐?   一天没吵架,都算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季时冷怕苏轲一个上头,又跑去星网吵架,制止说:“到时候还吵的话,直接找水军去骂就好了,我们正经事还没干完。”   苏轲刷新了下页面,“没事的,应该不会再吵了。有部分昨天被骂哭了,估计现在以泪洗面、改过自新了。”   季时冷很想问以泪洗面这个词,是用在这个情况下的么   “诶?那保安发了个道歉视频出来?”   ——   “商上将,你看我都配合你录了视频了。”张强从椅子上下来,双手抓住商见礼的袖口,“您就行行好,别为难我了。”   当下整个大环境不太好,工作难找得很。   他一没学历、二没人脉的,当初雇佣上澜念园保安一职,全靠耍小聪明,顶替了别人的位子。   商见礼目光冷极了,他那么一眼扫去,张强瞬间僵硬了半边身子,怯怯地松开了手。   他轻声问:“那你当初,为什么要为难我的爱人呢?”   张强哆嗦着身子,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   澜念园老板剪辑好了视频,掠过张强,走到商见礼边上,“看看剪得怎么样?”   “嗯。”两个人凑在一起讨论了两句,商见礼说:“把舆论往我身上引就好。如果有人骂他,你处理一下。”   老板收起了设备,啧啧了好几声,“这么护着?”   “他没做错任何事情,本来就不该被骂。”   商见礼音调淡淡,“换我来体验一下,网暴的威力。”   “得勒,那我忙去了。”老板不理解但尊重。   又拍拍商见礼的肩膀,指了指地上的人,“这个你来处理,还是我来?”   “你来吧。”   “行,把他拖走。”老板打了个手势,身后保镖从地上,粗暴地揪起张强。   张强慌张地奋力抵抗,没过一会儿,就被人高马大的黑衣保镖制裁了。   他破罐子破摔,嚷嚷着大声喊叫,“商见礼,什么叫做为难你的爱人,你他妈那时候,对他有点上心么?”   “骗骗我们得了,你可别把自己……”   张强话还没说完,就被保安拿布团堵住了嘴。   老板半蹲下身,强行捏住张强的下颚,“怎么?工作丢了,舌头也不想要了?”   他甩了张强一巴掌,把人打懵了,“这么没礼貌的大喊大叫,吵到我了。”   “我走了,不然时间赶不上了。”商见礼仿佛完全没被那两句话影响到心情。   他和季家约了下午一点,洽谈白老板的事宜。   “那您先走,我就不送了。”老板松了手,慢条斯理地拿手帕擦手,“至于张强,我会好好照顾的,放心就好。”   商见礼微微颔首,头也没回地走了。   ——   “行吧,认错态度挺好的。”苏轲放下筷子,打开了评论区。   情况比他想得要好太多,评论区底下没人提及季时冷。   几乎骂声圈聚集在了商见礼身上,说他冷漠无情、铁石心肠。   “帝国这个环境……”苏轲思考了下,组织好了措辞,“狗路过都得被踹两脚。连上将都敢那么骂……”   昨天晚上也有骂商见礼的,但那毕竟是小部分。   今天这道歉视频一出,底下沸沸扬扬地,全在声讨商见礼。   季时冷此时慢吞吞地吃完了早餐,根据推送,点进了报道里。   他盘起腿,调大了音量。   “对不起,我再次替我自己之前的无知道歉……”   “我认为商见礼商上将的视若无睹,从某一方面来说,增长了我刁难他爱人的心……”   视频看到一半,季时冷关闭了页面。   他见怪不怪地说:“网络像法外之地,没实质性承担法律责任的话,他们特别喜欢群起而攻之。”   无论做什么事情。   他们和那么多人一起。   他们一定是正确的一方。   上将又如何?   他们只会欣喜地揪住了“上将”的错处,然后站在制高点,狠狠地批斗、指责他。   毕竟他那时,已经经历过了。   对于星网上的舆论攻击、网络暴力,他熟悉的不得了。   “一群蠢货。”苏轲顶着头鸡窝头,评价出这四个字时,难免让人感觉到割裂。   “所以少和蠢货计较。”季时冷从善如流接上话,眼底空空如也,没装下任何东西。   “二哥发消息说,一点有个会要我们出席,赶得上么?”   苏轲看眼手表,“应该能赶上。”   他们这顿早饭,吃得和午饭的点一样。   吃完都十二点了。   季时冷点头,他站起身表示自己准备好出发了。   苏轲抽出张纸巾擦了擦嘴,示意季时冷自己准备好了。   季时冷沉默了下,开口:“你就顶着你的鸡窝头去开会?要不我们找个店收拾一下?”   大庭广众之下,稍微有一点点的丢人。   “麻烦。”苏轲又压了压自己的头发,坦然道:“而且我怀疑理发店一时半会,也处理不好。”   “万一商见礼也在?”   “现在立刻马上去理发店!”苏轲抓住季时冷的手臂,火速冲出去。   一时半会搞不好也得搞好,不能在姓商的面前丢人!   要拿出作为季时冷“娘家人”的气魄。   季时冷:“……”他就知道。   激将法对苏轲百试百灵。   好在酒店边上就有家连锁理发店,比想象中快,季时冷打了个副本的时候,苏轲就变得焕然一新了。   即使比想象中快,剩下的时间也不太充裕。   司机踩着绿灯的倒计时擦过车道,一路开得又快又凶,总算卡点把人送到了帝国军事办。   打开车门下车,抬头就与不远处的商见礼对上视线。   季时冷呼吸都慢了半拍,随即他关上车门,眼神略过了商见礼。   苏轲走在边上,揽住了季时冷的肩膀,他瞧见了商见礼,狠狠瞪了他一下。   季时冷的忽视也好,苏轲的恼怒也好,商见礼都照单全收。   他落在后头,跟在两人身后,目光凝视着季时冷。   季时冷今天穿了件白色圆领卫衣,搭配米白色长裤,白皙的脖颈露出一截,整个人看起来柔和无比,虽然老是假装看不见他。 第78章 有脑子的吵架   季时冷刚走到会议室门口,眼尖的宣传部部长,便透过大敞的门发现了他。   他快走两步迎上来,朝季时冷伸出手:“哎呀,这位就是小季先生吗?久仰大名。”   季时冷的手和他的手交握,谁也没先松开。   “是我久仰您的大名才对。骤时开会,我相信周部长不会为难我们的吧?”   周部长背地里咬牙,试图松开交握的手,实际上又转头向周围开朗地大笑了两声,“怎么会呢,我们不都在友好交流吗?”   季时冷勾唇,最后用力的捏了捏周部长的手,随后轻飘飘地松开了,“的确得友好交流,希望等下交流愉快。”   周部长暗骂死小子力气真大,手都给他捏红了,脸上又要挂着假惺惺地笑附和。   他一把年纪了,容易么他。   在和苏轲握手时,周部长学聪明了,一触即分,压根没有握上。   商见礼紧随其后步入会议室,周部长和找到了靠山一样,立马往商见礼边上凑。   大姐季时云给两个人发放了工牌,有了工牌进出方便很多。   二哥则趁苏轲一个不备,揽住他的肩膀,夸他:“今天头发帅。”   时间太仓促,本来理发师是想说给苏轲搞个大背头的,但苏轲今天穿得也不正式。   谁家好人,夹克外套休闲裤搭配大背头啊?   这不纯纯非主流么?   苏轲疯狂拒绝,最后理发师紧急给他抓了个七三分碎发,勉强看得过去眼。   听季时风那么说,苏轲耳朵涨红,瞪了他一眼,“没有品位,我每天的头发都很帅。”   季时风摸摸他头发,悠悠说:“每天都很帅的话,起码要让我每天都见到你。”   “你忙得要死,怎么每天见你。做你白日大梦去”   “那你以后,可以每天来我工作室蹭饭。”   旁边被当做空气的季时冷和季时云对视一眼,互相从对方眼底看出了猫腻。   他们两个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人似鱼,不断朝里贯入。   季时冷握拳抵在唇边咳嗽了两声,提醒他们还在大庭广众之下呢,别乱动手动脚的。   季时风最后揉揉苏轲头发,“忙去了,开会的时候,你少说话。”   他提醒了苏轲,忘记提醒自家弟弟了。   苏轲试图护住自己完美的七三分碎发,“别把我头发搞乱了!你们在,我当然不用说那么多话。”   注视季时风游刃有余混迹进人群后,季时冷盯着苏轲不发一言。   苏轲瞅他两眼,被看得受不了了,轻撞了下他肩膀,“时哥,你又咋了。”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和我哥怎么回事,从实招来。”   “咱清清白白、干干净净的兄弟关系,能有什么”   “你们俩眼神都拉丝了。”季时冷一脸你看我信不信的表情,“不过也行吧,肥水不留外人田。”   苏轲刚想反驳,又听见季时冷说:“不对,兔子都不吃窝边草改天我偷我哥车出来开开,给他点教训。”   苏轲:“……”   想开人家车直说,还转弯抹角上了。   不是他说,好车不都在季时冷手里么?   “时哥,二哥的车基本上都是防弹车、公务车,有什么好开的?”   季时冷放低了声音,“你不懂,车上挂的军区牌子,扣分扣得我哥的。”   苏轲万万没想到这一点,他也是服了。   会议室空调温度打得低,架不住人多,四下吵吵闹闹的,温度莫名其妙上来。   两个人站在犄角旮旯里,手里拿着工牌扇风。   苏轲乐得清闲,和季时冷讲悄悄话,“时哥,你瞧周部长都被你捏怕了哈哈哈哈。”   前头的周部长和后续的人握手时,都还没握上呢,他就抽回手了。   “该。”   “他惹你了?”   季时冷背靠墙壁,揉了揉手腕,言简意赅地解释:“帝都新闻宣传部管的,最近这段时间才分出去的。”   之前他那些乱七八糟的新闻,不都是帝都新闻带头的么?   虽说冤有头债有主,可相关的人,他一个也不放过。   苏轲抱起手,眯着眼睛打量周部长,“人精呐,见你都不心虚啊”   “心虚?商见礼见了我都不心虚,他算什么东西。”季时冷语气不屑,头都未抬,“在场的,谁不是披了件人皮的怪物?”   苏轲沉思,说:“时哥,我们能不能别骂自己”   季时冷无语,配合苏轲,他改口:“在场的,除了我们联邦人,其它人都是披了件人皮的怪物。”   “yes!”   两个靠在墙壁上,姿势都一模一样。   百无聊赖了好一会儿,苏轲见他们还在寒暄,问:“时哥,姐姐他们有没有和你说这次开会,具体什么内容?”   “我猜测是和白老板的判刑,以及帝都新闻的不实报道有关。”   “感觉是一个漫长的会议”苏轲想想要牢死在椅子上,屁股就难受。   季时冷捂嘴打了个哈欠,“不出意外,有一半时间都在吵架。”   结果果然如季时冷所料,才刚开始开会没多久,会议桌上你来我往、刀光剑影地“辩论”起来了。   联邦那边除了季家外,也派了几个法务部的官员来。   大家嘴里吐出的句子特别高级,只有动了脑子,才知道它是骂人的话。   苏轲没参与吵架,但他听得叹为观止。   季时冷则立起面前的方案册,挡住自己的脸。   他真的很想开麦,然后冲坐在上头的人喊:开会就好好开会,别他爹的有事没事,就偷看他两眼。   季时冷无语地拿笔,圈住首页商见礼的名字,在上头狠狠地打叉。   “小季先生有什么看法吗?”周部长笑眯眯地问。   季时冷涂涂画画的手顿住,他放下方案册,坦荡地问他姐,“什么什么看法。”   季时云也是服了他,小声问得了,这个光明正大的也不是不行。   “白老板死缓。”   “……”   季时冷用几秒的时间,分辨了下死缓和死刑的差别。   死刑缓期执行简称死缓,它允许对某些判处死刑的犯罪分子,不立刻执行死刑,而是给他们一个考核期。   在考核期内表现良好,刑罚可能被减为无期徒刑。   如果有重大立功表现,可能减为有期徒刑。 第79章 妈的,说得这么牛逼   季时冷回过头看周部长,同样笑眯眯地回话:“都行嘛。星际军事竞赛的主办方是帝国,您们这边法律怎么判,就怎么判。”   苏轲和他提过,白老板在帝国,好像有点人脉网。   想想也是,那么嚣张,敢公然在星际军事竞赛上捣鬼,背地里总归有几分底气在。   季时云和季时风同时挑眉,他们家这个小的,怎么今天突然这么好讲话了?   商见礼听了季时冷这话,直觉不对,他猜想后头季时冷,估计憋了个大的没说。   果不其然,季时冷嗓音淡淡,“如果后期白老板出来了,我记得帝国法律上有写,失踪满四年,自动宣告当事人死亡的条例吧?”   商见礼垂头在方案册上写下了几个字,他就知道季时冷“语出惊人”。   帝国法官气得拍桌,“刷”得站起来,指着季时冷呵斥:“你是在威胁我们?”   桌面被他拍得一震,季时冷淡然自若地喝了口水,毫不在意法官的呵斥。   “法官大人,我只是在陈述我的观点和看法。”   他被人指着鼻子,甚至还好心情的笑了笑。   简直嚣张至极。   法官蹬鼻子上眼,气得面色涨红,“你这是怀疑我们帝国司法的公正性!什么叫做出来了?!”   季时冷慢条斯理地翻开方案册,“难道不是吗?依据帝国的法律,同时册子上也写了,以危险方式危害公共安全、情节极其严重的各类普通刑事犯罪,判定为死刑。”   “怎么到了白老板这儿,就成了死缓?”   “死缓的下一步,是不是就是无罪释放?”   法官怒极,“你是法官还是我是法官?一个黄毛小子,哪里轮得到你说话。”   “我本来也不想说话的。”这下季时冷可无辜了,他望向周部长,“还不是周部长海纳百川,想听取我的建议。”   周部长:“……”   妈的,说得这么牛逼。   之前也没见季时冷那么会说话啊。   他们最伶牙俐齿的法官,对上季时冷都说不出话。   “行了,只是一个建议而已,不是么?”商见礼开口阻止混战。   季时冷更加乖张地冲法官咧嘴笑。   气得法官快要呼吸不上来。   “法官,别破防。”季时冷冲法官举杯,“等下别说你收了白老板贿赂的事情,被查出来了。”   法官扶住桌子,开始吭哧吭哧的呼吸,呼吸声越发短促着急。   “你我我要告你……污蔑……污蔑!”   眼见着法官就要倒下了,嘴里还念念有词,门口置备的医疗队火速把法官抬上担架。   救护车发车前,季时冷不忘挥挥手,“忠心”祝愿道:“法官大人,期待下次再和你开会,要保重身体。”   苏轲叹为观止,他张着嘴,好半晌反应过来,“时哥,你最后那句话,嘲讽力max。话说,你怎么知道他收受贿赂的?”   季时冷慢吞吞地,和大部队往会议室走。   周边的人,听见了苏轲问得问题,纷纷竖起了耳朵。   “我炸他的。”季时冷非常耿直,“他那么替白老板说话,两个人无缘无故的,除了收受贿赂,我想不出别的了。”   都还没来得急查,法官就“自爆”了。   “回去要查查吗?”苏轲随口问了出来,完全没顾及周围那么多人。   季时冷单手插兜,“查查呗,身正不怕影子斜。”   周围人莫名感觉瑟瑟发抖,开始复盘之前惹了季时冷没。   现场一阵鸡飞狗跳后,商见礼接受了联邦法务部部长的建议,直接把人移交给星际法庭。   毕竟星际军事竞赛,和全星际息息相关,交给他们来判决,没有任何问题。   何况星际法庭,嫌疑犯进去了都得脱层皮出来。   遑论白老板,他是板上钉钉的罪犯了。   一档子事勉强解决完了,众人开始讨论第二件事情:帝都新闻传播不实报道,给季时冷和joker工作室带来了巨大负面影响。   到了宣传部部长的主场,他怕了季时冷那张嘴。   生怕他语出惊人,把自己给惊进医院了   事关帝都新闻,苏轲背挺得笔直,整个人神态变得认真。   季时云率先开了口,“是这样子的,我们昨天提出了我们的要求,那就是帝都新闻全体员工,给我们小时和joker工作室道歉,您这边怎么说?”   商见礼点点头,“我这边没问题。部长您怎么看?”   周部长当然没问题了,“我也没问题。不过帝都新闻前段时间,已经从我们宣传部分离出去了,具体的道歉视频录制,还得问负责人。”   每个人都在互相推诿,“球”最后落在了帝都新闻的负责人手里。   负责人扶了扶眼镜,眼底冷芒闪过。   “我想这似乎不太妥当。”他勾起众人熟悉的、虚伪的笑容,“涉事的员工,我们内部已经进行了处理。至于牵扯上其它人,恐怕不太好。”   商见礼冷淡目光落在负责人身上,他铁了心要整治帝都新闻。   “你的意思是说,其它知道这些不实新闻的员工,都没罪是吗?”怕自己说得不够恰当,他补充:“他们知道要报道不实新闻,但没阻止,所以没错?”   两个反问句,压迫感直接拉满。   负责人哑口无言,他咬咬牙,没想到商见礼来真的。   “上将,你总要给个洗心革面的机会吧?一竿子全部打死,是不是太严重了?”负责人不死心。   “洗心革面的机会?”季时冷重复了一遍话语,讽刺意味满溢。   “我就请问一句,关于从前上将夫人的新闻报道,有几篇是真实的?”   没人想到季时冷会直接把话挑明,在场四下鸦雀无声。   负责人后背冷汗频出,他避开季时冷的视线。   季时冷轻声问:“从头开始清算的话,你们需要多少次洗心革面的机会?”   负责人放置在会议桌上的双手交叠,青筋爆起。   苏轲在会议桌下,给季时冷比了个大拇指。   “我觉得这样不对。”有人举手发言,“就事论事来说,现在不应该牵扯到之前的新闻当中。”   他明显向着帝都新闻负责人那块儿。   底下开始窃窃私语。 第80章 我需要你给我让路吗   被季时冷抢了话,商见礼没表示出什么不满。   本来这项议题,他就是准备拿帝都新闻,给季时冷出气的。   会议室内,帝国与会人员比联邦要多得多,毕竟本地优势摆在那里。   帝都新闻的负责人,人脉网不一样。因此不少帝国的与会人员,纷纷帮他说话。   他们试图以多欺少,压制联邦不得不放弃,让帝都新闻全体员工道歉的提议。   苏轲刚握起拳头,就被季时冷按下了。   帝都新闻的负责人嘴角勾起笑,眼底的轻蔑毫不遮掩,他明晃晃地嘲笑他们的不自量力。   和他对着干的时候,先打听打听他的身份人脉吧。   这些多人群起而攻之,他不信商见礼会继续站在联邦那边。   季时冷看清了负责人对成功的势在必得,不免觉着好笑。   虽然他不吃这套以多欺少,但还是选择了配合。   今天开会,他努力当一个“认真听讲”的优质青年。   翻了几页方案册,季时冷手里握着碳水笔,慢悠悠开口:“看来你们是都觉得,之前的事情,不能放到现在来谈论么?”   “本来就是!”那人对上季时冷,神情里带上了些许怯弱。   有些紧张地咽了几口口水,他转头看向帝都新闻的负责人,收到了负责人给他使得眼色,他镇定了不少。   继而他鼓起勇气,大声说:“小季先生,所谓今时不同往日。”   季时冷单手捧住脸,饶有兴致地问,“怎么个不同法?”   “我们这次的会议主题,都明确了:就星际军事竞赛上,刊登播报的不实新闻进行讨论。”   “之前的事情,不太适合今天的主题呢。”   听他阴阳怪气,季时冷甚至不客气地笑出了声,“行啊,之前的事情,以后总有机会算账的。”   既然人家都说了,之前的事情不算在这个事情里,那等后面有时间,再清算之前的,也不是不行。   但季时冷有自己的原则,他毫不退让,“不过不好意思的是,作为受害者,我凭什么要给你洗心革面的机会?”   负责人脸上得意洋洋地笑散了大半,他抿直嘴唇,阴恻恻道:“小季先生,我想大家都退后一步,路会宽广很多。”   “不好意思,再多问一句。”季时冷被他逗笑了,他问:“我要走的路,需要你给我让吗?”   你说季时冷桀骜不驯,人家确实有那资本。   单单论《成星途》,它都被帝国当作典型“外国“游戏,写进法律草案准备“制裁”了,难道还看不出来它的影响力之大么?   何况季家本来也不在帝国发展,给他让路走?   让什么路?   他需要么?   再加上商见礼的态度摆在那里,对面人再多又怎么样,身份上比得过商见礼一个人么?   “兄弟,说句难听点的,互相让路的话,确定不是你在占我的便宜吗?”季时冷慢条斯理地反问。   负责人气得满头大汗,确实如季时冷所说:他们帝都新闻,在季家眼里,根本排不上号。   虽说季家的手还没长到,能伸到帝国。   “小季先生,我想你忘记了,我们帝都新闻拥有不少的公信力。”负责人咬牙,“总不能因为你无理取闹的提议,就葬送了吧?”   “那不更好了么?”季时冷笑得更开怀了,他摊开手,“本来帝都新闻,前不久就从宣传部分离出去了吧?”   他主打一个实话实说,毫不遮掩:“既然已经分散出去了,那是不是意味着,未来会有新的媒体,取缔你?”   季时冷这句话里,甚至用得是取缔,而不是取代。   取缔说明未来大概率,帝都新闻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而取代,则表明帝都新闻还存在,但它失去了公信力和关注度。   季时云和季时风两个人,已经开始品上茶了。   季时冷的战斗力,一个没注意,简直呈几何倍数增长强化了。   目前再让小幺发挥一下,快争论到最后,他们再出手。   最近这段时间,帝都新闻正害怕宣传部会扶持新的媒体出现,然后使用手段,削弱帝都新闻的关注度和影响力,从而取缔掉它。   “胡说八道!”负责人怒斥。   “行了。”商见礼姗姗来迟地出来控场,压根没管负责人的死活,“我觉得道歉这条提议,负责人可以慎重考虑下。”   商见礼胳膊肘往外拐,毫不掩饰地站在季家那边。   更确切一点的来说,他站在季时冷那边。   负责人对这个结果无法接受,他直言:“商上将,您这样是不是以权相逼了?我们帝都新闻,对这个决议不满意。”   他们可以推出几个“撰稿人”和“审核员”,来表示对季时冷和joker工作室不实新闻报道的歉意。   若真全体员工进行道歉,他们帝都新闻在接下来的这段日子里,会被其它同行看多少热闹?   别提帝都新闻拥有的公信力、关注度和影响力,都是帝国头一家的。   真出事了,帝都新闻自身绝对受到影响。   季时冷淡淡地想:本来也该受影响了。   商见礼没把他放在眼里,“对这个决议不满意?你们加害者,有权利说这句话么?”   季时冷举起手,又来了一句:“我们联邦人不爱咄咄逼人的,如果负责人实在不愿意,我们可以走星际法庭。”   他说话语气明明很正常,偏生压迫感不比商见礼低,“我不介意多跑几趟星际法庭。”   “本来道个歉就好了,我们也不要求别的什么。”苏轲作为joker工作室的大股东,出了声:“如果负责人坚持的话,我们joker工作室,绝对奉陪到底。”   先前替负责人说话的一群人,纷纷不约而同闭上了嘴。   他们口说无凭最厉害了,真要他们出点力,他们打死也不干。   帝都新闻被架在火上烤,负责人脸红脖子粗,全是被季时冷和苏轲气的。   季时冷见负责人不说话,开口:“我们这几天,因为您这边的几篇报道,粗略估计损失了几个亿的星币。”   他又善解人意地说:“实在不想全体员工的道歉的话,一个人赔个一亿星币也不是不行。” 第81章 猫抓耗子的游戏   负责人整个人在隐隐颤抖,他咬紧牙关,感觉季时冷眼底的不屑和轻蔑,几乎将他踩进地底。   明明在没回到季家之前,他还是新闻上的污点,任人取笑。   一朝蜕变,两个人的位置完全调换了。   商见礼提示他,“小季先生又给出了一个解决方案,负责人,你该做出考虑了。”   一个人赔偿一个亿的星币,完全是狮子大开口。   别说帝都新闻,哪怕是季家,估计短时间内,也拿不出来这么多钱。   季时冷就是故意的,故意刁难他。   “请问负责人考虑好了么?”   负责人喘着气,“商上将,如果您和宣传部,想一起扶持一个新的媒体取缔我们,我们并不介意。”   宣传部的周部长见他这句话,感慨现在年轻人懂得多,不算一件好事。   不管怎么说,帝都新闻被取缔,不过是一个时间问题。   他转头看向季时冷,眼底的愤恨多了不少,强硬地说:“现在我认为,这不叫商讨方案,而是你们根本看不起帝都新闻。”   “怎么会看不得起你呢?”季时冷端起茶杯,隔着大半张桌子朝他敬茶,“我记得在您担任负责人期间,帝都新闻可谓风光无限。”   员工朝他阴阳怪气,他逮着机会了,立马阴阳怪气了回去。   会议室里气氛诡谲,人人心里“各怀鬼胎”,有自己的看法和意见。   谁不知道当初帝都新闻的风光无限,全靠吸“上将夫人”的血,才把自己养得光鲜亮丽啊?   现在正主本人直接告诉负责人:你当初搞得那些破事,我全部知道。   之前是不想计较,现在不一样了。   负责人深呼吸两口气,他告诉自己直接和季家撕破脸皮,是不明智的选择。   虽然他现在的所作所为,和撕破脸皮也差不多了。   整张脸上浮现了扭曲的、虚伪的笑容,“小季先生,赔偿什么的都好说,但您不能不让我们活。”   季时冷这次选择问商见礼,他很“不解”:“商上将,我给出的几条选择,有哪一条,会要了负责人的命了吗?”   他在明知故问。   负责人嘴里的此“命”非彼“命”。   第一条选择,全员道歉就不多说了。   第二条选择,星际法庭见的话,先不说帝都新闻的法务部顶不顶,就算顶,季家的法务部是不会放过他们的。   他们必然连带着之前的报道,全部一起清算。   即使那段时间是受到了上头的示意,他们才有胆子那么写的。   但吃到了人血馒头带来的好处,心越来越贪婪。   到后来,甚至不需要上头的示意,他们自己就开始胡编乱造了。   加上这次的星际军事竞赛,全都是他们自己人决定这么写的。   最后一条选择,赔钱两个人说得简单,问题是季时冷要得太多了。   哪怕帝都新闻立刻宣布破产清算,他们也拿不出来那么多钱。   哪一条选择,都在把他们往死路上逼。   别说让路了,季时冷是根本不打算给帝都新闻走活路。   季时冷的一句话,所有人视线汇聚到了商见礼的身上。   “负责人的出发角度,或许和我们的不一样。”商见礼的一句话,也极其富有技巧,“但不管怎么样,做错了事情,就要受到惩罚。”   周部长出声,“别浪费大家时间了,季家给我们一个私了的机会,已经很好了。”   他暗示道:“道个歉的事情,男人顶天立地、能屈能伸的,怕什么?”   季时冷没话说,他借喝茶的动作垂头冷笑了下。   怕什么?   当然是怕,再也没有人血馒头吃了呗。   负责人紧紧盯着宣传部的周部长,他知道这次他不得不选。   闹到星际法庭,连带着还会扯出宣传部和商见礼,他会死得更惨。   事到临头,负责人一字一句的往外崩:“既然如此,谢谢季家了。我们选择第一条全员道歉了。”   接下来就不需要季时冷开口了,剩下的是姐姐的主场。   季时云放下了茶杯,“早说嘛,不然不需要拉扯这么久。”   有了目标,分析清楚利弊后,两边讨论的非常快。   季时冷重新又竖起方案册,这回他是为了苏轲讲悄悄话。   还在会议桌上,太光明正大总不好,适当遮掩一番,人家总归能说服自己没看到。   “时哥,商见礼是不是脑子在Z06被野兽袭击了,现在还没好过来?”   “嗯?”   苏轲觉得商见礼是个诡计多端的坏东西,他说:“简直和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一样,他今天怎么老是替你说话。”   “因为确实第一条,对他们政府的影响最轻。”   季时冷才不会自作多情的以为,商见礼是因为他,才会一直帮他们说话的。   商见礼不是恋爱脑,他向来懂得权衡利弊。   “确实。”苏轲点头,“那我们就这么轻易的放过帝都新闻?”   他可都记着呢,记得那些报纸上黑色的字里行间,是如何渗出鲜红的血液的。   “猫抓耗子的游戏,玩过吧。”   “和游戏有什么关系?”   “现在我们是猫,帝都新闻是耗子。”   季时冷耐心地解释:“猫抓到耗子之后,不会直接吃掉它,而是玩得差不多了,又把耗子放掉。重复几次,直到耗子彻底丧失玩游戏的能力,猫再把耗子吃掉。”   放过?   他又不是圣父转世。   直接把帝都新闻端了,未免太让他痛快了。   他要一点一点、一点一点逼帝都新闻走进死路,然后永无翻身之法。   见证辉煌的大楼一点点倒塌,无异于杀人诛心。   苏轲从方案册后露出双眼眸,看着帝都新闻的负责人,慢慢笑了。   他们从来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会议没过多久结束了,季时冷起身去了趟洗手间。   昨晚睡得太迟,加上刚刚和负责人的一轮唇枪舌剑,情绪落了下来,精神有些许的倦怠。   他得洗把脸清醒一下。   商见礼紧随其后。   甩干净手上的水珠,季时冷想不出他这是又准备干嘛。   “还有什么事情没商讨完么?” 第82章 草台班子害人不浅   商见礼感受到了季时冷的戒备,他后退一步,与季时冷拉开距离。   随后他对季时冷笑了下,问:“今天有开心一点吗?”   季时冷只觉得他莫名其妙,所以嘴里说出的话又有些呛人,“所以呢?我开不开心,和你有什么关系?”   商见礼不在意地柔声说:“你开心,我就觉得有意义。”   他与方才在会议桌上,冷若冰霜、嗓音冻得能结冰的冷淡神情完全不一样。   “哥们,咱少发神经。”季时冷单手插兜,他分得清事理,“今天的确得谢谢你,但我们还是保持距离的好。”   今天第二项议题能那么顺利,80%倚靠商见礼的态度。   他向着联邦,向着季家,重点是他向着季时冷,所以其它人没有办法。   哪怕他们和帝都新闻的负责人有关系,可最顶上的那个态度表明成那样了,你要是还对着干,那简直太愚蠢了。   听季时冷道歉,生分感又涌了上来。   商见礼纤长的睫毛颤动着,打下的阴影遮住了眼眸,他低声:“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不用和我道谢。”   “嗯。”季时冷没反驳。   帝都新闻当初还在宣传部下边时,商见礼没少让他们胡编乱造。   哪怕不是商见礼指使的,他也必然知道消息。   的确是他该做的。   如今他的所作所为,不过是把错位的拼图,拆下拼回到正确的位置。   两个人面对面“僵持”着,互相不说话,仿佛什么都没变,仿佛什么都变了。   季时冷其实想出去了,可商见礼堵在门口,过道那么狭窄,出去难免要撞开商见礼。   撞开商见礼不是不行,但他碰到商见礼就心烦。   本来现在在这片空间内,闻到商见礼身上那股气味,心头就已经起了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   商见礼看出了季时冷的燥意,可他没让开,反而向季时冷征询意见:“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来处理,可以吗?”   季时冷抬眼,总算拿正眼瞧人家了。   他叹了口气,“何必呢?”   同时又不解,“你来处理?你用什么样的身份处理?你的上将职位,是真不想要了吗?”   三个反问砸了出来。   经过今天会议上这一出,底下不少人,估计对商见礼心生不满了。   哪有自家人那么向着外人的?   特别是帝都新闻的负责人,会议结束后盯着商见礼的眼神,跟要冒火,把他烧穿一个窟窿一样。   “两者并不冲突。”商见礼略微偏了偏头,固执地说。   季时冷顿感好笑,心头却又沉甸甸的,笑不出来。   “我想得是我们好聚好散。”从口袋里伸出手,季时冷撩起袖子,抬手看了眼腕表,“你走你的阳光大道,我走我的星光大道,这不挺好的吗?”   大家都前途无限。   “好聚好散?”商见礼轻轻念着这四个字,“我们是不欢而散,并非好聚好散。”   从高空坠落,被迫离散,算哪门子的好散?   “那不然呢?”季时冷整个人抱臂靠在了洗手台上,“不然继续当挡箭牌吗?”   “商见礼,是我们的命运就到那儿了。说白了,缘分用光了而已。”   “我不同意。”商见礼摇头,“事在人为。我在弥补了。”   季时冷没说话,眼里又像把什么话都说了。   过往种种,随着记忆,也渐渐起灰。   那时的他,抓不住究竟是什么让自己痛苦。   爱会让人痛苦吗?他不相信。   可他不得不信。   他明明是想要和商见礼,一起奔赴康庄大道的,结果实际上,他顶着狂风暴雨独自前行。   “商见礼,我要怎么说才能让你明白?”季时冷神情倦怠,淡色的唇瓣溢出几声叹息,“你欠我的,你该怎么弥补?”   说到底,伤害他最深最多的,还不是站在眼前的这个人?   他忘记之前,自己有没有问过这个问题了。   之前问过也没事,重要的是当下。   商见礼眼眸悄悄的,爬上了血丝。   季时冷接上:“说得难听点,你活着我可能内心一辈子有芥蒂。”   抛开别得不说,那一条命,总要还给他吧?   商见礼嘴角勾起笑,他说:“好。”   他像是在给予承诺,眼神缱绻,偏执的不愿意放开前面的人,“小时,都会付出代价的,不管是我还是其他人。”   季时冷一时间没说话。   他觉得估计是商见礼上班上傻了。   果然草台班子害人不浅,商见礼之前那么聪明的一个人,   门外响起了三长一短的敲门声,季时冷微微扬起脸,“这次很谢谢你,我得走了。这几分钟的陪聊,就当你给我帮忙的谢礼。”   现在的季时冷,好说话,又不好说话。   他总在无形之中,拒绝商见礼的一切好意。   不占商见礼的便宜,每件事情,都会有季时冷式的回报。   他知道商见礼要得是什么。   商见礼想和他聊天,他聊了,就当清算、相抵掉一件事。   (小季:我很贵,所以我欠你的人情,我和你聊聊天抵消掉。)   “时哥,你是不是在里面?”外头的苏轲边敲门边喊。   季时冷拿手摸了摸额头,半晌无言。   能不能别喊的那么大声啊,实在有些丢人了。   “行了,小声点,我出来了。”   季时冷没动作,他在等商见礼侧身让出位置。   商见礼知道季时冷最怕尴尬,他微微侧了身,让出位置。   “那我们下次见。”   “那还是别下次见了。”季时冷往前走去,连头也没回。   候在门口的苏轲眼尖,开了道仅容纳季时冷一个人过的门缝,也从季时冷后头,发现了一角银灰色的衣摆。   他皱眉,抵住门不让门自动合起,“时哥,不会商见礼也在里头吧?!”   “怎么了?”   苏轲伸长了脑袋,试图扒拉开季时冷,好好瞧瞧里边,“我怎么在里面,看到了商见礼的军装外套。”   季时冷揽住苏轲的肩膀,避免他一直抓着不放,“恰巧在里面而已,我们走吧。”   大姐和二哥,还在外头等着他们。   他一个人,已经让一群人等了一会儿了。   现在赶快把苏轲扯走,不然又要让他们等上好一会儿。 第83章 付费骂人   “我服了,恰巧?”苏轲沉默地看他,眼底全是不相信,“有没有人可以让我骂骂,最近心情很不爽,想找个人骂骂。”   季时冷给他出主意:“你去联邦的二手网站,挂个链接在上面,时薪写得高一些,有得是人给你骂。”   苏轲不为所动,他用实际行动表示抗议。   他想骂的是陌生人吗?   他想骂的就那一个啊。   “实在不行我出点钱吧,商见礼能不能站着给我骂会儿。”   季时冷:“……”   他怀疑绝对是最近商见礼太和颜悦色了,导致苏轲狗胆包天。   “不可以。”商见礼听见了他们的对话,干脆直接走出来了。   苏轲见到他,火气就蹭蹭蹭的上来。   他薅起袖子,问:“几个意思啊?”   “付费骂不可以,别人骂也不行。”商见礼又把注意力放到了季时冷身上,“只有小时,你想怎么骂都可以。”   季时冷无言,甚至想找个地洞钻下去了。   他算是发现了,人没脸没皮之后,确实会无懈可击一些。   他对商见礼的态度都明确成那样了,还不死心。   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问题是别太不要脸啊。   拒绝尴尬,从苏轲做起,他刷得上前了一步,挡在季时冷面前,“话怎么说的呢?花言巧语一堆一堆的,哪有个正经人的模样。”   “哥们,先不说别的,你要真那么喜欢,当初早干什么去了?”   其实苏轲和季时冷,都不是喜欢旧事重提的性格。   他们只会做出实际行动表明:他们记得过去受到的欺负,并且会加倍报复回去。   问题是面对商见礼,他们一时半会儿搞不了他。   帝国关系网错综乱杂,商家被缠绕在其中。   而商见礼作为商家被推出来的“门面”,个人实力突出,游走于人情社会,强悍地太全面了。   “说真的,要搞你的话早就搞你了。你现在出现在我们面前,显得我们的愤怒很无力。”   背地里,早就不知道骂了商见礼几千几万句,实际上面对商见礼时,又见他神情淡淡、被人围绕其中。   季时冷若有所思,他无奈地笑了下,走到苏轲面前,纠正了他语句的问题:“不能说显得我们的愤怒很无力吧。”   他停顿了下,思考了一下措辞。   “我现在是一种放不下的释怀?”   这话说出口的时候,其实季时冷自己也不太确定。   好在人总是复杂的、多面的。   要说不爱就不爱、恨就恨,那也好很多。   可在很多时候下,爱恨都揉碎了,在见过的每一面中、倾诉过的每句话里,狠狠地搅拌到了一起。   爱恨至此分不开。   他们都说恨比爱长久,可没有爱哪来的恨?   时间确实能够让人看淡很多东西,释怀便是如此。   可见到人的时候,释怀又总是会被重新拿起。   如此将释怀轻拿轻放几回,连季时冷自己都觉得好笑。   他想到了原因,“总之还是得少见面,见了面就克制不住情绪。”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季时冷认为这一句话,不过是善良的人,对自己聊胜于无的安慰罢了。   恶人的报应,很多时候是需要有人去“出手”的。   拿商见礼来举例子,他都坐到那个位置上了,年轻到刷新了帝国历史上最年轻上将的记录。   外加上,商家虽然盛产脑瘫玩意儿,商妈妈算一个、商笙歌算另外一个,两个典型加上底下一堆小喽啰。   可商家的位置,还是坐得稳稳的。   谁动得了他们?   哪怕是帝国的掌权人,动商家也得考虑诸多后果。   他们季家再怎么厉害,也属于“外国”的世家。   苏轲听他说话,冷哼道:“还不是你那个时候急匆匆的,非要自己上那个监察部部长的星舰。”   那时候不去,现在的事情就好说多了。   最起码医院不会进那么多趟。   “估计我这件事情,要被你念一辈子。”季时冷没想到苏轲又拿这个事情说事。   商见礼听到季时冷说出的“一辈子”三个字,睫毛不自觉颤动了几下。   一辈子很短。   一辈子又很长。   他不想一辈子都在靠高中、大学的回忆过日,那太痛苦了。   “算了,罪魁祸首还是你。”苏轲看向商见礼的眼底,责怪快要溺出来了。   要不是那次商见礼没全副武装准备好,压根不会出事的!   最该死的还是怪用人不清,导致被白老板一通收买,破坏了整场竞赛。   季时冷和joker工作室被骂两句,《成星途》游戏再次出现在大众面前。   不过他们热议《成星途》,还让《成星途》游戏的热度上涨了好几个百分点,吸引了一波新人。   商见礼面对苏轲,依旧一副不卑不亢的表情,“这次竞赛出现问题,的确是我们主办方的问题,不好意思。”   苏轲:“……”   听到商见礼和他道歉,他的怒火如同被满头冰雹砸下,憋屈地熄灭了。   商见礼又说:“我知道自己之前做得不对,现在都在慢慢改。”   警惕取代愤怒,苏轲瞪大眼眸。   他心想:商见礼这小子真他爹的能装啊。   每个渣男,都爱说这话。   他在二代们的酒局上,都快听吐了。   没准备见招拆招,苏轲拉着季时冷扭头就走。   离了几米远后,他问:“真服了,现在又搞上怀柔政策了?”   “其实我也不是很懂。”季时冷被苏轲拉着大步往前走,一副摆烂模样。   “说的话都和渣男一样,你当初怎么看上他的。”苏轲再一次感到疑惑。   季时冷仔细回想了下,确实不知道理由,便倘然开口:“好问题,我要是知道答案的话,我就立马去找替身了。”   少年人的感情,谁知道呢   “那你再努力喜欢一下别人忘记一段感情的最好方法,就是再踩进下一个坑里。”   季时冷:“……”   确实释怀不算忘记。   他探了探苏轲的额头,“没发烧啊。怎么?你也发疯了?”   “没,我在认真给你出谋划策。”   季时冷好奇地问:“要是下一个坑里,我又跳不出去怎么办?” 第84章 苏轲的馊主意   苏轲这回明显一回生、二回熟了。   他回答的非常快:“跳不出去的话,那你再踩进下下个坑里。”   随性地摆摆手,苏轲洒脱极了:“一个对象一个坑嘛。那么多坑了,到后头,你也不知道要想哪个坑了。”   季时冷一时间无言以对。   他都不知道苏轲这惊为天人的思想,是从哪里受到的启发。   什么叫做一个对象一个坑,他的感情是批发的么?   苏轲一拍手,觉得自己简直是个天才,“时哥,说真的,你试试看嘛。永远谈恋爱,永远热恋中。”   季时冷幻想了下,瞬间后背起了一阵恶寒。   他甩甩头,试图把乱七八糟的想法,从脑袋中甩出去。   “倒也不需要这样子吧。”   这实在是下下之策。   “时哥,谈得多了,你就习惯了,不会在乎了。”苏轲不死心,继续劝说,“左拥右抱多得劲。”   “我们是新时代好青年,要向联邦法律做出表示。”   联邦法律标明一夫一妻制度。   “哎呀,谈恋爱又不是结婚,有钱的话,想谈几个谈几个。”   苏轲越说越上头,都准备掏出通讯器,给友人打电话组局了。   “不能道德败坏……”季时冷拒绝ing。   “哪里叫道德败坏了,我们分明是得到了快乐!”苏轲质疑:“时哥,你不会是旧星历遗留的老古董吧?”   季时冷有时候,真想给苏轲来几拳。   他皮笑肉不笑,“我回去给你买几本书吧。”   “什么书?”   “考研的书。”季时冷说,“你最近可能太闲了。我觉得你可以考个研究生看看,磨练磨练自己。”   他真怕苏轲说着说着,一上头,回去直接给他安排各种“交友”酒局了。   趁现在,赶紧转移苏轲的注意力。   苏轲:“……”   “学习才会让人通往智慧的顶峰,左拥右抱只会得到虚假的快乐。”这回轮到季时冷的主场了。   门口候着的季时风,隔大老远听到季时冷的话,略微挑眉。   “回去准备读书?”他问。   见到季时风,季时冷心里松了口气。   幸好专门制裁苏轲的救星来了。   他火速抢答:“苏轲说他想过上左拥右抱的生活,我劝他再考个研究生,有了智慧,就会快乐。”   季时风转头,弯着眼眸看向苏轲,笑意不减。   苏轲犹如被拎住了后脖颈的猫咪,下意识消音,大气不敢喘。   他装傻充愣道:“怎么可能,我们新时代好青年,怎么会去干这种道德败坏的事情!你说是吧,时哥?”   季时冷无言,怎么话题又抛回到了他这里   “哥,苏轲刚刚就是这么想的。”   季时冷卖人卖得非常顺畅,甚至还小小的加工了下话术,“他还说回去要立马组局,找上个百八十个帅气小伙、漂亮姑娘。”   “不知道我有没有机会去参加呢?”季时风笑眯眯地问。   苏轲求生欲极其强烈,他立马反驳,“怎么可能,我消息都还没发出去。”   “那就是说,原本是有这个组局的想法的?”季时风抓住了苏轲话里的“漏洞”。   “还不是为了时哥吗!”苏轲决定破罐子破摔了,反正越解释,越说不清楚。   “刚刚我进去找他,我可瞧见了,商见礼又跟在时哥屁股后边。”   作为好兄弟,自然是要为了季时冷日后的幸福思考的。   苏轲面面俱到地说:“我这不怕他被商见礼这一搅和,几个月想明白的事情,又放不下了。”   季时风问:“所以?”   “所以我叫他多谈几个,及时把前任忘记。”   苏轲给自己点了个赞。   季时风:“……”   他最近铁树开花,认真思考了下,发现好像确实有点道理。   哪有什么忘不掉的,分明是谈得太少了。   谈得多了,谁还记得哪段感情是和谁谈的。   季时风拍板定下,“小时,回去后,你多和我去开开会,会上全是各行各业的优质精英。”   季时冷愣是没想到,他哥都不听他狡辩的吗?!   直接就听信了苏轲的话!   到底谁是他亲弟弟。   “要是不喜欢开会,哥哥收到的宴会邀请也多,你可以替我去参加。”   还有多种选择,任他挑选上了。   “哥,我觉得一个人挺好的。”季时冷试图挣扎。   他怕他哥下定了决心,直接把他押到现场了。   “挺好的?好什么好。”季时风拉开车门,让他们先上车,“苏轲说得挺有道理的。”   “哥,你不带这样胳膊肘往外拐的。”   苏轲得意坏了,他成功掰回一局:“时哥,二哥分明是为了你好,什么叫做胳膊肘往外拐。”   季时冷面上不显分毫,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着,回去开季时风哪几辆车了。   不把季时风的驾照扣掉一半分,他不解气。   “苏轲说什么说得挺有道理的?”季时云放下办公文件,坐在副驾驶座上问。   季时风回答:“苏轲说,要想忘记一个人,得多谈几段,谈得多了,自然就不把人当回事了。”   季时云透过后视镜,目光纠住季时冷,淡淡道:“怎么?我们家小少爷,还念念不忘呢?”   小少爷季时冷放弃挣扎,调整了一下靠背,舒舒服服靠在上面。   “姐姐,哪里叫念念不忘了。分明是他死死纠缠我。”   他觉得他态度摆在那里,摆得很明显了。   季时云盯他看了好一会儿,确实也是,她带大的弟弟,她能不清楚他的脾性么。   “这有点麻烦。”   一直让商见礼死缠烂打不是个事情。   “你要考虑下秦司吗?我看他对你有意思。”季时云若有所思会儿,也开始牵红线了。   几分钟不到,季时冷感觉受到了全世界的背叛。   “我觉得苏轲的方法,是烂方法。”他委婉拒绝。   他垂眸,淡淡说:“而且再怎么样,我要是和商见礼,随随便便就复合的话,我太对不起我自己了。”   季时云不为所动,“你可以尝试一下。”   没尝试过,怎么知道有用没用。   二哥季时风也点点头,“秦司我接触下来,虽然你城府玩不过他,但他算一众人中脱颖而出的了。” 第85章 桃子冰的真话   季时冷话卡在喉咙里,“不是哥,我玩不过他,你还让我和他牵红线?”   “这小子人品还是过得去的。”虽然心机深了点。   “异国恋似乎也不太好吧。”   “联邦最近和斯特加拉签署了合作合同,秦司近几年,估计都会留在联邦。”   季时冷怀疑他哥,早就有想法给他牵红线了。   不然谁观察的那么仔细?   “我觉得我和秦司,还是适合当朋友。”暂时没有谈恋爱的想法。   季时云冷笑,“你觉得和谁不适合当朋友?”   途经路过帝国的市中心,会议开完到现在,日落悠悠,高楼大厦迎面撞上昏黄的光线。   外头的商店琳琅满铺,季时冷开口:“车在前边停一下,我想去书店买本书。”   苏轲一惊,“时哥,你买什么书?”   季时冷磨牙霍霍,“给你买考研的专业书籍,助力你成为优秀的研究生。”   苏轲:“……”   他绞尽脑汁,试图阻止季时冷浪费买书钱。   真诚才是必杀技,他说:“时哥,你买了,说实话我估计也不会看,咱别浪费钱了。”   季时冷早了解苏轲了,要他看书学习,和要了他命一样。   他慢慢开口:“我上次在书店看到一本书,叫做《解决你人生50%的烦恼》,等不到回联邦的书店了,我现在去帝国的书店看看。”   “感觉现在烦恼挺多的,我去买个两本过来,解决一下我人生100%的烦恼。”   苏轲怀疑季时冷在玩抽象,可他没证据。   副驾驶座上,季时云因为和商见礼掰扯了一天,显得低落的心情,都不知不觉好了很多。   司机老老实实的,准备找了个地方停车,等季时冷下车去买书。   季时云对司机说:“不用停车,他逗你的,开回酒店就好。”   司机默默的,重新踩上油门。   季时风则给了他一个暴栗,“你人生有什么烦恼?我看是没有烦恼,才是你最大的烦恼。”   季时冷眼尖,躲得快,“哥,君子动口不动手,你得优雅。”   苏轲也拉住季时风,说:“二哥,我知道时哥最大的烦恼是什么。”   众人齐刷刷看向苏轲,连开车的司机,都竖起了耳朵。   “时哥的烦恼,不都全是那个姓商的搞出来的吗?”   其实这样说来也没错。   不止烦恼,季时冷从小到大为数不多吃过的苦,都是因为商见礼。   “算了,还是折回去,让我买两本书吧。”   《解决你人生50%的烦恼》,一听书名就是好书。   他决定到时候多买两本,把所有的烦恼,都塞进书里解决。   季时风脑袋灵光一闪,闪过了非常简单粗暴的解决办法,甚至都不需要买书。   “嗯?不需要买书,就能把烦恼解决掉?”   “直接把人解决掉,不就好了吗?”   季时冷:“……”   他就不该指望二哥那张嘴里,能说出什么好话的。   “行了,说点正经事。”季时云摘下架在鼻梁上的眼镜,问:“晚上帝国邀请我们参加的宴会,你们去不去?”   不管怎么样,季时云和季时风是必须要到场的。   起码要给东道主一个面子。   至于季时冷和苏轲,倒自由许多。   不出意外,两个人齐齐摇头。   他们实在是对宴会这种活动,敬谢不敏。   特别是帝国的宴会,季时冷根本不感兴趣,从前去过那么多趟了,不都一个样子吗?   记忆中关于帝国宴会的印象,永远是冰冷到反光的瓷砖地面、璀璨到晃眼的水晶吊灯,和众人轻蔑不屑的视线。   虽说他现在身份变了,但人的本性摆在那里。   他们对你太过热情,都是装的而已。   没必要再去参加一趟,简直浪费时间。   他没太多兴趣去看猴子演戏。   季时云又说:“晚上说有场拍卖会,里面有LILALI前几年,出售的限定玻璃娃娃。”   季时冷开始摇摆不定。   之前限定的玻璃娃娃,他不是没有,而是全落在商见礼家里。   要是他开通了上帝视角的全知之眼,他必然早就开始打包自己的小破烂们,然后把小破烂们,全部星际速运回联邦的家里。   季时云再扔下一个重磅炸弹,“上面详情页面,写得是全新未拆。”   季时冷慢慢坐直身体,“姐姐,晚上我有空,我陪你参加一下吧。”   ——   到了酒店,几个人在楼道里分道扬镳,约定好晚上一起去参加宴会的时间。   季时冷洗了个头和澡,头发上水珠还往下落,门铃便响了。   他把毛巾盖在头上,打着哈欠去开门了。   门外边的人还算熟悉,那人手里拎着保温袋,率先冲他打了招呼,“桃子冰,要来一份么?”   季时冷反应了下,随后侧开身子,让莱英斯特餐厅的经理进来。   他笑着说:“你都把桃子冰送来了,我哪里有不吃的理由?”   “也是。”经理将桃子冰从保温袋里拿出来,摆放到茶几上,“我都送过来了,你要是不吃的话,未免太不给我面子了。”   季时冷随便拿毛巾搓了搓头发,盘腿坐在地毯上。   他看着经理胸口上酒店的铭牌,问:“之前不是在莱英斯特餐厅工作么,怎么来酒店了?”   “餐厅和酒店都是一样的老板,酒店缺人,就把我调来了。”经理把勺子递给他。   又小声嘀咕:“就是莫名其妙的,非要给酒店取个新名字,原来的莱英斯特多好听。”   两个人都坐在地毯上,茶几上摆放着两份桃子冰,向老友重逢,慢慢聊着天。   “上头的想法,我们底下小喽啰听着就好了。”   “可别,你现在这可不算小喽啰。”经理连忙止住他的话。   “都差不多,不都是过生活么?”   在命数下,他们都是小喽啰。   “话是这样说。”经理长长地叹了口气,“桃子冰味道感觉怎么样?今天这份,是我亲手制作的。”   经理已经好久不做桃子冰了,主要制作起来麻烦。   “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那当然是真话喽,我们那么多年的朋友了,难不成你还要说假话蒙蔽我?” 第86章 物是人非事事休   “确实。”季时冷说:“桃子冰的味道,感觉变了,但又好像没变。”   他低头,发丝垂落下,顶光打照得他精致无比。   这时候的季时冷,比以前更漂亮、更出彩了。   他挖起一勺桃子冰,慢吞吞地放入口中。   冰淇淋口感软糯,裹挟着的桃子气味浓厚,味道明明没有变化。   是心变化了而已。   “怎么又和我打上哑谜了。”经理失笑,他学得不像季时冷,挖了大大的一勺桃子冰,放入口中。   “怎么说呢。”他没抬头,没让经理看见眼底的寂寥,他描述自己的心境,“桃子冰味道没变,但不是我喜欢的味道了。”   经理挖桃子冰的手,停滞在空中。   季时冷又淡淡的补充,“其实是我变了,不是桃子冰变了。”   “所以不喜欢桃子冰了吗?”   “喜欢桃子冰,但我不喜欢吃桃子冰了。”   桃子冰没有错。   可可是他也没有错。   错得另有其人,终归“其人”影响到了他,影响到了桃子冰。   经理放下勺子,他双手放在膝盖上,望向窗外的昏黄日暮。   “其实我之前一直没坦白。”经理笑了笑,他说:“商见礼是莱英斯特的股东之一。”   季时冷顺势抬眸,皱起的眉间满是不解,“商见礼是莱英斯特的股东?”   “不过你不用担心,他后来才查出来,你天天来我们餐厅订餐的。”经理觉得季时冷可能在担心这个。   然而季时冷对此毫无感受,他松了一口气,“那就好,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要欠他一个人情。”   经理问:“为什么要这么说?”   “因为你们莱英斯特餐厅,不是不对外送餐的吗?”季时冷回想了下,解释道:“我以为是靠我砸钱,终于让你们老板见钱眼开,为我破例了。”   “幸好当初,的确是靠我自己砸钱。”   如果是因为商见礼,莱英斯特餐厅才为他进行送餐服务的话,不就相当于欠了他一个人情吗?   另外一个方面来说,他砸了那么多的钱,不是白砸了吗!!!   “是靠你砸钱的。”经理回想到那时接到季时冷的电话,上来一句:“请问需要多少钱,你们才提供送餐服务。”   这一句,直接把经理的脑袋干懵了。   见过直白的,没见过这么直白的。   问题是他们莱英斯特餐厅,自成立以来,从未有过外送的餐食服务。   那时的季时冷懒得多等,犹豫着,自己开了个价格出来,“100万星币一个月,您可以接受吗?”   他自己不太确定,到底多少星币能让莱英斯特餐厅破例。   他报出了自己心里的最低价格,以免留有还价余地。   秉持职业素养,经理把拒绝的话咽下喉咙,问:“您好,方便问一下,是什么样的送餐服务呢?”   “普通的一日三餐,早上其实不需要。”对面又谨慎地补充:“有些时候,或许会对菜品有要求。”   “不好意思,我们这边或许……”   “等下经理,我觉得你是误会我的意思了。”那时的季时冷猜出了经理的想法,他对人的情感变化很敏感。   “我的意思是,100万星币一月,是开通送餐服务的费用。每日的餐费配送费,我会再额外进行支付。”   经理坐直身体,迅速扯下便签纸登记下要求,一本正经地问:“这位先生您好,请问怎么称呼?”   “我姓季,叫我季先生就好。”   “好的季先生,麻烦您稍等一下。我需要请示一下老板。”经理关闭麦克风,接着使用另外一台设备,拨打了老板办公室的电话。   100万星币对他们餐厅来说,算不上什么大钱,毕竟作为帝国有名的奢侈餐厅,来得有钱人不少。   但现在这个情况,似乎是天上白掉100万星币的模样。   天上真掉没毒的馅饼,谁不想捡起来吃掉呀?   他简短和老板复述了一遍,老板没立马给出答复,反而传来了听不清楚的对话声。   老板那边似乎有客人在。   现在听清楚了。   “嗯?有人愿意花费100万的星币,开通餐厅的送餐服务?”   经理内心噢了下,原来在老板办公室里的,是商见礼。   那时的商见礼年轻,大学年纪就有了投资头脑。   老板说:“怎么说,开不开?”   商见礼的语调没多少变化,似乎刚才的疑惑,只是幻听。   “都可以。”   “那开了呗,有冤大头找上门来,不赚白不赚。”   说实话,老板很震惊。   他知道不少有钱人“傻”,没想到居然有傻子,愿意一个月白送一百万星币,就为了开通个送餐服务。   有些荒谬。   这100万挣得那么轻松,为什么不挣?   经理转达了老板的话,并且莱英斯特餐厅留了个心眼,要求先支付400万的星币费用。   其中的300万星币,代表开通三个月的送餐服务,而剩下的那一百万,则作为第一个月的餐费和配送费。   万一是个没钱充胖子的角色,不平白无故浪费他们时间了吗?   季时冷听到经理的转述,二话没说,汇过去了1000万。   “钱已经汇过去了,您看看收到没?”   因为是暂时开通的服务,所以这笔钱款走得是经理的私人账号。   短信跳出来他的银行卡,收到汇款1000万星币时,经理吓得手一抖。   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千万经理再数了一遍,确定自己没眼花。   他这辈子,头次见到这么多钱。   都想立马带着这个钱跑路了。   “经理?”见人迟迟没有回复,季时冷再次出声。   “不好意思,刚刚愣住了,我已经收到钱款了。”经理问,“我们事先约定好的是一千万,您这……”   “先定五个月的送餐服务吧,另外一个月100万的餐费和配送费,应该够了吧?”   一个学期五个月。   经理咽了口口水   哪怕他们餐厅奢侈,那也用不着一天3.3万星币,何况季时冷并未强制要求一天三餐   “没问题。”他感慨,有钱人家的小孩,就是蠢得天真可爱。   季时冷对菜品没什么要求,只对餐后甜点有要求。 第87章 我赏他的钱   “你好,方便的话,每日能随晚餐送份桃子冰吗?”   桃子冰一份才多少钱啊,那当然没问题。   “没问题的,季先生。”   送餐地点是帝国大学边上,知名的学区房。   贵族子弟聚集地,一平方米好几十万星币。   没人往季时冷身上想,经理也是续费的第二年才知道,季先生原来是季时冷。   到后来季时冷搬进别墅里,他也一直习惯性订着餐。   经理从他无名、出名、到全网黑。   回忆收拢,经理苦笑了下,“如今物是人非事事休。”   景物依旧,人事已变,一切事情都已经完结了。   “欲语,泪先流。”季时冷自然而然地接上话,“其实没什么好流泪的。”   他并没有兴趣倾诉自己的感慨,也没兴趣再流泪了。   “说真的,我还以为商见礼知道,你在我们家餐厅,一连定了好几年的送餐服务。”   “没,我装得可好了。”说起这个,季时冷笑了笑,“他估计还以为,我很会做菜呢。”   想不到吧,通通都是他装的。   做菜烧饭?   他这辈子都不会的。   “他作为莱英斯特餐厅的股东,居然尝不出来家里和餐厅的味道一样,我觉得很神奇。”季时冷从冰柜里,拿了瓶红酒出来。   “他后来知道了。”   季时冷挑眉,轻抿了口红酒。   关于季时冷的疑问,经理接过红酒杯,慢慢解释:“你出事时候的新闻,闹得挺大的。”   “我那时不相信,你作为上将夫人,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出事呢?”   经理讲话声调很平稳,期间的情绪起伏,只有他自己知道。   “我一直给你发消息,一直联系不上你。我很担心。”   在他和季时冷长久以往的相处中,他清楚的认知到,季时冷和那些报道上写得完全不一样。   他不甘心失去这样一个朋友。   “于是挑了某一天,按照惯例,将每日的餐饭,送到了你家门口。”   “没想到给我开门的,是商上将。”   那天称得上经理人生中,比高考还要紧张的一天了。   他拎着印有莱英斯特餐厅字样的保温盒,扯扯西装下摆,深呼吸一口气后,按响了门铃。   连续按了好几下,无人出现。   正准备放弃原路返回时,里面别墅门打开了,商见礼穿着家居服,面色苍白从里面走出。   一双眉眼,阴翳地吓人。   经理当场惊地说不出话来,他嘴巴几次开合。   “有事吗?”商见礼的嗓音很沉,带着一股沙砾的粗糙感。   “啊……”经理如梦初醒,他下意识将保温盒藏到身后,“没事没事,不好意思打扰了,我走错了。”   他没勇气和商见礼询问,关于季时冷的下落。   外头报纸上,沸沸扬扬地宣传“上将夫人”的死讯,作为上将的商见礼,则毫无态度表示。   他觉得商见礼不喜欢季时冷。   之前他就这么觉得,但他没说。   虽然不喜欢人家,至少钱给够了。   “别动。”   经理立马停在原地,呼吸都呆滞的放缓了。   “和我进来。”   商见礼不容违抗地“邀请”经理,进入后花园的小桌上。   聪明如商见礼,在这段请假的空闲时间里,他其实想明白了很多。   “他一直,是在莱英斯特餐厅订餐的是吗?”   “是的。”经理头低到了桌子上,根本不敢直视商见礼。   商见礼给人的压迫感太强了,特别他现在浑身上下,透露出的一股淡淡的疯感。   “什么时候开始的?”   “大学时候……”   商见礼不知道第几次,痛恨自己的记性好了。   当初在餐厅老板办公室的时候,为什么自己不多问几句?   他不知道大学期间,季时冷的钱是从哪里来的。   “他是从哪个账号给你们汇款的?”   经理挠挠头,谁会去记对方从哪个账号汇款啊。   但他不敢说,老老实实拿出了通讯器,点开银行卡,将交易明细给商见礼看。   “嗯,谢谢。”商见礼交还回通讯器,“方便把这几年的明细,都拉出来给我吗?”   经理根本没有说不的余地。   就这样,经理被商见礼盘问了许久,巨事无细。   “谢谢,我送您?”   听到谢谢两个字,经理大气都不敢喘,“是我应该做的,不需要上将您送我。”   本来以为事情就这样完了,结果第二天商见礼来了餐厅,指名道姓和老板要人。   经理擦着汗,点头哈腰地跟在商见礼边上。   “你说他最喜欢桃子冰了?”   “应该是喜欢桃子冰的。每顿餐饭,都要带一道桃子冰。”经理也不敢把话说得太慢。   “那就是喜欢。”   商见礼叫经理找餐厅内,专门制作桃子冰的厨师来,教他如何制作桃子冰。   季时冷听到这儿,没忍住问:“他发疯了?”   “不知道。”经理耸了耸肩膀,谁知道呢?   “怪有病的。”季时冷点评。   经理沉默了下,从西服内袋里,拿出一张卡推到季时冷面前。   季时冷视线落到卡上,“什么意思?”   “今天商上将,托我来把钱还了。”   “什么钱?之前那些餐费配送费和100万的开通费?”   “是的。”   “……”季时冷良久无言,他把卡推回去,“不用了,也不缺这点钱。”   “季先生,您收下吧。”经理说:“我今天来的目的,就是让您收下这张卡。”   “神经病,他怎么不自己给我。”季时冷晃了晃红酒杯,没去看桌面上那张卡。   “他说,如果是他告诉你这些事情,一方面你都不会听完。”   经理补充:“另一方面,你估计会把银行卡直接甩到他身上,叫他拿着钱滚开,别来烦你。”   “那他心里挺明白的。”   “嗯。所以商上将,他来交代我完成这个任务。”   “我收下了。”季时冷没兴趣为难经理,一个打工人而已,没必要让他难办。   他说完收下了后,经理肉眼可见的放松了下来。   还没放松多久,又见季时冷手指抵住银行卡,将银行卡往回推。   他淡淡地说:“我把卡给你,你替我转交给商见礼。然后告诉他,这张卡里的钱,是我赏他的。” 第88章 现在没那么喜欢了   经理放下的心,再次提起。   如果银行卡有自己的想法,估计也在瑟瑟发抖。   怎么一个两个的,都把它往外推。   难道它不是,人见人爱的星币了吗?   “星币总不嫌多嘛。”经理绞尽脑汁,找了个理由出来:“何况你那几年,确实花费了很多不必要的星币。”   季时冷抽出张湿巾,擦了擦手指,仿佛银行卡上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所以呢?”   “就算花了很多不必要的星币,又怎么样?”   他向经理反问,漂亮的眉眼里,染上了几分困顿,“不必要的星币能还我。那我那些给出的,不被需要的爱呢?有人还我吗?”   问题的答案,两个人都心知肚明。   经理狼狈地别开了目光。   他明明是向着季时冷的,可在这段对话中,他像是站在了商见礼那边。   “对不起……”经理说:“我的本意是,既然他愿意还星币,不如能拿一点是一点。”   季时冷拍拍他肩膀,“没事。主要真不差那点,几千万星币而已,洒洒水就没了。”   倒不是季时冷吹牛,对他们世家子弟来说,钱是最不缺的东西。   光是各类分红、基金、股票等,一个月的收益就不少。   更别提季时冷作为家里最小的那个,姐姐哥哥和爸爸妈妈,都会给他卡里打零花钱。   自己有间闻名的工作室,出了个爆款的现象级游戏。   他压根看不上那点钱。   “而且给出去的东西,后面分开了还要回来。”季时冷停顿了几秒,寻找了个稍显委婉的词,“不是我说,真太磕碜了吧?”   “而且再说了,这钱当我赏给商见礼的。”   “好。”经理此时才明白,季时冷从前到现在,他都是一如既往的落落大方。   于他而言,没什么过不去的。   商见礼也好,帝国流言蜚语也罢……   有季家载着他,没什么过不去的。   甚至,该过不去的另有其人。   “那我就不打扰了。”经理收下卡,收拾了桌面上两份没吃完的桃子冰。   “你放着就好,会有人收拾的。”   “没关系。反正收拾一下,也挺轻松的。”经理把融化了的桃子冰,重新装回保温盒里。   他没吃完,季时冷也没吃完。   “你顺便再帮我带一句话吧。”季时冷偏头喊住到门口的经理。   经理扭头看他。   季时冷墨发被窗外涌进来的风吹起,眉眼淡淡。   话说到嘴边时,他又咽了下去,最后缓缓吐出两个字,“算了。”   “嗯?有什么需要我带话的,请直接说就好。”   经理使命必达!   “不用了。晚上宴会他估计在,我自己带话吧。”   没必要麻烦经理。   “好。”经理没多问什么,提着垃圾对他告别,“希望你一切顺利,小季先生。”   “我会的,你也是。”季时冷笑了一声,挥手和他告别。   谁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人生见过的最后一面。   可谁都知道,人生的面,见一面少一面。   经理离开房间不久,苏轲从敞开着的房门,走了进来。   “时哥,刚刚那个谁啊?”   “之前餐厅的经理。”季时冷晃了晃红酒,问苏轲喝不喝。   苏轲拎起桌面的红酒瓶,透过灯光,确定了里面还剩下多少。   “少喝两口,晚上还得喝呢。”   “就抿了两口,嘴里压个味。”季时冷放下红酒杯,他说:“你知道的,我不太爱红酒。”   “我还奇怪,不爱喝红酒怎么开了一瓶。”苏轲抱臂催他换衣服,“要出发了,快换衣服。”   季时冷接过印有VEKAL字样的礼盒,走进房间去换了衣服。   ——   两个人西装革履的出了房间。   季时冷靠在墙壁上,嘴里咬着烟,没抽。   “等下被姐姐看到,又得给她骂了。”   季时冷不在意的摆摆手,“没抽应该没事。而且我总觉得,嘴里还有股桃子的味道。”   “你不是最喜欢桃子的吗?”   “现在没那么喜欢了。”   苏轲骂他:“神经。”   季时冷懒得和苏轲一般计较。   季时云和季时风商量完事情,打开房门就见两个小子,一副人模人样的做派。   虽然他们两个人,都不太爱干人事。   “又抽上了?”季时云的嗓音传来,季时冷下意识愣了愣。   他手忙脚乱地藏起烟,“我没抽,咬着而已。”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身体很好呢。”季时云惯会阴阳怪气的,她冲季时冷摊开手,“知道的,怕还你天天上医院。”   季时冷从西服内袋里摸出烟盒,老老实实递到季时云手中。   他此时深有体会,他不仅散失了抽烟自由,连不抽烟的自由,也一并散失了。   苏轲幸灾乐祸还没几分钟,季时风就冲他勾了勾手指,直接从他口袋里摸出了烟盒,没收了……   这回轮到季时冷嘲笑他了。   苏轲就无语,他敢怒不敢言,幽幽道:“时哥,咱们两个都半斤八两。”   他不懂啊,两个人都一样的下场,大哥有什么资格取笑二哥。   “有你陪我嘛,我是开心地笑。”   苏轲:“……”   好在他的烟瘾不太重,只偶尔烦心的时候抽抽。   日头应该比季时冷好过一点。   “你们两个的烟,最好全都戒了。”季时云作为大姐头,发话:“不知道哪里染上的坏毛病。”   两个人在后头,苏轲冲季时冷挤眉弄眼,小声问:“我都忘记问了,时哥,你怎么染上的?”   别说,季时冷和他们一起玩时,烟不碰,酒可以。   谁想到回来后,季时冷抽烟的动作比他还熟练。   纯老烟枪一个。   季时冷推开凑过来的苏轲,“男男授受不清,你和我保持一点距离。”   他能感到,他哥落在他身上的“死亡”微笑了。   苏轲嫌弃,“得了得了,你个黄花大闺男。”   前头季时云也在等答案。   季时冷双手交合,放置在交叠起的大腿上,“抽烟不是一件,自然而然就会的事情吗?”   苏轲盯住季时冷,试图从他脸上看出作假的表情。   可惜他太坦荡了。   “再说了,我觉得我抽得挺少的,应该影响不大。” 第89章 爱情没有悲剧?   季时冷岔开话题:“毕竟大多数时候,我就咬着烟缓解燥意。”   他之前的确没碰过烟,但有段时间太难熬了。   一边被商见礼惹上的黑势力秘密通缉,一边被帝国军部严防死守的监视着。   前面要他死,后面没打算管他活。   帝国军部监视他,不过是因为计划用他,钓出黑势力的残部而已。   每个人都带上了面具,游走在他身边告诉他别怕。   商见礼也忙,再且因为季时冷的原因,上头刻意把商见礼支开了。   万一让商见礼和季时冷在一块,出事了怎么办?   那段时间,压力重得他喘不上气。   无人诉说的苦闷、没人理解的困顿,他终日与烟酒为伴。   酒喝多了想吐,烟抽多了头晕,渐渐的,他爱咬着烟。   “……时哥,你抽烟的动作那么熟练,分明没少抽。”   “你得相信,世界上有些人就是有天赋的。”   苏轲被打击到了,抑郁地看向窗外惆怅。   季时云闭了闭眼,她意有所指地说:“有天赋没天赋都少抽。现在没那么多烦恼,好端端地抽什么烟?”   季时冷应了下来。   其实他回过头来看,抽烟确实是一件愚蠢的事情。   不过那段时间,遇见的人愚蠢、遇见的事也愚蠢,不怪他干愚蠢的事情。   聊着聊着,到了宴会现场。   季时冷从窗玻璃望向那栋巴勒玛忒皇家教会,目光淡淡如水,掀不起任何一丝波澜。   巴洛特风格的皇家建筑,整体以宏伟、丰富装饰和浮华的特点而闻名。   外人肖想探得其中奥秘,实际上不过如此。   收到风声的记者们,早早就等候在教会门口了,生怕错过爆点新闻。   现在季家,尤其是季三,关于他的报道,不说大爆,小爆必有。   大概是因为帝国那边,提前和季家打过招呼的原因,季时冷戴着口罩跟在季时云后头,等她接受采访。   前头的记者都比较老实,知道什么问题该问,什么问题不该问。   季时云回答得也快,互相都非常的给面子。   直到后头的记者,挤到了前面来。   “季小姐,您对上将夫人和季三的关系,作何评价?”   “季小姐,星网上传得沸沸扬扬,都说季三就是上将夫人,请问是直真的吗?”   “小季先生,听说商上将最近在追求您,您是否会选择与商家,进行强强联合?”   季时冷和苏轲两个人对视一眼,互相从对方眼里看出了无语。   季时云面上也有些不耐烦,帝国的记者们,太多人没有边界感了。   季时冷摘下了口罩,露出的神情平静。   他问工作人员要了话筒,一双眉眼轻狂肆意,扫过在场的记者。   他音调淡淡:“怎么?上将夫人是你们的流量密码吗?人死了还要一直抓着他蹭?”   吵吵闹闹的记者们,瞬间消声。   “这么好奇的话,我说你们给上将夫人磕一个吧。”   “万一人家哪天心情好,给你们托几个梦,和你们梦里聊聊。”   底下有部分记者不爽他的说法,“小季先生,还请您对我们尊重一点?”   季时冷轻笑,“尊重你们一点?我哪里不尊重你们了吗?”   “或者说。”他嗓音冷了下来,问:“你们算个什么东西?需要我的尊重?”   有年少轻狂的记者冲他吼了几声,叫他别得意的太早,万一哪天季家破产了   他话还没吼完,就被商见礼身边跟着的下属押出去了。   晚上的商见礼,同样一身挺阔西服。   肩宽腰窄腿长。   他和季时冷两个人站在一块儿,活脱脱的明星,惹眼极了。   商见礼没拿话筒,他站在那里,全场就不由自主的安静下来了。   “我不希望,有人在宴会上闹事。大喊大叫成什么体统?”   仍旧有不服输的记者,他喊:“分明是季时冷先挑衅我们的,叫我们给死人磕头。”   商见礼握紧双手,不耐烦连同愤怒一起,表现在他的脸上。   “难道话题不是你们开的吗?”他一句一句复述出,记者故意刁难人的问题,“怎么?还需要我替你们回想一遍吗?”   季时冷移开眼,刚刚和记者们抬杠,没注意商见礼往这边来了。   早知道他来了,自己就不继续抬杠了。   虽然记者确实很欠。   “算了,就这样吧。”季时冷把话筒还了回去,“我进去了。”   走前想到什么,他说:“不好意思啊,季家一时半会儿破产不了。我还可以再得意很久。”   “季家就不劳各位操心了。”季时风揽住季时冷的肩膀,眼神扫过商见礼。   双方在镁光灯下,不得不装作一副其乐融融的模样。   互相握过手后,季时风开口:“都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商上将时机非常好。”   他在内涵商见礼故意躲在旁边看戏。   “我在登记是哪些媒体惹得你们不高兴。”商见礼解释,“帝国到时候会整改的。”   季时风轻哼了声,“希望如此,那我们就不打扰商见礼接受采访了,先走一步。”   大庭广众之下,他不好一直盯着季时冷,只得收回目光。   敷衍地回答了记者的问题,正准备抬腿走人时,一位记者的问题,成功让他停住了脚步。   “商上将,您认为爱情故事,是一个悲剧吗?”   “悲剧?”商见礼想了想,认真地告诉记者:“爱情没有悲剧。”   对爱者而言,爱情怎么会是悲剧呢?   对春天而言,秋天是一场悲剧吗?   “爱而不得不算悲剧吗?”记者敢问。   商见礼敢回答,“读书你只读最后一页吗?”   爱而不得,代表他有爱的能力。   书籍的最后一页,也并非结尾。   他爱过,并因为爱人而得到了眼泪或笑容,那就值得了。   这不叫悲剧。   至少他认为,这不叫悲剧。   “我们至今不理解,您当初为什么会娶季时冷,现在能和我们分享一下吗?”   不止记者,现场的大部分人,都对这个问题感到好奇。   商见礼下意识扭头,季时冷早就进了宴会厅,看不见身影了。   他收回目光,问:“爱需要理由吗?” 第90章 造谣的神   记者们面面相觑,试图从同行脸上得到答案。   没想到大家脸上都带着麻木。   一行人完全搞不懂商见礼的路数。   从前的一些问答会议上,商见礼可不会理会他们这些,关于情情爱爱的问题。   失去了“夫人”,倒显得有人气多了。   “记者先生,你会怎么判断自己爱不爱某个人?”   商见礼没给出上一个问题的答案,他目光轻轻落在了,方才提问的记者上。   被点到回答问题的记者,傻傻地呆在了原地。   饶是记者再怎么能言善辩,在关于“爱”的方面,大家都会下意识的不知所措。   “我觉得其实很简单吧。”他挠挠头,手上的婚戒闪耀着光,“天天上这个b班,我天天想世界赶紧毁灭。”   说着说着,他露出一个腼腆的笑,“但看到我老婆的时候,我又觉得世界还是有点盼头的。”   “毕竟工作嘛,熬熬就下班了。世界毁灭的话,我就看不到老婆了。”   记者眼里的幸福不似作假,此时通过摄像头,他的爱有了具象化的表达。   商见礼点点头,记下了他的话。   在收到季时冷的死讯时,他的世界慕然成了一片黑白,生活毫无意义。   唯有与季时冷的共同记忆,带上了星星点点的色彩。   他也曾想过结束一切事情之后,一了百了。   好在季时冷,重新出现在了他眼前。   商见礼又问:“那对于你来说,爱需要理由吗?”   记者紧紧皱起眉头,思索了会儿,他坚定地摇头,“爱不需要理由。”   商见礼点头,“爱不需要理由,讨厌一个人才需要理由。”   突然文艺的做派,其实很不商见礼。   他从前嗤之以鼻的文学、爱恨情仇,经年之后,通通化作了一颗子弹,正中他的眉心。   “所以下次不要再追着我问了。”商见礼摊开手,他的表情终于不再淡淡,“关于我的爱人,我想不到理由。”   因为爱,本来就是不需要理由的。   记者纷纷愣在了原地,见商见礼越走越远的身影,没人再出声大喊。   商见礼当初一直在询问自己,他到底爱上了季时冷什么?   不止自己,他周边的朋友,陆陆续续的,都在询问他:   “你到底看上了季时冷什么啊?”   “玩玩而已,你不会把自己玩进去了吧?”   “人都死了,你还在这难过什么呢?要我说,实在不行你就去找个替代品。”   他那时不知道答案。   因为一想到这个问题,他脑海里浮现出的只有季时冷。   至于喜爱的理由,他也想不到。   时至今日,他才恍然大悟,爱是不需要理由的。   ——   宴会厅金碧辉煌,达官贵人你来我往,衣着华丽。   联邦和季家的众人,无疑是今天晚上这场宴会的主角。   还没走两步,几人便被团团包围住了。   季时冷有先见之明,他早料想到了如今的情况。   领着苏轲,就半路躲进了洗手间里。   准备等拍卖开始时,再出去。   苏轲拍了拍胸膛,庆幸自己没被围住,“不是我说,帝国这是在干嘛?前不久还和咱们,一副仇人的样子。”   过了个星际军事竞赛的时间,怎么帝国人都试图和联邦扯点关系了?   要知道季时冷爆出出事的那段时间,帝国众人都巴不得和季家毫无干系。   帝国的各类新闻媒体,偷摸着,也把联邦季家骂了个遍。   毕竟那段时间里,前有季时云打压帝国企业,逼迫帝国企业退出联邦市场。   后有季时风一声不吭取消军工分享会,连个理由都没给。   如今帝国众人贴上来,倒显得他们不计前嫌了。   季时冷洗了个手,不紧不慢的拿纸巾擦干水珠。   他睫毛颤动了两下,嗤笑:“谁知道呢?”   他说着谁知道呢,又自顾自回答:“有利可图,便都冲了上来。”   纯粹的感情太难维系了,反而有利益纠葛的,要更长久些。   但那,或许称不上爱了。   苏轲笑了笑,“是啊,有利可图真搞不懂这些人。”   “搞不懂的事情多着,搞不懂就不搞了。”季时冷把纸巾扔进垃圾桶,情绪淡淡的,仿佛什么都不在乎。   “小季先生。”   他们没关洗手间的门,两个人大大咧咧的,杵在洗手池边上聊天。   听到喊声,苏轲率先见到了来人。   头发灰白了一半,复古唐装使得他看上去精神不错。   不认识来人,苏轲保持戒备,一时间没说话。   季时冷转身看去,心下了然,“常总,别来无恙。”   他抱起手臂,完全没有要握手的打算。   帝都新闻背地里的大老板,是常总。   “别来无恙?可能确实有点事情,需要拜托小季先生。”常总拄着拐杖,停在季时冷面前。   “有事的话,麻烦和我的姐姐哥哥商量。”季时冷对他没有好感,揽着苏轲的肩膀,两个人准备离开洗手间。   常总的说话声不大,但季时冷足以听清。   “小季先生,你难道真的想要毁了帝都新闻吗?”   季时冷勾起嘴角,眼底的温和被不屑取代,“毁了?”   “道个歉就算毁了吗?”他语气轻极了,“如果这么脆弱的话,帝都新闻迟早都得毁掉。”   毫不畏惧地对上常总阴沉的目光,季时冷启唇:“早毁早超生,这个道理我相信你懂得。”   常总压着的怒火快要控制不住了,他敲了几下拐杖,“小季先生,请您三思而后言。”   苏轲正准备上前和常总battle,季时冷便先他一步,“怎么?实话都不让说吗?”   “实话?想来小季先生这几个月,学了很多造谣的本领。”   “不好意思,我从来只说实话。”他慢悠悠地又道:“而且我想,你们帝都新闻才是造谣的神吧?”   常总双手紧紧按住拐杖,手背青筋浮现。   他历来顺遂,当初帝都新闻被帝国宣传部一手成立后,任命他为董事。   几年过去了,纵使出了些大大小小的差错,可帝都新闻仍旧是帝国的官方媒体。   一切都要从季时冷出事说起。 第91章 我要帝都新闻死   休假回来的商见礼,不知道脑袋抽了什么疯,联络宣传部的周部长秘密开了几场会议后,帝国内部居然决定把帝都新闻摘出去。   原因竟然是:帝都新闻的不少报道,大多数都捕风捉影,根本没有实际性证据。   背地里真实的原因,常总他自己还不清楚吗?   还不是因为关于季时冷的新闻报道,完全不准确吗?   但最开始,是商见礼、是宣传部,让他们这么发布的。   “造谣?”常总咧开嘴,哈哈大笑。   他逼近季时冷,一字一句地反问:“你这么聪明,你难道不知道指使我们的人是谁吗?”   “冤有头、债有主,再怎么样我们帝都新闻,也不会是第一个轮到的吧?”   曾经那么多对不起季时冷的人,凭什么他们帝都新闻要当第一个遭报应的?   他知道季家这次出手,就是做好了搞垮帝都新闻的准备。   季时冷奇怪地看着他,“第一个轮到的,你难道没听到小道消息吗?”   苏轲虎视眈眈地盯着常总,时刻准备护住季时冷。   “商笙歌。不介意的话,你可以去查查。”季时冷不想再和常总谈论什么。   不管怎么样,帝都新闻都得死。   “季时冷,我们可以协助你?”   “协助我?”季时冷居高临下地看着常总,“不必了,我就要你们死而已。”   “做好准备面对吧。”   他甩下最后一句话,和苏轲并肩离开了。   在当初他不被在意的那些年里,几乎所有的人都看不起他。   别说和他协助处理事情了,就连和他商量事情,都很少。   现如今,身份地位转变,那些人嘴里喊着协助,实则祈求他放过。   哪有那么简单的事情?   做错了事情,就该付出代价。   常总咬着牙,眼神愤恨。   要是没离开宣传部   没离开宣传部的话,再给季时冷几个月,他都不敢这么张狂。   到达的时间恰到好处,刚到宴会厅的偏厅,主持人就宣布了拍卖会开场的台词。   灯光一盏一盏熄灭,只余下拍卖会场上的那盏主灯。   姗姗来迟步入会议厅,外侧没有光,季时冷走得太急,没注意楼梯,他一个不小心踩空,撞进了他人的怀里。   商见礼手疾眼快地扶住季时冷的腰,确定他稳住身形后,心里松了一口气。   季时冷浑身僵硬片刻,几秒后他皱眉问:“还不松手?”   “抱歉。”商见礼如松开烫手山芋一般,“这边台阶很多,小心一点。”   “不需要抱歉,是我应该谢谢你。”季时冷向他道谢,要是没有商见礼扶住他,他大概率是摔倒在地上了。   左右转了几圈,他发现他找不到苏轲了。   拍卖会场人山人海的,光线黯淡,根本看不出谁是谁。   “找苏轲吗?”   “你有看到他?”   商见礼告诉他:“他好像没注意你摔了一下,已经走到前面了。”   季时冷:“……”   确实是苏轲会做出来的事情。   脚踝隐隐作疼,他刚刚那下崴得厉害。   如今强撑着站在原地,假装没事人一样,已经耗费了他很多力气。   后背疼得冒汗,季时冷微阖眼帘,小小的深呼吸了两下。   他试图往前走去,和季家人汇合,没想到脚刚抬起,就传来一阵钻心的疼。   商见礼余光一直关注着季时冷,见他这样,明白刚才那下是彻底崴到了。   他轻叹了口气,左右为难之下,他扶住季时冷的手臂,让季时冷能借力站直。   “你干嘛?”季时冷想要甩开商见礼的手,奈何脚疼的没厉害,动作都软绵绵的。   “很疼的话,可以靠在我身上。”商见礼低头,凑近他耳边说:“带你去包厢里好不好?”   “其实不太需要,我没有那么疼。”季时冷风轻云淡地说,面上和没事人一样。   商见礼还不理解他?   知道他这副外强中干的样子,估计脚崴得很严重。   “去包厢吧,我把医生叫过来?”商见礼哄他。   季时冷没理,专心致志的寻找办法,让商见礼松开他的手。   商见礼的手和烙铁一样,根本不带松开的。   季时冷瞪他,征求他意见,问他好不好,又没等他回答,直接强行搂住他,从电梯上了二楼包厢。   商见礼照单全收季时冷的打骂。   季时冷的身上,是股很淡的大吉岭茶的味道,他估计碰了红酒,说出的话,逼近了听,带着红酒的醇香。   “神经。”   “等医生来。”商见礼锁上了包厢的门,扶他坐到沙发上,把茶几上的册子递给他,“看看有没有喜欢的东西,有喜欢的直接按数字。”   “强人所难有意思吗?”   秉持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想法,主要是季时冷打不过商见礼。   他一边翻开册子查看拍品,另外一边又盘算着,如何回去和家里人告状。   “你受伤了。”   商见礼牛头不对马嘴的给出回答。   因为季时冷受伤了,他才强人所难。   半蹲下身,商见礼不容抗拒地脱掉季时冷的鞋袜。   折起裤腿,露出外在的一截脚踝高高肿起,同时泛着青紫色,血丝夹杂在其中,看上去吓人极了。   商见礼有些生气,又有些不经意的委屈。   他慢慢开口:“如果我没有强制性的把你拉到包厢里,你是不是就不和我说?”   季时冷感到莫名其妙,“哥们没必要啊。我干嘛崴个脚也要和你说?你发神经了还是我发神经了。”   两个人是什么关系啊?   关系有好到,崴个脚都要和对方说了么?   他就算没命了,快死了,也绝对不会和商见礼说。   他自己又没发神经。   商见礼从茶几下拖出急救箱,“作为主办方,你有责任告诉我。”   医生来得很快,一看就是立马候在宴会厅里的。   他背着小包,在商见礼“温和”的注视下,大气不敢出。   兢兢业业地,医生初步辨别了一下伤情,抬了抬眼镜,对商见礼说:“上将,具体的可能要去医院拍片检测。”   “很严重?”商见礼皱眉,表情不太好看。   医生缩了缩脖子,慢吞吞说:“初步判断,左踝关节距腓后韧带、腓跟韧带损伤。” 第92章 八字相克   季时冷有些不信邪,他皱起眉头问医生:“应该不至于这么严重吧?”   虽然现在确实很疼,并且踩不下地。   可想当初,他可是从几千米高空坠落,都毫发无伤的人   如今不过是小小的脚崴了下,就韧带损伤?   听上去未免太严重了吧。   医生远离了些许,小心谨慎道:“我的初步判断是韧带损伤,具体的,还需要去医院进一步判断。”   季时冷紧皱的眉头没松开,“一定得去么?”   他知道出事了,应该立马就医。   问题是他要么想等脚踝自己痊愈,要么想回联邦再看。   医生点头,“得去的,韧带损伤不是小事。”   季时冷:“……”   医生从包里掏出云南白药,和商见礼说:“现在暂时可以喷一下云南白药,或许能缓解一下疼痛。”   他可不敢和季时冷说,现在他连和季时冷对视都不敢。   季时冷太不近人情了,颇有种精致手办的感觉。   医生再次避开眼神,承认自己是个胆小鬼。   商见礼接过云南白药,季时冷冷冷瞥了他一眼,“不麻烦你了,我联络一下苏轲吧。”   商见礼握紧手中的药品,他承认自己有一点嫉妒苏轲了。   苏轲苏轲苏轲……季时冷嘴里老是出现这个名字。   苏轲到底有哪里好了?   他到底哪里比不上苏轲了?   商见礼告诫自己要冷静、要淡定。   他和季时冷的距离,已经足够远了。   这回要是再发火生气,会把人推得更远。   “包厢里设置了信号屏蔽器,没办法使用通讯器。”商见礼拿着药瓶朝他走来。   季时冷觉得商见礼在框他,秉持着实践出真知的想法,他从口袋里拿出通讯器。   果不其然,事实的确如商见礼所说,包厢里没有一丝一毫的信号。   季时冷抬头看他,眼底疑惑且不解,“哪个人才这么设计的?”   他有点被气笑了。   谁家好人,能在没有信号的拍卖会场里,一呆呆好几个小时啊。   尤其是包厢,都相当于拍卖会场的vip席位了,你和他说vip席位连信号都没有。   季时冷感慨两下,真的太离谱了。   他们这个位置,不像是vip席位,更像是黄牛卖不出的折价票,各方面都垃圾。   商见礼不敢说是他刚刚,偷偷交代楚婉把包厢信号断开的。   好不容易有机会在一起,不能那么快让机会溜走。   “可能是最近在维修信号线吧,毕竟搭建起来也好几年历史了。”商见礼反应迅速,立马从角落里找出了一个借口。   季时冷眼底的怀疑不减,“我之前没记得巴勒玛忒皇家教会,是按照最高规格建筑的。每个月都有专人,维护设备。”   这么容易出问题,帝国的专人,都是白养的吗?   草台班子的既视感。   商见礼面色不改,“可能最近大家的关注点,都在星际军事竞赛上,没太注意这边。”   季时冷收回目光,按了按太阳穴,“出了包厢,就有信号了吗?”   实在是不想和商见礼共处一室。   商见礼抿唇思考了一会儿,他说:“我去门口试试看,有信号就告诉你。”   季时冷不疑有他,觉得商见礼不至于搞些什么小动作。   他没想到的是,到了门口的商见礼,都不带犹豫的,立马给楚婉发去消息。   [商上将]:把整个拍卖会场的信号断开。   [商上将]:等玻璃娃娃拍品结束拍卖后,再把信号接上   收到消息的楚婉,满脑袋问号。   本来断个二楼包厢的信号,倒没什么,毕竟就几个人在。   如果把全场的信号断开,底下人难免引起骚动。   说断开就断开,未免有些草率吧……   [楚婉]:上将,底下那么多人……断开信号的话,会不会影响不好……   楚婉有些犹豫。   商见礼刚刚已经想好了借口,他再次拿出借口,教楚婉如何应对。   [商上将]:先断开,有事情的让他们出拍卖会场联络。   [商上将]:你就插播一条通知,说由于巴勒玛忒皇家教会,建筑历史久远,最近信号线有些老化,晚上突然出现了故障。   楚婉看到商见礼发来的消息,无语片刻。   都不需要脑子思考,她就知道为什么商见礼会这么干了。   除了季时冷,也想不出别的理由了。   作为苦逼的打工人,楚婉还能怎么办呢,她当然没有办法。   叹了口气,她回复ok。   接着来到总控室,她迅速断开了信号线。   通讯器的感知非常敏锐,屏幕上立马跳出了:失去信号,请重新进行联络。   商见礼满意地点头,收了通讯器后,恢复淡淡的表情,回到包厢里。   他状似冷淡地说:“外面也失去了信号,估计是一整个信号线全部老化了。”   季时冷仍旧怀疑,怎么可能那么碰巧啊。   早不老化、晚不老化。   偏偏挑了个大家都在的时候老化。   别太离谱了。   没等他开口问,转播屏幕中主持人上了台。   主持人看上去有些慌乱,她捏着话筒,强装镇定,“不好意思各位宾客朋友们,由于信号线的老化,我们整个拍卖会场内部,暂时失去信号。”   “如果各位有要紧事情的话,可以到拍卖会场的门口。”   主持人边说边擦汗,可想而知下方的反应有多激烈了。   通过包厢里的转播屏幕,听到话的季时冷沉默了会儿。   季时冷觉得帝国和他的八字,简直是字字相克。   就不该来这一趟的。   现在相克的力度强大到,连个建筑物内部的信号线,都要和他作对了。   非特殊情况,他想这辈子,都不会再踏足帝国一步了。   “好。”季时冷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   “专人已经过去修复了,应该修复的挺快的。”商见礼安慰他,“我们上点药吧。”   “不用了,我自己能熬熬。”   这点疼算什么?   这点疼比起他之前受过的,压根不算什么。   虽然帝国和他的八字相克,但归根结底,事情都怪在白老板身上。   于是季时冷,在心里又偷偷给白老板记上了好几笔帐。 第93章 生命不息,八卦不止   按照原本的计划,事情该顺顺利利的往下走的。   季时冷自己等军事技术交流会结束,回联邦之后,就没他什么事情了。   毕竟joker工作室那边,派出了技术顾问作为代表,让他坐镇星际军事竞赛。   季时冷自己纯摆子一个。   谁想得到白老板不服气,非得整点事情出来,证明自己的微型监控技术,比joker工作室的3D引擎渲染技术要好。   这下把joker工作室和季时冷拉下水就算了,还导致不少参赛者出事,进一步使得商见礼失踪。   季时冷垂眸,心里想着事情,脚踝都没那么疼了。   他眉眼淡淡,眼底冷淡极了。   他这不得找点人脉,交代星际法庭那边,好好照顾一下白老板?   判多少刑其实不重要,反正等白老板出来,他都得出点事。   重点是白老板现在在监狱里,不能过得太“差”。   有胆子搞出这么大的事情,肯定要受到大家的优待。   商见礼看了眼时间,半蹲在季时冷边上。   “现在去一趟医院怎么样?这边距离帝国中心的医院很近,我们看完再回来赶得上宴会。”   季时冷自己一个人慢慢地放下裤脚,“不用了,参加完拍卖会,我让苏轲陪我去就好。”   现在他连苏轲人都找不到,整个拍卖会场人山人海、灯光昏黄。   本来好端端的,刚崴到脚的时候,就该站在原地等苏轲的。   等他原路返回来找人。   现在好了,苏轲不知道他在哪里,他自己也不知道被商见礼拐到哪里来了。   想联络苏轲,通讯器连信号都没有。   屋漏偏逢连夜雨的真实写照。   商见礼摇头反对,“太迟了,我们应该及时去医院,不要拖沓好不好?”   他的性格脾气大有改观,简直让季时冷叹为观止。   “你之前可不会这么说。”他淡淡开口。   曾经的商见礼和机器人一样,自己感受不到同理心,连带着感觉不到疼痛。   季时冷磕着碰着了,他只会叫他自己有空去医院,而不是来关心他。   那时候哪里会像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询问啊。   “小时,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商见礼读过的书不少,随口就出了两句古话,来堵住季时冷的嘴。   他试图撩起季时冷的裤管,给他上药。   季时冷的耐心耗尽,拍开商见礼的手,眉眼间的不耐烦显而易见。   “我自己的事情,不需要你来管。”   他努力克制住情绪,“本来你别管我,把我放在那里就好了,苏轲找不到我,总会原路返回的,现在偏偏要搞这一出。”   苏轲不知道他在哪里,通讯器也没信号。   大写的一个字:惨!   现在心情不好,季时冷莫名其妙的想发火。   虽然知道今天晚上这件事情,到底是因为自己走路不小心。   还得多亏了商见礼扶住他,不然他指不定整个人会摔倒在了地面上。   如今,他既不是因为脚崴了心情不好,也不是因为见到商见礼的苛待心情不好。   就是一种不由自主的坏脾气。   商见礼抓住他打人的手,他哪里听不出来季时冷的不耐烦?   他态度强硬,又任打任骂:“小时,心情不好就骂我,我都没有关系的。”   话题一转,他说:“既然现在不愿意去医院,这个药,你起码得先喷一点药。”   做人不能避讳行医。   季时冷没挣开商见礼握住他的手,情绪闷闷地,像涨满了的皮球,不知道往哪里发泄。   “我骂你干什么?我和你又没关系。”他说这话,是在提醒自己。   有火别冲商见礼发,哪怕他那么说了。   可当下两个人除了同事关系外,别无其它关系了。   打骂什么的,太过于亲昵了。   何况他根本不准备,和商见礼分享他的一切情绪,包括好的、差的。   商见礼见他手上动作反抗了下,见反抗不过泄下了劲,便没再用力。   他始终记得,“死”后和季时冷见的第一面,他强行拉住季时冷的手臂,导致季时冷的手臂上通红一片。   “我知道的,我知道我们没有关系。”商见礼听见自己这么说。   此刻的他冷静无比,“所以哪怕没有关系,见我这么死缠烂打、不要脸面的对你,尽管骂我就好。”   摇匀药液,商见礼打开云南白药的盖子,小心翼翼地将药液喷洒在受伤处。   红肿成青紫色的脚踝,被透明冰冷的药液裹住,季时冷下意识缩了缩脚。   疼痛感越发明显,他咬住后槽牙,压抑住闷哼。   商见礼感觉自己的心,控制不住的,一揪一揪地疼。   “神经。”季时冷皱眉。   他基本上不骂人,骂人大多都是神经。   “嗯。”商见礼还应了下来。   季时冷:“……”   他很想问:你嗯什么,有什么好嗯的?   最后他脸上挂着礼貌性的微笑,怕自己把商见礼骂疯了。   本来感觉他的精神状态,就有些不对劲了。   角落里的医生,见到这副场面,摸了摸脑袋。   不是他说,为什么两个人看上去,那么的暧昧?   医生很想现在掏出通讯器,匿名上帝国论坛,和大家讨论一下。   然而现在的情况不允许,要是拿出通讯器,噼里啪啦打字的话,太显眼了。   季时冷懒得搭理商见礼,眼神一扫,发现了角落里暗处站着的医生。   见医生眼神飘忽不定,他微微眯起眼眸。   医生正百无聊赖地晃着眼神时,就和季时冷莫名其妙对视上了。   医生:“……”   季时冷冲他勾唇笑了笑,这下可把医生吓得够呛。   他立马悄悄的背过身去,不敢正眼“观察”崴伤的“病人”和“病人的监护人”。   拜托,他发个呆畅想一下八卦,都被正主抓了。   医生闭上眼,深呼吸一口气,他还敢继续八卦!   生命不息,八卦不止!   商见礼动作轻柔地给他上完了药,问:“要不要参与拍卖?册子你都没看完。”   季时冷其实很想把册子,直直地甩到商见礼的脸上。   他的家教涵养阻止了他这么做。   “现在还有什么东西吗?” 第94章 发疯版咯噔文学   光顾着平复自己的情绪了,季时冷都没注意,底下拍卖会场拍卖到哪儿了。   商见礼抽出季时冷手中的册子,根据目录,翻到了第十三页,再重新递给季时冷。   医生瞧他们开始“正经事”了,立马和商见礼打了个招呼跑了。   拜托,他们谁说的商见礼是人形制冰机啊?   商见礼和季时冷,处在同一片空间中时,他觉得季时冷才是那个人形制冰机。   偶尔扫过他的眼神,跟看死物一样淡淡的,掀不起任何情绪。   比千年坚冰还要坚。   得了商见礼的准许后,医生头也不回地跑了。   连茶几上的云南白药,都顾不上交代用量了。   医生相信商见礼,反正就喷两下药液而已,没什么困难的。   “拍卖后完,找苏轲陪你去医院好不好?”商见礼和季时冷商量。   他总放心不下,生怕有人久病难医。   季时冷身体本来就不好,现在脚崴了,还没迅速就医。   他害怕留下什么后遗症。   只要不是商见礼陪他去医院,季时冷觉得任何人都ok。   如果是苏轲,那简直更太棒了。   “行。”   商见礼见他点头,心里的石头至于落了地,开始全心全意地介绍国家:“目前正在拍卖的这件拍品,是一枚天然帝王绿翡翠手镯。”   通过俯视的角度,商见礼观察了下季时冷的眼神,猜测他不太感兴趣。   正逢此时主持人介绍,大屏幕中传来主持人清晰的讲话声,“《孔子家语·问玉》中写道:瑕不掩瑜,瑜不掩瑕,忠也。”   季时冷鸦黑的睫羽颤动了下,他抬头看向大屏幕,又低下头,朝册子上翡翠手镯的九宫格图片看去。   这枚手镯,的确是近来几年,拍卖会场上绿意最浓厚的帝王绿镯子了。   可惜镯子内部有些许显眼的黑点和棉絮,虽然不仔细观察,其实看不出区别。   季时冷垂眸,翻过了帝王绿翡翠的详情页面。   季妈妈温沁还有两个月生日,季时冷最近在愁送什么礼物。   温沁再三表示,收到一个心意就好,礼物不重要。   但明显季家的三个孩子,都不是这么想的。   手镯内部的黑点和棉絮,即使肉眼看不出来,但总觉得不舒服。   还有两个月时间,季时冷可以再去挑选、购物其它没有瑕疵的礼物,他不急着将就。   不曾想主持人下一句话,动摇了季时冷的想法:“这句话告诉我们,玉之性,美与恶不互相掩盖。”   “玉有瑕疵是正常的,再美的玉都会有缺憾。而恰恰是因为有了缺憾,才让玉显得更加美丽动人。”   季时冷手上诚实地翻回前一页,目光驻留在帝王绿翡翠的详情页面上。   说实话,天然帝王绿翡翠手镯确实少见。   季时冷的内心,开始天人交战。   商见礼见他犹豫,眼神飘忽,开口:“如果需要送礼的话,这枚手镯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季时冷掀起眼帘看他,他不懂了,怎么商见礼又看破了他在想什么?   “妈妈的生日,不就在两个月后吗?”   “你调查我?”   “嗯。”商见礼承认的大大方方,他轻声说:“我那个时候,怕他是你,又怕他不是你。”   季时冷:“……”   “然后呢?然后就把我调查了一遍?”   季时冷能理解别人调查他,也早就想到了,有人会去调查他。   追问不过是借题发挥而已。   问题在于,谁家好人,这么赤裸裸地,就把调查他的事情说出来啊。   “那这枚镯子,当作我的赔礼。”商见礼不再道歉,他在拍卖页面上点了两下,显示他参与拍卖成功。   大屏幕中,主持人见到屏幕上跳出的数字,不免呆愣住。   等缓过神来,主持人惊呼:“等、等下,二楼的先生,以4000万星币的价格,参与帝王绿翡翠手镯的竞拍。”   季时冷无可奈何地看他,“我需要这件赔礼吗?”   他想要的话,难道不会自己去拍吗?   不知道说过多少遍了,钱是他最不缺的东西。   “不是你需不需要的问题,是我想找理由送你东西。”商见礼低声。   侧目观察到有人超了他的价格,他又把拍卖价格追上去。   “莫名其妙。”季时冷对此行为的点评,只有四个字。   见商见礼沉默不语,他如同走投无路一般,又问:“你到底看上了我什么,我改改。”   他们没有可能的。   每个人都要往前走。   越回顾过去,只会越难过。   他们两个中间隔了太多太多。   季时冷不是看不出来商见礼的改变,好比今天的帝都新闻。   他看得出来,商见礼是想搞垮帝都新闻的。   他给帝都新闻指了一条死路,又让季时冷自己下手,去搞垮帝都新闻。   可除了帝都新闻,他和商见礼间,还阻隔着商见礼。   商见礼无所谓的笑了笑,煞有介事地反问:“那你当初看上了我什么?”   其实季时冷不是很想聊以前,和现在被迫和商见礼共处一室,他们没办法聊未来,只能聊以前。   他淡淡说:“当初眼睛瞎掉了。”   “那就好。”商见礼的反应出乎季时冷的意外。   感受到季时冷的不解,他道:“我觉得我太差劲了,以前的我不值得你喜欢。”   “我发现了。”季时冷揉乱了额发,心烦意乱之际,他开口:“你每次都在我面前搞咯噔文学。”   “你是不是知道了,我知道晚睡的事情?”   他承认那墙蔷薇很美。   商见礼把价格抬上去,没去看季时冷的眼睛。   半晌,他缓缓说:“本来想说将功补过,可那墙蔷薇,估计只起到了造型上的作用。”   “我不会为自己辩解什么,我承诺所有的一切,都会有最终的报应的。”   季时冷皱了皱眉,听到商见礼近乎虔诚了后半句话,他下意识身体发凉。   随即又诚挚地建议:“你要不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和商见礼在一起那么多年,哪怕他最近老发疯搞一些咯噔文学,好歹是个上将,别真的发疯。   ——   好在商见礼听完他那句话后,没什么表示,便出了包厢。 第95章 落井下石爽!   见他出去了,季时冷自己一个人也乐得自在。   包厢里空落落的,屏幕中主持人的讲话声都有了回音。   脚踝处钻心的疼渐渐复苏,季时冷拿起小桌上的云南白药,学着商见礼,给自己喷了一遍。   他上药的时候,想:哪怕最终的一切,都得到应该有的报应,又能如何呢?   即使能原路返回,一切也都不是以前了。   刚回家那段时间,他闭上眼,脑海里全是那些挥之不去的破事。   现在的他,一件件的实施打击报复中。   他告诉自己,他对任何人,都不会手软。   拍卖会还未结束,主持人再次欣喜地通知大家:“经过专业员工的不断努力,我们的信号终于恢复了!”   季时冷刚准备拿出通讯器,电话便响了起来。   屏幕上“大姐姐”三个字跳动着,在无形中,给了人一种巨大的压力。   来不及受到商见礼影响继续咯噔文学了,接下的登场的季时冷,端正身体,做足心理准备之后接通了电话   “人在哪儿?”二哥季时风的声音传来,季时冷幽幽地松了一口气。   幸好不是大姐季时云,不然他得被骂死。   季时冷老老实实地回答:“在二楼包厢。”   季时风还没回答,边上的苏轲先问:“不是时哥,你怎么就到了二楼包厢里了?”   季时风冷笑几声,替季时冷回答:“还能怎么去的?除了我们前边是vip区,另外一块vip区就是二楼了。”   二哥说话分外直白,“又和姓商的在一块儿了?”   季时冷噎了片刻,选择遮一半藏一半:“脚崴了……我来二楼擦个药。”   季时风&苏轲:“……”   “这地方都能脚崴?”   “哥,黑灯瞎火的真不怪我。”   季时风到底嘴毒了两句,还是关心他的:“感觉怎么样?要不要上医院?”   “医生初步判断,说有点韧带损伤,最好去医院看一看。”   “我们上来了。”苏轲着急的,二话不说拉着季时风上楼了。   “姐姐呢?”走丢一出完美糊弄过去了,季时冷问。   “姐姐在激情拍卖。”季时风按下电梯,“上一枚镯子,她犹豫了下,就被人抢拍了。”   “上一枚镯子有些黑点和棉絮,没拍到就当省钱了。”季时冷安慰道,内心又骂了两句商见礼。   “姐姐想开了,说没花出去的钱,给你买LILALI的玻璃娃娃。”   聊了没两句,包厢门就被敲响了。   季时冷放下册子,扶住沙发坐起来,滑稽地单脚跳到门边。   季时风的视线,越过季时冷,观察了下包厢内部。   没看到一个人影的存在,他皱起的眉头松开了点。   低头见到季时冷肿成馒头的脚踝,季时风深呼吸一口气,告诫自己要淡定。   苏轲还在旁边呢,好不容易苏轲没那么怕他了,不能再把人吓到。   苏轲见了,表情难言,“时哥,我就和你分散了那么一小会儿,你怎么……”   他后面的话没说出口。   季时冷面对他们,还有心情开玩笑,“更加生动形象的说明了,我和帝国八字不合的事实。”   季时风:“……”   “去医院。”他迅速做出判断,“姓商的把你扶上来的吧?”   “嗯……”强制他上来,应该也算扶了。   季时风背起季时冷,边往外走边说:“他起码干了件好事。”   这回轮到季时冷无语了,但他不好拆穿。   苏轲跟在他们边上,他对商见礼的感官一如既往的差劲。   “二哥,为什么说他干了件好事啊?”   “要是没把人带上来,他自己指不定在下面,装模作样自己没事。”   季时风足够了解季时冷。   在没出事之前,季时风很欣赏商见礼。   年轻、上进、有野心,最重要的一点是,他足够狠。   可狠心的对象错误了。   ——   从医院再次回到巴勒玛忒皇家教会,季时冷被医生耳提面命,最近不能用力行走。   坐在轮椅上,季时冷一脸生无可恋。   虽然不用走路是很爽,问题是大家都认识他,使他有点丢人。   “哥,要不我在车里等你们吧。”季时冷挣扎。   “帝都新闻的人在里面,不再过去聊两句?”季时风倒没强迫他。   早在拍卖会进程一半时,帝都新闻发布了公开道歉的文章。   一时间,人流量大到星网甚至崩溃了几回。   不管怎么说,星网作为帝国曾经最有公信力的媒体机构,追随的群众不少。   加上和季时冷有关的事情,本来热度就大,现在说污蔑了人家,热度更大了。   瞬间,帝都新闻的评论区骂声一片。   如今拍卖会结束了,晚宴刚开始。   帝都新闻的老板常总正巧在里面,负责人估计跟在常总身边。   这是一个冷嘲热讽的大好时机。   季时风尊重季时冷的选择:“不想去就不去。”   再且里面还有个姓商的,他不想让季时冷和商见礼再碰面。   他前两天看到了一句话:靠时间忘记的人,是不能再见面的。   这句话,简直完美套用在他弟弟身上。   季时冷犹豫了会儿,他没想到季时风的那些小九九。   最后做出决定:“我去一趟吧,免得下次没机会见面了。”   落井下石虽然不道德,但实在很爽。   特别帝都新闻和他的过节那么多,大仇得报,人逢喜事精神爽。   做个轮椅丢什么人,他还不用走路。   ——   苏轲勤勤恳恳地推着季时冷到内场。   才抬头,就见到了面前咬牙切齿的负责人。   “你现在高兴了吧,你这个冷漠无情的人。”   季时风面对负责人的怒火,选择照单全收:“嗯,对,我这个冷漠无情的人,现在很高兴。”   晚上因为商见礼引起的那点不耐,在见到负责人的狼狈模样时,早烟消云散了。   “季时冷,你难道不知道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吗?”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季时冷没忍住笑出了声,缓过来后,他问:“我和你,日后还有什么相见的必要吗?”   “或者说,你们帝都新闻,有什么绝对不能被搞垮的理由吗?” 第96章 欢迎你找我报仇   季时冷的音色淡极了,面上分明挂着浅笑,实际瞳孔深处乌黑浓稠。   负责人站着,明明是俯瞰季时冷的角度,这角度多么的“高人一等”。   可季时冷的不屑,表达的太明显了,迫于威压,负责人感觉自己的脊背,越来越弯。   季时冷根本没把帝都新闻的负责人,放在眼里。   负责人紧握双拳,他知道当下最该做的是祈求,祈求季家放过他们。   帝都新闻屹立不倒那么多年,怎么一朝坍塌在季时冷手上呢?   这是对他们赤裸裸地嘲笑。   问题是,他做不到。   做不到像一条落水狗一样,使劲摇着尾巴,寄希望于“主人”可怜他。   曾经看不起的人,变成了看不起他的人。   不对,哪怕从前的季时冷那么狼狈,他也仍旧没把帝都新闻放在眼里。   如今不过是,多了份不屑和轻蔑罢了。   “季时冷……”负责人的喉咙被沙砾滚过一遭,说出的话沙哑无比,“如果我说我错了,你能不能放过我们……”   “放过?”季时冷心情好了不少,他掀起眼帘,正视面前弯腰的负责人,“给个理由?”   话音转了一圈回来,他单手撑住脸,又问:“话说回来,你们帝都新闻那么多股东,怎么派你一个负责人来?”   常总早在宴会开始前,他见过了。   如今内场,却不见常总身影。   负责人双手用力到发颤,原本还有些气色的唇瓣惨白。   他知道的,他知道季时冷知道答案的。   怎么派他一个负责人来?   呵,理由很简单,因为他是弃子。   “季时冷,你明明知道的。”   “然后呢?我知道能怎么样?”   季时冷铁了心的要帝都新闻付出代价。   负责人控制不住的跪倒在了季时冷面前,眼眶里的不甘和愤怒,通通化作水雾。   “我可以死,我妻子不能死。”   泪水顺着眼眶而下,那个会议桌上意气风发的负责人,散成泡沫,消失无踪。   “你知道的,我现在是弃子,是会被送进去枪毙的。”   季时冷没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一切不过负责人咎由自取罢了。   “没关系的,我之前也是弃子。”他安慰负责人,嗤笑了下,仿佛自问:“谁不是弃子呢?”   负责人跪在大理石地面上,双手垂落,脊背弓着。   他喃喃自语,泪水落到地面溅起一朵朵水花,“不一样……不一样的……”   浅淡的笑声就此停住,季时冷看向负责人,脸上的表情褪尽。   他淡淡地说:“没什么不一样的,我活过来了而已。”   负责人没有表示,但从他弓伏的脊背上,显现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痛苦。   有些话其实不必多说,几年前季时冷和帝都新闻那档子破事,不负责任点说,源头都在商见礼和宣传部那头。   每部分责任,细细平摊下来,期间牵扯着的任何人,都有不可分割的错误。   “活不过来就死掉,多简单。”季时冷懂得说话的艺术,他俯下身子,拍了拍负责人的脸。   负责人茫然地抬起头,眼神空洞。   季时冷朝他指了一个方向,“喏,那一群人看到没?”   怕泪水糊住了负责人的眼睛,季时冷甚至好心的把西装口袋里的手帕,递了出去。   负责人无神地接过帕子,呆板地擦去泪水。   帕子上面一股桃子味儿,甜而不腻,和季时冷完全不相像。   负责人朝季时冷指着的那边看去,没有说话。   季时冷秉持着做好人做到底的想法,和他说:“商见礼、宣传部的周部长。”   “原来你们帝都新闻的常总,在那边啊,我还说怎么没见着他。”   负责人点了点头。   商见礼察觉到了有人指着他,转身恰巧对上季时冷偏向的目光。   “没死的话,尽管找他们报仇。”季时风垂眸看着他,说:“当然,我欢迎你,来找我报仇。”   “联邦季家,季三季时冷,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言外之意,他告诉负责人:他不会放过帝都新闻的。   负责人对这个回答没感到意外,要是季时冷那么轻易松口,说放过帝都新闻,放过他,这才有鬼了。   那些恨,或许算不上恨了。   季时冷从来没把他们放在眼里过。   充其量,他们不过是季时冷顺遂人生中的一颗绊脚石。   负责人的大腿卸去力气,维持不住跪着的姿势,他整个人跌倒在地面上。   宴会厅内场的人,来来往往,自觉的给季时冷和负责人留出空地。   关于帝都新闻的那些风风雨雨,帝国贵族和高层,私底下早就传得沸沸扬扬了。   负责人的尊严碎了一地,然而季时冷见他这样,叫了苏轲扶起他。   “现在还没死呢,稍微保留一下体面吧。”   季时冷知道,流言是无形的利刃。   负责人这一跪,不知道又要养活多少个不入流的媒体了。   太不堪了,没必要。   商见礼一行人,目睹了那边的情况。   作为帝都新闻的老板,常总夹在中间,明显不好过。   他暗地里骂负责人废物一个,事情没办好就算了,还平白无故让外人看了笑话。   这下外界,该怎么看他们帝都新闻?   谄媚着,他搓着手:“商上将……我们好歹那么多年的交情,起码给条活路吧?”   商见礼冷冷扫了他一眼,常总笑得那张脸上布满皱纹,看上去扭曲,且令人作呕。   “活路?”商见淡淡地说:“我也需要活路,给了你活路,我就没有活路了。”   他剖白自己的感情,清清楚楚地告诉常总,他快没有活路可走了。   商见礼也想要走一条活路。   没办法,他得靠让人走死路,从而得到生的一线生机。   “别开玩笑了商上将,谁敢让你死?”常总干巴巴地说,言语里带着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惊慌失措。   “嗯?谁敢让我死。”商见礼偏头,视线落在众人的焦点处,“你知道答案的。”   常总僵持了一瞬,末了,他不停哆嗦肩膀,说不出话来。   身后助理怕他怒火攻心,赶紧抚顺他的后背,从包里掏出速效救心丸。 第97章 双向辜负   常总一把甩开助理递到眼前的药,他闭上眼,用力地喘息了好几口。   半晌,他睁开布满血丝的眼睛,嗓音如破了的旧风箱,似感慨一般:“没想到啊,情情爱爱,居然把你困住你了。”   所有人都以为,情情爱爱困不住商见礼。   他没有心,怎么可能会被困住?   “困住了。”商见礼没被说破心事的惶恐,他笑得轻松极了,“所以常总,行行好,给我条活路吧。”   别那么顽强抵抗了,反正归根究底,帝都新闻都得死。   大家都当个体面人,互相留点面子。   帝都新闻自己留点底子,万一日后秽土转生了呢?   “那就各凭本事吧。”常总颤颤巍巍地站直身子,眼底坚定,带着股视死如归的劲,“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罢了。”   反正归根结底,帝都新闻都得死,他们已经没有什么不能失去的东西了。   毕竟没有什么事情,比现在的情况还要糟糕了吧。   那不如放手一搏。   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   常总不欲多说什么,被助理搀扶着,一步一步慢慢拄着拐杖离开。   他今天,先是被季时冷看笑话一样的态度怒到,后又被商见礼油盐不进的模样气到。   心神损耗极大。   宣传部周部长,将他们一番对话,明明白白听入耳里。   他上前,与商见礼并肩,望着常总的背影叹了口气,“值得么?”   “值得。”不知不觉,商见礼的目光又看向了季时冷,说话的话语,都柔和了不少:“不破不立,这是一个最好的机会,取缔掉帝都新闻。”   周部长哪能不明白,正是明白,他才忌惮。   “他手里边,估摸着捏了我们不少证据。”周部长缓了口气,“鱼死网破的话,会闹得难看。”   商见礼惯常的无所谓,“嗯。”   “你太心急了。”   “再不急,时间真的就过去了。”   时间过得好快好快,商见礼早就记不得,上一次季时冷对他笑是什么时候了。   他怕时间再快一点、再快一点,他就要追不上季时冷了。   他怕季时冷真的把他忘记了。   “你会后悔的。”周部长摇摇头,情爱二字,太无解了。   小说里都写,天上的神仙呐,顺遂一生到后头,还得历个劫。   这劫难是什么不好,偏偏是情劫。   你就说它难不难过吧。   如今连商见礼,都栽倒了。   “后悔什么?”商见礼否定道:“身份、地位、名誉,对我这种没有心的人来说,重要吗?”   不重要。   他当然知道外界说他没有心,他原本也是这么以为的。   周部长深深地看着他,情绪滚动几糟,最终无能为力地说:“祝你成功。”   商见礼决定好的事情,他无法改变。   周部长想:还是商见礼太年轻了,以为情情爱爱就是一辈子。   ——   苏轲推着季时冷,费了一番功夫,才和姐姐哥哥汇合。   季时云乌发靓丽,被众人簇拥着,分不出空。   季时风忙着应付帝国军工部的人,叫他们跟在旁边。   得了空,苏轲开始复盘,“时哥,你还是太给他面子了。”   想到最后扶起负责人的那一下,他啧啧摇头。   季时冷抿了口香槟,“我没有兴趣,把别人的尊严踩在脚底下。”   说到底,还是季家的家教,把他养得太好了。   苏轲一语戳破他,“心软了呗,还能咋地。”   “现在心软无伤大雅,我不会停手的。”季时冷不置可否,他晃了晃酒杯,和苏轲碰杯。   琥珀色的酒液,在灯光下晶莹剔透。   玻璃杯壁上沾染上的液体,不知道是谁的一生,被拿起酒杯的人,轻飘飘地谈论着。   苏轲想了想,确实是这样子的。   背后的运作团队,黑料、通稿、伪证都准备的差不多了。   晚上帝都新闻放了道歉稿出去,就轮到他们出手的时刻了。   “心软是正常的情绪。”苏轲看得明白,“那种不心软,情绪没有起伏的人,才是不正常的。”   表面上言笑晏晏地宴会厅,猛然像传入了什么消息,无形之中,气氛开始变得奇怪。   众人好奇,又努力克制住目光。   苏轲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同,他围住季时冷,皱起眉心,“怎么回事?”   季时冷同样察觉到了不对劲,他密切注视着四周宾客。   发现比起他,众人的目光,更多的是落在商见礼身上。   季时冷断言:“估计出事了。”   苏轲“啊”了声,唤来侍应生,把酒杯放到托盘上,“这个节骨眼上,谁敢和季家对着干?”   “不是季家,是商见礼出事了。”   季时冷后台硬到,除了商见礼那干人,没人敢在他眼前说“上将夫人”四个字,生怕说了惹到他。   那苏轲无所谓了,他卸了紧张的情绪,“那就不用管了。”   周围的议论声越来越大,渐渐的,似乎愈发明目张胆。   季时冷隐隐约约听到,帝都新闻、帝都大学和商见礼几个词。   从口袋里摸出通讯器,他猜到是帝都新闻做出的最后的反抗。   仅仅一会儿,星网上的热搜已经爆了。   加粗的红色字体,映入季时冷眼底。   “啥啊?”苏轲弯腰,凑近通讯器,“火烧屁股,帝大着火?商见礼和帝都新闻的双向辜负?”   苏轲念了两个,给他念笑了,“都他爹的什么离谱标题。”   这几个标题热度,甚至压过了,季家公关部放出的帝都新闻黑料。   苏轲说得两句话没避着人,也没降低音量,附近的一圈人,都听到了。   大家立起耳朵,试图从“当事人”身上打探出一点消息。   季时冷点进了页面,“点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帝都新闻】:   #火烧屁股,帝大着火#当初比特币的新闻,我们承认是“上头”让我们伪造的,可帝国大学明明知道,还是取消了季时冷的优秀毕业生,大家怎么看?   “帝都新闻,到底在负隅顽抗什么啊?”苏轲骂了声,真情实感地疑惑,“又把你扯上了,真嫌自己死得不够快吗?”   季时冷翻了翻评论,说:“他想鱼死网破。他不好过,商见礼、我和帝国大学也不能好过。” 第98章 时代劣性根的牺牲品   “鱼死网破?”苏轲似听到了笑话,“我不明白了,帝都新闻把商见礼和帝国大学拖出来就算了,拉你出来干嘛?”   季家是他们惹得起吗?   本来季家对帝国的态度就很一般,现在帝都新闻“旧事重提”一下,难免使得季家的态度降低到负数。   季时冷的情绪起伏没苏轲那么大。   顿了顿,他替帝都新闻推测了一番,“估计是觉得,我会和他们一起,先搞商见礼?”   苏轲这回真笑出来了,他摊开手,像是无奈,“他们对自己几斤几两,心里没点数吗?”   要搞当然先搞帝都新闻啊。   商见礼一时半会儿,没那么容易搞他。   也不找把镜子,照照自己长什么样子。   真是鸡蛋碰石头,没事找事,非要让自己死得快一点。   季时冷靠在轮椅上,淡淡应了声,往下滑起了评论。   [好好吃饭]:啊???什么叫做“上头”让帝都新闻伪造的??话说季时冷,他有拿过帝都大学的优秀毕业生吗?   [EMERALD]:报告!本人和季时冷、商见礼是同一届的,据小道消息说,季时冷是成功申报上优秀毕业生的   [momo变异版本]:上头暗示的是不是商见礼啊?话说回来,当初能从贫民窟中,被选入帝国一中的,成绩肯定不会差劲的吧?   [草莓芒果西米露]:我猜帝都新闻那封道歉信,是被人搞的吧,所以他现在试图鱼死网破?   星网上的众人,议论纷纷。   话题的热度越来越高,可以看出过激的评论又被人删除,然而减少的数量,比不上新发的评论数。   “啧,这热度,除非直接把词条炸了吧。”苏轲看出来了,背地里有人试图在压热搜,“不炸词条,怎么压得下去啊?”   本来商见礼和季时冷的关系,就值得人蛐蛐了。   年少时一起,直到大学结婚,外人最开始都艳羡于季时冷。   慢慢的,随着季时冷的口碑呈断崖式下降,没人再艳羡他,甚至辱骂、诘责他。   等季时冷建交30周年出事,议论声压了下去。   没人会再去讨论一个,“失败”的攀高枝的人。   却不曾想到,季时冷自己就是高枝。   时代的劣性根,隐藏在每个人的内心深处。   他们热衷于“成神”,又热衷于“弑神”。   季时冷便是,时代劣性根中的牺牲品。   现下帝都新闻的所作所为,把所有人的行为放到了明面上。   季时冷随意扫了眼,下面的评论几乎都大同小异。   觉着没意思,他退了出去,顺便回复苏轲:“估计我们家那边,背地里也在出力。”   “从天而降的热搜,不出力白不出力。”苏轲赞同。   炸词条?   想都不要想。   不可能给商见礼背后的公关团队,炸词条的机会的。   这几个词条,大概率是帝都新闻背地里找人,把热度顶上去的。   都不需要自己出力,就有对面的负面热搜。   这样一来,可把季家背后的公关团队乐坏了。   省钱是一回事,另外一回事则是他们知道,帝国开始内斗了。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周围耳尖的宾客们,背地里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们没想到季时冷如此坦荡、并且毫不遮掩。   如同察觉到了周围人的想法,季时冷对苏轲淡淡地说:“确实也是,何况谁能找得到,我们掺和一脚的证据呢?”   他在提醒周围宾客,别妄图掺和进去。   慢悠悠地,季时冷点进第二个热搜词条。   之前关于他的那些词条,他没怎么看。   如今细细看了今天这几个,才恍然察觉,帝都新闻在拱火方面,的确是一把好手。   话写一半留一半的,空白的部分全靠网民们自己猜测。   那网民们的推测可太多了,天马行空、五花八门的。   骤时再往几个点引一下火,网民们的思绪,就被他们牵着鼻子走了。   所以你看,操控他们的思想,是多么容易的一件事情。   当初季时冷没去玩舆论,不代表他玩不过。   因为喜欢商见礼,懒得和外头计较而已。   “死”过一回后,人总会变的。   Joker工作室,面对帝国多收20%的税收的政策,打出了舆论的第一枪。   接下来的舆论战,还多着呢。   [帝都新闻]:   #商见礼和帝都新闻的双向辜负?#商上将和宣传部一手栽培我们,我们也不负众望,成为了帝国最具有公信力的新闻媒体。   可惜时过境迁,我们帝都新闻,在商上将的手笔下,从宣传部底下分出去了,公信力似乎也越来越弱了。   好像商上将辜负了我们,我们无形之中,也辜负了商上将。   苏轲扶着轮椅把手,弯着腰和季时冷一起看   第2篇新闻。   他不禁感慨,“他们凭一只手,写出来白的,都会捣鼓成黑的了。”   苏轲算是明白了,为什么那些年,季时冷的名声是断崖式下跌的了。   帝都新闻的写手,文笔实在是高。   “很多时候,不是他们文笔好。”季时冷百无聊赖的,又打开了评论区,“而是因为,他们拿捏住了人性。”   [讨厌胡萝卜]:不是,什么叫做在商上将的手笔下,从宣传部分出去了?   [不要吃兔兔嘛]:哥们,我现在都有点磕帝都新闻和商见礼了,这是怎么回事……   [996供出帝国]:我也……感觉他们两个像是吵架的小情侣,开始互相揭短。不出意外,那篇道歉文稿,应该是商上将施压的。   [AAA健康哥哥咨询]:那正宫还得是季时冷吧,帝都新闻充其量,算爱而不得的第三者?   这条新闻底下,评论区的画风开始完全不同了。   从帝都新闻的内幕,直接快进到了几个人的感情纠葛上。   季时冷:“……”   他揉了揉耳朵,有些无语。   无语的不止季时冷,苏轲直起了身子,连连啧了好几声。   “没脑子的蠢货们。”   “说谁呢?”此时季时风,走到了他们身边,揽住苏轲的肩膀问。   苏轲指了指季时冷的通讯器,告诉他答案:“说星网上的网友呢。” 第99章 光明正大蛐蛐人   季时冷熄了屏幕,不忘记提醒苏轲:“周围都是人呢,我们讲话注意一点。”   周围宾客以为季时冷会叫苏轲别骂人,没想到他下一句话是:“要骂也大声点骂,免得让大家,觉得我们在偷偷蛐蛐他们。”   不好意思,他们不是偷偷蛐蛐人,他们是光明正大的。   宾客们:“……”   实在是太嚣张了。   季时冷顶着张温柔到灯光都柔和的脸蛋,说出的话是一点都不留情面啊。   宾客们没法,毕竟季家在联邦,又不是一个摆设。   不少从商的家庭,还指望和季时云牵上线,恢复一下帝国和联邦两国的贸易。   一群人是大气不敢出,生怕惹到小阎王爷。   季时风被弟弟逗笑了,他乐了乐,开口:“还是少骂点,得注意一下名声。”   苏轲挣脱不开季时风,进入摆烂状态,“有什么名声啊,我在联邦那边,都不见得有好名声。帝国这边更无所谓了。”   他本人在联邦,没干什么出格的事情,大多都是被狐朋狗友连带的。   反正烂都烂了,他也无所谓。   那季时冷更无所谓了,他幽幽地问:“哥,你觉得我还有什么名声可言吗?”   不止全帝国,外头看戏的网民们,大多数都猜出他就是原来的“上将夫人”了。   原来的他,有什么好名声可言?   季时风拍拍苏轲肩膀,思索一番,觉得确实如此。   他深知两个人的秉性,“确实,没好名声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你们性格本来就这样,没必要装。”   接着不屑,“反正好名声,带不来什么好东西。”   好名声,只会给人造成一种柔和怯弱的模样,让人觉得好欺负。   季时冷无奈地看了眼季时风,心想不愧是亲哥哥。   抓住机会,愣是还要嘲讽他一下。   他其实感觉,之前也没怎么装。   就是不太在意而已。   毕竟那时他只在意商见礼,所以对商见礼以外的事物,都不爱计较。   “回去吗?”季时冷问。   季时风微微颔首,季时冷和苏轲顺势看去,大姐姐被宣传部的周部长,纠缠住了。   “你们要先回去吗?我等等姐姐。”   他嘴上问你们要先回去吗,实际手上揽住苏轲的劲,是一点没松开。   季时冷四下环顾了一圈,没见着想要见的人。   “我自己转转吧,到时候和你们一起回去。”   苏轲也想和季时冷一起,然而季时风死死缠住了他,硬是不松手。   没办法,他只得含泪留在季时风旁边。   想要和季时冷套近乎的人不在少数,大家畏惧季时冷“算旧账”,纷纷止住步伐不敢上前。   生怕季时冷记起了他们从前的所作所为,一一和他们清算。   就像这次的帝都新闻一样,“死相”极其凄惨。   季时冷慢悠悠地路过他们,慕然,前头被衣着华贵的夫人拦住了路。   等了几秒钟,见人没避开,他抬头,对上了商妈妈怒火滔天的眼睛。   碰见老熟人,季时冷心情出奇的好,勾唇笑了笑,他冲商妈妈挥手,“好久不见了,商太太。”   商妈妈手中鳄鱼皮的钱包,因为过于用力,表皮都撕裂开来,出现了几条裂纹。   她要面子,她向来在众人面前,是贵妇人高高在上的姿态。   此刻再怎么愤怒,也不能让外人看了笑话。   努力心平气和的,她征求季时冷的意见,“我们两个能谈一谈吗?”   季时冷偏头,一时间没给出答案。   等待季时冷给出答案的几秒里,众人的目光仿佛把商妈妈,放在火上来回烤了几圈。   商妈妈维持精致的妆容,深呼吸了几口气,缓解压力。   “好啊。”   没有提任何要求,季时冷应允了下来。   倒不怕商妈妈对他做什么。   虽然他虽然脚崴了,比起商妈妈这种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的富太太,还是能打的。   主要想看乐子了。   他蛮好奇商妈妈来找他,会说些什么。   把众人若有若无的目光甩在身后,季时冷跟在商妈妈身后,来到了二楼的露天阳台。   今晚的月亮很圆,黄橙橙一个挂在天边,透露出一股无边的孤寂。   “季时冷。”   商妈妈做足了心理准备,却只是喊了他一个名字。   季时冷以为商妈妈有什么“惊世骇俗”的话要说,没想到半天了,仅仅叫了他一个名字。   面上挂着标准的敷衍用微笑,他选择主动出击:“您好,不知道商太太,找我有什么事情?”   商妈妈站着,从头到尾看了他好几眼。   “当初见礼带你回家时,我就从你身上感受到了一股违和感。”   “所以呢?”   “我以为那股违和感,是因为你冲上枝头变凤凰的。”商妈妈别开眼,眼中无神。   接着她自言自语,像唏嘘、像感慨:“谁想得到啊,居然是大少爷落难,来了商家。”   前者是季时冷高攀商家,后者是商家高攀季时冷。   两者间,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季时冷抬眸看她,对于商妈妈,他纯粹讨厌她整个人。   好奇这个问题很久了,现在两个人看似平静,他干脆问出了心中的疑惑:“那你当初,为什么会选择让我进商家的门?”   “我第一次见,商见礼那种眼神。”   季时冷端正了一下坐姿,表示自己洗耳恭听。   “他看你的眼神,和看其它东西的眼神不一样。”商妈妈停顿了下,绞尽脑汁去思考,试图找出恰当的形容词。   “他看你的眼神,是有欲望的。”   季时冷看着她,没说话。   “他看其他东西,淡淡的,无论能不能抓住,都没有情绪起伏。”商妈妈苦笑了下,“他喜欢你,可他自己不知道。”   季时冷收回了目光,他还以为商妈妈能说出什么头头是道的话呢。   “那你让我进商家的门,就是因为他看我的眼神不一样?”   商妈妈摇头,“不完全是。”   她缓了口气,继续说:“他在带你来见家长前,和他爸爸打了一架。”   这回有点出乎季时冷的意料,因为商见礼完全没和他说过。 第100章 一杀!   如同投入河水的石子,泛起一丝涟漪后,季时冷的心绪再次回归平静。   他乌黑的瞳孔注视着商妈妈,漫不经心地问:“所以呢?”   现在和他说这些有的没的,有什么意义吗?   商妈妈一眨不眨地回望季时冷,心愈发下沉,她强撑着:“我想告诉你,你对我儿子,很重要。”   季时冷的目光太冷淡了。   听到商妈妈这句话,刹时间,他浓密的睫毛随弯起的眼眸晃动了下,很轻微的嘲讽一闪而过。   “很重要?”他重复了遍商妈妈的话,“拜托商太太,别开玩笑了。”   他丝毫没给商妈妈留情面。   实话说来,他们之间,本就没有一丝一毫的情面可言。   “你们商家人,骨子里流的都是一样的血。”季时冷直白地戳穿她,“你现在和我说这些,是想挽回我?”   商妈妈被季时冷坦荡且通透的视线,看得别过头去。   一时间,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她的确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来找上季时冷的。   在商家那几年,她还不清楚季时冷什么性格吗?   一别几月再见,商妈妈蓦然发现,她根本不了解季时冷。   富家太太间那套人情往来,往日里是商妈妈最擅长的。   此刻面对季时冷,她却意外的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我有那么……”停顿了下,季时冷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形容词,“我有那么廉价吗?”   无奈地笑了两下,他诚恳地问:“我很好奇,到底是什么让你们产生的错觉?觉得我好说话,我心软啊?”   商妈妈几近狼狈地避开季时冷的目光。   还不是之前季时冷太好欺负了。   其实季时冷根本不需要她给出答案。   他自己心里,本来就清楚答案是什么。   “我想请问,你们一堆垃圾,配让我回头吗?”   商妈妈心神巨震,她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眼睁睁地看着季时冷慢吞吞滑动轮椅到她面前。   “你想要得到什么样的报应?”   季时冷的语气并不是愤怒。   说是询问,倒更像一种漠视,漠视间带着可有可无的姿态。   私人空间被侵犯,好像是被蛇咬了一口,商妈妈猛地打了个冷战,往后退了一步。   可她能退到哪里呢?   她本就站在阳台最外边,后边除了墙壁,没有别的路了。   直至脊背贴上冰冷的墙壁,商妈妈方后知后觉——她退无可退了。   “你想干什么?”商妈妈终于找回一点自己的声音,眼底的恐惧,几乎兜不住地往外逸散。   她没见过这副模样的季时冷。   温和但强势,说出的话冷淡却又让人心头一震。   “想来咨询咨询您,对未来生活的看法。”季时冷不紧不慢地开口,一副关切商妈妈意见的作态。   时至今日,商妈妈最怕他这种语气。   闻言,她站不住似地跌了半步,扶住栏杆,才勉强支撑住软了半边的身子。   她知道季时冷没再开玩笑。   毫无办法,商妈妈强颜欢笑:“小时,一切都好好说不是吗?曾经都是一家人。”   季时冷嫌恶地后滑了半步,拉开两个人间的距离。   “曾经?你也配?还有别叫我小时,恶心。”不欲过多争执,他再次问道:“不好意思商妈妈,我的耐心有限。”   “我最后再咨询一次,您对未来的生活有什么看法?”   商妈妈死死捏住栏杆,语气克制不住地发颤,她清楚自己必须得回答这个问题。   既然季时冷敢问,她径直给出了回答:“开心就好了。衣食无忧,身康体健的。”   谁曾想到,季时冷仅仅小幅度点了点头。   商妈妈本打算松下一口气,没料到季时冷笑着开口了:“过得难过一点,衣不蔽体、食不果腹?”   “差点忘记了,还有身体不健康。”   商妈妈的心高高吊起,大气不敢喘,“小时,怎么会呢,你是不是听错了?”   高度紧张情况下,她忘记改口。   季时冷单手托住下巴,一双桃花眼温柔得,仿佛月色在其中流淌。   他举起另外一只手的食指,在眼前晃了晃。   “首先再次温馨提示,别叫我小时。”   “其次,你没听错,我就是故意的。”   商妈妈如同亲眼目睹了自己的死刑判决书,一瞬间面色如纸。   季时冷收回手,突然又问了一个问题,“你之前讨厌我,不止因为我无权无势吧?”   他有答案,但还是好奇。   商妈妈惶恐地睁眼,等季时冷的下一句话。   “你怕商见礼真的喜欢我吧?”   这句话里带着问号,可季时冷见到商妈妈战栗不止的身体时,心下了然答案了。   没等商妈妈回答,季时冷一针见血地点评:“你们真不愧是一家人。”   极度自我的商爸爸,控制欲强烈的商妈妈,养出了一个漠视一切的商见礼。   不愧是一家子,奇怪的人。   导致后来他一个正常人,夹在商家破碎得很。   季时冷觉得没什么好说的了,临走前,还心情大好的和商妈妈挥了挥手,“商太太,希望下次再见时,您能别白日做梦了。”   试图挽回他?   迟了。   下辈子他都不会再和商家牵扯上关系。   何况这辈子。   离开阳台前,季时冷又转头,他侧过半张脸,纤长的睫毛打落下细细的阴影,像给他目光蒙上了层纱。   “如果真的想挽回我的话,你们一家子,先回炉重造吧。”   季时冷的话语不重,偏偏商妈妈每个字都听进了耳朵里。   那些字句接着落进心里,成了重重一拳,打得人心里漏风。   明明阳台有风,商妈妈依旧出了身汗。   突然“咔”得一声,很轻,但很清脆。   杂糅着宴会厅里的嘈杂喧闹声,明晰入耳。   离开阳台的季时冷,后知后觉地抬起眼,看见一个人正站在拐角处,嘴里咬着一支明灭闪动的烟。   拐角处光线昏暗,季时冷看不清他的脸。   哪怕看不清脸,季时冷也意识到了对方是谁。   他眼底对商家的不屑渐渐褪去,困惑爬了上来。   精巧的打火机在指尖打了几个转,秦司弹了弹烟灰,将烟摁灭,说:“好巧。” 第101章 他暗自怯弱   季时冷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他不明白为什么秦司会出现在这里。   斯特加拉国不应该和帝国,有什么重要业务牵扯吧?   就算有业务,当下这场宴会,是联邦的主场啊?   秦司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想起来了。   脑袋宛若宕机的几秒钟里,季时冷猛然想起来了大姐姐前不久的一番话。   季时云告诉他:秦司和联邦签署了合作合同,将有很长一段时间,在联邦工作。   “好,巧?”他把两个字拆开了念。   “其实不巧。”秦司朝他走来,半蹲下身,让季时冷以俯视的角度看他。   “嗯?”   季时冷闻到了秦司身上那股,极淡的烟草味。   “我是特意来的。”秦司低头,皱眉看了看他裹起的脚踝,“痛吗?”   季时冷感觉到了无措,他避开后面的话题,“特意来的?又有业务要和帝国商量吗?”   “没。想着你欠我的那顿饭,我要是再不来讨,我怕讨不到了。”秦司察觉到了季时冷的躲避,再次问:“痛不痛?”   “怎么会讨不到呢?”季时冷打着哈哈,秦司过于专注的目光,盯得他后背发麻,“现在当然不痛了。”   秦司伸出手,想要碰一碰他的裤腿,最终却又收回了手。   抬起头,两个人有些僵持着对视。   “所以以后可以不再跌倒了吗?”   季时冷皱起眉间,意外的谨慎,他没立马给出回答。   等了几秒,他开口:“万一有意外……这东西谁也说不准。”   “那商见礼呢?”今天晚上的秦司,和往常温和的外表不同,“可以不在他身上跌倒第二次吗?”   很轻的问句,他目光侵略性极强,以下犯上的感觉,让他把季时冷整个人锁定在了眼中。   季时冷愣了少顷,他笑道:“不会的,后面这个跌倒,不会出现第二次的。”   他确实心软,但明白因果轮回、报应不爽。   他不能对不起自己。   “好。”秦司没再多说什么,他起身自来熟地扶住轮椅扶手,“你现在有要去的地方吗?”   季时冷没阻止他,问:“你就没多的话要和我说了吗?”   秦司嗯了声,似又觉得不妥,“你想知道什么,直接问我就好。”   季时冷皱皱鼻子,“可我没有什么问题好问。”   莫名其妙的出现在宴会厅,莫名其妙地问他一堆乱七八糟的问题,现在又莫名其妙地“绑架”他。   这是要怎样   秦司感受到了季时冷的不高兴,他说:“想了想,还是很喜欢你,觉得自己不能那么放弃。”   季时冷:“……”   每次的秦司,都直白到让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可能,还没遇见过其它人。”   “珠玉在前,又岂能看上其它的瓦砾?”秦司淡淡地笑了下,岔开话题:“我这次调来联邦工作,是降职调岗的。”   季时冷有些惊讶,“为什么?”   斯特加拉国不比联邦差,特别最近几年,斯特加拉国发展迅猛,甚至隐隐有赶超联邦的势头。   “没有为什么。只是你在联邦,我就来了。”   怕季时冷误会他有道德绑架的嫌疑,秦司又说:“我没在道德绑架你。我只是想表明,喜欢你这件事情,不是我的一时兴起。”   季时冷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好在这次他没再避开秦司,“或许你可能需要,和我相处一下?”   他有些为难的告诉秦司,“我的脾气通常很差劲,很多事情,也没你外表看起来那么好。”   相处了之后,知道他的为人脾气,可能就不喜欢他了。   秦司通通照单全收,“好,我会证明自己的。”   调去联邦工作,其实他思考了好几个晚上。   秦司明明白白地知道,商见礼在前,并且商见礼一直没有放弃季时冷。   别看他初见那么的落落大方,到后来,心里头到底胆怯居多。   怕季时冷觉得他唐突、觉得他太过直白。   最开始的秦司,他不会在星网上看些无聊的热搜新闻,他认为这样不过浪费时间而已。   渐渐的,和季时冷分开的时间里,他克制自己不去调查有关季时冷的一切。   毕竟调查出来的,不是完整鲜活的人。   何况他不想无形之中,去“侵犯”季时冷的隐私权。   他要光明正大的成为季时冷的朋友,从朋友开始,了解他的故事。   他不要当阴沟里的老鼠,靠调查的资料去认识人。   思念越发难熬,他开始关注,他从前不屑的热搜新闻。   新闻上商见礼那副冷冷淡淡,却又死缠烂打的模样让他感到恼火。   恨不得私下找人揍他一顿,沿用星网上网友的话:简直想把商见礼打成通讯器的折叠屏。   但他没有资格。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去替季时冷出手。   秦司叫自己不许再懦弱下去了,喜欢的人,是要靠自己去争取的。   哪怕哪天季时冷和商见礼复合了,或者说和其它的人在一起了,他也不会因为自己的懦弱而后悔。   季时冷垂眸,对他说:“去大姐姐那边吧,你和他们见过面了吗?”   秦司对自己轮椅小弟的身份适应良好,丝滑地转了个弯,他朝季时云而去。   “没。”来帝国的第一面,他只想见季时冷。   “那现在去见也不迟。”季时冷没听出秦司的言外之意,很多时候,他都稍显迟钝,   “好。”   没想到商见礼此时和季时云站在一块儿,季时冷原本温和的笑意,在见到商见礼时,瞬间散去。   商见礼视线从季时冷身上,落到了秦司身上。   他眯起眼,他认得秦司。   秦司同样认得商见礼。   “秦先生,你好。”   “商上将,你好。”秦司和他轻轻握了握手,无形的硝烟四起。   季时云插入其中,她见到秦司同样感到意外,“秦先生,你怎么来了?”   她确实前不久,收到了秦司调来联邦工作的事情,没想到在帝国的宴会厅上,和秦司碰面了。   “我来协助你们。”秦司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封信函,那是一封联邦任命的公函。 第102章 绝不回头   季时云诧异不已,她想不到秦司的动作,来得如此干脆迅速。   才刚到联邦三天不到,立刻马不停蹄拿到了任命公函,跨越几千里,来到帝国。   谁听了,都得夸一句行动派。   秦司当着众人的面,打开了那封任命公函。   率先映入眼帘的是象征联邦的鎏金印章,它圈盖在公函右下角,代表了公函的真实性。   再去看公函上手写的星文,字形略显潦草,又寥寥数语,一看便知道仓促无比。   毕竟帝国任命的公函,都采用极其华丽的花体星文。   季时云心知肚明的,深深看了两眼秦司。   接着她转过身,语气强硬对商见礼开口:“商上将,我想我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   “首先,小时是联邦人,留在帝国处理上将夫人的事情,算什么事?”   “其次,两个人都不是一个人。别再拿他们两个相提并论,你哪个都不配谈论。”   “最后,你当我们季家人,是摆设吗?”   说到最后那句话时,季时云都不知道,该用什么情绪进行表达了。   有些好笑,其间却又夹杂着滔天怒火。   他怎么敢的啊?   怎么敢以为季时冷会回头?   之前签的那份合同协议是白签了吗?   遭受着季时云夹枪带棒的一通话语,商见礼仍旧面色淡淡。   他据理力争,“季小姐,现在外头的舆论来势汹汹,待在帝国或许比较好处理。”   季时云深呼吸一口气,刚准备说话,秦司上前了一步。   他不紧不慢地开口:“商上将,别轻看联邦,尤其是季家。”   依靠季家,什么舆论不能处理?   商见礼和他对视,毫不退步:“留在帝国有本土优势。”   两个人在无形之中,对上了仗。   “本土优势?”秦司挑眉,“本土有什么优势?草台班子一样的政府、错综乱杂的关系,垃圾一样的……”   没等秦司说完,季时冷先扯了扯他的袖口,用眼神叫他闭嘴。   现在的主场还在帝国呢,收着点嘴收着点嘴。   他自己和苏轲说说就算了,秦司这么帮他说话,帝国看他一个人小门小户的,逮着他不放怎么办?   季时冷不一定能第一时间,护住秦司。   他自己滑了下轮椅,滑到前头,颔首对商见礼说:“不好意思商上将,与其关注我,您不如多关注一点你自己。”   他的舆论倒无所谓。   “上将夫人”和“季家小幺”两个人,大家想必只敢拿作为“上将夫人”的季时冷说事。   谁敢拿作为“季家小幺”的季时冷,去说事啊?   这不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步帝都新闻的后尘吗?   商见礼轻抿起唇瓣,他难言地望着季时冷,眼底的情绪纷杂。   季时冷又慢慢叙述道:“我之前是不想和你们姓商的计较,可现在不一样了。”   太烦人了。   不管是商家其他人,还是商见礼。   一个个都没脸没皮一样,钻空子往他眼前凑。   本来他是打算,给对方留点体面的。   商见礼闻言,很轻地皱了下眉,“小时,你想要我怎么做,大可以直接说。”   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无力感向季时冷席卷而来。   他想骂人,又不知道骂什么好。   秦司勾起笑,顶灯的光晃进他眼里,莫名显出一股极寒的冷意。   “商上将,不是你要怎么做,是我们想怎么做。”他一只手扶住季时冷的轮椅,“主动权在我们手上,不在你手上。”   商见礼的焦躁渐起,连带着看向秦司的视线,都带上了几分不耐。   他感觉到了事情在失控,在朝着与他原本预想的那条路背道而驰。   他却无能为力,没有办法去改变当下的现状。   商见礼身后的楚婉无声叹了口气,原本宣传部那边喊了商见礼,叫他去商量一下该如何处理舆论情况。   结果商见礼,非要来季时云面前刷一波存在感。   提一些,在楚婉看来反正是不可能实现的建议。   她上前一步,对商见礼耳语:“商上将,方才拍卖会上您拍下的物品,已经按照你的建议包装好了。”   继续杵在这里,商见礼一对三,吵又吵不过,还火大。   不如去干点别的事情。   商见礼握了握放置在身侧的手,强撑起笑,“不好意思,先失陪了。季小姐要是改变想法的话,随时可以联络我。”   季时云:“……”   她颇为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等商见礼走远后,问:“麻瓜东西,你当初到底怎么看上的?”   季时冷认真思考了好一会儿,“当初年少无知,高岭之花的类型,听上去多带感。”   季时云点点头,克制不住的骂了他一句,“到底说来还是眼神不好。”   季时冷不敢反驳,接下季时云的话。   秦司替他出头辩解了两句,“季小姐,人总有年少无知的时候。不管怎么样,都算是一段体验。”   好的事情、坏的事情,那都是漫长人生中的一部分。   有些事情或许要看重结果,可有些事情,过程反而比结果更重要。   爱错了人不是什么大事情,及时抽身就好,人生还很长。   季时云多瞅了秦司几眼,见他帮着家里的小幺说话,也没再说什么。   傻人有傻福,她还能拿季时冷怎么办。   “姐姐,你之前说得,和商见礼签的合同协议,到底是什么?”   季时冷想问这件事情很久了,之前季时云一直遮遮掩掩的,不肯直接告诉他。   季时云唤来侍应生,顺便给秦司递去一杯香槟,“看你现在的态度,告诉你也不是什么大事。”   最开始季时冷态度处于优柔寡断的时期,前进不了,也没法后退,卡在中间。   她知道要给小时一些时间,人性总是复杂的。   要处理自己的一段纠葛,记忆也是和蛛丝网一般,牵连着诸多事物。   好在季时冷下定决心了。   商家和商见礼,包括其它的人,一个不落,全都得受到报应。   季时云浅啜一口琥珀色酒液,眼帘微阖,话语声淡淡,“合同协议上写得是,澄清关于上将夫人的黑料等等。”   “最重要的其实是,他不能借着可能身败名裂的后果,来找上你。” 第103章 挨打吧你   季时云怕商见礼在澄清的过程中,采用激进手段,把自己搞得身败名裂,随后借机“敲诈”上季时冷。   季时冷虚虚地握住了姐姐空着的手,他的体温比姐姐要低,覆盖在季时云的手背上,像一块冰。   “姐姐,辛苦你了。”   辛苦在背后,为他考虑了那么多、那么多。   季时云的眼眶有些酸涩,她心软地一塌糊涂。   商见礼怎么敢的啊?   怎么敢这么对小时……   “想明白就好。”季时云反手握住季时冷的手,“你的身后,我们都在。”   尽管大胆的,去按照自己的心意做任何的事情。   季时冷笑得柔和,“谢谢姐姐。”   “嗯哼。”季时云仅柔和、心软了一瞬。   她松开季时冷的手,对秦司举起了酒杯,“接下来我还有点事,需要找人处理。麻烦秦先生,先送我弟弟回去休息?”   秦司求之不得,他从路过的侍应生的餐盘里,换了杯果汁与季时云碰杯。   “开车不能酒驾,下次再单独敬季小姐一杯,这回还请你谅解。”   季时冷眨眨眼,他两手空空坐在轮椅上,秦司和季时云就交代好了他下面的安排。   这算什么事情呐。   季时云喝了两口香槟,“安全最重要,下回再敬来得及。”   姐姐走后,季时冷盯住秦司,“你是不是和姐姐做了什么交易?”   他分明还记得,季时云之前还不屑秦司,说他和商见礼是一路人。   今个儿,怎么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了?!   秦司笑意温和,“没有任何交易。但如果你们季家,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在下必然鞠躬尽瘁。”   他说的不是季时冷,也不是季时云,而且一整个季家。   季时冷眨眨眼,礼貌说:“谢谢。如果你有我需要帮忙的,也可以直说。”   “好。”秦司推着他往外头去。   宴会厅中的人,见了他们后,连讲话声都放轻了不少,生怕惹上不该惹的人,余光里又偷偷注视着他们。   季时冷对此接受良好,秦司见过大风大雨的人,也没多紧张。   出了勒玛忒皇家教会,两个人被人喊住。   商见礼见他们停住,迈开步伐,快步走到了季时冷边上。   他看都没看秦司,将手上包装精美的礼盒,递给了季时冷,“这一只手镯,我已经……”   季时冷懒得搭理他,推开礼盒就要走。   商见礼蹙着眉头,忍住酸涩,试图强行塞给他,“这件礼物是……”   这回轮到秦司出手了,他直接拿起礼盒,走到季时冷面前挡住他。   只见两个人走远了两步,说了几句话。   秦司动作很快,他一手把礼物扔了出去,另一只手在同时,握成拳砸了出去。   朝着商见礼的下颌骨向上用力,这一拳用了真力气和巧劲儿,让商见礼退后了小半步,单手扶住教会的大理石柱子,才堪堪稳住身形。   此时礼盒呈抛物线,完美掉进了路边的垃圾桶里。   礼盒里的帝王绿手镯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商见礼用手背揉了揉下颌,眼神凶狠。   他顾忌季时冷在现场,没对秦司还手。   秦司松了松指关节,提醒道:“商上将,麻烦您不要老在小时面前晃,他不喜欢。”   “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我现在算他的朋友,替朋友阻拦讨厌的人,是正常的行为。”   季时冷见他们两个久久僵持不下,甚至又有打架的苗头,赶紧滑着轮椅上前。   他拉住秦司的袖口,从口袋里摸出黑卡,对商见礼说:“不好意思商上将,秦司手滑,不小心把您拍下的物品损坏了,钱我们先赔了。”   商见礼死死咬住牙,不甘充斥他全身,“你们这么快就成为朋友了吗?”   看向季时冷时,他温和了许多:“小时,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做朋友的。”   季时冷的烦躁显而易见。   他把卡扔到商见礼身上,黑卡顺着衣物滚落在地,发出一声轻响。   “滚吧,少在我面前发疯。”   偶尔一两次就算了,次次在他面前发疯,当他没脾气的吗?   秦司俯身捡起黑卡,拿出帕子擦干净黑卡上的灰尘,交还到季时冷的手中。   “我扔的,钱自然由我来给。”说着,他从口袋里拿出了银行卡,“商上将,那只手镯你花了6000万星币。这张卡里有7000万星币,多了的钱,算我的赔罪。”   商见礼没接,原先季时冷的摔卡,他没觉得是羞辱。   当下秦司的行为,才让他感到了愤怒。   “我缺你这点钱吗?”矛头对准了秦司,商见礼反问。   季时冷一把收回秦司的卡,“不缺?那也行。”   “姐姐给帝都大学投资了一个亿,那就假设这两件事情相抵了。”   拉着秦司的袖子,季时冷转了个弯,没打算继续搭理他。   抬头对秦司说:“我们走吧。”   秦司自然是季时冷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怕季时冷滑轮椅滑得累,又充当起轮椅小弟的形象。   商见礼停在原地,悲哀和不可预示的苦痛包裹住他,他感觉自己身处一片混沌之中。   昏昏沉沉的,仿佛任何人、任何事,通通都看不真切。   轮椅停止滚动,季时冷疑惑地抬头。   秦司歉意地笑了笑,弯腰对他说:“对不起,有没有吓到你?”   “不用和我道歉,我才应该和你道谢。”   总算有人能制裁商见礼了,感谢老天。   “不要道谢,都是我应该做的。”秦司慢吞吞地描摹季时冷的容貌,“突然想起来还有一件事情,忘记和你说了。”   “没有关系,现在说就好。”   “我的车很烂,来得太仓促了。”   看秦司一脸沉肃,季时冷还以为是什么大事。   他摇摇头,嘴角笑意温柔,“没事啊,车子的话无所谓牌子,能充当一个交通工具的作用,就足够了。   秦司不这么想,“想给你最好的,哪怕是以朋友的身份。”   破车配不上季时冷。   “那就下次。”季时冷没再多说什么,他发丝柔软的不像话,“下次回到联邦,务必让我坐上好车。”   秦司定定望了他好几秒,心脏剧烈跳动着,他听见自己说:“好。” 第104章 今天是秘密小时   季时冷下意识别开目光,秦司的视线过于灼热,像把他整个人穿透了。   夜色微凉,连影子都变得沉重。   复记起什么,他皱眉询问:“你这一趟,带保镖了吗?”   秦司散了散眼中,浓厚到黏稠的占有欲,开口:“你需要保镖吗?我现在去联系安保公司。”   语罢,他拿出了通讯器,开始翻找着什么。   秦司会错了他的意思。   季时冷打算开口解释,于是他抬眸看向秦司。   从他的角度看去,通讯器屏幕上冷白的光,打照在秦司脸上,衬得他唇薄鼻挺,冷漠与淡然交织在他的眼底。   一时间忘记言语,直至秦司目光与他交汇,季时冷心想:完蛋了,发呆被他抓住了。   “有这么担心吗?”   好在秦司会错了他的意思。   季时冷眨眨眼,“担心什么?”   “有我在,没人会欺负你的。”秦司没具体明说担心什么,安抚他。   还能担心什么?   除了缺心眼帝国和小心眼商家的打击报复,秦司确实想不出还能担心什么了。   毕竟脑子这种东西,并非每个人都有的。   抛开没脑子的人外,谁敢正面和季家硬碰硬?   季时冷犹豫了下,斟酌片刻,他问:“你是不是听到了,我在阳台和商太太讲的话?”   那时候秦司站的位置,正好可以把他和商太太的言行举止,看得一清二楚。   商见礼大概率不会对他做什么。   问题除了商见礼外,商家人个个都是烦人的货色。   秦司摇摇头,非常实诚,“没。你们门关着,我什么都没听到。”   然后解释:“我站在那个位置,是怕商太太对你动手。”   如果商太太有动手的想法,他可以第一时间冲上前去,护住季时冷。   “原来如此。”季时冷略有些不自在,接着回到原来的话题:“我最开始想表达的意思是,我不需要保镖,你才需要保镖。”   秦司寻找联系人的手顿了顿,反问:“我需要保镖?”   “是啊。”季时冷一本正经地端坐在轮椅上,头头是道地说:“你看看你,身后无依无靠的,还是个联邦的编外人员。”   边说他边观察秦司的表情,怕几句话把人说毛了。   “我怕商见礼他们,要打击报复你。”   虽然刚才“制裁”的商见礼那一顿,确实很爽。   但现在回想起来,心里慌得不行。   毕竟是在帝国的主场,他们有本土优势,要想打击报复一个人,不简简单单?   何况他印象中,商见礼还没这么狼狈过。   季时冷的发丝被夜风吹拂着,显得柔顺无比。   秦司恍然大悟,他手微微蜷起,克制地理了理季时冷的西装,“不用担心我。我自己做出的行为,我会自己承担后果的。”   季时冷不认同他这番说辞,“什么叫做自己承担后果?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和商见礼碰上。”   “我很高兴你能担心我,但是小时,你要相信我。”秦司说出的话语温和、轻柔,“相信我可以处理好的。”   季时冷皱眉,盯着他看了几秒钟。   秦司态度坚定,且毫不退让。   张了张嘴,季时冷到底把要说的话咽回了喉咙里。   他能怎么劝说呢?   说秦司调来联邦工作,人生地不熟的,没人会在意他?   还是说秦司无父无母的,没人替他撑腰?   怎么说都不好。   没办法,季时冷顺着秦司的话往下走,“那好吧。不过你要是遇到了,自己没办法处理好的事情,一定要告诉我。”   不然两个人互不退让、一直僵持着,也没有意思,纯浪费时间。   “好。”秦司很淡的笑了下。   他想摸摸季时冷的头发,可是不行。   再等等吧,再等等,总会有机会的。   秦司拿出车钥匙开了车锁,垂眸对他说:“有什么想说的话,可以直接说,不用顾虑我。”   他那么关注季时冷,哪里看不出他刚才的欲言又止呢?   季时冷偏头,“好。”   说了个好字后,他又不出声了。   秦司等了好一会儿,没听他说话,选择主动出击:“所以不打算和我分享一下,刚刚想和我说的话吗?”   “不打算分享。”季时冷回得很快,“今天是秘密小时。”   “好,今天是秘密小时。”   秦司没打破砂锅问到底,他挡住季时冷的目光,拉开了车门。   趁着季时冷拿出通讯器看时间的功夫,秦司从副驾驶上抱出了一大捧花束。   他俯身在轮椅上,弯下腰身,微微垂首。   洁白的花束泛着浅淡的香气,飘进季时冷的鼻腔。   他手里捏着通讯器,一时间没开口,也没伸手接过花束。   “本来是打算,见面就送给你的。”秦司呼吸放轻了不少,他说:“但我害怕在大庭广众之下,送你花束会给你造成困扰。”   原本季时冷就招人关注,特别是和商见礼的纠葛纷争。   他怕自己送这一束花,会再次让季时冷卷入无边的绯闻中。   “所以在只有我们两个人相处的时候,送你这束花,希望不会对你造成困扰。”   秦司的笑声里带上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像雾里看花般,季时冷感受的并不真切。   他抓不住秦司的思绪。   季时冷垂眸,纯白花瓣上残留了不少水珠,圆滚滚的水珠被月光一照,愈发显得晶莹剔透。   他疑惑:“为什么你觉得我不会拒绝你?”   谢天谢地,季时冷总算分辨出来了,这一束花是什么品种的。   “那你要拒绝我吗?”秦司没有为难他,反而鼓励他表达出自己的真实意愿,“拒绝我也没关系。我的心意告诉了你,这就足够了。”   送花重要的不是花,而且向对方表明自己的心意。   季时冷思考了一下,问“如果我拒绝了,那这束花最终的归宿是什么?”   秦司的目光没落在花上一丝一毫,他认真回答:“花的归宿,无非都是消亡零落在泥土中。”   继而又接上:“哪怕心意被拒绝了,总归我已经向你展现了。”   不能因为害怕拒绝,就放弃尝试。 第105章 送君茉莉   季时冷小声说了句可恶,他觉得秦司真是个狡猾的人。   有时候和情商太高的人相处,无形之中,自己仿佛随时被对方拿捏着。   找了个借口,季时冷收下花束:“既然如此,那我先收下吧,让它免除立马消亡零落的命运。”   “好。”秦司松了口气,勾唇笑了笑,庆幸道:“幸好人生中第一束送出的花,没被拒绝。”   要是人生第一次送花就被拒绝了,那也太可怜了。   别看他刚刚那么说的那么坦荡,实际上心里害怕极了季时冷会拒绝他。   ——   季时冷坐在副驾驶座上,怀中抱着一大束茉莉花,心不在焉地出神。   送君茉莉,愿君莫离。   他后知后觉,脑袋开窍了不少。   秦司第一面见他时说出的话,似乎没开玩笑——秦司真的开始追他了。   有些头疼,但他觉得好像躲不开秦司。   等待绿灯的间隙里,秦司瞥了好几眼季时冷,看他靠在靠椅上,怀中大束茉莉绽开的模样,心情放松了不少。   视线回到道路上,指示灯跳转到绿灯的同时,秦司想到商见礼,他神色暗了暗。   一脚踩下油门,他近乎不屑的想:他不会给商见礼机会的,商见礼配不上季时冷。   就算最后和季时冷在一起的人不是他,那也不能是商见礼。   另外一边的季时冷,出了好一会儿的神,才慢慢的缓过神来。   倒也没必要纠结那么多。   好比秦司当初和他说的那两句话一样。   “命运把我们带到哪里,我们就到哪里。”   “如果有缘分,自然不会让我们分离;如果没有缘分,那我会尊重命运。”   想明白后,他从口袋里摸出通讯器,准备处理一下跳个不停的消息。   星网上的几个热搜,早就热得不能再热了。   联系人里的狐朋狗友、七大姑八大姨、仅有一面之缘的合作伙伴等等,纷纷给他发来了消息。   来问他新闻上写得是不是真的、现在怎么回事、需不需要帮忙处理。   有得关系稍微亲近一点的,打探着他和商见礼的情况。   季时冷一手抱着花,另一只手慢吞吞地回复消息。   [AAA批发好运小季商铺]:我和姓商的没关系。   [AAA批发好运小季商铺]:我自己会处理这些事情,别担心。   [AAA批发好运小季商铺]:新闻上半真半假吧,看个乐子就好。   消息回不完,根本回不完。   他回一条,对面再接连蹦出好几条。   一串红点看得季时冷太阳穴隐隐作疼。   了解了下大概的事情,季时冷无语了。   星网上,突如其来的冒出了许多三无营销号,用来拉他和商见礼的郎配。   现在的无良营销号,真是什么都要往上蹭两下。   想了想,他干脆对着茉莉花拍了张照,登录工作室前不久给他注册的微博上。   季时冷:少拉郎配,和商见礼有关系的不是我,再造谣送律师函。[配图茉莉花照片]   由于是新注册的微博,没什么注意到。   注意到的人,也都认为是高仿。   直到joker工作室转发了老板的这条微博,事件开始发酵的更为沸腾。   没管后续的事物发展,季时冷再扫了两眼热搜。   可以感觉到季家公关部,确实不想帝都新闻死得那么痛快。   每隔一个小时,就把之前帝都新闻发布的不实新闻翻出来一篇。   和猫抓老鼠一样,死活不给“老鼠”一个痛快。   没看两篇文章,秦司的车先到达了酒店。   顺从地收起通讯器,秦司推着季时冷往电梯间里走。   远处闪光灯一闪而过,秦司立马停住了脚步。   他俯身贴近季时冷耳边,对他说:“有狗仔偷拍,我去处理一下。”   语气里压了不少被打扰的不满,秦司松开扶着轮椅的手,打算朝外边走去。   季时冷叫住他,对他说:“没事的。”   秦司转身,“嗯?”   “我说没事的,他们爱拍就拍。”季时冷轻笑了下,态度散漫,“搅浑水嘛,搅得越浑越好。”   稍微大一点的媒体行业,可不敢直写“季家小幺”季时冷的八卦。   如今算下来,偷拍的就只有不入流的营销号了。   抱着背水一战,不成功便成仁的准备,义无反顾来偷拍他。   秦司有些抗拒,“我担心他们会乱写新闻,说你朝秦暮楚、朝三暮四……”   本身现在星网上,都在扯季时冷和商见礼的感情瓜葛。   如今再冒出来一个他,指不定大家这么造谣季时冷。   他不愿意让那些不入流的营销号,借此消费季时冷,给他冠上一些虚假的标签。   深呼吸一口气,秦司按住内心的怒火。   再三告诫自己,这里不是斯特加拉国,他没那么多人脉,得收敛行事。   “那你介意吗?”   秦司下意识没反应过来,他望向季时冷的眼底,不由自主地问:“什么我介意不介意?”   季时冷这回说清楚了许多,“你会介意,新闻上把我们两个写在一起吗?”   营销号除了感情纠葛那档子事情,也写不出别的什么了。   这次顶着压力偷拍了照片,散播到网上,蹭一下季时冷的热度。   毕竟商见礼和季时冷的关系,大家心照不宣的人尽皆知。   如今蹦出来个陌生人,和季时冷关系那么亲切,不难揣测他的身份。   秦司摇摇头,“我只会担心你介不介意,我怎么会介意呢?”   他甚至觉得,自己是借了季时冷的光。   “那不就得了。”季时冷打了个哈欠,毫不在意,“那就随便让他们写,写得越热闹越好。”   “到时候直接,每个人都送封律师函做礼物。”   他对营销号无语,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之前说他配不上商见礼。   现在换了个身份,又说他们两个相爱相杀,谁也离不开谁,简直天生一对。   不是他请问呢,怎么什么好处都被商见礼占了呗。   真是白日做梦、异想天开了。   “好。”秦司对季时冷的任何打算,都说不出拒绝的话。   哪怕实际的事态发展,与季时冷预期的发展出现了不同,有他在,他会把控事态的发展。   季时冷想让事情怎么发展,就怎么发展。   想让他们受到怎么样的“惩罚”,那他也会协助季时冷。 第106章 全都怪他们   “说实话,一整个帝国媒体,都上梁不正下梁歪。”季时冷按下电梯楼层键后,吐槽了两句。   秦司安抚他,“头部是帝都新闻那样子的存在,底下能好到哪儿去?”   上限就那样了,再好也好不到哪儿了。   “确实。”季时冷碰了碰茉莉花瓣,纠结了一会儿,还是问:“为什么会选择送我茉莉花呢?”   送君茉莉,愿君莫离。   他到底觉得自己,承受不住茉莉花的话语。   可装傻其实没有意思。   “这个问题的答案,感觉好像已经回答过了。”秦司低低笑了几声。   “啊?”   “我说不怕被你拒绝,是因为我送的不是花,是我的心意。”   季时冷点点头,没意识到两者间有什么区别。   “你问我为什么送你茉莉花,原因很简单。”   电梯“滴”了一声,提示他们到达了所按下的楼层,秦司边推他出去,边柔声说:“因为花本身是没有意义的。”   季时冷没抬头,自然没看到秦司眼底的偏执。   剩下半句秦司没说完的话,季时冷在心里替他补完了。   花本身是没有意义的,有意义的是秦司的心意。   有些后悔问这个问题了,秦司路数实在太高。   因此季时冷生硬地岔开话题:“你晚上住在哪儿?”   如果他没记错,酒店已经满员了。   “送你到房间后,我再去另外一家酒店。”秦司说。   “是不是很麻烦?”   “我不觉得这很麻烦。再说了,就算真的麻烦,也麻烦不了多少天了。”   等联邦方关于星际军事竞赛的事情,处理的差不多后,就可以启程回去了。   季家倒早协商好了。   秦司这趟本没有必要来的,纯浪费时间。   季时冷住口,堵回去了自己想问的问题。   不能再问了,每次问问题都要被秦司套路进去。   “你是不是想问,明明事情都快处理好了,为什么我非要来帝国一趟?”秦司像看出了他的不解。   见秦司大大方方说出来了,季时冷自己不再客气,“是啊。你不可能说大老远跑过来,就为了和我讨一顿饭吧?”   至于来帝国协助他们什么的,压根是个借口。   他们连事务流程都快走完了,没要处理的事情了。   “确实是来讨饭的。”   季时冷抬眸看他。   “外界传言纷纷扰扰,我怕你和商见礼和好了。”秦司无奈地垂眸,直白地袒露心声:“要是和好了,那我这顿饭,下辈子都不知道能不能等到了。”   季时冷唰得下收回目光,难怪秦司晚上刚碰面时,要问他能不能不再跌倒第二次。   感情是这样。   刷房卡打开了门,他没正面回答秦司的话,仅说了句:“外头新闻媒体的性格,你懂的。”   黑的都能被写成白的,活着的人下一秒就在报道里死去,新闻媒体有什么“新闻”播报不出来?   “嗯,我懂。”推着季时冷进了房间,秦司注视他乌黑的发顶,道:“所以我很后悔。”   季时冷瞪大眼睛,他搞不懂秦司又后悔上什么了。   秦司关上门,晚风顺着纱窗缝隙涌进来,撩起纱帘。   “后悔我的胆怯。”   屋内没开灯,秦司的话像一捧灰,很轻很轻。   稍不注意,就抓不住散在空中了。   “如果我不胆怯的话,外面的新闻媒体,是不是就不会那么大肆宣扬你的痛苦?”   秦司说得太一针见血了。   把季时冷和商见礼的名字挂在一起,哪怕不旧事重提,这就足够让他痛苦了。   何况新闻媒体,总喜欢夸夸其谈旧事,来“验证”新闻报道的真实性。   一时无言,季时冷双手交叠放置于膝上。   他脸上温和的笑意尽数褪去,最原本的表情展露了出来。   眼底冷淡,微不可察的傲气藏匿于其间。   此时用言语,没有办法完整的表达出他的情绪。   他形容不出自己听到秦司这句话时,内心的确切感受。   释怀?难过?还是其它的什么情绪……他通通形容不出来。   最后季时冷慢慢地说:“还好吧。”   大肆宣扬他的痛苦?   说是确实是,说不是呢,确实也没那么痛苦。   都过去了。   很多事情只能回头望,不能回头走了。   那些痛苦,都是回头所望到的痛苦,他不会再去经历一遍了。   秦司难掩眼底的心疼,可他清楚,季时冷不需要不痛不痒的安慰。   季时冷自嘲地弯弯眉眼,“有些时候,其实我自己,有在为难自己吧。”   因为自己的善良和优柔寡断,一次次被商见礼找上门。   好在都过去了。   自嘲地笑完后,他仿若自问自答:“都过去了不是吗?”   秦司弯下腰,和季时冷视线相对,“都过去了,现在他们的报应正在降临。”   他极其认真地说:“不是你在为难自己,是商见礼在利用你的性格,来为难你。”   “不论什么时候,都不要责怪自己。”   季时冷像找到了视线落点,他缓慢地眨了眨眼,“好。”   秦司从善如流继续说:“如果要责怪的话,就怪他们。”   他们指的是谁,两个人心里都清楚。   这下季时冷莫名繁杂的情绪,豁然开朗。   “什么都怪他们身上?”   “对,什么都怪他们身上。”秦司见他心情好了许多,打开了灯。   看了眼时间,将近十点了,秦司找不到理由再留下,“那今天晚上早点休息,明天见可以吗?我陪你们一起处理事情。”   “明天见?”   “嗯,明天见。”   “不是不行。”语罢,季时冷问他住在哪个酒店。   秦司报了个酒店名字出来。   季时冷惊讶的再次确认了一遍,“真的是这家酒店吗?”   秦司拿出通讯器,打开酒店预订的页面给他看,“是这家酒店没错。”   哪怕有段时间不在帝国生活居住了,但季时冷对帝国出名的酒店等信息,心里还是了然的。   秦司预定的那家酒店,和他现在所在的这家酒店,简直一个南一个北。   通俗来说,两家酒店完全不顺路。   “如果你想见面的话,不如我们约个地点吧?” 第107章 风轲-淋雨小狗   【高中小剧场】   “亲爱的市民朋友,即将到闭馆时间,请各位收拾好个人物品,避免遗漏~”   听到图书馆的闭馆提示音,苏轲抬起埋首在书页中的脑袋。   随即望了眼窗外,不耐地啧了声。   这是联邦图书馆的最高楼,能俯瞰整个联邦市中心。   雷声轰鸣,暴雨席卷着狂风,不断拍打在窗玻璃上,乌云黑压压地,仿佛天空近在眼前。   苏轲收回目光,收拾好桌面散乱的书籍、文具,将书包甩到肩膀上,思考今天晚上该去哪里过夜。   和家里对抗的第n个晚上,哪怕银行卡被断了,身上仅剩下几百现金的星币,苏轲仍旧不准备妥协。   按下电梯键,他垂眸看着电梯镜面中自己的倒影。   一连好几天吃不饱睡不好,他肉眼可见的疲惫了不少,脸颊肉都瘦削了不少。   可他不能再去住,前两天晚上住的钟点房了,太贵了,他得压缩成本。   想到了流莺街,他觉得不是不可能去那边住几个晚上。   到了联邦图书馆门口,此时更觉风雨肆虐。   图书馆门口倒是可以扫码借伞,两块钱一个小时。   苏珂犹豫了会儿,咬牙顶着包跑进了雨里。   两块钱可以买一个面包,是一顿晚饭的钱了。   他浑身湿漉漉的向下淌水,黑发一缕一缕贴在额前。   面对众人异样的目光,苏轲镇定自若地取走了,寄放在四星酒店的行李。   临走前还不忘和前台道歉,麻烦她及时叫清洁阿姨来,拖干净地上的水渍。   体温迅速流逝,苏轲准备抄近道去流莺街。   刚往外跑,愈发轰鸣的雨点,毫不留情地砸在他脸上、脖颈上。   衣物吸了水,沉重不少,连带着苏轲的步伐也越来越沉重。   在雨中,他弓着背,扶住膝盖小口小口地喘息着。   蓦然,雨水不再肆虐,地面上的影子又多了一道。   苏轲猛地抬头,刚准备给人来一肘击,就见到了身姿笔挺的季时风。   他手里打着把纯黑八骨伞,伞面罩住了苏轲,自己半个肩膀落在雨里。   苏轲以为自己眼花了,站起身来,一把擦了擦脸上的水珠,再睁开眼发现还是季时风。   “二,二哥?”   “嗯。”季时风拿手背探了探苏轲的额头,确定他没发烧。   他呆呆地问:“你怎么在这里。”   “今天中元节了。”   “这不是旧星历的节日吗,和现在有什么关系?”   季时风一本正经地瞎说:“有关系,因为中元节晚上最好不要出门,不要去住乱七八糟的房间。”   他跟了苏轲好一会儿了,知道心下判断对了。   流莺街那种红灯区,是苏轲这种小孩能去的地方吗?   苏轲:“……”   过了会儿,他捏紧书包的肩带,垂头看地面上炸起的水花,“我新星历人,才不过这个节日。我要走了。”   季时风笑了声,接着话中有话说道:“其实是小狗走丢了,我来寻小狗。”   苏轲原本的感动瞬间化为乌有,他反驳:“我才不是小狗。”   “嗯。你是一声不吭,离家出走的小狗。”季时风不容抗拒地拿走了苏轲的行李,带着他往路边停靠的车上走,“去我那儿继续离家出走,我不告诉你家里人。”   苏轲本想继续和他呛,听了他第二句话又不吭声了。   接着看到车上标注的“公务车”,他皱了皱鼻子:“你不是忙工作吗,干嘛来找我。”   季时风刚上大学,就已展露出惊人的才华,破格被联邦军工所招聘。   “怕你养不好自己。”   圈子里谁不知道苏轲和家里大吵了一架,说什么要去帝国,苏家人怎么可能同意啊。   结果苏轲为了表明自己的决心,一怒之下离家出走了。   “你别小看我。”苏轲嘀嘀咕咕的,磨蹭半天不愿意上车。   季时风倒不急,静静地看着苏轲:“又怎么了?”   “都是水。”   “所以呢?”   苏轲别过头,“会把你车弄湿。”   “那又怎么样?”季时风笑了。   “不怎么样。”   “那这样好吗?”季时风合上伞,整个人落在雨中,雨水打湿他的头发、肩膀。   苏轲一时间看傻了,他赶紧把季时风推上车,“神经病啊你,平白无故淋什么雨。”   季时风眸光中倒影的只有苏轲,他淡淡地说:“你不愿意上车,我也不愿意强迫你上车。所以我湿透了,两个人就可以一起把车弄湿,你上车就不会有心理负担了。”   苏轲怀疑季时风是不是读书把脑子读傻了,在别人面前笑面虎一个,到了他面前,整得和傻子好不了多少。   “喔。”苏轲拗不过他,乖乖坐上了副驾驶。   季时风打开了暖气,车上没一个人说话,气氛沉闷。   苏轲坐在他旁边,连通讯器都不敢拿出来。   季时风透过后视镜看了他一眼,见他正襟危坐,事后复盘问:“平白无故的,搞什么离家出走?”   苏轲低头,这下他又有了勇气和季时风呛,“书呆子你不懂。”   “确实不太懂。”季时风慢悠悠地说,“小时的游戏工作室不是还在联邦吗?你去了帝国,工作室怎么办?”   苏轲噎了噎,许久,他开口:“这不是还有你们吗”   “但是工作室是他交代给你的不是么?”   苏轲不讲话了,他被季时风说得有些动摇。   joker工作室是季时冷的心血,说真的交给大姐姐和二哥,他自己不放心。   毕竟核心资料,都掌握在他和季时冷手里。   “所以好好留在联邦,工作室没你不行。”   “喔。”苏轲低头摆弄手指。   “那还要继续玩离家出走的游戏吗?”   “要”   家里人太不讲道理了,气死他了。   哪怕不想去帝国了,他暂时也不想回家。   “那就来我家离家出走。”红灯间隙,季时风没忍住摸了摸苏轲的头发,只蹭到了一头发水渍。   苏轲嫌弃地躲开,“满头发雨水,脏死了都。”   季时风笑话他,“淋雨的不是你自己吗,现在又说雨水脏。”   “你管我。”苏轲哼了声,“不许笑了!”   “好。”季时风弯弯眉眼,一脚油门踩到底,直冲市中心的大平层去。   【季时风日记】   星历十六年八月十八日周日暴雨   白天:一群没脑子的货色,数据整个测得稀碎,蠢货能不能滚出我面前。   晚上:捡了一只淋雨小狗回家,心情一下子变好了,好开心好开心好开心…… 第108章 秦司之心路人皆知   秦司听到他的话,没带犹豫,立马驳回了他的建议:“不行。开车累没关系,我来找你就好了,不然你还要多跑一趟路。”   季时冷歪头看他,劝道:“两家酒店南辕北辙的,你开车来回,起码一个半小时起步吧?”   特别两家酒店,都位于市中心的城区。   万一在遇上堵车什么的突发事故,浪费两个小时属于正常的现象。   主要是,他真的不知道秦司跑这一趟是干嘛的。   “嗯,可能吧,我没太注意。”秦司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把烧开的开水壶放置到茶几上。   “舆论战的话,你线上和我沟通也ok的。”   不一定非跑这一趟。   “但我想和你线下见。”秦司的嗓音低哑,让人听上去像带上了几分失落。   他倒了杯热水给季时冷,再次问:“所以明天见,好不好?”   季时冷透过蒸腾的热气,直直向秦司低垂的面容看去。   怎么还这么,这么屡教不改呢?   一时间找不到什么恰当的形容词,季时冷勉强用了个屡教不改凑数。   定定地看了秦司许久,见他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季时冷放弃般说道,“你把酒店退了吧,我打个电话给苏轲。”   秦司的眉眼里闪过一丝诧异,但还是听话的,在通讯器上退掉了酒店。   “苏轲?”   “啦啦啦”   听见通讯器那边传来的嘈杂话音,季时冷拿远了通讯器,皱眉看了眼屏幕上方显示的联系人,没错啊也。   “你这是中元节被鬼上身了?”   “啦啦啦啦啦”   季时冷:“……”   没带一丝犹豫,季时冷无语地挂断了电话,继而拨打给季时风。   他赌两个人肯定在一块儿。   “小时。”   这回对面虽然传来了正确的人声,但期间伴有苏轲的啦啦啦啦声。   季时冷不禁疑惑,“苏轲怎么了?”   季时风心情好地拍了拍苏轲的后背,再倒满一杯冰牛奶,“他在中元节被鬼上身了。”   像被人狠狠拧了一把,季时风倒吸了一口凉气,接着马上正经回答:“他被辣到了。”   “被辣到了?”   他们两个人不是在宴会厅吗?   宴会厅为了顾及达官贵人的颜面问题,台面上摆得都是些小巧精致的茶点,入口即化,没有辛辣气味。   “苏轲说想尝尝特级麻辣披萨,你不太能吃辣,找我陪他去了。”   好半晌,季时冷没出声。   有些时候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原来电话里的不是“啦啦啦啦”,而是“辣辣辣辣”。   他严重怀疑,他在帝国那几年,季时风和苏轲绝对有猫腻。   毕竟他们一家人都不怎么爱吃辣,除了阿姨烧得麻辣大虾,毕竟那大虾味道实在太赞了。   其中特别是季时风,闻到太刺激的辣味,都会咳得面红耳赤。   “你不是会被辣椒味道呛到吗?怎么陪他去了?”   “还不是苏轲有求于我,我看他太可”   季时风话还没说完,就被莫名打断。   一阵噼里啪啦的动静过后,季时冷猜测应该是苏轲取得了通讯器主动权。   果不其然,苏轲大着舌头,说话略微含糊不清,“时哥,你别听他乱讲。”   猛得又灌了杯冰牛奶,苏轲缓了口气,控诉说:“哪里叫求着他陪我一起了。分明我打算自己去的,他一定要跟着我一起来。”   季时冷:“……”   你们两个的关系,越发的让人匪夷所思了。   他决定回去多溜达几辆季时风的车,反正他都坐公务车,好车不开留在车库发霉吗?   苏轲呼哧呼哧喘着气,显然还是辣。   被抢走了通讯器,季时风也不急,甚至有心情问:“还要不要冰牛奶?”   苏轲放弃、苏轲躺平、苏轲摆烂:“要。”   不是他说,特级麻辣披萨是运用了化学成分吧?   不然怎么能那么辣?   也都怪季时风,一边点辣菜一边哄他吃披萨。   季时风勾唇,将满上冰牛奶的杯子推到苏轲面前,目光趁苏轲不注意,一寸一寸描摹他辣得哭红的眼眶、鼻尖。   “你们两个……”季时冷话说了一半放弃了,他想起正事,“苏轲你晚上来我房间睡吧,还有间侧卧。”   “行啊。怎么突然这样说?”   季时冷简单讲明了一下原因:“秦司晚上从联邦赶过来了,没地方住。”   苏轲噢了声,等季时冷的话过了一遍脑子,他猛然提起音调,“秦司?晚上从联邦赶过来了?”   他和季时风离开宴会厅的时间,比季时冷离开的还早,自然没收到秦司赶来的消息。   不是,人和事情联系起来,总觉得不对劲。   “斯特加拉国和联邦合作了。秦司未来有很长一段时间,在联邦工作。这次来帝国,是协助我们的。”   一下子苏轲都不觉得辣了,他盘腿坐好,不再被辣得一副歪七扭八的模样。   “协助我们?协助什么啊,事情都快处理完了。”   秦司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   早个几天赶过来,说协助处理事情,他信就信了。   问题是现在事情都处理得差不多了,你突然从犄角旮旯里冒出来,未免有点过分了吧?   季时冷瞅了眼秦司,他通讯器开得外放,因此整个通话过程,并未避开秦司。   秦司对他微微一笑,没有觉得被冒犯。   “舆论方面吧,最近舆论不是节奏挺大的吗?”为了增加说服力,季时冷补充:“咱们工作室那个3D引擎渲染技术,外头不还在谈论吗?”   苏轲啧了两声,没忍住,又灌了口冰牛奶。   “也是。”   既然季时冷都这么说了,他不多问了。   舆论战他们怕什么啊,真本事都还没上呢。   当下秦司过来,无非凑个热闹罢了。   “那我等下叫人把你房间的行李收拾了,送我房间来。”季时冷接过秦司递来的水杯,里面的开水温热。   “行……”苏轲话说到一半,季时风声音插进来,“送我房间吧。”   对面稍显嘈杂,季时冷一时半会儿没听清楚,“什么?”   季时风强行夺过通讯器,拦住苏轲对季时冷说:“把苏轲的行李,送我房间来吧。” 第109章 重金悬赏证件照   苏轲的骂声传来,“谁要和你一起睡……”   季时风嫌他吵,一手捂住了他的嘴,“等我们两个回来,估计挺迟的了,他和我住时间也方便。”   季时冷认为,有必要尊重一下苏轲的想法,他问:“苏轲呢?他怎么想?”   季时风淡淡地看了眼苏轲,松开了捂住苏轲的手,温温柔柔地说:“苏轲是同意的是吧?”   表面上,苏轲获得了言语自由,实则他依旧禁锢在“季时风”这座大山下。   就说他最讨厌笑面虎了!!!   “勉强同意吧。”苏轲咬牙切齿,瞪了季时风好几眼。   季时风目的达成,笑意盈盈地接下了苏轲的瞪视,到最后不忘记客套:“替我们和秦司问个好。”   “人在我边上呢,估计听到问好了。”   季时冷朝秦司颔首,眼神询问他听到对话内容没。   秦司走到他身边,“听到了,那就祝季工和苏先生玩得开心了。”   “谢谢。你们早点休息。”   正事说完,季时冷刚准备虚假的“兄友弟恭”一下,打探季时风的感情问题。季时风便把电话挂了,压根不给他一丝机会。   面对被挂断了的通讯页面,季时冷无言。   没事,他可以明天问候一下苏轲。   早就感觉两个人不对劲,现在还两个人约上会了都。   “我带你去苏轲的房间吧。”季时冷推动轮椅,转了个方面。   秦司没动。   季时冷没听到回答,抬头看了眼他,眼里疑惑不减。   秦司站在茶几边上,脊背笔挺,眼神落在沙发角落里的盒子上。   “桌面上那个盒子,是优秀毕业生的证书吗?”   季时冷点头,他坦荡地告诉秦司:“是的。不过是一份过期的,没什么用的优秀毕业生证书。”   证书是真的,没用也是真的。   “我可以看看吗?”   季时冷没说可不可以,他操控轮椅来到沙发边,拿起挤进沙发角落的证书礼盒。   昨天从商见礼那边拿到礼盒时,还没来得及送给大姐姐。   下一刻,他把礼盒递给了秦司,“不嫌弃的话,尽管看。”   “没关系吗?”秦司再次向他确认,声线温和的不像话。   季时冷笑了一下,笑容很淡,笑里带上了不以为然,“没有关系的。其实对我来说,它就是一卷废纸而已。”   想了想,他干脆全说了,“是姐姐想要这张废纸,不然我都要忘记他了。”   “姐姐想要?”秦司快速抓住了记忆中的相关信息——季时冷离开巴勒玛忒皇家教会前,和商见礼说的那句话。   【姐姐给帝都大学投资了一个亿,那就假设这两件事情相抵了】   “为了这张优秀毕业生的证书,所以才给帝都大学投资了一个亿吗?”   “嗯。”季时冷打了个哈欠,“结果谁知道,证书不在校长手上,反倒是商见礼拿走了。”   “真是闲得。”   秦司半蹲在季时冷边上,点评道:“渣男总是这样子的。”   随即喃喃自语,“所以那篇新闻报道,是真的啊。”   他声音不大,可两个人的空间里,季时冷足够听清。   困意有些上头,季时冷慢吞吞地反应了好一会儿,想起来了晚上帝都新闻的爆料。   “你说今天晚上曝出来的那篇吗?”   “嗯。”   季时冷垂下的眼眸里没带多少情绪。   记忆力太好,他不可避免地又想起来了那篇报道的内容。   【帝都新闻】   #火烧屁股,帝大着火#当初比特币的新闻,我们承认是“上头”让我们伪造的,可帝国大学明明知道,还是取消了季时冷的优秀毕业生,大家怎么看?   “是真的,不过取消就取消了。人死不能复生,现在正名了,也没什么意义。”季时冷单手撑住脸,注视着秦司拆开礼盒的动作。   “也是。”秦司附和,“一纸证书而已。”   他估摸季时冷拿回礼盒时,自己都没打开看。   此时他感谢商见礼把东西保管的很好,岁月的痕迹丝毫没浮现在纸张上。   优秀毕业生上,季时冷的两寸照贴在左上角。   米黄色的纸张,愈发衬得他唇红齿白。   季时冷穿了件白衬衫,露出一截细长白皙的脖颈,干净漂亮得令人眼前一亮。   早年相机的分辨率低,因此格外显气质。   季时冷那时年少,看着镜头展露出的笑容张扬明媚,桃花眼压出一个弧度,整个人是打骨子里透出来的意气风发。   秦司只略微掀起眼皮,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再是一段时间的沉默。   随时间流逝,季时冷困惑起来,正打算开口,猛地听见秦司说:“早知道当初,就答应帝国大学的邀请了。”   秦司要年长季时冷几岁。   某人大学时,秦司已经在自己的领域杀出一条血路了。   每所大学竞相向秦司抛去橄榄枝,希望他能来自己学校任教,哪怕挂个名头也好。   然而秦司不缺钱,除了斯特加拉国外的学校,他通通拒绝了个一干二净。   “嗯?”   秦司小心地摸了摸证件照上的季时冷,似乎透过漫长的光阴,和当初少年心性的季时冷对视。   “当初帝国大学,邀请我去开一门公开课,我拒绝了。”   秦司很少会后悔,可在认识季时冷后,他却一而再、再而三的生起了后悔的情绪。   “拒绝掉挺好的,专心自己的工作嘛。”季时冷想起那段时间,报纸上铺天盖地的,都是关于秦司的新闻报道,“那个时候我记得你可出名了。”   说他年纪轻轻,引领斯特加拉国的军事技术,上了好几层楼。   少有的几次和家里人打电话时,秦司的名字偶尔出现在其中。   秦司神色淡淡,不以为然,“不好。如果我没拒绝掉,我就可以更早的遇见你。”   季时冷偏头,见秦司似乎没再开玩笑,他安慰道:“现在遇到也不迟,不是吗?”   秦司微阖眼眸,藏住了眼底纷杂的情绪,“嗯,现在遇到也不迟。”   他恋恋不舍的收起优秀毕业生证书,将它递还给季时冷。   心中甚至在思考,有什么办法,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揭下证书上头的证件照。 第110章 君子不夺人所好?   秦司脑海中思绪万千,递给季时冷时的动作,不免暴露了内心的真实想法。   季时冷顺手接过优秀毕业生证书,发现没抽动,又用力了几分,证书仍旧纹丝不动地捏在秦司手里。   他推测问道:“证书有什么问题吗?”   他拿回来还没打开检查过,要真出了什么问题,姐姐只能自认倒霉了。   要证书是从帝国大学拿来的,那或许有售后的可能。   毕竟花了一个亿的星币,让他们对着“瑕疵货”重新制作出来一张,这没有问题。   重点是,证书是从商见礼手里拿来的,他不可能主动去找商见礼。   至于为什么说姐姐只能自认倒霉了,因为对他来说,证书没什么特别的意义了。   过去那段时日,他正在与之慢慢割舍。   季时冷一出声,秦司如梦初醒一般,边对着他打开证书,边说:“证书没有问题,不好意思刚刚有些走神。”   “没关系。”   季时冷抬眸朝证书上看去,与自己那张证件照四目相对。   他有些发愣,似乎连情绪都飘浮到了半空中,飘飘忽忽、浮浮沉沉的,抓不住重心。   秦司见他目光失去落点,鸦黑的睫毛不断轻颤,正思考说些什么的时候,季时冷主动抬起张脸,对他笑了笑。   “这叫什么,触不可及的昨日?”   秦司没料到他会这么说,好像是自嘲,自嘲里又包裹着其它的、含糊不清的情绪。   他陪着季时冷,一本正经地说:“那我也有很多,触不可及的昨日了。”   季时冷被他逗笑了,那些抓不住的一切,仿佛有了重量,渐渐落到了实处。   “都会长大的嘛,话说那个时候怪年轻的。”   “现在同样年轻,不知道的人看你,还以为十八岁呢。”秦司歹念又起,寻思着,自己到时候要不找人入侵一下帝国大学的数据库。   证书既然是帝国大学印制的,那他们数据库里,肯定有证件照的数据。   “每个人都永远年轻,永远十八。”季时冷弯弯眉眼,冲他笑了笑,如同证件照上那副模样。   秦司捏住证书的手抖了抖,他和季时冷的距离很近,若他再靠近些,就能碰见季时冷的鼻尖了。   此时他凝视着季时冷的笑,仿佛中间遥远漫长的岁月,全部被打破,从前的季时冷突破了时间壁垒,奇迹地出现在他眼前。   外头不少人,都说季时冷变了很多,或许季时冷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   可秦司觉得,他的内核根本没有变化。   他人所以为的变化,不过是因为,他们没有真正和季时冷接触过。   “对。”   “收起来吧。”季时冷抬起手,碎冰蓝手表顺他动作展露出来,衬得他手腕纤细,“时间好像也不早了,我带你去苏轲的房间。”   后知后觉想到什么,他偏头看向垂眸整理礼盒上丝带的秦司,“秦司,你不嫌弃苏轲住过的房间吧?”   像有些无奈,他揉了揉太阳穴。   他居然敢让秦司住“二手房”,听上去莫名有些胆大包天了   秦司终于打出了完美的蝴蝶结,他把礼盒端正放在茶几上,避免它再次可怜兮兮地,被挤入沙发角落。   “不介意的,说起来还是我麻烦你了。”   “真的吗?”   “嗯哼。如果不嫌弃的话,其实我可以直接睡地板的。”   季时冷:“……”   本来让秦司住“二手房”,就有够心虚的了。   真敢让秦司睡地板的话,被姐姐知道了,要揪着他耳朵骂他了。   他得挽救一下自己岌岌可危的待客之道。   迅速联系了酒店经理,由于是上头交代的重要客人,经理全程弯着腰,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怠慢。   听到了季时冷的需求后,经理转身立马联系了房务部经理,硬生生的让他抽调出了一间豪华套间。   拜托,秦司是谁啊?全星际闻名的军事学家。   有个能交好的机会,必须得牢牢抓住。   哪怕不能交好,也绝不能交恶。   何况那边苏轲房间,哪怕季时冷说了,他们也没胆子进房间乱动啊   把房卡转交给秦司,季时冷和酒店经理握手,客套极了:“麻烦经理了,房价多少我转给您吧。”   经理忙不迭地摆手,“小事情小事情。一间套间而已,花费不了多少星币,还请秦先生住得舒服就好。”   秦司站在季时冷身后,话音淡淡:“谢谢经理,星币事后会转公司帐上的。”   经理听秦司这么说,没再反驳,搓着手应下了。   拒绝一次得了,再拒绝一次,显得太刻意了。   “册子上是关于酒店早点、各项服务的汇总介绍。”经理顺带把册子交给秦司,“那二位,我就不打扰了,有需要打我内线电话就好。”   事情解决完毕,季时冷说,“那就早点休息?”   “嗯,我下去把行李拿上来。”秦司推他回到房间,“你先休息。”   季时冷从善如流地应答:“好。”   ——   电梯的显示屏上,楼层数正在以一个稳定的速度下降。   秦司看向镜面中的倒影,缓缓闭了闭眼睛,他告诉自己不要着急。   来到B1层,刚打开后备箱拿出行李,他转身和商见礼对上视线。   秦司松开拉杆,微微笑道:“商上将,又见面了。”   商见礼有瞬间的诧异,看到秦司边上的行李箱,他表情带上了几分愠怒,“有必要吗秦司?”   秦司依然气定神闲,“不好意思,我不爱打哑谜,不清楚你问得是什么有没有必要。”   商见礼捏紧手中的纸袋,手臂表面浮现突起的青筋,“有必要一直追着他不放吗?你就这么喜欢夺人所好吗?”   这回秦司一下子没收住,低低地笑出了声,“为什么没必要?我也喜欢他,那你能不能别夺人所好了?”   “先来后到的顺序,你不懂吗?”   秦司耸耸肩,那双眸子黝黑深邃,锐利地像是穿透了商见礼。   然而他说出的话,却并没有什么咄咄逼人的气势。   秦司只是很平静地告诉商见礼:“很抱歉,感情并不讲究先来后来的顺序。” 第111章 你连死人都不配爱   他庆幸于商见礼的不识时务,“说真的,还得感谢你不懂珍惜、不会爱人。”   商见礼死死盯住他,薄唇紧抿,一言不发。   他想替自己辩解,又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   秦司说得对吗?   他说得不对。   秦司说得不对吗?   他又说得对。   人真是复杂的生物。   他的喜欢和爱,太浅白了。   是他太骄傲自大、太自以为是。   青年时期,太多东西唾手可得了,阅历跟不上他获得东西的速度。   因此太多东西,排到了季时冷面前。   比如:权势、地位、金钱等等。   后面再回过头去看,其实那些东西,根本就没那么重要不是吗?   归根结底在于他,是他认为季时冷不会走的……   “秦司。”商见礼喊他,神情阴翳,“就算他和你在一起了又怎么样?我和他那七年,是抹不去的痕迹。”   秦司挑眉,话中有话:“无非雨季漫长一点而已,雨季总会过去的,没有谁忘不了谁。”   “你别太得意了,现在谁输谁赢,还没出最终结果。”   “输赢?”两个字在秦司的嘴里绕了一圈,蹦出来后带上了股说不清的嘲意,“对我来说,爱情里没有输赢可说。”   他善意地提示商见礼:“与其和我在这讨论些有的没的,不如赶紧去处理处理舆论吧。”   “毕竟舆论的力量,你是最清楚的。”   用舆论摧毁一个人,实在是太容易了。   黑暗几乎吞噬了商见礼,几小时前被秦司击打过的下颚隐隐泛疼。   吸进肺里的空气,游走于四肢五脉,渐渐的,全身都开始泛起细微的痛感。   商见礼艰涩地张嘴,好半晌,他才找到自己的声音,“秦司,我会弥补他的,不需要你来搅浑水。”   “弥补?你拿什么弥补?一个帝都新闻,都不够塞牙缝的。”秦司替季时冷感到不值得。   “算了,和你没什么好说的。你这种自私自利、自以为是的人,不值得任何人去爱你。”   商见礼气到极点,笑了出来,不甘心地反问:“不值得任何人去爱我?”   秦司按了按太阳穴,“是的。你也不配爱任何人。”   他加重了力道:“特别是你连爱死人都不配,爱活人更不配。”   语罢,秦司拖着行李箱预备转身离去,他和商见礼实在没什么好说的。   道不同,不相为谋。   商见礼望着秦司胜利者一般的姿态,他垂下头,额发盖住了他眉眼,显得愈发阴郁。   纸袋里的桃子冰,莫名融化开来。   它化作冰淇淋水,浸透纸袋,溅落在地面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   当务之急,商见礼应该是去处理舆论的。   现在网上的风向,一边倒的谴责他。   可他太想见见季时冷了。   现在桃子冰化开了,他也找不到理由去见季时冷了。   心脏像漏了个洞,冷风呼呼地往里灌,温度尽失。   ——   季时冷坐在床上,给苏轲发去消息,告诉他行李没搬,回酒店后,直接回原房间休息就好。   没去想季时风的心情会如何的大起大落,他思考了一会儿,打开了《成星途》。   明明几分钟前和秦司分开时,答应了早点休息。   结果回到房间后,又怡然自得地打开了游戏。   早点休息,看来是早不了太多。   游戏处于版本更新中,季时冷将通讯器留在被褥上,自己拄着拐杖去客厅接水。   一瘸一拐地来到客厅,门铃声正巧响了起来。   腕表上时针指向了十一点,季时冷疑惑,谁大晚上闲的没事干,来敲他的门。   透过猫眼,他看到了门外头的季时风。   “二哥?”   开门让季时风进来,季时冷蹦跶着,给他倒了杯温水。   “嗯。”   “你不是和苏轲还在外面玩吗?”   “苏轲辣得厉害,再不带他回来,他说他就要被辣死了。”季时风翘着二郎腿,往沙发上一靠,无形的气势压制着季时冷。   直觉告诉季时冷,情况一定不简单。   但问题是,现在季时风像打算“严刑逼供”他。   准备先发制人,没想到季时风看出他的意图,直白问:“问你,秦司是不是在追你?”   这个问题,才是他大晚上从外边回来,马不停蹄造访季时冷房间的主要目的。   季时冷单手拄着拐杖,在毛毯上跳了跳。   躺进沙发的另外一头里,他懒洋洋地把自己窝进去。   “应该吧。”   “什么叫做应该吧,都追到帝国来了,这还不算追?”   有时候季时风真想敲开季时冷的脑袋看看,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一堆什么东西。   季时冷改口改得特快,“噢,那就是在追我。”   “那你喜欢他吗?”   “我喜欢你。”   “……少打岔,我们是亲人,这还用你说吗?”   隔了一会儿,季时风抱着手,“我觉得秦司人还不错,起码比姓商的好。”   他想到了晚上横空出世的那篇报道,报道上的配图拍得很好。   季时冷坐在轮椅上,怀里的茉莉花洁白新鲜,秦司垂首敛眉看他,目光里流露出的满是眷恋。   都是过来人,他都不用猜,就知道秦司在打什么主意。   季时冷沉默了会儿,开口:“人是挺不错的。”   这个他没法反驳。   “那你怎么说?人家都追到联邦来了。”季时风觉得应该给秦司一个机会,反正季时冷回去也是要相亲的命。   妈妈温沁已经着手安排相亲名单了,季时冷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不知道。”季时冷喝了口水,视线落到了礼盒上打得漂亮的蝴蝶结,说:“走一步看一步得了。”   “摆烂?”季时风剔他。   “没啊,我见招拆招呢。”季时冷装作看不见季时风的嫌弃,“我都还没问你,你和苏轲怎么回事呢。”   他接着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兔子都不吃窝边草,你居然比兔子还不如,对苏轲起了歹念!”   “我可不准备走相亲的路。”季时风眼里带笑,“哪里叫起了歹念?成年人了,一起出去玩玩怎么了?”   季时冷轻哼,说:“还以为你个工作狂,要和工作处一辈子对象了。” 第112章 怕你优秀   其实季时风是个很好的恋爱对象、结婚对象。   洁身自好、身家万贯不说,他对喜欢的人,那叫一个宠得没有原则。   苏轲要真和他哥在一起了,季时冷放心得很。   “和工作过一辈子?”季时风悠悠说:“我又没有受虐癖,干嘛要和工作过一辈子?”   拜托,联邦军工所都是一群没脑子的东西。   早期他破格进入军工所时,“人微言轻”。   大家威慑于他季家二少的身份,不得不表面上对他恭恭敬敬。   直到后期,他成了军工所的实际掌权人,没人敢对他说不。   纵使如此,仍旧有不少“资本家的蠢孩子”,为了一张好看的简历,或者说,为了近水楼台先得月,通过各种途径塞进军工所里。   要知道季家的三个孩子里,季时风从小到大,一直是“别人家孩子”的形象。   他性格冷淡稳定、为人待客的分寸拿捏得极好。是众人心目中的女婿top1。   所以不少实习生,用尽各种手段接近他。   季时风天天面对蠢货实习生、脑子拎不清的同级领导,想想深感人生黯淡。   谁要和工作过一辈子啊?   反正不是他。   “那你天天月亮不睡你不睡的。”季时冷觉得他这话新鲜,之前可没听过季时风吐槽工作。   “那群老东西太招人烦了,得搞出点什么东西打他们脸。”季时风抿了口温水,嫌弃水没味儿,放置到一旁。   “你管老东西做什么,少理不就得了。”季时冷能不了解他哥吗,见他那动作就知道嫌弃水没味,“水爱喝不喝,冰箱里有咖啡。”   季时风听罢,拿了一小罐黑咖,问季时冷要不要来一罐。   季时冷非常谢谢季时风的好意,但他狠狠拒绝掉了。   他晚上还是打算睡觉的,没兴趣陪月亮一起坚守到天亮。   见他哥大半罐咖啡入口,季时冷提醒他:“你少喝点吧,晚上不打算睡了?”   季时风瞥他一眼,“独守空闺有什么好睡的?”   季时冷:“……”   得了,想和苏轲住一起,自己说去呗。   他觉得有必要为自己好兄弟的人生大事,仔细斟酌一下,毕竟苏轲比他还呆。   “我说,哥你确定在追苏轲了吗?”   季时风认为这个问题很没脑子,“不然呢?”   “苏轲知道吗?”   季时风捏住咖啡罐的手一顿,蹙眉沉思。   他原先以为苏轲脑袋瓜正常的话,应该是能感觉出来的。   现在听季时冷一说,他又不确定了。   “话说有段时间,苏轲躲我呢,天天工作室一待就一天。他应该,是清楚的吧?”   季时冷没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道:“你又怎么招苏轲了?”   一天天的,他不在的时候,看来两个人发生了很多事情。   “同级生委托我送情书给苏轲,我当着同级生的面收下情书,一转身发现苏轲在后头”   后头发生的事情不必多说,季时冷都自动联想出后续了,“不会是苏轲误以为,你接受了人家的表白吧?”   他越想越觉得是这样子的。   “不知道。”   “那你和他说了情书的事情没?”   “没。”   季时冷盯他,“你为什么不说?”   难道他哥也没有嘴巴?   季时风将咖啡罐投入垃圾桶,略微有些烦躁,“同级生是苏轲崇拜的对象之一。”   季时冷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他哥怕情书一转交,苏轲就和崇拜对象乐颠颠地在一起了,拦都拦不住。   “那后来你们怎么又和好了?”   季时风实话实说,“我经常给他寄一些军工所出产的小玩具,他签收但是不理我。直到后来同级生,和别人在一起了。”   季时冷点点头,看来还是知道挽回的,有救。   再者别看他哥话里说得简单,寄一些军工所出产的小玩具?   要知道军工所的产品,压根不对外售卖的。   也就他哥把那些产品,称之为小玩具了。   季时冷用心良苦地交代:“哥,你下次长点嘴吧,你怕什么呀?”   依照他哥的外型条件、家世人品、个人实力,怎么可能打不过别人?   “因为很珍视,所以会放大内心的担忧。”季时风颔首,“不过下次不会这样了。”   人与人之间,得多沟通。   简单了解完季时风和苏轲的事情,季时冷觉得没什么晚上非聊不可的话题了,他伸了个懒腰,“晚上先到这儿吧,还有事情的话,明天再说。”   季时风看着季时冷没骨头一样窝进沙发的样子,还瘸了一只腿,这样子怎么看,怎么滑稽。   “说实话,你可以考虑考虑秦司。他自身实力硬,而且你还没有婆媳压力,完全吊打姓商的。”季时风晚上话莫名多了很多。   自从季时冷那天从帝国接回来,他面上看似对季时冷和商见礼之间的事情,接受交好。实际背地里多痛苦,只有他自己知道。   季家自身上限摆在那里,季时冷打小遇见的人,就已经是顶尖的了。   日后相亲往那儿一坐,对面全是认识的人——这得多尴尬。   “再说吧。”季时冷继续摆烂,“哥,我回来后,谁在你眼里都吊打姓商的。”   未来的事情又说不准,他暂时只想活在当下。   季时风没否认,的确现在谁在他眼里,都比姓商的好。   见他这样,季时风轻叹了口气,没再多说。   外头都羡慕季时冷命好,说他含着金勺子出生,要什么有什么。   家中长辈白手起家,就已经积累了几辈子都花费不掉的财产。   上头的姐姐哥哥,又一个比一个优秀。   因此打小时候起,所有人的目光,无形之中都落在了季时冷身上,他做什么都有人说三道四、指指点点。   众人怕他优秀。   季时冷的叛逆期来得突然,他是个倔驴的性子,认准自己没错,就死活不认错。   季爸爸试图挫挫他的傲气,把人丢去帝国历练。却不料季时冷背了个包,头也不回的走了。   季时风妥协,“走一步看一步也可以,反正你过得开心就好。”   “嗯。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吧。”困意上了头,季时冷不停地打哈欠,话说完他又怀疑,“你刚喝完咖啡,还睡得着吗?” 第113章 秦时明月cp   季时风起了身,懒得和他多废话,“你早点休息吧。几点了,游戏还在线。”   那点咖啡,还不能拿他怎么样。   季时冷打哈欠的动作一顿,他仰头看着季时风,“你怎么知道我游戏在线的?”   他就说大晚上的,季时风怎么笃定他没睡一样,来敲他门。   季时风罕见地沉默几秒,随后开口:“苏轲告诉我的。”   “苏轲辣得半死,还上游戏?”   “新赛季了,他上去看看。”季时风不欲多说,自顾自出了门,“病号早点休息吧,跳来跳去的和跳跳蛙似的。”   季时冷无语,脑海中一闪而过了什么,连带着困意都散了不少。   季时风怎么知道《成星途》进入新赛季了?   苏轲和他说的?   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房间只剩下他一个人,季时冷将自己从沙发里拔出来,跳着去了卧室。   跳跳蛙怎么了?跳跳蛙多可爱。   季时风不懂欣赏,没品。   通讯器在被褥上,游戏更新完毕后,自动停留在角色页面。   季时冷登入游戏,打开好友列表,赫然发现苏轲的游戏账号,显示在线,并且正在竞技场中激烈厮杀。   他像抓到了什么,通讯器上点击观战,又从行李箱里掏出笔电,打开聊天页面。   他给苏轲发去消息,准备慰问一下他,顺便观察竞技场中的战斗。   [冬天下雪很冷]:现在还辣吗?   收到消息的苏轲很感动,他回复季时冷还行,没那么辣了。   [冬天下雪很冷]:不辣就好,你晚上怎么去吃这个了?   [小草没办法]:正好刷到了推荐的帖子,想着也近,去试试看也无所谓。   [小草没办法]:刚想给你发消息,被你二哥察觉到了。   [冬天下雪很冷]:他闲的。   [小草没办法]:太坏了他!   [小草没办法]:他一直哄我吃东西!辣得我眼泪都出来了。   [小草没办法]:下次季时风和我一起出门,如果我出事了,嫌疑犯肯定是季时风。   苏轲框框几条控诉短信就来了。   季时冷一下子被逗乐了,觉得他哥真不是个好东西。   想看人家泅红的眼眶、鼻子,又不舍得把人弄哭,选了这种坏办法。   不愧是他哥。   另外一边游戏界面上,跳出了“游戏胜利”四个字,mvp结算页面,赫然是苏轲的人物角色。   季时冷挑眉,苏轲可没有边和他聊天,边拿mvp的本事。   [冬天下雪很冷]:那你直接骂他。   [小草没办法]:懒得和他计较,我大人有大量。   还没等季时冷问苏轲的游戏账号,苏轲下一条消息又跳出来了。   [小草没办法]:时哥,你和秦司,怎么个事啊?   [小草没办法]:我看到那篇新闻报道了,你们两个要说没点什么,我可不相信。   季时冷慢慢悠悠地打字,此时他还没察觉到什么不对劲。   [冬天下雪很冷]:什么新闻报道?   苏轲速度很快,刷刷两篇新闻就分享过来了。   [小草没办法]:#秦时明月cp新出江湖?#   [小草没办法]:#赠君茉莉,愿君莫离#   看了眼标题,季时冷有些惊讶于三无营销号的速度。   几个小时前刚拍了照,没过多久,报道直接出来了。   写得还头头是道的,若非他不是当事人,他差点都要信了。   只能说三无营销号,看图写作的本事很高超。   [冬天下雪很冷]:照片拍得不错,保存了。   [小草没办法]??你怎么就关注了这个   [冬天下雪很冷]:因为报道一派胡言,没什么好关注的。   [小草没办法]:问题是别人相信了……话说回来,你们的cp名怪有文化的。   季时冷弯弯眉眼,苏轲自己的关注点也够奇怪的,还说他关注点奇怪。   [冬天下雪很冷]:让他们相信。都等明天再处理,不着急。   [冬天下雪很冷]:cp名随他们去。   等水越搅越浑之后,他再下场往里边倒点沙子。   [小草没办法]:也是,后头有公关部顶着,出不了大问题。   [小草没办法]:这么晚了,你赶紧休息吧。   季时冷看了眼时间,快到凌晨了,确实应该休息了。   一旁的通讯器上,又跳出了“战斗胜利”的字样,他抱着速战速决的想法,直接问苏轲最近是不是找了游戏代打。   对话框里,一直显示苏轲正在打字中。   季时冷挑眉,倒没催他。   [小草没办法]:快到新赛季了嘛,冲冲竞技场排名,找了之前的小赵代打。   季时冷怀疑的把苏轲这句话,翻来覆去地看了两边。   又开始怀疑自己,他退出观战,来到游戏主页面。   已经到新赛季了啊。   季时冷没戳穿他,一本正经地和他又聊了两句,然后叫他早点睡。   接着他在列表里翻了一圈,找到了苏轲一直找的代打。   [冬天下雪很冷]:小赵,苏轲那号最近有让你帮忙冲竞技场排名吗?有的话,我把钱款给你。   对面作为专业代打,一天二十四小时在线。   收到了金主爸爸的消息,他回得很快。   [小赵专业代打]:时哥,最近苏哥没找我代打啊,他是不是记错了?   [冬天下雪很冷]:那我再问问,最近事情多,可能记差了。我那号,你帮我竞技场打到独孤吧,多少钱我发你。   [小赵专业代打]:好嘞时哥,没问题。钱款和之前一样,一月一结好了,我不急。   客套了两句后,季时冷退出了游戏。   他合理怀疑,最近都是季时风在帮苏轲打游戏,但他还没拿到确切证据。   等明天白天,他找个法子拿到季时风的通讯器,他就知道了。   ——   半夜,加班结束的夜猫子们,通通加入了星网上热搜的争论中。   舆论持续不停的发酵,帝都新闻首先被推到了众人面前。   当下情况,比帝都新闻公关部预期的要更糟糕,毕竟背后除了季家,还有不少三无营销号乱带节奏。   迫不得已,为了暂时稳住局势,帝都新闻终于有人站出来背锅了。 第114章 冷血的东西不配为人   负责人顶着狂风巨浪站了出来。   他承认这些,都是他瞒着上边的人做的。   自顾自说了一大堆的理由,连为什么这么做的起因、经过、结尾,都连夜赶制了一份ppt。   星网上百无聊赖吃瓜的网友,一看ppt来事了,顺着ppt和过往事件结合,挖出了当初不少被连带“辱骂”的可怜人。   那些可怜人帮季时冷说话,结果一并被帝都新闻背地里网暴了。   网上对帝都新闻的骂声,没因为负责人的“自曝”而平息一些。反而愈演愈烈,骂声高得,像要把天掀翻了。   常总看着面前的负责人,他分明拄着拐杖脊背笔直,却让人觉得,他整个人要匍匐进地里了。   “张数,我们不会亏待你的。如果这次帝都新闻撑过去了”   后面的话,常总哽咽着,自己也说不下去了。   撑过去了?   能撑过去吗?   可能撑过去吗?   暂且不论帝国政府那边,单出一个季家,就要了他们半条命了。   帝国底下又有不少三无营销号、小道媒体大肆宣扬,生怕搞不死帝都新闻。   他们被帝都新闻压得太久了,有了反抗的机会,当然要上去狠狠地踩一脚。   帝都新闻的背后,空无一人。   负责人名叫张数,是个典型的小镇做题家。   张数出声在偏远星际上的小镇里,通过日以继夜的读书,在帝国扎了根。   受到贵人赏识,一步步做到了如今的地位。   权势当前,熨烫完没有一丝褶皱的西装,化作他身上脱不下去的“狼皮”,他忘却了自己的初心。   张数深深弯下腰,发丝垂落,露出了底下银白的发根。   最近帝都新闻风一波、雨一波的,他迅速苍老了许多。   他沉声道:“常总,多亏您赏识我,不然我到不了今天的高度。反正钱挣得差不多了,背负一身骂名,大不了离开帝国就好。”   别看张数说得豁达乐观,心底到底不是滋味。   这么多年的打拼,说不要就不要了,感觉人生似乎都少了不少意义。   不过本来,他做的就是错误的事情,现在不过回归正道罢了。   大学时,他作为新闻人,高举右手握拳,呐喊宣誓:媒体人的责任在于铁肩担道义,妙手著文章。自己要向成为“时代风云的记录者、社会进步的推动者、公平正义的守望者”而努力。   回过头去看看,这些年,他都干了些什么啊   常总阖上眼,用力地拍了拍张数的肩膀,提了一晚上的心,吊了一晚上的胆,他说话沙哑得不行,“这些年,我们已经尽职尽责了。”   “我、你、还是季时冷,亦或者大众,不过都是他们高层的棋子罢了。”   都是棋子,没有人能逃脱其中。   季家参与进来,倒是产生了不少变数。   张数无声地叹气,“常总,人生在世,渺小如蜉蝣。总归不是你的棋子,就是他的棋子。”   “人生的意义,总难以圆满。”   毕业那年的自己,说要出去闯闯,归来时却判若两人。   其实这种背锅的事情,常总不会找单纯为了利益而来的人。   仅对帝都新闻忠心的人,才信得过。   特别张数又作为公司元老级的人物,忠心自然不用多说。   要进局子的人,有些话该说,有些话不该说,张数能够把握住度。   常总微阖眼眸,眼球上布满血丝,他允诺:“撑过去了,东山再起之际,我们等你出来。”   张数摇摇头,眼眶湿红,“我这满身污名,出来后安安分分过完下辈子就好了。”   不必再奢求太多。   “商上将和宣传部那边,再多去求求情。我们那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他是真的为帝都新闻,为常总在考虑。   “好。”   常总楷去眼角泪花,他现在是劝不动商见礼了,他还能寄希望于商呈。   毕竟关系网弯弯绕绕的,他和商呈有点交情。   帝都新闻大厦外,警铃声震碎了鼓膜,落到心尖发起了颤。   ——   当天早上九点,帝国雾色浓重,乌云一朵朵混聚在一起,压得人喘不过气。   商见礼从政府机构出来,一夜未眠,他眉间倦怠。   舆论比他,比宣传部工作人员想象中,要来得来势汹汹。   工作人员庆幸这一波,对准的矛头是帝都新闻——季家搞他们是顺带的,底下的营销号、小媒体,不敢拿他们说事。   上头来过问了两句,话里话外全告诫商见礼:“搞别的什么都可以,绝不能让名声受损。”   [帝国不会要一个声名狼藉的上将]   商见礼眼底满是嗤笑,面上不显分毫。   当初他有那么多条路可以走,他们暗示他,去选择伤害身边人的那条路吧,那条路上“繁华”不断。   事实的确如此,他晋升的速度,放眼整个帝国历史上,是绝无仅有的。   绣花枕头的高层夜夜笙歌,夸赞商见礼心狠,未来必有远大前途。暗地里又骂他冷血的怪物,不配为人。   如今他沦落到“上将夫人”的处境,等来一句仅有的冷冰冰的话语。   他早该知道的,最是无情帝王家。   周部长见他熬得眼睛都红肿了,立马把他赶回去休息,自己负责盯梢。   他现在和商见礼,是一条船上的蚂蚱。   他自己倒年纪大了无所谓,问题是商见礼年轻。   他不能见商见礼,年纪轻轻走向末路穷途。   司机直视前方,甚至不敢瞧商见礼一眼,“上将,您打算回哪套居所?”   “市中心那套平层。”商见礼卸了力,那股密密麻麻、丝丝缕缕的疼意,再次顺着血管,游走于全身。   他侧目望向窗外。不可避免的,他此时终于能够设身处地的,和季时冷感同身受了。   可惜太晚了。   商见礼自嘲地勾起唇,“追悔莫及”四个字,仿佛是为他量身打造的。   商见礼从前认为季时冷心软,认为自己还有机会,是因为季时冷身边没别人了。   他足够的有恃无恐。   秦司的出现,是一股强有力的攻击。   这一击,打碎了他收容负面情绪的玻璃瓶。恐慌、害怕、心酸等等情绪,“砰”得声迸射出来了。 第115章 又挨打了   身边坐着尊“大神”,车内气氛沉闷。司机用了一百八十颗心,迅猛的把商见礼送到了目的地,解放自己。   电梯里商见礼的倒影颓然,眼底漆黑浓稠的情绪,浓厚到化不开。   不详的征兆来袭,他按压了下太阳穴,苦笑了下,不明白有什么好心慌的。   事情都糟糕成这样了,再糟糕一点,又能怎么样呢?   无非就一个“死”字。   踏出电梯间,他套房的电子门大开。商见礼眼神变了几变,警惕地踏入室内。   按照这儿的安保状况,歹人进不来。   看见沙发上坐着的人的时候,商见礼蹙眉,还没来得及说话,商呈迎面甩来一个烟灰缸。   水晶质地的烟灰缸坚硬无比,商见礼反应迅速的拿手挡了一下。   商呈甩烟灰缸那一下,压根没收力道。   烟灰缸撞上商见礼的手心,血花瞬间迸射了出来。   整条胳膊发麻,商见礼垂眸甩了甩手上的血珠,不咸不淡地喊了句父亲。   商呈怒极,商见礼无所谓的态度,更让他作为“父亲”的颜面无存。   “你知不知道你最近都干了些什么?!”   商呈站起身,走到商见礼面前,眼神阴翳。   他看人的眼神,仿佛商见礼不是他儿子,而是名穷凶极恶的杀人犯。   商呈身后跟着乌泱泱一大帮人,占据了整个客厅。   商见礼没开口,他视线扫过人群,慕然发现藏在人群后头的常总和楚婉。   前者脸上,浮现出了势在必得的笑;后者则避开了他的视线。   商呈见他面色淡淡,不当回事的模样,一耳朵抽了过去。   商见礼被打偏过了头,半侧耳朵嗡嗡作响,眼前花白,片刻后方恢复清明。   好半晌,他找回自己的声音,“所以呢?我干了什么,和你有什么关系?”   商呈冷冷地开口:“没有关系吗?你难道不姓商吗?”   “不姓商,也不是不行。”商见礼用舌头顶了顶被打肿的半边脸。   秦司的那一拳和商呈的巴掌比起来,不值一提。   “我看你是最近野惯了。”商呈一动不动盯住他,像看一件有了瑕疵的摆件,“你要是能追回来季时冷就算了,结果现在人家看不上你,反过来还咬你一口。”   “这么上赶着,我也没感受到,你非他不可的决心呐。”   要真非他不可,怎么可能会做出那些事情来?   骗骗别人得了,别把自己骗进去了。   “你从来没让我失望过,哪怕你当初为了娶季时冷,和我大吵大闹了一架。”   商呈一字一句地说:“商见礼,你能爬到现在这个位置,外头的人都恭恭敬敬叫你一声上将,全是因为商家!”   “没有了商家,你能到现在这个位置吗?你知不知道外头多少人盯着你?你姓商,你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不仅仅代表你自己,还代表商家。”   商见礼依然表情淡淡,血液顺着手指,“滴答滴答”溅落到地面,血腥味散了开来。   “你现在把商家置于什么地位?你有脸对得起我们吗?”商呈的呵斥声响彻了客厅,一如小时候他对商见礼的斥责。   “那你对得起我吗?”如此高压的环境下,商见礼竟然勾唇笑了,“我们都是自私的人,父亲。”   “我是你的父亲,我需要对得起你吗?”商呈的怒火到了临界点,“这回关于帝都新闻的事情,要是常总不来找我,你真打算罔顾颜面,痛下狠手吗?”   商见礼终于抬眸正视他,“不是你教我的吗?教我做任何事情,都得狠心。”   野心与狠心交织相伴,年少时他并未如此心狠,随着野心的增长,心愈发冷漠自私。   “商见礼,我教你的东西,我看你都喂了狗了。你是不是以为,你当上了上将,我就不能拿你怎么办了?”商呈嗤笑两声。   商见礼语气依旧淡淡,“你打算拿我怎么办?”   “跟我回去冷静冷静。”商呈背过手去。   “我不回去。”   商呈压根没把商见礼的拒绝,放在眼里,“由不得你。”   身为一国的上将,不为帝国兢兢业业工作就算了,为了个姓季的,一而再再而三的放下身段,苦苦纠缠。   商呈过问楚婉后,气得一宿没睡。   恰逢常总大清早上门拜访,商呈了解过事情后,忍无可忍。   他不必再和商见礼,维持什么父子情深的戏码了。   他低咳了下,摆了摆手,他身后的一群人高马大的保镖,便朝商见礼走过去。   商见礼无波无澜,“父亲。我们之间,没必要闹得太难看。”   “我已经替你请假了,你该休息一段时间了。”   “我不需要。”   “呵,你还没这个本事说不需要。”   商家的管家上前了一步,商见礼小时候的散打,是他教的。   商呈这次下定了决心,要把商见礼带回去教训教训。   再让他待在上将的位置上,不仅自己的名声嚯嚯完了,连带着商家的名声也差了。   惹到季家他不说什么,问题是秦司,商见礼怎么又惹上了。   为了一个男的,算什么话?   商见礼有什么得不到的?非执着季时冷。   管家到底心疼商见礼,特别他手上受着伤,假把式使起来一套一套的。   商呈见他们扭打在一圈,你来我往的,演得和拍戏一样,眉头紧紧皱起。   最后他呵斥道:“够了!”   商见礼泛着白的唇色因为运动,带上了些血色。   散乱的发丝,随意的搭在额前,冲淡了他平日里的冷淡,他不在意地把溢出的血珠擦在袖口上,说:“不好意思。我要先换身衣服,您请便。”   商呈:“……”   青年路过众人,进了房门。没过一会儿,他换了身家居服出来,手上的伤口缠上了绷带,丝毫不见狼狈之色。   他的冷淡是与生俱来的,仿佛任何外物,都不会改变他的本性。   “父亲,商家现在的名声,变差了吗?”商见礼给自己倒了杯凉水,“事情还没落到商家头上。外人一说什么,你就马不停蹄地赶来了,你有把我当儿子看吗?” 第116章 你要什么我没给你?   如今外头的矛头,对准的都是帝都新闻。商见礼偶尔牵扯其中。可他背后的商家,还没人敢胡乱争议。   出了事情,商呈非但没来问他,反而第一时间相信于他人。   这二十几年来,商呈是把他当作一件,完美到每个角度都没有死角的大理石塑像,还是当成儿子呢?   商呈勉强压下的怒火,再次“噌”得下冒了上来。   他认为自己身为“父亲”的尊严,受到了挑衅。   餐桌被拍得震天响,玻璃杯里的凉水左右晃动着,差点洒到桌面上。   惨白的天花板顶灯,衬得两个人面色冰冷。年长的人显得严肃愤怒居多,青年人身上则带了股无所谓的劲头。   “商家受到的影响是潜移默化的。再者,你怎么好意思问出这个问题的?我有没有把你当儿子看?”   商呈轻呵,怒极反笑,“你要什么东西我没有给你?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吗?”   商见礼拯救了一下桌面上的玻璃杯,避免水珠外洒。   一口闷了杯子里剩下的凉水,他不紧不慢地开口:“父亲,我是人,我有自己的想法。”   “你给我那些东西的时候,你问过我的意见了吗?我真的想要吗?”   商见礼觉得自己压根不需要显赫的家世、万众瞩目的关注度。   他相信自己能够凭借自己卓越的实力,打拼出自己的事业。   可他从一出生,就和商家绑定了。   日后不论做些什么,外人都把他和商家联系起来。   商呈过强的控制欲,要求商见礼事事完美,商家的条条框框,又束缚着他。   初中时期,商见礼想要养一只鸟。   商呈拒绝了他,告诉他:得要一些,能够成就自我的东西。   鸟?脆弱的东西,还得悉心养护,无非浪费时间。   拒绝他的想法后,第二天,商呈又来问他想要什么。   商见礼说不出自己能想要什么了。   他最后说没什么特别想要的。   反正送他什么都可以。   商呈满意地点了点头,拍板给他定了一架钢琴。   此后商见礼本就不多的自由时间,又添了一节钢琴课。   被戳穿了伪善的面目,商呈眼里含着冰渣,“商见礼!你别不识好歹。”   像想到了什么,他冷笑:“你当初说想要和季时冷结婚,我不是同意了吗?”   商呈今天之所以会来,常总和楚婉的原因占了三分之一。还有三分之一,是因为他作为父亲,太了解商见礼了。   他的父亲怎么养他,他怎么变本加厉地养商见礼。   商家人骨子里都是如出一辙的冷血淡漠,商呈没觉得这不对。   想要往上爬,怎么能被外界的儿女情长影响到呢?   商见礼偏执又极端,对在乎的东西死咬不放。哪怕两败俱伤,也绝不放手。   小时候起,老师夸他认真有毅力,长大了在学校里也是“十全十美”的尖子生。   商见礼的性格、家世、实力,以及锦上添花的外貌组装在一起,他注定会成为许多人需要仰视的存在。   可随着年岁渐长,他性格的弊端,渐渐暴露了出来。他当初能为了权势、家族,去“放弃”季时冷。   如今能为了“挽回”季时冷,甘愿把所有双手奉给他,让季时冷去摧毁一切。   商见礼在乎什么,便只在乎什么。   早些年,商呈对商见礼的性格比他还冷漠无情,而感到愉快。   到如今,是反噬了吗?   “同意?”商见礼嗤笑,深如潭水的眸子很轻地眨了下,眼底情绪纷乱,“明明是你给我提出了条件,才同意我和他结婚的。”   结婚的条件是:商见礼要把商家,带上一个新的高度。   喜欢季时冷是真的,所以他会去求商呈。   那是他第一次求人。   苦楚涌上心头,商见礼阖了阖眼,遮盖眼底的疲惫。   回过头看去,他不知道自己这些年,到底在干什么。   “一个季时冷而已,你到底要执迷不悟到什么时候?”商呈嘴角冷笑不减,“何况现在多了个秦司,你觉得自己有机会吗?”   他清楚怎么说,能让商见礼感到痛苦。   商呈是故意的,他要商见礼明白,挽回已经没有用了。   周边众人眼神复杂,商见礼恢复那副冷淡的表情,甚至拉开椅子,不紧不慢地坐了上去。   “事在人为。”他的嗓音,像雪山深处的一汪死水,“我心中有数。”   商呈气得心梗了下,青年垂眸靠在椅背上,唇色浅淡,双腿交叠。   在乌泱泱一群人中,气质完全没落在下风。   “你有数你就不会熬了个通宵回来了。上边都和我打招呼了,你再不收敛点,我看你是不想干了!”   他今天之所以会来,最后那部分三分之一的理由很简单,上头“善意”地和他打了两声招呼。   “你管他们?”   “说真的,你想要什么样子的找不到?为什么一定要抓着季时冷不放?”   商呈看着眼前的商见礼,头次感到了陌生。   商家要么负心汉、要么没有心,怎么出了商见礼一个多情种?   “季时冷到底哪点,让你念念不忘?”   商见礼缄默了好一会儿,他不说话的时候,客厅的空气都仿佛沉寂下去了。   终于,他轻飘飘地开口:“我不知道。”   如同肯定了答案,他抬起头,再次重复答案:“我不知道。”   可能人对得不到的东西,总爱飞蛾扑火。   商家从上到下,都烂透了。   在商见礼和季时冷刚结婚那两年,商家各个人都在等着看笑话。   没想到两个人高中到大学,大学毕业结婚三年了,商见礼还没腻味。   这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没有人要为你的行为买单。商见礼,你是上将,你肩膀上的担子有多重我不多说了。”商呈冷冷道:“大不了你找个小男孩,整成季时冷那样也不是不行。”   商见礼是商家这辈中,最有天赋的孩子。   他按照家族给他铺的路,成功进入了政界,坐上了上将的位置。   那他就应该为帝国、为商家创造价值和利益。   一个季时冷而已,他算什么东西?能为帝国、商家做出贡献,还是高看了他。 第117章 暧昧没过头   “请回吧父亲。”商见礼没话再和商呈说了。   什么叫做找个小男孩,整成季时冷那样?   别人不嫌弃恶心,他自己都嫌弃恶心。   商呈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   他越发对商家感到失望。   商见礼那挨了一耳光的半边脸,高高地肿了起来,可他始终面无表情。   “别去招惹秦司,他是帝国高层,都想与之结交的人物。”商呈深知自己改变不了,也动摇不了商见礼的决心,“你要知道,上将的位置不能丢,商家不能受影响。”   他没法插手商见礼的工作,他能站在这里和商见礼说话,是凭借父亲的身份。   商见礼没应声,外人捉摸不清他的态度。   商呈放下了高高在上的姿态,“没了上将的身份,商家的助力,你拿什么和秦司争?季家看得上你吗?”   时至今日,商呈只觉得自己看迷了眼。   当初竟然没看出季时冷的身份。   他深刻的认知到了,商见礼什么都不在乎了。   不在乎上将的身份,更不在乎贴着他、依靠他存活的商家旁支。   他只在乎季时冷。   季时冷现在就是商见礼唯一的追求和信仰。   “我知道的。”   走前,商呈交代他:“帝都新闻不必赶尽杀绝,留点情面,日后好相见。”   他明白自己和商见礼间,不像正经的父子关系,反而更像上级和下级。   所以商呈从不打感情牌,这对商见礼没有用。   领着一大帮人走时,商呈嘲讽地想到:或许也就季时冷,去和商见礼打感情牌有用了。   楚婉留了下来,她有些惴惴不安地站在原地。   商见礼的视线,淡淡地从她身上掠过,停顿了几秒。   这是第一次,商见礼用这种眼神看她。   里头包裹着的除了失望,还有隐隐地不解。   楚婉的呼吸停滞了片刻,她深深地鞠了一躬,“商上将,对不起。”   商见礼双手交握放置于膝上,“为帝国和商家考虑,你没有错。”   楚婉揪着的心缓缓松开,一口气还没喘上,她又听到商见礼淡淡问道:“但你是我的副官,那么多年了,你难道还不理解我吗?”   幼时起就青梅竹马的关系,楚婉怎么能不理解商见礼呢?   她不想看商见礼越陷越深了。   为了个季时冷,搭上一切,值得吗?   现在犄角旮旯里跳出了个秦司,本来季时冷就难追,情敌那么厉害,简直难上加难。   “连你也觉得,我挽回不了他。”商见礼用得是肯定句。   楚婉握紧拳头,她半张开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只能怔怔地点了点头。   商见礼说破了她的想法,她没法替自己狡辩。   她走前,商见礼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动作没变,他说:“下面是不是来了一批新的实习生?选两个调上来吧。”   “还有一件事情,麻烦你把父亲替我提交的请假申请撤销一下。”   副官的位置该换人了。   楚婉听出了商见礼的言外之意,低声道:“好的上将。您脸上的伤需要处理,等下有空去医院一趟吧。”   商见礼没动,甚至没回话。   “咔哒”,门锁落上,室内重新回归寂静。   商见礼的心闷闷地顿疼。那种感觉又来了,很难过,却说不出来。   他一个人在客厅静坐了许久,宛若一尊精致冰冷的大理石塑像。   ——   大中午,暖融融的日光从天际倾泻而下,却被季时冷屋内厚重的窗帘,隔绝了一干二净。   外头暖日高照,好在季时冷已经从床上爬了起来。   和二哥约好了时间,闹钟十分钟前响了。   把自己收拾的人模人样,他顺手捎上了茶几上的证书礼盒,刚打开门,秦司便候在了门口。   他抱臂靠在走廊上,微微低着头,明显是在等人。   季时冷有些诧异,他主动朝秦司打招呼,“好巧。”   秦司和他肩并肩往电梯间走去,丝毫没掩饰道,“说实话,这次又是刻意人为的碰面。”   “嗯?那等了很久了吗?”   习惯了秦司的直白后,季时冷接话的本事,显然自然了许多。   “还好。我先碰见了你二哥,他说你们两个约定了中午十一点,在房间门口碰面。”   “那我哥呢?”季时冷就说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原来是他和季时风做好了约定,结果现在没见着他人。   秦司按了电梯门,让季时冷先进去,“他和苏轲先点菜去了,我带你直接去包厢吃饭。”   季时冷:“……”   行呗,怎么一个两个,这么放心让他和秦司在一块儿啊?   好在包厢离得近,没一会儿就到了。   圆桌上的人,比季时冷想象中的要多,看来这批来帝国的联邦人,都来吃饭了。   一一点头问过好后,秦司自觉替他拉开椅子,又帮他把碗筷烫了。   一套操作行云流水,看得一旁的苏轲,一副牙酸的表情。   季时冷不轻不重地给了他一肘击,“昨天辣得脸抽筋了?”   听他一说,苏轲确实觉得面部肌肉有些不大舒服,他边按摩面部肌肉,边凑近季时冷耳边说:“不是我的哥,你和秦司,怎么看怎么暧昧啊。”   “拉个椅子烫个碗就暧昧了吗?”季时冷挑眉,“那我之前给你拉了多少椅子,烫了多少次碗?”   “真按照你的话来说,我们两个早应该在……”   话还没说完,苏轲就拦住了他,“时哥,咱们谨言慎行。”   季时冷一抬眸,果不其然,对面的季时风笑眯眯地看着苏轲,笑得那叫一个人畜无害。   季时冷:“……”   他真服了。   小声问,“你和季时风怎么回事?”   圆桌就那么大,两个人隔了那么老远,两个人又有隔夜仇了?   苏轲嘀咕,“他昨天居然趁我不注意偷拍我!我哭成那样的照片,算我人生黑历史了!”   秦司听见了,他默不作声,甚至觉得下次有机会,可以试试看这个做法。   季时冷瞅了眼他哥,他哥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怎么看,怎么不想是会做出这种行为的人。   “你怎么知道他拍照了?” 第118章 让他自己哄   苏轲哼哼唧唧好半会儿,说:“早上拿他通讯器的时候,我看到了。”   他怕季时冷觉得,他拿季时风通讯器的行为“别有深意”,所以迟疑了好一会儿。   季时冷确实这么觉得了。   他单手支着下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腿,“不是,你说秦司给我拉椅子烫碗暧昧。你这直接拿二哥通讯器,不比我更暧昧?”   他哥的通讯器,绝对算机密文件了。   相册、聊天记录、单位特定的app,各类私密信息数不胜数。   随便破解一个,联邦地都要震两震了。   结果他哥直接把通讯器给苏轲了,苏轲甚至知道季时风的锁屏密码、相册密码?   谁比谁暧昧啊?!   苏轲有苦难言,末了他脑海中灵光一闪,决定用魔法打败魔法,“那我不也天天拿你通讯器吗?按你这么说,咱俩早在一起了。”   季时冷:“……”   他早该知道的,有些时候,苏轲的脑袋会缺筋。   “我的通讯器,和季时风的通讯器能比吗?”   季时冷恨铁不成钢,苏轲也是个不开窍的呆子,迟早被季时风玩弄于股掌之间。   秦司听他们两个聊得起劲,自觉地一直给季时冷面前的玻璃杯添水。   苏轲没意识到不对劲,下意识问:“怎么不能比了?”   季时冷喝口凉水冷静了下,意识到苏轲的脑袋或许不是缺了一根筋,是缺了好几根。   “我哥相册里,应该有乱七八糟的国家级保密信息吧?我通讯器里,可没这些东西。”   苏轲想到这个就无语,“他私密相册里,全是我五花八门的黑历史!至于其他的,我也没看懂。”   继而又狠狠谴责季时风,“工作不好好工作,私密相册里面全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变态!”   季时冷日有所思地抬眸,看了好几眼季时风。   不是他说,他真看不出来啊。   他哥端得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模样,背地里玩这么变态?   秦司猜测说:“应该是两个系统,工作用系统和生活用系统。”   季时冷啊了声,摇摇头:“季时风都不屑于搞这个的,他嫌麻烦。”   想到过往关于他哥的“黑料”,他压低了点嗓音,“之前他领导打电话来打小报告。说季时风的通讯器,连密码都不设一个,就那么大咧咧地放在实验室里,也不怕被别人发现。”   “然后被姐姐训了一顿,季时风烦得要死,干脆随便搞了个密码。”   联邦外边都知道,季家底下两小的有事,别找季节和温沁。这对夫妻忙着蜜月约会,不涉及重大的原则问题,他们压根不管事。   有事情找季时云是最迅速的,毕竟长姐如母,季时云还如父。   当初被打小报告的季时风还不服气,靠在沙发上懒洋洋地开口:“密码设不设没区别,有心探究的人,一个密码拦不住。”   大姐姐季时云踩了他一脚,笑眯眯问:“人家电话都往我这边打了,能不能给点面子?”   季时风倒吸一口凉气,火速盘起腿:“姐,行行好,下次家里别穿高跟鞋了,看着疼。”   “还不是为了你特意赶回来的,我等下还有个会要赶回去。”   季时风在季时云注视下设置好了密码,不忘吐槽:“设好了,那群老头子就是纯事精。看到图片文件又怎么样,凭他们的脑子能看得懂?”   季家几个小辈里,没有不傲气的。   秦司挑眉,听起来季家的人,都不似外界传言那般。   “难怪我就说,谁家好人密码设得那么敷衍。”苏轲嘀嘀咕咕。   “他连密码都告诉你了?”季时冷又问:“话说回来,你问他要通讯器干什么?”   苏轲不是无缘无故要通讯器的人。   “我看他昨天一直在拍照,就问他有没有拍昨天的餐品。”   别的不说,昨天餐品摆盘是真好看。   他早上想起来了,准备发个朋友圈装一装,发现自己辣得很,昨天愣是一张照没拍。   去找季时风要,季时风正在换衣服,直接把密码告诉他,让他自己挑。   打开相册一看,里面全是密密麻麻的数型图,半张正常照片没见着。   季时风又告诉他在私密相册里,密码和锁屏密码一致。   得了,这下一打开,该见的不该见的,什么照片都见着了。   听苏轲讲完,季时冷无言片刻,好一会儿他说:“行吧。你没抗议?”   “我抗议了啊,我偷偷全部删除了。”苏轲咬牙,觉得季时风真狗:“结果没想到回收站也上锁了。”   在大众认知里:回收站再删除一遍,才算真正删除。   偏偏季时风的回收站密码,和私密相册、锁屏密码不同。   季时冷安慰他,“没事的,就算你回收站也删除了,季时风还能偷偷找回来。”   对他们专业技术人才而言,无非都是数据而已,删掉了恢复一下就好。   何况这么重要的照片,他不信季时风没有备份。   苏轲睁大眼眸,立马想通了什么,不可思议地说:“难怪我就说,季时风怎么立马把回收站打开,让我再二次删除一遍了。”   季时冷冲秦司眨了眨眼,感觉像干了件坏事。   秦司冲他笑了笑,小声说:“没事的,让季时风自己去哄。”   “也是。”   还不知道自己被亲弟弟出卖了的季时风,正在光明正大的找回照片。   开玩笑,自己那么多年的珍藏,能说删就删了吗?   哪怕有备份,私密相册里也得躺着一份。   让苏轲删一删,哄哄他,毕竟得先把火出了。   ——   服务员上完了最后一道菜,人恰好来齐。   一圈人围着圆桌坐满,场面好不热闹。   季时冷勉强端正了一下坐姿,在姐姐和善的目光下,打过一圈招呼。   他有些疑惑,怎么后边进来的,全是家里常走动的“熟面孔”。   有人笑道:“你们季家人捂得严实,这还是我听说小时回家后,第一次和他见面呢。”   季时云举起酒杯,从善如流地接话:“他天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见不着正常。接下来是该多出来走动走动,见见人。” 第119章 “相亲”鸿门宴   那人切入正题,“小时的年纪不小了。温沁前两天还和我打听,有没有适龄的孩子,和你家小时的见一见。”   季时冷刚夹一筷子饺子,听他那一说,手抖了下,饺子噗通一声,在桌面上滚了一圈。   顿时所有人的视线,落在了季时冷身上。   身边的秦司,也眼底含笑地盯着他看,看得季时冷那叫一个如坐针毡。   好几重目光直直朝他打来,季时冷摆正筷子,笑得乖巧,“还不急呢,姐姐哥哥的对象都没影,我急什么?”   他总算知道季时云为什么召集这么一大桌子人了,感情是来变相相亲的。   最开始人还没到齐,他放下警惕,没想到姜还是老的辣。   老家伙们互相之间看了一圈,劝他:“你姐姐哥哥是不急。你早点定下好,让季节和温沁不那么担心。”   苏轲在一旁憋笑憋得辛苦,终于有一天,季时冷沦落到被催婚的地步了。   季时冷很想问,什么叫做他早点定下,爸爸妈妈就不会那么担心了?   他是什么危险分子、恐怖人物吗?   季时云的视线,在秦司和季时冷之间转了圈,觉得还是给季时冷留点颜面。   “等回去再慢慢计划吧,现在在帝国,也见不到面。”   她给季时冷留了点颜面,但不多。   季时冷:“……”   季时云真是他亲姐。   他感觉秦司的笑越来越吓人了,看的他渗人得很。   “也是,温沁那边名单都出了,回去一个个见,总有小时符合心意的。”   季时冷浑身一僵。   得了,他这回回去,相不相亲的,都得出门见见人。   他们举起杯,言笑晏晏:“在联邦一群人聚不齐,结果都在帝国出差,缘分啊。”   一群人聊了下近期星际军事竞赛,总算过了相亲这个话题。   季时冷心里稍稍定了定,刚松一口气,紧绷着的肩膀缓缓放了开来。   秦司微微侧身,贴近季时冷耳边,嗓音带上了莫名的哑意,“小季先生,不知道您对相亲对象,有什么要求没有?”   他的吐息沾染到季时冷的耳侧,温度迅速升高,季时冷的耳朵红了一片。   战术性往后靠了靠,他拉开与秦司的距离,睫毛轻颤,“相亲名单是妈妈和姐姐拍板的,我个人对相亲对象没什么要求。”   秦司半敛下眼帘看他,眼里似带上了几分落寞,“那我们有点要求好不好?”   季时冷莫名慌乱,强撑着气势,“那我努力”   先应下,至于有没有要求,反正他大概率一个都看不上。   想想回去之后被押着相亲,往那儿一坐,对面全是认识的人——季时冷不敢想象场面该有多尴尬。   秦司又问:“请问我可以上,季太太和季小姐拟定的相亲名单吗?”   季时冷有些受不了他这种委屈的话语,他把问题抛回给秦司,“你得去问大姐姐,我是个逆来顺受的小可怜。”   秦司抓住他不放,“那如果真上了,你会跑掉不来相亲吗?”   “再看吧”季时冷试图糊弄过去。   “那就是会跑。”   季时冷被他看得没办法,胡乱应道:“你要是真上了,我绝对不跑。”   秦司晃了晃手里的通讯器,心满意足道:“我可录音了,小季先生不可以玩弄我的感情。”   季时冷觉着秦司这人可真烦。   苏轲在一旁咳了好几声,示意他们两个低调点。   咬耳朵别咬得那么明显啊,周围人悄悄看在眼里呢。   见两个人终于回归了正常的社交距离,苏轲凑上前问:“时哥,秦司刚找你聊什么呢?距离那么近,看着感觉都要亲上了。”   季时冷一本正经地回他:“他问我,你和季时风什么时候在一起。”   苏轲:“……”   苏轲被呛得连连咳了好几下,这下是真咳,咳得整张脸发红。   好在季时冷有良心,顺了顺苏轲的背。问题是他有良心,但不多:“这么激动?”   苏轲迅速反驳:“是惊吓!怎么可能是激动。”   拜托,他和季时风,八字没一撇的人,什么在不在一起的。   “真的不是激动?”   “真的!”苏轲揽住他肩膀,“不许岔开话题,秦司刚刚和你说什么了?我难道不是你最好的兄弟了吗?”   正愁抓不到季时风的“把柄”,季时冷开口:“那你等下把我哥通讯器拿来,我有点事情。”   “同时作为交换,我就告诉你秦司刚刚和我说了什么。”   苏轲潋滟一双眼眸看他,最终好奇心占了上风,“联邦人不骗联邦人?”   “好兄弟不骗好兄弟。”   “好。”苏轲点头。   他倒是不怕季时冷去看季时风通讯器里的机密信息,他们都是季家人。   无非季时冷就是看他的黑历史照片。   趁此机会,他再次确定一下季时风有没有找回照片。   餐桌上有人分享,“帝都新闻的负责人张数,早上被带走了。”   季时云挑眉,“被带走了?进去了?”   “不出意外是进去了。”那人当乐子一般,笑说:“张数早在媒体届臭名昭著了,这次进去挺活该的。”   “是啊,星网上热搜都爆了。”边上人接话,“因为他凌晨的自爆视频吧。”   季时冷舀汤的动作顿了片刻,他被闹钟叫醒后,没来得及查看舆论情况,就来吃饭了。   放下汤匙,他准备从口袋里摸出通讯器,持续追踪一下舆论情况时,秦司往他碗里夹了个饺子。   “先吃饭?”   季时冷抬眸,用沉默表示了自己的抗议。   其实早上没吃早饭,导致他中午不太想吃东西。   “现在先吃一点好不好?迟点我们得去帝都新闻总部。”   分明秦司的话语温和,季时冷偏生听出了一股不容反抗的味道。   “为什么要去帝都新闻总部?”   “常总求人求到了季小姐头上,说只要我们愿意大发慈悲的放过他们,他们愿意配合季家。”   季时冷掀开眼帘,一双眸子里嘲意不减,“现在死到临头了,知道配合季家了?”   “体谅一下没脑子的东西。”秦司说:“所以现在先吃一点东西,不然我怕你看完报道,气得吃不下去了。” 第120章 来联邦的理由   吃饭得好好吃。本来早上季时冷起得迟,没赶上早饭。   中午这顿饭,时间卡得不上不下,相当于吃得是“早午饭”。因此这顿必须得吃。   尤其他脚崴了,蛋白质需要补充到位。   季时冷虽没应话,手上到底重新拿起了筷子,嘲意过后有些探究:“常总怎么求到姐姐头上了?”   “媒体和商界熟悉些吧,季小姐作为成功的商人。他可能认为,利益到位了,自己能有条活路。”   秦司意味不明地轻笑了下。   常总那些人爱玩的那套,他还不清楚吗?   他们那类没心没肺的人,认知里都认为商人重利轻情色。   “挺好笑的。”季时冷挑眉,“早服软的话,说不定心情好,起码再陪他们玩一段时间。”   季家和帝国这群冷血无情的人,可从源头起就不一样。   季家不缺钱、不缺权势,要帝国的“蝇头小利”有什么用?   季时冷猜想到,估计是季时云为了出气,才答应下来的。   秦司勤勤恳恳地转动餐盘,他方才观察过了,把季时冷动筷最多的几道菜,转到了他面前。   “只能说不管怎么样,都是他们咎由自取。”抽了张纸巾递给季时冷,他淡淡说:“因果轮回,报应不爽。”   季时冷接过纸巾,单手托着脸,小口小口咬着饺子。   早饭没吃,导致他中午没什么胃口吃饭。   不吃又不行,一边秦司盯他,一边姐姐盯他,他不敢造次。   “话说回来,为什么姐姐什么都和你说了?”   季时冷后知后觉,拜托,不知道的都以为秦司姓季了。   为什么关于季家的一些杂七杂八的消息,都是秦司先告诉他的?   怎么感觉他才是季家的“外人”……   秦司手上动作没停,显然猜到了季时冷会问这个问题。   他解释:“起得比较早吧,在大厅遇到了季小姐,和她聊了一会儿。”   季时冷:“……”   他的季是假的季,秦司才真正姓季。   大厅聊了会儿,姐姐就什么都和秦司讲了。   餐桌上坐了不知道多久,姐姐也没和他说,最后还得靠秦司告诉他。   他要离家出走了。   没等他开口,秦司稍显遗憾的轻轻叹了口气:“早知道那个时候,就麻烦季小姐,把我加到相亲拟录的名单里了。”   千想万想,他真没料到,秦司又给他蹦出了一句这样子的话。   季时冷微微一笑,非要多说一句“气气”秦司,“其实不用急的。哪怕真上了相亲名单,第一个见面的人,我们也不确定不是吗?”   他的言外之意,指得是早点迟点上相亲名单,第一个相亲对象也不一定是秦司。   季时冷脑海里,不由自主地设想了一番:自己准备的人模人样去相亲,一落座,对面全是圈子里知根知底的熟人。   尴尬感莫名充斥了全身。   不要熟人局,他宁愿陌生人开盲盒。   毕竟他可以没有负担的嚯嚯陌生人。   秦司若有所思了两秒,非但没被气道,甚至对他笑了笑,“提醒我了,那我得再和季小姐掰扯掰扯,麻烦她给我开个后门了。”   季时冷咀嚼动作一顿,决意放秦司去了。   可恶!   秦司真不按照套路出牌。   在他们两个人讲小话的时候,餐桌上话题过了好几轮。   “久闻不如一见,秦先生比我在报道上看得还要年轻。”一群人将话题引在了秦司身上。   季时冷听他们谈论秦司,这才觉得正常。   星际媒体报道:斯特加拉秦司、联邦季时风,军事工程界冉冉升起的双子星。   直到商见礼步入政界,引领帝国军事工程进行改革后,新闻媒体们津津乐道的双子星中,又加了个商见礼。   他们说,这叫双星中升了枚月亮。   现在的季时冷,认为这么写的新闻媒体真不要脸。什么叫做双星中升了枚月亮?商见礼他配吗?   就军事策略方面来说,商见礼配。   就军事工程中的大头,武器建造、改装方面,商见礼比不上季时风和秦司。   前者是自己带了个团队,一起研究;后者的两个人,自己就是团队的核心,夸张点说,有团队甚至是拖累。   秦司熟悉这套餐桌上的你来我往,他举起酒杯,“谬言了。初来联邦,我还有很多要和大家学习。”   “哈哈,秦先生哪里的话,我们联邦还得多和您学习呢。”   联邦高层小道消息传出,秦司要来联邦工作时,其实收到消息的众人,疑惑了许久。   虽然斯特加拉和联邦的关系,没有那么僵硬,但最多就是普通合作关系了。   秦司是谁啊?!   秦司可是斯特加拉国捂在手心怕烫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大宝贝。   居然那么轻易的,把大宝贝水灵灵地放联邦来了?   “说起来,秦先生怎么会同意来我们联邦工作?”   其他人默不作声地观察秦司的面部表情,在场的都是人精。   秦司放下酒杯,把原因甩到了季时风身上,“有了点名气后,众人总拿我和季工相提并论。”   “在我看来,有个能和季工学习的机会,可以锻炼自己。”   被cue的季时风:“……”   你追人就追人,把他拉出来当挡箭牌是干什么?   哥们,你收着点自己的眼神吧。   就你那看季时冷的眼前,明眼人一眼就看得出来。   季时风不好明说,总得给秦司面子:“哪里的话的,分明是互相学习和进步。”   众人打着哈哈应了过去,毕竟秦司这话可信度挺高。   秦司和季时风的岁数差不多,基本上同一段时间,在相同的领域取得了无人能及的高度和成就。   因此外界时常把他们两个人,放到一起评头论足。   人精们怎么可能没看出来,秦司和季时冷之间那点弯弯绕绕。   碍于季家人都在桌上,不好点明罢了。   何况秦司一个斯特加拉国的人,父母双亡、无亲无戚。他们先入为主的代入自己的想法:季家不一定看上他。   自身再优秀又怎么样,没有势力到底短人一截。   大家心里各自藏着事情。表面看上去,一顿饭吃得宾客尽欢。 第121章 相亲名单   秦司应付众人时,苏轲逮着机会给季时冷舀骨头汤,“时哥,多喝骨头汤,咱们腿好得快点。”   “万一回去了脚还没好,你一跳一跳的去相亲,多损颜面。”   说完这两句话,苏轲没忍住笑得手抖,肩膀一耸一耸的,整个人根本挺不下来。   季时冷微微深呼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能和脑子缺了好几根筋的人计较。   苏轲迟早得被季时风制裁,他得心平气和。   好在此时饭局步入了尾声,季时云几人送客出了包厢,留季时冷一个暂时的“残疾人”留在原地喝汤。   喝了两口牛肉萝卜汤,季时冷实在没什么胃口,恹恹地放下了汤勺。   百无聊赖地趴在桌面上,慢吞吞刷着通讯器。   送客用不着他,等下又扯着他聊相亲,他就知道装听不懂了。   阴影笼罩了上来,季时冷扭头对上了大姐姐季时云的视线。   打了个哈欠,他问:“姐,怎么就你一个人?他们呢?”   季时云坐到秦司原本坐着的位置上,脊背笔挺,“想着问你点事,把他们支开了。”   “噢。”   “你和秦司关系挺好?”季时云想了想,还得问清楚。   她先前是有说过撮合秦司和季时冷的话,可那时话里大多开玩笑的意味居多。   季时冷转过头去,继续刷评论,“不知道。朋友关系吧。”   季时云不太想浪费时间,来打听一些不值一提的小事。   抽走了季时冷面前的通讯器,继而又给他舀了一碗小米粥,“秦司这次莫名来联邦,真实原因不清楚。不应该是为你来的吧?”   别看她和别人谈天说地的起劲,实际视线多多少少都落到了季时冷身上。   一顿午餐,除了秦司看着他一点,给他夹了点饺子。剩下的也就喝了两口苏轲舀的汤。   天天不吃饭,难怪脚一扭就崴。   季时冷拎着勺子搅弄粥面,糊弄了两句,“怎么可能,你觉得我有那么大本事吗?”   他当然不会告诉季时云,真实原因确实是这样子的。   本来秦司在斯特加拉国待得好好的,非要来联邦“镀金”,属实没必要。   为了件不确定的事情,搭上自己的前程。   季时云会认为秦司脑子拎不清,没必要这么做。   斯特加拉国最近“内部动乱”,底下从政的小辈挺多,有一个直接剑指秦司。   秦司这一走,能不能回去说不准了。   就算回去了,能不能回到之前的位置上,又说不准。   季时云点了点头,那种位置上的人,怎么可能为了情情爱爱,抛弃一切?   说白了人都有自己的追求,或许仅仅是斯特加拉国,满足不了秦司的野心。   本来刚刚在门口,秦司和她说相亲名单的事时,她有感觉到不对劲。   现在听季时冷一讲,又打散了心中的不对劲,只感慨一句:“秦司还是有野心的。”   搅和了半天,季时冷硬是一口小米粥没喝,敷衍道:“没错没错。”   过了一会儿,季时云见好端端一碗小米粥,被他搅出水了,知道他实在不想吃,也没勉强他。   大不了饿了再点外卖就好,不想吃东西的话,没必要强求季时冷一定要吃完。   她拿出自己的通讯器,打开了几个文档,删删减减几下,她将通讯器放到季时冷面前。   季时冷总算可以不用面对小米粥了,他推开瓷碗,端正身体,“姐姐,这是什么东西?”   “拟定的相亲名单。”季时云拿起进包厢时,季时冷递给他的证书礼盒,说:“你自己看看,不出意外的话,晚上要回去了。看中哪一个,明天先去见见。”   这密密麻麻的一个表格……   季时冷错愕地抬起眸子,一动不动地看向季时云:“姐姐,不用这么仓促吧?”   季时云慢悠悠地解开,礼盒上绑得精美的蝴蝶结,“你反正天天待在家里没事干,出去见见人聊聊天挺好的。”   季时冷觉得不太好,他问:“那都看中了怎么办?”   季时云懒得看他,“你能看上一个都不错了,还都看上?”   又补充:“这种情况哪怕我做梦,都不一样会出现。”   都看上?那季时冷的要求得多低啊。   季时冷权当看乐子,划了划表格,一溜下去,全是朋友,或者朋友的朋友。   压根没什么陌生人和他正经相亲。   表格长得有些划不到头,季时冷顿住手,话语里有些毫不掩饰的嫌弃:“姐姐,苏白怎么在你名单上?他纯娘炮一个,每次见我恨不得整个人贴在我身上,说要和我分享他的香水。”   季时云:“……”   她略有耳闻,只是没想到苏白这么变态。   “辽新鑫是苏轲的朋友。苏轲和我说他晕车,晕车的话,我和他玩不到一块去,pass。”   “为什么LILALI玩具店总老板的儿子,都在名单上?”季时冷偏过头去看季时云,“姐姐你不会觉得,我会为了LILALI的玻璃娃娃,和他相亲吧?”   季时云的目光,没离开那纸优秀毕业生证书过,她嗯了声。   季时冷自我惆怅了一会儿,“好吧,我确实是这种人。”   “不过能成为朋友就好了,如果LILALI玩具店有新款玻璃娃娃,就可以找他了。”   季时云的脸色,终于舍得从证书上挪开。   季时冷趴在桌面上,直接把表格拉到底了。   他蛮好奇,季时云哪里找出这么一大串的相亲名单的啊?   “姐姐,为什么最底下秦司也在?”   季时云冷哼,把证书塞回去,“人家在包厢门口,特意和我说了想上相亲名单。”   新加的,给他放最下边,   “噢。”季时冷觉得他姐有些草率,“你就这么让他上了?”   季时云试图复刻出,礼盒上原本绑着的蝴蝶结,“不然呢?”   “人家都当面和我说了,不管怎么样,起码得给人家加上名字。”   季时冷应下:“好。”   “你要是不想和他吃饭,不选他不就好了?”季时云绑出了个歪歪扭扭的蝴蝶结,“话说回来,秦司看你的眼神是有点不对劲。” 第122章 答案在时间里   季时冷喉咙噎了下,搞不明白季时云的话,怎么又转了一圈回来。   “哪里不对劲了。这么多年,别人不也有用那种眼神看我的吗?”   季时云左看右看,硬是对歪歪扭扭的蝴蝶结不满意,解开了打算重新打,“能贴到你边上,让我肉眼看得这么清楚的,目前就一个秦司。”   其它对季时冷“感兴趣”的世家子弟们,大多不敢在季时云和季时风面前造次。   谁不知道季时冷是个会装乖的,上头的姐姐哥哥是直接不装的。   等下真让人看不顺眼了,背地里搞两波小动作不是开玩笑的。   季时冷说了句“哦”,回顾以往,又觉得不可能吧。   “不是,他们在你面前,表现的都那么正经的吗?”   别的都不说,就那个苏白,成天跟花枝招展的花蝴蝶一样,见着他就往他边上黏。   “可能怕我和季时风吧。再加上你自己在联邦什么样子,自己心里没点数?”季时云眼帘都懒得掀开。   小时候不爽对方,一言不合,直接铲了整片球场。   对对方而言,这简直是欲加之罪,但对方也说不了什么辩解的话。   谁敢忤逆季家小幺?嫌家里过得太安生了吗?   “姐姐,我们要对自己有信心,我们怎么可能那么吓人”季时冷自己说的话,自己都不敢信。   毕竟限定情况下,他也怕季时云   “你自己说的话,自己听听有几分底气在?”   季时冷默不作声,不出声反驳。   确实没几分底气在。   季时云再次绑出了一个七扭八歪的蝴蝶结,她疑惑极了,“最开始的蝴蝶结,你怎么绑出来的?”   端端正正的,特别漂亮。   “这个”季时冷回想一番,记起了昨天晚上秦司和礼盒斗智斗勇的模样,“好像,是秦司绑的”   季时云毫不意外的点点头,“得了,我猜出来了大概率不是你绑的。”   像绑蝴蝶结这种事情,季时冷主打一个绑了就好,好不好看不重要。   季时冷趴在桌面上装听不见,闲得无聊,双击了下秦司的名字。   他没想到双击名字后,会跳出来详细的个人信息。   秦司甚至给自己附上了个人简介。   季时冷:“……”   他请问这是找工作吗?怎么还附件个人简介啊?   “姐姐,怎么你表格双击一下,还有详细信息啊?”   季时云指望不上季时冷,再次拆了蝴蝶结,试图绑出个合眼缘的。   事不过三。   “秦司捣鼓了两下,就多了一个双击出详细信息的页面。我本来是打印好文件了的。”   季时冷揉了揉太阳穴,难怪秦司问他能不能多点要求,感情在这里等着他。   “行吧。”随便扫了眼,其实他对秦司那一长串丰功伟绩,以及从小到大的个人信息不感兴趣,“为什么秦司父母一栏,填的无啊?”   季时云总算勉勉强强,绑出了个像样的蝴蝶结,“没查。你要感兴趣,自己去问。”   她对探查“陌生人”的隐私,没什么兴趣。   不过日后若两个人关系更进一步,她使手段,也得把秦司查个底朝天。   她绝对不会让悲剧重演。   “行了,走吧。”季时云收起证书礼盒,把拐杖递给他,“他们在楼下等我们了,稍后去会会帝都新闻的蠢东西们。”   季时冷舒展开腰身,接过季时云递来的拐杖,走得和乌龟一样。   季时云嫌弃他,“有轮椅不坐,非得学乌龟走路吗?”   不是怕他走得慢,是怕他再一个不稳,摔了导致二次受伤。   季时冷挨了顿训,贴在姐姐身边,“我想着吃个饭就回去了,没想到还要出门。”   “一天天的尽知道撒娇。”季时云扶住他,面色好了许多,“秦司发消息给我了,说楼下有轮椅。”   季时冷“喔”了下,慢了半拍反应过来,“他怎么进了我房间的?”   “他发消息找了经理,问经理找了一把轮椅。”季时云挽住他的手,配合季时冷的速度,“多和人家学学。”   “喔。”季时冷左耳进右耳出。   走出电梯,远远地瞧见几个人候在门口,秦司边上放着把锃亮的轮椅。   季时风那张嘴,一如既往的毒,“怎么?旧星历有邯郸学步,今有季时冷学乌龟步?”   季时冷一个平地不稳,幸好季时云拉住了他。   瞪了眼季时风,季时云刚准备开口,隔壁插进了一句淡淡的男声:“走得慢利于关节恢复,慢慢走挺好的,也不着急不是吗?”   苏轲冲季时冷挤眉弄眼。   季时云有些意外的看了眼秦司,眼神又在他和季时冷身上转了圈,最终没说什么。   抬起手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要再摔了,得季时风你负责。我们先出发,不然要错过约定的时间了。”   季时风被“二打一”,没多说什么,老实的充当司机的角色。   今天这趟属于私人行程,不太方便找司机接送。   毕竟司机全是帝国那边安排的。   秦司接过季时冷的拐杖,和轮椅一起收进后备箱,还好意思柔着声问季时冷坐谁的车。   季时冷:“……”   哥们,他轮椅和拐杖都变成了“人质”,被秦司迅速装进了后备箱里。   除了秦司的车,他还能上谁的车?   季时云放心秦司,朝他微微颔首,“秦先生,那小时就麻烦你了。”   “小事情,乐意效劳。”秦司笑得温柔。   那种笑,是长辈见了都会喜欢的笑。   被拿捏的季时冷保持沉默,心里默念了两句可恶,自己单脚蹦跶上了车后座。   透过窗玻璃,窗外的高楼大厦快速倒退,模糊了它原本的模样。   来到帝国后,季时冷不止第一次有这种感觉了——现在的整个帝国,对他而已是全然陌生的。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侵袭了回忆。   那些熟悉到闭上眼睛,也能勾勒出来的事物,无形之中,都被新的事物取代了。   不仅事物是这般,人同样。   季时冷明白:时间不是答案,但答案会在时间里。   他也明白:时间说得是真话。   秦司透过后视镜,见他眼眸微阖,分辨不清神色。 第123章 你不如求他   收回目光后,秦司沉了沉眼神。   他清楚帝国是商见礼的主场,再不出手,他怕来不及。所以他仓促地赶来了帝国。   确定自己的心意很简单,嘴上两句话说说就好了。   说出的话又不知道谁听进了心里,或许压根没人听进心里。   难的是付诸实际行动。   要做好200%心理准备。这样在面对最坏的结果时,才不会让眼泪掉下来。   “秦司。”   “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的帮助吗?”   “为什么你能那么直白的,和姐姐说要上相亲名单?!”   秦司低低笑出了声,他告诉季时冷:“因为我觉得,这不是一件需要遮掩的事情。”   “落落大方的,对谁都好。”   比起胆怯畏缩的,总是勇敢的人更让人看得起。   “话是这样说,你不怕我姐制裁你吗?”季时冷偏头。   他印象中记得季时云说过,秦司和商见礼是一类人。   秦司停顿了片刻,换位思考后,谨慎地说:“我个人认为,有条件稍微好一点的人奔向你,季小姐应该不会阻止。”   抽空观察了下季时冷的神色,他猜测到了什么,“季小姐不会把我和商见礼,相提并论了吧?”   季时冷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他赤裸裸地说:“她怕我玩不过你们吧。”   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好遮掩的。   毕竟季家人,的确是这样想的。   没点本事的季时冷看不上,太有本事的怕季时冷玩不过。   温沁和季时云为季时冷挑选相亲对象,操碎了心。   秦司闷笑,他刻意放缓了语速,“我始终认为,真正的爱是不会夹杂着利益、权势的。不爱才会玩心眼,我对你从来赤裸坦率。”   他剖白自己,“我和商见礼不一样。从根源上讲,虽然我父母早亡,但我明白怎么爱人。”   此时的秦司,庆幸自己有体会过爱的童年。   冷漠的人是抓不住爱的;   只要爱没有回应爱的能力的人,也抓不住爱。   人和动物的唯一区别,是人会感知、表达、回馈。   秦司并不可怜商见礼。   季时冷那么多年里,给予他的爱,都没让他变成一个正常人。   活该商见礼抓不住季时冷。   季时冷垂下眼,他无意探究过多秦司的个人信息。   “小时,你可以先不用相信我。”秦司不急于一时,他懂得温水煮青蛙,“时间会证明一切的,答案都在时间里。”   季时冷猛然抬眼,睁大的眸子中,诧异、惊讶混杂其中。   他刚明白:时间不是答案,但答案会在时间里。   他也刚明白:时间说得是真话。   偏偏秦司说出了同样的话。   季时冷岔开话题:“你们斯特加拉国,是不是发明了什么能听到心声的东西?”   怎么他想什么,秦司都能准确的说出来。   太吓人了。   “为什么会这么说?”   “每次我心里想什么,下一秒,我的想法就会从你的嘴里说出来。”   不可思议。   秦司拐了个利落的弯道,保持着安全距离跟在季时风的车后,“换位思考一下,不要总站在自己的角度思考。”   “听上去很简单的样子。”   “但不太简单。换位思考的前提,是要在一定意义上否决自己的想法。”   如果百分百认为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那人们根本不会去换位思考。   秦司又补充了一个可能性,“或者对方是一个,比自己想法要重要的人。”   傻瓜才和喜欢的人争辩不休。   他不是傻瓜。   “有道理。”季时冷深有同感的点点头。   想到自己面对姐姐哥哥,大气不敢出的模样,深刻体验到了后者。   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几句,车停在了帝都新闻大厦底下。   提前定好了见面的时间,帝都新闻门口专人已早早候着。   季时云领着季时风苏轲率先下了车,专人迎了上来,态度谦恭。   “请问是季小姐吗?我是帝都新闻的工作人员小艾,负责接引你们。”   季时云冷淡地应了声,等秦司推着季时冷赶上大部队。   外头看去,帝都新闻的大厦高耸如云,银白色涂漆被太阳一照,显出无机质的金属质地。   小艾引领着几人前进,一直到总裁办专属电梯,一层完全没个人影。   整洁但萧条。   电梯间里没人说话,维持着一个微妙的气氛。   季时冷单手靠在扶手上,托着脸百无聊赖。   你说大仇得报,似乎也还并未真正的报仇了。   现在的一切,都是进行时。   星网上铺天盖地的抨击、讨伐,如雷霆一般重击帝都新闻。   离开了帝国的宣传部,帝都新闻本身就没什么强有力的背景。   哪能经得起狂风暴雨的席卷啊。   特别推了负责人张数出去后,风暴愈演愈烈。   到了大厦顶层,大理石铺就的地面冰冷得几近反光,依旧空无一人。   直到打开总裁办公室,常总拄着拐杖,矗立于巨大落地窗前。   小艾快步走到常总身边,小声喊了句爷爷。   常总转过身来,看上去他的精神不太好,浑身上下死气四起。   “季小姐,你们好。”   季时云站在最前边,接下了常总的问好。   她脸上的微笑,恰到好处地符合晚辈对前辈的礼数。   一人一边坐在了会议桌上,小艾端起烧水壶去烧水。   “危墙”之下,人人自危。   “常总,说实话,我们季家没什么需要你配合的。”季时云话说得直白坦率。   帝都新闻算什么东西?   季家想要什么,不可以凭借自己的实力去拿?   常总疲惫地阖了阖眼,眉间是掩盖不住的惆怅,“季小姐,我自认为对于商见礼,我们的手上握有一些把柄。”   他推了枚硬盘到桌面上。   季时云拿出了在谈判桌上的那套,她波澜不惊地问了句然后呢?你们想怎么处理?   “你们想怎么处理,我们都可以配合。”   “要求?”   “要求很简单,别把我们赶尽杀绝。”   常总的态度低到了尘埃里,他浑浊的眼眸扫过季时冷,觉得自己真看走了眼。   季时云笑了笑,她端起茶杯,不紧不慢地吹了下水面上的茶沫,“不好意思啊常总。这件事情,要看三弟的想法。”   “与其和我谈判,你不如直接求季时冷。” 第124章 求我没用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落到了季时冷的身上。   当事人一看就没认真听。   他坐在角落里,自顾自趴在桌面上,无所事事地刷着通讯器。   秦司下意识替季时冷挡了一部分目光,小声提醒他:“季小姐叫你了。”   “诶?”季时冷抬头,见众人目光落在他身上,熄屏了通讯器,“不好意思,刚刚走神了。”   他声音不大,由于会议室就他们几个人,故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季时云深呼吸两口,告诉自己都是自己惯的,自己惯的没法揍,要揍也得在背地里揍。   秦司咳了下,言简意赅地总结:“常总说,帝都新闻愿意配合季家的一切行动,只要给他们一条生路。”   常总试图为自己增加谈判的砝码,“小季先生,我们手上捏着一些关于商见礼的把柄。”   季时冷不管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仅仅问:“你是在求我吗?”   常总唇线紧紧抿成一条,内心反复被放在火上煎烤。   冷汗浸湿了他的后背,他拉不下脸面,去对曾经“看不起的小辈”,说出求情的话。   季家人不急着催常总表态。不管怎么样,主动权牢牢掌握在他们手上。   季时冷更不急了,甚至和苏轲讲上了悄悄话。   “你非要和季时风,隔着楚汉河界吗?”   过分得是苏轲老躲在他后边,导致季时风的目光,通通落到了他身上。   他们这边的位次顺序分别是:季时云、季时风、秦司、季时冷、苏轲。   “还没原谅他呢。”苏轲凑近他耳边,愤愤不平地低声说:“车上的时候,我让他把通讯器给我看看,他不给。”   不给看就不给看呗,不给看肯定就有鬼!   绝对是季时风把照片全部恢复了,不然他才不会磨磨蹭蹭半天,拒绝把通讯器给他。   季时冷:“……”   不太懂你们两个玩得是什么了。   总归而已还是那句话:他逃,他追,他插翅难飞。   “你等下再试试看,我觉得他不敢不给你了。”   苏轲果断拒绝:“no,被拒绝过一次,我不会再去问第二次了。”   他是个有尊严的小男孩。   季时冷盯他,“刚刚饭局上,你答应过我了。好兄弟不能食言。”   苏轲回想了下,好像确实有这件事。   好兄弟可比季时风重要,“气头上差点忘记了,那等下会议结束了,我问他要。”   苏轲磨牙霍霍,给季时冷提前打预告,“这次再不给我的话,我没法了。”   事不过三!!!   “没问题。”   季时冷心想,他哥车上拒绝苏轲,估计肠子早悔青了。   再拒绝苏轲一次?   给季时风一百个胆子,他都不敢这么做了。   不过有一说一,看季时风乐子挺好玩的   还得苏轲来专门克季时风。   常总后边站着的小艾,将一切收入眼底。   会议桌上,毫不掩饰讲悄悄话的行为,有些不尊重人了。   她一边为爷爷鸣不平,一边又知道:帝都新闻如此后果,到底都是作茧自缚、自食恶果。   会议桌上,常总终于舍得拉下脸,字字泣血般道:“小季先生,算我求你。”   他话一出,季时冷和苏轲停下插科打诨。   季时云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她并不意外。   最开始常总托人找上她来,她拒绝了。   毕竟和一家“必死”的媒体,没什么好聊的。   常总没有放弃,持续不停地联系季时云,季时云想着:闲着也是闲着,看个乐子无妨。   何况她想知道,常总能为了帝都新闻不被覆灭,做到哪种程度。   季时冷收起通讯器,双手合拢放置桌前,“如果你是求别人的话,倾家荡产或许可以砸出一条活路。”   他适当收了音,其实他很不理解,常总怎么有脸来求季家,来求他的?   他冲常总微微一笑:“不过很可惜,你求的是我。”   “求我没用。我铁石心肠,是个坏东西。”   常总心神巨裂,他早前设想到了季家会拒绝,没想到他们会拒绝的这么毫不犹豫。   他稳住心神,面上挂不住笑,难过、悲痛几乎从眼里溢出来。   他祈求道:“小季先生,您可以先别急着拒绝吗?”   季时冷见他仍旧不放弃,有点欣赏他不知死活的模样。   起了兴趣,反正闲,可以陪他玩玩过家家的游戏。   “那常总打算怎么配合季家?”   “现在帝都新闻的事情发酵很久了,我们已经错过了黄金公关二十四小时。”常总再火急火燎,也得慢慢把话说清楚。   其实最初爆出来的料,里面真假参半,不少网友的推测混在里面。   星网上网友们的想法,向来不受管控。   他们若拿出强有力的证据证明假的部分,很容易就能澄清了。   可假料,掩盖的是更上一级的东西。   “上头”交代他们拿上将夫人来压事,上头不仅指得是商见礼。   两害相权取其轻。   比起商见礼上头的人,显而易见的是:商见礼好招惹些。   他们不敢澄清。   季时冷问:“错过了,然后呢?”   “负责人张数进去了,我们没办法再进行自身的公关了。”   张数是关键的一步。   他出面背了所有的污名,无疑证明网上曝光的帝都新闻的所作所为,都是“真”的。   手心汗涔涔一片,常总险些握不紧手。   他一字一句,像在投诚,“但我们可以拉商见礼下水。”   “接着呢?”   季时冷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其实有些震惊。   常总不敢惹季家,敢惹商见礼是吧?   不太能理解常总的脑回路,但季时冷不介意看乐子。   在开口之前,常总深呼出一口气,“只要把我手上捏着的把柄,发布出去就可以了。”   只需要丢出一点星星之火,再找营销号煽风点火。   星星之火足以燎烧到商见礼,和他背后的帝国政府身上。   他没说清楚,在场的人精却听明白了。   室内弥漫着死寂的沉默,季时冷的眸子在冷白灯光下流光溢彩。   “怎么?你们帝都新闻老老实实承认自己做错了,不就好了吗?”他问:“道个歉那么难吗?非得拉这个,拉那个下水。” 第125章 收拾破烂倒闭得了   常总愣住,季时冷太不按照常理出牌了。   虽说他不知道,季时冷是如何在几千米的高空坠落,毫发无伤的。   但他认为,季时冷应该是憎恨商见礼的。   “小季先生,这不是道歉不道歉的问题……”   季时冷颇为无语,“那是什么的问题?你都求我了,还要什么脸啊?”   “道个歉而已。你们帝都新闻都这样了还敢硬刚商见礼,偏偏不敢道歉是吗?”   秦司把茶杯推到季时冷面前,眼神柔和:“不要和手下败将置气,不值得。”   “你应该恨他的,我是在帮你。”常总喃喃。   季时冷一口水差点呛到了。   他不禁疑惑,帝国人的脸皮怎么能这么厚?   秦司怕他真呛到,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一旁的季时风冷笑几声。   本来苏轲不理他,导致他心情不太美好。   现在常总带着“恨啊”、“帮你”、“商见礼”之类的词撞上来,不怪他骂人。   季时风给他指了一条明路,“要我说危机就是机遇。你现在遣词造句写一篇报道,写得一箭穿心,把商见礼和帝国政府,连带自己一起干了,你绝对黑红。”   如今帝都新闻算黑,不算红。   “反正你们媒体圈子天天撕逼,不如吃自己前合作伙伴的人血馒头来的有趣。”   “星网上人人都能踩你一脚,你干嘛不自己踩自己一脚?你要是踩得最好,黑红也是红。红了还担心活不了?”   季时风几句话下来,气都不带喘一口。   听得季时冷和苏轲两个人,一愣一愣的。   讲话的艺术,还得看季时风。   他一串话砸过来,常总直接懵了。   季时风说得确实没问题,黑红也是红,红了不怕没出路。   问题是红了有出路了,这又能怎么样?   背后没人,依旧干不过资本。   清脆一声响,季时冷将茶杯放下,“常总,我以为您是个明事理的。”   “我有必要把情绪浪费在一个,不相干的人身上吗?”末了,他反问:“你真觉得自己那么重要吗?”   怕常总听不懂,季时冷好心解释:“我们季家非得靠你们那不知真假的把柄,去掰倒商见礼吗?”   秦司浓黑的瞳孔底部,浮现出零星几点笑意。   小艾被季时冷两句话震了震。   会议桌对面的男生,长着张精致夺目的脸。乍一眼看去,会让人觉得好欺负。   相处下来,却发现他骨子里透出的傲气,藏在他的每句字里行间。   小艾深刻认知到:他看不起爷爷,看不起帝都新闻。   她不是没看过从前那些关于上将夫人的报道,她没法把会议桌上冷淡傲然的青年,与报道中怯弱柔软的人结合起来。   常总唇瓣失去血色,僵硬地抖着手朝小艾看去。   小艾抛开乱七八糟的想法,从小包里掏出速效救心丸。   季家人仍旧一副“不关我事”的模样,哪怕常总在他们面前病发,他们依旧没什么表示。   好在他们有面对“老年人”的耐心,等常总缓过一口气后,季时云善意询问:“要不常总,今天先到这里吧。”   常总摆摆手,示意小艾别紧张。   “我用我的下半辈子担保,我手里的把柄,百分百真实。”   季时冷眉眼间染上几分燥意,秦司安抚他,开口:“常总,真不真实,你说了算吗?”   和聪明人说话就这点好,都不需要秦司解释,在场的各位,全听明白了秦司的言外之意。   哪怕把柄是真的,能怎么样?   外边局势水深火热,谁敢相信帝都新闻啊?   加上帝国政府再操作一波,帝都新闻更死的骨灰都没了。   常总颓然地懈力,眼底茫然,“你们季家,非得这么心狠吗?我一把年纪,不怕搞得鱼死网破。”   季家根本不愿意放过他们。   他想活啊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手底下,跟了他那么久的员工。   经此一役,谁敢用帝都新闻出来的人?   为帝都新闻工作,留人生永久案底。   季时云掀开眼帘,似听到了什么笑话,“心狠?鱼死网破?”   季时风接上话:“老东西别倚老卖老了,收拾收拾破烂倒闭得了。你这帝都新闻才市值多少啊?”   不是季时风看不上,是帝都新闻真不配他看上。   季时冷那小破工作室,市场价值有3830亿星币。   根据他们调查,帝都新闻市值才1500亿星币。   连joker工作室的一半都没有。   这下帝都新闻和常总,真成joker了。   不止joker,还是loser。   季时冷问苏轲,“所以帝都新闻市值多少?”   苏轲摇摇头,“我现在查查。”   秦司和他们说:“帝都新闻在未出事前,价值1500亿个星币。现在出事了,市值估计跌得没边了。”   苏轲捏着鼻子,“还真不如收拾收拾破烂倒闭得了,连咱们工作室一半市值都没有。”   常总握紧了拳头,“季小姐,你们非要帝都新闻死。”   他用得是肯定句。   季时云嗯了声,没反驳。   “那你为什么要答应来见一面?”   季家压根没打算放他们一条生路。   季时云神情淡淡,“后面想想反正没事干,带小时来出气。”   帝都新闻的背后空无一人。   季时冷的背后,人山人海。   季时冷眨眨眼,他就知道大姐姐最疼他了。   常总望着季时冷,深深叹了口气。   是他看走了眼是他看走了眼……   继而他大笑出声,满是皱眉的眼角泪水滑落,隐入斑白的发丝中。   好在不止他看走了眼。   商见礼、商家、帝国政府,他们全看走了眼。   季家不可能停手的。   哪怕他落魄了,但他相信不久后,有人陪他。   “我会道歉的。”常总笑够了,眼睛通红,“我期待他们来陪我。”   “季时冷,当初我看走了眼,我认,你最好别回头。”   季时冷莫名其妙笑了下,随后他微微颔首,朝常总示意:“那你最好别死了。请你看着我,我是如何一步步往前走的。”   想明白之后,他对回头捡垃圾毫无兴趣。   他当初已经仁至义尽了,那他接下来的所作所为,更是心安理得的无情无义。 第126章 女性值得向上   常总目呲欲裂,头疼得厉害,细细密密如针扎一般,从后脑勺传到太阳穴。   “季时冷。”   “我在。”季时冷心情好到应他一句闲话。   刚刚放完狠话的人,眼前眩晕一片。   不知是不是不小心,“噗通”下,常总跪倒在大理石铺成的地面上。   他脊背弓伏,压弯了脑袋。   “我知道你有本事,放过其他人可以吗?就冲我来。”   季家人对他的所作所为,没太大的情绪波动。   下个跪而已,别老说男儿膝下有黄金。   大家都等季时冷开口。   他们并非受害者,所以无法替受害者做出决定。   受害者季时冷莫名其妙的,又想笑了。   他话音微微上扬,“不是哥们,你刚才不还和我放狠话吗?现在怎么着?又求上了?”   “很丢人不是吗?你们不就为了看我丢人吗?”常总颤抖着脊背。   他风光多年,一朝从马上摔落,便落得遍体鳞伤结果。   “是丢人。”季时冷唇角含笑,淡淡说:“我以为你是个有骨气的。”   刚刚那句狠话,差点让他正眼瞧常总了。   到头来不过如此,色厉内荏罢了。   和商笙歌一个德性。   吃软怕硬的狗东西。   地面再冰,冰不过常总的心。   他哆嗦半晌,坦白:“季时冷,我找过商呈了。”   “所以呢?”   “商呈答应看住商见礼。您看在我求您的份上,放过帝都新闻底下的员工,他们得活。”   常总大可以放狠话到底。   可前头张数进去了;后头行业发布规则,凡为帝都新闻工作过的人,一律不予录用。   他代表的,不止自己一个人。   很可惜,季时冷不吃这套。   玩够了,他双手交叠放于膝上,“其他人和我有什么关系?别求我了,你去求天。”   “看看老天爷,会不会为你讲句公道话。”   几方联手下,帝都新闻多年累积的名声,早败了个干净。   整件事情对身居高位的常总来说,是莫大的耻辱。   他失败了,失败的根源居然在一个青年身上。   秦司见季时冷话讲得差不多了,起身扶住轮椅。   他眼底稠厚的厌恶黑到化不开。   秦司无法想象,季时冷如何在这一群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中,如履薄冰了那么久的。   出事拿他挡枪,没事把他做谈资。   回来报仇后,不人不鬼的东西嘴里嚷嚷着糊话,祈求他网开一面。   怎么有脸的?   季时云拍拍裤腿上褶皱,整个人站得笔挺。   她的眼神快速地掠过小艾,走前她说:“扶你爷爷起来吧。个人有个人的命运,别把自己看那么重要。”   她这番话看似是对小艾说的,实则是说给常总听的。   当初为帝都新闻工作,是底下员工的选择。   如今出事了,自己都自顾不暇,还妄图成为救世主?   简直太好笑了。   “不用送了。”   “那各位可以自己随意逛逛。”小艾语罢,久久望着季时云的背影。直至她走出会议室,消失不见。   藏起眼底的羡慕,小艾半跪下,抬起常总一只手臂,低声劝说他:“爷爷,他们走完了,我们起来吧。”   常总抬起头,脑袋一歪,失力靠在小艾胳膊上,老泪纵横。   “小艾,你该怎么办?”   富贵了大半辈子,穷困潦倒的生活,过得下去吗?   本来他物色好了联姻对象了。   结果这事情一出,谁敢和小艾联姻?   小艾掏出口袋里的手帕,递给常总,“爷爷,不要小看我们女性。”   “我有学历有本事的,靠自己难道还怕赚不到钱?”   其实小艾内心深处庆幸帝都新闻的“崩塌”。   自幼时父母意外出事,爷爷对她要求严格。   她成长为了独立、自主的女性,却偏偏得知常总要她联姻。   常总告诉她:婚姻是女人最终的归宿。   她无法反抗,甚至想就此摆烂。   帝都新闻的“崩溃”,以及季时云的出现,让她重燃内心的“女性力量”。   见到季时云时,她惊讶:原来女性可以那么优秀。   她坚信将来有一天:女性可以把希望寄托于自己身上,女性能自由自在地奔跑起来。   女性值得向上。   小艾捏紧了爷爷的手臂,如同宣誓一般,她说:“爷爷,女性值得向上。”   ——   苏轲逛了两圈,“整栋大楼,怎么没见着员工?”   季时冷透过玻璃门,扫了几眼格子间。办公桌上文件凌乱,一看便知走得仓促。   “不清楚。其实这种情况下,来上班没意义了。”   不如呆在家里,等上头的指示。   嚣张还是他们嚣张,别人地盘上,还有胆量慢悠悠瞎转。   秦司推着季时冷,渐渐落在了最后,通讯器不断传来消息提示,“小时,我回个消息可以吗?你要是急,可以自己先赶上去。”   季时冷摇摇头示意没事,“你回消息吧,我不急的。”   哪怕落在后头了,人丢不了。   他拿出通讯器,打开原先没关闭的网页。   他蛮想知道——帝都大学,夹在他们之间,是怎么样一个存在的。   季时云和季时风并肩,谈论些什么。   二人身影斜斜,日子过得不紧不慢。   “小时。”   季时冷不走心地应了一声,连头也没抬,满心沉浸在论坛里激情吃瓜。   他本来奔着帝都大学去的,看着看着,不由自主地点进了《帝都新闻黑泥帖》里。   星网上网友的口诛笔伐,唾沫星子都要把帝都新闻整座大厦淹了。   [江里长短]:要知道我们帝都新闻,是“前”最有公信力的媒体。集齐了2B负责人、4M官方、F5主笔和NT级写手。大家一起“弱弱联合”,带领帝都新闻走向见不到的明日。   [怪圈先行者]:你最开始嚣张地跳出来,我勉强高看你。如今你的沉默,如冬日里的雪把我冻僵了。自己做过的事情就勇敢承认,本来就烂透了的东西……   [请一起看黄昏]:非常符合我的一些刻板印象。说真的,你现在还不如那时的季时冷。   不是他说,网友们太有才了,虽然当初也是这么骂他的…… 第127章 “功成身退”   秦司问:“如果我再把火烧得烈一些,你会怪我吗?”   “嗯?”季时冷唇角的笑容凝固了,怔怔地从屏幕上移开视线,轻轻蹙眉,“火烧得烈一些?”   “我插了一手。”秦司笑着晃了晃手里的通讯器。   帝都新闻活该身败名裂,但他准备再给帝都新闻,扣上一顶“帽子”。   他要帝都新闻彻彻底底的打入十九层地狱。   十八加一,十九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季时冷没细问,他收回眼里的探究,“这有什么好怪的?小心别被抓住把柄就好。”   现在的帝都新闻,无异于一只疯狗,毫不收敛、见人就咬。   秦司把通讯器放进口袋里,推着他赶上大部队,声线依旧温和:“好。我不会被抓住把柄的。”   他没帝都新闻那么蠢。   干坏事,肯定得清除一切痕迹。   警铃声穿透天花板,震得几人愣了愣。   最前头的苏轲,战术性后撤与大部队会合,他问:“什么情况?怎么又听到了警铃?”   季时云摇摇头,示意大家稍安勿躁,“先折回去,估计和常总有关。”   要真出了什么事情,他们往下走也走不出去。   一行人没有异议,跟在季时云后边朝会议室赶去。   秦司仍然不徐不急,浑身上下收着股“功成身退”的气质。   不用猜都知道,其中肯定有秦司手笔。   不然他刚才多问那一句算什么?   算他没事找事?别开玩笑了。   推门进入会议室,小艾搀扶着常总颤颤巍巍地站起,目光撞上折返回来的几人,她面上诧异。   没等寒暄,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从后方传来,局长带头踏破了会议室的门槛。   令他没想到的是,会议室里头除了常总,还有一群“不速之客”。   哪怕没见着真人,面子照片多多少少都过了几眼。   局长挂着微笑上前,“季小姐,头次见面,我是税务局的局长。”   季时云波澜不惊,“您好,季时云。”   客套话来回了两遍,局长暗自观察了下后边的季时冷和秦司,最后决定先办正事。   “常总,今天接到底下举报消息,说您涉嫌偷税漏税。”身后助理递来文件,局长接过,甩到了常总怀里。   小艾抓住漫天飞扬的纸张,随便哪张,上头罗列的黑色收入,都清清楚楚的一笔笔记录着。   “偷税漏税?”常总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语气短促,“局长,您可得明察,我们做了一辈子守法的公民,怎么可能会偷税漏税?”   局长冷哼,丝毫没把常总放在眼里,“这话你别对我说,人先带回去。”   他摆摆手,身后跟着的工作人员上前几步,压迫感迎面而来。   常总自知无能为力,推开了小艾,上前一步。   在上前的那一步,他想得是什么呢?   是过往帝都新闻盛极一时的场景;还是帝都新闻建立之初,大家熬得每一场夜?   没人知道答案。   局长看他配合,没多为难人,抓了人准备撤。   年中刚过,正愁年底的kpi,不知道哪个好心人一纸举报文书,钉死了帝都新闻。   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帝都新闻作为“瘦死的骆驼”,身上肯定有些油水。   局长脸上的笑掩饰不住,等下属收拾文件时,和季家一伙人聊天,“说来奇怪,举报人的消息,我们查不到一点。”   “反侦察能力这么高吗?”   局长抱臂,“是啊。不过我们管不着,他有本事举报,我们好好查就好。”   年底的kpi就靠帝都新闻和常总了。   再不咸不淡地聊了几句,局长向他们道了别,双手插兜,领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了会议室。   确定人走光了,季时风没避开小艾,“大姐,什么情况?我记得我们没查他税务。”   季时云同样感到疑惑,“我后面查了,没查出有什么问题。”   她一时间不知道是自己的人脉太拉跨,还是帝都新闻藏得太好。   税务方面难查,一查起来盘根错节的,不少人必将牵扯其中。   商见礼和宣传部,不至于没脑子到纠帝都新闻的税务。   何况常总几十分钟前说过,他找了商见礼的父亲。   哪怕卖父亲一个面子,商见礼也不会下手。   奇怪的是:除了他们,没人会对帝都新闻下死手了。   所以临走前,常总深深地望了他们几眼。   常总先入为主的以为,是季家出面举报的。   若不是自己是季家人,季时冷也要这么想了。   他立马表态:“我没动手。”   季时云别起眉头,仔细过了一遍涉事人员。   又听季时风问她:“大姐,你刚刚不是接了个电话吗?电话什么内容。”   “关于小时的花边八卦,刚准备问问他什么看法的,税务局的人就来了。”   季时冷眨眨眼,“怎么又扯上我了……”   季时云猛然瞥了眼他身后的秦司,心里有了考量,没多说什么。   短时间内,有本事查清帝都新闻税务,神不知鬼不觉地进行举报的。   他们身边就那一个人了。   她话中有话说道:“帝都新闻树敌众多。有我们不知道的人,在背后作推手,是友非敌就好。”   秦司笑而不语。   总得做些什么,让季家人看到自己对季时冷的态度。   不然无缘无故,谁去查税务啊?   小艾站在角落里,微微垂着头,使人看不清神色。   她一边如释重负地感觉到了自由——爷爷进去了,没人束缚她了。   另外一边,帝都新闻这个烂摊子落在了她的肩膀上。   但没关系,她坚信自己能妥善处理好帝都新闻的“后世”。   “那小艾小姐,我们不打扰了。”季时云和她告别。   小艾直起身,整理了下头发,她笑道:“今天见笑了,慢走我就不送了。”   她会成为季时云这样的人的。   ——   连轮椅带人再次被秦司绑架,季时冷抬眸,开始做自己的思想工作。   秦司见他满脸纠结,不免好笑,“有想问的直接问我就好,我们什么关系。”   季时冷:“……”   他们什么关系?   他们是朴素正直的朋友关系。 第128章 更为忌惮   季时冷一本正经地问道:“好朋友,请问你是怎么查出来,帝都新闻的税务有问题的?”   季时云都没查出什么,秦司怎么查的?   秦司打了圈方向盘,车子拐了个弯。透过后视镜,他瞳孔里笑意清浅。   “其实税务有没有问题是次要的,重点是有人要搞他。”   “嗯?”一番话似是而非的,季时冷听得迷糊,“意思是说,他的税务其实没有问题吗?”   “查了一部分,确实没查出有什么问题。”秦司坦荡应了,“但这部分没问题。换个方向,不代表别的股东没有问题。”   接着,他又慢悠悠补充:“哪怕股东没问题,这不代表我不可以制造问题。”   预备赶来帝国时,秦司准备送季时冷一份礼物。   来了帝国,总得要清理一批败类吧?   秦司自己的人脉关系卖他面子,告诉他最近季家,特别是季时云,点名在查帝都新闻。   既然季家在查了,他不妨跟着一起。   雪上加霜、火上浇油的事情,对他来说简单。   季时冷听懂了。   但不论依照他从前“上将夫人”,还是现在季三的身份,见多了腌臜事,并不觉得这算什么。   为了目的不择手段而已,何况是帝都新闻自己先走入死路的。   他说:“小心点为好。不过不被查到,怎么搅浑水都没事。”   秦司保持一定距离,跟在季时风那辆车后。   “确实,反正水已经够浑浊了,再浑一点无妨。”秦司嗓音暗含着一股不以为意的味道。   恰恰事实的确如此。   外界关于帝都新闻的媒体报道,层出不穷、没完没了,真真假假压根分不出来。   早上负责人张数入局,下午老板常总被税务局的人带走。   一来二去,关于帝都新闻的报道,网友们自然信以为真。   秦司接上:“再者帝都政府都是群废物东西,没几个能用的。查不到我头上。”   季时冷笑了笑,“草台班子嘛,在帝国当官,讲究的全是人情世故。”   别说他在帝国呆了那么久,愣是没见到寒门出身,身居高位的。   上头蛀虫数不胜数,至于为什么商见礼年纪轻轻,取得了别人一辈子得不到的高度,还得多亏帝国的废物太多了。   废物太多了,优秀的人便迅速脱颖而出。   再加上背后的商家作为世家之一,实力不容小觑。   严格点谈论,世家就那么几家,加之他们关系弯弯绕绕、盘根错节,到底应了那句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所以他们没必要为了什么东西,争得你死我活、头破血流。   大家背地里,无形地推动商见礼往上走。   “话是这么说。主要是帝都新闻树敌太多了,有人要他死。”秦司赞同季时冷话里的人情世故,“一鲸落、万物生。”   帝都新闻是必死的结局。   秦司派人入侵帝都新闻的财报,小小的修改了一些数据,将其作为“偷税漏税”的证据,举报给了税务员。   之前帝都新闻作为宣传部旗下的分部,他怎么敢偷税漏税。   体制内偷税漏税是重罪。   如今才脱离宣传部没几个月,偷税漏税,它来不及。   可惜没人“真正”去怀疑这件事情的真假,上流人期待帝都新闻死的那天,巴不得它死得越透彻越好。   谁知道帝都新闻手里捏着谁的“新闻报道”呢?   “感觉好像被人当枪使了?”   帝国不少人要它死,最终却是季家先动的手。   “称不上当枪使。不管怎么样,帝都新闻跑不了。”秦司眼眸微微眯起,“同时这一波过后,外界更忌惮季家了。”   帝都新闻那么大一家企业,三天没到,被整得半死不活。   失业的失业、坐牢的坐牢、破产清算的破产清算……   季时冷拿手挡住眼睛,靠在靠背上,没多说什么,“也是。”   就算被当成枪使了又怎么样,他们本来就要帝都新闻死。   至于后面借了他们东风的,一个个排队来,不着急。   车辆平缓驾驶着,两个人没再说话。   季时冷手里握着的通讯器,屏幕蓦然亮了,提示他有人发来了消息。   [小草没办法]:时哥……大姐姐逼问我你和秦司到底怎么回事……   [小草没办法]:我怎么说?   季时冷懒洋洋地伸出手,慢慢敲着键盘回复他。   [冬天下雪很冷]:什么怎么说,我和秦司有什么吗?   对面回得很快,估计一直等他回复。   [小草没办法]:你们难道没有什么吗?刚刚那个税务局,秦司做得手笔吧。   [冬天下雪很冷]:我觉得比起我和秦司,还是你和二哥的关系比较暧昧一点。   [冬天下雪很冷]:是秦司的手笔,二哥告诉你的?   依照苏轲那脑袋,转是转得动,问题是他想得没这么快。   [小草没办法]:……   [小草没办法]:那让大姐姐自己来问你吧。   苏轲怕了季时冷。   一说到秦司,就要把季时风拿出来。   他心中隐隐约约察觉到了什么,他和季时风的相处模式,似乎太亲近了。   从高中时期季时风收留他,带他“离家出走”,到工作后时不时的给他寄一些小玩意儿。   他再迟钝,总能感觉出什么的。   所以刻意两点一线的工作、生活,避开季时风,晾一晾他。   最近季时冷回来后,他和季时风的见面次数是直线上涨。   苏轲有些苦恼,主要他暂时不能接受身份的大跨越。   季时冷:“……”   躲避什么呀,一听季时风的名字,苏轲就跑。   苏轲像和季时云交代了些话,好一会儿才发来消息。   [小草没办法]:没,大姐姐说的。   别忘记他现在还在和季时风,进行单方面的冷战呢……   怎么可能回去理他。   [冬天下雪很冷]:好。   他就知道,不是二哥季时风,就是大姐季时云做出的推断。   目前季时风惹苏轲生气了,那必然是季时云。   ——   苏轲为了避开季时风,一下车就马不停蹄地跑回了酒店房间,没等大部队一起。   拜托,他感觉季时风要把他看穿了个洞。 第129章 闭门谢“客”   慢悠悠的,秦司把季时冷推到酒店房间门口,甚至弯腰询问他:需不需要帮助。   “谢谢,好意心领了。”季时冷委婉,“收拾个东西而已,我是腿瘸了,不是手残了。”   刷房卡的季时云正巧听到了,她转头提醒:“你打个电话叫保洁人员来。”   季时冷自己一个人,她不放心。   等下哪里磕着碰着,造成二次伤害,回去得被温沁一顿劈里啪啦的念。   “我东西少,实在不行我再麻烦保洁人员。”   季时风挑眉,“身残志坚的精神,表扬一下,特别值得我们学习。”   季时冷:“……”   他开口:“二哥,暂时的腿瘸而已,你心情不好别嚯嚯我。”   心情不好别扫射他,他简直太无辜了。   “哪里嚯嚯你了?我以为,你是可以和我分享难过的人。”   季时冷懒得理他哥,关门前,他叫住季时风,“哥,你这话得对苏轲说,对我说没用。”   “再说了,我真收拾不出来,还可以找苏轲。”   这下轮到季时风沉默了,两句话绝杀一般。   有人能找苏轲收拾东西,有人没法和苏轲说上一句话。   季时风OUT。   季时云扶额,他们两个自己家里斗嘴算了,外人面前斗得那么欢,给人感觉不好。   她冷冷道:“谁再说一句话,谁扣一半零花钱。都滚回去收拾东西。”   季时冷和季时风不敢忤逆季时云,悻悻地进了房间。   她歉意地对秦司笑了笑,“不好意思,让秦先生见笑了。我们家几个,向来爱斗嘴。”   秦司摇摇头,“说明关系好。”   他感慨,“你们季家这么多子女,关系又这么好的,太少见了。”   何止是少见啊,可以说是万里挑一了。   斯特加拉国比起帝国,环境要好很多。   哪怕如此,多子女的家族,仍旧难免争上几轮。   金钱、权势,对人的吸引力太致命了。   “我和小风方向不一样,小时又是个不爱管事的,大家没有利益相争,关系好不奇怪。”   “最重要的是,关系是需要维护的。”   说完两句话,季时云撩了撩头发,整层走廊只剩下他们两个。   秦司预感到季时云要问些什么,他不卑不亢地站在原地,做足了后辈恭敬的姿态。   季时云看着秦司,打量了他良久,然后淡淡出声:“秦先生,我不清楚你对帝都新闻出手是为什么。但我认为,这不是你拿来接近小时的理由。”   秦司这类人,她欣赏,但不太看好。   这人城府太深,她一不小心都玩不过。   秦司落落大方的向季时云保证,“季小姐您放心,我对帝都新闻出手,是我自愿的。它不会成为我接近小时的理由。”   “你和小时那几篇报道,他默许的?”季时云有些拿捏不准季时冷的想法,于是她问秦司:“你是怎么想的?”   “小时说他不介意把水再趟浑些,所以狗仔顺利拍到了照片,发布了几篇报道。”   秦司大可以说:发布了几篇不实报道。   他有私心,因此在脱口说出话时,隐去了“不实”两个字。   面对后面的问题,秦司短暂的斟酌了会儿用词,“我愿意尽全力配合小时,配合季家。”   “可能结果不尽人意。”季时云看不透秦司,正如秦司看不透她。   两个人围绕季时冷,展开了一轮轮“对抗”。   秦司没觉得冒犯,他淡淡道:“早在调来联邦工作时,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他来联邦前,思考过这个问题。   思考得他整宿整宿夜不能寐,思考得他头疼欲裂。   最后他一边做好了心理准备,一边觉得人真虚伪、自己真虚伪。   喜欢就大大方方承认,对方不接受没关系啊。   干嘛惺惺作态的,谁能肯定未来的走向呢?   没必要为将来的难测,就放弃这一刻。   说点实话,现在只要多和季时冷在一起一秒,就相当于自己多赚了一秒。   通讯器传来几声震动,打破了两个人僵持着的局面。   季时云扫了眼来信人,熄了屏,“行。不多打扰了,晚上见。”   不论如何,秦司的确算年轻人一辈中的杰出人才。   秦司目送她进入房间后,小小松了一口气。   季时云给人的压迫感太强,特别在应对季时冷的事情上,他看似镇定,内心到底掺杂了几许慌乱。   另外一边,季时冷进了房门,拉开紧闭的窗帘。   帝国的天近来尤为奇怪,和天气预报上的,完全对不准。   晨时大雾弥漫,午后艳阳高照。   现在下午时分,太阳又躲进了云层后,天地间充斥着一股冷然。   季时冷看了会儿,视线从市中心的帝国中央塔尖,降落到十字路口的车水马龙。   他想:他讨厌帝国反复无常的天气。   哪怕曾经生活了那么多年,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门铃响了。   是酒店房间门口的门铃。   季时冷以为是姐姐帮他叫了酒店的清洁人员,眼底情绪如常。   他嫌轮椅碍事,拿起一旁的拐杖,一跳一跳地开了门。   走廊顶部的灯密集,照得四周如昼。   对方戴着口罩、帽子,靠他及膝的风衣,风衣布料熨烫平整,不见一丝褶皱的打扮,季时冷分辨出他不是保洁人员。   更奇怪的是,他手里拎了个保温袋。   季时冷后退小半步,拉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警惕地问:“你好,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他暂时得当一段时间的“瘸子”。   毕竟腿受伤了,他无法发挥出自己的真正实力,去对抗歹徒。   谨慎为好。   “小时。”   男人的声音,冷淡中传来了一丝不易被察觉到的紧张和担忧。   季时冷抬眸,眼底瞬间带上了不耐烦,“谈正事你找季时云。”   他还拄着拐杖,一身休闲装,使他看上去毫无攻击力。   季时冷想啪得下,把门甩在商见礼脸上了。   用几秒钟犹豫了下,他决定随心,反正和商见礼没关系了。   不应该对商见礼保持为人处世的礼貌,因为他爱蹬鼻子上脸。   “啪”一声,季时冷迅速且用力地甩上了房门。 第130章 三大巨头会晤   季时冷真心实意地感到荒谬。   最近帝都新闻一倒,连带扒出了背地里太多见不得光的事情。   网友们娱乐归娱乐,吃瓜归吃瓜,没胆引战到政府身上。   不引战,这不代表他们不清楚某些事情的来龙去脉,但知道了又怎么样呢?   太多曝光的新闻报道,最后沦落到寂寂无声的地步了。   曝光时,尚且拿它无能为力;沉寂下去之后,更拿它没有办法。   要知道,曝光出来的往往只是冰山一角。   哪怕冰山一角,商见礼曾经做得事情多荒谬,不需要他来谈论了吧。   怎么还有脸面出现在他面前的?   人的脸只有一张,能不能省着点丢?   他拿起通讯器,给姐姐发去消息。   季时冷要狠狠加入啃姐一族了。   发消息时,状态栏推送了则新闻。   季时冷忽然停住了,他低垂着眼帘,鸦黑的睫毛遮挡住神色。   《帝国大学承认往期误判,现归还季时冷的优毕生证明》   许久,他扯着唇冷笑。   营销号或许会乱写,但关于帝国大学的,他们没那个胆量。   划掉不实新闻,他没再去管。当下的当务之急,是先把门口的不速之客送走。   季时云收到季时冷的消息时,还捧着智能笔电在开远程会议。   离开了联邦那么多天,公司大大小小的业务,积累了许多。   趁晚上要回去,她打算安排掉一部分。   对着摄像头说了句会议暂停两分钟,她点开季时冷的消息。   [冬天下雪很冷]:姐姐,商见礼在我门口。   [季时云]:……我去处理。   “不好意思各位,临时遇到了点事情,剩下的晚上回公司一起处理。”   会议里的高层们表示理解,最近季家出了那么多事,他们看在眼里。   不少高层从小跟着季节,再到季时云接过家业。   大家不约而同的认为,是季家太低调了,所以老被乱扣帽子,被阿猫阿狗欺负。   最近帝都新闻三日不到,栽得半死不活的消息一传到联邦,大家对季家的忌惮更上一层楼。   除了季家,他们没别的怀疑对象。   何况季家那个小的,他是“上将夫人”的揣测沸沸扬扬。   到底不显山不露水的,才真吓人。   季时云披上西装外套,拉开房门,抬眼见秦司在和商见礼在对峙。   两个身高差不多的男人,衣着笔挺整洁,双双锋芒毕露,毫不掩饰对视间的那股冷冽感。   季时云下意识头疼,本来她把商见礼打发走了就好,现在秦司莫名蹦了出来,事情稍微复杂了。   “季小姐。”秦司先看到了季时云,彬彬有礼地对她打招呼。   季时云微微颔首,视线落到了商见礼身上,没兴趣客套的敷衍,她淡淡询问:“商上将,不知道您有何贵干?”   正事基本上处理完了,接下来无非等星际法庭和帝国法庭双双宣判。   商见礼握紧手中的保温袋袋子,指节用力到泛白。   记忆不断回想季时冷干脆到毫不留情的拍门举止,心脏反复抽疼,他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听说你们要走了,我来告个别。”   “我带了土茯苓解毒汤给小时,它利于行气活血、消肿止痛。”   “判决出来,我们会再来的。”季时云有些意外,她没笑反而神情疑惑,“可以不要来打扰小时了吗?我记得,你们已经没有关系了。”   “对不起季小姐”商见礼喑哑道歉。   秦司一针见血地问:“对不起,但下次还敢吗?”   商见礼没有答话。   “商见礼,你先管好你们家吧。”季时云摸出口袋震动的通讯器,季时冷的消息跳了出来,她说:“你怕是不知道吧。你们家背着你,可捣鼓了一堆见不得光的事情。”   商见礼本身没有休息好,故此脸上没有血色,他很轻地蹙了下眉,“见不得光的事情?”   秦司眼里闪过一瞬意外。   来得仓促,他只查了帝都新闻,商家没来得及查。   依照季时云的性格,她这话多半真的。   一时半会没收到答复,季时冷担心商见礼死不要脸、一直纠缠,单手拄着拐杖打开了门。   刚打开门,三足鼎立的姿态展现在他眼前。   季时冷:“……”   原本以为是二人对簿公堂,没想成竟然是三大巨头会晤。   他刻意略过商见礼,喊道:“姐姐,秦司。”   季时云怕他摔倒,扶住季时冷的手臂,她不欲多言,“行了商上将,您这么闲,不如先把家里事清一清吧。”   “小时高中大学时期,受了您一星半点的照顾。我们季家人知恩图报,所以我提醒一下,你最好在我们揪出整件事情前,思考好对策。”   季时云话说得有意思,她说受了一星半点的照顾,背后是在警告商见礼:之前发生的事情,她全部知道了。   商见礼再想来找季时冷,先掂量掂量自己够不够格,别天天没事找事来招惹小时。   人得给脸要脸,统共就那么一张脸不是吗?   “请回吧商上将。”季时云摆出一副送客的姿态。   商见礼眼中漫上了水雾,他牵动嘴角,却扯不出笑,“好小时,这是土茯苓解毒汤,利于你伤口。”   来这一趟的目的,是送汤。   “东西带回去吧,心意太重了,我受不住。”季时冷没接,“你别搞得我们牵扯不清的样子。真那么爱,你也高空坠一个看看?”   几句话,堵得商见礼心脏涩得慌。   他明明是利益既得者……哪怕季时冷现在再怎么对他不好,商见礼不亏。   毕竟他曾经得到过,那样炽热毫无保留的感情。   “别再纠缠了,没必要。”季时冷没留任何情面,“姐姐提醒你了,你有时间还是去处理那堆破事吧,别被情情爱爱困住了。”   商见礼没说话。   他冷淡的瞳孔中出现一丝裂缝,那道裂缝随着情感的巨变,撕扯得越来越大。   秦司上前一步,靠近季时冷的身边,“商上将,为人处世的第一点,应该是不惹人厌烦吧?”   面对其他人,商见礼藏起眼底的悲痛,“不劳秦先生忧心。” 第131章 转身又一阵心痛   “今天是我唐突了,那先我不打扰了。”商见礼总算强扯出了个笑,笑得眼眶里泪水流转,却始终没有落下。   “下次有机会……”   商见礼的话说了一半,剩下一半,愣是怎么都说不出口。   下次有机会再见?   能有机会吗?   两个姐姐哥哥和苏轲在前,不知道哪里蹦出了一个秦司。他压根没有机会。   星网上热搜高居不下,谁见了不说一句秦司和季时冷的照片拍得好?   一瞬好短、一瞬又好长。   商见礼手上松了几分力道,险些拿不稳保温袋。   雾霭天阴沉沉,适合喝热腾腾的汤水。   商呈走后,家庭医生上门处理了他手上的伤口,再三交代他别碰水。   宣传部乱成一锅粥了,商见礼仍然没把他放在心上。   进了厨房洗了排骨,接着将鲜土茯苓切成块状,和其它食材一起下锅熬煮。   季时冷会得第一盅汤就是土茯苓解毒汤,这还是他教会的。   商见礼敷着冰袋睡了一觉,熬了两个多小时的土茯苓解毒汤,咕噜咕噜地往上冒泡泡,香气扑鼻。   自己顾不上喝,盛了碗汤装进保温袋,他马不停蹄地赶来酒店。   怎么转身又是一阵心痛?   商见礼攥紧双手,用尽全身力气克制自己别回头。   看见他走了,秦司拨出了个电话。   季时冷被季时云搀扶住手臂,没法溜得飞快。   进了房间,季时冷扔了拐杖,准备开始自己的跳跳蛙模仿秀。   那么大点地,来回跳两步的事情。   没想到季时云直接关上了大门。   碍于季时云在,季时冷收敛了不少,安安分分坐上了轮椅。   大姐姐双手抱臂,居高临下地看他,“有没有什么要交代的?”   季时冷冲季时云眨眨眼,“姐姐,没什么要交代的,我最近没干什么坏事。”   “你向来有主意,我也管不住你。”季时云看了他许久,叹了口气,“幸好回来了。”   季时冷放下了心里的戒备,下一句就听见他姐问:“回去相亲会,第一个准备和谁约?”   顿时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的,季时冷呛了两声,“姐姐,真这么急啊?”   他原本真以为开玩笑来着。   不是他才二十来岁呢,还年轻。   “我不急,妈妈急。你回去和妈妈说。”问多了遭人嫌,季时云不问了。   季时冷想想他妈,浑身打了个冷战。   他设想到了,万一他不去,温沁虽然不骂他,但她拿那种失落、失望、难过等诸多情绪杂糅在一起的眼神,盯住他看。   这样一盯,谁受得了啊?   反正他受不了。   季时冷摆烂,“好……全听妈妈安排。”   季时云突然开口:“你对商家了解多少?”   “啊?”季时冷摇摇头,“不太了解。商家人不大喜欢我,我也不爱凑上去当乐子。”   时隔几个月,再听到这类话,季时云心里像塞了块大石头,堵得人不上不下,难受得很。   她挪开视线,“挺好的,离那群东西远点,到时候不会牵扯上什么。”   “姐姐,你查到了什么?”   “一条存在多年的产业链。”季时云没细说,“目前团队还在跟进。产业链存在的时间太久了,一时半会查不清楚。”   所以她给商见礼一点时间,让他做好应对的方案。   “商家牵头的?”   直觉告诉季时冷,这件事情一旦查清楚,商家遭受到的将是毁灭性的打击。   “或许,暂时没查清楚。”季时云打量了下四周,“商家的事情回去再说,你先把东西收拾了。”   “噢。”   季时冷又坐了一会儿,他眯着眼透过窗户,观察外面的天。   毫无征兆的,外边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大雨,偏偏天很沉默,它没给一个预示。   季时冷多看了两眼雨,最后起身关了窗户。   这场雨不太及时,好在对他造不成什么影响。   他不怕再被淋湿了,不管是岁月,还是人群。   ——   季时云出了门,发现秦司依然停在门口。   “秦先生,东西收拾好了吗?”   “季小姐,直接叫我秦司就好。”一口一个秦先生,听着太生分了。   季时云笑了下,岔开话题问:“秦先生先前谈过恋爱吗?”   “先前沉迷工作,没遇到喜欢的人,所以没有谈过。”   季时冷不疑有他,秦司和季时风两个人,算并列同称的工作狂,“按照秦先生的意思,是现在有喜欢的人了吗?”   不怪她多问几句,事关季时冷,她总不放心。   秦司点头,“有。”   “是家里介绍……”下意识五个字出口,季时云迅速止住话题,随后露出抱歉的神色,“不好意思秦先生,想着季时冷,一下子脑袋没反应过来。”   秦司家中,仅剩下自己一个人。   “没有关系,季小姐客气了。”秦司并未感到冒犯,他坦率而言:“我觉得这个人是谁,季小姐应该清楚的。”   季时云多看了他几眼,没说破。   有些事情,时间会证明合不合适。   “那不打扰秦先生了。”   “稍等一下季小姐。关于商家,不知道您是否愿意多一个助力。”   季时云抬眸,没出声。   “我在斯特加拉国,有点人脉,手上已经有了一部分信息了。”秦司察言观色,见季时云表情未变,说:“据我所知这条产业链的范围,以联邦为中心向其它国家展开。”   季时云心下骇然,表明波澜不惊,“秦先生似乎说轻了,有点人脉的话,可不会有这个速度。”   她几方势力齐下,追查了半个月,隐隐有些线索。   她肯定秦司没开始查多久,毕竟他来联邦的时间太短了。   没开始查多久,就得出了后半句话的结论。   秦司藏了不少。   “但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不是吗?”秦司不以为然地笑道:“真是什么恶心东西,都往小时身上蹭。”   这句话季时云认可,她问:“你为什么不直接和季时冷说?”   卖她面子的话,她可不会和季时冷说。   “事情没有结束。此时我更愿意等事情结束了,再讲故事给他听。” 第132章 重蹈父母覆辙   季时云意义不明地说:“事情不简单。等事情结束再讲故事给他听?那他估计早从别人那边听完了。”   凭季时冷那些乱七八糟的朋友们,消息一说一个准。   估计事情刚爆出来,季时冷大概率同步知道。   等事情结束了,某人背地里早吃完几轮瓜了。   “也是。”秦司露出温和的笑,他知道季时冷在联邦野惯了,朋友一群接着一群。   外界传言说:只要他愿意,一周组八天酒局,酒局上的面孔都不带重复的。   “顺势而为就好,反正瞒不过他。”季时云摆摆手。   瞒不过他,也没必要瞒。   商家算个什么东西?   “秦先生,我助理后面会联系你的。”   她同意了进行合作。   确实单靠季家,太难查了。   按照她手头上现有的线索,这条产业链存在的时间近乎十年,运作模式成熟,同时以联邦为中心,向其它国家展开。   季家本身身居高位,在十年中愣是没听到一点风吹草动。   若不是这次,委托人追查到了一笔商家来路不明的巨额汇款,至今季家仍然察觉不到。   “辛苦季小姐了。”   两人交换了私人联系方式。   ——   秦司回到房间,屋子里开了灯,光线莫名暗淡。   他拉开窗帘向外望去,天仿佛破了一块,雨水一刻未曾停歇地往下漏。   通讯器铃声响起,屏幕上显示的姓名,稍微让秦司迟疑了会儿。   才接通电话,尖锐地暴躁喊声,隔着网线清晰传入秦司耳里。   “你他妈脑子抽了?怎么去查这件事情?你难道想重蹈你爸妈的覆辙?!”   秦司垂眸,雨水打湿窗檐,溅起朵朵水花,转瞬落地又破碎开来。   对面苦口婆心地劝他,“别发疯了秦司,你都按下性子勤勤恳恳工作了那么久,干嘛去蹚这趟浑水?”   “你现在功成名就的。听我一句劝,别往下查了,现在收手来得及。”   窗户开了一小道缝,潮气涌了进来,淡淡白雾弥漫。   秦司用手搅了搅,雾气四下逃窜,他轻笑:“我刚找人查,你就收到消息了。”   “别查了秦司,听我一句劝,没必要。”那人按住语气中强烈的燥意,试图心平气和地与他沟通,“难听点说,你爸妈死了你都按住自己没去查。现在这个年纪,更没必要查了。”   “越哥。”秦司淡淡说:“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哥了。”   初中时期父母双双罹难,父母的同事协助他处理后事,并在日常生活中关照他。   “我如果出事了,就当不认识我,不需要替我操办后事。”秦司开口。   林和越暗骂了一声粗话,“别发疯了,你调职去联邦,我心里就隐隐约约有预感。果不其然,你嫌自己活得太好了吗?”   秦司笑了下,他说:“去联邦不是为了这件事情,是我有喜欢的人了。”   林和越微愣,他听自己嗓音一下卡顿了,干巴巴道:“喜欢的人?之前怎么没听你讲过。”   “胆怯了,后面才下定决心。”秦司没多解释,“这件事情我自有定夺,我暂时不会改变主意。”   蓦然联想到星网上,传得沸沸扬扬的那几篇报道,林和越哑然:“季家那个季时冷?”   “嗯。”   “你为了他查这件事情?”   “林和越,话不是这么说的。”没有一丝犹豫,秦司反驳他,耐心说道:“我们做某件事情,没必要打着为了谁的名号。毕竟归根究底,事情是自己要做的不是吗?”   “你可以说他是一个原因,但不能说我是为了他才做得事情。”   很多时候,秦司不能认同他们说话的观点。   什么叫做为了别人而做某事?   这不就是一种道德绑架吗?   之前他觉得不重要,也懒得反驳。   如今牵扯上季时冷,他不能接受他们那么说。   林和越冷冷笑了,他不欲和秦司辩解,“我说不过你。季时冷还在和商见礼掰扯不清,你去凑热闹干什么?”   秦司久远的,内心升起一股无名的怒火:“少看点花边新闻。另外,你为什么不觉得是商见礼对他纠缠不清呢?”   “不管怎么样,你横插一脚,不是显得很没意思吗?”林和越有些口不择言了,“咱那么多选择,选点好的吧。”   他可以接受秦司有喜欢的人,但起码秦司要喜欢一个,和他差不多优秀的人吧?   他始终把季时冷看成一个,依靠家中父母的公子哥。   秦司在斯特加拉国多风光啊,众人眼里的青年才俊,恨不得把自家小孩倒贴嫁入秦司家。   “林和越。”秦司不由得加重了语气,“我觉得他很好。你要是觉得他不好,你大可不必在我面前这样说。”   骤起大风,雨丝被裹挟着,透过窗户缝隙飞了进来。   他摊开手心接住雨丝,“因为这样做,除了降低我对你的印象分外,别无用处。”   林和越来回踱着步,想破了脑袋,也不知道季时冷有哪里好。   他承认季时冷那张脸是生得精致漂亮,可精致漂亮的人海了去了。   说白了,季时冷算什么啊。   秦司喜欢什么样的没有?非要季时冷。   “你我,算了,管不了你。”林和越觉得自己再说这个话题,秦司以后就不理他了,他回到正题,“当初你爸妈就是查到帝国,被叛徒泄密然后出事的帝国不简单。”   “谢谢提醒,我会多加小心的。”   “哼,是啊,得多加小心。”林和越在乎兄弟,他阴阳怪气地说,“哪天要莫名其妙死了,我可要去季家面前嗷嗷叫了。”   扯了两句挂了电话,秦司单手伸向窗外,接了一手的雨水。收拢不住,雨水满溢而出,不受控制地往下淌。   尘封多年的记忆再次打开,他冥冥之中只觉上天注定。   虚虚握起手,他想这一次,他会保护好在乎的人。   ——   傍晚时分,秦司推着季时冷,一行人出了酒店直达星舰停泊港口。   安全起见,回联邦的路线,走得是联邦的私人皇家航线。   别的暂且不论,单单季时风和秦司两个人,就够联邦花百分之二百的心思了。 第133章 诸事皆宜   依旧是熟悉的地方,季时云下意识扭头看去,好在这回港口处的大屏,并没有播放商见礼的影像。   短短几个月时间,身份调转,帝国的媒体界被搅得翻天覆地。   季时冷被秦司推着走在前方,和苏轲絮絮叨叨说些什么。   “和好了?”   季时风任劳任怨地拎着苏轲的行李箱,等他回答。   苏轲看了季时风一眼,轻哼,“勉强和好了。”   “我还以为你得再气一会儿。”季时冷没想到苏轲这么快就被哄好了,“真好哄。”   “你才好哄。”苏轲炸毛,“季时风太狡猾了,他说托关系,给我收了将军的手办。”   《成星途》一套角色手办,苏轲只差将军了。   季时风送礼简直送到了点上,送了这个手办,相当于半块免死金牌了。   秦司若有所思地把两个人的对话,记在心里。   他没有追人的经验,一切都在摸石头过河。   现在先学习如何哄人!   “原来如此。”   “可恶。时哥,你不会背叛我吧?”怀疑的目光落到了季时冷身上。   苏轲记得,自己从没和季时风暴露过想要将军的心思。   季时冷悠哉开口:“我巴不得你和季时风吵架,我在旁边看乐子看得多开心。”   季时风人生中为数不多的吃瘪时刻,全落在苏轲身上了。   秦司看着季时冷偏头和苏轲斗嘴,眼底笑意根本藏不住。   季时风观察了会儿秦司,张了张嘴,最后没说什么。   季时冷的事情,他自己忙活去。   他一个托底的,不至于让季时冷摔得太惨就好。   上了星舰,受到季时云的“制裁”,秦司心情愉悦地坐到了季时冷边上,季时风同样如愿和苏轲一排。   季时云按了按太阳穴,有被吵到头疼。   季时冷话少她担心,话一多又没完没了的。   跟苏轲两个人凑一块儿,比七八月的蝉鸣还吵。   星舰内部人多,空调打得低。   秦司递了条毛毯给季时冷,像是不经意地随口一问:“小时,我们约定的那顿饭,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方便?”   季时冷:“……”   他还以为秦司暂时忘了这回事。   “看你什么时候有空吧,我挺闲的。”   joker工作室有代理人帮忙打理,其实没他什么太多事。   “好,不过我的工作时间也很自由。”   调职来联邦,他提出的唯一一个要求就是工作时间自由。   毕竟工作是噱头,重点是什么,不需要多说。   秦司打开星历,特意调后了几天。他舍不得让季时冷轮椅出行。   “三天后的晚上,这个时间方便吗?”   “没问题。”季时冷打了个哈欠,考虑到秦司初来乍到,他主动揽过活:“餐厅我来定吧。”   秦司没想到季时冷答应得那么爽快,本以为要费一番口舌。   “那就麻烦小时了。”他的眼神被私人感情染得一片柔和。   季时冷戴上眼罩,“说不上什么麻不麻烦的,有几家地道的联邦菜很不错。”   秦司低低应了声,没打扰他小憩。   再次低头看了眼页面,星历八月二十六日,诸事皆宜。   他关闭星历页面,替季时冷提了下毛毯。   在来联邦前,他幻想过很多次,季时冷真正的模样是什么样子的。   是帝国时期,温和到几近懦弱、胆怯的“上将夫人”;   亦或是傲气、张扬到不羁不驯的公子哥。   很显然,以上皆是季时冷给外人的表象。   但凡“上将夫人”真那么懦弱、胆怯,他活不了那么久。   等不到帝国和沙耶建交30周年,他会先被“流言蜚语”杀死。   与大部分公子哥又有不同,那群公子哥们,被家里惯得骄矜且利己,非常自我。   季时冷也是被惯着长大的,虽说骨子里刻得傲气不羁,但只要别惹到他头上,他本性是最温和的。   季家的权势和金钱,日复一日的养着季时冷的傲气,长辈们的言传身教,教导他温和有礼。   人有太多面了,外人往往只能看到其中的一面。   他们真正的本性,唯独亲近的人,才知道是什么样子的。   仿佛想到了什么不该想的东西,秦司阖眼,眼神瞬间变得冷淡下来。   也就商见礼那种人,才会亲手推开季时冷了。   等季时冷一觉醒来,星舰堪堪落地。他正犯迷糊呢,稀里糊涂的和秦司告了别,被季时云推着走了。   凌晨时分,但季家仍旧灯火通明。   温沁焦躁不安地坐在沙发上翻看杂志,左看右看,硬是看不进去一个字。   “啪”,她拍了下季节的大腿。   清脆的一声,惹得路过的阿姨悄悄笑了:季家两位的感情,是真的好。   “怎么这么迟了,一群人还没到家?”   季节捂住大腿倒吸一口凉气,他老婆力道用了十成十,根本没收着。   他不敢怒不敢言,好言安慰温沁,“快了快了,小云到机场时,不是给你发了消息吗?”   季节揽住温沁肩膀,“他们打工人估计加班到凌晨下班,现在凌晨高峰期,大概率堵车了。”   温沁往回翻了几页杂志,语气埋怨:“我担心小时,脚崴了也不打个电话回来,我最近几天晚上觉都睡不好。”   “是是是,回来得好好说教一顿。”   又是一巴掌,温沁警告,“谁让你说他了?”   季节非常识相,“刚刚嘴误,怎么能说他呢?脚崴了得好好休养。”   温沁勉为其难地回去继续翻杂志,VEKAL的杂志看来看去没什么意思。毕竟上头标注的新品,早塞满了他们的衣柜。   不光季家两位着急,季家底下的阿姨管家们都着急。   车还没开到,管家远远地先看清了车牌号,他跑进客厅,“先生太太,回来了回来了,我看清车牌号了。”   温沁立马把杂志甩进季节怀里,提着裙子小跑到外围的铁门边上。   才说不说教季时冷的,见到他拄着拐杖下来,温沁没忍住轻飘飘地给了他一拳,“一去帝国就受伤。你八月二十六号晚上,和郭家那小子见面吃个饭,顺便让他给你算算。”   季时冷瞬间清醒,“啊?”   “郭家那小子啊,和你一个初中的。”温沁小心搀扶住季时冷,“我和郭妈妈关系还不错,想着撮合撮合你们。”   “郭家那小子说八月二十六号诸事皆宜,你们见面吃个饭去。” 第134章 再约见面   短暂的思考过后,季时冷抬眸:“妈妈,是不是太着急了?”   一个两个的,怎么都约八月二十六号见面?   别诸事皆宜了,他看对他来说:八月二十六号,简直诸事不宜。   温沁不舍得捏他胳膊,瞪了他一眼,“就一句话,去不去?”   季时冷偏头,向一旁捂着嘴偷笑的季时云发送求助目光。   不是,他和郭家小子真的不对盘啊。   哪个正常人初中的时候,拿着钱币叮铃哐啷地追在他后头跑,说要给他算姻缘的啊。   天天追着,人快烦死了。   没办法,他和苏轲找了个没人的时间,把他揍了一顿。   “你别看季时云,季时云救不了你。”温沁笑眯眯地看着季时云。   季时云后背一凉,顶着季时冷求助的目光,快步朝里走,“妈妈小时,我先回去休息了。”   温沁揪着他,扫了眼周围,没见着老二,“你哥呢?”   一旁卸行李箱的司机喊了声,“太太,二少爷说他送苏轲回家。”   温沁点头,继续把注意力放在季时冷身上,“我和郭妈妈餐厅都定好了,你不去也得去。”   “妈妈。”季时冷试图用撒娇蒙混过关,“你知道我和郭家那小子,打小就不对盘。他们学风水的,都神神叨叨的。”   “那你找他算算命,圈子里郭家小子一卦几百万呢。”温沁不为所动。   她上次和郭家小子见了一面,对他印象分不错。   西装扣子扣到顶,笑得温润柔和,是长辈喜欢的那一挂。   “我到时候出钱找他算,不能欠人情。”季时冷干笑好几声,恨不得一拳打晕自己,无痛快进到八月二十七号。   “郭家小子我见过,人还不错。”温沁眯起眼眸,心意已决,“八月二十六号我陪你一起去。你们两个吃饭,我和郭妈妈去美容院。”   季时冷:“……”   说着陪他一起去,实际上是“押”着他一起。   头疼地抓了抓头发,季时冷无奈:“好。”   母命难为,和秦司的饭局再推推、再推推   在星舰上睡了一会儿,回到家又受到母上大人的“制裁”,导致季时冷大半夜清醒得很。   他裹着薄毯,捧着平板,盘腿坐在阳台的摇摇椅上晒月亮。   联邦的气候总是比帝国来得舒适,至少不会一天中变换三个天气。   夜风温柔,花园中百花齐放,馨香飘飘洒洒,像棉花糖一样柔软   打开躺在邮箱里的公务文件,几十分钟过去了,季时冷愣是一段完整的字句都没看进去。   心情久久未能平复,倒不是生气愤怒之类,而是他提前感到了尴尬。   比起和熟人相亲,更尴尬的是和有过“嫌隙”的“熟人”相亲。   另外一面,他和秦司都约好了,结果临时改时间,有种说话不算数,钓着他的感觉   心下乱糟糟,季时冷想着快刀斩乱麻、走一步算一步,打开了秦司的联系人列表。   斟酌了下语句,他一个字一个字打出。   [冬天下雪很冷]:秦司,实在不好意思,八月二十六号突发急事,我们改个时间再约饭ok吗?   另外一边的秦司,刚结束和季时云助理的沟通,季时冷的消息正巧跳了出来。   季时冷同样没想到,秦司几乎秒回。   [秦司]:好,突发急事能理解的,先处理事情。   季时冷松了一口气,又见联系框跳出来一句话。   [秦司]:那八月二十七号方便吗?我看过星历了,虽然比不上二十六号的诸事皆宜,但二十七号宜出行、会亲友。   季时冷:“???”   感情郭渭水根本没算是吧!   他正奇怪来着,怎么见面吃个饭,都要算个黄道吉日、诸事皆宜的日子。   原来就打开星历看一看的事情   白天,他就要和妈妈戳穿郭渭水的真实面目!   [冬天下雪很冷]:八月二十七号方便的!   [秦司]:可以的话,能从中午就和我见面吗?我来安排半天的事情。   季时冷:“……”   怎么还得寸进尺上了?   原本不就吃个饭吗?   以及约中午见面,是不是知道他早上起不来   [冬天下雪很冷]:好。   没办法,毕竟他先鸽了人家,再拒绝秦司,显得不太礼貌。   [秦司]:那这么说定了。脚受伤了开车是不是很麻烦,我来清水溪接你好不好?   [冬天下雪很冷]:家里有司机,不麻烦你啦。我们直接餐厅见。   秦司话一出,又戳中季时冷的伤心事了。   他打算回来飙季时风的车子,结果脚崴了,计划不得不往后推。   蓦然,他回想:苏轲还没把季时风的通讯器拿给他看!!!   按照目前情况,给不给他看其实答案都清楚了,肯定是季时风帮苏轲这小子代打的。   他得再想个办法,诈一下季时风。   [秦司]:好,早点休息。   季时冷回了句好,没继续搭理秦司了。   打开星网,发现随着帝都新闻负责人和老板的被捕,热度下降了不少。   他刷了会儿,没发现关于自己的乱七八糟新闻,才惊觉自己已经回联邦了。   联邦可没有媒体敢拿季时冷,去胡编乱造新闻报道。   寒意渐起、睡意慢慢涌了上来。季时冷放弃抵抗,老老实实拄着拐杖回屋。   午后十二点过,季时冷从昏沉中醒来,他按着睡得太久、有些眩晕的额角,坐起身缓了会儿。   单手捂住脑袋,他拿起搁置在床头柜上的通讯器,双击了两下,屏幕依旧一片漆黑。   这才意识到通讯器没电了——他昨晚忘记充了。   套上白T,他晕乎着充上电,来到洗浴间用冷水洗了把脸,才清醒许多。   迎向干净的镜子,季时冷看着镜面中的自己。   碰了碰自己带有水痕的眼尾,他很轻地眨了下眼睛。   近来几个月闷在家里,几乎很少出门,再被水一浸染,皮肤白得反光。   桃花眼天然含笑,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微弯,墨黑的眸子泛起圈圈涟漪,有种不真实的柔和感。   擦去水痕,他慢慢下了楼。   ——   管家见他没拄拐杖,吓得魂去了半条。 第135章 又乱钓人   受伤得好好休养,怎么能那么胡来。   家里长辈们出门参加社交聚会,姐姐哥哥各自有事业打拼。只剩下一个管家,能管管季时冷。   家庭医生接到消息,迅速赶往季家。   季时冷慢吞吞用过午饭,管家礼貌地送走家庭医生,情绪稳定了不少。   医生说小少爷年轻,骨头长得快。最近这段时间可以走走路,适当锻炼一下。   拿着卡片走到季时冷边上,管家说:“小少爷,二少爷叫你用餐结束,去一趟联邦政府。”   “他说星际军事竞赛告了一段落,每位联邦派出去的代表,都需要进行签字存档。”   季时冷接过卡片,上面写着季时风的名字,以及一串联邦政府办公室的联系电话。   打了电话给苏轲,响铃直接响到自动挂断电话,季时冷沉默了会儿,选择先自己出发。   他猜到知道苏轲这小子还在睡觉了。   不知道能不能代签,反正苏轲没什么大事。   ——   凭季时冷那张脸,政府门口处的警卫就认出他来了,但该走的程序还得走。   将卡片递交给警卫,查验过有无携带违禁品,他才被允许放行。   没想到他哥和秦司正好从办公大楼出来,几个人撞了个猝不及防。   季时风上下打量了季时冷几眼,终于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脚好了?怎么没拿拐杖?”   季时冷慢吞吞地应道:“医生说我年轻、身体好又恢复快,叫我多走走。”   季时风似有疑惑,“就你这风大点都能吹走的纸片身体,医生说你身体好?”   季时冷微笑,“不信去问医生。”   季时风抬手看了眼腕表,他军工所里锌元素淬炼时间快到了。   想着最近秦司在追季时冷,他干脆“成人之美”一下。   利落地把人甩给了季时冷,没和他争辩,“我工作室里锌元素的淬炼时间到了。你反正签完字后没事干,你带着秦司熟悉熟悉联邦政府。”   季时冷:“?……”   不等季时冷做出反应,季时风立马挥挥手跑了。   “小时,好巧。”秦司柔了声线,原本站在季时风身边的那股冷淡严肃,立马被冲淡了。   季时冷动了一下,和他闲聊:“好巧。今天算正式入职吗?”   “是的,所以先让我熟悉一下联邦政府。”   “啊,这样。不过我其实对政府也一知半解的,最多带你认识认识建筑物。”   “没关系,走走也挺好的。”秦司状似随意地笑了笑。   早在办公室撞见季时风,看他在关于星际军事竞赛的文件上签字存档时,他就在猜测季时冷会不会来。   猜测果然没错,甚至缘分巧合到了一定地步。   再次回到了办公室,部长见到季时冷时脸色扭曲了片刻,看到他身后的秦司,脸色瞬间好转。   没掠过部长那一刻的扭曲,季时冷老老实实地去签字。   翻到joker工作室那页,苏轲那一栏,显示有人代签了。   不需要思考,季时冷看出了季时风的笔触。   小白菜地里黄,哥有了心肝,他没人疼。   部长牙疼一般问秦司:“秦工,你怎么和季三在一块儿?”   秦司望着季时冷的背影,“季工让他带我熟悉熟悉联邦政府。”   部长:“……”他就知道季时风不是个安分的主。   “要不我让实习生带你走一圈吧?”   季时冷签好字了,抱着手站在门口等秦司。   他不去触部长霉头了,等下小心眼部长又被他气到去告状了。   秦司见季时冷签好了,笑着拒绝了部长的提议,“谢谢部长的好意,我相信小时会做好导游的。当然,做不好也没关系。”   部长:“……”   感情季时冷又乱钓人了?   “他是不是问你,为什么和我在一块儿”   “嗯,我说季工把我托付给你了。”秦司慢条斯理地回答。   季时冷短暂沉默了会儿,“托付这词,倒也不是这么用的吧?”   “能表达意境就好。”   季时冷嘀咕了句真小气,恶狠狠地和秦司吐槽,“他和我爸关系好,想着两家介绍小孩认识认识,也没差多少岁。”   “然后呢?”   “然后我就把他孙子认成了妹妹。”季时冷望天,“不是,谁家小孩比我大两岁,比我矮比我瘦还白得和墙一样,真不怪我。”   秦司没忍住,轻笑了两声,“这也不至于,部长看见你就脸色不好吧?”   “后来他孙子非要嫁给我,我说你性别不对。他孙子就哭着回家,说要去变成女孩子。”   好端端的孙子,硬生生被季时冷一句话,搞得萌生了变性的念头。   这谁受得了?   秦司光是想象,都能感受到季时冷说那句你性别不对时的张扬轻狂了。   他忍俊不禁道:“没关系,都过去了。”   季时冷煞有介事地点点头,“都过去了。全怪部长自己不努力,这么多年了都没升职。”   但凡升职了,今天就不用看到他了。   带着秦司各处闲逛了一圈,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他走路慢,秦司没有半句怨言,反而配合他的速度,放慢了脚步。   临分别之际,季时冷上了车,见秦司站在原地没动,按下车窗仰头问他:“还不回去吗?”   “我不着急。小时,二十七号见。”   “二十七号见。”季时冷冲他摆摆手,管家一脚踩下油门,冲入车流中。   ——   在家睡了天昏地暗的两天,这是第一次季时冷下楼见到温沁。   季时冷揉揉头发,睡眼惺忪,“妈妈?你没出门吗?”   最近整个季家,就他一个大闲人,其他人完全不见踪影。   温沁欣赏自己新做的美甲,顺带反问他:“你猜今天几号了?”   季时冷顿住下楼梯的步伐,掰了掰手指,“二十五号?”   温沁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今天二十六号啦。快下来吃饭,吃完饭妈妈带你去做造型。”   季时冷后知后觉地记起,今天好像是和郭渭水相亲的黄道吉日。   他贴着温沁坐下,和她撒娇:“妈妈,郭渭水不诚心。星历上能看到的东西,非说是自己算得黄道吉日。” 第136章 酷哥炸街   温沁不吃他这套,端庄的坐姿和季时冷歪七扭八贴着她的不正经模样,形成强烈反差。   “算不算的那都是其次。你赶紧吃完饭,妈妈约了造型师。”   季时冷试图进行最后的挣扎:“妈妈”   杂志一把拍到了他腿上,温沁下了最后通牒:“不吃饭就挑挑喜欢的衣服,别浪费时间。”   季时冷拿着杂志惺惺然起身,不敢再胡乱造次了。   他边往喝汤,边思考:自己接下来不能再过得那么清闲了,不然天天被妈妈抓去见“朋友”。   本来他刚回来那段时间,事业心还是挺强的,问题在于《成星途》压根没有同类竞品。   久而久之,他的事业心散得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季时冷勉强收拾了一下,自己为数不多的事业心。   ——   门童见了温沁,立马热情迎了上来。   谁不知道季家可是雍怡庭的大主顾?   门童的眼神,不由自主地落到了温沁一旁的青年身上。   青年比温沁高了一个头,他没戴帽子,墨镜遮住小半张脸,露出尖尖的下巴。耳垂上的黑曜石耳钉,低调的泛着冷光   他穿着身墨黑薄款毛衣,毛衣下摆采用了不规则设计,左下摆虚虚挂着的几条流沙,随他走路动作晃动着。   深色牛仔裤配双运动鞋,整一个酷哥造型,显得他相当张扬和招摇。   青年像是注意到了门童的探究,朝他微微颔首示意了一番。   门童耳尖红了一片,迅速低下头,弯腰带温沁向里走。   “等下到了顶层,你先站落地窗边上,让我拍几张照。”温沁怎么看怎么满意,心里想着要和小姐妹们炫耀炫耀。   原定计划是穿西服的,季时冷认为没必要那么隆重,死活不情愿。   温沁想了想觉得人到了就好,衣服属于锦上添花,倒随儿子心意去了。   没料到季时冷自己搭得一身,惊艳得众人说不出话。   电梯才到达顶楼,温沁指挥季时冷站到巨幅落地窗边上。   季时冷哪敢说不,立马规规矩矩地立在窗边上。   窗玻璃外头车水马龙、高楼大厦亮如白昼,季时冷将墨镜架到发顶,露出大片光洁的额头,眉眼间意气风发。   雍怡庭顶楼来得人皆非富即贵,大家是一个圈子里的人,特别温沁时常走动着,没人认不出他们。   前段时间,星际军事竞赛闹得慌。   季家人带队去了一圈帝国,结果自己什么事情没有,反倒帝都新闻出事了。   他们表面上对季家的畏惧和尊敬,更上一层楼;背后又暗戳戳地起小心思。   温沁拍得很快,主要季时冷长得好又上镜,随便拍拍都成大片。   举着通讯器,照片一张张划过,她询问季时冷拍得怎么样?   季时冷认真端详了一番,连连夸赞妈妈拍照技术真好,说下次拍写真还找什么摄影师啊,直接妈妈上。   夸得温沁开心得眼尾的细纹,都显露了出来。   不远处,秦司的合伙人望着季时冷,抱着手和他说:“秦先生,喏,那边就是圈子里有名的二代子弟,军事竞赛上你应该见过的。”   “嗯,见过几面。”秦司按住了自己想要拍照的心思。   他这位置角度不好,拍得不好看。   秦司煞有介事的开始思考,怎么样才能从季妈妈手里,拿到一版照片呢?   “你可离他远一点。季三看起来好说话,背地里混不吝得不行。”合伙人语重心长地交代他,是有了惨痛的前车之鉴。   秦司轻笑,“这样啊。”   合伙人犹豫,“要不还是上去打个招呼吧?我好久没和季太太见面了。”   从电梯间“姗姗来迟”的郭太太,抛弃了身边的儿子,和小姑娘似的,热情扑到温沁边上,和她打招呼,“温沁,你怎么来得这么早呀?”   郭太太和郭先生青梅竹马,她自己被丈夫养得天真单纯,儿子更不需要她操心。   被郭太太揽住手臂,温沁和她分享给季时冷拍得照片,“想着时间差不多,来也就来了。”   郭渭水走到季时冷身边,他与季时冷招摇过街的打扮,完全不一样。   深绿休闲西服挺阔,衬得他身长玉立,黑框眼镜一戴,不知道的以为是来走秀的。   郭渭水微微侧身,伸出手,“时冷,好久不见。”   季时冷:“……”   温沁盯住他,他不得不伸出手,“别来无恙。”   反应慢了半拍,手被郭渭水抓住了,他暗地咬牙挣了下,挣脱不开。   季时冷放弃挣扎。   说真的,初中郭渭水还比他矮呢。   怎么年岁一晃而过,郭渭水比他还高了半个头?   合伙人见两家会面,结合最近新传开的“小道消息”,心下了然,“得了,下次再找机会吧。估摸着两家相亲呢。”   秦司挑眉,眼底浓稠墨色渐起,“相亲?”   季时冷说得出了急事,是急着出来相亲?   “是啊,郭家和季家两家长辈关系很好的。”合伙人带着秦司落座,他感慨,“郭家小子挺厉害的,难怪季三一回来,见得就是他。”   秦司借低头拨开金属笔盖的动作,藏起郁气,“他很厉害吗?我初来乍到联邦,各方面还不熟悉。”   “郭渭水承袭旧星历的风水术士,一卦几百万星币起步。”合伙人摸摸下巴,“据我朋友说,算得挺准。”   另外一边,两位太太见孩子碰上面了,又交谈“甚欢”。嘱咐他们俩好好玩,便结伴下了电梯。   郭渭水谢绝了侍应生,彬彬有礼地替季时冷拉开椅子,明知故问:“好像见到我,你不太开心。”   “那你想让我开心点吗?”   “不。”郭渭水抬眼,和秦司对上了视线。末了,他将视线重新落在季时冷身上,“我要同意了,你大概率直接起身走了。”   季时冷不想理他。   郭渭水打开笔盖,连同菜单一起递交给季时冷,“有想吃的吗?”   季时冷摇头,敷衍的不得了,“你来点吧,我不挑食。”   他摘了墨镜抛到桌面上,翘着二郎腿,手肘搭在扶手上,偏头望向窗外,垂着眸子不知道想什么。 第137章 “相亲”修罗场   点完菜的郭渭水,看了季时冷好一会儿。   他觉得季时冷离开联邦那么久,回来后又和帝国上将扯了一堆乱关系。结果圈子里,还有不少人打听他、试图和他搭上线,不是没有道理的。   就冲这神态、气质、面容,那也得往上扑。   郭渭水收了眼神,略带嘲意地笑了笑。   还说别人打听季时冷,他自己不就先缠着妈妈,打通长辈那条路,直接约了季时冷吗?   “当初为什么没有理由,直接走了?”郭渭水问。   季时冷转过头,没多说什么,“和家里吵架了。”   “这次回来了还走吗?”   季时冷不留情面,“关你什么事。”   熟悉的味道,郭渭水笑了,“听妈妈说,你家在给你物色”   掀开眼帘,季时冷疑惑,“哥们,你是嫌弃之前被揍得不够吗?”   他不介意找个机会,再揍郭渭水一顿。   虽然可能揍完人回去,就要被季时云揍。   郭渭水怎么做到穿得人模人样的,说话又一如既往的讨厌的?   “我是想说,如果联姻的话,我是个合适的人选。”郭渭水察觉到一道莫名带有敌意的视线,他抬起眼,这回秦司对他勾唇笑了笑。   季时冷捞起桌面上的墨镜戴上,顾虑着妈妈他没起身。   烦得不行,他问:“季家需要联姻吗?”   “得了,我不说了。”直觉告诉郭渭水,他快要把人惹毛了,“刚刚是开玩笑的。季太太说你最近不太顺,我主动提议可以给你算一卦。”   眸子被黑色镜片一遮挡,让人分辨不清他的情绪。恹恹地拿起刀叉,季时冷拒绝,“不用了,我命由我不由天。”   “时冷,你这样让我不好和”话说到一半,那道视线愈发强烈,使人忽视不掉。   郭渭水啧了声,他撑着餐桌起身,“我先处理一下,总有莫名其妙的东西朝这边看。”   季时冷无可厚非地点点头,连出声都懒得出声。   原本众人若有若无的目光,就落在他们这桌上,见郭渭水单手插兜起身,心下更好奇了。   他敲了敲秦司这桌,单手撑着桌面,冷冷问:“兄弟,眼神好使吗?不好使去医院看看。”   合伙人不明是非,他和秦司聊得好好的,秦司怎么惹上郭渭水了?   秦司慢条斯理地放下手中刀叉,“没看到他不想和你吃饭吗?”   “和你有什么关系?管好自己的眼睛别乱看。”   周遭窃窃私语渐起,季时冷转身看去,见到郭渭水和秦司对峙的画面。   他微愣,随后迅速起身喊道:“郭渭水!”   郭渭水扯住秦司领带的动作僵硬了下,不情不愿地松开手,整理下衣摆,对走来的季时冷露出个笑,温和说:“怎么过来了?”   “你干什么呢?”季时冷皱眉,挡在秦司面前。   “我干什么?”郭渭水心生烦躁,“这傻逼一直看我们,你是什么东西都能看的吗?”   季时冷:“……”   他声明,“秦司是我朋友,你有意见?”   秦司站起身来,比郭渭水还要高些。   他站在季时冷边上,莞尔一笑,“不好意思这位先生,我只是有点好奇而已。”   优秀在哪里,能让小时鸽了他,陪你吃饭。   季时冷有些头疼,今天哪里是诸事皆宜了,分明是诸事不宜   “时冷,过来,我们去吃饭。”郭渭水看着两个人站在一起的模样,不爽道:“别好奇了,你少多管闲事,别动手动脚。”   一旁不敢吱声的合伙人:“……”   哥们,你刚刚那打人的架势,哪里叫不会动手动脚了?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季时冷止住了郭渭水的话题,头疼地说,“行了,我吃饱了先回去了。你们两个要吵也去外面吵。”   大庭广众之下,太丢人了。   早知道今天就该装腿伤复发,出不了门的。然后借机推掉这顿饭局。   郭渭水皱眉,哄他,“菜都没上齐,我不和他吵了。我们先回去吃饭?”   秦司同样偏头问他:“有没有想吃的,打包一点?”   “吃饱了,没有想吃的。郭渭水你自己吃吧,帐记我头上就好。”季时冷一个也不想看到,摆摆手朝外走。   郭渭水愣了几秒,秦司率先反应过来,仓促地和合伙人打了声招呼,他向季时冷跑去。   卡在电梯关门前最后一秒,他挤了进去。   季时冷站在角落,神色倦怠。   “带你去吃饭?”   “不想吃。”   秦司没死抓这个话题,转而迂回道:“你今天开车来了吗?没有的话,这么早叫司机,会不会露馅?”   季时冷抿住唇,确实太早来叫司机会露馅。   但其实无所谓,毕竟郭渭水万一和他妈告状呢?   好在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   季时冷开口:“我打车。”   秦司无奈地叹了口气,清楚季时冷现在处于气头上,得顺毛哄,“对不起。”   季时冷蓦然看他,隔着层黑色镜片,秦司其实看不清他神色。   “我打扰了你和朋友的聚会,是我的不对。”   季时冷别开眼。   秦司态度太好了,好得他不知道怎么回话。   他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   许久,他颇为不自在道:“没关系,本来也不太想和他吃饭。”   两个人出了电梯,秦司没多问详情。   一来怕触季时冷霉头,二来和谁吃饭属于季时冷的自由,他作为朋友,无权干涉。   “朋友在联邦开了连锁餐厅,清淡口。既然不想和他吃,能不能赏脸陪我吃?”   季时冷单手插兜,他抬了抬下巴,矜持说:“你都这么说了,也不是不可以。”   司机大概率跟着温沁一起了。   按照温沁最初的设想,应该是吃完饭,郭渭水开车送他回去的,所以她没让司机留下来。   库里南平稳驶向中央大道,季时冷坐在副驾驶上,车窗开了大半,夜风吹拂他发丝。   秦司庆幸自己今天为了谈合作,刻意开了新车,而不是一辆公务车走天下。   他舍不得再让季时冷坐“破车。   季时冷心里那点烦躁散透了,“不是故意找借口鸽你的。”   秦司微愣,他迅速反应过来,“我知道的。”   窗外头灯火阑珊,季时冷解释:“是我妈提前和郭太太定下来的饭局,我事先并不知情。” 第138章 心机小秦   秦司略带意外,他以为按照季时冷的性子,不会和他解释的。   和他解释,这是好事。   说明季时冷有把他当“真正”的朋友看了。   秦司附和他:“也算突发急事,毕竟是家里应下来的事情。”   “确实,时间太快了。”季时冷靠在座椅上,嘀嘀咕咕道:“我都没意识到今天是二十六号。一觉醒来,就被妈妈抓去做造型了。”   如果能重来,他要装腿瘸。   “对我来说,时间可不快。”秦司唇角含着笑意,悠悠说:“天天掰着手指头算,巴不得二十七号赶紧来。”   季时冷瞥了他一眼,“没关系,二十六号你也见上面了。”   “嗯。约一赠一,算意外之喜了。”   季时冷被逗笑了,心里的郁气,莫名其妙散了。   像想到了什么,他问:“今天在雍怡庭,是和合作商谈合作吗?这样直接走了,是不是不太好?”   他记得秦司对面坐了个人,西装革履的。   有点眼熟,但他一时间想不起来是谁。   “谈了点生意,不过生意已经谈得差不多了,顺带来吃饭。”   而且看着季时冷坐在对面和郭渭水吃饭,他心里堵得慌,也吃不下饭。   “那就好。”听到生意谈完了,季时冷放松了些,“不过礼数得周到,下次见面最好赔点礼。”   生意场上最怕交恶。特别秦司初来乍到的,很容易被联邦那群不讲武德的抱团孤立。   秦司虚心接受,“好。”   他没告诉季时冷,他谈得这桩生意,是别人得求着他合作,并非他求着别人谈合作。   又试探性问:“联邦有什么特产,适合送礼吗?”   “特产的话我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季时冷补充,“掐丝珐琅瓷器太贵重了,一般合作伙伴,用不着送这种。”   说实话送礼这个话题,涉及到了季时冷的知识盲区。   大多是别人给他送礼,并非他给别人送礼。   再且若是后者,季时云她们会准备好礼物的,根本不需要他操心。   “那按照家里人的喜好,有什么适合送礼的吗?”   完全没意思到话题跑歪的季时冷,认真回想了下,近来家中收到的礼物。   能往他家里送的,不说一定是好东西,但肯定不是差东西。   问题是,家里什么不缺,送礼属于锦上添花,他爸妈基本上不会有什么表示。   除非旧星历千年普洱茶饼那种,但太贵重了,一般人谁送这么贵重的?   “说喜好的话,我爸喜欢千年普洱茶饼,但太贵重了,正常人谁送这个。”季时冷给不出什么太好的建议,最后说:“我家收礼比较多收到的,就是酒茶瓷玉之类的。”   成功套到话的秦司弯弯眼眸,心满意足道:“好。”   ——   苏式园林景观设计,进入门洞后,昏黄纸盏灯烛心摇曳,洒落一地暖光。   分明立秋过了,周遭却重重绿意,满园是压不住的蓬勃春色。   季时冷四下张望了圈,称赞说:“设计挺出彩的,应该是最近新营业的吧?”   要早有这处地方,他不至于不知道。   秦司与他并肩而行,二人漫步在青石板上,“嗯,刚营业没两天。”   包厢书画布局,讲究一个“雅”字。   季时冷撩起珠帘,踏入半步又立马后退,一旁的秦司不明所以地看他。   他耸肩,耳垂上黑曜石耳钉抢眼,“我今天的穿搭,有点格格不入了。”   酷哥炸街、招摇撞骗的穿搭,和山水墨意似的雅间,怎么搭配怎么奇怪。   还不如秦司一身灰西来得合适。   秦司替他撩起珠帘,笑道:“吃个饭而已,哪有那么多规矩?”   季时冷真心实意地说,“我应该出门左拐,进第三家店面的。”   秦司回顾记忆,思考左拐第三家店面是什么。   扎眼的霓虹灯牌、五颜六色的灯带从记忆里浮现,秦司有了隐隐约约的猜测。   “说起来,确实好久没去水色了。”季时冷自顾自拉开竹椅,拍板定下,“改天找苏轲约个时间。”   闷在家里睡觉睡得不知今夕是何夕,不如出门浪。   秦司:“……”   他微微一笑,“腿伤刚好没多久,我们可以再休养一段时间。”   季时冷唰唰勾了几个菜,随后两指并拢,把菜单连同笔一起推给了秦司。   他摘了墨镜,满不在乎地勾唇,鸦黑长睫卷翘,“没关系,没人敢挤我。”   “好。”   秦司接过菜单,记下了季时冷勾得几个菜,再勾了几个,他招呼来侍应生。   原本没什么胃口,但饭菜意外的合口。   吃得差不多了,季时冷真挚地问:“你朋友考虑招合伙人吗?”   秦司满上两杯蜂蜜柚子茶,“你想入股吗?”   “一点点吧。”季时冷比了个手势,“不过感觉不太现实。”   “为什么这么说?”   “感觉老板不缺钱。”季时冷晃了晃装蜂蜜柚子茶的瓷杯,“就我能认出来的。这瓷杯四万星币一对,墙上挂得那幅字画,五十万星币起步。”   秦司和他碰杯,柔声说:“我问问,总不嫌钱多的。”   别说入股了,让他直接把店转给季时冷,他都没问题。   说实话,他的确没想到林和越这么舍得。   虽然自己给出的开店预算,确实高。   酒足饭饱,季时冷勾着秦司的肩膀,絮絮叨叨讲着什么。   秦司非常配合他,偏头听他讲话,看他眼睛亮得和星星一样。   迎面撞上一对小姐妹,秦司揽住季时冷避开了道,让她们先走。   没想到小姐妹停了下来,温沁抬起墨镜,“小时?”   季时冷一顿,对上温沁“死亡”视线,慢吞吞地放下搭在秦司肩膀上的手。   秦司同样认出了小姐妹们的衣着打扮,迅速收回揽在季时冷腰上的手。   两个人站得要多正经,有多正经。   “妈妈,嗨~”季时冷举起右手,挥了挥。   “小时,你怎么在这儿?”郭太太惊讶得受不住尾音,她看向秦司,“这位是?”   温沁的死亡视线落到秦司身上,反倒收敛了很多。   秦司微微弯腰,“季太太郭太太好,我是秦司。” 第139章 被妈妈抓到了   “你好,我是小时妈妈。”温沁眯起眼,见她儿子心虚地往秦司身后躲,“久仰大名秦先生,不知道我们家小时,怎么和你在一块儿了?”   现在这个时间点,她儿子不应该和郭渭水一起,在餐厅吃饭吗?   秦司正斟酌语句时,听季时冷说:“妈妈,这是我赶的第二顿饭局。第一顿和郭渭水已经吃完了。”   郭太太捏着皮包,捂嘴轻笑,“这样啊。吃两顿好,小时太瘦了,多吃点长肉。”   温沁怀疑的目光上下扫了眼,最终没多说什么。   季时冷松了口气,此刻他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两个人的队伍壮大成四个人。温沁在,季时冷也不需要秦司送了。   门口,郭渭水靠在车上,仰头抽着烟。   远远见着自家妈妈身影,他摁灭了烟头丢进垃圾桶里,起身朝妈妈走去。   季时冷用不着他送,他干脆来接妈妈回家。   “渭水!”郭太太踮起脚尖和儿子挥手,语气里是藏不住的激动。   后头跟着的季时冷脚步一僵,他小声问秦司:“要不我们两个再吃一顿宵夜吧?”   秦司忍俊不禁笑道:“还吃得下吗?”   他倒没什么意见,全听季时冷的。   “我觉得可以吃得下,吃不下就打包。”季时冷扯着秦司袖口,动作悄摸摸了,准备转身回去,“就这样决定吧。”   “季时冷,还准备吃第三顿?”   温沁像听到了他们的窃窃私语,“柔声”喊住他。   季时冷瞬间大气不敢出,对着他妈使劲笑,“亲爱的妈妈,你知道的,我开个微笑……”   这下季时冷不敢半路溜走了,老老实实地跟在温沁身后。   郭渭水听见声音,猛一抬头,见到温沁身后的季时冷和秦司。   郭太太问:“渭水,和小时吃饭吃得怎么样呀?”   温沁目光聚焦在了郭渭水身上,没错过他眼底的那一丝诧异和不满。   郭渭水淡淡笑着,“吃得很开心,就是有点急。”   郭太太高兴地点头,“小时说他晚上两顿饭局,赶时间正常。”   她转头对温沁说:“大不了两家小孩,下次再约嘛。温沁你说是吧。”   温沁是个开朗的家长,她笑得温柔,“小孩的事情,他们自己折腾。我们管不了太多。”   她怀疑季时冷,压根没和郭渭水吃饭。   但自己家的小孩,实在不喜欢别人,也不能说什么。   感情这种事情,谁说得准呢?   “话说渭水,你今天给小时算了吗?”   季时冷后背发凉,站在秦司身边一脸生无可恋。   “没呢,小时说找时间再约着看。是吧小时。”郭渭水隔着人群,朝季时冷看来。   秦司抿紧唇瓣,瞳孔墨黑压住了翻腾的情绪。   他轻微的有点不爽。   小时望天,小时并不想答应。   “有空的话,方便现在算吗?”季时冷解释,“后面工作室那边要忙起来了,我怕没空。”   温沁:“……”   就季时冷那工作室能忙到哪儿去?   她没拆穿儿子。   看来她儿子是真不喜欢郭渭水,笑得都那么勉强。   不由自主地,温沁带有探究的眼神落在了秦司身上,她看过联邦那几篇热议的报道。   报道上的配图氛围感拉满,温沁自己都没忍住直接保存了。   配图照片可以修,加上车库环境昏暗,她并不觉得秦司看季时冷的眼神,真那么缱绻。   再说了哪个二代子弟,没有花边新闻的?   所以温沁也就看看过了,没当回事。   今晚猝不及防的见面,秦司看季时冷的眼神,确实不对劲。   郭渭水轻笑了下,没拆穿他,“那现在算一卦吧。可能算得没那么细致,但大概的方向是有的。”   圈子里谁不知道,季时冷比苏轲还甩手掌柜。   “要不还是不麻烦了吧?”季时冷小步小步朝郭渭水那边挪去,全身上下透露着拒绝。   趁着季时冷没注意,郭渭水向秦司挑了挑眉,并勾唇道:“没关系,很快的。”   温沁揪着季时冷,“麻烦渭水给小时算算了,他最近老出事,我不放心。”   “亲兄弟都要明算账。渭水你给个账号吧,稍后我们把星币打你账户上。”   既然知道自家儿子对郭渭水不感兴趣了,温沁也没兴趣占人家便宜。   几百万星币而已,他们季家给得起。   秦司跟在季时冷后头,宛若无声的守卫者。   季时冷摊开手心,安安分分地听郭渭水讲流程。   温沁向秦司道谢,“秦先生,今天晚上麻烦你照顾小时了。”   “没有的事,还得谢谢小时抽空赴约。”   客套过后,温沁直接问:“你和小时,关系很好吗?”   “目前算朋友关系。至于好不好,我或许不过是他无数朋友中的一个。”秦司敛眉,藏起眼底郁色,不卑不亢地答话。   “我知道了。”温沁点了点头,话音一转,“方便加个联系方式吗?”   秦司眼底闪过惊讶,正愁思考怎么拿到温沁拍得那组照片,现在温沁主动提出要加联系方式,简直正中下怀了。   他觉得温沁肯定会把照片,发到朋友圈里。   “没有问题的,我扫您吧。”   温沁通过了好友,当着秦司的面,打开了他的朋友圈。   秦司下意识紧张,情绪紧绷着。开始思考自己的为数不多的几条朋友圈里,发了什么内容。   忐忑忐忑地等温沁翻完朋友圈,秦司那口气还没完全松下。   “季时冷怎么交到你这种正经朋友的?”温沁对比了下两人的朋友圈,完全不搭嘎的样子。   秦司的朋友圈里,大多是些风景照;   而季时冷上到蹦迪飙车,下到家长里短,全是乱七八糟的内容。   秦司也不是他们圈子里的人,能让季时冷单独应邀吃饭的人,关系肯定不一般。   她了解她儿子。   秦司听她略带埋汰的语气,眉眼带笑,“是我主动问小时,能不能交朋友的。”   温沁这回不埋汰季时冷了,反倒有些意外。   其实秦司的名字,她听季时风嘀咕过;   同时报纸上赞扬不少,夸他年少有为,带斯特加拉国走向一个巅峰。   说实话,温沁没想到秦司这种优秀到不像真人的人,能和自己儿子扯上关系。   倒不是小看自己儿子,而是疑惑。 第140章 他是我的骄傲   把通讯器塞回包里,温沁了然,“原来如此。”   蓦然,她又问:“和我儿子处朋友,会不会感到很累?”   秦司一怔,没想到温沁会这么问。   夜风徐徐拂过,街道两旁路灯如昼。   温沁抬起手,将发丝撩回耳后,她耳垂上是和季时冷同款的黑曜石耳钉。   “看你的朋友圈,小时的爱好和你很不一样。”她眼底带上了几分无奈,“他就爱什么飙车跳伞啊,小时候还和我说要去学滑雪”   秦司顺温沁视线看去,前边季时冷垂着头,向郭渭水摊平手心。   看着挺乖,背地里又野得要命。   “我并不会感觉累,他很特别。”秦司慢慢说,“而且我认为兴趣爱好不同,可以了解一些自己不熟悉的领域,其实挺有意思的不是吗?”   见温沁一时间没说话,他笑了笑,“我的兴趣爱好都太无聊了,能和小时处朋友,我很开心。”   “无不无聊的,开心就好。”温沁的说话音调,比夜风还要柔和,“小时能多交朋友,我挺开心的。毕竟自从回来后,我一直担心他的状态。”   有些和家人说不出口的话,对“外人”,温沁反而能说得多一些。   “很多时候我想想,或许他对商见礼没那么喜欢。但是那些年,我们和他都太固执、太倔强了。”   那些年闹得难看,双方都不肯对对方低头。   季家见劝不回来人,妄图逼他回来。这一举措,不更让季时冷起反抗之心吗?   “他没人可以依靠,恰恰商见礼一直在他身边。”温沁用食指接住泪珠,碾碎在风中,“习惯了商见礼,误以为是情爱吧。”   继而她又淡淡地说:“我不提倡更不支持苦难教育那一套。小时吃了太多没必要的苦。”   “所以我总觉得对他亏欠很多,可惜时间没法倒流。”   但凡再来一次,她绝不会放任小时前往帝国。   秦司安静倾听着,他从西装口袋里掏出手帕递给温沁,“季太太,有些时候没必要困在过去。你要相信他,他现在已经慢慢走出来了。”   温沁接过,借灯光,她发现手帕上绣有LILALI玻璃娃娃样式的暗纹。   光一打,暗纹流转。   “我当然相信他,他是我的骄傲。”温沁像察觉出了什么,她替季时冷解释了两句,“晚上带他出来,相亲是次要的,主要目的还是交交朋友,算一卦。”   她知道圈子里,明里暗里全在打听小时。   但说直白点,是什么阿猫阿狗货色,都能往她儿子身上扑的吗?   “小时解释过了。”秦司说:“他最近确实不太顺,算一卦保险一点。”   对面的郭渭水抛出铜钱,铜钱翻转间闪露点点光芒。   “我也这么想的。”温沁没多说什么,“小时脾气不太好。你要惹到他了,顺毛哄哄,他气消得很快的。”   秦司有些意外,他原本以为温沁是来“秋后算账”的,没想到和他说了这些。   “好。”秦司为季时冷正言,“不过在我看来,他脾气其实没有那么差劲。”   温沁叠好手帕,眼里是一闪而过的诧异。   她还不了解她儿子?   想了想估计是秦司迁就季时冷,倒没再说什么。   看来除了苏轲,秦司脾气也好,能受住她儿子的破性子。   “好。”对面算好了卦,温沁话音一转,“拉着你说了那么多,是不是打扰你了?实在不好意思。”   秦司和她一起往前走,“没有的事,不会打扰。”   他巴不得温沁再多说一些。   前头算完卦的郭渭水,面色不太好。   他再看了看季时冷的手心,眉头紧锁、没有血色的唇瓣紧抿。   郭太太在一旁看着,她第一次见郭渭水这个表情。   不由得担心,她问:“渭水,是不是算卦结果不太好?”   “可能是我学艺不精。”郭渭水下意识找了理由,嗓音莫名沙哑了许多,他强撑出一个笑,“要不找个时间,我再仔细算一遍吧。”   要是别人,见他脸色如此难看,百分百不敢听答案了,巴不得郭渭水找时间再重新算一个。   偏生他对面的是季时冷。   季时冷单手插兜,另外一只手拿着通讯器,淡淡开口:“命数这种东西,不是信则有、不信则无的吗?”   “不好的命数,不信不就得了?”   郭渭水不太赞同他的想法,“再重新约个时间吧。”   季时冷拒绝,诚挚地说:“我觉得我命由我不由天。”   听到几句对话的温沁:“……”   秦司轻勾唇角,这符合季时冷一贯的风格做派。   “渭水,算得结果不好吗?”温沁也问。   “嗯……”   两位家长对视一眼,温沁在犹豫。   确实算卦属于未卜先知、预防未来可能带来的灾难;但算卦的结果不好的话,是不是没有必要杞人忧天?   断了有几天的烟瘾又犯了,季时冷偏头,“万一过两天的结果和今天的差不多呢?”   郭渭水微愣,确实大走向是不会变的,不过过程会算得更加细致一些。   温沁察觉到了郭渭水的怔愣,她心下清楚了答案。   既然再算一卦,和如今算出的结果差不了多少,那没必要多煎熬两天。   “渭水,你直接说就好。”温沁拍了拍他肩膀,安慰他:“事在人为,不用太担心。”   秦司同样站在一边,绷起的情绪显出了他的紧张。   “我今天算得是人生大致走向。”郭渭水缓过一口气,慢慢叙述:“很奇怪,你的命线断了一回。”   众人一僵,气氛无形中迅速凝固结冰。   分明渐入初秋,夏日的尾巴还未溜走,郭渭水一句话,瞬间把人丢入冰窖了。   普通人的命线,是一条线走到底的。   可能说人生中遇到什么难事,导致有一段命线的痕迹很淡,但绝不会像季时冷这样,直接断开来。   温沁闻言,心脏立马高高悬起,连呼吸都轻了不少,整个人有片刻的恍惚。   她就说,就说儿子怎么从几千米的高空坠落,做到毫发无伤的。   温沁心底对商见礼的恨,愈发深刻。 第141章 明天还能见面吗?   季时冷自己抬眼,眼底是掩饰不住的诧异。   他怀疑自己死过一回。   现在看来,是真的死过一回?   秦司呼吸停滞了几秒,直到胸腔发出不适感,他才渐渐晃过神来。   季时冷高空坠落的事情,他不是不知道,相反因为他的职权地位,他了解整件事情的经过。   不愿把事情往最坏的方向想,秦司开口做出了假设,“是不是因为这件事情,改变了小时的人生轨迹,才断开了?”   郭渭水沉思了会儿,“对,有可能。”   经过短时间的慌乱,温沁镇定下来点头,“经过这件事情,小时确实改变了很多。”   秦司的假设,安抚了两位长辈。   季时冷悄悄给秦司比了个大拇指,关键时刻,多亏秦司。   不然他不敢想象,之后事事出门得先报备,后头还有保镖跟着的场景。   “命线倒是其次。”郭渭水的眼神在秦司身上转了一圈,又回到季时冷身上,“后面显示他人生中,还会遇到一场劫难。”   “劫难?”温沁喃喃自语。   前段时间星网上,热议季时冷的评论中,有一条写道:如果你知道他的爸爸是季节,你也会觉得他好命吧。   说实话,背后是季家,季时冷能遇到什么劫难?   季家难道挡不住吗?   郭渭水被众人盯着,“卦象上显示,这场劫难并非突如其来的,背后的人已经运作了很久。小时阻拦了他们些什么,所以招致了劫难。”   “这一劫,大概率有生命危险。”   作为当事人的季时冷笑了笑,晚风撩起他的额发,皮肤莹白到发光。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他的眉眼张扬又恣意,“尽快来,我不怕。”   温沁好笑又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压抑感散了大半,“哪有人这么说的?劫难当然越少越好。”   季时冷无辜,给出了另外一个选择,“那就不相信命里有一劫。”   温沁不舍得用劲,轻飘飘地拍了他肩膀一下,“一天天的,就知道说些哄妈妈的话。”   郭渭水适当出声,“不过不用担心,有贵人会帮助小时度过难关。”   “一方荣、一方损。”他苦笑了下,“道行太浅,具体的我实在算不出来了。”   根据卦象,他只看出了这么多。   温沁真正地松了口气,连连说道:“没关系,你已经很厉害了。”   承袭旧星历的风水术士,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好在郭渭水坚持下来,并打出了自己的名声。   听到季时冷有贵人相助、平安无事,温沁悬着的心放了回去。   至于后头的一方荣、一方损,季家不会亏待“恩人”的。   秦司垂着眸若有所思。   不出意外,他大概猜出了季时冷的那一劫是什么。   不管损的一方是谁,只要季时冷不出事情,他定会好好报答。   目送郭家母子上车,临行前,郭太太不忘挥手,约季时冷下次再和郭渭水一起玩。   季时冷打着哈哈应了下来。   毕竟下次复下次,下次何其多。   季家的司机候在一旁,温沁先上了车。   季时冷单独和秦司告别,“今天晚上麻烦你了。”   “不麻烦,见到你我很开心。”秦司笑得温柔,问他:“明天还能见面吗?”   季时冷反应过后,反问:“明天不是约定好了吗?你有急事吗?”   “我再确定一下,约一赠一仿佛天上掉馅饼,有点太美好了。”   季时冷随手抓了抓被风吹乱的额发,一本正经地说:“那晚上早点睡。万一梦里又梦见和我一起吃饭了,那就约一赠二了。”   秦司忍俊不禁,他接上季时冷的话,“那我可得抓紧时间,早点赶回去睡觉了。”   “那你早点休息。”   “好,明天见。”秦司驻留在原地,等季时冷的车开出了一段距离后,才上了车。   其实有些遗憾,本来他可以送季时冷回家的不是吗?   但温沁的那段对话,以及郭渭水的卦象,补全了遗憾。   要他不在现场,季时冷肯定不会和他说。   为了应对未来遇到的威胁,秦司认为有必要再多加小心。   ——   拐了个弯,后视镜里不再显现出秦司的身影,温沁收回目光。   “怎么说?”   季时冷愣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温沁在和他讲话。   “啊?”   “真就朋友关系?”   “不然呢?”   “明天我问问苏轲。”   季时冷:“……”   他试图打消温沁的想法,“妈妈,有事不能问亲儿子吗?非要找苏轲干嘛,他最近忙着呢。”   拜托,一问苏轲还得了?   他在大姐姐面前不敢乱说,是因为季时云威压太重了。   面对温沁,苏轲肯定怎么胡言乱语怎么来。   “他忙什么?”温沁好奇。   苏家大多从政,偏偏苏轲是个“异类”,他对从政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说做生意,他也不爱创业,嫌麻烦。   要不是好兄弟开了个工作室,他八成还是个无业游民,专门啃老。   “这个不太好说……”   温沁瞥了他一眼,“有什么不好说的,人家苏轲都混在我们家族群里了,是一家人。”   季时冷犹豫了会儿,想了想反正温沁不会说什么。   他非常诚实,揭露了好兄弟同样无所事事的一天天,“他其实是天天去办公室忙睡觉的。”   最近两天,他看苏轲的上班打卡记录异常准时。   要苏轲真去工作室处理什么事情了,早发消息催他来干活了。   他昨天晚上睡觉前,发消息问了问苏轲。   苏轲回得很快,告诉他最近在营造认真上班的假象,表明自己没空参加军政委考试。   温沁:“……”   她就知道。   前段时间,她听老苏提过一嘴军政委考试。   苏轲如果进了笔试,面试根本不用担心,直接稳进。   偏偏苏轲不感兴趣,气得老苏破口大骂。   温沁叹了口气,交代季时冷:“办公室睡觉哪有家里睡觉舒服,你发个消息叫苏轲来家里睡,反正他东西一直在。”   苏轲打小爱往季家跑,一来二去,一间客房直接变成了苏轲的专属房间。   季时冷战术性保持沉默,他能说他已经叫过了吗? 第142章 真假二人世界   叫过了没用啊,苏轲拒绝得嘎嘎快。   季时冷问他为什么。   苏轲给出的理由特别朴实无华,他说他暂时不想见到季时风。   季时冷:“……”   他无语了下,肯定是季时风把人送回去的时候,又把人惹不开心了。   “怎么不说话了?办公室有什么好的呀,吃得食堂也不比家里。”温沁催他,“叫苏轲来,我们明天让阿姨烧大餐吃。”   老苏心里早放弃让苏轲从政了,不曾想遇上军政委考试,难免多念叨两句。   家里天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老苏看见儿子就烦。   苏轲识相,天天起得比鸡早、回得比狗晚,营造兢兢业业上班的精英人士形象。   “那我再问问……”   温沁发话了,苏轲自然不会落她面子。   “再?”温沁抓住了季时冷话里的重点词汇。   季时冷被妈妈一双“火眼金睛”盯着,压迫感极强,他不敢瞎糊弄。   “我昨天问苏轲了。他说不来,因为看到季时风心烦。”   作为一个优秀的弟弟,他把锅扣在了季时风的脑袋上。   不过有一说一,确实季时风就该背这个锅。   谁叫他有事没事,去惹苏轲不开心。   为了证明自己并非“祸水东引”,季时冷调出来聊天页面,身体前倾,扶住靠背把通讯器递给温沁,“妈妈,我可没乱说。”   温沁接过通讯器,扫了眼聊天记录,她轻轻按压了下眉心,做出了决定。   “你先给你哥发消息,叫他明天开始,睡在军工所别回家了。”   季时冷噗嗤下笑了出来,幸灾乐祸的给季时风发去消息。   [冬天下雪很冷]:二哥,妈妈叫你明天开始,睡军工所别回家了。   季时风回得很快。这个时间点,估计他刚加完班在回家的路上。   [季时风]   [冬天下雪很冷]:你是不是前两天又惹苏轲了?妈妈说让苏轲来家里边玩,苏轲说不想看见你。   [冬天下雪很冷]:没办法了,你睡军工所吧,反正军工所是你第二个家。   季时风“走火入魔”的那段时间,连续半个月没回家。   吓得温沁以为他出事了,急急忙忙联系了他领导。联系完才发现,季时风连轴工作了半个月。   被大姐爸爸连番训斥,导致季时风留宿军工所都会发消息报备。   大家开玩笑时都说,军工所是季时风第二个家。   [季时风]:……   [冬天下雪很冷]:就这样决定了,工作愉快~   [季时风]:   “妈妈,哥哥默认了。”季时冷当属联邦好弟弟,“要不要现在问问苏轲?万一他假装加班,估计还没下班。”   温沁正在编辑照片发朋友圈。雍怡庭拍得那几张照片,她是真满意。   甚至打算过两天,把之前拍得照片整理整理,一起送去店铺里打印成册。   “发个问问。万一加班,我们顺路把他接回家。”   作为季家的编外人员,季时冷是认可苏轲的地位的。   别得不说,反正苏轲的地位已经比季时风高了。   以后万一两个人吵架,季家也不是季时风的家了。   [冬天下雪很冷]:苏总下班没?   [小草没办法]:刚下电梯。今天又睡了一天,走路都没力气。   [冬天下雪很冷]:妈妈叫你跟我回家,明天让阿姨烧大餐吃。   [冬天下雪很冷]:来不来?来得话顺路接你。   对面挣扎,对话框一直显示正在输入中。   半晌,苏轲发来了新消息。   [小草没办法]:季时风呢?……   [冬天下雪很冷]:妈妈暂时把他逐出家门了,让他明天开始睡军工所。   [小草没办法]:那来接我吧,不想开车。   季时冷收到消息,“叔,顺路去joker工作室,我们接一下苏轲。”   温沁点击发送,整个人心情好得不得了,“明天要不我们三个,下乡搞户外野餐去吧?”   今天见了小姐妹,又知道季时冷交了正经新朋友,虽然朋友对他好像有点非分之想。   另外郭渭水的卦向结果,她也能接受。   再加上朋友圈刚发出去没多久,底下点赞和评论不计其数。   温沁压抑了一段时间的情绪,像堆积在天边的乌云,今天总算散了大半。   季时冷噼里啪啦打字的手一僵,“妈妈,我明天有约了。要不后天吧?”   “明天和谁有约了?”温沁回复评论时随口一问。   “和秦司”   “小秦?晚上和你吃饭那个?”   “嗯。”季时冷转而疑惑,“妈妈,你什么时候和人家关系那么好了?”   明明两个人才见面多久,怎么都叫上小秦了?   “妈妈乐意。”温沁又说:“要不叫上小秦一块吧,四个人下乡搞户外野餐。”   “是不是不太好?怪尴尬的”   季时冷全身上下明摆写着两个字:“拒绝”   温沁一挥手,没死抓不放,“那你们过你们的二人世界去吧,我带苏轲去摘葡萄。”   季时冷被空气呛了一口,扶住膝盖猛咳。   温沁递了瓶矿泉水过去,嗔怪道:“怎么又呛到了?”   “妈妈,什么叫做二人世界。我们这叫清清白白的朋友关系。”   温沁哦了声,不知道信没信。   顺利到达joker工作室大厦下,苏轲裹紧外套靠着电线杆打哈欠。   季时冷按下车窗,喊他上车。   苏轲抬头,迅速“蹿”进车里,带来一身潮气。   “阿姨晚上好!”   “晚上好,明天要不要和阿姨去乡下摘葡萄野餐?”   “好呀好呀。”   苏轲应得比自己脑袋转得还快。   最近两天天天闷办公室里,他感觉自己快发霉了。   哈了口气搓搓胳膊,他嘀咕:“昼夜温差也太大了,才站了几十分钟,差点变成冰块昏倒了。”   季时冷挑眉,“昏倒了说明工作认真刻苦,你更有理由和你爸说事了。”   “别吧。”苏轲皱了个苦瓜脸,“我爸还不清楚我的德行?昏倒了更被他骂。”   他缓过来,上下扫了眼季时冷衣着打扮,一把勾住季时冷的肩膀,“时哥,今天穿这么帅和谁相亲呢?”   “这不为了接你回家,我才穿成这样的吗?” 第143章 你的痛苦我都心疼   苏轲一副“你得了吧”的表情,摸出通讯器,“圈子里照片都传开了。你和郭渭水在相亲,咋后边又来了个秦司?”   季时冷:“……”   他就知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雍怡庭里的人非富即贵,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基本上都听过名字。   郭渭水和季时冷,江景桌,配合最近圈子里传言,全猜测他们两个在相亲。   结果后边蹦出了个“军工学家”秦司,莫名让人有些二话摸不着头脑了。   “秦司是凑巧。”季时冷压低声音问他,生怕被温沁听到,“别相亲了。你不会忘了我们两个之前,悄悄把郭渭水揍了一顿的事情吧?”   当初揍完郭渭水,温沁可发了好大一顿火。   要季时冷不提醒,苏轲还真忘了这回事。   “现在记起来了,你们这怪尴尬的……”他同样小声,“那他干嘛要答应出来和你吃饭啊?受虐倾向?”   温沁抽空看了眼后视镜,见后边两个人凑在一块儿窃窃私语。   两小子小时候这样,长大了还是这样。   “你问我我问谁?估计他抽疯了吧。”   “行吧。话说最近不少人发消息找我,结果点开一看全是来打探你的。”苏轲啧了声,“我简直服了,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就来打探你。”   季时冷回来后,联系方式通通换了,加上的没几个。   飙车的那群人玩得久了,处成兄弟后,对季时冷起不了什么心思,不会给他发乱七八糟的消息。   所以同辈的骚扰短信,都往苏轲那儿发了。   “不过说真的。”   “嗯?”季时冷尾音上扬,垂着眼帘给妈妈朋友圈点赞。   “时哥,得亏我们是铁哥们。”苏轲痛心疾首,“我们要不是兄弟,奔你那张脸,我也对你死缠烂打,非往你身上扑。”   当兄弟之后,对对方那叫个知根知底,甚至连衣服底下几颗痣都清楚,压根没什么非分之想。   季时冷:“……”   抽空看了眼苏轲,他问:“你今天是不是冻傻了?”   “我这叫肯定你的颜值。另外,我脑子好使得很。”苏轲怂恿道,“时哥,你顶着这张脸,能不能别活得和性冷淡一样?”   “洁身自好懂不懂?”   “不懂,你的情史比我脸还干净,就离谱。”苏轲忆往昔峥嵘岁月,“正经的没谈,不正经的也不玩,纯小仙男。”   之前去夜店,季时冷单坐在吧台上,都不需要砸钱,公主少爷们自顾自就贴上来了。   要其它人,早左拥右抱照单全收了。   偏偏遇上了个洁身自好的季时冷,人家媚眼抛得起劲,嘴里的“哥哥”“哥哥”叫得一声比一声甜腻,他愣是不动如山,举了个破杯子就知道喝酒。   最后还搞得季时冷烦不胜烦,不爱去夜店。   “搞得你谈过几个一样。”季时冷拿话堵他,像想到什么,他朝苏轲勾勾手。   苏轲以为他转性了,兴冲冲贴去过,就听见季时冷凑近他耳边问:“你小子是不是早和我哥勾搭上了?大学都没见你谈一个?”   苏轲如同被踩到了尾巴的猫,大声替自己辩解,“怎么可能!”   声音大到前边的温沁,都不明所以往后看了。   季时冷勾住苏轲肩膀,对温沁笑笑,“没事儿妈妈,我们两个在讨论一些事情。”   “是的是的。”苏轲忙不迭点头。   见他们两个之间确实没什么异样,温沁转过身去。   “你有点太激动了啊。”   “你别胡乱造谣。”   “我还不了解你?”季时冷没管在温沁的评论区,才打了一半的评论,“你对我哥什么想法?”   苏轲决定两个人一起互相伤害,“你对秦司什么想法?”   “我现在能什么想法?”季时冷短暂思考了下,“朋友呗。”   苏轲摸了摸下巴,为秦司说话,“秦司感觉人还不错,你考虑考虑人家。”   末了,他接上,“不然真和咱圈子里的在一起。你不尴尬,我来找你玩都尴尬”   苏轲和季时冷小时候“坏事”做尽,招惹过大半圈子人。   “不是,你这句话季时风说过一模一样的。”季时冷瞅了他一眼,“你们两个心有灵犀一点通啊?”   “你问他,问我干嘛。”   “你小子是不是对季时风,揣着明白装糊涂?”   苏轲视线飘忽了下,“没呀,暂时不想谈而已。谈恋爱有什么好的?”   季时冷答得很快,他语气真诚地不似作假,“你和季时风谈,你能爬他头上去。”   别说温沁了,只要季时风和苏轲谈恋爱吵架了,甭管事情的前因后果是什么,全家人绝对全力挺苏轲。   季时风的背后空无一人。   苏轲噎了下,小声嚷嚷,“谁要和他谈我都没玩够呢。”   他嚷嚷完,突然兴奋起来,“最近那视频可火了,什么你的痛苦我都心疼想为你解决。”   季时冷有点印象,玩飙车的那群朋友,朋友圈里有发,“你想拍?”   “拍啊。”苏轲拍板,“过两天咱去水色找男模拍一个。先灌得他眼泪汪汪,然后擦干他的泪,边撒钱边对他说,你的痛苦我都心疼想为你解决。”   季时冷觉得这样很容易被揍,笑骂道:“你灌得人家给人家痛苦,还心疼人家?你怎么不把自己解决了?”   “反正我们又不是好东西,到时候你也拍一个。”苏轲拿出通讯器,开始摇人,“摇点人,人多热闹。咱先玩了再说。”   “苏总,不装精英上班族了?”   “天天睡觉睡得头晕,谁爱装谁装,我装不下去了。”苏轲问,“后天有空没?他们催我定时间。”   “后天呗。”   见他摇人,季时冷继续编辑自己写了一半的评论,360°全方位无死角夸了遍妈妈的拍照技术,点击发送。   和他同时间冒出来的,还有秦司的评论。   [秦司]:特别专业的拍照手法,模特也很亮眼,搞得我都想和季太太学习了。   没想到他妈先回复了秦司的评论。   [妈妈]回复[秦司]:谢谢小秦的夸奖。哎呀,我拍照技术其实就那样,全靠小时长得好。 第144章 墙角窃听风云   季时冷:“……”   攀比心上来,他幽幽问:“妈妈,为什么你不先回我的评论?”   温沁笑得嘴都合不拢,不忘抽空敷衍宝贝儿子,“别急别急,妈妈一个个回,等下妈妈多给你点两个亲亲表情包哈。”   “谢谢妈妈。”   ——   三个人下了车进入别墅,迎面撞上换鞋的季时风。   原本脸上洋溢着笑容的苏轲,瞬间黑脸。   季时冷扶额,“至于吗你?”   “至于。”苏轲躲在季时冷身后,“气没消不想理他。”   “这么迟下班别晃荡了,赶紧上楼睡觉,明天开始睡军工所。”温沁挑眉,见状把季时风往楼上赶,“还有啊,惹苏轲不开心了,哄不好别回来。”   季时风换好拖鞋,无奈:“妈妈,我是不是你儿子了?”   怎么苏轲的家庭地位,都比他高?   “妈妈不是心疼你下班迟,让你早点上楼睡觉了吗?”温沁嫌弃说:“别跟杆似得杵在这儿,换好了赶紧走。”   “行”哪里是心疼他,分明是心疼苏轲吧。   临走前,季时风深深看了眼苏轲。   季时冷楼上跑了一趟,发现楼下温沁拉着苏轲还在说些什么。   “要季时风欺负你,第一时间和阿姨说,阿姨帮你教训他。”   苏轲点头。   “季时冷也一样,他要欺负你了,记得和我说。”   端着水杯隐在楼梯角落,听完整句话的季时冷:“……”   得了,苏轲的地位比他还高。   苏轲一听乐了,“没有的事阿姨,我和时哥关系铁好。”   “那就好。”温沁挽着苏轲的手,亲亲热热问:“轲轲,咱小时和秦司,是不是不对劲?”   “秦司追时哥呢。”以为季时冷不在,苏轲那张嘴无遮无拦的,“帝国帝都新闻那档子事,秦司还出手了。”   前半句温沁不意外,后半句她有些惊讶,“追他我倒是看出来了。至于帝都新闻,是怎么一回事?”   季时冷选择转身回房间,他没兴趣听墙角。   “帝都新闻偷税漏税,是秦司查的。”温沁问了,苏轲干脆说了,“一查出来,直接把帝都新闻的大老板送进去了。可算出了一口气。”   温沁若有所思地点头,那几篇报道,看来真实性挺高,“你和小风又怎么回事呀?”   “阿姨,我们就是闹了一点小小、小小的矛盾。”苏轲比了个手势,表示真的是微乎其微的一点点矛盾。   “没关系,反正你别受气就好,阿姨和你统一战线。”温沁没再多说什么,“早点休息,明天阿姨带你下乡摘葡萄野餐。”   小孩子的事情,大人没必要过多牵扯。   ——   过了半个小时,季时冷又慢悠悠晃下楼了,准备找苏轲一起,去厨房分享师傅送来的抹茶戚风蛋糕。   没想到厨房门口,季时风和苏轲站在一块儿。   下意识藏进楼梯角落的阴影里,这回他对听墙角感兴趣了。   “为什么不回消息?”季时风低头问,说话温柔的和水一样。   苏轲打开冰箱门,瞪他一眼,“你说呢?”   “亲了一下而已,大不了你亲回来?”   季时冷听着,觉得他哥这叫一个无耻。   什么叫做大不了你亲回来啊?!   “滚!”怕打扰别人,苏轲低骂,“你怎么这么不要脸你那叫亲吗?”   “那我弥补一下,有没有想要的东西?”   “我想要你滚开。”   “喔。”季时风应了声,“这个不行。”   “那你说什么?”苏轲拿了巧克力布朗尼,合上冰箱门准备离开。   “巧克力布朗尼太腻了,你拿这个。”季时风挪开最下面一排酸奶,露出藏在后头的抹茶戚风蛋糕,“今天早上师傅刚送来的,季时冷没来及吃。”   季时冷:“……”   亲哥啊   他脚伤现在好得差不多了,明天就开季时风的车去炸街。   “我就喜欢吃腻的,不要你管。”苏轲端着巧克力布朗尼就朝外走。   季时风拉住他手腕,无奈叹了口气,“你胃不好。等下吃得太腻,晚上肚子不舒服。”   “那天是我做得不对,对不起苏先生。”他一本正经地道歉,“我不应该扯住你,在你家门口亲你的。”   他一道歉,苏轲涨得脸红耳朵红,更生气了。   “哪有你这样子道歉的!态度一点儿不端正!!”   “哪里不端正了,我说得可诚挚了。”季时风一双眸子里,倒影的全是苏轲。   继而他幽幽开口,“说起来,我应该才是伤心的那个吧?”   和苏轲表白,结果苏轲说要他好好表现。   “哼。”苏轲恶狠狠地说:“你完蛋了,表现分现在扣光了。”   “那我努力努力加回来。”季时风端出抹茶戚风蛋糕,“回房间吃?”   “不。”苏轲转头下一句,“去你房间吃,我可不想自己房间里,透着股甜腻腻的味儿。”   “好。”季时风又说,“竞技场今天打上国三了,明后天我打个国一。”   “这么厉害?!”   终于有了确切证据的季时冷:“!!!”   他就知道!苏轲哪有本事段位打得那么高啊!   感情全是季时风代打的!!!   这下确切证据有了,虽然季时冷没来得及录音。   不过隔了一段距离,录音的效果也不好,录不录没区别。   ——   窗外明月高悬,墨蓝到几近乌黑的天空压抑感十足,月光冰冷得不近人情。   私密包厢里,秦司和季时云面对面坐着,气氛冷然。   “秦先生,如果没问题的话,我们暂时按照这个行动方案来。”季时云合上钢笔笔盖,双手交握放于桌面,“你知道的,这场计划,我只有一个要求。”   “请季小姐放心,我不会让他出事的。”秦司文件落款处签上名,“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季时云起身和他握手。   与商家的博弈,远比他们想象中困难。   那支产业链渗透联邦太多年了,试图一口气拔出,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好在不论季家,还是秦司,两个人背后实力够强。   碰一碰呗,看看谁比谁厉害。   通讯器传来了专属的信息提示,秦司打开对话框,发现是季时冷发来的。 第145章 前者罪有应得   [小时]:明天约好在哪里见面了吗?出行计划好像都没告诉我。   [小时]:算了,我开车来接你吧,来个地址?   面无表情的秦司,眼底蓦然带上一抹柔和。   他把文件塞进公文包里,单手回消息。   [秦司]:刚刚忙事情忘记和你说了,明天打算带你去吃烤全羊,对它有忌口吗?   [秦司]:开车的话,腿伤是不是还得再养养?   季时云见他靠着墙,脑袋低垂,嘴角笑意柔和,与方才谈合作时,简直两副面孔。   抛去合作伙伴那层关系,她不由得好奇问:“遇上有什么好消息了吗?”   “嗯,明天有约出门。”   “这样。”敏锐的第六感告诉季时云,秦司的“约会”对象大概率是熟人。   她试探道:“明天的话,LILALI玩具店新品发售。我收到了两张邀请函,秦先生感兴趣的话,我可以把邀请函送给你。”   “谢谢季小姐好意,不过我也收到了LILALI玩具店的邀请函。”秦司想了想,问:“季小姐知道小时,还缺哪些限定的玻璃娃娃吗?”   其实他套话能套出来,季时冷对他根本不设防。   但季时云都这么问了,肯定就是怀疑他明天和季时冷出门了。   [小时]:不忌口是不忌口。但你居然约上了那家烤全羊,你到底计划多久了   [小时]:没关系的,自动挡左脚继续养,右脚管刹车和油门。   对于季时冷的兴趣爱好,秦司正在持续摸索中。   原本打算八月二十六号吃个晚饭,毕竟诸事皆宜的好日子难遇。   然后再约二十七号的LILALI玩具店新品发售会。   虽然他猜到季时冷大概率能收到邀请函,不需要和他一起去,但概率事件,能赌还是想赌一次。   [秦司]:约上烤全羊,属于意外之喜。   [秦司]:地址是中央公馆海景壹号1栋6层,稍后我办一个通行证给你。   [秦司]:那明天辛苦开车。   季时云使了个眼色给助理,助理识趣地带上门离开,包厢愈发空荡。   直觉告诉秦司,季时云要对他说什么,他收起通讯器抬起头。   “在帝国那几年期间出售的玻璃娃娃,大概率都是缺失的。”季时云的暗示很明显。   秦司微愣,笑意慢慢淡了些,“好,谢谢季小姐告知。”   他有些微妙的敌视,并再次替季时冷感到不值,心底酸涩感上涌。   季时冷那么喜欢LILALI的玻璃娃娃,怎么会缺失呢。   缺失?肯定是因为买了放在帝国,没带回来。   “其实回来后,我有帮他留意那几年限定的玻璃娃娃,可惜没什么人出售。”季时云无奈地叹了口气。   谁家小男孩喜欢脆生生、除了漂亮一无所有的玻璃娃娃啊?也就是她家的小子了。   不过没有用也没有关系,季时冷开心就好。   那几年的LILALI限定玻璃娃娃限地区发售、门票需要抽签、单人限购一个,外加实物非常貌美,价格那叫炒得一路水涨船高。   “总会集齐的。”秦司的话语里,透了股斩钉截铁的意味。   季时云赞同点头,她眺望窗外高悬冷月,随即开口,“秦先生,你知道吗?小时最开始最好的朋友,其实并不是苏轲。”   秦司眼底的惊讶停留了一会儿,“我以为他们,是一直一块长大的”   “是一直一块长大的,毕竟小时候一个大院出生的。”季时云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冰冷一片,“十二岁那年,星际恐怖分子袭击贵族学院,小时护住了苏轲。”   “后面调查结果显示,哪是什么星际恐怖分子啊,分明是赌徒从中作梗。”   秦司皱紧眉头,一言不发。   “他好朋友家里玩赌博玩得破产了。赌场老板告诉他,季家小孩或苏家小孩,只要绑了一个过去,直接全部债务清零,并给他一笔创业启动资金。”季时云冷笑,“之前生意做得也不差,偏偏赌博赌得脑子都没了。”   想来并不是所有人都清楚,黄赌毒是条绝对不能触碰的高压线。   “他儿子清楚这件事情,主动把季时冷和苏轲约到了阳台,说在天台玩捉迷藏。”   季时云嘲意不减,“结果没想到小时宁愿扯着苏轲跑,也没丢下他。滚下楼梯时,他自己摔断了两根骨头,苏轲被他护着,愣是一点事情没有。”   秦司心一紧,呼吸间带上了丝丝钝痛,“小时知道前因后果吗?”   “没舍得告诉他。但他后来应该感觉到了,所以慢慢疏远了。”   季时云缓过一口气,她抬眸,“和你说这些,是因为我想告诉你,商见礼不算个什么东西,小时和他是两路人,走不到一块儿的。”   幼时的好朋友不就是这样吗?当初玩得最好,到现在依旧查无此人。   凭什么说后来居上,那都是前者罪有应得。   她在告诉秦司,别因为商见礼而退缩。   季时云对秦司的各方面都满意,特别经过了帝都新闻偷税漏税的事儿。   但凡玩玩,说真的做不到秦司那个程度。   他的每个举动,全在告诉季时云,他是认真的。   “谢谢季小姐。”秦司向她鞠了一躬,他很轻地笑了下,嗓音淡淡,不屑充斥其中,“我本来就不觉得商见礼算什么东西。事情结束后,上将身份在不在,还是个问题。”   季时云多看了他几眼,直起身来,“多的也没什么好说的,晚上实在打扰了。”   “说不上打扰。”秦司目送季时云离开后,打开通讯器,季时冷一排消息跳在上边。   [小时]:你明天穿什么颜色的衣服?我挑辆搭你衣服颜色的跑车。   [小时]:这个通行证不需要,搞这个怪麻烦的。我在中央公馆海景壹号有套房子,可以直接进来。   [秦司]:刚刚处理了下事情,所以没有及时回复。   [秦司]:至于衣服,我配合你,你都开车接我了。   [秦司]:好。明天如果出现意外,比如保安把你拦住了,记得迅速联系我。   季时冷一看守在通讯器前,消息几乎是秒回。 第146章 送花的理由   [小时]:季时风的车就那几个色,淡色衣服就ok。   [秦司]:好。   [小时]:中央公馆应该没人拦我吧,要有人拦我,我会给你发消息的。   [秦司]:务必第一时间告诉我。   [小时]:没问题,那我们明天见。   ——   第二天大早,季时风前脚刚出门上班,季时冷后脚立马摸进了他房间。   手上晃着串车钥匙,季时云端着咖啡路过,瞥他一眼,“脚好了?”   “差不多了。”季时冷收起吊儿郎当的模样,“姐姐,你可别告诉季时风,我拿他车钥匙的事情。”   “你车还不够多,要去开季时风的?”季时云目光落在车钥匙上,迈凯伦塞纳,季时冷自己好几辆崭新的停在地下车库里,非要开季时风的是什么毛病?   不过季时风偶尔也爱开季时冷的车,分明自己有一模一样的。   季时云搞不懂他们兄弟两个,干脆随他们去了。   季时冷装模作样说:“他惹苏轲了,我帮苏轲出出气。”   季时云:“……”   状似不经意,她又问:“和苏轲一起出去玩?”   “没。”季时冷忙得时候,眼神爱乱飘,“和其他朋友出去玩,苏轲今天陪妈妈下乡摘葡萄野餐。”   季时云慢悠悠地喝了口咖啡,没戳穿他,“姐姐这儿,有两张LILALI玩具店新品发售会的邀请函,你要不要?”   季时冷咽回即将脱口而出的拒绝,转而问:“这个邀请函可以带伴吗?”   “好像不行。”季时云没仔细研究过,“你就一张?”   “本来有两张的,给苏轲了,他八成放在家里。”   放在家里,苏轲肯定没胆子回家“刷存在感”。   当初收到票,准备和苏轲去的,谁知道计划赶不上变化。   LILALI新品发售会人多眼杂,等下苏轲被拍传到星网上,难免有显眼包转发给老苏。   军政委考试风头没过去,他爸知道苏轲又开始“不务正业”,这不得家法伺候下?   季时云本来想说:你今天约会对象手里有票的。想了想还是算了,季时冷脸皮薄得要死,说了反而不好意思。   “我包里有票,保险起见,你拿了再出门。”   “谢谢姐姐,姐姐对我最好了。”季时冷贴着季时云撒娇。   季时云心情一好,从包里又掏了张卡给他,“卡没密码,出去玩开心点,别省钱。”   ——   “哟,你这车差点把我亮花眼了。”保安从窗口探出个头,和季时冷打招呼,“多久没回来了,打算在这住住吗?”   中央公馆海景壹号虽比不上清水溪,但价格摆在那里,也是联邦有名的富人区。   “早上新贴的车膜,锃亮。”季时冷挥挥手,笑容张扬,“不住,我就来接个朋友,走了叔。”   季时风的车就那几个色,他开着不够劲,赶早上出门贴了个车膜。   保安望着超跑,连连啧声。   论有钱,还得是季家。   小几千万买了个大平层,硬生生落了好几年灰。   远远地瞧见秦司,季时冷冲他挥挥手。   其实不需要他挥手,秦司早就注意到这边了。   迈凯伦改了个镜面电镀银的车膜,阳光一照,整辆车像面移动镜子。   亮得扎眼,同时又漂亮的无与伦比。   一脚刹车,季时冷停在秦司面前,上下打量了眼秦司,他比了个大拇指,“中午好呀。今天穿得帅,车特搭你。”   不是人搭车、是车搭人,意在人比车重要。   秦司今天没穿西装,咖色薄风衣,内搭开襟白衬衫和米色休闲裤,让人耳目一新。   “中午好。”秦司怀中抱了捧洋桔梗,纯白花瓣一重压着一重,繁密丰满,露珠在上头清晰可见。   他笑着说:“你穿得可比我帅多了。”   季时冷招呼秦司上车,谦虚道:“还好啦还好啦,一般般帅。”   他穿了纯色皮衬衣配黑裤,衬衣最顶上颗扣子没扣,戴了条纯银四芒星钻石项链,衬得他脖颈纤细、锁骨分明。   “送你的花,需要我代拿吗?”   季时冷一抬墨镜,眨眨眼,他问:“怎么又送花了?”   “送花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因为我想给你买。”秦司坐上副驾驶,洋桔梗的青涩气味悠悠逸散开来。   “那麻烦你先代拿吧。”买都买了,季时冷干脆没推辞。   他戴好墨镜,一脚油门踩到底,“我带你边兜风,边去满汉全席……”   车速太快,风吹得他话语声零零碎碎,秦司依稀听清楚后半句话是:“万一出事了,我可不负责。”   随着引擎的轰鸣声,路边街景急速倒退着,风撩起两个人的额发。   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这是秦司从未有过的新奇体验。   难怪那么多富二代喜欢飙车。   外边不少人,高举起通讯器录像。   半个小时的路程,在季时冷的加持下,一半时间不到,两个人到了目的地。   门童利索的替季时冷去泊车,侍应生引着两个人往里走。   “昨天太晚了没来得及问,你怎么约上这家的?”季时冷偏头问。   秦司拿手压了压季时冷翘起的呆毛,没成功,“老板是我的粉丝?可以这么说吧。”   季时冷没怀疑秦司话语的真实性,他有些惊讶,“太巧了吧。”   “我也觉得巧。”那天预约的时候,秦司自己都不抱希望了。   毕竟合伙人告诉他,满汉全席的老板是出了名的油盐不进,天王老子来了,也得给他乖乖预约。   不是没人搞他,主要是他家有特制秘方,味道一绝。   没办法,最不羁的二代子弟们,也得提前一个月预约。   秦司给他倒了杯大麦茶,继续说:“老板叫我办个卡,说办卡可以插队。万一有人临时有事退了预约单,我可以补上空缺。”   季时冷自己有会员卡,忍住没告诉秦司实情,其实满汉全席的会员卡,就是“唬”他们的。   反正他补过那么多次,没成功补上过一次空缺。   “我刚把名字报过去,对面就问我是不是斯特加拉国的那个秦司。”秦司同样没想到,“然后老板特别激动,说他是我的粉丝。” 第147章 旧日过往   接着没等秦司开口,老板主动提出帮他定桌的事宜。   于是他小小的借助了一下,身为偶像的“便利”,顺利预定到了位置。   “居然还能这样。”季时冷愣了几秒,然后告诉秦司,“有年回来过年,我和我的狐朋狗友们,因为预约的事情,和老板闹得不太好看。”   狐朋狗友四个字一出,秦司了悟,“没关系,老板总不会一直记仇的。”   “不,老板记仇。”季时冷喝了口大麦茶,没当回事的说,“老板把我们的会员卡全部退了,顺带拉进了永久黑名单里。”   意想不到的发展,秦司问:“怎么会这样?”   “我们六个人,九张会员卡,等了三天,愣是没等到有人退了预约单。”说起这个季时冷就无语。   至于为什么是九张,因为有些人把对象的会员卡也摸来了。   一两张会员卡等不到退单,他们勉强能理解。   重点在于他们一群人,拿了九张会员卡。   九张会员卡硬是没等到退单,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吧?   这样看来,让他们办卡不纯纯是忽悠他们的吗?   “你要说生意真好成这样没人退单,我们就不说什么了。问题是这种情况,发生了不止一次。”   季时冷嗓音淡淡,“实在受不了,我们托关系问了圈。你说怎么着,有人退单。退了单,但给只等了一天,过生日宴的一家三口补上了。”   他们九张会员卡,等了三天;一家三口一张会员卡,等了一天。   怎么想都是前者约上的概率大吧,偏偏后者约上了。   这不得把一群公子哥气晕。   本来属于特权阶级了,给你个面子,配合你走“会员卡”的流程。   特别那顿餐,是他们给季时冷的接风宴。   季时冷好不容易回来趟,结果你一家店搞得如此不像话,他们气得找人来砸了一半的店。   两边都闹得不好看。   秦司有些懊恼,“早知道我不定这家了。”   事先应该查一下的,现在勾起季时冷不愉快的回忆。   “没关系,小事而已。”季时冷左手散漫地拎起茶杯,食指和无名指上的纯银素圈,显得他骨节纤细白皙,“说起来,我们不过是连带承受了无妄之灾而已。”   秦司和他碰杯,金黄色大麦茶摇晃,“无妄之灾?”   “老板前女友,被我那群朋友撬了墙角。”季时冷想得开,“女朋友没了,店也被砸了,后面互不打扰就好。”   能怎么办呢?   老板女朋友都没了,让让老板呗。   秦司低低笑出声,“有点意想不到的发展。”   “只能说世界是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季时冷淡淡开口,“说句公道话,到时候多坑我们两笔不就得了?非搞成这样。”   为什么要和钱过不去?   他们最不缺的就是钱,多宰两笔是两笔。   不管女朋友跑了多少个,钱总不会跑啊。   敲门声响起,人未到语先闻,“秦先生,你”   老板的好字说到一半,在看见季时冷时,硬生生止住了。   “老板你好。”秦司起身和老板握手,“这次麻烦老板了。”   老板很快反应过来,干笑了两声,“不麻烦不麻烦,我钦佩秦先生好久了。”   他没忍住目光,老往季时冷身上瞥。   季时冷注意到了,放下茶杯,仰起脸朝老板打招呼,“嗨~老板。”   老板眯了眯眼,相较那年阴郁死气沉沉的青年。   如今的他,仿佛重获新生一般。   外界关于季时冷的传闻褒贬不一,老板却实实在在地见过“上将夫人”时期的他。   那年天气冷得要命,公子哥们叼着烟,从路虎上跳下来,身后跟着一群黑衣打手。   一大批人,气势汹汹地堵在满汉全席门口。   外头的人不敢进来,里边的人不敢出去。   季时冷裹着纯白色羽绒服站在最后边,刚从车里下来暖和,他没戴围巾和手套。   前头的苏轲勾勾手指,像招小狗一样招呼服务生过来。   他拍了拍服务生吓得没有血色的脸,“去告诉你们老板,做生意哪是这么做的?”   老板急急忙忙赶了出来,人群中一眼见着了季时冷。   他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白得和纸一样。望过来的眼神,比零下几摄氏度的天气还冰冷刺骨。   后面的事情不必多说,店子被公子哥们砸了大半,不少客人吃了一半不敢继续呆着了,纷纷夺门而出。   季时冷就静静地站在那儿,一言不发,抬眼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砸得差不多了,苏轲在店里笑着喊他,“哥,你冷吗?要不来把火?反正里面人跑得都差不多了。”   “差不多得了。”季时冷从羽绒服口袋里摸出了盒细烟,身边的人给他点上火。   “啊?差不多得了?”苏轲拍拍身上沾上的木屑,“就这么放过他?”   季时冷指尖夹着烟,缓缓吐出口白雾。   隔着层雾气,被暴力按趴在桌面上的老板,看不清他情绪,只听见他喑哑地嗯了声。   季时冷表态了,苏轲自然给兄弟面子。   抖抖烟灰,季时冷走近老板被按住的桌面上,他就着烟灰缸摁灭了烟。   又掏出了张卡,拍到老板眼前淡淡问他:“200万星币,算上赔偿什么的,够吗?”   老板哪敢说不啊。一个不字出口,那几只疯狗真就栓不住了。   “够,够了。”   “嗯。”季时冷双手插兜,朝外头走去,“走了,我们换家吃。”   记忆中的人像与当下的青年重叠,老板放下了身段,“要知道是季少爷,还哪敢要你预约啊?提前打个电话的事。”   季时冷笑了,饶有兴趣地问:“说反话呢?”   “正话。”老板弯腰,“要不是您,咱这小店在不在都不知道了。”   那年店被砸了,他用尽办法维权,始终得不到解决。   生意又受人排挤,没食客敢来。   后面季时冷和苏轲来了趟,问他这事儿能不能就这么算了。   老板维权没意义,但他们自个儿,被老板一串不痛不痒的维权惹得烦。   老板认清现实,强权面前他骨头再硬,也抗不过。 第148章 越见面越贪心   后边季时冷打点了下,没人敢再排挤他生意。渐渐的,又红火了起来。   “不用了,过去的事没必要再提,毕竟我们双方都有过错。”季时冷没什么表示,“今天算我沾了秦司的光。”   “诶诶,好的好的。”老板原本想和秦司多说几句,可季时冷这尊大佛在,他跑还来不及,哪敢和偶像套近乎啊。   交代了服务员几句,添置了几道特色菜,老板忙不迭撤离现场。   秦司回望季时冷,季时冷的表情有些无辜,“不怪我,他自己跑得那么快。”   他压弯眼眸,“我是想说,出门在外是不是报小时的名字,我就可以横行无阻了。”   “还是算了。”替秦司的名声着想,季时冷一本正经地解释,“你得树立一下自己的正面形象,少和我这种二代扯上关系。”   免得名声一起负面了。   “如果因为名声之类的外物,就妄论某个人,那我选择不和他们来往。”秦司落落大方,“而且我们现在是朋友,这并不是什么需要遮掩的关系。”   ——   全程不需要季时冷动手,就这样一顿饭吃到了最后。   “请问接下来有什么安排?”接过秦司递来的纸巾,他问。   “LILALI玩具店的新品发售会,不知道小时感不感兴趣。”秦司拿出两张没有褶皱的邀请函。   季时冷微愣,随即他笑了下,“我本来想说,你要是没安排的话,要不要去LILALI的发售会。”   “那太巧了,两个人想法一致。”秦司拉着季时冷起身,和他并肩。   “我早上还问姐姐要了票,现在看来,那个票可以当做收藏了。”   准备结账时,他们被前台告知:老板为他们免单了。   季时冷收了笑,“不好意思,我觉得这个钱,我们付一下吧。”   秦司将会员卡放在柜台上,“已经很麻烦老板了,一点小钱而已,麻烦从会员卡里扣。”   “这”前台有些为难地看了眼面前的二人,“我打电话问下老板。”   稍显曲折的结完了帐,季时冷戴上墨镜,幽幽说:“果然人不能恋爱脑。”   老板一恋爱脑,得罪了联邦那群最不务正业的公子哥们。   现在试图挽回,关系也就那样了。   秦司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不管好的坏的,就当体验人生了。”   “确实。”季时冷的侧脸在阳光下,像镀了层暖光,“还是那句话,我命由我不由天。”   生活没有跨不去的坎儿,跌倒了可以再站起来。   老板现在的生意,不照样红火吗?   ——   LILALI玩具店的新品发售会,占地极广。   中央的高清大屏,全方面无死角的展示了最新款玻璃娃娃。   这属于一场私人的发售会,邀请对象非富即贵。   不少富豪对玻璃娃娃不感兴趣,大多看一眼就抛之脑后,因此实际到达现场的人不多。   秦司陪着季时冷站在宣传窗口前,听宣传部工作人员讲解。   莫名感受到一股视线,秦司转头和商见礼撞上视线。   楚婉提着裙摆,着急的要死。   怎么说了两句话的时间,商见礼人不见了?   好在现场大多情侣结伴而行,像她长官这种独狼,在一对对情侣中异常扎眼……且可怜。   锁定目标后,她朝商见礼跑去。   有些诧异商见礼为什么站着不动,顺着他的目光方向看去,见到了举起手绘本,和秦司絮絮叨叨说些什么的季时冷。   下意识放缓了脚步,楚婉的心脏有些闷疼。   其实来参加发售会前,她就想过了,这次是不是会碰上季时冷。   毕竟此次LILALI新品发售会地处联邦,外加邀请人员大多有权有势,季时冷两个条件都满足。   他本身又是重度玻璃娃娃爱好者,不可能不来。   只是楚婉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撞上了。   “商先生……”   商见礼很轻地眨了下眼,“嗯。”   “你要上去和他……们,打个招呼吗?”楚婉的他字停顿了好一会儿,最终选择带了个们。   季时冷并非自己一个人参加,他身边还跟着一个秦司。   打招呼的话,不好忽视秦司。   帝都新闻的事情她听说了,偷税漏税简直是无稽之谈。   常总那种旧星历的老古板,怎么可能触碰偷税漏税的高压线。   内部的猜测不少,商见礼却莫名认定了这件事情是秦司搞的鬼。   “不了。”商见礼低下头,淡淡说:“见到我,他会不高兴。”   一直以来,他好像总在惹季时冷不开心。   楚婉握紧手心,她清楚商见礼说得是事实,但情绪在不受控制的横冲直撞。   商见礼恋恋不舍地最后望了一眼,他很久没见过如此鲜活、明媚的季时冷了。   “走了,我们去前面。”他狼狈地别开眼,垂落在身边的手止不住的颤抖,他竭力克制语气,“远远见一面,已经很满足了。”   可真的满足了吗?   明明越见面越贪心、越见面越不满足。   心脏上满是触目惊心的弹孔,那些从前后知后觉的伤害,全部反噬到了他自己身上。   后边的心机和纠结,与季时冷无关。他抬起墨镜,摸着下巴寻求外援,“你觉得这两款,哪款比较好看?”   LILALI本次的新品玻璃娃娃,是动物森林联名款。   该死的单人限购1个的条件,实在太为难他了。   倒是有LILALI玩具店的线下通贩,可要等上好几个月,还限量得靠抢。   见人走后,秦司淡淡收回视线,认真地解答,“我觉得小熊款比较适合秋天?整体给人一种焦糖烤栗子的感觉。”   “不过小狗款也很活泼。”   季时冷:“……”问了白问,他决定自己再纠结会儿。   “不是单人限购1个吗?我们正好两个人,可以一人买一个。”   “是这样的。”季时冷早安排得明明白白,“可我已经想好,派你去买兔子款了。”   “好,兔子款可爱。”秦司思考对策,“那要不我们买完,再用你的票进来一趟?”   “算了,买小熊吧。”季时冷嫌麻烦,反正几个月后线下通贩,他能砸钱找代抢。 第149章 坏文明   “没问题。”秦司不予置否,“小狗款的玻璃娃娃,我们可以通贩时买。”   做出决定后,季时冷放轻松了,心情好到随口一说:“晚上想吃焦糖烤栗子了。”   秦司抽了张导览图出来,说晚上去买,顺带问他还想去哪玩。   “想去冰淇淋区。”季时冷点了点导览图下边的小字,“购买双人冰淇淋套餐,可以获得玻璃娃娃同款夹子。”   秦司没嫌弃他幼稚,反而认真领着他认路,“去冰淇淋区的话,那我们得往D口走。”   季时冷跟在他身边,哪个口是哪个口压根不清楚。   反正秦司走哪儿他走哪儿,他对秦司抱有百分百的信任。   他感慨,下次这种活动还得找秦司。   不然凭他和苏轲两个人,需要看半天的导览图,才能分辨清楚自己的位置,以及接下来该怎么走。   冰淇淋区的宣传册上,冰淇淋口味众多。   早有了心仪口味的季时冷,没在介绍表上没停留太久。   粗略扫过一眼后,他选择去看夹子的模样款式,底下一行加粗小字吸引了他的注意。   [注:本次玻璃娃娃同款夹子,采用盲袋形式。一份双人冰淇淋附赠一枚盲袋,双人冰淇淋购买次数不限]   季时冷:“……”   他开始正怀疑呢,这次LILALI怎么会好心的让他们直接选。   结果人家是把注意事项,写到了冰淇淋区的宣传册上。   心情猛然跌了下来。   秦司注意到季时冷慢了两步,他停下脚步问:“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他以为季时冷,看到了什么不该出现的人。   “不算吧”季时冷拿起册子递给他,“夹子是盲袋形式,盲袋真是坏文明”   秦司仔细看过一遍规则,问他,“可以买了冰淇淋,只要盲袋,不要冰淇淋吗?”   “你的意思是,花钱纯抽奖吗?”   “嗯,太多冰淇淋我们也吃不完。”   吃不完浪费掉,不如直接不做。   季时冷心情莫名好了点,“先问问,不过之前是可以这么干的。”   之前他和苏轲干过这种事情,盲袋拆到一半,其它桌有胆大的情侣,直接上前问他们卖不卖已拆出的物品。   毕竟比起自己盲抽,不如直接问别人买自己喜欢的。   这次原本还在犹豫要不要这么干,结果秦司自己提出来了。   “没人会和钱过不去。”秦司合理分析LILALI主办方的想法,“既然他们出了盲袋的形式,肯定是想赚钱的。这次应该可以这么干。”   联想到满汉全席的老板,为了争口气不争钱,反而把自己搭进去的事情,他补充:“当然,满汉全席的老板是意外。”   ——   季时冷对着秦司抱来的一盒盲袋发愣,后知后觉地问:“你买了多少个?”   周边情侣见秦司抱着一盒,也不由得愣住了。   秦司把盒子放到桌面上,“暂时买了100个,看看能不能抽出自己喜欢的。要是不能的话,我再去买。”   季时冷:“……”   还行,比苏轲收敛很多了。   上次苏轲直接抱了200个来,两个人徒手硬生生拆了一个多小时,拆到最后腰酸背痛。   “其实不需要买这么多,我随便抽个乐趣就好。”季时冷接过秦司递来的开信刀,有些惊讶,“怎么这么专业,连小刀都有。”   “我看有对小情侣在窗口,用小刀开盲袋,就问他们买了。”   他想了想,如果徒手开的话,那么多盲袋,一个个撕开太累了。   季时冷比了个赞,发出邀约,“好专业。你要不要一起拆?”   “就一把小刀。”秦司对盲袋之类的兴趣,纯粹是爱屋及乌的,“你先拆,你拆完不想拆了,我替你收尾。”   季时冷喜欢什么,他喜欢什么。   “好,那你要不要去周围逛逛?”季时冷松开袖扣,把袖口翻折了两圈,一副准备干大事的模样。   “不”不字才出口,秦司抬眼撞上了商见礼,他改而嗯了声,“我去逛逛,很快回来。”   “等一下!”季时冷喊住他。   “嗯?”秦司乖乖站住没动。   第一个盲袋抽出了个小恐龙夹子,季时冷把小恐龙夹子夹在秦司的风衣上,“好了,小恐龙陪你一起探险。”   秦司失笑,附和他说:“好,那就辛苦小恐龙了。”   跟在商见礼身边的楚婉,远远望见冰淇淋区熟悉的人员,不由得感慨,孽缘不过如此。   “商先生我们还买冰淇淋吗?”   商见礼抿唇,“买。”   时隔好几年,他总算抽空找了个机会,来参加LILALI的新品发售会。   来都来了,不能白来。   季时冷高中大学时期,每每提起LILALI的水蜜桃冰淇淋,他总赞不绝口。   LILALI的新品发售会,地点就那么固定几个,帝国便在其中。   可他从前没空陪季时冷去参加,后来工作了,他更不会在意这种小事。   他没陪季时冷参加过一次。   商见礼站在空阔的会场,面前马卡龙配色的装扮,使得整个冰淇淋区带着股轻松、愉悦的气氛。偏偏他整个人透着压抑沉重。   他此时才恍然大悟。   季时冷喜欢的不是帝国的桃子冰,他真正喜欢的是LILALI发售会的水蜜桃冰淇淋。   桃子冰不过是他安慰自己的借口。   喜欢桃子冰,但他最喜欢水蜜桃冰淇淋。   直到秦司走到眼前,商见礼一时半会都没反应过来,他垂着目光,眼眶酸涩。   “商先生,秦司来了。”楚婉扯了下他袖子,人总算回神了。   两个人面对面僵持不下,显然都没给对方好脸色。   跳过客套阶段,秦司直白问:“方便的话,可以告诉我,接下来你的游玩轨迹吗?”   免得小时遇上商见礼坏了心情,他问清楚路线后避着走。   商见礼淡淡道:“说起来你可能不信,两次偶遇纯属意外。”   “你遇见他,心里应该在庆幸吧?”秦司嗤笑了下,戳穿他,“坚持不懈有意思吗?”   楚婉受不了秦司的冷嘲热讽,上前一步冲上来,又被商见礼拦住了。   “坚持不懈?”商见礼略带讽意地笑了下,他表情很淡,“听上去像是在夸我。” 第150章 相信疯子说的话   秦司很轻地皱了下眉,“商见礼,百般纠缠没有意思。”   他把百般纠缠说成坚持不懈,不过是反语。   良久,商见礼应了,“嗯,我知道。”   他又说,“非工作情况,我不敢出现在他面前了,你放心。”   他怎么敢呢?   他不敢了。   之前的季时冷心软,他抓着这点不放,一而再再而三的让他为难。   现在回想,实在是错得离谱。   这样做有什么作用吗?   除了为难季时冷,让他心烦等的负面作用外,毫无一丝正面作用。   “非工作情况?”结合近日,联邦内部无端传开的小道消息,秦司问:“你来联邦大学交换学习?”   “嗯。”商见礼微微颔首,“主要目的是查高配实验室。”   他相信秦司肯定查出来了一点。   帝国表面上太平太久了,背地里一堆腌臜事儿,经不住内部人深查。   商见礼前两天翻了商呈的书房,从暗格里,找出了不少加密档案。   档案上显示的时间线,横亘了十余年。   秦司神情一变,“你查到了?”   “还在查。”商见礼目光落在了,秦司风衣上别着的墨绿色小恐龙上,迟疑了几秒,他问:“合作吗?”   秦司没给出正面回答,反而反问:“这个问题,显得很蠢不是吗?”   商家作为高配实验室的主谋之一,商见礼又身为商家人,和商见礼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商见礼不带情绪的嗯了声,“那我单方面和你合作如何?”   “我把我查到的资料,都告诉你。不需要你告诉我、或者提供什么线索。”   秦司微愣,楚婉俨然一副认命的模样,她猜到了商见礼会这么干。   “无功不受禄。”   其实秦司有些动摇,毕竟商见礼作为商家人,总比他们容易查得多。   “秦司,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不是吗?”商见礼勾起了个很浅的笑,“毁掉我,毁掉商家。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不是吗?”   “我知道你们在查。但有我的帮助,事情的进度会更快,不是吗?”   楚婉别开眼,她的眼眶不知不觉间红了大半,湿漉漉的不像话。   心里猜出来是一回事,听商见礼亲口说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   秦司没反驳,又问了他一个问题:“你不帮着家里?”   一旦彻查清楚,商家必将坍塌毁灭,帝国承受巨震。   此时的商见礼显得冷漠极了,他说,“每个人,都要得到每个人应有的报应。”   帝都新闻已经得到了报应,而帝都大学百年声誉不保   剩下来的不管是他、商家亦或是其它人,他不允许任何一个人,从这场暴风雨中脱逃。   秦司点评,“很没有说服力。”   可他相信商见礼说得是真话,他知道商见礼在后悔。   幸好后悔是一种毫无作用的情绪,它改变不了现状,只能给人带来痛苦。   “嗯,是没有说服力。”商见礼仿佛想到了什么,瞳孔轻微失焦,“不过你要相信一个疯子说的话。”   季时冷老叫他去精神科看看,他不愿意去。   哪怕他明明白白的知道,自己出现问题了。   去了的话,就做不了清醒梦了。哪怕梦的最后不是季时冷死,就是自己亡。   在梦中边哭边爱的人,最痛苦。   谈到正事,他们两个间少了那股针锋相对的劲儿。   秦司侧身朝后看了一眼,有了开信刀,季时冷一划一个准,拆得十分迅速。   不欲多言,他说,“你愿意的话,可以往我的邮箱发送加密邮件。”   多一个助力总比少一个助力好,何况单方面的合作,他损失不了什么。   “嗯。”   “对了。”临走前,秦司留下最后一句话:“接下来我们打算去商品选购区。”   他在告诉商见礼,不要来商品选购区。   商见礼没出一言,他停在原地没动。阖了阖眼眸,他几乎被疲倦、不甘吞噬。   “楚婉,你说为什么想明白了,下定决定了,心还会那么痛?”   宛若电击一般,楚婉抖了下手。她想笑却笑不出来,安慰的话语到了嘴边,又说不出口。   “礼哥。”抛开上下级关系,楚婉以朋友的身份和他对话,“我们这样就够了。”   多的东西,他们没有资格去奢求了。   “那你说这么做了之后,季时冷会原谅我吗?”   会原谅他之前犯下的滔天大错吗?   他仿佛是克星,一离季时冷太近,就让他受伤。   楚婉捂住嘴,缓慢地摇头,“礼哥……”   她说不出话。   商见礼依然冷静,几近自虐一般,脑海中不断回想,秦司风衣上那枚小恐龙夹子。   沉沉地叹了一口气,他轻声说:“回去吧。”   楚婉睁着双沾满水雾的眼眸看他。   “马上要任教的,回去检查下课业。”   “不买冰淇淋了吗?”   “买了也没有意义了。”商见礼笑了,眼底却下了一场无声的大雨,把他整个人浇透了,“错过时间的东西,他不会再要了。”   “而过时再补,不过是刻舟求剑而已。”   过时再补不过刻舟求剑,两者皆毫无意义。   你问只有那年,胜过年年吗?   对商见礼来说,只有那年胜过年年。   但对季时冷来说,只有那年是最差劲的。   ——   晚上回到家,管家接过季时冷手里的袋子,问他放到哪里。   “全放茶几上吧,有些东西我自己拿回房间。”   走进一看,见到苏轲瘫倒在沙发上,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   “摘个葡萄那么累?”   “其实还好。”苏轲睁开眼瞧了他一眼,累到没力气点评季时冷今日穿搭,脑袋一歪继续躺尸,“主要是爬山累。”   “怎么去爬山了?”季时冷解开缠绕住牛皮纸袋的绳子,焦糖烤栗子的香气慢悠悠逸散了出来。   “阿姨想看日落。”苏轲说,“你知道的,对你妈,我根本没法拒绝。”   温沁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温温柔柔地注视着他,问他想不想看日出。   他就是不想也得想啊!   袖子一撸,舍命陪阿姨。   继而苏轲感慨,“也是老了。温阿姨爬完山,大喘气都没喘下,我已经累成狗了。” 第151章 渣男不许多管闲事   季时冷戴上手套,抓了把栗子出来,“知老认老不丢人,倚老卖老才丢人。”   “你就不能说这是我的错觉吗?”苏轲嘀咕,“我才二十多岁呢,是年轻小伙儿。”   “不太能。”季时冷拿了双手套给他,“要不要吃栗子?”   苏轲说自己累死了,要季时冷剥给他吃。   季时冷:“……”   “爱吃不吃,不吃拉倒。”   让季时风剥给他吃还差不多。   苏轲扭捏了半天,恋恋不舍的从沙发上坐起来,心里还在疑惑,“时哥,你妈妈怎么做到的?”   温沁看起来柔柔弱弱一只,耐力是实打实的。   “她之前学跆拳道的,跆拳道黑带八段。”季时冷补充,“生我的时候伤了元气,我爸不敢让她继续练了,她换了个赛道。”   “什么赛道?”   “瑜伽呗。”   苏轲:“……”   对不起,是他冒昧了。   难怪温阿姨身体素质那么好,虽然外表看起来弱不禁风的。   有些感慨,苏轲心有余悸,“得亏我妈没那么有本事,不然我早被揍得满地找牙了,能不能顺利活到成年都是个问题。”   小时候老苏忙得很,带娃的事情全落在了苏妈妈身上。   苏妈妈一个大家闺秀,最多让苏轲罚抄道德经。   苏轲天天被罚抄道德经,愣是一本完整的都没抄完。   “没关系。”季时冷剥了个栗子扔嘴里,“你哪天要和季时风吵架了,我妈依旧能把季时风揍得满地找牙。”   要对女人的爆发力,充满信心。   “关季时风什么事”苏轲哼了声。   季时冷磨牙霍霍,“那关我抹茶戚风蛋糕的事。”   他的抹茶戚风蛋糕,狠狠成了这两个人游戏的其中一环。   苏轲剥栗子的手一僵,飞速大脑风暴中。   “你知道了?”   “我该知道什么?”   苏轲了然,那就是全知道了,他倒打一耙,“你偷听我们讲话!”   “那你把蛋糕还我。”   “小气鬼。”   “我是为我的抹茶戚风蛋糕,打抱不平!”   季时云正敷着面膜从楼上下来,刚走到一半,就听见季时冷和苏轲在拌嘴。   为了自己的耳朵着想,她拐了个弯回房间了。   本来想问季时冷借下水色会员卡的,因为水色的高级包厢需要会员登记。   现在想想,还不如直接给水色老板打电话。   苏轲气得和季时冷比赛吃栗子,季时冷吃一个他要吃两个,“那我买一百个蛋糕还你。”   “不要。”   “那你要什么?”   季时冷冷笑,“我要控诉你,偷偷和季时风鬼混到一块去了,还试图瞒着我。”   苏轲无语,他大声辩解,“哪里鬼混到一块去了!我都没答应他的表白。”   “你没答应他,你搞了个什么表现分。”季时冷唾弃他,“渣男。”   “我是渣男?好!”苏轲直认不讳,“那你说说你今天和谁出门的?煌上煌的炒栗子,又贵又难买。你说!是谁!”   重点是煌上煌的炒栗子限量供应,一天就那么一千份,还得排队现炒。   联邦谁敢让季时冷陪着排长队等啊   “渣男不许多管我的事情。”   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秦司怎么买到的。   “你就不是了吗?一边吊着秦司,一边和别的男人出去玩!”整句话说完,苏轲反应过来,“你不会和秦司一块的吧?”   季时冷懒得理他,给了他一个眼神自我体会。   苏轲:“……”   “不是季少爷,你和秦司什么关系呢?”   “你和季时风什么关系呢?”   “……”苏轲梗着脖子,“追求和被追求的关系呗,还能有什么关系。”   “渣男。”   “那你就不是了吗?”   “当然不是。我和秦司是好朋友的关系。”   “也是好上了哈。”苏轲一副你骗鬼呢的表情,怕被揍,他又补充了一句:“你自己说的啊,好朋友的好。”   季时冷:“……”   迟早有天,苏轲会被季时风制裁的。   暂时让他潇洒快活会儿。   双方安静了会儿,不约而同的休战。   苏轲拿手肘肘击了下季时风,“时哥,明天水色别忘了。”   “晚上夜场?”   “那必须啊”苏轲说,“夜场人多,漂亮的公主少爷全在晚上,我喷钞枪都买好了。”   “现金取了?”   “没来得及,明天去取。”   “……”季时冷摘了手套起身,“睡觉去了,明天别忘记取现金。”   ——   冷风吹得季时冷瞌睡跑了大半,他无语了好一会儿,“你家夜场十一点开场的?”   白天两个人蒙头睡了半天,然后打了半天游戏。   晚上七八点的时候,季时冷问苏轲出发没。   苏轲神秘兮兮地说不急,再玩会儿。   结果到了十点多,他准备换衣服睡觉了,苏轲换了身骚包衣服,喊他出发。   “十一点才热闹。”苏轲下了车,把钥匙甩给泊车的门童,勾着季时冷的肩膀,俨然一副哥俩好的模样。   季时冷打着哈欠,提醒他,“你小心别被人拍了,发你爸那儿去。”   “管他。”苏轲摆摆手,今天他穿了身宽松蝙蝠袖衬衫,网纱的料子,灯光一照流光溢彩、半露不露的,“反正最近没回家,他揍不到我。”   先玩了再说。   一群飙车的兄弟们提前十几分钟到了,见了人纷纷从卡座起身,朝他们打招呼。   季时冷给面子,他和苏轲最后到的,酒局有酒局的规则,“来得迟了,自罚三杯。”   话刚落下,酒就递到了跟前。   他一口闷了一杯,拎着空玻璃杯晃了一圈,接第二杯酒时,抽空懒洋洋地问:“怎么不去包厢?”   不知道谁说了句,“苏哥嫌包厢地小。”   季时冷:“……”   他就知道苏轲事儿多。   三杯酒下肚,他极缓地眨了眨眼,人群簇拥着他坐在C位。   舞池中央的摇滚乐队声嘶力竭地呐喊着,鼓点和舞池里扭动的男男女女一样密集。   水色的老板,拎着瓶威士忌混迹在他们这群人里,和季时冷碰了个杯,“稀客呐,时哥你多久没来了?”   季时冷的嗓音懒散,“今年第一场,不就来这儿了吗?” 第152章 夜店被抓案   身边趴着的小男孩贴着季时冷,脑袋靠在季时冷肩膀上。   “这什么货色?能不能别什么丑八怪都黏你身上。”老板皱了下眉,“粉底都擦你衣服上了。”   被叫做丑八怪的小男孩身体一僵,看了看季时冷肩膀上蹭上的粉底液,尴尬地扯出个甜甜的笑。   季时冷推开小男孩,不在意的拿手拍了两下肩膀,“你家店的人,这么说人家得伤心的。”   “有什么好伤心的,伤心就不会干这行了。”老板又和他碰了杯,吆喝了一圈,挨个喝了两口酒,“怎么回事啊,怎么没几个漂亮的?”   苏轲勾住老板肩膀,“你这儿的公主少爷们,看不上咱一楼卡座的。非得去楼上包厢里讨钱,咱们能有什么办法?”   老板拍拍手,身后的下属弯腰上前,耳语了几句。   他朝大伙儿喊:“前两天来了批新鲜货,让兄弟们见见鲜。”   一群嫩得能掐出水的公主少爷们,从暗处涌来。   老板向中间的少爷勾了勾手指,少爷识趣地走上前。   老板拍了拍他的脸,对着季时冷说,“瞧见没有,中间那个,我兄弟。伺候好了钱少不了,懂了吗?”   季时冷翘着腿,弯了双桃花眼,拍拍自己身边的座位。   少爷没坐,反倒柔柔地跪在季时冷的脚边,趴在他腿上,“我听过季少爷的名声,如今一见少爷,简直惊为天人。”   卡座区的灯线昏黄,显得人愈发柔和。   太久没喝过这么多的酒,季时冷眸光中水色四起,他拿酒杯贴了贴少爷的脸,问他:“叫什么名字?”   “季少爷叫我小廖就好。”小廖的手从季时冷的小腿摸到大腿,颇具挑逗意味。   季时冷没动作,就那么任由他摸。   苏轲在一旁搂着人,手里的喷钞机,喷得整个卡座区星币满天飞,惹来欢呼声不断。   被搂着的人没去捡钱,使劲扒在“金主”身上,试图和“金主”春风一度;   没被搂着的人,站起身扭着四肢捡钱。   “季少爷晚上一个人吗?”小廖睁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明知故问。   季时冷酒喝了一半,他漫不经心地摸了摸小廖的脸,语气轻佻极了,“怎么?想和我回家?”   小廖说话娇滴滴的要命,“我自知是配不上季少爷,但能陪季少爷春宵一晚,是我赚大发了。”   喷钞枪玩够了,苏轲一转头,就见季时冷拍了拍小廖的脸,俯身贴着他耳边说着什么,还剩一口的酒液灌进了小廖的嘴里。   季时冷啧了声,不欲为难他。   推开小廖,他准备找纸巾擦掉颈侧上的口红印。   刚刚一个没注意,小廖贴在他怀里,亲了他一口。   没想到小廖变本加厉地坐在了季时冷的腿上,双手环着他的胳膊,朝他耳边吹气,“季少爷,你真的对我没兴趣吗?”   季时冷一个皱眉,下颌上又被留了个口红印。   季时冷:“……”   他微眯起眼眸,一把掐住小廖的脸,柔声问:“是刚刚那一口酒,灌得你不够难受吗?”   还敢贴上来?   “我以为季少爷,是在和我玩游戏。”小廖笑得分外乖巧,唇红齿白,像雪地里一只兔子。   谁往季时冷面前递了杯酒,他松开卡住小廖的手,琥珀色酒液在灯光下显得愈发剔透。   他晃了晃酒杯,酒液不慎洒在了手上。   小廖偏头,松了一只环住季时冷胳膊的手,转而柔柔地握上他的手腕。   伸出一节红润的舌头,他去舔舐季时冷手上沾染上的酒液。   看上去要多纯有多纯,要多欲有多欲。   季时冷一把把酒倒在了小廖脸上,“喝够了吗?”   小廖抹了一把脸,卷翘睫毛上全沾染了酒液,他语气依旧嫩生生的,“季少爷的酒,我怎么喝的够呢?”   周边的起哄声甚至盖过了乐队的声音。   “我说时哥,带回去玩玩呗?反正你身边也没人。”   “看着挺乖的,养着玩玩无所谓,调解心情。”   “啧啧,时哥原来喜欢这一卦的吗?”   公子哥给他空杯又续上酒,季时冷全程垂着眸无动于衷,他问:“喝死了怎么办?”   小廖微愣,脸上的酒液,持续不断向下淌。   他顾不上酒了,柔柔地搂住季时冷,对他说:“活着是季少爷的人,死了当季少爷的鬼。季少爷说这样可以吗?”   谈完事宜站在二楼走廊,围观了全程的季时风很想笑,可季时云站在他边上。   季时云的表情黑如锅底,他暂时不敢笑得太嚣张,怕等下承担连带责任,一起被骂了。   另外一边秦司的表情,更耐人寻味了。   季时云冷冷地问:“他来水色,玩得是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   目前进度快进到,季时冷贴着小廖对他说了什么,小廖委屈地连连点头。   这回季时风没忍住笑了出来,再不笑真憋得他肚子疼,“不知道啊,没和他一起来过夜店。”   秦司紧抿着唇,瞳孔颜色极深,凝视着季时冷一言不发。   他今天穿得很张扬,酒红色缎面长袖衬衫,袖口处的飘荡顺他动作晃动,勾人极了。   本来单靠他那张脸,就够勾人了。   整个一楼,不知道多少人,悄悄将目光落在季时冷身上。   秦司环顾圈四周,目光落在了舞池中央的人影身上。   他开口:“季时风。”   季时风正举着通讯器偷偷给季时冷录像呢,听到秦司喊他,他问什么事。   秦司幽幽问:“舞池中间的人,像不像苏轲?”   季时风脸上的笑没维持几分钟,立马冷了下来。   苏轲正舞得起劲,他的每个动作都恣意漂亮,周围人无一不在迎合。   本来他穿得就半露不露,灯影晃动间,一小节白皙腰身一闪而过,气氛愈发暧昧。   看向舞台的季时云:“……”   她该知道的,季时冷和苏轲两个人凑在一起,玩不出什么太正经的东西。   季时风收了通讯器,暗自咬牙,“太晚了,我去喊他们回家,总不能在乱七八糟的地方过夜吧。”   秦司跟上季时风,“我和你一起去。” 第153章 抓你回去   等不及电梯,两个人直接从楼梯间一路小跑。   到了一楼,两个人目标明确,分工而行。   季时冷正来者不拒地接过,印有口红印的酒杯。   刚打算一口干了,借着玻璃反射,他看见了楼梯间出来的秦司。   以为酒喝多了眼花,他别开眼没管。   近几年他安分惯了,在帝国营造的人设中,有个重要属性就是酒精过敏。   他偶尔单独和商见礼在一起的时候,会喝两杯。除此之外,他称得上滴酒不沾。   往年逢年过节,回来大多简单吃个饭,夜店玩不久。   今天头次喝这么多,说实话他有些头晕。   何况秦司那种正经人,怎么可能来这种地方。   “季少爷,我喝完了有什么奖励吗?”小廖仰着头看他,他刚刚喝得太急,被酒呛了两口。   咳得面若桃花、眼里水光潋滟,一副他见尤怜的模样。   季时冷放下那半杯酒,松开袖口处绑着的飘带,露出白皙一截皮肉,一只细表缀在皓腕上。   识货的人暗地里不停咂舌,VEKAL最新款男士细表,命名为银河间隙,价值半个亿的星币。   在表中央的银白色苍穹、天狼星和月亮的交错变化中,白金表圈上镶嵌了38颗星星形钻石,愈发衬托出银河的壮阔、美丽。   前段时间,以“钟表与奇迹”为主题的联邦表展上,VEKAL成为名表世界里,走时精度最高的名表,打破了百达翡丽长达九年的“垄断地位”。   季时云居然就这么水灵灵的把表,给了季时冷。   众人对季时冷的受宠程度,又重新刷新了一遍。   “咔哒”一声,季时冷单手解开表扣,拎着表在小廖眼前晃了晃,“再多喝两瓶,这只表就是你的了,懂了吗?”   触手可及的富贵猛然砸到了眼前,小廖不自觉的吞咽了几口口水。   见他没动作,季时冷假以好暇地问:“怎么?不相信?”   小廖连连摇头,他夹着嗓子,说话声音愈发甜腻,“怎么会呢?谁不知道季少爷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周围人眼红得不得了,“季少爷,一个人喝酒多没意思?大家一起喝才热闹对不对?”   “是啊,让小廖一个人喝多没意思,不如让公主少爷们比赛喝下酒。”车队队长爽朗地笑出声,他拆下衬衫上的胸针,拍到桌上,“比不上季少爷的彩头,几百万的小玩意儿,纯当添个乐子。”   其他人见状,拍钱的拍钱、压卡的压卡。   季时冷又喝了两杯,眼里水雾潋滟,勾着笑,“看来大家对小廖,都很眼红啊。”   小廖委屈的同时,恨死掺活进来的人了。   那可是价值半个亿的手表啊,本来他喝完酒就属于他的了。   谁想到被众人搅和了下,这下表大概率落不到他手里了——他并不是公主、少爷里最能喝的那个。   “季少爷,万一我比不过他们怎么办?”小廖皱着眉,快要哭出来了。   季时冷摸了摸小廖细滑的脸颊,笑道,“比不过他们?季少爷不会让你亏本的。”   远处有人喊了声“小时”,声音不大,被音乐轻易地盖住了。   秦司神情冰冷,银灰色的高定西装挡不住他周身凌厉矜贵的气质。   他的视线牢牢地锁定在了季时冷的身上,随即迈步走近,没有一丝犹豫。   不知道谁开了几只礼花,打出的彩带飘了季时冷满身。   他随手拍了拍肩膀上的彩带,靠在沙发上,懒洋洋地高举起酒杯。   “小时。”秦司这回走近了,最边上的人朝他看去,在看清他的脸后,表情涌上了片刻的古怪。   季时冷没听见,他又背对着秦司,并没有发现正在靠近的“危险分子”。   不认识秦司的公子哥当他是来搭讪的,自顾自为季时冷的酒杯里续上威士忌,没管他。   季时冷今天晚上喝得起劲,谁的酒都不落,主打一个满了就喝,来者不拒。   新满上的酒,正要往嘴里送时,他手里的酒杯被人拿走了。   对方冰冷的指尖触碰到了自己的掌心,季时冷不喜欢外人的触碰,不爽地蹙眉,转头对上了秦司的双眼。   秦司垂眸看着他,眸光深沉,薄唇抿成了一条线。   离得近了,他看清楚了季时冷下颌、脖颈处乱七八糟的唇印,神色愈发冷峻。   季时冷被酒精麻痹了大脑,一时半会儿来不及反应。   周遭有认识那张脸的人,先惊呼出声,“秦司?那个军工学家秦司?”   听他那么一说,众人方恍然大悟,就说那张脸怎么那么熟悉。   即使这群公子哥们,和秦司从未在正式场合见过面,但秦司那张时常出现在各大国家级新闻报道上的脸,众人总留有印象。   特别季时冷的二哥季时风,和秦司处于同一行业。一直在圈子里,被拿去和秦司做比较   “秦司?”季时冷眯着眼看他,一双眸子雾蒙蒙的,勾人极了。   秦司摘去他头发上的飘带,很轻地嗯了声。   季时冷没躲,他问:“你是真秦司,还是假秦司?”   没等秦司回答,他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让我捏捏你的脸,怎么和秦司长得一模一样。”   周边的公子哥们大气不敢喘一口。   秦司谁啊?全星际有名的军事学家、军工学家。   怎么这下看起来,他又和季少爷的关系,不太一般。   秦司紧绷的下颌,昭示着主人此刻的心情并不那么平和,但他依旧配合季时冷。   季时冷修长漂亮的手指,摸上秦司的脸。   他指尖上带着一股脂粉的粘腻气息。   秦司蹙着眉,忍住心里的不满,任由季时冷摸。   “好像是真秦司。”季时冷上完手了,又去端桌上的酒杯,懒洋洋地笑,“你怎么来了?我以为你们真正经人,不来这种乱七八糟的地方。”   秦司气笑了,“你还知道是乱七八糟的地方?”   “是啊。”季时冷把酒杯递给秦司,“喝花酒的地方嘛。”   秦司接过酒杯,沉默了会儿,他说:“我来抓你回去的。”   季时冷皱了皱眉,拒绝了,“不行,他们还没比赛完。” 第154章 黑卡回礼   桌面上的奢侈品,几乎堆成了座小山,季时冷那只手表在最上方。   秦司捧着季时冷的脸,用拇指楷去了他下颌处的口红印,淡淡问:“不管谁,喝赢了就能拿彩头吗?”   “嗯?你有想要的?”   “嗯。”秦司点头。   季时冷慢吞吞地啊了声,思考几秒,他坚定地摇头,“不可以想要,那些是给小玩意儿的东西。”   他笑了下,“你又不是小玩意儿。”   被叫做小玩意儿的小廖捏紧酒杯,水色里的每位“同事”,费尽了心思想攀上高枝。   攀上了又怎么样?   他们在季时冷那种二代公子哥眼底,只称得上“小玩意儿”。   秦司面色好了些,他说:“可我不想你的东西,进了别人手里。”   “这有什么好比的。”季时冷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了一张银行卡,塞进秦司手里,“诺,这个给你,那些小东西给他们。”   秦司这下真觉得季时冷喝醉了,他认真说:“小时,银行卡不能随便给别人。”   他将银行卡重新递回给季时冷。   “你是别人吗?”季时冷没收,抬起眸子看他。乌黑湿润的瞳孔里,倒映出了秦司完整的人像。   被他凝视着,秦司败下阵来,“那我暂时替你收着。”   其实是想收这张卡的,但他没有正经身份收。   “给你了你就用。”季时冷见他收下卡,满意地勾住了他的肩膀,“卡没有设置密码。”   秦司:“……”   很新奇的感觉。   二代公子哥:“……”   难怪苏轲说,每次季时冷来夜店,起码损失几千万。   感情银行卡带身上,压根不设密码啊。   公主少爷们:“……”   秦司是哪里蹦出来的?   万众瞩目的感觉不是头一回了,偏偏这次秦司察觉到了一股岌岌可危的感觉。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笔挺的西服被季时冷压了两下,出现了褶皱。   秦司从西装内袋里,拿出一张完全没有上限的黑卡。   季时冷给完卡,觉得自己特酷,举着酒杯又开始挨个碰。   当着一卡座乌泱泱的人的面,秦司摊开手心,黑卡被五颜六色的灯照得流光溢彩,“我的回礼。”   “啊?”季时冷一颗心扑在喝酒上,大脑没见过思考拿起了卡,继而愣了片刻,“什么回礼?”   秦司顺了顺他翘起的发丝,提醒他,“你刚刚给了我一张卡。”   季时冷点点头,恍然大悟一般,他打量手里的卡。   认出这张卡没有限额后,他说:“不可以收,这张卡太贵了。”   季时冷给秦司的卡里钱不多,一个亿不到。   但就算再多一个零,也比不上秦司给的这张黑卡。   出门来熟人开得店喝花酒,本不需要带卡的。毕竟会员卡里剩的余额,够再喝个几年了。   但姐姐说出门在外,至少带一张卡预防万一。   说真的,他每次来喝花酒,十趟里有七八趟,喝着喝着,口袋里的银行卡总被人莫名其妙摸走。   不带又不行,他干脆分场合,带不同额度的卡。   秦司拿先前忽悠季时冷的话,再忽悠了他一遍,“那你暂时替我保管,好不好?”   季时冷指尖压紧黑卡,噢了下。   “密码是你的生日。”秦司凑近他耳边说。   季时冷点点头,也不知道听进去没。   两个人一连串的操作,把旁人都看懵了。   车队队长捅了下身边人,“不是,时哥怎么回事?这是有情况了?”   “不知道啊。”身边人挠了挠头,“不过前两天,雍怡庭不是拍到秦司和郭渭水对峙了吗?”   车队队长喝了口酒,没再说什么。   察觉到季时冷酒劲上头了,秦司不容抗拒地拿走了季时冷手里的酒杯,“不能再喝了。”   “我觉得我还可以。”季时冷反驳,“不能小瞧我。”   “好。”秦司顺从地应了,“你最能喝了。”   “这才差不多。”季时冷伸手又去拿酒杯。   秦司一句话打断了他动作。   “小时,方便换个彩头吗?”   酒精上头,季时冷有些晕乎,“换个彩头?”   “季小姐给你的手表,随便给出去,真的没有关系吗?”   “没有关系啊。”季时冷不带犹豫的,“我要是还想要,直接和姐姐说就好了。”   秦司轻飘飘叹了口气,选择直说,“我不想见你的东西,落到别人手里。哪怕小玩意儿也不行,听懂了吗?”   季时冷:“……”   你乱七八糟的占有欲,怪强的哈。   他不自在的别开眼,避开秦司专注的目光,“那你得问冠军了。”   东西他给出去了,现在公主少爷们喝酒喝得差不多了,名次出来了,自然得过问他们。   小廖强撑着一口气,摇摇晃晃地走到季时冷身边,半跪着仰视他,“季少爷,我赢了。”   “秦司有话和你说。”季时冷打了个哈欠,没看他。   小廖又抬起双朦胧眼眸看向秦司,怯生生地喊,“秦先生……”   秦司不吃他这套,冷冷道:“一个亿星币和那只表,选一样。”   小廖混沌的大脑,接收到一个亿星币时,清醒了大半。   拜托,那可是一个亿星币!一个亿啊!   他得在水色工作多少年,才能赚够一个亿星币啊……   说实话有了这笔钱,他立马不干了。   若非迫于生机,谁愿意干这种尊严都没有的行业?   碍于季时冷在,小廖将为难地视线抛向季时冷,“季少爷……”   他搅动着手指,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季少爷想让小廖选哪样,小廖就选哪样。”   季时冷知道小廖是怕得罪他,在小廖犹豫的几秒钟里,他看出了小廖想要什么。   季时冷的嗓音被酒意浸透了,沙哑了不少,“选一个亿吧。拿了这笔钱,你找个正经工作干。”   小廖睁大了双眼,恨不得跪在地上给季时冷磕一个。   他倒不怕秦司说话不算数,毕竟圈子里都传,季时冷说到做到、出手大方。   作为他的朋友,自然说到做到。   老板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问秦司要不要支票。   钱嘛,当场给了最让人放心。 第155章 你和他们真的不一样   秦司接过空白支票,在上头填好信息后交给了季时冷。   季时冷见状捞回手表,顺势将支票递给小廖。   小廖接过支票的手,止不住的颤动着,似以为这是一场梦。   一个亿的星币,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如今轻飘飘地落到了他的手里。   季时冷漫不经心地抬起眼眸,纤长鸦黑的睫毛扫落下阴影,问秦司:“表塞口袋里?”   “帮我戴上?”秦司动作很快地摘下了手上的腕表,伸出截手腕递到季时冷面前。   季时冷:“……”   他嘀嘀咕咕,“自己戴不了吗?”   问是这样问,实际上他已经替秦司戴上了表,甚至满意地拍了拍。   秦司同样满意。   他整理好衬衫袖子,遮住这只价值不菲的腕表。   然后抓住季时冷的手腕,替他松开系得乱七八糟的飘带,重新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围观的众人:“……”   一个两个什么毛病?   别以为他们没看见秦司手腕上,原本戴着的那只表。   他原本的那只腕表,设计的内敛而克制。   然而圈里混的人早认出来了,那是一只百达翡丽的定制款手表。   两只表赛道不同,没法比谁比谁更昂贵,反正都不便宜。   季时冷小幅度地晃了晃脑袋,眼前处处重影,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喝了。   晚上红白啤混着喝,刚开始喝没觉得什么,越喝到后面,后劲越大。   朝小廖微微颔首,他的说话声音不大。   众人大多关注着季时冷,因此他的说话声,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耳里。   “水色里鱼龙混杂的,肖想支票的人收收心思。”他嗓音透着股不在意,“要有人抢了小廖的支票,就是和季家对着干。”   秦司等他说完,问他能不能提前退场。   季时冷单手支着下巴,反应慢了半拍。   他掀开微阖的眼帘,对老板说,“今天全场消费我包了,大家玩得开心。”   他说这话的意思,就是表明要先走了。   老板当即拿了个话筒播报,剩下的人哪敢拦季时冷啊。   “那我们先走了,不打扰各位了。”秦司率先站起来,拉起季时冷。   路过人影晃动、欢呼声阵起的舞池,季时冷有些后知后觉,“苏轲刚刚是不是在跳舞来着?”   他提前走了,得和苏轲讲一声。   秦司扫了眼,舞池中央没见着苏轲的身影,“估计被季时风抓走了。”   季时冷看他,带有浓厚酒意的嗓子诶了下,眼里不解。   “我今天和季时风他们来水色谈事情。”秦司没觉着有什么好隐瞒的,直接说了,“谈完事情,出了二楼见到你们两个。”   见到的时候,感觉天塌地陷了。   季时冷:“……”未免太巧了吧。   他没问秦司和季家在谈什么生意,他对此并不感兴趣。   抬手招来泊车的服务员,季时冷向他确认一遍,“苏轲的车开走了吗?”   服务员弯着腰上前,一五一十地说出了自己的所见所闻,“几分钟前,苏少爷被季先生带出来了。”   他拿出苏轲的车钥匙,“说车子明天找人来开走。”   “那没事了。”   酒精熏得脑袋昏沉,外加乐队的击打声密集,季时冷慢吞吞地说,“我就说,你这种正经人怎么回来夜店。”   秦司失笑,“我看上去是那种不会来夜店的人吗?”   “除了谈生意,季时风就不怎么爱来,季时云也不来。”季时冷努力维持住自身的稳定。   末了,他又吐槽,“你知道的,他们一个个的,早开始感觉都要和工作过一辈子了。”   秦司附和地点头,季时云看上去一副职场精英的模样,夜店与一身正装的她格格不入。   季时风工作狂的名声,也是出了名的。   季时冷最后不忘总结,“抛去季家的编外人员苏轲,季家就我一个不务正业的。”   秦司看上谁不好,偏偏看上了季家唯一一个不务正业、游手好闲的公子哥。   其实秦司在见到季时冷被人簇拥着,身上到处是口红印时,内心的暴戾几乎克制不住。   可当那双雾蒙蒙的眼眸望过来时,他又心软的一塌糊涂。   每个人有自己的人生要过,季时冷过得开心就好。   何况凭他目前朋友的身份,他没资格说三道四,他只能保证季时冷别出事。   秦司没接话,反而问:“今天晚上开心吗?”   季时冷顿了会儿,肯定的点点头,“还行吧。”   那就是很开心的意思了。   这回秦司接了他那句不务正业,“所以开心就好,不是吗?”   不务正业也没关系,世界上没有规定一定要干什么事。   开心就好了。   秦司又淡淡开口,语气认真极了,“小时,我从来不认为你不务正业,我只希望你开心就好。”   正巧走到水色门口,圆月明晃晃地挂在蔚蓝色幕布上,显得无端温柔。   季时冷后知后觉地把秦司的话串到了一起,他轻微地怔愣了下,笑着说,“你和他们真的不一样。”   秦司垂眸看他,好奇季时冷为什么会这么说。   “我家里人对我好,是因为我们是一家人。所以哪怕我不务正业、游手好闲也没关系,我只要过得开心就好。”   他话音一转,“可你不一样,就目前而言,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牵扯不断的关系。”   “并没有什么牵扯不断的关系,但你一来没有说我不务正业,二来觉得我开心就好。”季时冷慢吞吞地说,“合理怀疑你在捧杀我。”   “没有捧杀你。是因为喜欢你,所以希望你开心。”秦司停下脚步,一字一句说得很慢,“而且每个人对不务正业的评判不同。”   “那你对不务正业的评判,是怎么样的?”   秦司并没有敷衍他,反而在认真地斟酌语句。   他问了一个季时冷意想不到的问题,“你觉得人生,一定要做些我们必须要做、或者想做的事情吗?”   被野风一吹,季时冷上头的酒意莫名散了不少,但他的眼中仍旧水光潋滟,看上去很是朦胧。   季时冷听见自己给出了回答,“不一定吧。” 第156章 生活唯一的意义   接着他说,“其实不做也没有关系。毕竟我们出生的时候,头顶上又没挂着任务栏,说这些一定要做。”   季时冷这句话里,带着股他身为季三的随性和洒脱。   可以说人生是一场游戏,好在这场游戏没有任务栏。   “那就是了。”秦司压了压他翘起的头发,“不务正业的含义是指,不从事自己的主要工作和职责,而去涉足其他事情。”   他的嗓音依旧淡淡,“既然我们从出生起,头顶上没挂着任务栏。那说明我们并没什么,一定要从事的工作和职责。”   “只要你过得开心,就可以说明事情有价值。”   没有那么多工作、职责和事情都是有意义的。   生活唯一的意义,就是让自己得到快乐和开心。   季时冷被秦司的几句话,说得心绪乱了不少。   抛开联邦不谈,帝国太多人骂他不务正业了。   久而久之,他已然接受了这个词,反正骂两句不痛不痒的,他也觉得无所谓。   如今秦司却认认真真地告诉他,他这并不叫不务正业。   不一样的情绪渐渐升腾,季时冷别开眼,想着这酒怎么还辣眼睛。   “你该去开脱口秀的。”   “目前暂时没空开脱口秀。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表演给你看。”秦司补充,“只表演给你看。”   季时冷简单的礼尚往来了下,问他,“那你开心吗?”   他没忘记秦司在追他。   “最开始蛮生气的。”秦司坦荡地回答,“但你现在跟我走了,心情又好了。”   你说季时冷好哄,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很好哄呢?   秦司的眸色很深,“特别看到你脖颈、下颌处的口红印,摸我脸时手上带着的滑腻脂粉香,喝酒时来者不拒的模样。我都想找个理由封掉水色了。”   最后一句显然夸大了,毕竟强龙难压地头。   秦司再怎么厉害,水色作为二代公子哥投资的夜店,后台不是一般的硬。   季时冷没想到随口一问,秦司居然直白袒露了心声。   卡座里酒味夹杂着各色香水味,嗅觉几乎失灵。   现在出了门,季时冷才反应过来,自己身上染了多少乱七八糟的味道。   “时机太不巧了。”他摩挲了下指尖,倒打一耙,“今年第一次来水色,就被你抓包了。”   秦司:“……”   “不过今天确实有意外。”季时冷甩黑锅,“都怪苏轲拉着我说要拍什么视频,不然我才不会让他们趴在我身上。”   结果苏轲的视频不知道拍完没,人就先被季时风带走了。   他那边卡座,倒有人举着摄像机在拍,就是不知道拍成什么样。   季时冷这一番话,听上去像在和秦司打小报告,实际他是在和秦司解释。   平常他不会让公主、少爷们近身的,更别说蹭他一身脂粉味和口红印。   今天纯纯为了配合苏轲,才招了小玩意儿玩玩。   “好。”秦司弯了弯眼睛,眸子里带上了零星几点笑意,“上车前,稍微等我一下可以吗?”   季时冷没说话,点了点头。   喝太多了,吹吹风缓缓。   虽然不管缓成什么样,回家了都会被季时风冷嘲热讽。   但他的处境,总归比苏轲好。   秦司很快回来了,他手里拿着张湿巾,“方便擦一下口红印吗?”   季时冷的皮肤白皙,大红色的唇印烙在上边,又欲又显眼。   他很不爽。   季时冷接过湿巾,应了声好。   上了秦司的车,他照着通讯器的前置摄像头,慢腾腾地擦去口红印。   轻音乐悠悠扬扬,季时冷听着听着,感觉自己散去的困意,再次聚拢。   大半夜,主城区仍旧车水马龙一片,一百多秒的红灯,堵了一条马路的车。   秦司松开方向盘,扭头一看,见季时冷捏着湿巾欲睡不睡的困倦模样。   通讯器的前置摄像头照不到脖颈后方,秦司无奈,他拿过湿巾,动作轻柔地擦去季时冷脖颈后方的口红印。   季时冷像察觉到了他的动作,语调有股倦意,“还没擦干净吗?”   “嗯,后面还有一点。”没一会儿,秦司扔了湿巾,“现在擦干净了。”   过了主城区的市中心,路虎平稳地驶向清水溪。往清水溪去的路上,车流量少了不少,一路顺畅无比。   季时冷强撑着精神,叫秦司把他放在清水溪门口就好,他让保安把他送进去。   “好。”   秦司淡淡扫了眼清水溪典雅低调的正门,心里盘算着得搞套清水溪的房子。   不然每次送季时冷回家不方便,接他出来玩,也不方便。   ——   是睡得很沉的一个晚上。   凌晨三四点,外边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点,等到中午天光大亮时,外边凉爽了不少。   房间内,米色的被子底下钻出一头乱毛。   季时冷从温暖被窝里钻出来,眼睛还没睁开,手不自觉地揉了揉头发。   宿醉似乎并没有带来什么后遗症,至少他现在不头疼。   季时冷睁眼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放在床头柜上的黑卡。   昨晚的记忆回笼,那些清晰的、不清晰的、带有醉意的,一下子全涌了上来。   “……”   窗帘严丝合缝地紧闭着,透不进一点光。   季时冷从被窝里抽出手,拍开了小夜灯,仔细辨别那张卡。   都不用去看卡号,看到黑卡左上角的“星际银行”四个字,他就确定这张卡不是自己的了。   季时冷垂死病中惊坐起,迷迷糊糊的困意瞬间散了。   秦司还真把黑卡给他了。   在床上坐了会儿,他开始慢慢穿衣服,顺带思考如何把卡还给秦司。   昨天就不应该出门乱耍的,搞得现在多了件要处理的麻烦事。   洗漱完拉开窗帘,季时冷趿拉着拖鞋下楼。   楼下坐着的人,意想不到的齐全。   温沁和季节一起看电视,时不时讨论两句剧情。   季时云翻过页财经杂志,最先注意到了他,“哟,大忙人总算起来了?”   苏轲趴在沙发上昏昏欲睡,一旁的季时风用秋后算账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我闲人一个。”季时冷一本正经地回应。   “比我回得还迟,难道不是大忙人?”季时云不惯着他,“昨天晚上我们一家人,都在等你回家呢。” 第157章 叛变的温沁   季时云刻意咬重了“等你回家”四个字。   季时冷:“……”   后背有些发凉,他面上挂上乖巧的笑,“出去玩嘛,姐姐你知道的。我至少没在外边通宵了。”   季时云冷哼,盯他看了几眼,不紧不慢地问:“混成那样,还敢在外边通宵?”   真不怕季家上家法。   苏轲打了个哈欠,直起身后又软绵绵地趴了下去。愣是没收到,季时冷向他投去的求助目光。   “……”   这个兄弟不要也罢。   “姐姐,我只玩了半场就回来了。”   大家长在场,季时云不好多说什么。   谁家几个二代子弟不去夜店耍的?   至少季时冷没在外边乱搞。   季时风接过阿姨送来的薄毯,盖在苏轲身上。   季时冷见状转移话题,试图把矛头对准季时风,“你干嘛不让人家回房间睡?”   “等你吃饭呢,下来这么晚。”季时风举起了盾牌,顺带反击,“某个人大半夜回家,浑身上下带着一股庸脂俗粉的味儿,还好意思倒打一耙。”   季时冷贴着温沁坐下,黏黏糊糊撒娇,“妈妈,你知道他们都谈着朋友,乱七八糟的味道,我多多少少肯定会沾上。”   温沁揉揉他翘起的头发,打出王炸,“那你什么时候谈一个?”   季时冷撒娇的动作一僵。   温沁再次悠然自得地说,“昨天晚上是小秦送你回来的吧?”   “啊?”季时冷装傻,“不是保安送到家的吗?”   “别人家家长,消息都打探到我这儿来了。”温沁拿起放在茶几上的通讯器,点开聊天框,“喏,你看,你们两个还被拍了视频。”   半夜的主城区灯火如昼,秦司正低头和他说着什么,他朦胧着双眼眸,里头笑意星星点点。   季时冷轻轻地倒吸一口凉气,他还提醒苏轲别被拍呢。反过头来,自己先被拍了。   联邦的二代公子哥们不一定是合格的二代,但一定是一个合格的吃瓜群众。   从星际军事竞赛过后,温沁和季时云两个人,琢磨着为季时冷物色相亲对象这消息,就在圈里爆了。   大家全在悄悄关注事情发展。   前两天季时冷和郭渭水吃饭,蹦出来一个秦司可以说是偶然。   昨天季时冷夜店喝酒,喝到一半又被秦司带走,这不能再用偶然当借口了。   季时冷打着哈哈,“妈妈,纯属凑巧。”   他看了眼季时风,决定单方面和季时风化干戈为玉帛,“昨天是二哥和秦司在水色谈生意呢,正巧遇上。”   季时风拒绝了他抛出的“橄榄枝”,“是啊,一出包厢门,看见娇滴滴的小男孩趴在……”   话没说完,季时冷先扔了个抱枕过去,试图堵住他的嘴。   那种不正经的东西,哪能说给温沁听。   温沁的目光似若有所思,“那你玩了半场才回来,不是因为秦司?”   季时冷:“……”   他恨自己不是个哑巴。   “你实话告诉妈妈。”温沁电视也不看了,拉过季时冷的手,“你对秦司怎么想的?”   反正她挺喜欢秦司这小孩的。   长得好、性格好、事业有成的。   重点是对小时好。   这个问题问住季时冷了,连昏昏欲睡的苏轲都强撑着打起精神头。   他昨天被季时风抓回来,季时风还没来得及生气,他先气上了。   “不知道。”他选择放弃回答,“走一步看一步呗。”   温沁点了点他额头,“哪有你这样钓着人家的?渣男。”   季时冷的视线,若有若无的从苏轲身上转了一圈回来,“才不是渣男,苏轲才是大渣男!”   莫名被cue的苏轲:“……”   背后季时风的眼神虎视眈眈,苏轲说不出什么辩解的话。   毕竟被钓着的对象还在他身边呢   即使这样,季时风依旧明显的站在苏轲那边,“自己的事情都管不好,还管别人?”   季时冷:“……”   季时风给他等着吧!   “真的对人家没什么感觉?”温沁还不了解儿子,他一般说不知道,那就肯定有点别的情绪了,“已经有家长,托我问秦司婚嫁与否了。”   季时冷微愣,他张张嘴,不可思议地问:“不是,秦司的事儿,怎么问到你这儿了?”   他妈是他妈啊!又不是秦司的妈!!!   温沁怡然自得地开口,“估计是那天雍怡庭被拍到了。”   她继续说:“秦司初来乍到的,没什么人相熟,所以通通来问我了。”   “联邦到底是哪群人在恨嫁啊?”秦司刚来没多久,就被人盯上了,实在太吓人了。   季时云恨铁不成钢地望天,某些人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那要是对人家没想法,我可让他们大胆去追秦司了。”   季时冷勉为其难开口,“其实有那么一点点点的想法吧。”   季节严肃的面容,也出现了一丝波动。   温沁套出了话,心里松了口气,“那就好办了。”   季时冷:“???”   好办什么?   不会立马让他打包滚去和秦司联姻吧?   “妈妈,我是你亲儿子。”他幽幽开口,“卖一得一的事情要少干。”   卖了他,得了秦司,这是亏本生意。   亏本生意得少做。   至于为什么叫亏本生意,当然是因为他比秦司年轻!   “什么叫做卖一得一?”温沁斜了他一眼,“别人全在问我,你要不要和他们家儿子啊、远房亲戚啊、朋友什么的认识认识。”   “这下你有了个一点点点的想法的人,妈妈可以直接全拒了。”   自己的危机解决了,季时冷开始扯矛头,怂恿道:“妈妈,你别拒绝呀。推给苏轲,让苏轲和别人认识认识。”   季时风:“……”   看出了点不对劲的季时云:“……”   “你刚不还说人家渣男吗?”温沁可没忘记季时冷刚刚说得话,“苏轲有喜欢的人吗?”   季时冷意有所指,“他也在钓着人呢,多给他介绍介绍几个,可能就不钓人了。”   苏轲:“……”   怎会有狗贼敢害他。   困意一下子散没了,他打着哈哈,“阿姨,我还小。”   温沁不赞成地看着他,“你们多大,在我们家长眼里都算小。” 第158章 上天注定的缘分   她打开通讯器的备忘录,“要没真正喜欢的人,我这边有几个还不错的人选,要不一起吃个饭?”   顶着季时风的死亡视线,苏轲僵硬地干笑几声,“阿姨,暂时不需要了,我现在有追求者了。”   “喔~”温沁八卦之心起来,“哪家的呀?我们认识不认识?追你的时候,他们对你好80%都是装的,你要仔细甄别。”   苏轲一本正经地说,“阿姨,现在还没确定,等确定了我第一时间告诉你。”   说完,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眼季时风,眼神傲娇极了。   像在告诉他:听见没你妈说的,追人的时候对人好,80%都是装的。   季时冷嘀咕,“妈妈,为什么你都没和我说这么多?”   “秦司我不是见过么,给我感觉还不错。”温沁拍了拍季节,“搞军工军事的,头次见到长那么帅的。”   季时冷:“……”   他就说温沁怎么老向着秦司说话!   原来他妈已经叛变了。   另外一边,同样搞军工军事的季时风:“……”   他开口:“妈妈,你是不是把我忘记了。”   温沁瞥了他一眼,“从小到大天天看你,已经对你的脸祛魅了。”   苏轲在一旁憋笑憋得辛苦。   季节感受到了危机,“老婆,你已经有家室了。”   在外头还是收敛一点,别四处乱看。   “我这不是替小时分辨吗?”温沁大手一挥,“妈妈见得人多,什么人给人感觉怎么样,妈妈心里有数。”   ——   吃完饭季时冷又溜溜达达上了楼,苏轲跟在他后边。   “时哥,你别害我。”   “我害你什么了?”季时冷和苏轲一人占据沙发一边,窝在沙发里懒得动弹。   “你哥还在我旁边呢。”   季时冷掀开眼帘,哪壶不开提哪壶,“那又怎么了?再说这算什么,你昨天辣舞不都被他看到了吗?”   苏轲沉默了会儿,“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   季时冷敷衍地喔了下,并且不为所动。   像想到什么,苏轲问:“你怎么包场了?”   “都提前走了,不得包个场?”季时冷拿起小桌上的平板,调整了下姿态打开《成星途》,“谁像你一样偷偷溜走。”   苏轲猛扑,一把压住季时冷肩膀,大声辩解,“我那是被迫的!”   昨天晚上气氛正好,他跳着跳着,身上不知道被谁蹭上了乱七八糟的口红印。   季时风压着怒气朝他走来,揽住他的腰就把他往外带,他怂得和鹌鹑一样,大气不敢出。   那种情况下,谁敢说话。   “我哥没对你说什么?”等待游戏更新期间,季时冷问。   苏轲昨天穿成那样,季时风居然没说什么?   “没说什么倒没说什么。就是回来后,把我衣柜里类似的衣服全扔了。”   季时冷就知道,他哥是个行动派。   苏轲起劲了,“晚上要不要去逛商场?你哥说补偿我,给了我一张卡,让我自己去买正经衣服。”   季时冷:“……”   从他回来后到现在,季时风到底给了苏轲多少张卡?   “不去。”每次出门都莫名其妙的和秦司偶遇,他累了,暂时不想出门。   “干嘛闷在家里?”苏轲看季时冷又点开了竞技场,进行排位,他说:“你昨天打了一上午的竞技场,段位来来回回没变过,还打啥呢?”   气得季时冷给他来了一拳,继而阴阳怪气,“谁像你一样有季时风代打啊。我和季时风兄弟这么多年,他没替我打过游戏。”   苏轲觉得自己话说得实在太快了,忘记那天晚上季时冷听到全程了。   “那你找他呗。”   季时冷冷哼,“我有自己的尊严。”   苏轲喔了下,“你的尊严,就是卡在盖世绝伦和天下无双之间反复横跳?”   《成星途》的段位从宗师往上,分别是传说、盖世绝伦、天下无双到独孤求败。   昨天季时冷上了天下无双的段位,下一把立马遇上弱智队友送人头,立马掉回盖世绝伦。   以此来来回回,他打了一早上段位没带变化。   季时冷微笑,他点击准备,“哥开了,哥立马上独孤给你看。”   刚开局,没等季时冷迂回一下。他的脆皮鸡队友,直接一整个往前冲的大动作。   剑客血薄,对面又围殴。   季时冷才赶到现场,脆皮鸡队友已经撑不住倒地了。   不出意外,这局以失败告终。   季时冷无语了好一会儿,默默的举报了脆皮鸡队友是演员。   苏轲想笑,但为了兄弟的尊严,他努力忍住了。   “要不你去帮会里摇人,陪你组队打竞技场呗?”   季时冷放弃抵抗,点开好友列表,“我看看。受不了了,赛季初都是些什么神仙队友?”   遇上到的队友比苏轲还菜,他一个人怎么打?   “不懂。”苏轲看见季时冷列表上,一串国服榜上赫赫有名的人物,无语道:“你列表这么多高手,随便拉两个陪你打排位不就好了吗?”   非要自己一个人去孤军奋战,什么毛病?   受虐狂也不是这么受的。   “不熟,拖人后腿人家要去匿名论坛上挂我的。”季时冷深谙游戏的属性。   滑了一圈列表,他伸了个懒腰,“算了,我去找小赵代打得了。”   “怎么?”   季时冷痛定思痛,“他们太卷了,段位上独孤了都,我没法和他们一块排。”   苏轲:“……”   他太久没打竞技场,差点忘记独孤没法和盖世绝伦组队。   苏轲继续给他出馊主意,“要不你叫秦司下个游戏玩玩?我看季时风打得太好的,秦司估计也不差。”   “人家忙着呢。”   “你怎么知道人家忙着?”苏轲愈发觉得此方法可行,他摸着下巴,“你想想啊,和他一起打游戏,还更容易看出来他的情绪稳不稳定。”   季时冷扫荡了圈商城,把最近新出的服设、武器外观全买了一遍,期间不忘开口:“秦司那种人,哪怕情绪再怎么不稳定,也比我们稳定。”   “他刚来联邦,要处理的事情只多不少。”季时冷说,“前天秦司在雍怡庭和合伙人谈生意,昨天和季时风他们谈事。”   苏轲的关注点岔开了,“那你们这三天两头的碰在一块儿,上天注定的缘分?” 第159章 新瓜速递!!   季时冷噎了下,“你脑袋里就装着这些事儿了吗?能不能有点事业心。”   苏轲顺势往沙发上靠,双手枕住后脑勺,“咱工作室稳中向好呢。你说我没有事业心,你作为大老板,你先有点事业心。”   同样摸鱼摆烂的季时冷:“……”   事业心是不可能有一点儿的。   又不是季家破产了,欠下天价债务了,他干嘛为难自己去奋斗。   他沉默了会儿,屈服道:“算了,保持现状挺好的。”   没有竞品的工作生活,实在太爽了。   苏轲像想到什么,他开口:“话说前段时间多亏帝都新闻,有不少军工企业,向咱们发出合作了。”   别看他天天办公室里睡觉,文件还是稍微看了点儿的。   “怎么说?答不答应合作?”   季时冷对此没什么太大想法,没怎么犹豫地说:“麻烦就回绝了,不麻烦可以答应下来。又不缺钱,没必要搞得太累了。”   苏轲想想也是,“确实,不缺钱没必要蹚浑水。咱们主攻游戏业,军工什么的,没志向进军。”   下一秒,他显然又跑偏了话题,“话说秦司真进了你家,你家两个搞军事军工的,这不得被列为联邦特级重点保护对象?”   季时冷手一抖,随从凤凰的名字从小青打成了小秦。   “八字没一撇的事儿,你先操心操心自己吧。”   “哪里叫八字没一撇?人家不在追你吗,你松个口的事儿。”苏轲不葛优瘫了,他搂着季时冷的肩膀,“你改啥呢?取名叫小秦又不丢人。”   季时冷:“……”   他火速删掉秦字,重新打回青。   然后点开随从列表,给苏轲看,“红橙黄绿青蓝紫知道吗?这是第五只凤凰了,正好取名叫小青。”   苏轲一言难尽地看着他的一串随从,如此狂拽酷炫美丽的凤凰,分别叫小红、小橙、小黄、小绿   实在太掉份了!!!   “你不如取叠字。红红、橙橙什么的,都比小红、小橙好听。”   季时冷威胁他,“你小心我把天狼犬命名为苏轲。”   苏轲:“……”   他微微一笑,“时哥,你的号密码我都知道呢,我可以改回去。”   季时冷差点忘记这茬事了,他和苏轲基本上所有的app、游戏账号密码,对方都知道。   没什么好改的,反正来来回回改得密码就那几个。   “搞这样。”   “嗯哼。无聊的要死,真不出去?”苏轲不想上游戏,他摸过遥控器打开电视。   他早上刷星网,关注的军事博主说季时风有部新的纪录片,中午会在联邦一台上线。   “你真无聊就去公司上班。”   “不要。”苏轲拒绝。   好友消息跳出,季时冷点开对话框。   [落雪时相逢]:好久不见。   [时冷]:好久不见。   [落雪时相逢]:上次帮会战的事情,我很抱歉。   季时冷回想了一会儿帮会战的事情,本来这哥们不说,他都快忘记了。   [时冷]:hhhh没有关系,一场帮会战而已。再说后来我也有事,就没上线参加帮会战了。   [落雪时相逢]:那事情处理好了吗?   [时冷]:处理好了,然后也想通了一些事情。怎么说呢,错过了一场帮会战,但是得到了其他的心得体会。   这回对面没有立马回复他,季时冷等了一会儿,以为他又突遇急事离开了会儿,干脆点开茶壶凑下热闹。   《成星途》除了拥有自己的游戏论坛外,游戏内部又设置了茶壶板块,方便吃瓜人和乐子人。   下午的茶壶不够热闹,因为大多数乐子人、吃瓜人只有晚上、半夜才会出没。   季时冷抬头看了两眼电视,得了,联邦一台。   联邦一台全是些正经的纪录片、报道,他遗憾离场,没瞧见一旁苏轲看得津津有味的眼神。   随机点开了个[高配人种,你值得拥有]的茶壶频道,季时冷想着,怎么有人敢在游戏搞种族歧视。   他倒要进去听听,是怎么一回事。   茶壶房间里安安静静的,季时冷以为自己没点进去。   再确认了一遍,才相信自己真的进入茶壶房间了。不过房间里,就他和房主两个人。   房主的id是一串乱码,显示正在闭麦中。   另外一边的哥们,也没回他消息。   他闲得慌,开麦问:“房主,高配人种是怎么个高配法?”   房主愣了好一会,直到季时冷问了第二遍,他反应过来房间里进人了。   伴随着一阵滋滋的电流声,房主打开了麦,“哥们有想法啊?”   一听就是变声器。   “嗯。”季时冷按兵不动的嗯了声。   “私聊哥们,万一被封了。”房主说着,好友申请半天没跳出来。   季时冷心想失算了,应该开个小号来的。   大号明晃晃的id“时冷”,谁不知道他是joker工作室的老板?   “哥们,我加不了你好友,咋回事啊?”   房主一出声,抓回了季时冷的思绪。   “不好意思忘记了,前两天打竞技场太菜了,老被人追着骂,所以关闭了加好友的通道。”   分明是他名声在外,一上线跳出来的全是好友申请,能把他页面卡死。   苏轲一旁听到,毫不留情地笑出了声。   他凑近季时冷,看他又在搞什么。   房主听到有人在笑,迟疑了下,“哥们,你对面不是你自己一个人吗?”   季时冷拍了下苏轲,示意他别出声,“刚刚在刷小视频,那个是小视频的笑声。”   “那就好。”房主松了口气,“哥们,咱这一对一的哈。”   苏轲冲季时冷挤眉弄眼,用气声问:“你又搞了什么?怎么神神秘秘的。”   季时冷摇摇头,示意自己不知道,并叫他别出声。   苏轲:“……”   他就这样无情的被人剥夺了,说话的权力。   “哥们,你咋还没加我好友。”房主催他。   季时冷速度给他发去好友申请,房主见势直接关闭了茶壶房间。   等了好半天,没见房主回他,季时冷无语的和苏轲吐槽,“下午怎么回事,一个个聊着聊着人就没了。”   离开茶壶房间,苏轲重新获得说话的权力。   他瞅了瞅季时冷,捏着嗓子喊,“你找秦司聊呐,他哪怕工作,肯定也会回你消息的。” 第160章 高配实验室   季时冷:“……”   别得不说,苏轲是真欠揍。   [gaaaaapwulala]:哥们我回来了!嘿嘿。   [gaaaaapwulala]:刚刚瞅了瞅你的主页,哥你是富哥啊。   季时冷&苏轲:“……”   两个人面面相觑,苏轲先出声,“时哥,他真没认出你啊?”   那么明晃晃的两个字,这人是真不知道啊。   “没认出来挺好的。”季时冷觉得自己并没有当网红的想法。   [时冷]:还好还好,家里有点小钱。你知道,我们这种宅男哥没对象,只能游戏里打发打发钱和时间了。   [gaaaaapwulala]:哎呀,有钱就好了,其它的算什么。   [gaaaaapwulala]:哥们你是独生子女吗?喜欢男生还是女生?   “时哥,他不会要给你介绍对象吧?”   “不知道,再看看。”   [时冷]:是独生子女,至于喜欢男生还是女生我长得不太方便,相亲了几个,他们都不愿意为了金钱折腰。   苏轲看到他发出这一句话,抱着抱枕在沙发上笑得滚来滚去。   “长得不太方便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季时冷告诉自己要冷静,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gaaaaapwulala]:哎呀,那你可算找对了人。   [gaaaaapwulala]:长得方不方便算什么,再好看的小姑娘,在我们这儿也都是一件商品,任君挑选。   季时冷挑眉,不会是拐卖年轻女子的人贩子机构吧?   [时冷]:这话怎么说?   [时冷]:我还是有点底线的,违法乱纪的事情我不干。   苏轲:“……”   苏轲都懒得说他了,什么叫做违法乱纪的事情我不干?   季时冷干过的违法乱纪的事情,还算少吗?   骗骗别人得了,别把自己也骗进去了。   [gaaaaapwulala]:咱干正经活计的,尽管放心。   [gaaaaapwulala]:这不是最近上头缺钱吗,叫我们多找几个客户。没办法,我们只好用新路子找客户,赚点小钱。   季时冷无语,那这兄弟挺看得起《成星途》啊,都来这儿找新客户了。   [时冷]:正经活计?具体是哪方面的,可以介绍一下吗?   [gaaaaapwulala]:独生子女,不想要老婆来分财产,又想要小孩,这怎么办呢?   [gaaaaapwulala]:当然是交给我们!   季时冷被他两句话惊得差点把平板摔毛毯上,反观苏轲,则又爆发出一阵中二病一般的笑声。   他笑得眼泪从眼角出来,“不是,什么叫做不想要老婆来分财产,又想要小孩啊哈哈哈哈。”   “不懂。”季时冷不懂,但直觉告诉他,对面这兄弟不像是在开玩笑,“我感觉他是认真的。”   [时冷]:兄弟,不知道你该怎么称呼?咱们要不加个联系方式,详聊一下?   此举正中乱码兄弟的下怀,他回复的很快。   [gaaaaapwulala]:叫我阿宽就好,不知道哥们怎么称呼?   季时冷面不改色的敲下一句话,点击发送。   本来就笑得直不起腰的苏轲,愈发笑得嚣张,“冷酷?你真的别把我笑死了。”   季时冷剔他一眼,“你有意见?”   苏轲连连摆手,“没意见没意见,当然没意见。”   他一个吃瓜的,哪敢有意见。   [gaaaaapwulala]:冷哥,我加你一个联系方式吧。   “苏轲,你那些乱七八糟的小号给我一个。”季时冷退出自己原有的账号。   苏轲作为资深乐子人,立马从备忘录里翻出了自己许久之前的小号,这个号是他拿来和别人对骂用的。   季时冷登上账号,把头像改成了雪山,昵称换成冷酷,看了眼朋友圈——号很新,苏轲没发过朋友圈。   万事俱备,他将账号发给阿宽。   他没看到[落雪时相逢]给他发来的消息。   没过一会儿,新的好友申请跳了出来。   季时冷通过好友,苏轲端起阿姨刚刚送来的水果拼盘,一边吃瓜一边看乐子。   [阿宽代理]:冷哥你好你好,叫我阿宽就好。   [冷酷]:咱直接切入主题就好了,我爸妈年纪都大了,他们很为我着急。   [阿宽代理]:这好说啊,咱们高配实验室,你想要什么样的小孩,就有什么样的小孩。   [冷酷]??怎么说。   [阿宽代理]:冷哥你没听过高配实验室吗?   季时冷纠结了下该怎么回答。   [冷酷]:阿宽你看我游戏主页应该知道的,我一破打游戏的死宅男……   [冷酷]:长得又不方便,自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跟外面消息断层了。高配实验室嘛,知道一点,但不多。   苏轲简直叹为观止,季时冷这张嘴真的是张口就来。   [阿宽代理]:理解理解,没关系的冷哥,有钱就够了。   [阿宽代理]:有钱就能解决世界上99%的问题,剩下那1%的问题,只要钱够多,肯定也能解决。   [冷酷]:没错,能用钱解决的事情,就用钱去解决。   阿宽发来了一系列的图片和证书。   [阿宽代理]:冷哥,咱们高配实验室呢,专注dy这行很久了哈。想要生什么样的小孩,都可以。   季时冷微愣,他问苏轲:“代孕?”   苏轲放下叉子,表情有些迷茫,“不知道哇。”   “你在联邦这么多年,听过高配实验室没?”   “高配实验室上过新闻。我记得新闻上写,高配实验室是专注基因病方面的。”   “专注基因病?”季时冷蹙起了眉头,“再问问。”   苏轲此时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收起了笑,“不是时哥,他看起来怎么不是犯中二病,是来真的?”   他笑是觉得这人纯纯中二病,加上了好友之后,不对劲的感觉堆到了一起。   [冷酷]:代孕?   [冷酷]:你们不是专注基因病的实验室吗?   [阿宽代理]:实验室总得有些副业啦,基因方面的研究很烧钱的。   [阿宽代理]:冷哥说真的,你感不感兴趣?   季时冷很谨慎。   [冷酷]:感兴趣是感兴趣,你先说个价。   [阿宽代理]:价格我们拿捏不准,得看你自己。   [阿宽代理]:我们这儿根据样貌、学历什么的,把商品分成了四类。   [阿宽代理]:不同种类不同价格,然后小孩性别不同,价格也不同。主要看你喜欢哪一类。   苏轲目瞪口呆,“不是,他来真的啊!” 第161章 干一票   季时冷坐直身体,摸过一旁的通讯器搜索高配实验室。   正如苏轲所说,高配实验室近年来,一直从事基因病方面的疑难杂症。   苏轲挠挠头,“看上去蛮正经的啊,都快成为联邦的编外实验室了,背地里搞这出?”   由于高配实验室,在基因病方面取得了不小的突破和成就。   联邦政府有个别国家级项目,交给了高配实验室进行保密处理。   “如果真搞这样,那肯定不是一朝一夕就开始的了。”季时冷捞回平板,神色暗了暗。   高配实验室成立之初起到现在,十年左右了。   代孕这么敏感的事情,要最近才开始,他们不可能没听到一点风吹草动。   事情禁不起细想,苏轲止住自己想到一半的念头,“哇靠,那怎么说?”   他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先探探口风。”季时冷继续维持着“冷酷哥”的角色,和阿宽进行沟通。   [冷酷]:照这么说,你们实验室好像很专业的样子。   [阿宽代理]:那必须的,咱们垄断这市场快十年了,放心交给我们,绝对不会出问题的。   苏轲摸了摸胳膊上没消下去的鸡皮疙瘩,“我说……高配实验室会有这么蠢的员工吗?”   既然垄断这市场快十年了,这么直白说出来,要么是个蠢货,要么就是对自己太过自信了。   “阿宽代理,应该是代理人吧。”季时冷若有所思,“代理人的水平参差不齐,有蠢货很正常。”   “确实,感觉不像正经员工。”   [冷酷]:这么直白说出来,你们就不怕我说出去吗?   对话框上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好半天,阿宽发来一大段话。   [阿宽代理]:冷哥,我劝你别这么做。咱们联邦暂时没出过事啊,斯特加拉国那边,我记得十几年前,就有一对夫妻为了追查这件事情,然后出事了。那对夫妻地位还蛮高的。   [阿宽代理]:实验室背后的势力复杂的要死。我一个小代理人挣点钱混混日子,你呢,作为富二代花钱搞个子嗣后代岂不美哉?   [阿宽代理]:别想着举报那出了,等下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季时冷假意顺从,营造自己作为无能、胆怯富二代的模样。   [冷酷]:哈哈,我开个玩笑话。毕竟我胆子怪小的,从小到大遵纪守法。代孕这种事情,我又头次听说,难免害怕。   [阿宽代理]:没事的,你不放心多问两句正常。他们那种上来不问一句,直接让我带他们去实验室的才有鬼。   [冷酷]:确实不放心哈,现在听你这么说,心里有了点底。   [冷酷]:还有一个问题。不是说垄断这市场快十年吗?怎么十几年前就有对夫妻出事了?   [阿宽代理]:我最近新来的,这些事情全听前辈们口口相传。   [阿宽代理]:十几年前,咱们实验室名气没那么大(不过靠山大),那对夫妻想搞咱实验室,后面就被搞死了。   [阿宽代理]:后边知道的人,有了前车之鉴不敢搞了,我们实验室就越做越大了。   季时冷和苏轲两个人,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   苏轲说,“我就说怎么没人搞他。”   赚钱的行业全写进法律了,有人敢当出头鸟赚这个钱,其他人自然眼红。   眼红的人里,胆子大的加入进去,分一杯羹;胆子小的想尽方法举报,自己能收获一个好名声;   原来不是没人搞他,而是搞他的人早被他搞了。其他人看到了前车之鉴,不敢再搞他了。   “他们背地里靠山这么硬吗?”季时冷不紧不慢地问。   “官商勾结,官官相护?”苏轲立马打消这个念头,“问题是联邦的官商,我们基本上都认识啊……”   一个圈子里的,要搞了这么见不得人、不光彩的事情,贵妇人茶余饭后的乐子话,都能把他们淹死。   “随机应变看看。”   “时哥,你要蹚浑水啊?”苏轲越想越觉得事情不对劲,“感觉很危险,咱们点到即止报告给专人得了。”   他怕季时冷出事,他自己倒无所谓。   季时冷刚从狼窝一样的帝国回来,好日子没过上几天呢,怎么又来了个高配实验室。   季时冷抬眸扫他一眼,“不干一票?”   苏轲犹豫。   他其实感兴趣,“太危险了,你出事了怎么办。”   “不至于,我们先试探试探。”季时冷边打字边说,“凭他几句空口白话,先去一探究竟了,再下定义。”   苏轲承认有被阿宽几句话唬到,“确实是几句空口白话。”   他说:“那先探探,真和他说的一样的话,我们就告诉大姐姐。”   在苏轲和季时冷眼里,季时云简直是万能的。   两个人一致想法后,打起了十八分的精神应付阿宽。   季时冷继续兢兢业业地营造自己的憋屈人设。   [冷酷]:听起来很牛逼。宽哥,说实话万一被查了,你们不会把我供出去吧?我家里可就我一个独苗。   [阿宽代理]:放心吧没事的,哪怕我们自己出事,也绝对不会让客户出事的。   [阿宽代理]:我们实验室这么多年了,目前没发生过一起意外。   [冷酷]:好,那我就信你了。   [阿宽代理]:没问题,信我包没问题的。   [冷酷]:现在怎么说,去你们实验室走一趟挑选商品?   [阿宽代理]:我们可以线上也可以线下,主要看您怎么方便怎么来。   季时冷没怎么犹豫,淡淡说:“线下吧。”   既然要一查真伪,线上显然查不到什么东西。   怕就怕线下容易出事。   “线下没问题是没问题,我联系下安保公司,带一队伍保镖去?”   季时冷联想了下场景,“一队会不会太多了?阵仗要这么大吗?”   苏轲理所当然地点头,“那当然啊,你前面说了不放心害怕,单刀赴会也太猛了吧。”   他的智商总算在线了一回,“带个一队保镖,一方面侧面衬托出了自己有钱,另外一方面又符合你的人设。” 第162章 天王老子都走不了   季时冷点点头,“有道理,先问了看看他怎么回复。”   [冷酷]:要不线下吧哥,你看你什么时间方便?   [阿宽代理]:我们时间都方便,主要根据您的来。   见季时冷有意向,阿宽称呼都带上了尊称。   苏轲看这段聊天记录,完全想象不到对面是个违法乱纪的成员。   [冷酷]:那我们速战速决,明天?   [阿宽代理]:明天也可以,但我们还没交换地址,我得联系离你最近的分部来招待你。   [冷酷]:我在联邦的主城区,不知道有哪个分部方便?   [阿宽代理]!!太巧了冷哥,我正巧被分配到了联邦主城区这块,你明天直接来我管辖的分部吧。   季时冷:“……”就是说还怪巧的。   孽缘啊,简直是天大的孽缘。   [冷酷]:没有问题。   简单商谈了下细节,两个人被叫下楼吃饭了。   苏轲听到阿姨敲门喊吃饭,还愣了下,问时间过得怎么这么快,他不是刚吃完午饭吗?   季时冷退出了冷酷的账号,告诉他现在已经五点多了。   别的不说,季家吃饭的时间,向来准时。   “一天啥没干,时间就过去了。”   季时冷问他,“现在还无聊吗?”   苏轲一本正经地回答,“无聊啊,无聊和时间过的快是两码事。”   季时冷:“……”   有些无话可说,觉得苏轲不过纯纯欠揍。   到了饭桌上,轮到季时冷发愣了,“大家今天都没上班吗?”   中午一家子整整齐齐的,晚上一家子仍旧整整齐齐的。   季时风吐槽他,“季少爷,你知道今天星期几了吗?”   季时冷转头问苏轲,“所以今天星期几了?”   苏轲迅速摸出手机,说出正确答案,“今天星期六。”   他们两个不上班,最近两天又玩得野惯了,根本分不清今天是星期几。   “那不就得了。”季时风拿起筷子,“双休懂不懂?咱们正经单位,从不克扣假期。”   季时冷噢了声,说:“那你这个人不正经,有事没事天天给自己加班。”   季时风:“……”   他瞅了眼季时云,“你这样说的话,最不正经的人可不是我。”   季时云冷笑,“明天季时冷就收拾收拾跟我去季氏上班,你是不是没吃过加班的甜。”   季时冷一抖,“姐姐,我开玩笑的。”   加班哪有甜的,别骗他。   他求生欲极其强烈,“加班的人才是最美丽的人,爱加班才会赢……”   季时冷的好话跟不要钱一样,一箩筐一箩筐往外倒。   苏轲在一旁捂着嘴偷笑,得亏他没开口,不然要被大姐姐一起训了。   季节受不了,清咳了一声,“吃饭呢,你们都正经一点。”   ——   第二天下午,季时冷和苏轲一起进了车库。   苏轲围着他四下打量,“时哥,你穿搭不对味啊。”   谁家好人白外套灰裤子、鼻梁上架了副黑框眼镜,一副学生样就出门了啊?   生怕不会被人坑蒙拐骗。   季时冷则一言难尽地看着苏轲,“你这身打扮就对味?”   黑色紧身裤搭配皮夹克,脖子上挂了个大金链子,头发梳了个大背头,要多土有多土。   “是啊,咱们的定位不是胆怯、孤僻、有钱的宅男哥吗?”苏轲挺了挺胸膛,“我觉得我这身穿搭很不错。”   “你穿得和没脑子的暴发户一样,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有钱。”季时冷在车库里走了半圈,终于挑了辆不起眼的宾利。   “你穿得和大学生一样,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年轻。”苏轲学他语句。   “我这不是等到了造型室再换吗?”季时冷说,“参考一下造型师的意见。”   胆怯、孤僻、有钱的宅男哥,一句话十个字,就有钱两个字和他们挂钩。   至于其它的胆怯、孤僻、宅男哥,和他们压根搭不上边。   闻言,苏轲摘了脖子上的大金链子,“你早说我就不戴这个了,重得要死,感觉脖子都要被压弯了。”   季时冷不背黑锅,“我记得我早和你说过了,提前出发去造型室做造型。”   “我以为你是去化妆的。”苏轲心里一直记着,昨天季时冷和阿宽说长得不太方便的事情。   他很好奇,今天季时冷准备怎么化,挡住自己精致矜贵的容貌。   “化妆是一部分。”季时冷自己也没忘记,昨天自己说得糊话,“早知道我就说我有隐疾,然后心里不健康了。”   长得不大方便,还得找人专门化丑;长得帅的人有隐疾,则更招人可怜。   毕竟没有哪个正常男人,会说自己有隐疾吧?   ——   晃晃悠悠了一圈,时间悄然而过。   季时冷和苏轲从车上下来,一队黑衣保镖跟在他们身后,要多气魄有多气魄,压迫感拉满了。   早等候在门口的阿宽,见状不由得一愣。   打前头走得那个,估计就是与他进行联系的冷酷了。   季时冷脸上蒙着口罩,黑框眼镜下,两只眼眸呈现出了不一样的颜色,硕大的黑眼圈衬得他双眼无神。   米白色拖地长裤,颇具设计感的长袖衬衫,领结打得松松垮垮。   通讯器上说长得不方便,看外形倒也还好啊。   “冷哥?”阿宽犹豫片刻,开口问。   季时冷双手缩在长袖衬衫里,嗯了一声。   “你这后面是?”   阿宽的视线从季时冷,落到他身后跟着的一群保镖上,最后落在了苏轲身上。   “旁边的是我的司机,后面保镖。”季时冷随意摆摆手说。   拥有了司机身份的苏轲:“……”   行吧,今天勉为其难cos一下司机人生。   阿宽眼神欲言又止了会儿。   谁家好人来看场,带了一队保镖来的啊!   保镖个个又人高马大的,不知道的以为是来砸场子的。   “有什么问题吗?”季时冷见他半天没吱声。   “冷哥,咱里面过道狭窄,带不了这么多人。”   季时冷适时保持缄默,苏轲挺身而出,“我们家就这一个少爷,出事了怎么办?”   阿宽脸上带笑,“怎么会出事呢?这儿里里外外全是监控,天王老子来了也走不了,有什么好怕的?” 第163章 谁见不得光?   苏轲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烟,不由分说地塞进阿宽手里,哥俩好的揽住他脖子,“哥们,方便借两步说话吗?”   阿宽掂量掂量烟盒的重量,单手打开烟壳一看,态度无形之中软化了一些。   “可以。”   两个人朝前走了几步,苏轲压低声音,“我们家少爷毁容后,不爱讲话。”   他回头看了眼季时冷,继续说:“看起来胆子大,我们人不在他边上,他又缩回去了。咱大人不放心,您能理解的哈。”   阿宽拇指和食指一起摩挲了下,又说:“咱这地儿你知道的,规矩多,闲杂人等不让进去的。”   苏轲见他这个动作,直觉有戏,他上道的从口袋里再摸出一盒烟,“哥们,行行好。咱家就剩这一个了,独苗,独苗苗。”   这回不等他塞,阿宽主动接了过去。   再打开确认一遍,阿宽左右观察了圈,解开西装外套,把两盒烟塞入西装内袋里。   “破一回例不是不行,现在社会讲究一个人情。”他伸出食指比了个1,“不过只能带一个人进去。”   “没问题宽哥。有个人陪他进去,总比他一个人进去好。”苏轲假意松了口气,“说句实话,少爷心里不太健康,没人看着他我怕影响到你们。”   “心里不太健康?”   这回苏轲重重地叹了口气,“少年时候毁容了,没人理他,家长又忙工作,不少人又嘴碎。心里这不得”   万般话,最后化作一句,“你懂得。”   阿宽深有同感地点点头,妈呀,他那个脑瘫顶头上司也是。   身体有部分残缺,内里性格喜怒无常的,就不是个正常人的样子。   “兄弟,我懂。”   两个人对上对方的视线,纷纷从对方眼里看出了惺惺相惜。   一套话下来,苏轲感觉自己实在太牛逼了,简直张口就来。   等待苏轲回来的几分钟里,季时冷的双手缩在袖子里,垂眸死死压住眼底的燥意,对面那傻逼用什么眼神看他呢?   没过一会儿,苏轲“春风得意”的回来了,“宽哥,我和我家少爷商量一下,看看具体带谁进去。”   “没问题。”阿宽抽了支烟出来,身边的助理眼尖地给他点上火。   两个人回到保镖群里,季时冷问:“怎么说?”   “本来他死活不松口,幸好我准备了这个。”苏轲从口袋里掏出最后一盒烟。   季时冷接过烟,察觉到重量不对劲,他打开一看,发现里面塞了只金条。   “……你从哪里学的?”   苏轲拍拍手,深藏功与名,“之前和他们聊天,我学了点儿。”   “行吧。”   难怪在他化妆的时候,苏轲晃悠晃悠出去了,感情是去买金条了。   “两只金条,他松口说你可以带一个人进去。”苏轲问,“你带谁进去?”   季时冷打了个哈欠,态度颇为随意,“你要进去吗?”   “你找个武力值高的吧,万一真出事了,能扛。”苏轲很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   就他那花拳绣腿,只能起到一个造型上的作用。   “那我挑个壮实的一起进去。”季时冷抬眸扫了圈,其实眼前的保镖个个人高马大,围起来像一堵墙。   玩得来的狐朋狗友开了家安保公司,听苏轲和季时冷要用,没问干什么,直接派了支精锐部队给他们。   这支队伍,全是由退伍军人组成的。   “可以,你身上反正带了监控器和窃听器,有不对劲我带人强闯。”   狐朋狗友怕人出事,还给他们带了防弹背心、窃听器之类的。   季时冷嗯了声,抬手随意指了个人,“就你了,你跟我走吧。其它人跟着苏轲,留在原地待命。”   叫亮剑的保安沉默地出列,跟在季时冷身后。   苏轲上前和阿宽打交道,他笑着,从袖子底下又递过去一盒烟,“宽哥,我家少爷就交给你了啊,有不懂的多照顾照顾。”   阿宽默不作声地收过烟,和他拍着胸脯打包票,“没问题,放心交给我就好了。”   “少爷,注意安全。”苏轲退后一步,目送季时冷进去。   进入这栋大厦,一楼的黑衣人员守住岗位。   阿宽向季时冷解释,“冷哥,进入我们大厦呢,需要经过重重检查的。”   “宽哥,这”黑衣人员看了看季时冷身后跟着的保镖,面色犹豫。   阿宽踹了他一脚,“富哥和保镖,这配置没见过啊?”   “见过是见过,咱这不是不让领人见的吗?”   阿宽贴近黑衣人员的耳边,小声骂他,“大客户!伺候好了哄他花钱了,咱们提成大大滴有。”   黑衣人员露出一个“我懂了”的眼神,连身都没搜,直接放他们进去了。   阿宽在一旁手口并用,激情四射的与季时冷复述,高配实验室的发家史(虽然发家史是他从前辈那儿听来的)。   季时冷和他并肩而行,时不时点头附和,发表两句评论。   一群人进了电梯,阿宽按下B1层,季时冷很轻地挑眉,“我们实验室,藏在地底下吗?”   阿宽沉迷讲故事,没注意到季时冷轻微的表情变化,“是啊,毕竟是见不得光的事情,放在上头晒太阳总不好。”   季时冷:“……”   你还知道自己搞得是见不得光的事情啊。   “冷哥,看你这外形条件”阿宽看了眼他,他站在季时冷的侧面,自然清楚地看到了口罩没遮住的耳边到脖颈处,疤痕不规则凸起,皮肤呈现蜡白色。   身高腿长的,怎么就毁容了呢?   季时冷哑声笑了下,问他,“真的存在十全十美吗?十全十美只存在童话故事中吧?”   到了负一层,阿宽弯弯绕绕带人走了一圈,又进入了第二个电梯间。   “确实。”阿宽感触颇多,“特别是干我这行,遇见的那些小姑娘。”   连着啧了两声,他继续说,“个个重点大学,长得又好,为了点钱不把自己当人。”   话糙理不糟。   代孕机构能是什么好地方吗?   你来了,人家根本不会把你当人看。   季时冷问,“她们是自愿来的吗?” 第164章 我不喜欢女孩子   他心里有答案了,但需要再确定一番。   毕竟如果里面多是被绑架、贩卖的女孩子,早就有普通百姓不惜付出生命为代价,也要把实验室曝光出来了。   “是啊。”等待电梯下行的过程中,阿宽和他说:“现在年轻小姑娘,没什么脑子。”   “我们把传单、联系方式,在卫生间、电线杆、流莺街那种地方一贴,一天里有的是人找。”   “卖卵子的传单吗?”   “是的。”或许是苏轲那三条金条的功劳,阿宽可热情了,“不过我们分代孕广告和卖卵广告。广告上写得的电话,全都能被打爆。”   季时冷:“……”   他记得joker工作室里,美术组和文案组的员工,80%是女性。   季时冷暗自决定回去得找人,给工作室开几场讲座,意在爱人先爱己,拒绝代孕行为和卖卵行为。   “那你们是什么人都收吗?”季时冷像和他闲聊,随口问到。   “叮”得一声,电梯显示到达楼层了。   “不。”阿宽率先走出电梯,“我们根据外貌、学历、身体素质等等,给她们划分成四个等级。”   “原来如此。”   “满足等级要求的才收。”阿宽开玩笑地说,“毕竟咱们面向的富豪群体,眼光高得很。”   他话音一转,“不知道冷哥你喜欢什么类型的?”   压根没有喜欢的女孩子类型的季时冷:“……”   完蛋了,这个问题忘记提前准备了。   他根本不喜欢女孩子啊。   “嗯……”季时冷顿住步伐,“有件事情实不相瞒……”   阿宽跟他同步停下动作,奇怪地看他,“冷哥直接说就好,我们谁跟谁啊。”   季时冷朝他招招手,凑近他耳边说,“我不喜欢女孩子。”   仿佛难以启齿一般,他问:“你不觉得和女孩子相处,会有整个人会呼吸不上来,要窒息的感觉吗?”   阿宽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眼神,“难怪……”   难怪司机(苏轲)和他说,他家少爷有点不正常。   原来是和女性相处、沟通有障碍。   现在道德低下的女孩子,连出卖自己的卵子都能做到,为了钱和一个毁容的男人在一起,有什么不可以的?   感情是冷酷自己有病。   季时冷见他眼神飘忽,开始圆话,“你知道的,我家里就我一个。不管再怎么样,总得留个后吧?”   阿宽拍拍冷酷肩膀,体贴地说:“我懂你冷哥。留个后简单啊,到时候看看对哪种女孩子感兴趣。”   本来一路上的沟通聊天,看起来和正常人一样,没想到背地里如此不为人知。   过了无数道狭窄的闸口,两个人终于到了一扇银白色铁门前,阿宽用指纹打开大门。   “冷哥,既然你和女人相处有障碍,那我们先去办公室,挑一下你喜欢哪种类型的女孩子?”阿宽提出自己的建议。   季时冷点头,“可以。”   冷白色灯光打照在瓷白的空间,他被照得晃眼。   弯弯绕绕又走了一段路,一行人到了办公室。   阿宽的下属守在了门外,季时冷领着亮剑随后,助理最后进来顺便关上了门。   “冷哥,你预算多少?”阿宽从一旁抽了张表递给季时冷,“先填一下表格吧,把预算填一下就好。”   季时冷接过表格,“其它的不需要填吗?”   表格上密密麻麻一堆问题,细节到譬如生辰八字、是否信教、孩子期望性别都写上了。   “其它的看你自己需要,如果有需要避讳的话,就填上去。”阿宽打开电脑。   季时冷脊背笔直,提笔垂眸思索。   在预算一栏,他谨慎地填了100万星币到500万星币之间。   随手瞎造了个生辰八字,他说话委婉极了:“我家有点迷信,最好这个生辰八字不能太克。”   万一关于高配实验室的事还没调查多少,阿宽就先联系他,说找到附和他要求的人了。   这他怎么办?   当然是瞎造个生辰八字,使劲拖延。   果不其然,阿宽听到迷信和生辰八字六个字时,整个人一下子萎靡了不少。   他心里嘀咕有钱人事儿就是多。   接过表格,看到季时冷填写的预算,他脸上又挂上笑,“得嘞,生辰八字不能相克是吧,没问题。”   “不过冷哥,你这个需要提前预付一点定金。”阿宽说,“我们算命先生,他要收定金才干活。”   “没问题。”季时冷答应地很爽快,“定金预付100万星币够吗?”   阿宽默默咽下嗓子眼里的50万,“没有问题。”   “这个钱我该怎么支付呢?”季时冷有些犯了难,“我没带卡。”   他这次出门刻意没带银行卡,因为银行卡一刷,能看见交易人双方姓名。   如此一来,他不就直接露馅了吗?   阿宽显然很熟练了,他打开了一个二维码,“时哥你扫这个二维码,在里面挑东西下单就好。”   季时冷从口袋里摸出通讯器,刚扫开二维码,高配实验室的字跳了出来。   里面就四样商品,标价分别为50万、40万、30万和10万。   季时冷拍了两个50万的商品,幸好给这个没有实名的账号转了一点钱。   如果用有实名的账号,转账记录上显示季时冷的大名,他也是直接露陷的大动作。   露陷了还得自圆其说,太累了。   根据季时冷的预算,阿宽从抽屉里拿出一沓文件递出去。   季时冷接过,发现这沓文件的左上角标着S。   “这是我们卵子库里的母体信息。”阿宽解释,“被列为S级别的,一般样貌、学历、身体素质都不错,冷哥你看看。”   季时冷视线看去,证件照上照片明媚大方,重点大学毕业,工作于联邦的风投公司……   一串串条件组合在一起,他怎么也想不到,这种女孩子居然会来卖卵。   阿宽临时收到了消息,匆匆忙忙起身,“冷哥,有投资方要来,我去接待一下。你有什么想看的,让我助理带你去。”   被留在办公室的季时冷,捏着一沓文件,和阿宽的助理面面相觑。   助理挠挠头,“可能是临时通知,一般投资方要来参观,我们是会提前收到消息的。” 第165章 财神爷驾到   季时冷若有所思了一番,他向助理表示自己的理解,“没关系,阿宽有事先忙,毕竟我总不会跑。”   助理听他那么说,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   拜托,这可是位大主顾、大金主、财神爷啊!!   要是惹生气了,一怒之下不继续交钱了该怎么办?   助理脸上带着笑,“多谢冷先生体谅。”   季时冷没再说什么,随手翻了两页文件。   标为S级别的女性不多,但他发现登记在文件上的女性,有几处共同点。   她们的年纪大多不超过三十岁,履历优秀、外形出众。   说实话,季时冷不太能想象到,到底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如此优秀的女性会把自己逼入深渊。   见财神爷垂着眸没讲话,助理贴心发问:“冷先生,请问是她们不满足你的要求吗?”   “你们还有更优秀的?”季时冷抬眸看他。   助理连连摆手,“没……截至目前为止,符合S级别要求的女性,全部已经登记在了名单上。”   继而他又变通圆滑地说道:“这些你要是全看不上眼,不着急的话,我们可以再等一段时间。”   “再等一段时间?”   “是啊。宽哥刚刚说过了,我们的电话,每天都处于被打爆的一个状态。”助理拿出通讯器,登记前再问了一遍,“冷先生,要不为您预约下一批的名单?”   季时冷:“……”   他有些苦恼地放下文件,“确实感觉,里面没什么特别让我喜欢的。”   “你们替我预约下一批的名单吧。”   其实他是想再拖一拖时间而已。   助理理解地点头,“没关系的,要求高点很正常。”   财神爷要是要求太低,才有鬼。   按照以往接待过的财神爷,无一例外,全都非常的婆婆妈妈。   而且不少是家里已经娶了一个媳妇,迫于没有男孩的困扰,又看不上情人的基因,迫不得已挑几个优秀的卵子,来进行代孕。   对于家中日后的继承人,财神爷显然挑剔到了极点。   季时冷就对一个生辰八字有要求,这不算最麻烦的。   “我想请问一下,下一批大概什么时候有消息。”   “下个星期一。”助理怕季时冷觉得慢,开口解释,“对于联系上我们的女性,我们需要进行面试和体检。两者确认无误后,才会将她们登记上来。”   季时冷:“……”   别说,听上去怪高级的。   不过既然存在十来年了,流程上必然已经尽善尽美了。   “没问题的,到时候麻烦再联系我们了。”季时冷将文件整理整齐,放置到办公桌面上。   “哪里麻烦,根本不麻烦的。”   助理心想,和大方、多钱、有钱的财神爷交易,简直是一桩美事。   重点是财神爷还好说话。   他真是受够了那群挑剔的猪头。   “方便的话,我可以看看ABC级别的文件吗?”季时冷有些好奇,他干脆直说了,“我想看看几者之间的差别。”   助理还以为季时冷提出了什么问题,原来就这点小事。   “当然没有问题,您想看的话直接说就好了。”他打开抽屉,从里边拿出了三打文件。   相较于S和A的等级,显然B和C的等级人数是最多的。   “其实S和A的差别不大。”助理和他讲,“只不过S对身体素质的要求,要更高一些。”   季时冷比对了一份S和A的名单,上头罗列的条件都十分优秀,他顺势问,“这话怎么说?”   “身体素质好的,取卵不打止痛针。”助理说这话的语态,像是早上出门买菜一样轻松,“身体素质差一点的,受不了不打止痛针的,就被列为A级了。”   季时冷很轻地蹙了下眉。   时刻监视他们对话的苏轲,不由得被口水呛了两口。   什么叫做取卵不打止痛针啊?!   大兄弟,你这说得还是人话吗?   季时冷佯装不解,“打止痛针和不打止痛针的卵子,有什么区别吗?”   助理愣了下,似乎没料到有人会这么问。   他坦诚地实话实说,“其实对卵子的质量没影响,主要是疼和不疼的区别。”   “至于你要问我们,为什么这么分成SA类……”助理顿了下,露出了个你懂得的眼神。   季时冷:“……”   他懂了。   估计是一套骗有钱人的把戏罢了。   不少人讲究原生态、自然生育,怕打了止痛针影响到了母体质量。   季时冷没兴趣再翻下去了,他对不爱惜自己身体的人,没太多同情。   “我看好了。”季时冷理好文件递还给助理,“接下来我们是直接回去吗?”   助理生怕招待不好财神爷,他把文件放进抽屉里,直起身问:“不知道冷先生,对我们实验室的运作感不感兴趣?”   季时冷起身,“感兴趣。你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参观吗?”   助理领着他们出门,“参观一下,当然没有问题。”   “毕竟你们定金都付了,我总不怕你们跑不是吗?”   对于财神爷,他们向来是拿出100%的服务态度的。   季时冷跟在助理身后,“那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冷先生严重了。”助理充当起了导游的角色,“这一层是我们的办公区,其实没什么好看的。”   内部藏有一部电梯间,季时冷心下惊叹。   高配实验室为了造这栋地下代孕机构,显然是花费了大价钱。   同时这座地下代孕机构,远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庞大。   助理善于言辞,说出来的话比阿宽幽默多了。   简单来说,就是会拍马屁,谄媚无比。   “冷先生,这一层呢,是我们的取卵层,叫声可能会有些刺耳。”助理非常委婉地提醒道。   季时冷点点头,想到了助理在办公室的那句话,他问:“这一层,全是不打止痛针取卵的吗?”   助理坦然自若地带他往里走,“是的。我先带你去看看我们的医生吧。”   这一层的人数,肉眼可见地多了不少。   为了配合卵子的质量,抑或是为了除菌,整一层的气温低到季时冷打了个寒颤。 第166章 三角形具有稳定性   季时冷感觉自己呼出的气,都变成白雾了。   助理体贴地拿了几件白大褂,分别递给冷酷和亮剑,“我们这层属于无菌层,需要穿上白大褂。”   季时冷接过白大褂,“没问题。”   套上了白大褂,一群人很快融入了其中。   身着白大褂的男男女女来去匆匆,仍有不少人认出了助理和他打招呼。   他们称呼助理叫张助。   季时冷注意到了这点,他问:“张助理,我们实验室里面的员工,是已经在这儿工作很久了吗?看上去你和他们的关系很好。”   张助理不以为意地摆摆手,“有一批是最开始就跟着一起来的,不过我们属于不同区域间的员工,会进行工作轮换。”   “原来如此。”   “主要怕员工呆在一个地方太久,熟悉了很多业务,以此来进行威胁。”张助理毫不遮掩地告诉他。   季时冷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是该感慨张助理的心大呢,还是该感慨他没脑子,亦或是感慨自己的人格(金钱)魅力。   “有道理,得防这些。”   助理没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结,他转变了话题,“对了冷先生,我们这儿的医生,相信你听过他的大名。”   这回季时冷算听了有用的消息,他抬眸,“我听过他的名字?”   “是啊,那家伙大名鼎鼎的。”助理敲了敲办公室的门,里面传来了一句闷闷地应声,那人叫他们直接推门就来就好,门没锁。   进门后猛然间的对视,季时冷和秦司对上了眼神。   双方隔着平度镜片,互相从对方眼里察觉到了诧异。   “宽哥、青主任。”助理和他们打招呼。   亮堂堂的一间办公室,挤满了不少的人。   “你怎么带冷先生下来了,冷先生挑好了吗?”阿宽疑惑地问。   张助理摇头,“冷先生说暂时没有让他特别满意的,他决定再等等。”   阿宽没说什么,转头和秦司介绍季时冷,“秦先生,这位就是我刚刚说的大客户冷酷。”   万万没想到,突如其来的投资商是秦司,季时冷干巴巴地笑了两下。   幸好他面上带了口罩,否则他的尴尬显而易见。   秦司同样没想到,阿宽招待他的时候,说今天来了个大客户,一出手就给了100万星币。   他还想着是哪个冤大头这么笨,来之前没了解过市场价吗?   卵子质量从S到C的价格,分别是100万星币、80万星币、50万星币和25万星币。   代孕一个孩子需要75万星币,选性别加20万星币,一张三甲医院的出生证明5万星币。   哪怕选择最贵的套餐,无非也就200万星币。   这个“富哥”,光是定金居然就给了100万。谁家好人定金付一半的价格啊?   难怪阿宽说仅主城区一家实验室的收益,就有几个亿。   有了这些冤大头的存在,高配实验室不赚钱,谁赚钱?   见到真人,秦司心生好笑。   “冤大头”来之前,确实没有了解过市场价哈。   秦司掀开眼帘,乌黑的眼眸直勾勾地注视着季时冷,伸出手,“冷先生您好,我叫秦司。”   季时冷迫不得己和他握手,“你好秦先生,我叫冷酷,就是冷酷无情的冷酷。”   他特意咬重了“冷酷无情”四个字。   秦司松手时勾了下他手心,季时冷有些犯痒,微微蜷缩起双手。   “既然二位碰到了一起,接下来不如一起参观?”阿宽征求他们两个人的意见。   秦司自然乐意,这儿无异于虎穴狼窝,把季时冷放在他眼皮子底下,他心里放心。   季时冷心里万般不乐意,“宽哥,你知道我不太擅长和陌生人相处的。”   被称作陌生人的秦司:“……”   他勾唇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哪有人一上来就相熟的?冷先生总得给我一个机会认识不是吗?”   阿宽挠挠脑袋,直觉感到有些不对劲,但看上去又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就是秦司刚刚还一副爱答不理地模样,怎么到了这儿,开始主动提出要和冷酷认识了?   季时冷微微垂首,“我自觉不配和秦先生这般人相熟。”   他的举动,露出了面部被烫伤留下的疤痕。   秦司语气一如既往地模样变化,“是我还得靠冷先生照拂。如若我真投资了实验室,要倚靠冷先生照顾照顾我们的生意,不是吗?”   阿宽了然,直觉那点不对劲终于消散了。   难怪说秦司这么主动提出,要和冷酷认识了。   感情是和他们一样,看上了财神爷的钱。   阿宽当秦司的说客,“是啊冷哥,咱们日后一家人,哪有什么配不配的话。”   季时冷:“……”   此时他再说什么都没用了,阿宽和秦司在无形之中,已经结成同盟军了。   他认命,“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阿宽向他们介绍,“这位就是我们主城区的主任医师,大家叫他青主任就好。”   青主任长相儒雅,戴着白手套,上前和他们握手时又摘下了手套,“两位好。”   阿宽对青主任十分满意,他拍着秦主任的肩膀,和众人说,“咱们青主任呐,可是联邦三甲医院的妇产科副主任。”   “工作日医院坐诊,下班后来咱实验室又工作。辛苦了辛苦了。”   青主任笑了声,“不辛苦的宽哥,只要业绩好,再辛苦我也乐意。”   季时冷:“……”   真现实。   果然大家都向钱看。   秦司多看了几眼青主任,问:“青主任在这儿工作很久了吗?”   他问了个和季时冷问过的差不多的问题。   阿宽点头,“是啊,青主任是这里的老人了。外头那些下属一直轮换、游走于不同的实验室,只有主任级别往上的,才会一直定岗。”   “原来如此。”   “别小瞧青主任,最开始规模没这么大时,是青主任自己一个人取得卵。”阿宽开玩笑一般,“最开始我都吓了一跳,女孩子哭着喊着和鬼一样,青主任拿针的手硬是抖都不带抖的。”   青主任温和地站在原地,态度不卑不亢,“没什么好吓的,大家都是人。何况我们当医生的,手不能抖是基本操作。” 第167章 不当人看   虽然秦司的关注点,大多落在了季时冷身上,但他依旧抬眸看了眼青主任,“听起来,青主任是个无神论者。”   本来地底下暗无天日的,就阴气森森。外加那么多青年女性的尖锐惨叫,两者结合起来,实验室里的怨气似要凝结成实体。   长久以往的干昧良心的勾当,不害怕吗?   话题莫名转变到了有神无神上,青主任意外了下,他摇摇头,“不能算是完全的无神论者。”   “不过我一直从事这个工作,医院里待久了,见得多了,自然就不害怕了。”   “确实,见多了就不怪了。”秦司赞同点头。   阿宽对这个话题适应良好,毕竟接触的不少有钱人,都搞迷信那套。   就最近一位来说,面前站着的冷酷,不就是个有神论者吗?   不然哪个无神论者,信生辰八字那套?   “秦先生,我们这行说实话,干得就是昧良心的事儿。”阿宽满不在乎地说,“要是真信这个信那个,迟早得把自己吓死。”   季时冷:“……”   他发现阿宽纯乐子人,大实话被他说出来,特别逗。   他没忍住弯了弯眼眸,秦司注意到了,问他,“那冷先生呢?你是无神论者吗?”   季时冷刚准备脱口而出“我不信”,回想到办公室里和阿宽提的要求,话音一转。   他说:“我想说我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但很多事情,有些避讳总是好的。”   他后半句是说给阿宽听的。   对于季时冷而言,依照他的身份地位,很多事情,开心就好了。   避讳来避讳去的,人生哪有那么多避讳?   何况真出了什么事情,就像他和郭渭水说的那样:我命由我不由天。   事情重在人为,而非天命。   阿宽听他前半句还疑惑,听到后半句立马恍然大悟了,“难怪冷先生就提了一个要求,不像其它人,要求一堆一堆地提。”   秦司起了好奇心,他微微眯眼,问:“嗯?不知道冷先生提了什么要求?”   季时冷听秦司嘴里讲出“冷先生”三个字,莫名脊背一麻。   能不能别讲得那么暧昧啊   此时不合时宜的,他脑海中又浮现了苏轲的那句:那你们这三天两头的碰在一块儿,上天注定的缘分?   怎么今个儿,两个人再次碰到了一块儿?   原本他以为秦司没认出他来的。   现在看来,不过是他以为罢了。   “他就提了一个,孩子的生辰八字不能和自己相克的要求。”阿宽觉得这虽然麻烦,但比起其它人提出来的,简直不算什么。   何况一个生辰八字而已,麻烦得是算命先生。   他只要负责做好算命先生,和冷酷间的沟通就好。   秦司缓慢地应了声,“生辰八字啊。”   和秦司的相处,让阿宽认为秦司也是个好说话的,他不免流露出真情实感,“你是不知道那些人,除了生辰八字外,什么都要算。比如受孕的日子啊,小孩出生的年月日啊”   “上回有一个,我记忆特别深。”阿宽和他们吐槽,“非要生龙年的小孩,还要求龙年第一天的晚上零点出生,说这日子好。”   季时冷一愣,属实没想到代孕这行,丧心病狂了这种地步。   完完全全按照自己的想法来,这怎么可能能做到?   秦司深色的瞳孔注视着季时冷,心脏微微抽疼,他不知道季时冷为什么会在这里。   隐藏在高配实验室底下的污浊,太过于浓稠了。   那些人性的恶意,如同沼泽,会把人不停拽着往下拖。   季时冷不应该来这里的。   季时冷察觉不到秦司想了那么多,他蜷缩了下手指,“后来按照他的要求做了吗?”   “那必须得按照他的要求做。”阿宽招呼大家一起出门,“老板钱已经付了。咱们拿人钱财,替人办事。”   季时冷张了张口,不知道该怎么问,他又闭上了嘴,无声地沉默着。   “提前剖腹产的吗?”秦司追问了下去,“如果是剖腹产,倒也没那么痛苦。”   他知道季时冷想知道答案。   “其实根本没怀满月份。”阿宽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动容,“到老板规定的那个时间,小孩才八个多月。”   他耸耸肩,“没办法,为了老板的要求,催产针打了几十针,愣是让她提前剖了。”   季时冷手指发凉,阴寒的气息从脚底冒起,直奔心脏。   翘着腿坐在车里吃下午茶点的苏轲,惊得手一抖,甜品落在地面上滚了两圈。   “这么大剂量,对母体没有影响吗?”   青主任很轻地勾了下唇,他的语气没变,说出的话又着实吓人,“有影响。但当她们把自己送到这里来的时候,她们不再以一个人存在了。”   他清楚她们是人,所以哪怕她们的惨叫声再怎么痛苦,他仍旧不会害怕。   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罢了,能对他做什么?   要真对他做了什么,钱还要不要了。   可他不会把这群女人,当成人对待。   自己都不把自己当人看,别人会把她们当人看吗?   “是啊,把自己送来这儿的,哪有什么人啊。”阿宽揽住青主任的肩膀,附和地说,“她们是商品,是死物。为了达成老板的要求,不管怎么对待她们,都没有关系。”   秦司以一个投资商的身份发问,“这样说来,我想知道每个地区的实验室,拿到手的净利润比例是相同的吗?”   “不不不。”阿宽伸出食指晃了晃,“地方不同,风俗民情会不同。贫困地区的女人便宜,咱们这种发展好的地区,价格会贵。”   “怎么说?”秦司虚心请教,“你们大老板只和我说了总数据。”   “贫困地区S和A级别的女人,取一次卵1万星币能打发。”听他这么问了,又是大老板发消息叫他接待的人,阿宽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咱这种地方,S和A级别的女人,至少得1万5星币。”   “那就是说取卵的成本不同。”秦司又问,“那其他方面的销售价格,是相同的吗?” 第168章 判若两人的阿宽   阿宽回答,“没错。总体而言,贫困地区一单的净利润稍微高一些,但客户群体少。”   发达地区净利润稍微低一些,胜在客户群体数量大。   季时冷:“……”   你说客户群体大,干嘛在他的游戏上找客户?……   “要观摩一下取卵现场吗?”阿宽询问,他给各位做心理建设,“实不相瞒,有些吓人。”   秦司一切以季时冷为主,“冷先生要观摩一下吗?”   冷先生其实不想观摩,他怕晚上睡不着觉。   秦司见他沉默了会儿,懂了他的想法,“今天先不观摩了吧,冷先生面色似乎不太好。”   一方是大老板点名让他好好招待的投资方,另外一方是自己的财神爷、大客户。   两方阿宽都不敢懈怠。   “如果秦先生想参观的话,青主任可以带你去。”他视线落到了冷酷身上,“冷哥要是面色不好的话,我可以先送你出去。”   季时冷摆手,“没事……”   秦司语气柔和,举止却态度强硬,“不好意思,我们今天先到这里吧,之后我再来观摩。”   阿宽视线落在季时冷身上,等他给出答复。   既然秦司这么说了,季时冷干脆顺台阶往下走了,“可能温度太低了,胃有点不舒服。”   阿宽表示了解,他送两个人出来大厦后,贴心和他们告别。   转过身,青主任放下了一直噙在嘴角的笑,“不对劲。”   阿宽抛着通讯器,漫不经心地嗯了下。   此时的他散去了那股散漫、谄媚的劲头。   眼神阴翳的模样,与之前完全判若两人。   助理微微弯腰,“查过了,联邦没有姓冷的世家子弟。”   末了,他顿了顿,“不排除是私生子,为了生小孩争家产的可能。”   富人堆里玩得有多花,他们不是不知道。   正是因为知道,才没轻举妄动。   “嗯,我知道了。”   “那还继续往下查吗?”   “查呗,反正来了没事干。”阿宽交代,“派车跟着他。”   “是。”   青主任抽了根烟出来,把烟盒递给阿宽,“来一根?”   “不了。”阿宽婉拒了,他意味深长地说,“今天已经抽了三盒烟了。”   青主任闻言没说什么,他这盒烟贵着,不抽拉倒他自己抽。   慢悠悠吐出一口白雾,见两班人马彻底失去踪影后,青主任指尖夹着烟,“最近来查我们的人,好像变得多起来了。”   “嗯。帝国那边出了点事,有人在背地里搅弄风云。”阿宽挥手打散烟雾,他对抽二手烟可没有兴趣。   高配实验室,最开始是由帝国几个高层连同权贵,一起搞出来的非法盈利机构。   渐渐地,发展到了如今的规模。   “那怎么把你调过来了?你不是一直在帝国管理层工作吗?”   “出叛徒了啊。”阿宽的语气轻飘飘的,“我怎么找到冷酷的,有和你们说过吗?”   “消息不是还没传出去,叛徒就被你抓起来出海喂鱼了吗?”青主任摁灭了烟,随手丢入垃圾桶,“话说回来,原来不是冷酷主动联系你的?”   “是被我抓起来出海喂鱼了。”阿宽伸了个懒腰,“本来想留他一条命的,谁想到那张嘴真严实啊,被鲨鱼咬去了一条腿,还宁死不说。”   没想法,他不愿意交代同党,阿宽懒得和他继续迂回——他的耐心已经告罄了。   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人抛海里喂鱼了。   帝国的乱动有管理层坐镇,影响不到哪儿去。   联邦主城没有靠谱的人,他作为高配实验室最忠心耿耿的一只鹰犬,自然暂时留在联邦,扫清叛徒了。   “第二个问题你还没回答我。”青主任提醒他。   “你问冷酷?”   “嗯。”   “叛徒通讯器上有这个游戏,我怀疑他通过游戏向外界传消息。”人死了,叛徒的通讯器便由他“继承”了。   研究了下游戏,他学着叛徒开过的茶壶,开了个一模一样的。   挂了很久,进入房间的人见他没说话,低骂两声走了。   只有冷酷进来后,坚持不懈地问了他两句。   “你怀疑冷酷是叛徒的线人?”   “感觉像,又感觉不像。”看在冷酷给他送了三只金条,一百万星币的份上,阿宽开口:“不过感觉线人,应该没那么胆小。”   还没观摩到重点内容,冷酷先把自己吓走了。   青主任:“……”   没忍住又点了根烟,他说:“走一步看一步吧,这么多年都过来了。”   “确实,这么多年都过来了。”阿宽受不了青主任了,他干脆和青主任一起抽烟,“秦司是怎么突然冒出来的?”   “不是上头的命令吗?”   “是上头的命令,但感觉很莫名其妙不是吗?”烟雾迷蒙了阿宽的眼神,“主要时机太敏感了。而且他看上去认识冷酷。”   “或许是观察呢?”青主任没认同后面一点。   “无所谓了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   若无其事的和秦司分开,苏轲确认周围无人后,嘭得一声关上车门。   “那机构怎么回事?”   季时冷摘了口套,大口喘了两口气,“和你听到的一样。”   苏轲骂了两句,“真是发疯了吗?在主城搞这种非法交易的勾当。”   他原本没当回事的,结果没想到这套体系如此成熟,涉及范围如此之广。   “人家都十几年了,上头关系硬着。”季时冷缓过气,心脏依旧剧烈跳动着,“再说这么多年了,我们有听到过风吹草动吗?”   问题正出在这里。   他们作为联邦爱混的一群公子哥们,竟然完全没听到过风吹草动。   可谓隐藏得够深。   蓦然,司机谨慎地开口,“季少爷苏少爷,后边有人跟着我们。”   苏轲飚了句脏话出来,季时冷边拿出箱子里特制的卸妆装备,边问:“可以甩掉吗?”   “可以是可以,但需要一点时间。”   “没问题,首要保证安全。”   苏轲将药水涂抹在季时冷凹凸不平的肌肤上,等药效发挥作用后,他缓慢揭下一层皮。   他问,“秦司又怎么回事?” 第169章 苏轲的“相亲局”   季时冷没意外苏轲会听出来。   毕竟秦司的嗓音,辨识度很高,很挺容易辨别出来。   “说是投资方视察,具体的我没机会问。”   苏轲嫌弃地把那层烧伤的假皮,“啪”得扔进箱子里,“投资方视察?他一个搞军工的,碰灰色地带干嘛?”   “不清楚。不过依照我对秦司的理解,他不像是会去碰这种东西的人。”季时冷揉了揉脸,感觉脸上有些许轻微的刺痛。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苏轲见他脸上起了一片红疹,皱着眉给他继续卸妆,“别碰脸了,又红了。”   季时冷敷衍地噢了一下,他不老实地扭来扭去,导致苏轲的卸妆工程愈发艰难。   “你先让我把妆卸了,扭来扭去干什么?”   “我找一下镜子,感觉脸上有刺痛感。”季时冷终于从箱子里翻出了一面镜子。   跟他预期中差不多,左半张脸红了一片。   “化妆师给了药膏,等整张脸把妆卸干净了,再涂药膏。”   不愧是季家旗下的化妆室,化妆师对季时冷的皮肤状态可谓了如指掌。   季时冷认命地让苏轲摆弄,“行吧。”   “我说真的,秦司……”苏轲仍旧有些犹豫,“你相信他?”   不怪苏轲怀疑秦司,是个人都会怀疑秦司。   哪儿有人,直接搞了投资方的身份啊?   “嗯。”季时冷闭目养神。   都作为他的朋友了,他总不可能大义灭“亲”吧?   反正他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秦司爱搞就搞……   但他的潜意识里,相信秦司不会搞这出。   话虽然说秦司爱搞就搞,可他总不能看好朋友一错再错,一错到底吧?   “我问问吧。”季时冷从口袋里摸出通讯器,没等他给秦司发去消息,秦司的消息先来了。   [秦司]:脸怎么回事?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苏轲在他边上,自然看得见通讯器上的内容。   “咦~”   季时冷不轻不重地踩了他一脚,“好好讲话,别阴阳怪气的。”   苏轲举着手中的湿巾,“时哥,我冤枉啊!”   见季时冷没理他,专心敲键盘,他说:“你知道现在像什么吗?”   “像什么?”   苏轲张口就来,也不在意车上还有别人,“像个负心汉。家里有人了,还要在外面勾搭别人。”   季时冷打字的手一顿,又踩了苏轲一脚,笑骂道:“你是我的人吗?我什么时候家里有人了?”   他看了苏轲一眼,一本正经地告诉他:“你这话可别被季时风听到了。他是个醋坛子,听到了指不定背地里,给我找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做。”   “我难道不是你的人吗?好兄弟也是人好不好?”苏轲把东西胡乱塞进箱子里,赞同他后面一句话,“季时风就是个小气鬼,哼。”   [冬天下雪很冷]:脸上是化得妆,是不是非常的栩栩如生?   [冬天下雪很冷]:身体没有不舒服,就是地底下温度太低了,冻得有点冷。   [秦司]:那就好。   季时冷等了好一会儿,秦司发来一句那就好,就没再问了。   他以为秦司会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哪里。   等了小一会儿,见秦司没再发来消息,季时冷正收起通讯器时,秦司的消息跳了出来。   简直说曹操曹操到。   [秦司]:小时,这个事情很危险,我不想你出事。   [秦司]:阿宽没有表面上那么和善,注意保护好自己。   苏轲啧了声,把药膏递给季时冷,“你不问他?”   季时冷回了个好字,没再管通讯器。   他挤开药膏,绿色的膏体透明清凉,用指腹涂抹在脸上,极大的缓解了一部分的刺痛。   “现在不是一个好的时机。”季时冷有属于自己的,乱七八糟的坚持,“再说了,他愿意告诉我就告诉我,不愿意告诉我也没有关系。”   他对自己的定位很明确,“我们只是朋友,他需要独处的空间,我也是。”   没必要事事去干涉,大家有属于各自的自由。   苏轲不信他一番“假装”大度的说法,“得了吧你。”   他难道不了解季时冷?   “你是在等他主动和你说吧?”   “你猜。”   苏轲才不猜,“也行,看他主不主动吧。”   车辆一个剧烈的拐弯,司机松了口气,他在控制面板上操作了两下,切换了一个车牌。   “季少爷苏少爷,人已经甩掉了,接下来准备去哪里?”   季时冷抬头看苏轲,征求他的意见,“去哪儿?”   “回季家?”   “我这样子回去,你得和我一起被妈妈制裁。”季时冷幽幽地开口。   他现在脸上还红了一块儿,回去被温沁看到,指不定得被她念叨半天。   那场面简直和唐僧念紧箍咒一样,他光是用脑袋想想,就觉得头疼了。   同样想象到那幅场面的苏轲一阵后怕,“那晚上不回去了?”   “去公司吧。”季时冷做出了决定,“晚上先不回去了,等明天早上脸上红疹褪去了,我们再回去。”   “好,那我给温阿姨发个消息。”苏轲正准备给温沁发消息,他老爹的消息跳出来了。   在车上他专注“吃瓜”,压根没关注通讯器。   现在完蛋了,隔着屏幕,他已经感受到了他老爹的滔天怒火。   [暴躁老苏]:晚上你梁阿姨来联邦了,梁阿姨家小姑娘等着呢。   [暴躁老苏]:不孝子,六点前没滚来酒店,你自己看着办。   苏轲:“……”   他从久远的记忆的犄角旮旯里,终于扒拉出来了梁阿姨是谁。   苏轲脊背僵硬,寻求救兵,“时哥,我老爹叫我去酒店吃饭,你要不要一起?”   季时冷拧紧药膏塞进衬衫口袋里,箱子太大个了,不如带条药膏方便。   他见苏轲愣着,看了眼通讯器上的内容,表示自己爱莫不能助,“不了吧。你自己的相亲局,你自己加油。”   他就不去瞎凑热闹了。   毕竟苏轲家那个梁阿姨的小姑娘,挺烦人的。   见到他和见了什么一样,老针对他。   拜托,他和苏轲是真的纯友谊……特别特别纯的友谊,一点水分都没掺的。 第170章 我可以自投罗网   苏轲问:“咱们是不是联邦好兄弟了?”   “什么场合讲什么关系。”季时冷冷静地说,“现在你要相亲了,我不能陪同你去,毕竟这属于你的战场。”   苏轲心里泪水成河,“我可以不去吗?”   “你爹都放话了,你还不去?”季时冷挺了解苏轲老爹的脾性的,毕竟两个人从小混到大,老被双方家长混合双打。   由于两家小孩太过顽劣,季家和苏家的关系愈发紧密。   “我不想去。”   季时冷不敢摸自己的脸,他双手交叉放置于膝上,“那你找季时风陪你去,说你已经有男朋友了。”   苏轲摆烂了,枕着双手靠在车后座上,“那我更得被老爹揍了。”   “为什么?”   苏轲痛心疾首,“季时风在我老爹心里的形象,那是多么的伟大啊。”   他老爹作为“一介武夫”,怎么看季时风怎么满意。   顺带的,老爹看季时冷都比看自己顺眼。   “要我真的把季时风往他面前带,我老爹肯定觉得是我把季时风带坏了。”   季时冷:“……”   “不至于吧。”他说这话的时候,自己心里都有几分底气不足。   苏轲无情地拆穿他,“当然至于……因为你哥,我爹看你都比看我顺眼不少。”   “那你认命吧。”面对家里的相亲局,季时冷自己也毫无办法,“吃个饭的事情。”   “说的简单做的难。”苏轲猛然坐直身体,“你说我要不去水色,带个小女孩出来?”   季时冷想了想那个场面,觉得一定会非常的鸡飞狗跳。   “算了吧,你老老实实去吃顿饭。”避免苏轲挨揍,他说:“人家远道而来,你起码给个面子。”   苏轲长叹一口气,“人生……”   “那我去公司凑活了,我相信你可以撑住的。”季时冷拍了拍苏轲的肩膀,在joker工作室的大厦前下了车。   他没戴口罩,怕口罩把药膏蹭掉了。   外头的昏黄落日,洒下一地碎金,季时冷整个人像发着光,他朝苏轲挥手。   “希望我能活着回来。”苏轲有气无力地朝他挥手,无心注视眼前的美景,“高配实验室的事情晚上你别想了,我们明天再掰扯。”   “好。”季时冷也累了,他没兴趣为难自己在过于疲倦的状态下,还要去思考发事情,“萧放那边,我迟点打个电话联系一下。”   萧放就是他们一群狐朋狗友中,开安保公司的那位。   这回多靠了萧放,不然他们不可能如此顺利甩掉跟踪。   “行。”苏轲悲伤极了,“我上战场了,你记得吃饭。”   ——   口袋里的通讯器震动着,季时冷低头一看,屏幕上显示是秦司拨打来的电话。   他站着没动,接通了电话。   “有事吗?”   “嗯?不好意思刚刚走神了,能再重复一遍吗?”   “转……头看?”季时冷微愣,他举着通讯器转头,撞上了秦司的目光。   他正举着通讯器,朝季时冷微微笑了下。   “下午好。”秦司上前两步,看清季时冷红肿的半张脸,笑意瞬间淡了下去。   电话都忘记挂了,季时冷怔怔地回了句下午好。   秦司面露担忧,“脸上怎么回事?需要去医院吗?”   “没关系,我对有部分卸妆的成分比较敏感。”季时冷习惯性地摆摆手,扯着不以为意地嗓音,“现在已经涂了药膏了。”   ——   再次踏入中央公馆海景壹号,季时冷被秦司牵着手腕,踏出电梯间。   等待秦司开门,季时冷抱着臂,问他,“你就不怕我入室抢劫吗?”   指纹校队完成,厚重的木门被人推开,秦司不忘配合他的玩笑话,“直接把房子的主人抢走。里面的全部东西,不就都属于你的了吗?”   季时冷下意识别开眼,摸了摸耳朵,“哪有这么好抢的?”   秦司闻言笑了笑,他在季时冷面前,总不吝啬展露笑颜。   “只要你愿意,甚至不需要你去抢。”他将季时冷散乱的头发别在耳后,“我可以自投罗网的,小季先生。”   季时冷恶狠狠地说了句可恶,指示秦司去烧饭,“你不是要给我烧饭的吗?速速去,我饿了。”   本来他打算在公司凑活凑活睡一觉,点个外卖吃也死不掉。   谁知道秦司拿美食诱惑他,他莫名其妙地就上钩了。   秦司笑着应了声好,打开客厅的电视,告诉他想干什么都可以,不必拘谨。   季时冷噢了声,盘腿坐在沙发上。   本来他是想盘腿坐在地板上的,问题是秦司家没铺地毯,沙发上倒有条毛毯。   他总不好意思把别人干净的毛毯,铺在地上。   秦司端着盘桃子从厨房出来,见到季时冷开着外放打电话。   见秦司手里端着盘桃子,他开了电话的外放,把通讯器放到茶几上,接过那盘桃子。   对话那头的嗓音懒洋洋的,他们这群公子哥们,不在意时的语气简直大差不差。   “亮剑给你?”   “嗯,开个价?”   “直接给你就好,我们谁跟谁?”   秦司眼底暗了暗,他克制住内心翻涌的不满,告诉自己时日还长。   “一码归一码,生意场上的事情。”季时冷没注意到秦司的变化,他戳着桃子,不想白欠一个人情。   把亮剑要过来的理由很简单,单纯是因为亮剑跟在他身后,听到了不少关于高配实验室的内幕。   他不知道萧放的人可不可信,但总归把人要过来,放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最放心。   “得了,友情价十万,我把亮剑的合同转给你。”萧放听他那么说,自然清楚季时冷不想欠人情债。   人情债易欠,但难还。   “谢了。”季时冷真心实意地道谢,“这回你真的帮大忙了。”   “全听季少爷差遣。”   随意东扯西扯了几句,季时冷应下不日的酒局,放下吃了一半的玻璃碗,朝厨房走去。   秦司举着勺子,见他打着哈欠进来有些惊讶,“怎么进来了,不是在和朋友聊天吗?”   “聊完了。”季时冷扫了圈厨房,“好无聊,所以想来找你。” 第171章 口水鸡保卫战!   秦司没赶他去客厅,反而垂眸问他,“我在厨房里可能顾不上你,也会让你感到无聊。真的要待在这里吗?”   “没关系,我可以帮你打下手。”季时冷双手撑着台面,仰头看他,“请问需要小时的帮厨服务吗?”   秦司摘下围裙,上前走了两步,认真回答他,“需要小时的帮厨服务。”   他低头,将围裙系在季时冷的腰上,并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怎么把你的围裙给我了?”   秦司理所当然地说,“因为家里只有一条围裙。”   “那还是给你吧,给你会发挥比较大的用处。”季时冷伸手就要去拉绑成蝴蝶结的细带。   虽然说季家没有君子远庖厨的说法,但季时冷感觉自己在做饭上面,没什么太大的天赋。   “没关系的。”秦司阻止季时冷的动作,“你要是溅上了油点,难过的就是我了。”   他慢了一步,原先漂亮完美的蝴蝶结已经扯松了。   季时冷顶着红疹的半张脸笑他,“这有什么好难过的,溅在衣服上,又不是我皮肤上。”   “不管怎么样,溅上了就会心疼。”秦司扯开蝴蝶结,重新又绑了一个,“再说了,来者是客,客人最大。”   季时冷老老实实地没再去扯蝴蝶结,长长地哦了一声,眼里含笑。   他觉得有必要提前告知一下秦司,以免等下自己某些“超神”的操作,吓到秦司了。   “秦司。”   “嗯?”   季时冷态度端正、跃跃欲试,“我不太会烧菜,全靠你指挥了。”   在帝国的那些年,他不是没有尝试过做菜。   可不管怎么样,做饭的水平摆在那里,连最基本的菜色,他做出来的味道也一般。   他偶尔几次兴致满满的下厨,得不到什么正面的反馈。   渐渐的,季时冷不再下厨。   一来没人吃,他自己一个人吃得没意思;   二来有人陪他吃,可他得不到情绪价值的正面反馈、还浪费时间,不如直接花钱订餐。   “好。”秦司说,“我们今天烧口水鸡。”   像想到什么,他轻轻地皱了下眉,“吃口味这么重的可以吗?要不我们换一个。”   季时冷火速拒绝,他要保卫口水鸡,“别担心我的脸,它是化妆品过敏,涂了药膏晚上就会消了。”   秦司紧皱着的眉头没松。   “我想吃。”   三个字一出,秦司败下阵来,他从冰箱里拿出鸡腿,“那先吃。如果明天没消,我们去医院。”   “好。”   口水鸡保卫战,大获全胜!   “鸡腿得冷水下锅。”秦司把已经去骨的鸡腿交给季时冷,“倒入水,再加葱姜、花椒粒、料酒,开中小火煮三十分钟。”   “没问题。”季时冷撩起衬衫袖子,操作煤气台点火。   秦司见他开了火,觉得接下来不需要继续盯着了,开始备其它的菜。   “秦司。”季时冷喊他。   “怎么了?”   季时冷举着筷子,像是随口一问,“为什么鸡腿放在锅里,会飘起血沫?”   有事情干了,他连脸上持续的轻微的刺痛感,都感觉不到了。   “血沫是由于肉内毛细血管残留的血液、残渣以及蛋白质,经过高温形成的。”秦司思考了几秒,组织出通俗易懂的语言告诉季时冷。   他认真地对待季时冷的每个问题,哪怕是随口一问。   继而他从消毒柜里拿出勺子,走到季时冷身边,“拿勺子撇掉就好了。”   “我知道要拿勺子撇掉的,放心交给我吧。”季时冷接过秦司手里的勺子,继承了撇血沫的工作。   季时冷学着他的动作,不太熟练地拿勺子刮去表层的血沫,再倒进水槽里。   秦司关注了好一会儿,见他动作愈发娴熟后,收回了目光。   两个人共处一室,安静地做着手头上的事情。   正所谓有句俗话叫做孩子静悄悄,必定在作妖。   秦司准备好西兰花,余光就见季时冷往锅里丢了个什么东西。   他下意识心一紧,快步上前挡在季时冷前,看清楚锅里扔了个什么后,他保持了一段时间的沉默。   “刚刚水冒出来了,我往里面放了个陶瓷勺,防爆沸。”季时冷探出头解释,顺带自卖自夸,“我简直是个天才。”   秦司调小了火,觉得自己悬着的心差点要吊死了。   “是的,你简直是个天才。”他夸道,“一般大家都不知道,陶瓷勺可以防爆沸。”   “那必须。”季时冷直起了腰,信心倍增,“接下来我该怎么做?”   “把它们捞出来,我们过一遍凉水。”剩下的步骤,秦司一步步教他,“接下来需要往装着蒜末、辣椒粉、白芝麻的盘子里淋上热油。”   怕季时冷被油点溅到,秦司耐心地告诉他注意事项,“注意热油下锅时,锅里不能有水。”   “好。”季时冷照做,这一步搞定后,他面对生抽和耗油的瓶子犯了难,“适量的生抽、耗油,是什么量?还有糖。”   “生抽耗油是瓷碗的一半量。”秦司从柜子顶部拿下糖罐,拧开盖子递给季时冷,“糖是你刚刚那个陶瓷勺的一勺量。”   撒入最后一勺糖,季时冷朝秦司比了个大拇指,“虽然不知道味道怎么样,起码外形上给人了一种很好吃的错觉。”   秦司失笑,“还没尝过,怎么能叫错觉。”   季时冷对自己的厨艺心里有数,他语气沉重了几分,“我很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   “我可以尝尝看吗?”秦司征求他的意见。   “可以,但是得等下再尝,保持一个新鲜感。”季时冷解下围裙递给秦司,火速抄起盘子,“我先端到桌子上,等菜齐了,我们再尝尝味道。”   秦司说了句好,系好围裙,不由得加快自己备菜的速度。   端着盘子来到餐桌上,季时冷拿出通讯器,各个角度都拍了照。   拿起筷子夹起一块鸡肉,没咀嚼两口,他吐进了垃圾桶里。   痛定思痛了一番,他对自己的水平实在是太清楚了。   季时冷火速拿出通讯器,联系平常订餐的餐厅,让他们紧急送来一份口水鸡。 第172章 变异版crush   经理询问季时冷具体地址,他微愣了下朝厨房喊,“秦司,你家是几栋几号呀?”   “一栋602。”   季时冷啊了下,没说什么,低头劈里啪啦打字。   [冬天下雪很冷]:中央公馆海景壹号一栋601。   借口去扔垃圾,季时冷用指纹识别打开自己家的门。   他就说这栋楼怎么这么熟悉,感情秦司成为他对门邻居了。   把垃圾袋里的口水鸡端出来,季时冷面对自己一尘不染的屋子感到为难。   等下是直接扔了好呢,还是让保安带下去呢?   难以下咽的东西,还是不要给秦司品尝了。   但他想给苏轲吃。   犹豫了下,季时冷决定先塞进冰箱里。   好不容易下一次厨房,苏轲作为他的好兄弟,必须要尝尝他“过于常人”的厨艺。   由于是加急,所以他开个门,回自己家耍了会儿,保安便敲响了门铃。   端着口水鸡溜回去,季时冷端坐在餐桌上。   闲得无聊,他划了圈列表,没见着熟悉的群聊名称,于是重头开始找。   直到视线落在了[富贵花开、美丽人生]的群聊昵称上,季时冷沉默了两分钟,最后确定这的确是家族群。   [冬天下雪很冷]:谁改了个这么抽象的名字,害得我差点找不到。   [小草没办法]:好问题,我也不知道谁改的。   迫于季时风也在群聊里,季时冷私戳苏轲。   [冬天下雪很冷]:你不是在相亲吗?怎么还秒回消息。   [小草没办法]:……梁家那小姑娘刚刚找我说,我不再是她眼中的crush(心动男嘉宾)了。   季时冷挑眉,他发了个问号。   [小草没办法]:他说我是她眼中的rubbish(垃圾)了。   [冬天下雪很冷]:……   [冬天下雪很冷]:你怎么惹到小姑娘了。   [小草没办法]:她说你才是她眼中的crush形象,这次回来吃饭,是想通过我家,和你家搭上线的。   季时冷硬是从这句话上,听出了浓浓的幸灾乐祸意味。   谁都知道季家和苏家关系要好,和苏家处好关系,相当于扒拉上了半个季家。   [冬天下雪很冷]:你跟她说:很遗憾你性别不对,季时冷喜欢男的。   苏轲在饭局上乐得想死,来之前他抱着必死的心态,毕竟梁家这小姑娘难缠得很。   谁想到梁家小姑娘头发一撩,趾高气昂地说:“苏轲你小子太差劲了,我不喜欢你了。”   苏轲自然求之不得,他一百万个愿意。   “不过我现在需要你的帮助。”   苏轲洗耳恭听。   “我要追季时冷,你作为他好兄弟,有什么想法没有。”   苏轲:“……”   有什么想法没有?   他当然是觉得这小姑娘白日做大梦了。   梁家小姑娘小时候见了季时冷,就要冷嘲热讽他几句。   现在回过头来想追人家?   也不回头看看自己过去什么个样子。   [小草没办法]:吃完饭再和她说吧。你现在干嘛呢?   [冬天下雪很冷]:(照片×1)   [冬天下雪很冷]:如何?   [小草没办法]:你烧的?   [冬天下雪很冷]:差不多吧   [小草没办法]   [冬天下雪很冷]:我为制作它付出了时间,虽然失败了。   [冬天下雪很冷]:不过我订了餐厅外送,所以这就是我做的。   [小草没办法]:……   [小草没办法]:你别霍霍新鲜食材了。有你在,简直是它们的腐气。   [冬天下雪很冷]:……相你的亲去。   退出了和苏轲的聊天框,季时冷重新点开家族群,往里边发送了几张照片。   不出意外,得到了温沁的夸奖、苏轲的嘲笑、以及季时云的询问。   至于为什么没有季时风,他估计在熬夜加班。   重新回到与苏轲单独对话框。   [冬天下雪很冷]:我特意给你留了一份我亲手做的口水鸡,别谢我。   正巧秦司端着汤上了桌,季时冷收了通讯器,不再和苏轲瞎扯。   某人火眼金睛,一眼瞧出了口水鸡的不对劲。   他见季时冷假装若无其事的模样,没戳穿他,“吃饭吧。”   季时冷眨眨眼,真以为秦司没察觉出不对劲,快乐地夹了两筷子口水鸡。   果然还得外头做的好吃,他自己做得是什么呐。   “口水鸡做得特别好,我很喜欢。”   季时冷心虚地眨了眨眼,“下次要有机会的话,还给你做。”下次要有机会的话,再给你点汉庭府外送。   秦司笑着应了。   汤足饭饱,心情好连带着脸上的红疹都褪去了大半,没之前那么吓人了。   秦司收拾好碗筷放入洗碗机中,擦干净手,从书房拿出了一份文件。   季时冷正捧着通讯器和苏轲大战,秦司的嗓音响起,“小时,我记得你上次说,想要投资碎竹轩。”   大战暂停,他回想了下,记起了秦司带他去吃饭的那家碎竹轩。   “你去问了吗?”   “嗯。我和他们老板联系了一下,他说欢迎你来投资。”秦司将文件递给季时冷,“这份文件可以看看,有觉得不满意的地方,可以直接说。”   “你看过文件了吗?”季时冷没想到秦司居然真的去问了,他不过随口一提的话。   其实他觉得老板会拒绝的,毕竟看样子,老板根本不缺钱。   想来大概率是看在秦司的面子上,才同意他投资入股的。   “我看过了,没觉得有什么大问题。其中不少条件都是利于你的。”   不管怎么说,合同是秦司自己拟定的,当然得什么条件都利好季时冷。   直接把碎竹轩送给季时冷,他都不觉得有什么。   听秦司那么说,季时冷直接翻到合同的最后一页,签上了自己的大名,“我相信你不会坑我的。”   下午那一糟太累了,加上晚上吃完饭,他有些晕字。   秦司有些无奈,他翻回前面几页,一字一句地和季时冷讲解合同上的内容。   季时冷勉强竖起耳朵听了几句,他缄默了会儿,问:“秦司,你救过碎竹轩老板的命吗?”   秦司不解,“为什么会这么说?”   “这份合同,和白送我半个碎竹轩有什么区别?”季时冷清楚天上不会掉馅饼。 第173章 狐朋狗友的用处   “没救过他的命,我只起到一个沟通的作用。”秦司不揽功,“送你就收着。”   他接上,“再说了你的名气,可比我好使多了。说不定人家是你的粉丝呢?”   季时冷觉得肯定是秦司在哄他,但这并不妨碍他笑弯了眼,“我有哪门子的名气,要名气的话,不如请几个顶流。”   他投资入股后,顶多就是招呼狐朋狗友们,三天两头去碎竹轩吃饭。   他不喜欢夜店的气氛,男男女女的视线黏在他身上。   他不玩的话,狐朋狗友们玩不开,不好意思玩。   秦司翻过一页合同,一本正经地说,“顶流估计瞧不上我们小小碎竹轩。”   “怎么可能瞧不上,招呼一声的事情。”   季时云名下有个广告公司,常年和各类顶流明星打交道。要宣传的话,他一句话的事情。   秦司笑道:“没关系,碎竹轩不需要名气,你吃得开心就好。”   “呐完蛋了,我去吃全免费的话,不划算。”季时冷摸着下巴,“得让他们请客。”   “怎么开心怎么来。”秦司没想到他思维跳跃的那么快,“老板不差钱,和朋友玩得开心就好。”   季时冷带着朋友在自己地盘上吃饭,他放心。   一来食材好,二来出事了自己能立马得到消息。   前两天他联系林和越,叫他按照自己的要求拟一份合同。   林和越听清楚他的要求后,沉默了好几分钟,最后不可置信地问:“这二世祖要挟你了?你和给了他半个碎竹轩出去,有区别吗?”   有没有区别又有什么关系,他就是想给季时冷最好的。   “不能辜负老板,我下回就领他们轮流去开卡。”季时冷已经阳谋好了,“有他们在,生意不会差的。”   合同上名字都签了,他想反悔也来不及了,干脆忽悠狐朋狗友们去办卡。   “嗯?”秦司自己再确定了一下合同的内容。   “他们带妹,雍怡庭去惯了,没什么新意。”季时冷非常了解公子哥们的作风了,“碎竹轩的景好,又雅静,他们下轮带妹胜地,估计就转变到去碎竹轩了。”   有了这群狐朋狗友们,不怕没生意。   然后通过他们,碎竹轩再慢慢打出名气。   秦司见他小得意的模样,心底柔软了一片,“好。”   其实无所谓赚不赚钱,季时冷喜欢就够了。   秦司将合同放在茶几上,瞳孔注视着季时冷。   窗外的夜色温柔,室内开了几盏小灯,光线柔和。   奈何两个人都藏着心事,周遭环境越安静,越如鲠在喉,感觉哪哪不对劲。   季时冷翻过通讯器,有话不说,不符合他的个性,他坐直身体,组织了下语言。   没想到两个人同时开了口   “下午……”/“下午……”   秦司按住笑意,他还以为季时冷会一直压着心思不问他。   轻笑了下,他的语气很柔和,“你先说?”   季时冷哦了一声,眨了眨眼,抬眸对上秦司的眼眸。   他的眼眸被细细碎碎的灯光映照着,亮晶晶一片,瞳孔中有且仅有他一个人的模样,漂亮极了。   “你下午怎么会在那里?”   秦司倒了杯水,“揪到了点高配实验室的小尾巴,我去查一查。”   “就这么简单吗?”季时冷皱了皱眉,觉得他这说得,未免太简单了吧。   “其实没这么简单。”秦司和他一起靠在沙发上,“查商家的时候,查到他和高配实验室有点不正经的交易往来。”   “然后顺势往高配实验室查了查,查到了它涉及违法地带。”   季时冷不赞成地看他,“太危险了,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那你呢?就带了一个保镖进去,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现在想想,秦司感觉出了下午自己的情绪中,除了心疼,还带上了莫名的紧张。   季时冷试图逃避话题,“这不是现在没事吗?”   “现在没事,不代表下次再这么做会没事。”秦司怕自己多说惹他烦,又怕不说他不听劝,“至少下次再这么冒险的时候,提前告诉我消息可以吗?”   季时冷捞回通讯器,颇为勉强地嗯了声。   “小时,别嫌我话多。”秦司嗓音低哑,专注而诚挚,“我真的很担心你。”   季时冷垂眸避开秦司的视线,打开星网,噼里啪啦地搜索情感导师的分析。   拜托,秦司这么说,他怎么回啊!   要是别人和他说,让他做什么事情都提前告诉他,他早就怼回去一句关你什么事了。   偏偏现在是秦司这么说,秦司这么说完,还又得寸进尺地叫他别讨厌他。   哼,好事都被秦司占了呗。   见季时冷不说话,秦司的表情莫名地低落了下去,“嫌我话多也没关系。毕竟我在你心里,充其量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朋友。”   “秦司,我还没开口呢!”季时冷受不了他了,怎么一个工科男,这么会讲话!   “我怕你说不出口,所以我先说了。”   “没有嫌你话多。”季时冷搜不到什么好用的情感分析,他拍拍秦司肩膀,“你放心,你的地位不能说可有可无。”   秦司略微抬眸。   季时冷一本正经地解释,“你知道的,我没什么正经朋友。你作为我为数不多的正经朋友,地位非同一般。”   这回轮到秦司失笑了,他们两个人肩并肩地靠坐在一块儿。   他一低头,就能看见季时冷的通讯器屏幕显示内容。   季时冷压根没避开他。   秦司其实想问他:你会和朋友坐得这么近吗?   但是再问,就真的惹人烦了。   “好。”心情莫名好了很多,秦司说:“你得小心阿宽,最好离阿宽远一点。”   “诶?”   “根据我手头上得到的线索,阿宽是从帝国主实验室,调来联邦的。”秦司打开邮箱,调出了一份私密报告,“要看看吗?”   “可以看吗?”   私密报告直接给他看,真的没问题吗?   “我并不觉得有什么不能看的。”秦司说,“本来想再过一段时间告诉你的,没想到你大姐和二哥没露馅,反倒我先被你撞上了。” 第174章 斯特加拉坠亡事故   既然都撞上了,那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了。   季时冷迟早都得知道不是吗?   听他那么说了,季时冷接过通讯器,“你们什么时候和大姐二哥早勾搭上的?”   报告没看进去两个字,他脑子先动得快,反应了过来,“不会那天在水色勾搭上的吧?”   虽然是问句,但季时冷已经确定答案了。   “不叫勾搭,我们这叫合作。”秦司纠正他的说法,“早在帝国的时候,我和季时云就确定了要进行合作了。”   他不会和别人乱勾搭的,毕竟他想勾搭的人有且仅有一个。   季时冷何其聪明,联想到后头季时云帮秦司说好话的行为,他就知道肯定是秦司什么做法,让季时云觉得他可靠了。   已知商家和高配实验室有关系,那其它的一切,不需要深想,直接迎刃而解了。   季时冷问:“牵扯进来,真的没问题吗?”   “嗯?”   “商家和你本来没有关系的,如果是为了我,这趟浑水你没必要蹚。”   仔细想想,高配实验室存在那么久了,要查肯定不好查。   说难听点,秦司一个外人,为了他牵扯进来,属实没必要。   “不只是为了你。”秦司对上他担忧的眼眸,慢慢地说:“我的爸爸妈妈,正是因为高配实验室丧命。”   季时冷睁大眼睛,他无意于揭开秦司的伤疤。   此时他联想到了阿宽说得那句:斯特加拉国那对夫妻,就是给所有人的一个前车之鉴。   斯特加拉国,这么敏感的地点……他竟然没有联系到秦司身上。   “我很……”   “不用感到抱歉。”秦司安抚地对他笑了笑,“人得活在当下不是吗?再者说,我现在正按照他们的愿望,好好成长。”   季时冷略微偏头,向他比了个大拇指,“没错,人得活在当下,沉溺在过去没有意义。”   秦司的表情似乎带上了一些缅怀,“我的爸爸妈妈和我一样,都是军工学者。”   “他们是青梅竹马,自然而然的结婚生子。某一天,爸爸调查到了高配实验室的苗头。”说到这儿,秦司嗤笑了声,“你知道的,那个时候高配实验室没这么厉害,所以轻易地调查到了一些事情。”   季时冷捧着杯温水,安静地听秦司诉说过去的年岁。   “妈妈本来不赞同爸爸继续往下查的,但她清楚的知道丈夫的为人。所以他们夫妻,一起进行调查取证。”   “我爸爸太固执了,固执地要将一切黑暗公之于众。”秦司的眼神落寂了不少,笑意里带上了几分遗憾,“后来他们乘坐的星舰,莫名出了意外,当场坠毁。”   很平淡的叙述,偏偏季时冷感受到了秦司内心深处的悲哀。   他放下水杯,把手覆盖上秦司手背,“因果轮回、报应不爽。总会得到报应的。”   秦司蜷缩了下手指,季时冷的手比他还冰,“所以高配实验室,比你想象中还要危险。”   他反手握住季时冷的手,“哪怕我现在只是以一个追求者的身份在你身边。但是小时,我不能忍受再一次的离别了。”   一次已然伤筋动骨;第二次……他不敢再想象了。   源源不断的热意从秦司掌心传来,季时冷没挣脱开他的手,抿了抿唇,开口道:“秦司,我很爱惜自己这条小命的。”   死过一回的人了,再没第二条命给他浪费了。   秦司没出声,反而攥紧了他的手。   季时冷任由他动作,“还记得郭渭水的那一卦吗?”   “嗯。”   “卦象上都说了会没事的,不要担心了。”季时冷拍拍秦司肩膀,“让你一个人深入狼穴,我也不放心。”   他拍板定下,“所以我做什么事情会和你通知,你也得告诉我。”   秦司应了句好。   说到这儿,季时冷疑惑不解,“他们难道没认出来,你是当年那场事故主人公的儿子吗?”   “那件事故的档案属于3S级别,除了当年参与事故的幕后指使,其他人并不知情。”   “原来如此。”季时冷轻微挣脱了下被秦司握着的手,没挣开,“话说你握好了吗?”   “好了。”秦司求生欲上来,火速松开手,期间不忘给自己找个借口,“刚刚走神了。”   季时冷抽回手,轻哼了下,“我看你是胆大包天了。”   秦司态度乖巧,没有反驳、任打任骂。   他拿起秦司的通讯器,因为太久没有操作,屏幕自动黑屏了。   秦司当着季时冷的面输入的密码。   季时冷幽幽开口:“你完蛋了,密码被我看到了。”   “那下次要看的话,可以自己解锁。”秦司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他巴不得季时冷知道他的所有密码。   “不行,我没有随意探究别人隐私的癖好。”视线重新落在了报告上,季时冷皱眉。   报告上写着,阿宽是帝国高配实验室管理层麾下的头部鹰犬,情绪阴晴不定、手段残忍。   “照报告上这么写,阿宽怎么会降职来到联邦?”   原本好好的呆在帝国的管理层,如今摇身一变,变成联邦主城区的实验室负责人。   这个职位,降得有点狠了。   “不算降职。”秦司瞳色深了深,“他是来清除叛徒的。”   “叛徒?”季时冷被惊得手一抖。   “最近不止我们,还有其它的外部势力,也在打探调查高配实验室。”回想起商见礼给他发送的那几篇文件,秦司开口,“前不久,主城区原有的负责人倒戈,u盘还未送出去,先被高层觉察到了。”   “所以他死了吗?”   “死了。”秦司没告诉他,原有的负责人死相极其凄惨,“所以我怀疑阿宽留任负责人,是因为叛徒还未完全铲除。”   不然身为高配实验室的管理层,一直待在联邦算什么?   电光火石间,季时冷喃喃开口,“难怪他没认出我。”   “谁没认出你?”秦司心紧了紧。   “阿宽没认出我。”季时冷摸出自己的通讯器,暂时忽略苏轲99+的消息,登上游戏账号,“我和阿宽,是在《成星途》的游戏里结识的。” 第175章 偷偷去哪里过夜?   “游戏里结识的?”秦司默默思索着。   依据商见礼发来的那几篇文件看,阿宽的爱好中,并没有写明他爱打游戏这点。   “是呀。说起来有一点,我觉得很奇怪。”   《成星途》游戏内,恢宏的开场乐响起。   只见游戏主页,他的人物角色抱剑,高站于群山之巅。一声鹤唳,角色跳跃于白鹤背上,银白长发随风飘动,衣袂凛冽。   季时冷点击载入星图,继续说,“我的游戏名称,不说全网知道,起码玩游戏的人,肯定知道时冷这个名称,是joker工作室的老板在用吧?”   几个月前那场舆论风波,闹得有多大他就不多赘述了。   那时连身在斯特加拉国的秦司,也听闻了此事,他点头,“我有看到那几篇新闻报道。”   “就是说呀,结果阿宽居然不知道我的身份。看了我的游戏主页后,他还夸我是富哥。”   有一刹那,季时冷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   他该用什么样的语句,来描述他零碎的心情?   《成星途》并不歧视零氪玩家。相反零氪玩家如果不注重时装和战力值的话,纯当探索地图玩的游戏来说,是很有意思的。   根据后台显示,《成星途》的受众群体,要么氪佬堆战力值喜好竞技场;要么氪佬专注外观,扫荡商场的各类时装;零氪占比很少。   像季时冷这种战力值和外观时装两手抓的人,更不算少。   作为一款全星际热门的游戏,《成星途》里的巨氪只多不少。   秦司听出了季时冷话语中的无语,他没忍住笑了笑,“是阿宽有眼不识泰山。”   “不能这么说啦,我怀疑他不是账号的主人。”季时冷盘腿坐在沙发上,合理推测道,“你说了他这次来联邦,是清除叛徒的。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个账号是那个叛徒负责人使用的?”   “很大可能是这样。”秦司顺着思路往下想,“估计是负责人的通讯器,落到了阿宽手上。他进行检查时,怀疑负责人通过游戏向外传递情报。”   季时冷点开gaaaaapwulala的账号主页,“我看看他账号什么时候创建的,叫他们去拉一下角色的相关数据。”   秦司没想到还可以这么搞,不过一想到季时冷是老板,也就不足为奇了。   账号创立的时间,比季时冷想象中的要早,“居然是两年前的游戏账号?”   秦司看过去。   “不过估计退游了很长一段时间,因为他角色等级都没满。”季时冷复制游戏的uid号,发给技术顾问,“我猜他是倒戈后,想到了通过游戏传递情报,才重新上线的。”   [冬天下雪很冷]:uid:23467234查一下这个游戏账号的相关数据。   技术顾问一看就在摸鱼,相当于秒回。   [技术顾问]他惹你了   [冬天下雪很冷]:没惹我,我有点事情要查。包括实名认证什么的数据,都发我一份。   [技术顾问]:我要举报老板假公济私,你不会要开盒他吧?   [冬天下雪很冷]:再废话,把你发配去出差谈生意。   [技术顾问]:补药啊老板,我现在就去查。   在和技术顾问聊天的期间,苏轲的消息没消停过。   季时冷觉得,苏轲要是把给他发消息的坚持不懈的劲头用在工作上,他早带joker工作室更上一层楼了。   不回没办法,他说:“我回一下苏轲的消息。”   秦司应了句好,给他的杯子里添水。   [小草没办法]:你欺人太甚!   [冬天下雪很冷]:我哪里欺人太甚了?   [小草没办法]:你不在工作室的大厦吧?你偷偷去哪里过夜了?还藏着掖着不告诉兄弟。   季时冷:“……”   一边看到这句话的秦司,略微挑眉。   也是,现在这个点了,季时冷住哪里是一个问题。   他没忘记自己是从工作室的大厦门口,把人拐走的。   [冬天下雪很冷]:你不回家住?   秦司问:“小时,晚上你要回大厦吗?”   “不回大厦,太冷了。”季时冷嫌弃。   大厦里冷冰冰的,开了空调也没人气。   “回季家的话,这个点会不会很迟了?”   “我也不回季家。”   太晚回去,等下又被骂,幸好他有先见之明,提前和家里打过招呼了。   秦司说出自己的真实目的,“那要住在我家吗?现在去酒店的话,到酒店也很迟了。”   “我回我自己家。”   “嗯?”   季时冷抬起头,冲他眨了眨眼,一本正经地伸出手,“hello秦先生,介绍一下,我是你的邻居季时冷。”   他笑得狡黠,唇红齿白。   或许是药膏起了作用,脸上的红疹淡下去了不少,肉眼几乎看不出痕迹了。   秦司微愣,半晌他哑然失笑,难怪说桌子上的口水鸡怎么换了一份,旧的口水鸡又不知所踪。   感情是旧的口水鸡,被季时冷运回自己家了。   “那真是太巧了。”秦司回握,“接下来,有劳季先生多多关照了。”   之前季时冷说他在中央公馆海景壹号有房产,他没想到两个人居然成了对门邻居。   太巧了。   新任邻居语气有些遗憾,“可能关照不了多少,因为我不怎么在这边住。”   季家讲究和和美美,一大家子住在清水溪里,一来安全属性高,二来人多热闹。   “没关系。至少名义上,又占了一个邻居的称号。”秦司不强求过多。   “嗯哼。”   [小草没办法]:妈呀,我回家住的话,我怕梁家那小姑娘起个大早来堵我了。   [小草没办法]:她要我引荐一下她,让我在你面前多说她好话。   [冬天下雪很冷]:……   秦司微眯眼眸,装作不在意的随口一问,“梁家的小姑娘,先前和小时有过矛盾吗?”   季时冷回复完苏轲,语气沉重,“不算矛盾吧。那小姑娘之前喜欢苏轲,老跟在苏轲后面。”   “你知道的,我和苏轲关系好,两个人老在一起玩。”他摊摊手,表示无奈,“所以那小姑娘三天两头的警告我离苏轲远点。”   警告了有什么用?他不和苏轲玩,苏轲还会跑来找他玩。 第176章 你知道我只喜欢谁的   秦司没想到还有这一茬,既然不是追求者,他心里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这样。”   “别这样了。”季时冷一句话,成功又让秦司开始紧张,“不知道那小姑娘最近发了什么疯,说苏轲不是她的crush了,转头开始要追我。”   秦司:“……”   悬着的心,一下子就要死了。   “不过应该问题不大。”季时冷回复苏轲,问他晚上吃饭在哪个酒店,“一来我不喜欢女孩子,二来她吵得我头疼。”   梁家小姑娘成天叽叽喳喳的,和夏日的蝉鸣一样,一叫一天不消停。   他自己话就挺多的,得找个听他讲话的人。再来一个话多的,他受不了。   秦司松了一口气。   苏轲拒绝了去绿城锦玉园住的提议,非要来中央公馆海景壹号。   季时冷觉得苏轲有毛病,和秦司吐槽,“苏轲也抽疯了。锦玉园离他吃饭的酒店,步行就五分钟,非要开十五分钟的车来中央公馆。”   秦司心梗地点头,他还想和季时冷多待一会儿。   苏轲要是到了,季时冷肯定回隔壁了。   他问,“苏轲自己没有房产吗?”   “有。他就是纯抽疯,非要和我一起。”   秦司:“……”   知道你们两个铁兄弟,关系好,但能不能给外人一点机会。   拗不过苏轲,季时冷随他去了。   接着切回游戏页面,他点开列表,找到阿宽的账号,把他和阿宽的对话给秦司看。   有一说一,阿宽塑造的傻白代理人形象,非常的深入人心。   要不是秦司告诉他阿宽真实身份,季时冷差点被哄骗过去了。   秦司看完没多说什么,毕竟聊天记录里,确实没什么线索。   他问,“下回还要去高配实验室吗?”   “要去吧,做戏得做全套。”季时冷摆烂地点头,“再说了,我定金都付了一百万,总要让我得到什么线索吧?”   想到这个,秦司就有些无奈,“定金一般不是全款的20%到30%吗?怎么给了那么多。”   按照定金一百万星币来算,不可能说为了代孕一个小孩,高配实验室开出1000万星币的天价吧。   不清楚市场价是一回事,但季时冷作为老板,不可能不知道法律规定的定金比率的。   季时冷干笑了两声,无辜极了,“我以为他们不会遵守法律的。”   “没关系,反正这个钱,最后会拿回来的。”秦司说,“暂时让他们保管一下。”   他对高配实验室的崩塌,带着一股势在必得。   “其实拿不回来也没关系,一百万而已。”季时冷怕他冒险,“安全第一,剩余的都是次要的。”   一百万对他来说,实在不算什么。   他头头是道地教育秦司,“调查也是。慢慢调查,不能心急。”   “好。”秦司内心饱胀,心情甜甜涩涩的。   他愈发觉得商见礼不是个东西。   他庆幸于商见礼的有眼无珠,又心疼季时冷独立艰难的那几年。   为什么人总在失去后,才懂得后悔呢?   可惜这是一个永恒的无解命题。   “话说回来,你怎么摇身一变,变成投资商了?”季时冷好奇地问。   说实话,比起顾客,他更愿意当投资商。   毕竟投资商三个字,听起来就比顾客高级。   “我是顺势而为。”秦司打开邮箱,邮箱里躺着封高配实验室发来的邮件,“我名下有经营一家军火公司。高配实验室前不久有意向购入RQ-4的军用无人机,惨遭拒绝。”   听到“军火公司”,季时冷眉头皱了皱,后面“惨遭拒绝”四个字一出,他不自觉弯了眼。   秦司看他就知道他想岔了,“我的军火公司,是正当的,有官方资质认证的。”   季时冷被戳破了想法,一本正经地说,“幸好是正当的,不然你差一点就要被我举报了。”   非法销售、走私军火武器,情节较轻的,处7年以上有期徒刑,并处罚金或者没收财产;   情节特别严重的,处无期徒刑,并没收财产。   秦司逗他,“幸好是正当的,不然就要吃上个好几年的公家饭了。”   季时冷成功被他逗笑,“你现在本来就在吃公家饭。”   “所以吃够了,不想再吃了。”   季时冷笑够了,问,“那为什么拒绝他?”   开军火公司,不就是为了赚钱的吗?   秦司和他解释,“RQ-4是出售给政府机构的军用无人机。按照实验室的标准,压根不需要用到这么精确的无人机。”   “最重要的一点,RQ-4拥有激光追踪能力。对于入侵者,它可以进行反击。”   季时冷的眼神有了波动,确实一个小小实验室,为什么要购买拥有反击能力的无人机?   万一出事了怎么办?谁来负责?   “被拒绝了,那他们后来为什么又找上你了?”   “因为他们不想放弃,以及听说了我从斯特拉加,调职到联邦的消息。”秦司完全没避开季时冷,他点开邮件内容。   剩下的话不需要秦司说完,季时冷自己已经猜想到了。   身居高位,却一朝被调职,甚至调到了另外一个国家,任谁都会觉得那人被舍弃了。   一枚弃子,还是一枚有用的弃子,何不拉拢他呢?   高配实验室为表诚意,写了一大篇的内容。   简单概述一下,无非意在对秦司调职的消息感到遗憾,顺便拉拢秦司,询问他是否有机会进行合作。   为了表明自己的诚意,他们特别允许秦司可以以投资商的身份,进行高配实验室的视察。   期间顺带拉踩了一下斯特加拉国的高配实验室,说那边的发展没联邦发展好。   “看来他们高层,真的很喜欢你。”长篇大段看下来,季时冷感觉自己要晕字了。   “喜欢我有什么用。”秦司笑了笑,他说,“你知道我只喜欢谁的。”   季时冷下意识揉了揉耳朵,选择忽视秦司这句话,他才不知道秦司只喜欢谁呢。   好吧,他知道。   “你喜欢的人,说他知道了。”   “好。”秦司扫过季时冷红了大半的耳尖,神色温柔。   其实他的喜欢,或者说他的任何一种情绪,放在季时冷那儿都很安全。   因为季时冷不会拿出来炫耀,也不会去糟蹋它,更不会去进行贬低。   他尊重秦司给予的每种情绪,并给出自己回馈的表达。 第177章 皇室参与其中   “不过按照这样来说,他们知道你吃公家饭,还邀请你加入违法乱纪的行当。”季时冷蹙眉,“高配实验室顶上的靠山,非同一般。”   “利润太高了,金钱会使人变成魔鬼。”秦司轻嗤。   取卵一次只需要给出1万多星币的价格。   顾客代孕一个孩子的价格,至少需要付50万星币的价格。   而代孕的母体,仅能拿不到10%的报酬。   剩余的全部则被实验室抽走。   利润何其可观?   季时冷沉默了会儿,语出惊人,“是上面官商勾结问题,太严重了。”   官商勾结,一方出钱、一方出权。   钱能砸开一条道,权势能让这条道,明面上看着合规合法。   秦司理解他的意思,弯了弯眼,“是的。其次还有个问题是,权力过分集中了。”   季时冷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片刻后他惊觉,“你的意思是想说,皇室有人参与进去吗”   别看秦司说得含蓄,实际上剑指皇室。   权利过分集中?集中在谁的手上?那无疑是皇室手上了。   “就算皇室没参与其中。我想他们多多少少,是听到过风声的。”秦司身居高位那么多年,明白上层的腌臜。   “所以你怀疑联邦皇室,参与其中吗?”季时冷想了想大皇子的为人,且大皇子就读的还是法律,不应该知法犯法。   秦司摇摇头,跟他探讨,“联邦皇室暂且不论。从高配实验室的发源地帝国起算,起码帝国皇室,80%的概率清楚这件事。”   “怎么确定高配实验室的发源地,是在帝国?”季时冷感觉自己的消息,滞后了好几个版本。   “另外几份文件上有写,但文件上只有粗略的线索。”秦司解释,“而且我们是从商家,追查到高配实验室的。商家在帝国。”   环环相扣的推理,季时冷由衷佩服,“秦司,你太厉害了。”   从帝都新闻“偷税漏税”一事,到如今高配实验室,秦司的办事效率非常之高。   不愧是他哥念叨的强劲对手。   “认识的人多罢了,归根结底是因为有内部人员倒戈了。”秦司没说商见礼的名字。   他严谨一点补充,“不能算内部人员,充其量算半个内部人员。”   “不管是不是半个,他在高配实验室工作的话”剩余半句话季时冷没说完。   两个人纷纷联想到了,联邦主城区负责人的凄惨结果。   秦司柔声安慰他,“别担心,他不会重蹈负责人覆辙的。”   “小心为上。”季时冷觉得不管当内奸还是倒戈,心理素质都太高了。   毕竟要被发现了,后果将万劫不复。   “好,我相信他会小心的。”秦司说,“他的地位有些特殊,要追查的话,一时半会追查不到他身上。”   一来商见礼上将的身份特殊,哪怕管理层知道泄密之事与他有关,暂时也没有借口动他;   二来商见礼属于商家人,商家正是高配实验室成立之初的那批世家之一。他自己在商家中地位特殊,别人轻易动不了他。   三来,如今商见礼接受了联邦大学的邀请,来联邦大学当特邀讲师。人不在帝国,大概率不会怀疑到他身上。   秦司垂眸收了收眼底的暗色,现阶段留商见礼有用,等真相大白的那天,商见礼的报应也要来了。   “那就好。”季时冷想了想,忍不住说,“其实我觉得联邦皇室,应该不会参与其中。”   “嗯?”   秦司初来乍到,对联邦皇室并没那么熟悉。   不过就目前他手头上的文件报告来看,联邦皇室确实没参与其中。   “季家先前和皇室关系,比较密切。”季时冷调整了下姿态,盘腿坐在沙发上,“联邦皇室一脉相承,子女间关系和睦,没有争权夺势的纠纷。”   他慢吞吞反问,“既然不需要争权夺势,那个掺和进这件事情,弊大于利。所以他们完全没必要掺和,不是吗?”   掺活进高配实验室是为了钱,大皇子没有争权夺势的需要,自然不用那么多钱来收买人心、招兵买马。   掺活进去,万一后期曝光出来,惹得一身腥,继承权反而给自己搅没了。   为了点钱,属实没必要惹这么大风险。   就和帝都新闻一样,之前多么风光,如今多么落魄。   “确实。”电光火石间,秦司联系到了什么,“有没有一种可能,另外一方在追查高配实验室的势力,是联邦皇室?”   负责人身居高配实验室管理一职那么多年,突然临阵倒戈,幕后势力必然不简单。   季时冷摸着下巴,“不是没这个可能。”   他化身思考者,好一会儿,他说,“我有一个办法,可以知道是不是联邦皇室出手。”   直觉告诉秦司,季时冷出的估计都是些“馊主意”。   “什么办法?”   “你不是和季时云、季时风一起查吗,你直接让季时风打个电话去问琼夏连。”   联邦皇室姓琼,联邦大皇子名叫琼夏连。   这三个字从季时冷嘴里说出来,秦司有几秒甚至还在思考,这个人是谁。   有一说一,季时冷这个办法,非常的简单粗暴。   “可以考虑一下。”作为合作关系,秦司自己没法做决定,最后还得大家一起商讨,谨慎一些为好。   万一联邦皇室对此并不知情,骤然将皇室成员拉扯进来,似乎不是一个明智之举。   “不过联邦皇室,其实挺忌惮季家的。”季时冷伸了个懒腰,慢吞吞告诉秦司,“所以我们季家,后来和联邦皇室的关系,没有先前那么亲密了。”   秦司微愣,他面上一闪而过的错愕,被季时冷抓住了。   季时冷觉得好笑,他偏头问,“你们外界,是不是以为皇室特别看重季家?”   秦司顿了下,“不止外界,估计每个国家都这么看待。”   秦司带入皇室的视角,往细处想,如果他是皇室成员,肯定会忌惮季家。   季时冷对秦司的回答没感到意外,毕竟皇室一直营造出来的人设,就是看重季家的。   皇室把季家推上了一个众矢之的的位置。 第178章 天价寻人启事   “我就知道。”一口温水下肚,季时冷垂眸,“那还是不要联系皇室了吧,免得你等下被季家连带了。”   “连带?”秦司蹙眉。   难不成季家在联邦的地位,远没外人看起来那么风光吗?   这个想法一出,很快被秦司打散了。   季家不可能不风光,   “因为季家太优秀了。”季时冷手中捧着玻璃杯,杯壁暖洋洋的温度传递进他手心,“爸爸妈妈那一辈太出彩了,加上季时云天生的商人,季时风是军工、军事方面的人才。”   他嗓音很淡,“我刚刚说官商勾结,我们季家直接一个官、一个商。”   带有嘲意地笑了笑,“忘记了,我自己也算半个商。”   秦司明白了他背后的含义,季家太优秀了,优秀到让皇室不放心。   他骤然牵扯进去,又和季家关系不一般,会导致皇室连带着一起忌惮他。   所有人都怕季家太过优秀,其中皇室,是最担惊受怕的。   季时冷淡淡说,“所以清水溪,算一种变相监禁。”   外界庆幸于季时冷是个不懂事的,实际上季家的人,哪里不懂那些弯弯绕绕?   他和苏轲老开玩笑说对方没野心,他们不是没野心,是他们内心清楚的明明白白。   Joker工作室不可以再开发新业务了,季家有一个季氏就够了。   同时,季家的名声又不能太好,所以出了个混不吝的季时冷。   预料不到的始末,秦司松开领带,“是变相监禁又怎么样?在外人眼里,清水溪是他们一辈子都进不去的地方。”   它象征着至高无上的荣誉,又暗含了帝王家的警示。   “说得有道理。”季时冷放下玻璃杯,“而且季家对那个位置,本来就不感兴趣。被监禁也无所谓,反正是国家派发的安保力量。”   如果季家对那个位置感兴趣,没必要韬光养晦到现在。   直接做局把年幼的琼夏连杀了,制造高层内乱,不是更来得简单吗?   “时间会证明给他们看的。”   即使如此,也阻止不了秦司要搞一栋清水溪房子的决心。   都说近水楼台先得月,现在这“月”住在清水溪里,他想搭“楼台”,也得往清水溪里搭。   通讯器发出震动,技术顾问四个大字跳出。   距离季时冷给技术顾问发去消息的时间,还不到一个小时。   他诧异于技术顾问速度这么快,接通电话问道,“全部查出来了?”   技术顾问纠结了好一会儿,不知道该怎么说,“没……”   “那工作上有重要文件,需要进行审批?”季时冷已经有先见之明地打开邮箱了。   技术顾问一有要紧事需要审批,就爱直接给他和苏轲打电话。   “不是……”   季时冷和秦司对视一眼,两个人一头雾水。   技术顾问小声问,“老板,你不会在外边惹上什么事情了吧?”   “我能惹什么事情?我要惹什么事情了,你能直接在热搜上,看到我的名字。”   季时冷说话的语气非常的真诚,真诚到逗笑了一旁的秦司。   确实如季时冷所说,他要在外头招惹是非了,大众的眼睛先盯着他。   最近这段时间,他觉得自己挺安分守己的。   “也是。”技术顾问语气严肃了不少,“你让我去查的那个游戏账号,它的实名认证有问题。”   “实名认证有问题?”季时冷一改懒散状态,“怎么回事?”   “gaaaaapwulala游戏账号的实名认证本人,政府前段时间刚发布了寻人启事。”   季时冷一愣,他下意识看向秦司。   秦司凑近通讯器边上,问道:“寻人启事具体发布的时间,是哪一天?”   技术顾问说了句稍等,随后通讯器里传来一阵敲键盘的声音。   “找到了,8月22号发布的寻人启事。”技术顾问将寻人启事的网页,转发给了季时冷一份。   他自己又看了遍,发现了疑点,“但是这份寻人启事上面,没写他什么时候失踪、在哪儿失踪的。”   季时冷点开网页,映入眼帘的三个大字:李若风。   标明了照片、名字和身份证号,后面跟着的失踪时间、失踪地点却是未知。   “你什么时候关注到寻人启事了?”季时冷问。   技术顾问记忆犹新,“这个寻人启事上了十分钟的热搜,虽然很快被顶掉了。”   “上了十分钟的热搜?”季时冷最近没怎么关注星网,自然不清楚上头的热搜。   “是呀,热搜标题叫什么天价失踪人口。”技术顾问叫他把页面拉到最下面,“你看见没这个奖励金额,1000万星币!提供有用线索的话,都给10万星币。”   “这谁看了不心动?”   毫不心动的季时冷&秦司:“……”   季时冷将网页链接转发给秦司,幽幽开口:“我给你开得工资不高吗?税后你一年也近亿星币了吧。”   税后工资还没算奖金。   技术顾问替自己辩解,“天上掉馅饼的事情,不捡白不捡嘛。”   “你查查看账号8月22号左右的登录时间。”秦司顺手将网页链接发给了助理。   后知后觉的技术顾问,终于听出了另外一道男声是谁的。   他就说最近圈子里,怎么老在传joker工作室要有老板娘了。   拉一个登录记录很方便,没一会技术顾问出声,“这个账号8月20日凌晨1点43分登录过,在线十分钟立马下线了。”   “直到8月24号傍晚6点58分,才再次登录。”   季时冷对上秦司眼神,他们两个人想到一块去了。   秦司开口,“方便的话,能麻烦先把他的账号登录记录,发一份过来吗?”   技术顾问连忙应下,直觉告诉他不对劲。   但他作为一个打工仔,不该问就不问的道理还是懂的。   等挂了电话后,秦司说,“不出意外,负责人是被联邦皇室策反了。”   8月20日凌晨最后上线,紧接着联邦政府8月22日发布了天价奖赏的寻人启事。   “应该是负责人约好8月21日商量什么事情,皇室那边见他迟迟没上线,联络不到他,预感他出事,所以发布了天价寻人启事。” 第179章 挽救形象   季时冷攥着通讯器的手紧了紧,“是不是可以查一下,负责人李若风的家人?”   “嗯,我找人查一下他家人的下落。”秦司给助理发去消息,“幸好有你在。”   “嗯?”这下季时冷是实实在在地疑惑了。   秦司告诉他,“我的人一连好几天,都没查出原先的负责人姓甚名谁,家住何方。”   阿宽把痕迹抹除的很彻底,本以为负责人这条线就断开了,没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   如今知道了负责人的名字,有些消息就好查许多了。   比如他原先在什么地方工作、家中成员有谁、为高配实验室工作多久   “机缘巧合。”季时冷一笑起来,压抑的情绪散了不少,“要不是阿宽用这个游戏账号找我,我也想不到。”   他头头是道地总结:“所以说事情的转机,总会出现的。”   “那还是多亏了你。”秦司依旧把功劳归在季时冷身上,“有你在,我运气都好了不少。”   季时冷眼底是止不住的笑意,“好吧,不过运气是欧非守恒的。下次我变成非洲人的时候,记得在我旁边,改善我的衰运。”   秦司笑意温和,柔声应下。   正逢苏轲发来消息,季时冷低头回消息。   秦司趁机又和助理交代了几点注意事项,他随后说,“我找人查一下阿宽的星舰乘坐信息。”   既然8月21日,负责人李若风出现意外,那阿宽是否参与了其中呢?   季时冷视线离开聊天框,他问:“你有认识的人吗?”   “应该能查到的。”秦司叫他别担心,实在不行还可以去找季时云。   “好,那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来找我。”季时冷从沙发上慢吞吞地起身,“苏轲到楼下了,我去接他。”   “他不可以进行人脸识别吗?”   中央公馆海景壹号的电梯,需要住户进行人脸识别,才能进行使用。   季时冷回忆起当时的场景,“中央公馆刚开盘的时候,老板问姐姐要不要提前预订,他可以留两套给我们。”   毕竟是市中心的房子,周围配套设施搭建的又好,房价跌不到哪里去。   “姐姐给我订了套一栋601的房子,我问苏轲要不要订一栋602的,他死活不愿意。”他满脸无语,“苏轲非要订六栋的601,说六六大顺。”   就不该在最中二病的时候,给苏轲自主选择的权力。   秦司闷笑出声,“那他今天晚上怎么来一栋?”   说到这个,季时冷沉声,“一来他抽风了,二来可能太期待我的手艺了。”   秦司给他开门,两个人到了楼梯间,“期待你的手艺?”   他想到了那盘被“狸猫换太子”的口水鸡。   “我说给他留了独家特制的口水鸡,以至于苏轲连锦玉园都不愿意去住,开车也要来品尝。”   秦司刚准备说话,话语就被缓缓打开的电梯门中断了。   电梯门刚打开,听到季时冷说这句话的苏轲:“……”   三个人你看我我看你,互不出声。   季时冷先发制人,“不是没法人脸识别吗,怎么上来了?”   难道苏轲背着他,偷偷买了一栋的房子?   后面的物业,从苏轲背后露出一个脑袋,大气不敢喘,“季先生、秦先生,是我要上来办事,顺便把苏先生捎上来了。”   “辛苦物业大哥了。”苏轲拍了拍他的肩膀,拎着好几个打包盒出了电梯。   他站在季时冷边上,面上挂着彬彬有礼地笑,“话说秦先生怎么在这儿?”   “我是602的住户。”秦司挂着淡笑解释,“晚上邀请小时来家里吃饭的,结果没想到他就是我的邻居。”   苏轲转头盯住自家兄弟,用眼神问他真的假的,这么巧?   自家兄弟无奈地摊了摊手,回望过去的眼神里告诉他:不是真的难道还是假的?骗他干嘛。   苏轲呈四十五度角仰望了一下走廊的壁灯,感慨他们两个什么缘分。   “那秦先生要不一起来吃宵夜?”苏轲自然的解锁了601的大门,摆出一副请进的姿态。   不知道的以为他才是601的户主。   秦司不敢轻举妄动,他视线落在季时冷身上,等他发话。   人都在家门口了,自己确实结结实实地蹭了秦司一顿饭,季时冷说不出拒绝的话,“来都来了,进来吃点东西吧。”   秦司这才进了601,他发觉601和602两户的装潢完全不一样。   601采用了原木风的装修风格,全实木家具,地上铺满了厚实的毛毯,温润又饱含质感。   602则走得是商业性黑白灰三调的冷硬风格,极简到了极致。   季时冷去厨房拿饮料,苏轲和秦司坐在客厅的小圆凳上,拆打包的包装盒。   苏轲手上动作不停,问道:“秦司,你尝过他自己制作的那盘口水鸡吗?”   秦司但笑不语,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晚上吃了口水鸡,季时冷不说,他就把那盘口水鸡当成是他做的。   苏轲见了他这个笑,内心恍然大悟。   “那等下你一起尝尝,不能只有我一个受害者。”苏轲从打包盒里拆出一盒口水鸡,他觉得自己哪怕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   不能只有他自己一个人,被季时冷的厨艺迫害!   “如果小时愿意让我尝尝的话。”秦司欣然应下。   柚木小桌上,摆满了满满当当的打包盒。   拿出三盒酸奶,季时冷一眼看到了小桌中央的口水鸡,“怎么又打包了一份口水鸡?”   苏轲给秦司递去一双筷子,“我怕吃了你做的口水鸡,对口水鸡有阴影。所以我想再买一份,挽救一下口水鸡在我心目中的形象。”   季时冷:“……”   他把酸奶摆放在桌面上,“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   他还想在秦司面前,挽救一下自己岌岌可危的厨艺形象的。   “熟人局,又没关系。”苏轲拉了张小圆凳出来,“你亲手制作的口水鸡呢?”   “算了吧,我怕你吃了我制作的口水鸡后寝食难安。”季时冷假笑,坐在小圆凳上,接过秦司拆出的木筷。   苏轲笑得想死。 第180章 伪装成被淋湿的小狗   秦司忍俊不禁,他替季时冷说话,“好吃不好吃其实都没关系,重在体验烧菜的一个过程。”   苏轲听了他说得话,笑得更嚣张了,“不是我说,时哥你就让秦司尝尝吧。你晚上还给他调包,别笑死我。”   季时冷在柚木小桌底下,狠狠踩了他一脚,能不能不要这么轻易的拆穿他,“我看你晚上抽疯得不轻。”   “我可正常了,别诬蔑我。”苏轲夹了一筷子红烧肉,笑得手抖,红烧肉半路掉在了桌面上。   季时冷问,“至于这么好笑吗?”   “当然至于。”苏轲不受威胁,“这是你回来后第一次下厨吧。现在呈上来,让我和秦司品鉴一下。”   季时冷:“……”   如果只有苏轲一个人在的话,他早把那盘口水鸡端上来了。   问题是秦司也在场,他暂时没有迫害秦司的打算。   “尝尝看,吃一口也死不了。”秦司抬眸看他,“我挺想知道我下午的教导成果,味道如何。”   “味道一言难尽。”季时冷坦率地实话实说。   他真诚地建议,“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把晚饭那盘口水鸡,当成是我做的。”   他为那盘口水鸡付出了时间,虽然失败了,但是点了外送,所以这就是他做的。   秦司温顺的简直过分,“好。”   “时哥,你们两个让我想到了一句话。”   季时冷看他,“什么话?”   “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哈哈哈……”苏轲一晚上的笑,就没停下来过。   季时冷无语了好一会儿,决议进行反击,“你小心我打电话给季时风,说你晚上和梁家小姑娘吃饭了。”   “你打呗,我正好告诉他,梁家小姑娘有意和你相亲。”苏轲有恃无恐,当着秦司的面,就这么水灵灵地说出来了。   季时冷:“……”   苏轲最近是和季时风在一块久了吗?   怎么说话的本事,上涨了这么多。   说到这儿,秦司抬眸,视线落在季时冷身上。   他只坐在那,就像一个天然的发光体了。   瞳孔深处映着客厅暖黄的光亮,眼里的无奈化为实质,反而削减了他那份精致到不真实感的容貌,增加了不少实感。   “小时,如果你要和她相亲的话。能告诉我,什么时候和我相亲吗?”秦司补充,“我记得我填写了那份相亲名单。”   季时冷再度无言,“一个小时前,我记得我和你说过,我不喜欢女孩子的。”   秦司的眼神低落了几分,“我怕万一又和上次郭渭水那样……”   季时冷鸽了他,当他面和别人相亲这件事,秦司觉得自己能记一辈子。   一旁的苏轲,对他们两个的相处模式,简直叹为观止。   他脑海中莫名浮现出了一句话:有耐心的狼,会把自己伪装成被雨淋湿的小狗。   “不会的,你放一百个心。”季时冷投降,他和秦司保证,“季时云不会让我去嚯嚯女孩子的。”   秦司莞尔,“好。”   “另外补充一点,接下来应该不需要相亲了。”怕秦司再语出惊人,季时冷及时说,“如果突发意外,我会和你说的。”   秦司特别善解人意,“没关系的。突发意外的话,我能理解,不要有心理负担。”   苏轲:“……”   他请问呢,这两个人在一起和没在一起有什么区别?   “不过说起来,梁家这小姑娘,你离她远点。”说起她,苏轲就头疼,“你知道她有点前科的。”   季时冷吃了几口饺子,没再动筷,“她那点小手段,不至于惹出什么事情。”   苏轲转头跟秦司说,“那你看着时哥一点,反正你们基本上在一块儿。”   秦司笑了笑,说如果季时冷和他在一块的话,他不会让季时冷出事的。   苏轲点点头,一边和几天没吃饭一样暴风进食,一边给秦司比赞。   他反正管不住季时冷,好在有人管。   季时冷对此并不发表意见,他倔起来什么样子,他自己心里清楚。   “晚上没吃饭?”   “没。”苏轲替自己默哀,“你是不知道,我坐在位置上,简直坐立难安。”   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撑过那几个小时的。   “因为梁家?”季时冷打了个哈欠,他有些困了。   “不全是,主要是我老爹看我不爽。”   季时冷喝了口酸奶,了然道,“军政委考试还没过吧,过了你爹估计就看你顺眼了。”   “应该快过了。”说起来,苏轲很疑惑,“很奇怪,这趟和梁家见面,感觉他们一家子都不太对劲。”   秦司安静地旁听,顺手夹了个饺子到季时冷碗里,总算想到了为什么梁这个姓,这么耳熟。   他像随口一问,“梁家是在加邦合众国的那个梁家吗?”   “嗯。本来他们家当初离开联邦,离开得就很蹊跷。”季时冷拿勺子舀起饺子,“虽然说加邦合众国的医疗设备的确落后,但梁家大张旗鼓地举家搬迁,太奇怪了……”   梁家主要从事医疗设备的研发、生产、出售。   苏轲附和道:“是啊,那段时间虽然很高兴她走了不用纠缠我们,可走得太奇怪了。”   秦司问,“为什么会说很奇怪?”   比起季时冷,当初的苏轲与梁家的接触比较多。   苏轲进一步解释,“梁家其实在联邦混得不错的,他们家研发的医疗设备挺出名的。但一夜之间,毫无理由的举家搬迁。”   他挠挠头,“并且搬迁的地方,还是发展落后的加邦合众国。”   你要搬,起码搬一个比联邦发展好,或者发展的差不多的国家啊。   你搬到一个经济水平落后、发展落后的国家是为了什么?   为了为难自己?   秦司若有所思的点头,“确实很奇怪。”   说起这话题来,苏轲放下了筷子,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名片,“别说了,更奇怪的又来了,梁家在酒局后半段,说接下来要去帝国发展了。”   “帝国?”季时冷蹙眉,“他们去帝国干嘛?不是才在加邦合众国混出头吗?”   苏轲摊手,“谁知道呢?或许他们家就喜欢成名的过程?”   秦司很轻地笑了下,猜测道:“或许是他们家,终于转正了呢?” 第181章 算他发神经   “转正?”什么消息都不知道的苏轲一脸迷茫。   连季时冷也没想到这个方面,他抬头看向秦司,等他解释。   “为高配实验室提供器械的,是梁家的公司。”秦司抛下一枚“炸弹”,他推测,“不怀疑梁家举家搬迁到加邦合众国,是因为加入了高配实验室。”   苏轲堪堪明白了,他再次问:“那他们又要搬去帝国,和帝国有什么关系?”   秦司有问有答,“高配实验室的发源地在帝国,它的管理层设立在帝国中央区。”   苏轲一张口,季时冷就知道他下一个问题要问什么了。   他说,“商家和高配实验室有笔巨额交易,根据秦司目前查到的消息来说,商家是高配实验室的创始人之一。”   苏轲保持了一段时间的缄默。   半晌,他眸光纷乱,其中的难过几乎化为实质,“时哥,说真的不管是帝国还是商家,亦或是姓商的那个王八蛋,你遇上他们,算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扯上的都是些什么破事啊?   他和季时冷虽然说混不吝惯了、外头骂他们无非是骂他们混球、爱玩。   可他们心底有数,知道什么该碰什么不该碰。   再怎么混球,法律的高压线是不会去碰的。   高配实验室搞得这出,被人查出来了的话,直接可以把他们实验室的人电死。   季时冷小小地“啊”了声,他盯着饺子笑了下,“人生总不可能说一帆风顺吧?”   “好在现在我和他们没有关系了。”他不以为意地说,“如果真的有关系的话,那也是天平两面的敌对关系。”   商家算什么东西?   “那还是什么关系都别有了,等下敌对关系也让商见礼爽到了。”苏轲愤愤地喝了一大口酸奶,完全不避讳秦司,“就没见过那么不要脸的人。”   一而再再而三的纠缠不休,商见礼以为自己是谁啊?   要真那么有本事,直接揪出当初那群绑架的星际恐怖分子,然后把他们团灭了,他苏轲还会高看商见礼一眼。   问题是商见礼什么都没做除了搞出一场季时冷葬入皇家陵墓的消息。   葬入皇家陵墓,这算什么呢?算他深情?   他看是算商见礼发神经,   真别逗了,活着的时候不讲感情,死后倒是情深不寿上了?   感情好事都给商见礼碰上了呗。   其实再听到商见礼三个字时,季时冷已经心如止水般毫无波动了。   他唇角含笑,说出的话又冷淡无比,“不用浪费情绪在他身上。当初是我情绪太乱了,所以才会被他抓住机会纠缠。”   戒断期一过去,季时冷回过头再去看,自己像是被分成了两个阶段。   刚回到季家到秦司来帝国找他之间,这一阶段他挣扎,像溺水的人抓不住浮木。   他不知道自己要什么,找不到活着的意义,所有不明原因的感情夹杂在一起。   心脏四面漏风,还没来得及修补,商见礼又一而再再而三的纠缠,他被动极了。   在和秦司一起回联邦之后,他恍惚觉察到了,他对商见礼的感情不算爱,只是依赖成了习惯。   “我就骂他两句,浪费不了什么情绪。”苏轲嘀嘀咕咕,“不过幸好你在商家的时候,高配实验室的事情没被揪住尾巴。不然万一事情曝光了,他们又要把责任推到你头上了。”   “那真是给他们脸了。不过这种大事,应该不敢往我身上推。”季时冷咬了一小口饺子,他太了解商家人了,“这个没法衬托出商见礼,或者商家的优点。推到我身上,反而还更影响他们。”   “呸!”苏轲唾弃,此时他终于记起了对面的秦司,“秦司,你可别当那种人哈。你要是当了那种人,可要尝尝看我的拳头硬不硬。”   “请放心,我不会是那种人。”秦司墨色的瞳孔情绪深藏,浮于表面的笑意浅薄,“至于商家,做错了事情,他们会连本带利的付出代价的。”   苏轲还想说什么,季时冷火速放下咬了一小口的饺子,及时按住他,“少乱讲话。”   苏轲不服气,“我哪里乱讲话了。”   “你扯秦司身上干嘛?咱们吃饭归吃饭,你别扯人家身上。”   苏轲哥俩好的伸出手,拍了拍秦司肩膀,“熟人局怕什么,有什么事直接说嘛。”   秦司失笑,说实话他并不介意苏轲那么问。   “你什么时候和秦司关系那么好了?”季时冷觉得太神奇了。   秦司到底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让他身边人,都对他印象良好的。   “秦司用他的人格魅力征服了我。”   季时冷:“……”   苏轲这句话说了和没说一个样。   他凑近季时冷耳边,两个人讲悄悄话,“天大的缘分掉下来了,你不接住?”   随后他又一本正经地说,“我觉着秦司,人真的还不错哈。”   苏轲认证,必定好货。   不是好货的话,他会想个办法把烂货解决掉的。   季时冷懒得回答他,反问道:“那我哥什么时候转正?”   “哎呀,你哥的事情你哥自己想办法,你先说说你。”   “再看吧,暂时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苏轲严重怀疑这是季时冷拿来搪塞他的借口,不过他能懂季时冷,因为他现在也没做好谈恋爱的打算。   “得了,实在不行,我们两个一起过。”   秦司听见这句话,吓得手一抖,火速抬起头看向季时冷。   季时冷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了看苏轲,抬起手摸了摸苏轲的额头,“你确定没发烧说胡话?”   苏轲问:“你难道不想和兄弟过一辈子吗?”   “那季时风要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了,你也不想季家兄弟反目成仇吧?”季时冷真诚地说。   苏轲想了想,这确实是季时风那个小心眼,会干出来的事情。   “确实。”   秦司内心缓缓松了一口气,但苏轲一个转折,立马又把他的心吊起来了。   “要不你不住在季家,来苏家住?”苏轲摸了摸下巴,思考可行性,“这样你们两个见不到面,不至于反目成仇吧?” 第182章 分享惊喜   季时冷给了苏轲一个眼神自行体会,温馨提示他,“你小心季时风搞强制爱。”   秦司吊着的心,又慢慢放下来了。   苏轲咋吧了两下嘴,“季时风不会搞这种事情的,他看着那么正人君子。”   季时冷头也没抬,“季时风向来喜欢先礼后兵。”   看来季时风对苏轲,一直没进到“兵”的那一步。   傻小子,看似拿捏了季时风,实则被季时风狠狠拿捏。   苏轲噢了声,咽下最后一口饭。   吃饱喝足,加上今天奔波了一天,他伸了个懒腰,“算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讲吧,这个点很迟了。”   季时冷合理怀疑他故意岔开话题,双击了下通讯器,已然晚上十一点半。   时间确实很迟了。   “那先休息吧,有事情明天再说。”   苏轲打了个哈欠,“我睡这儿得了。”   他懒得回六栋了,难走。   “又不是没有你的房间。”季时冷将酸奶壳扔进垃圾桶,叫他先去睡。   苏轲甩甩脑袋,“我来收拾吧,收拾完了再睡。”   让季时冷自己收拾怪不好意思的。   “没事,我来吧。”秦司顺势起身,收拾桌面。   脑海中闪过了什么,苏轲恍然大悟,“啊,那我先去睡了哈,收拾东西的事情,就麻烦给你们了。”   说完,他一溜烟跑得飞快,给两个人创造独处的机会。   客厅里只开了几盏泛着昏黄的顶灯,光线柔和。   端着口水鸡残渣的季时冷:“……”   他就该强留苏轲下来的,真以为自己长了双飞毛腿跑得飞快是吧。   “我来收拾吧,你去洗漱洗漱睡觉。”秦司舍不得他收拾残羹冷炙,“刚刚看你就困了。”   “没关系。你是客人,本来让你收拾就不好意思了。”季时冷说是这么说的,可他手上的剩菜,依旧被秦司接走了。   秦司慢悠悠地说,“引用苏轲的话,我们这是熟人局,不用那么多讲究。”   秦司收拾的差不多了,转头一看季时冷手里还有个碗,他就端着碗对他笑。   “手里的碗还要吗?不要就扔掉了。”   “不要了。话说这个饺子,怎么给我了?”季时冷偏头看他。   秦司还以为他没发现,毕竟饺子就咬了一小口。   他一本正经地说,“传递好运。”   季时冷笑得眉眼弯弯,“好运不好运不知道,反正好心情是有了。”   从饺子的缺口里,可以发现里面有一枚星币。   “那有好心情也足够了。”秦司看他用筷子夹出包在饺子里的星币,“要留着这枚星币吗?”   “留着吧。”季时冷把星币包进纸巾里,“你怎么知道这枚饺子里塞了星币的?”   秦司将打包盒束好,告诉他:“因为重量不对。我对重量比较敏感,所以一夹起饺子,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原来如此。”季时冷了然地点头,“不过我第一次知道,布兰德酒店的饺子,还会塞了硬币。”   “我在拆打包盒的时候,看到了上面的订单信息。”秦司举起一个打包袋,好巧不巧,拿得正好是打包饺子的打包袋。   上面的订单写着:鲜肉玉米水饺(惊喜版)×1【获得惊喜硬币的顾客,可前往布兰德餐厅兑换礼物】   秦司说:“我本来以为一份水饺而已,能有什么惊喜。”   “没想到里面确实有惊喜。”   季时冷手心里捏着那枚星币,“算两个人一起获得的惊喜。”   “好。”秦司问他,垂下的眼眸中星光熠熠,“那到时候要去布兰德餐厅,兑换礼物吗?”   “其实不太想,我想留作收藏。”   “好。”秦司点头,说完他想到了什么,“那份口水鸡,你明天要留着给苏轲品尝吗?”   季时冷摆摆手,“算了,不为难他了,毕竟确实不好吃。”   “既然这样,要不顺手一起收拾了?”   “那一起收拾了吧。”省得他明天收拾。   季时冷打开冰箱,端出那盘口水鸡。   其实就外相上看,这是非常让人信服的一道菜。   至于味道如何,只有季时冷心里清楚了。   后知后觉,他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晚饭那盘口水鸡,不是原装版本了?”   秦司特别给面子,“就算不是原装版本,那也相当于是你做的不是吗?”   “没错。”季时冷给他点了赞,“一个是我花时间做的,一个是我花钱买的,都算我亲手制作的。”   花时间做的算原装版本,花钱买的算精装版本。   “其实这盘口水鸡看上去很不错。”秦司就原装版本进行评价,“最起码它的外表看上去,让人具有食欲。”   “但可惜的是醋倒多了。”季时冷非常诚实,“口水鸡原先要溺死在醋里的,我端回来后倒了好多。”   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秦司都告诉他量多少了,他的手就是有自己的想法。   “烧菜太难了,幸好现代社会外送行业发达。”季时冷感慨道,不然就凭他的手艺,把自己饿死是迟早的事。   “每个人本来就有擅长的,和不擅长的事情。”秦司将口水鸡倒进垃圾桶里,将盘子放进洗碗机内,“那枚星币要不要用洗碗液洗一下?”   “洗一下吧,饺子上有油渍。”季时冷从纸巾团里拿出那枚星币,“确实。接受一切,我不强求。”   星币小小一枚,不适合用洗碗机。   秦司撩起袖子,给星币抹上洗碗液,放在水流下仔细冲刷。   季时冷抱臂靠在台面上,目光从秦司的背影,不自觉地落到了窗外。   窗外夜色昏沉、月明星稀,明天似乎是个好天气。   ——   季时冷叼着牙刷正刷牙,苏轲进来了。   苏轲穿着睡衣把自己摔进沙发里,鸡窝头的造型显得他年轻了不少。   “你怎么醒得这么早?”季时冷吐掉最后一口泡沫,问他。   苏轲抱着抱枕,目光呆滞,“还不是我老爹大早上打电话给我,说让我带梁家小姑娘出去转转。”   昨天饭局上,他正准备开溜时,他爹把他抓住了。   在被训斥了几句话后,苏轲不情不愿的取消了免打扰模式,开了个震动。 第183章 钱到位啥都干   原本苏轲想着回中央公馆海景壹号后,再把震动调回免打扰。   结果一晚上没人打电话过来,通讯器风平浪静的,他直接忘记这回事了。   到了早上,他老爹一连串夺命连环call,通讯器直接把苏轲给震醒了。   季时冷抽了两张纸,擦干净手上的水迹,“那就去呗,顺便打探打探消息。”   苏轲呈大字型趴在沙发上,一脸生无可恋,“等下不知道谁打探谁的消息。”   碰面后两个人各自心怀鬼胎,他打探高配实验室的消息,梁家小姑娘打探季时冷的消息。   “你要相信自己,你难道还玩不过一个小女孩?”季时冷敷衍地鼓励他。   当着苏轲的面脱了睡衣,季时冷一身皮肉莹润白皙。   穿上件墨绿丝绸衬衫,衬衫轻薄,衬得他身形纤细。   苏轲啧了两声,“时哥,你还是再吊一会儿秦司吧,不能那么便宜他。”   季时冷扣上扣子,“便宜他什么?”   “你要是和秦司在一起了,我肯定就看不到你脱衣服的样子了。”苏轲说得非常的理直气壮,“或者再挑挑,反正那么多人。”   季时冷:“……”   “你昨天不还在帮秦司说话吗?”   “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苏轲坦率开口:“我是一个善变的人。”   “换你的衣服去,等下你还要出去约会。”季时冷懒得理他,催他赶紧去换衣服。   “我那房间里没什么新衣服,剩下的衣服都过时了。”苏轲摆烂,赖在沙发上不愿意起身,随后他纠正措辞,“这不叫约会,这叫被迫见面。”   他不想穿自己房间里衣柜的衣服,也不想去和梁家小姑娘见面。   苏轲持续输出,“你说真的,她要是个美女,我还乐意和她见面逛街吃吃饭。长得人高马大的,站我边上都可以和我称兄道弟了。”   温柔小蜜的女生谁不喜欢?   哪怕不喜欢,起码他愿意给人家花钱。   像梁家小姑娘那种,一来不温柔小蜜漂亮,并且长得人高马大;   二来她和满格电量的喇叭一样,嘴愣是不带停的。   “你爹发话了,你敢不去?”季时冷的话一击必中,“我试衣间里的衣服,你自己挑。”   八九点的天,太阳暖洋洋地露出了半张脸,照得屋子里亮堂堂。   “噢。”外头暖洋洋,苏轲心里冷冰冰,“时哥,你陪我一起去呗。”   得找个人陪他分担一下痛苦。   季时冷冷漠无情的拒绝了他,“万一我陪你去了,梁家小姑娘更骚扰你了。”   “不至于吧?”苏轲的小脑袋瓜显然还没转过弯来。   “和你出来就能见到季时冷,那她不得更粘着你,骚扰你?”   苏轲:“……”   苏轲仔细想了一下,事情好像确实是这样子的。   “确实,我的心简直要死了。”苏轲仰头看向天花板,内心悲怆,“你说,我伪造一下我们友情破裂的戏码怎么样?”   季时冷觉得不怎么样,就凭苏轲那破烂演技,一眼被人看出来不是难事。   他说话勉强委婉了不少。“那你先和影帝学习两年,可能就能演出效果来了。”   苏轲听出了季时冷的言外之意,他不服,“我的演技真那么烂吗?”   “你觉得呢?”季时冷从试衣间里挑出一套运动服,给他出主意,“你要是实在不想和她聊天,就约她去打高尔夫。高尔夫打起来没完没了的,聊天聊不上几句。”   季时云自己有投资一片高尔夫球场,他们一群人手上全有球场的会员卡。   场地这不就有现成的吗?   “好想法。”苏轲感觉自己活过来了,他盘算道:“一场高尔夫至少四个小时,我就不信她打完还能拉着我闲扯。”   “如果她要拉着你闲扯,你就带她去看音乐会。”季时冷弯腰拿起床头柜上的通讯器,“就算她有精力拉着你闲扯,音乐会的场合也不允许她讲话。”   苏轲从沙发上跳起来,他的人生仿佛一下子充满了希望。   “时哥,你简直是天才,我不允许任何人忤逆你。”苏轲说话的语气,连着轻快了不少。   本来想想接下来的一天,脑袋就抽疼。   “别天才了,快换衣服吧。”季时冷摸着下巴说,“我记得你高尔夫打得可烂了,等下别被梁家的小姑娘压着打。”   面对自己烂到不行的技术,苏轲坦然面对,“烂不烂的无所谓,重点是不用听她讲话。”   欢快地哼着歌曲,苏轲去洗浴间摆弄自己的鸡窝头了。   季时冷坐在床边等他,床头柜上摆着的那枚星币,受到日光反射,正熠熠生辉。   他打开通讯器,上头的消息不多,总共十几二十条消息,技术顾问一个人发了一半,   交叠起双腿,季时冷点进技术顾问的聊天页面,发现他凌晨还在拉文件。   关于李若风那个账号的数据,技术顾问总共总结了两份。   按照技术顾问所说,一份文件罗列的比较详细,另外一份文件简单的概括了下。   有繁有简,让老板自己挑选。   季时冷回了个收到,并转账1万星币作为酬劳。   作为一个好老板,他分得清什么是公事、什么是私事。   最近了一条消息,显示4点55分发送的;   季时冷没想到他的转账刚转过去,技术顾问立马回复了一个感谢的表情包。   [冬天下雪很冷]:睡了才几个小时?   [技术顾问]:小小的通了个宵,不过这些都不重要,能为季老板处理事情,是我的荣幸。   [冬天下雪很冷]:小心别猝死,我可不想让joker工作室背上一些子虚乌有的事情。   技术顾问下一句蹦出来的话,成功让季时冷哑口无言。   [技术顾问]:为了小钱钱,我舍不得猝死的,请老板放心。   老板着实不太放心。   季时冷开始思考,是自己工资开低了吗?   技术顾问怎么看上去,那么缺钱的模样?   他正在思考时,技术顾问的消息又进来了。   [技术顾问]:老板下次还有这种活计,记得找我。其它活计也可以。   [技术顾问]:钱到位了,只要不犯法,都可以来找我。 第184章 亏了亿点   季时冷问出自己心里的疑问:   [冬天下雪很冷]:我记得joker工作室的工资,算业内top1的吧?你怎么看上去那么缺钱?   一个优秀的老板,是能倾听员工的心声的。   [技术顾问]:说多了都是泪,前段时间股票亏了一点……   季时冷了然了,哪里叫亏了一点,他估摸着是亏了亿点。   前段时间不止风投圈都炸了,二代圈子里也骂声一片。   他看朋友圈大致是说:一只走势良好的股票,莫名其妙被人做空。   一瞬间从最高点跌至最低点,不少人为此倾家荡产。   甚至有人自嘲道:家里有钱花不完,联帝基金找葛兰。   季时冷发了个爱莫难助的表情包,叫他健康排第一,至于亏损的钱,纯当破财消灾了。   [技术顾问]:老板你是一个有人道主义价值观的好领导。   [冬天下雪很冷]:老板允许你今天带薪休假。   简单看过两份文件后,季时冷一股脑直接发给了秦司。   大早上的暂时不想动脑,动脑的事情让秦司想去吧。   秦司回了个收到,并询问他早饭吃过了吗?   季时冷实话实说,告诉秦司还没吃。   其实要是秦司不问,他大概率不打算吃早餐,反正苏轲收拾好了就要出门。   [秦司]:我熬了绿豆粥,清热下火的,要不要尝尝看?   季时冷觉得太麻烦秦司了,慢吞吞地打字准备拒绝。   从试衣间出来的苏轲,见他删了打、打了删的举动,随口一问:“和谁聊天呢?”   “秦司说他熬了绿豆粥,我在想该怎么答复。”   “哟!”   “你哟什么哟?有对策了心情就好了?”   苏轲坐到他边上,跟他分析,“还得是秦司。要是别人,你要么直接拒绝,要么根本不理。”   他瞅了眼两个人的聊天记录,“怎么到了秦司这儿,你还得思考怎么答复了?”   季时冷沉默了下,甩出三个字,“我乐意。”   “噢,那你乐意呗。”苏轲拿出两只表,问他那只适合自己。   季时冷抬眼看了下,愣了片刻后说,“左手那只吧。”   “为什么不是右手那只?”苏轲又比对了一番,“感觉右手这只帅一点啊。”   季时冷噎了下,他能说是以为右手那只,秦司有只一样的表吗?   他当然不可能和苏轲说,说了苏轲又要开始蛐蛐他了,说他关注别人那么上心。   季时冷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左手那只的色系,比较搭配你这身运动服。”   苏轲再看了一眼,觉得他说得对,“那就左手这只表吧。”   他系上表扣,问季时冷回复好秦司没。   季时冷不想理他,并且叫他赶紧收拾好滚出门。   苏轲拒绝,“时间早着呢,我下午再约她去打高尔夫。”   “你爹同了?”   “他不同意也得同意,不然我才不去。”苏轲问,“早饭吃什么?”   “不知道,你看看餐厅外送?”   苏轲恨铁不成钢,“人家秦司自己都煮了绿豆粥了,直接让他送得了,还省得自己挑。”   他知道有重度选择障碍。   “不能见面那么频繁。”   季时冷认为自己不能和秦司天天见面,得缓缓。   虽然昨天晚上还说,有事情今天再商量。   “干嘛?怕见面见多了就爱上了?”苏轲瞥他,“你搁这客气什么?你就说苏轲想吃,苏轲可以自己去他那边端。”   他是真饿了。   昨天消耗得太多,虽然晚上吃的也多,但到早上就饿了。   “你从哪里学得乱七八糟的话,什么叫做怕见面见多了就爱上了?”   “我无师自通,根本不需要从别的地方学。”苏轲骄傲地抬了抬头。   骄傲没两分钟,他瘫倒在沙发上,“时哥,我真的快要饿死了。为了我,你勉强和他见一面吧。”   “……”到底听信了苏轲的鬼话,季时冷应了一声。   另外一边的秦司等待通讯器前,见聊天框内的季时冷半天没回消息,他抿紧了唇。   原本以为要遭到拒绝,却意外迎来了转机。   [冬天下雪很冷]:苏轲说他要饿死了,你熬的粥的分量够两个人的吗?   [秦司]:我煮了很多,一起吃没问题的。   [冬天下雪很冷]:那就多谢了,我现在来端。   收了通讯器后,季时冷起身,不忘叫沙发上的苏轲别装了,赶紧爬起来去餐桌上。   季时冷一打开门,秦司端着粥已经候在门口了。   “都说了我来端了。”季时冷赶紧侧身,让秦司进门。   “有点烫,我想着自己端过来好了。”秦司将砂锅摆放到桌面上,   砂锅里盛着的绿豆粥粘稠、软糯,散发着一股香气。   趴在桌子上的苏轲觉得,秦司和季时冷之间要是没他,迟早得“散”。   不愧是他苏轲,搭建起了两个人间完美的桥梁。   某个人才说不要和秦司太频繁的见面,结果见上面了,两个人开始自顾自聊天了。   根本没有把他苏轲放在眼里!   算了,其实也不需要把他放在眼里。   他不掺和“准”小情侣之间的事情。   秦司说,“刚刚发来的文件我看了几眼,具体的要等晚上再看了。”   “没关系,你有空再看,反正一时半会儿查不出来什么。”季时冷想得很开。   那么大个高配实验室,要真的几份文件就能查出来一堆消息的话,这反而引人怀疑。   “确实。”秦司眼底含笑,“关于李若风,我这边的人查到了一点消息,我下午去实地考察一下。”   苏轲在一边迷茫的要死,“不是,刚刚的文件是什么?李若风又是谁?”   怎么他们两个人聊天,全和加密的摩斯密码一样。   单拎出来每个字他都听得懂,怎么组合起来,他一个字也听不明白。   苏轲不禁感慨,昨天他在酒店饭局上,他到底错过了什么?   季时冷铁石心肠,“你先从梁家那小姑娘嘴里套完话,套出来话了我再告诉你。”   苏轲把视线落在了秦司身上,他相信秦司不会那么冷血无情的。   秦司收到他的注视,摊了摊手,表示自己没有办法。 第185章 海莉茨私立医院   “时哥,你有把我当你的好兄弟吗?”苏轲眼底装得哀怨一片,手上又是一勺一勺的绿豆粥往嘴里送。   哀怨归哀怨,早饭还是要吃饱的。   季时冷抬眸看了他一眼,他无奈地说,“李若风这个人,我记得和你提过一嘴了,他是高配实验室的负责人。”   “文件嘛,就是早上新调查出来的文件,你要看等下发给你看。”   他简单的概括了一下,其实事情大多属于推测。真真假假夹杂在一起,没什么好讲的。   “就不能现在发给我吗?你刚刚都发给秦司了。”苏轲与秦司莫名起了竞争的心思。   “行了,我现在给你发了。”季时冷搞不懂这有什么好比的,他顺手转发了一份给苏轲,“另外你说这话的时候,慢点吃别呛着,绿豆粥在这里又不会跑。”   秦司适时出声,“不够吃的话,我那边还有多的。”   上一秒还在和秦司竞争,下一秒苏轲就给秦司比了一个大拇指,“收到文件了。这个粥熬得好吃。”   秦司莞尔,“喜欢就好。”   “你刚刚不还在和人家比吗?怎么又夸上了?”季时冷放下勺子。   秦司熬得绿豆粥确实好吃的没话说,但他昨天晚上吃了夜宵,虽说吃的不多,可到底影响了他早上的胃口。   苏轲挺直了背,“咱们该比比、该夸夸,事情要分得清楚。”   季时冷:“……”   等下吃完,他就把苏轲扫地出门去见面。   让苏轲知道什么叫做事情分得清楚。   秦司注意到季时冷没动几口的粥,偏头问他,“是粥不合胃口吗?”   季时冷摇摇头,右手重新捏住瓷勺,“昨天晚上吃了宵夜,估计没消化完,胃口不是特别好。”   秦司皱了皱眉,“要不要吃点开胃的小菜?”   “不想吃。”季时冷搅着粥,“吃一点垫个肚子吧。我记得有说法说早上稍微吃点,午饭胃口会好。我争取午饭多吃一点。”   不过有胃口吃午饭,不代表他一定会吃午饭。   “那午饭准备吃什么?”   季时冷被问住了,他沉默地思考了一会儿。   有一说一,他现在处于一个什么都不想吃的状态下。   你让他在什么都不想吃的状态下,去决定午饭吃什么,这确实有些强人所难了。   “我要是不问,你是不是不打算吃午饭?”   秦司猜想到了季时冷的想法。   他本来就挺怀疑季时冷的午饭,会不会像他保证的那样,一定会吃。   好半晌,季时冷缓缓开口,“去公司食堂吧。”   他笑道,“本来想着昨天晚上去公司的,结果谁想到被你半路截胡了。”   这句话似乎多了些信服力,秦司点头。   Joker工作室背靠季氏,又大家大业的,食堂肯定不差。   正在专心喝粥的苏轲听到了他们的讲话内容,一副牙酸的表情。   他喝得哪里叫绿豆粥啊,他看他自己喝得分明是狗粮。   正巧一旁的通讯器显示有新消息,苏轲打开一看,是季时风问他醒了没,有没有吃早饭。   坐在桌对面的秦司,盯着季时冷又喝了两口粥。   此时放在桌面上的通讯器上,提示他邮箱传来了新邮件的提示。   秦司打开新邮件查看内容,简单的扫了两眼,他表情略微的带上了几分凝重。   “收到了关于李若风的新消息。”   季时冷立马转头看他,有了新话题,他终于可以不用再去面对那碗绿豆粥了。   “什么新消息?”   “李若风是海莉茨私立医院里的医生。”秦司将通讯器推到了季时冷的面前。   季时冷微愣了下,海莉茨私立医院的名字有些耳熟,猛然一听,他却又想不到什么相关的消息。   反倒对面的苏轲耳尖,他下意识的开口:“海莉茨私立医院,不就是那家有名的母婴私立医院吗?”   “母婴私立医院……”季时冷嘴里呢喃了两遍,有了苏轲的提示,他终于想到了,“好像富人圈子里,除了联邦第一医院,就爱去海莉茨私立医院接生。”   他低头看向秦司推来的通讯器,上面是一封李若风的个人调查报告。   报告显示他从好几年前,便工作于海莉茨私立医院。   去年刚升上正处级主任的位置,所属的岗位是妇产科。   苏轲终于喝饱了,他抽了张纸巾擦净唇角,“我就说之前李若风的名字,怎么听着那么熟悉。没想到真是一个人。”   秦司和季时冷纷纷抬眸看他。   前者初来乍到没多久,对联邦的事情不太熟悉。   后者背井离乡多年,一朝回来多数时候窝在家里,不太清楚外界的风云人物。   毕竟他自己就属联邦最风云的那批人了,没人比得过他。   苏轲退出和季时风的聊天页面,在搜索框中打入“李若风”三个字,底下备注为“远房大姨”的人,跳了出来。   他点进聊天记录,“之前老爹看我太闲,叫我给这个远房亲戚找个可靠的医院接受。”   “至于为什么找个可靠的医院,因为亲戚的临产状态很差,需要一个靠得住的主治医生。”   苏轲闲啊,他狐朋狗友又一堆,随口问了几个,大家不约而同地给他推荐海莉茨私立医院的李若风。   他们夸李若风医德好、技术高,说李若风在剖腹产科里,他排第二没人排第一。   “然后我就给她联系了一个叫李若风的医生。”苏轲觉得惊奇,他啧了两声,“结果没想到居然真是一个人。”   “那看来没错了。”秦司唇角勾了个浅淡的弧度,眼底却没有笑意,“不出意外的话,海莉茨私立医院,和高配实验室有点扯不清的关系。”   季时冷看完了调查报告,将通讯器传给苏轲。   他问:“如果单单凭借李若风在海莉茨私立医院工作,就断定医院和实验室有关系的话,会不会太草率了?”   秦司摇头,和他解释,“听苏轲那么说,我们可以知道李若风并非无名小卒。”   这一点季时冷不用脑子也能想出来,毕竟苏轲都说李若风在外头名气够大了。 第186章 破产清算重组   那么大名气的主治医师,怎么可能会是无名小卒?   季时冷继续听秦司往下讲。   “既然李若风并非无名小卒,从政府8月22号发布寻人启事开始,为什么海莉茨私立医院毫无作为?”   季时冷反应的足够快,他后背一僵,全身有些发凉。   秦司淡淡地补充,“优秀且技术出彩的主治医生失踪了,并且还属于正处级别,放在哪个医院,都称得上大事了吧。”   此时从海莉茨私立医院官网,逛了一圈的苏轲开口,“这医院,今天早上发布了一则报告。”   “报告标题是《就李若风医生出国深造学习一事进行宣布》。”苏轲有些不解,“不是我说,人早就失踪了,干嘛今天发布这种报告啊?”   秦司眸色深了不少,“那就说另外有人在背地里打探李若风,医院察觉到了不对劲,干脆直接发布了一篇报告,来堵住他们的嘴。”   他想到了高配实验室或许牵连到了许多企业,只不过他没想到,高配实验室不仅仅是牵连,它更是渗透。   海莉茨私立医院的管理层,必定有高配实验室的人。   否则在面对优秀且技术出彩的医生失踪,他们不会那么淡定。   并且就医生几日没上班,他们又猛然给出一篇报告的行为,更像是堵人话头。   季时冷喃喃开口,“海莉茨私立医院里,有高配实验室的人。”   秦司想到的,他同样想到了。   “没错,并且这个人职位不低。”秦司拿回通讯器,继续和助理交代着什么,“如果往最坏了想,海莉茨私人医院,是高配实验室的一个分部呢?”   苏轲吓得一哆嗦,“不至于吧?要真这样,那未免太吓人了。”   要真像秦司说得那样,那么联邦代孕这条路子,早在背地里就以各种方式蔓延开来了。   “不是没这个可能。”季时冷打了个哈欠,他眼角溢出了几滴泪珠,嗓音哑了不少,“我记得海莉茨私立医院,在十年前换过老板。”   他这么一说,苏轲也想起来了。   “应该是高配实验室刚成立那段时间,海莉茨私立医院破产重组,然后被新老板接手。”   他们两个为什么记得这件事情,原因很简单。   那段时间他们两个老是和别人打架,小群体之间谁也不服谁,冲突尽起。   又是爱耍酷的年纪,滑板滑雪什么的,一群人约着就是摔得浑身青紫。   季时云想着干脆把破产的海莉茨医院买下来,自己运营着给自家人看病。   最后竞标的时候,超出预算被迫放弃了。   依稀记得那天季时云回来后,还和季节提了两句。   她说不知道哪里来的团队,给出的价格完全不按照常理,跟不怕亏损一样。   现在想想,哪里是不怕亏损,他们分明是早从另外一边,把自己的亏损补上了。   几人对视一眼,纷纷从对方眼中看出了细思极恐。   如果真是这样,联邦的医疗行业,到底被高配实验室渗透了多少?   暂时没人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我让人去查海莉茨私立医院了。”秦司交代说,“我下午得出门一趟。你去了公司,记得吃饭。”   季时冷的视线离开通讯器上星网的页面,喊了他的名字,“秦司。”   “嗯?”秦司以为季时冷会说些什么的,没想到季时冷只喊了他一声名字,“怎么了?”   季时冷好奇地问,“今天是工作日,为什么你不用上班?”   他看季时风都要忙死在军工所里了。   在参加星际军事竞赛之前,季时风偶尔会在家族群里冒泡;   现在星际军事竞赛都过了,季时风反倒更加的忙上加忙。   “因为当初和联邦签的合同上,我只提出了一个要求,那就是我的工作时间不固定。”秦司笑了笑。   本来在斯特加拉国雷打不动的上班就烦,现在调职来联邦工作了,官小了,事情必须也得给他少了。   “不会耽误工作吗?”季时冷还是有些担心,毕竟公家饭怎么可能那么好吃?   再者相对于军工所而言,秦司又是个沙特加拉国来得“外人”。   哪怕说工作时间不固定,可以根据自己的时间来。但所里的一些相关仪器,特殊时间是会禁止使用的。   “说实话,落在我身上的工作,没什么正经工作。”秦司风轻云淡地说,“根本不需要到所里的仪器进行测量,我不过批阅两份文件的事情。”   他正乐得开心呢。   最好联邦一直别给他派什么太麻烦的任务,这样他就拥有了大把可以自由支配的时间。   勤勤恳恳工作了那么久,该适当摸下鱼了。   季时冷“啊”了下,“怎么会这样?季时风不可能边缘化你的。”   按照他对季时风的理解,他不像是小气鬼啊。   季时风估计恨不得有人帮他分担工作。   何况他爱惜人才,特别像秦司这种人才。   秦司解释,“军工所确实是季时风的一言堂,但上头要压我,不给我正经工作,季时风也不敢顶风作案。”   联邦上头有部分人,到底不信任秦司。认为他降职调来联邦,是别有用心。   所以哪怕秦司属于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基于他国籍属于斯特拉加国,联邦人不敢让他参与核心军工设备研发。   “确实。”季时冷点头,这样一来,确实说的开了。   “这样挺好的,正好方便我调查。”秦司没觉得有什么不好的,相反,他觉得这样简直太好了。   最好联邦一直别给他派什么特别困难的任务,这样他就可以想办法,天天和季时冷呆在一起了。   苏轲吐槽了顶上那帮人两句,说他们有眼无珠。   秦司一笑而过。   收拾完碗筷后,苏轲率先起身,他准备出门直面自己艰巨的“任务”了。   “时哥,我套点梁家发家史得了。”   “能套出什么是什么,给你小包里塞了只录音笔,到时候记得打开它。”季时冷把包递给苏轲。   苏轲应了句好。   天知道他本来不打算跨包的,秦司一句得留下证据,硬是让他跨了个小包。 第187章 坐上小秦的副驾!   苏轲带上墨镜,在落地镜面前左右照了照。   VEKAL的新品单肩斜挎背,搭配上他一身运动服,特别的青春洋溢。苏轲满意地抬了抬头。   季时冷扣好腕表,刚从房间出来,就见苏轲正欣赏自我。   他习以为常,顺便交代,“苏轲,亮剑在海景壹号门口等着了,你出门的时候顺路捎上他。”   “那你呢?”苏轲停止自我欣赏,“这样你身边不没保镖了吗?”   亮剑是季时冷从萧放那边要的人,给了他,季时冷身边不没有保镖了吗。   “我去工作室,不需要保镖。”季时冷看了眼苏轲的小身板,“你先带上吧,虽然高尔夫球场是姐姐的,难免怕出问题。”   “这不成,你可比我金贵。”苏轲不放心,他从口袋里摸出通讯器,“要不我再问萧放要几个人?身边多点人总放心一些。”   季时冷可比他值钱多了。   在没去帝国之前,季时冷但凡出行,暗处必然跟着不少保镖。   太多的势力,虎视眈眈于季家小幺。   成功绑架季时冷,暂且不论后果如何,反正能宰到一笔巨额财富。   谁都想赚一笔。   毕竟从季家指缝里漏出的十分之一财富,就足够把人砸死了。   “金贵什么金贵,我又不是金子做的人。”季时冷单手插兜,笑骂了他两句。   苏轲不需要经过思考,一下接上,“你不是金子做的,胜似金子做的。”   “得了。”季时冷抱臂靠在木质餐桌上,他不紧不慢地说,“就你这小身板,等下别梁家那小姑娘把你绑架了,你都没法反抗。”   苏轲完全没想过这个方面,他愣愣道:“不至于吧,那小姑娘不至于这么丧心病狂吧?”   说这话的时候,他自己都带上了几分不确定。   虽然他知道自己很让人着迷,但绑架这种事情,正常人一般做不出来吧。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季时冷抬手看了眼腕表,“保镖的事情,我回头再问萧放要几个。”   “成。不是我说,她一边说我是她的rubbish,一边又要缠着我的模样,真挺逗的。”苏轲心累,并怀疑人生,“梁家到底做了什么,和我老爹关系那么好?”   早年时期,季家没搬进清水溪,和苏家、梁家居住于同一块别墅区。   小孩岁数一样大,又上得是同一所小学,几家长辈渐渐熟络了起来。   一方面由于季时冷和梁家小姑娘不对盘。   另外一方面,温沁莫名不喜欢梁家太太,觉得她不纯粹。   季家一家五口,两个心头宝都不喜欢梁家。   那季家的其他人,自然是慢慢疏远了梁家。   外人再怎么重要,重要不过家里人。   孰轻孰重,季家人分得很清。   “你老爹喜欢开朗外向的女孩子吧。”季时冷瞎说八道。   苏轲啧了声,“我难道不开朗外向吗?”   他天天上树掏鸟蛋,下树约群架,外出滑板滑雪的,哪里不开朗外向了?   季时冷剔了他一眼,“你那叫混球,不叫开朗外向。”   苏轲:“……”   “得。”他认命,“我们两个谁也别说谁。”   季时冷穿好鞋,站在门口等他,“我可没说过我开朗外向。”   苏轲自闭,进了电梯间,他打着哈欠向季时风交代行程。   电梯正缓缓合上时,再次受到指令敞开。   秦司手腕里挂了件西服外套,和他们打招呼,“好巧。”   苏轲点了点头进行表示,季时冷给他让了个位置,问他,“你身边有保镖吗?”   仔细想想,秦司的处境,简直比他和苏轲还要危险。   秦司审视了下这个问题,最后选择实话实说,“暂时没有。”   他的团队大多在斯特加拉国。   季时冷:“?”   不是,秦司如此之勇的吗?   单枪匹马进高配实验室考察啊。   “那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带个保镖。”季时冷有些难以置信,他问:“你在斯特加拉国,他们应该有给你配保镖吧。联邦居然没给你配吗?”   秦司地位那么重要,斯特加拉国不可能说放任他不管吧?   联邦对季时风的重视表现在,他出行的公务车属于特制的防弹车,司机是退伍特工、战斗力极强。   “合同上有写要保证我的安全,但是我拒绝了。”秦司解释,“我自己有个团队,沙特加拉国暂时有点事情没处理好,处理好就赶过来了。”   连苏轲也觉得秦司心大,“时哥,说真的,我感觉秦司比我需要亮剑一点。”   秦司什么身份,他什么身份。   他愿意把保镖让给秦司。   秦司似有疑惑,“亮剑?”   疑惑确实正常,大部分人联想到的,估计全是那部名叫《亮剑》的电视剧。   “亮剑是保镖的名字。”季时冷在犹豫,他问:“要不苏轲你途经萧放的安保公司,顺路载一个保镖?”   苏轲应了下来,“也行。不过你要回公司,你有车吗?”   “我记得萧放的安保公司,和joker工作室不顺路。”   昨天那辆宾利被他开走了,虽然晚上又开回来了,但两个人之间只剩下一辆车。   季时冷本人,太久没在中央公馆海景壹号住了,屋子里有保洁定期打扫,问题是他在这儿没停车。   本来苏轲可以顺路载季时冷去公司,再去约定见面的地方会合。   可如果他要途经萧放的公司,两个方向完全不顺路。   “我打车,没事。”季时冷非常的朴素,“那秦司你等下开车到门口,遇见一个穿黑西装的保镖,记得载他。”   秦司问他是不是要去公司。   季时冷点了点头,再次嘱咐他一定不要忘记载上亮剑。   别的暂且不论,亮剑的专业素养特别高、实战水平强,适合跟在秦司身边。   “那我载你去公司吧,我的事情不着急。”秦司从口袋里拿出车钥匙,“保镖的话,有你提醒,我也不会忘记载上他。”   季时冷还没开口呢,苏轲先帮他答应下来了,“没问题的,那时哥就麻烦你了。”   季时冷:“……”   他微微一笑,“苏轲,你别忘记你开得还是我的车。” 第188章 差生文具多   “哎呀,我们俩谁跟谁呀。”电梯到达B1层,苏轲打着哈哈,手里甩着车钥匙一溜烟跑了,“秦司,时哥麻烦你啦,我要来不及了来不及。”   季时冷无语了半晌。   两个人并肩出了电梯,秦司告诉季时冷,“主要是这块,打车要等一会儿。”   中央公馆海景壹号属于富人区,一般每家每户都有车和司机,不太用得上打车软件。   再且进出的车辆,无一例外全是豪车。   一般嘟嘟司机,不会开车小破车来这边晃,来这边晃不是存心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毕竟认识车的人,谁不爱豪车。   “那就麻烦了。”季时冷准备好的拒绝,在舌尖绕了一圈回去了。   好吧,他实在不想站在太阳底下等车。   “没关系,正好顺路。”   奥迪平稳向外行驶,亮剑早在等候在门口。   “亮剑,你上车吧。”季时冷放下车窗,露出的眉眼含着股春水般的柔情。   亮剑摇了摇头,“季先生,按照雇佣关系来说,我不应该坐在车后座。”   坐在车后座,那他要成为季时冷的老板了,这简直倒反天罡。   季时冷啊了声,他素来随意惯了,除了正式场合,一般不会在意位置的尊卑有序。   秦司和他一起看向亮剑,亮剑一身黑西,身形高大魁梧,偏偏又表现的不卑不亢。   “要不我们两个去后面坐?让亮剑当司机?”季时冷转头问秦司,“正好他要跟着你,给你当司机也不错。”   秦司没有异议,任由季时冷安排,“好。”   “亮剑,那你来当司机吧。”季时冷开了车门下车,他交代亮剑,“你后面就跟在秦司身边,保护他的安全。”   “收到。”亮剑上了驾驶座,脊背笔挺。   秦司开口,“先去joker工作室一趟,联邦主城中央大道666号。”   “你什么时候,这么了解的我工作室位置了?”季时冷坐在他身边,百无聊赖地问他。   秦司当然不会告诉他,他是刻意去记的位置,“黄金地带,而且又是一整栋楼,很好记。”   季时冷摇摇头,说到一整栋楼,他就凋谢。   他满脸沉重,“你知道吗,当初季时云骂我差生文具多。”   秦司挑眉,问:“为什么会这么说?”   “我当初接收joker工作室的时候,它已经散得不成样子了,一层破旧的居民楼,被他们当办公室。”   季时冷回想起那天,他去joker工作室踩点。   开了几个小时车,从市中心开到郊区,再开到农村,终于找到了那栋破旧的居民楼。   距离远就罢了,居民楼甚至没有电梯!!   楼梯都摇摇晃晃的,每走一步都像赌博。   “当务之急,我就给他们买了栋商务楼。”   总不能说他天天让司机开个几个小时的车往返,这样太累了,没必要。   再说居民楼年久失修,不是一个适合办公的地方。   中央大道的商务楼新建没多久,外界人都在观望租金时,季时冷瞅准目标后,回家和温沁撒了个娇。   温沁开心得心花怒放,大手一挥,买下了整栋商务楼送给季时冷。   后来得知此事的季时云冷哼,说他那游戏工作室,钱赚不到几个,反倒先用上了最昂贵的商务楼。   她点评说:“典型的差生文具多。”   秦司眼眸含笑,他一本正经地说,“没关系,现在joker工作室已经逃出苦难向春山了。”   就当下的游戏公司来说,谁没听过joker工作室的名声?   哪怕joker工作室手底下就《成星途》一款游戏,依旧不妨碍joker工作室常年挂在各大流水榜单上。   “是这样子的。哪怕没有逃出苦难,也要当最精致的差生。”季时冷同样一本正经。   他的工作室,当然要处处都用最好的!   秦司说,“没有哪怕,现在它已经蜕变成为了优等生。”   “也是。”季时冷眼底的笑没停过,看了眼时间,正值十一点半,“你午饭准备在哪里吃?”   他没忘记早上秦司抓着他问,午饭在哪里吃。   现在风水轮流转,轮到他问秦司了。   秦司想了想,想不出答案,“联邦大学的午饭,我赶得上吗?”   “联邦大学吗。要不你和我一起,来工作室的食堂吃饭吧。”   前段时间为了“熟悉”校园,以及确定一番联邦大学的学籍信息,   季时冷去过几趟联邦大学。   仅仅几趟,他对联邦大学学生抢饭的行为,感到震惊。   联邦大学的食堂多,但学生也多,重点是食堂的饭菜味道很不错。   学生大多下课铃声一响,直接拿出百米冲刺的速度飞奔向食堂。   那场面,如同末日丧尸潮来袭,直接把他看呆了。   在帝国大学上学期间,他有张教师食堂的卡,不需要去学生食堂抢饭吃。   听出了季时冷的言外之意,秦司点头,“好。”   季时冷大手一挥,“我请客,中午随便吃。”   既然来到了他的主场,那必须得让秦司吃得饱饱的。   “话说回来,怎么去联邦大学了?”季时冷嘀咕,“我以为你是去调查李若风了。”   “联邦大学过两天有个优秀毕业生返校会,邀请我去做嘉宾。”秦司从通讯器里翻出短信,“李若风的事情急不来,一件一件慢慢处理。”   季时冷随意看了两眼邮件内容,不由得问“为什么我作为联邦大学毕业的学生,不给我发?难道因为我是水货,就遗忘我了吗?”   “哪里叫水货了。”秦司被他的话逗笑了,“可能因为我是嘉宾的原因,所以先发了邀请函。”   “确实就是水货呀,我没上过一天课,全科成绩为A。”季时冷冲秦司眨眼,“你知道我大学在哪里上的。”   季时云搞这个东西,也不知道收敛一点。   课业成绩全打了A,甚至包括体育、艺术类。   “但哪怕不是在联邦大学,你的学习同样优秀。”秦司当然知道季时冷的大学在哪儿上的,“你的优秀,不会被任何事物困住。”   他推测,“估计临近返校会前夕,邀请函就会发来了。” 第189章 关系户闭嘴少说话   “不急。不过如果是优秀毕业生返校会,应该会给我发邮件。”季时冷笑了笑,“不发其实也无所谓,我一个关系户,在那儿有些坐立难安。”   天知道季时云用了什么手段,课程全A就算了,还给他捞了个优秀毕业生证书。   某天晚上,季时云把证书甩他身上时,他都呆了。   季时云见他一副大惊小怪的模样,还嘲笑他,“没见过优秀毕业生证书?”   季时冷不和大姐姐一般计较,他开证书,落款处红章显眼,上头的照片青涩稚嫩,不知道季时云从哪里扣下来的。   “季时云,我要举报你给我走后门。”   “关系户闭嘴少说话。”季时云懒得理他,抱起平板开始处理工作。   “那我一个特邀嘉宾,说实话也有些坐立难安。”秦司收起通讯器。   季时冷拍拍他肩膀,“这有什么,谁没听过秦司的大名?”   “坐立难安的应该另有其人。”   秦司抬眸,“嗯?”   季时冷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可以说的,“走后门的水货教授呗。”   只要关系够硬,什么地方安排不进去?   秦司职场浮沉那么多年,什么事儿都见过了。   作为联邦最高学府的联邦大学,有关系户走后门的教授,不足为奇。   学校不仅仅作为一个个体,它背后的关系网,依旧盘根错节。   秦司习以为常,“起码人家家里有本事。”   “没错,你肯定比他们厉害,不要坐立难安。”季时冷又说,“那天记得穿帅一点,每年的优秀毕业生返校会,向来是联邦大学招生的一个噱头。”   召开返校会,一来是联邦大学招生的一个噱头;   二来是为了给各位毕业生,创造一个机会,与顶层人碰面。   因此每年的优秀毕业生返校会,不少人穷尽手段,就为了搞到一张邀请函。   秦司说好,又问他:“如果到时候收到了邀请函,你要去参加吗?”   季时冷犹豫着道:“目前不确定去不去。”   主要联邦大学他不熟悉,虽然联邦大学里的同学,他认识得大差不差,毕竟一个圈子里的人。   哪怕没怎么见过面,至少听过一耳朵的名字。   再且联邦大学的校长、教授们,逢年过节会来季家走动。   即使如此,并不妨碍季时冷不想去联邦大学。   秦司开口,“不想去那就不去。哪怕收到了邀请函,这又不是一件非去不可的事情。”   “你不想我陪你去吗?”季时冷弯着眼眸问他,笑意狡黠。   秦司跟他一起笑,“想你陪我一起去,可你的想法比较重要。”   他尊重季时冷的意愿。   “好吧,那我如果收到了邀请函,我就慎重考虑一下。”   ——   路上堵车堵了好一会儿,中午十二点,几人才堪堪到达大厦。   联邦的天色很好,太阳毫不吝啬地洒落一地碎金,道路两边树影摇曳。   这是秦司第一次来季时冷的公司,他环顾了一圈,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季时云说,季时冷这工作室是典型的差生文具多。   大厦大厅亮着灯,地板光可鉴人,偌大的水晶吊灯价值不菲。   一眼望去,全是金钱堆砌出来的华丽。   前台穿着精致得体的员工制服,她托着腮帮子,瞟见了跟在高大男人身边的青年。   青年一身墨绿丝绸衬衫、同系列半拖地长裤,显得他身量修长。脸部皮肤在光线底下,透着股玉质的莹润感。   与青年并肩的高大男人,穿着剪裁合身的西装,鼻梁上架着一副细银边的镜框,衬得他斯文文雅、温和客气。   前台呆了片刻,反应后她火速解锁通讯器屏幕,电光火石之间,她记起了这是谁。   青年领着男人走近,他食指中指并起,轻敲了下前台台面,“你好,请问一下通行证是在前台办的吗?”   “季、季总。”前台磕磕巴巴地开口,“通行证是在前台办的。”   妈呀,群里怎么没消息说季总今天来公司!!   还有他身边的男人是谁啊怎么那种眼神看着季总!!   “那办一张。”季时冷说,“这样子你想来公司就可以进来了,通行证可以刷电梯和食堂。”   “好。”秦司按照前台要求,拿出了身份卡进行配对扫描,“充钱的话,我需要怎么充?”   季时冷懵了,“嗯?什么充钱?”   “不是说这张卡可以刷食堂吗?食堂应该需要钱吧。”   “噢,你说这个。”季时冷说,“通行证其实是给朋友开的特权卡,一般人不会给开的。所以吃饭什么的,刷卡直接记在我账上,不需要充钱。”   秦司神色一深,淡淡地应了声。   前台竖起耳朵听他们聊天,心里开始土拨鼠尖叫。   秦司!!   不会是那个秦司吧!!   身份卡上的户籍地登记的是斯特拉加国,一定是那个秦司吧!!   前段时间,工作室的匿名群里还聊疯了。   三分之一的人磕秦时明月cp,三分之一的人站破镜重圆,剩下的人属于小季总毒唯及梦女。   碰巧前台磕秦时明月cp。拜托,送君茉莉,劝君茉莉别太好磕。   没想到今天见着了真人。   季时冷没看出前台小姐姐的激动,他接过通行证递给秦司,“通行证丢了也没事,可以再补办。”   金属质地的卡片分外有质感,在灯光下闪着银白色的光。   秦司将通行证妥帖地放入内袋,他保证,“我会小心保管的。”   等他们二人远走后,前台克制住内心的信封,拿出通讯器打开工作室匿名群,噼里啪啦地分享。   [南瓜炖土豆]:我天,你们猜我刚刚看到了谁?!   [巧克力派甜点大师]:别卖关子了快说。   [南瓜炖土豆]:看到了季总和秦司!   [南瓜炖土豆]:没错,就是你们以为的那个季总和秦司!   前台几句话,炸出了在匿名群里潜水的各大同事,大家纷纷追问情况如何。   潜伏在其中的技术顾问,浑水摸鱼的发了几个表情包。   不是他请问呢,什么风把季时冷吹来了。   难不成来体恤下属工作辛苦? 第190章 扯进军工这趟浑水   技术顾问转身回到食堂,果不其然,他在食堂见到了老板和秦司。   十二点多的食堂,人本来就不多,他们两个坐在里面,又特别鹤立鸡群。   不怪他一眼认出人来。   季时冷正在和秦司介绍食堂特色菜,抬头瞅见了秦司身后,鬼鬼祟祟的技术顾问。   “嗨~季总~”技术顾问见被发现了,自顾自凑了上来。   “不是让你回家带薪休息了吗?”季时冷有些惊讶,没想到还能看到技术顾问。   技术顾问直言,“回去好累,我不如在办公室睡觉。”   亏了点钱,加上熬了大夜,最近又四处接了点小活补贴家用。   技术顾问感觉自己真是肝上长了个人,简直太拼了。   季时冷:“……”   一时间,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于是他转头给秦司介绍,“这位是我们工作室的技术顾问,今天早上的文件,就是他整理出来的。”   秦司打量了番技术顾问,友好地伸出了手,彬彬有礼道:“你好,我是秦司。”   “你好你好,叫我小技就好。”技术顾问双手握住秦司的手,“久仰大名,秦先生和新闻上,长得简直一模一样。”   季时冷:“……”   你猜猜为什么秦司叫秦司?   “上次星际军事竞赛,你不是见过面吗?”   “哎呀,那不是没法近距离见到真人。”技术顾问自来熟地坐下,他对秦司的兴趣就维持了一瞬,“话说,老板你怎么来公司了?”   他上半身一个战术性后仰,“穿得还和走秀一样。”   季时冷放下筷子,没瞒着他,“苏轲和我说,有军工企业有意向和我们谈合作,我来看看。”   他来看看怎么拒绝。   技术顾问啊了声,“不是已经回绝了吗?”   “我收到了几封新邮件。那估计换了新的一波人,发来合作邀约。”季时冷有点头疼,“搞得人有点烦。”   上一批刚拒绝,下一批闻着味儿就发来合作邀约。   星际军事竞赛一出,joker工作室拥有最先进的3D引擎渲染技术的事情,根本瞒不住。   之前是joker工作室低调,毕竟他们拿到了专利,《成星途》也用不上这么高级的技术。   现在的处境,则又完全不同了。   《成星途》用不上,外边有的是技术可以用得上。   在听闻此事的军工学家眼里看来:你一个搞游戏的,没必要用这么高级的技术。不如上交给国家,或者高价卖掉。   季时冷边说,把登录的私人邮箱账号退出,边切换成公开邮箱账号。   里面收到的99+邮件,看得人眼花缭乱。   随便点了封邮件进去,落款的抬头,写着高配实验室五个字。   季时冷:“……”   他和秦司面面相觑,前者无语、后者凝重。   怎么哪哪儿都有高配实验室的存在?   秦司皱了皱眉,他本人作为军工学家,能够清楚的认知3D引擎渲染技术,运用在实战中的威力。   高配实验室作为一个,研究基因病方面疑难杂症的实验室,扯进军工这趟浑水,有何意图?   秦司谨慎地给出建议,“可以先回家,和家里人商量商量,怎么处理这门技术。”   “毕竟如果放在战争上的话,它会是一门利器。”   季时云和季时风两个人,总比季时冷一个人想得周到。   秦司怕有歹人见软的不行,直接来硬的,进行强抢。   高配实验室的加入,让事情愈发蒙上了一层阴影。   技术顾问不了解高配实验室,他将高配实验室,与其它寻求合作的企业混为一谈。   他认真思考了会儿,说真的,他一个破敲代码的,搞不太明白底下的弯弯绕绕。   从商人的角度出发,技术顾问给出了他的馊点子,“要不直接搞个拍卖会拍卖?大家都想要的话,那拍卖的价格肯定不低。”   季时冷慢吞吞地喝了口汤,“那估计在拍卖会前夕,我就被暗杀了。”   就算成功活到拍卖会结束,哪怕拍出了天价,他大概率也拿不到钱。   技术顾问想想,好像确实是这样。   秦司哪里不懂其中的曲折?   他淡淡开口:“其实最好的处理办法,无非就是交给联邦。”   他说的这点,季时冷早就想到了。   他沉默了会儿,痛心疾首道:“本来是打算交给联邦的,后面合作谈崩了。”   要是合作没谈崩,哪还有这么多的麻烦是啊。   早在星际军事竞赛后,联邦几次三番派专人来交涉。   季时冷和苏轲一致决定,交给国家也行。却没想到联邦派来谈合作的人过于贪心。   联邦的人,想要把研发出3D引擎渲染技术的团队,一起带走。   都说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可研发出3D引擎渲染技术的团队,不只是“渔”,更是joker的核心成员。   带走了他们,joker工作室怎么办?   秦司若有所思,“我就说,联邦应该早联系了你们。”   “回头我问问季时风。”季时冷确实受不了一直被这么抓着,“现在3D引擎渲染技术,像个烫手山芋。”   乱七八糟的势力全涌了上来,公司的公开邮箱被合作邀约的文件填满。   他吐槽,“本来当初派季时风来谈就好了,非要说避险,派了个莫名其妙的人过来。”   自家人,互相之间不至于斤斤计较。   何况这门技术,在别人眼里是块宝;   在他们工作室眼里,根本派不上用场。   秦司安慰他,“总会有最好的处理办法的,别担心。”   “不担心倒是不担心,主要事情一直拖着,莫名会感觉很烦。”季时冷吃好饭了,预备摆烂,“算了,走一步看一步。”   反正现在的3D引擎技术,死死地捏在他手里。   ——   送走了秦司,季时冷身边跟着技术顾问,两个人一并上楼。   话又说回来了,技术顾问开口,“老板,那他们的合作,你打算怎么处理?”   总不能真把他发配去联邦政府吧?   公家饭好吃,可joker工作室的薪资待遇,可比公家饭要更好吃。   “冷处理好了。”季时冷进入摆烂状态,“下午回家,我和家里人商量商量。”   “好。”   季时冷提醒他,“你持续追踪一下,id为23467234账号的举动。有异常举动,记得及时和我说。”   “你这么说的话,他那角色,有人凌晨给他主页留言了。” 第191章 庄周梦蝶生   “上面写了什么?”季时冷未曾预料到,居然有人这么快就按捺不住了。   “我没点进去看。我看名称,以为是游戏npc送出的留言。”   游戏npc的留言没什么好看的,大多寒暄客套罢了。   技术顾问熬了大夜,更没兴致点进去看具体写了什么内容,他说:“现在去看看?”   骤然一问他,他当然什么都不知道。   《成星途》里,游戏npc与游戏玩家的互动,制作得十分真实。   若玩家与npc的好感度达到指定级别,会收到来自npc送出的礼物。   同时npc也会主动拜访玩家的庄园、给玩家发消息、进行主页留言等。   “看名称,你看得是留言账号的名称?”   “荒城地图上,不是有一个叫崔雪汨的npc吗?”技术顾问绞尽脑汁地回想了下,“好像那则留言的名称,就是崔雪汨发来的。”   凌晨两眼昏昏的时候看的,他自己也不太确定。   “那先去看看。”季时冷总觉得不对劲,“他那游戏账号等级那么低,能让npc进行主页留言的话,好感度肯定不低。”   游戏账号等级低,说明就没怎么玩游戏。   你没怎么玩游戏,怎么会做到和npc之间的好感度那么高呢?   这不就是一个悖论了吗。   “确实。”技术顾问恍然大悟,他就说怎么老感觉不对劲,但总是说不上哪里不对。   现在被季时冷一朝点醒,他幽幽地叹了口气,“果然人不能老熬夜,脑子会变坏。”   “那你先给自己投几个医疗保险,万一真傻了,还可以守着钱过日子。”季时冷附和他,不正经地替他出主意。   joker工作室的首席技术顾问,那个脑子可不是一般的值钱。   要真傻了,医疗保险起码能赔一大笔钱给他。   技术顾问:“……”   他噎了一下,“季总,你能不能盼着我点好。”   他要真傻了,谁给他们小季总当牛做马、勤勤恳恳工作啊。   季时冷逗他,“有备无患嘛,万一真傻了。”   技术顾问哀怨,“季总,你小心我等下就要跳槽了。”   季时冷从然如流道:“那我立马发布全行业封杀令,让你除了joker工作室,无路可去。”   在强大的资本面前,他根本不怕技术顾问的“威胁”。   技术顾问无语地望了眼天花板,觉得这天花板怎么这么高!他要是能跳起来,一头撞天花板上就好了。   这样就可以恐吓恐吓小季总,让他知道要体恤下属!!   他妥协,“怎么可能呀季总,我对joker工作室勤勤恳恳、任劳任怨、一心一意。”   “那就好。”   推开办公室的门,技术顾问输入密码,唤醒休眠的电脑。   好巧不巧,电脑页面正巧停留在gaaaaapwulala的后台数据页面上。   “好像真是npc的留言。”技术顾问打了个哈欠,把位置让给季时冷。   季时冷单手撑在办公桌上,略微俯身看向电脑屏幕。   gaaaaapwulala的主页显示有新提示,后来可以看见,新提示提示的是他收到了两则留言。   【亲爱的gaaaaapwulala,您的开放世界好友崔雪汩崔小姐,给您留言一则,请注意查收~】   【崔雪汩(荒城npc):gaaaaapwulala哥,那日一别,我们许久未见。荒城的月色萧索,我一人独酌时,难免想起了和你,aeoalihryulrgt哥,一起征战星际的场景。】   季时冷掀开眼帘,单看这两则留言,根本没有任何问题。   他疑惑,“难道他不玩其他游戏内容,专注和npc刷好感度了?”   “不可能吧。进行留言互动的好感度要求,至少要100级。”技术顾问面色纠结,“他那点小破等级,只能获得最低级的好感度道具。”   “难不成他就靠最低级的好感度道具,刷上100级?不可能吧。”   技术顾问一连说了两个不可能,表示自己的态度。   “我也觉得不可能。”帝国那几年,季时冷玩游戏的时间不多。但个别游戏内容,他大致有印象,“再说了,要突破好感度50级的界限,不是需要特定道具的吗?”   那么点小破等级,根本达不到解锁特定道具的条件。   “是的。”他这么一说,技术顾问想起来了,“蛙趣,不会是npc的高仿号吧?”   他一边说,一边关闭后台数据页面,打开了桌面上游戏的图标。   季时冷没来得及阻止他,就见他特别快的关闭了页面。   “你后台数据直接查一下崔雪汨,不就好了吗?”   打开游戏既麻烦,又查得不全面。   “好像有道理。”技术顾问感觉自己确实熬夜熬坏了脑子,他后台数据页面都打开了,还非得上游戏。   现在游戏都打开了,再关闭游戏去打开后台数据页面,更显得他呆了。   季时冷说,“算了,你先查,看看能不能查到。”   满头红发张扬,技术顾问的角色斜坐于桃树枝桠上,手中晃着的酒葫芦,四溅出剔透酒液。   “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喜欢红头发。”   从季时冷认识他第一年到现在,技术顾问的角色一直是红色头发。   “那当然啦。我喜欢的东西,就会一直喜欢。”技术顾问登入游戏,“红色多好,不是大热地图的话,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得到。”   “确实,怪长情的。”季时冷很轻地眨了下眼眸,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意味不明地莫名笑了声。   技术顾问打开好友列表,时冷赫然躺在他联系人列表的首位。   他手欠,打开了季时冷角色的主页,点评道:“这样才好看嘛。你之前帝国那几年,给角色穿得灰扑扑的是干嘛。”   这次季时冷的人物站立于一只孤舟上,银白长发随风舞动、单边镜片下的瞳孔冷淡。   穿着一身以蝴蝶为元素的服装。   繁杂复古的哥特式西装领口,绣满了散漫的蝴蝶。   同款长裤下摆,采用了浅蓝色渐变丝质面料。   整体营造出了飘逸、轻盈的感觉。   “为了不让他那么显眼。”这回季时冷笑声里的嘲意淡淡。   他用目光细细描摹过“时冷”的面容,觉得那几年挺对不起他的。   真的是为了不让“时冷”那么显眼吗? 第192章 不傻但你文盲   明明衣柜里不缺华贵、精致的高奢服装,非要穿灰扑扑、没特点的免费赠送的服装。   “搞笑呢你。”技术顾问才不信他这套说法,“那几年论坛里,全在讨论你有特殊爱好。说你明明服装收集拉满了,还要穿平民的衣服。”   “真是闲……”   回过头来,拨开层层迷雾,季时冷恍然察觉那时的自己,不过陷在了假象中。   “以后请穿得漂漂亮亮的,最好可以闪瞎大家的眼。”技术顾问大饱眼福,心满意足地给“时冷”送了添加友好度的道具。   他点开自己的游戏主页,把季时冷放了上去,两个角色执棋对坐于棋盘两端。   “你之前穿得那么土,我都不好意思把你放在我的主页。现在亮晶晶的,放上来闪瞎他们的眼。”技术顾问目不转睛地欣赏自己的亲儿子。   季时冷目光落在浑身发光的“时冷”上,眼底柔和了不少,“以后都会穿得漂漂亮亮的。”   从前不过因为商见礼是黑发、他穿着低调朴素,季时冷也就按照这个规格来了。   事到如今,季时冷发现自己压根不是个喜欢低调朴素的人。   LILALI玻璃娃娃亮晶晶的他喜欢;如今不少顶奢服装的特效,同样亮晶晶的,他也喜欢。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喜欢就是喜欢,不要强求。   “是啊。”技术顾问啧声,“话说这套庄周梦蝶生,你多少钱抽出来的?”   季时冷记不太清楚了,他向来对游戏内的金钱没有实感,“忘记了,估计大保底吧。”   他运气向来不太好。都说玄不改命、氪不改非,好在季时冷可以使劲氪、拼命氪,他大氪特氪。   想到大保底,技术顾问立马歇了自己动的心思。   大保底要15万星币,15万呐!   依据他目前的经济状况,不允许他去豪赌。   “我要和你们有钱人拼了。”技术顾问嘀咕着,记起了自己登录游戏的主线任务。   在联系人搜索框中输入:崔雪汨。   按下回车键,搜索结果显示为空。   两个人对视一眼,技术顾问不信邪,重新再输入崔雪汨三个字,仍旧没有搜索结果。   他喃喃自语,“不会吧,难道真的是npc给他留得言?怎么搜不出来?”   “有没有一种可能,她设置了不允许好友搜索。”   设置不允许好友搜索之后,陌生人没法搜到那人的联系方式。   “有可能是有可能。”技术顾问挠挠头,打开世界地图,选择了荒城。   “我去找找那个npc。”   技术顾问到底难以置信,怎么能有人凭借那个小破烂等级,把npc的好感度刷上100的啊。   听着未免太离谱了。   到达荒城的传送阵,技术顾问的角色直奔荒城主城区。   他这个角色和崔雪汨的好感度早拉满了,因此进城之路,顺畅无比。   季时冷坐在苏轲的办公室里,得知消息的秘书送来了拿铁。   茉莉清香袭来,他百无聊赖地抬眸,扫过崔雪汨三个字。   刹那间,他似猛然发觉了什么。   微微眯起眼眸,“等下,给李若风那个账号留言的崔雪汩的汩字,是不是和这个字不一样?”   技术顾问开启自动寻人模式,打开后台数据页面,“感觉是一样的吧。”   页面上,崔雪汩三个字被两个人细细打量。   “没感觉哪里不一样啊?”技术顾问凑近屏幕,“就是这个日字,怎么一个胖一个瘦?”   听了后半句话,季时冷以为他还有救,能发现哪里不对劲。   谁知道技术顾问说了下一句,“是不是电脑输入法出现问题了?进病毒了?”   季时冷默默喝了口拿铁,你才进病毒。   “等下查完,你回去休息吧,我特批你明天也带薪休假。”   他怕技术顾问再熬,真的把自己熬傻了。   “老板,不要拐弯抹角骂我。”   “老板认为你该休息休息了,真傻掉的话,没有人替补你的位置。”季时冷告诉他,“一个是三点水加曰,读汩;另外一个是三点水加日,读汨。”   “你现在知道哪里不一样了吗?”   技术顾问瞪大瞳孔,万万没想到玄机居然藏在这儿。   荒城的npc名叫崔雪汨,给gaaaaapwulala账号留言的名叫崔雪汩。   “什么人才起得名字啊,npc高仿号。”技术顾问顺带替自己辩解,“我这不发现了他们一个胖一个瘦吗。”   “那你没熬傻,你是文盲。”季时冷改口得很快。   技术顾问:“……”   说不过,他一点儿说不过。   “你查一下崔雪汩这个账号。”   平白无故伪装npc,给李若风的账号留言,意图何在。   键盘噼里啪啦地一震动静过后,崔雪汩账号的大致数据,被拉到了文档里。   “是新号,上头根本没什么痕迹。”   正由于是新号,所以崔雪汨账号的数据拉得快,毕竟没什么太多数据。   季时冷重点关注视线落在了实名认证上,他顿了下,“该说不说,这个名字有点逗……”   “胖大海嘛,哪里逗了。”技术顾问坚持为胖大海证明,“它可是能化痰止咳平喘的,不许逗。”   “没说它不好。”季时冷扶额,“估计那人有备而来。”   胖大海的名字太大众了,幸好他们自己给自己开后门,能立马得知身份卡上的id。   后续再找关系,通过公安系统把人一找,事情便方便了许多。   “是啊。”技术顾问与季时冷对上脑回路,“哪怕有人查到,也只能知道账号的实名认证叫胖X海。哪怕填入大字,对方也得查好一会儿。”   季时冷指挥,“切回去看看那条留言,既然不是npc给李若风留得言,那说明留言里面肯定有什么消息,我们没有发现。”   【亲爱的gaaaaapwulala,您的开放世界好友崔雪汩崔小姐,给您留言一则,请注意查收~】   【崔雪汩(荒城npc):gaaaaapwulala哥,那日一别,我们许久未见。荒城的月色萧索,我一人独酌时,难免想起了和你,aeoalihryulrgt哥,一起征战星际的场景。】   技术顾问摸着下巴,“是不是那串aeo开头的字母不对劲?” 第193章 栅栏密码   思来想去这两句话,除了aeoalihryulrgt外,没有别的线索了。   季时冷蹙眉,他也不能确定答案,“查一下这个人?”   如果npc的留言文本,是在文案组事先编辑好的留言库中随机挑选一句的话,那他们拉出留言库,进行比对即可。   麻烦就麻烦在《成星途》采用ai云算法。   在庞大的数据算法中,每个npc因为他/她不同的的性格、人生经历、出身信息等,会随机生成与玩家的互动交流。   这回技术顾问没冒傻了,他打开后台数据页面,输入“aeoalihryulrgt”。   搜索结果显示为0的页面,再次跳出在两个人眼前。   技术顾问把目光投向老板,“怎么说?”   “那就不存在这个账号。”季时冷斩钉截铁地说。   他们的后台数据页面,不可能出现错误。   哪怕有玩家曾经的名称取过aeoalihryulrgt,数据也会保留在后台。   既然搜索的结果显示为0,说明没有人用过这个名称,更不存在这个账号。   “我们的ai云算法,也绝不可能出错。”作为ai云算法研发工程师之一的技术顾问,他无条件的相信自己带队研发出的算法。   ai云算法运行这么多年了,没见过它出问题。   并且他们月月,都有进行算法的查漏补缺。   “我也觉得。”作为研发ai云算法的老板,季时冷也无条件的相信自己的员工。   恍若走入了死胡同,他找不到胡同的出口在哪儿。   “没有试图透露出的信息的话,不可能无缘无故留这么一条言。”   思维被困住的感觉并不好受。   技术顾问对代码数字较为敏锐,“我估摸着,问题就在aeoalihryulrgt这上边,你说有没有可能是一串密码?”   “不是没可能。”季时冷端起拿铁,茉莉清香扑鼻,他垂下眸子细细思索。   已知再找李若风的那批势力,大概率属于皇室。   皇室之中最有权势处理这种事情的,无非就一个琼夏连。   “我查查看有哪些密码加密方式。”技术顾问边说边开始行动。   听到密码加密方式,季时冷的睫毛微颤。   少时琼夏连与他关系不错,因为皇室会经常来季家串门,美其名曰培养小孩间的感情,实则变相探查近况。   自幼时起,琼夏连对数学方面很感兴趣。以至于后来的季时冷,听到他大学选学了法律,无比震惊。   随后想想倒也正常,一个要当一国之君的君王预备役,不可能任他选学数学。   “我记得是不是有种密码学加密方式,叫栅栏密码的?”   “栅栏密码?”技术顾问删除搜索框内词条,重新输入,敲下回车键,“有。”   季时冷喝尽最后一口拿铁,将越飞越远的思绪打散,抬眸看向电脑屏幕。   [栅栏密码又称作篱笆密码,就是把要加密的明文分成n个一组,然后把每组的第一个字连起来,紧接着把每组的第二个字连起来。以此类推,形成一段无规律的话]   技术顾问从一旁抽出张演算纸,在纸上写下aeoalihryulrgt。   根据栅栏密码的介绍,他进行倒推。   先把aeoalihryulrgt进行分组,分别为aeoalih、ryulrgt,将每组第一个字相连,得到areyouallright。   哪怕这一串星文被去掉空格,其中的答案也让人一眼看了出来。   季时冷无声叹了口气,不需要进行笔试,他心里已经算出了答案。   “are you all right。”两个人同时念出答案。   翻译出来的意思是:你一切还好吗?   技术顾问叹为观止,“季总还得是你,你怎么想到栅栏密码的?”   他方才查出密码学上,有几百种加密方式时,心都快死了。   最广为人知的加密方式有摩斯密码、凯撒密码、维吉尼亚密码   栅栏密码太过小众了,要不是季时冷说,他得推理多久,才能推出栅栏密码。   季时冷下意识端起瓷杯,见瓷杯中空空荡荡,又后知后觉放下瓷杯。   他淡淡道:“之前有一个朋友,他最喜欢玩栅栏密码。”   “原来如此,那太巧了。”技术顾问没多问。   毕竟他老板身边一群狐朋狗友,质量层出不穷。其中有研究密码学的,不足为奇。   “不管外人怎么说。”季时冷叫技术顾问把留言内容,截屏发给他,“一般问这种问题的,一般都已经出事了不是吗?”   “确实。”技术顾问点头赞同,“估计政府的寻人启事发了,没有消息。但是着急,所以破釜沉舟来问一问,问得又不能太明显,所以运用了栅栏密码的加密方式。”   他推测过“崔雪汩”账号主人胖大海的心路历程,语重心长道:“季总,你小心点。”   “我会的。”季时冷觉得自己越来越惜命了。   “你最好是哈。”技术顾问将截屏发过去,“那我先回去睡觉了?”   他现在头痛欲裂,晕乎得要死。   强撑着不舒服,他和老板一起头脑风暴,他都要感动的给自己点赞了。   如果你知道他这么拼命工作,你也会为他着迷吧。   “回去吧,你多休息两天得了,我给hr发过消息了。”季时冷伸了个腰。   技术顾问关了电脑,感动得不得了,“季总,我愿意追随你一辈子。”   “我记得几分钟还是十几分钟前,你还说要跳槽。”   “那当然是假的,我怎么舍得离开如此体恤下属的老板。”技术顾问睁着双死鱼眼,“不光体恤下属,还大方帅气优秀”   “得了,赶紧回去吧。”季时冷笑弯了眼,他看技术顾问两眼空空的眼底,“你现在特别像货柜里没人要的布娃娃,失去灵魂。”   技术顾问:“……”   算了,他要收回刚刚说的话。   技术顾问决定回去翻翻星历,看看哪个黄道吉日适合跳槽。   “不逗你了。”季时冷起身,“我去楼上看看。”   技术顾问收拾好办公桌上的文件,随意塞进公文包里,抬头就见原本说要去楼上的老板,杵在门口单手回消息。   “季总,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技术顾问看他面色不太好。   分明刚刚脸上还挂着浅笑,现在瓷白的脸庞上毫无情绪。 第194章 帮他少写了两张   “一点小事。”季时冷恹恹地半阖下眼眸,心想怎么说曹操曹操到,“走吧,一起下楼,我也回去了。”   “季总,你不是刚才公司吗?”   “有代理人在,有我没我区别不大。”季时冷将通讯器揣进口袋里,“本来不是说来处理3D引擎渲染技术的事吗,现在人自己找上门了。”   “啊?”技术顾问一愣,“谁找上门了?”   他知道大家趋之若鹜于3D引擎渲染技术,没想到居然真的有人胆大包天到找上门啊。   季时冷试图给那人找准定位,半晌,他说:“一个很久很久没有联系过的朋友。”   技术顾问皱眉,“他是不是见有利可图才找你啊?这种人之前的时候不联系你,现在联系你是想干嘛……”   相比于上司和下属,季时冷和技术顾问间的关系,更像朋友。   季时冷无所谓地应了声,“随便他吧,他找了我哥当中间商。”   几分钟前,季时风发来消息,说家里来了客人,叫他早点回去。   季时冷扣了个问号,回绝了早点回家的请求,并告诉季时风自己决议开始搞事业了。   季时风:听说你还在搞什么事业,搞来搞去好像也就那样~   季时冷是可忍孰不可忍。他再次告诉季时风,最近两天他都要睡在办公室了,谁也不能阻止他认真工作。   季时风见季时冷软硬不吃,干脆直接告诉他,贵客是琼夏连。   季时冷:“……”   大皇子造访,给他100个胆子,他也不能不回去。   “老板你加油,我相信你可以面对的。”到了大厦楼下,技术顾问拍了拍他肩膀,劝解道:“哥你别让自己吃亏就好了。”   季时冷的情绪像泡在温水里,“那肯定。”   技术顾问的车到了,“你今天怎么没开车来?”   “车被苏轲开走了,你先回去吧,有司机来接我。”季时冷冲他挥手,“好好休息,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   司机平缓驾驶着车辆,季时冷手里转着通讯器,百无聊赖地看向窗外。   不知道秦司现在在干嘛。   要早知道会琼夏连要来找他,他不如跟着秦司一块儿去联邦大学玩呢,这样还有借口躲掉见面。   午后的日光暖融融的,清水溪两旁的林荫道透着股生机盎然的绿意。   通讯器亮起,显示他收到了新消息提示。   以为是季时风发来的,他神情倦倦,不欲理会。   想了想觉得不太好,季时冷点进去一看,发现是秦司发来的消息。   [秦司]:你们的邀请函是纸质的,校长现在正在赶ddl,一张张写邀请函。   他发完消息,并附图一张。   季时冷点开大图,照片里校长的头,几乎要埋进桌子里。   助理分别站在办公桌的两边,一位递空白邀请函,一位收起写好的邀请函。   季时冷唇角微微上扬。   [冬天下雪很冷]:大家都是ddl选手,我懂了。   [冬天下雪很冷]:你应该也有纸质的邀请函吧?   [秦司]:有。校长见到我,往上敲了个章,让我自己写自己的邀请函了。   季时冷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冬天下雪很冷]:体谅一下ddl选手,毕竟能少写一张是一张。   [秦司]:所以我帮他少写了两张。   [秦司]:你的那份邀请函,方便的话,我带给你可以吗?   [冬天下雪很冷]:可以是可以,那就下次见面的时候交给我吧。   “小季少爷,到家了。”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好一会儿,发现季时冷专注地低头回消息,压根没注意到已经到家了。   季时冷打字的手一顿,说了句好。   摁灭了通讯器,季时冷单手拿着它,单手插兜走进季家。   大厅内倒是一片祥和,琼夏连坐在温沁身边,偏头和她讲着什么,哄得她笑意连连。   才淡下去的烦躁再次涌起,季时冷握紧了通讯器。   “回来了?”季时风率先注意到了穿得和走秀一样的弟弟。   季时冷一屁股挤在季时风边上,“你都发话了,我敢不回来吗?”   “毛病。”季时风往旁边挤了挤,给他腾了点位置,“旁边有空沙发,干嘛挤我这里。”   “我乐意。”季时冷接过管家递来的茶水,没喝,转手放在了木桌上。   温沁拍了拍琼夏连的手背,“小夏,那你们谈事情,我去午睡一会儿。”   偌大的大厅内,只剩下三个人。   季时冷没兴趣搞那套虚与委蛇,“开个价?我直接卖给你好了。”   琼夏连吹了口茶水,没开口。   “我可以看在我哥的份上,给你打个折。”   琼夏连&季时风:“……”   琼夏连抬起那双深蓝色的眼眸,直勾勾注视着季时冷,“好久不见。”   “别好久不见了,我也想睡午觉了。”季时冷油盐不进,“哥,要不你们两个谈吧。不把我核心团队挖走,一切都可以。”   本来上回谈得好好的,临门一脚非要挖墙脚。   别以为自己是联邦政府的人,就可以有恃无恐、乱开口了。   “你看看,合同我已经拟好了。”琼夏连将收购买断3D引擎渲染技术的合同,推给了季时冷,“你哥看过了,你再看看。”   季时冷没接合同,他转头看季时风,“你看过了?”   “嗯,我找季家的律师看过了,说没问题。”   “噢。”季时冷打开笔盖,刷刷两笔签了字。   琼夏连学法律的,要是合同里真有隐藏漏洞,他又看不出来。   既然季时风找人看过了,他没必要再看一遍浪费时间了。   琼夏连皱皱眉,他平放在膝上的骨节,用力到有些发白,“不打开看看内容吗?”   他的话语声,却又一如既往的温和。   “不看,我睡觉去了。”季时冷打了个哈欠,起身上楼。   他心里轻松了许多,毕竟3D引擎渲染技术,终于有人接手了。   再者,他和琼夏连道不同不相为谋,实在没什么好聊的。   顺带他着急回房间回消息,秦司好像又给他发了几条新消息。   “小时,我想我们需要谈谈,听说你最近和秦司走得很近?”琼夏连两步并作一步,拉住了季时冷的手腕。 第195章 不要在垃圾桶找朋友   季时冷站在台阶上,他比琼夏连高了一个头。   偏头向下看去,他的视线冷淡极了,“如果是谈论3D引擎渲染技术方面的问题,后续你带团队来joker工作室交接就好。”   “至于我和谁走得近,这是我的个人自由,和你没有关系。”   琼夏连深蓝色眼眸一震,“小时。对不起,是我表达的语言有问题。”   他缓了一口气,“我想,你或许可以更为谨慎一点的交友。”   季时冷:“……”   他就知道,他和琼夏连话不投机半句多。   季时风端着咖啡杯,手臂处夹着文件,施施然而来,“你们两个要不去小花园聊呗,我要上楼了。”   “今天工作日。”季时冷没让步。   言外之意指:你怎么不继续滚回军工所上班。   “大皇子给我特批了假期。”季时风扫他一眼,又转头对琼夏连说,“大皇子,要不你们去小花园聊吧,我让管家给你们备上茶水点心。”   “好。”琼夏连没松手,他向季时风道了句谢,托着季时冷往小花园走。   ——   下午阳光正好,满园娇滴滴的花朵舒展着腰身,争奇又斗艳。   玫瑰花茶馥郁馨香,季时冷交叠起双腿,无心欣赏满园春光,他回复秦司十几分钟前发的消息。   [秦司]:下次见面,能再确定一下下次是什么时候吗?   [冬天下雪很冷]:那得让我思考一下。   [秦司]:好,我随时有时间,看你的安排。   琼夏连抿了口花茶,他目光落在季时冷身上。   看见季时冷嘴角不自觉勾起的笑,他心生烦躁。   “小时。”   “你今天来,到底有什么事?”季时冷听他开口,收起了通讯器,嘴角笑意淡去,“我们之间道不同不相为谋。换句话来说,就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之前说得委婉,其实当初他和琼夏连“绝交”时,闹得不太好看。   以至于他从帝国回来后,琼夏连没随母亲上门拜访过。   琼夏连犹豫许久,从口袋里摸出一枚礼盒推给季时冷,“得知你回来的消息,本想上门拜访的。可太忙了,就一拖再拖,实在不好意思。”   “不用了。”季时冷没碰礼盒,“如果你是想来说教我离秦司远点,那你可以走了。”   “秦司”琼夏连抿唇,半晌,他开口,“小时,他毕竟是斯特加拉国的人。”   “你交友还搞国域歧视?”   “小时,外人在国家大事面前,不会向着你的。”琼夏连握紧双拳,他的眼眸没去看季时冷,心虚使他嗓音轻微发颤,“商见礼,不就是一个明晃晃的例子吗?”   瓷杯重重地落在瓷盘上,发出一记清脆的响声。   季时冷困顿地打了个哈欠,眼神不解,“所以你想表达什么?”   “秦司和商见礼没有区别,他们一个斯特加拉国,一个帝国。小时,不要在垃圾桶找朋友。”琼夏连说得是朋友,字字句句却又像是说爱人。   圈子里早传疯了,季时冷和秦司最近走得近,甚至直接迫害了郭渭水和季时冷相亲饭局。   第二日LILALI新品发售会上,二人并肩而行的背影,又被刊登在了LILALI官网上。   更别说那天水色酒局,秦司的所作所为了。   要说季时冷对秦司无意,他怎么可能百般纵容秦司?   “秦司暂且不论。你有什么资格说这句话?”季时冷嗓音很淡,“我去帝国的那些身份证件,不是经过你手的吗?不是你给我的机会,让我在帝国找朋友的吗?”   他终于舍得抬起眸子,冷冷的目光落在琼夏连身上,不带一丝温度。   “我家是有本事搞出一套新的身份证件。但是季家的人要出国,是要经过皇室同意的吧?”复又觉得没意思,季时冷收回目光,“顺带一问,我在帝国的所作所为,你满意了吗?”   连着五个问题,如狂风骤雨一般向琼夏连砸来。   琼夏连错愕得愣在原地,心神忐忑、如芒在背。   季时冷的语言里没有怨恨不满,亦没有伤怀悲哀。他仅仅用淡淡的语调,剥析出事情最赤裸裸的真相。   季家什么身份啊,在联邦跺一跺脚,哪怕是皇室,也得赶着早上门来问发生了什么的存在。   这样子的家族,让他小孩去帝国,且不论帝国和联邦处于一个竞争关系。   你要说皇室不知道,是不可能的。   指甲嵌入掌心肉中,琼夏连知道季时冷聪慧机敏,却没想到他竟然聪明过了头。   自嘲般地笑了笑,他声线沙哑,“你都知道了。”   “我猜的。”对于琼夏连的默认,季时冷没多意外,“你当初自己要疏远我的。今天找上门来,就是为了叫我别和秦司走太近?”   琼夏连苦笑,“帝国伤了你一次了你不能再让斯特加拉国伤你一次吧?”   “斯特加拉国怎么伤我?秦司都来联邦工作了,是你们皇室的人自命清高,自己不信任秦司。”季时冷都把自己说笑了。   说难听点,秦司多好用的一本百科全书啊,自己不愿意使用,还不让别人接近。   “万一秦司是为了斯特加拉国,故意接近你的呢?”   “你不就是为了皇室,故意接近我的吗?你就没伤我吗?”季时冷那副态度,就差把无所谓三个字写在脸上了,“再说了,我相信秦司不是你这种人。”   为了季家故意接近他,发现他确实“烂泥扶不上墙”后,又看不起他。   现在打着3D引擎渲染技术的名义来季家,是想干什么?   “对不起”高傲的大皇子殿下,从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后悔当初的所作所为。   他不敢告诉季时冷,季节其实根本没有想过真的把他送去,是他在背后怂恿、施压、胁迫。   季家含在嘴里怕化了,捂在手心怕热了的小幺,怎么可能舍得让他远走他乡,一个人生活?   起因在他。   虽说季家势力强大,总归是“臣子”。   背地里一次又一次施压、话语里明晃晃地暗示怂恿,季节抗争过了。   最后是琼夏连拿温沁作为要挟致使季节不得不将儿子送出去。 第196章 琼夏连outout   得知季时冷从高空坠落那一瞬,琼夏连浑身僵硬。   他知道拿着假身份的季时冷,在帝国过得不好。但他告诉自己,越是这样,他就可以离季时冷越远。   幼时的春心萌动,可惜季时冷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货色。   皇室不允许他娶这样子的人,他自己也不允许。   所以他要千方百计的把季时冷送走,让他变得平凡普通,让他的张扬尽数磨灭。   这样自己的视线,就不会总在不知不觉时,落在他身上了。   可哪怕如此,他的视线就知道不落在他身上了吗?   “没有必要道歉。”季时冷喝了口玫瑰花茶,纤长睫毛遮挡住神色,“我认为人生是体验论。虽然在某些体验的过程中,我确实是很狼狈。”   要给他一点时间,他需要一点时间,他会成为更好的自己。   当初琼夏连和他断崖式“冷战”,他也觉得没什么。不就是不当朋友吗,又不是什么大事。   “小时”琼夏连说不出话来,他无法为自己辩解。   法学课堂上他的能言善辩,面对记者时的侃侃而谈,在见到季时冷的一瞬间,他失去所有说话的功能。   “你当初拿我妈要挟我爸了吧。”   琼夏连艰涩地开口,“嗯。”   “我就说。”季时冷依旧情绪淡淡,表现不出喜怒,“就这样吧,还有其它正经的事情要说吗?没有的话,我去午睡了。”   他咬重了正经两个字的读音。   午睡可比琼夏连重要。   琼夏连垂着头,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见他没什么要继续说的,季时冷起身离开。   走过琼夏连身边时,他的手腕再次被一把攥住。   这次琼夏连的掌心滚烫,用力到季时冷有些吃疼。   琼夏连听见自己说,“小时,如果你是和秦司玩玩的话,不如和我玩玩。”   季时冷啊了声,明显没反应过来。   琼夏连再次重复,“我说,如果你是和秦司玩玩的话,不如和我玩玩。”   季时冷略带惊奇地掀开眼帘,似没想到琼夏连会这么说。   别看琼夏连接人待物一片和气的模样,实际上他比谁都恃才傲物。   见季时冷保持缄默,琼夏连语重心长地劝说,“小时,比起秦司,你总对我知根知底些。”   “我总对你知根知底些?”季时冷像听到了什么笑话,没忍住笑了出来,“我能对你知根知底什么?我们已经不当朋友那么多年了。”   [我们已经不当朋友那么多年了]   一句话,如一枚利刃,顷刻间刺穿琼夏连的心脏,血液逐渐冰冷。   “你看吧。”季时冷见他举止僵硬,语气很是真诚,“琼夏连,我们继续维持虚伪的社交关系就好了。”   玩玩,玩什么玩?   他对待感情可是很认真的。   “当初是我单方面的冷战,可你没说和我绝交。”琼夏连艰涩地开口,“我们还是朋友。朋友之间,我总不会害你的。”   听到这番话,季时冷莫名觉得有些熟悉。   记忆飞速掠过,从时间间隙中,他总算找到了熟悉感在哪儿。   原来是商见礼。   琼夏连和商见礼说话的方式、语气、高高在上的姿态,简直如出一辙、一模一样。   季时冷觉得有些逗,连带着那股莫名升腾的不耐也降了不少。   看电子宠物一般,他慢悠悠说,“我的朋友们最开始都说,商见礼和秦司是一类人,叫我离秦司远点。”   直到审视的目光落在了琼夏连身上,“相处之后我发现,秦司和商见礼的内核完全不一样。”   “反倒是你,你的精神内核,和商见礼如出一辙、一模一样。”   其实没必要和琼夏连说这么多,毕竟过去已经造成的事情无法更改。   人总不可能在懊悔中,度过一生。   何况琼夏连真的懊悔吗?   “小时,哪怕内核一样与否又怎么样?我是最理解你的,我不会让你重蹈覆辙的。”   “琼夏连,你是不是脑子缺根筋?”季时冷听笑了,他说话很是委婉,“如果你理解我的话,就应该知道我不会和别人玩玩。我向来是认真的。”   听到“认真”两个字,琼夏连瞳孔紧缩一瞬,他嗫嚅着两腮,最后道,“小时,我不比秦司差,你真的可以考虑考虑我。”   季时冷心想,他好像在对牛弹琴,两个人完全在各说各的。   厌厌地移开视线,他不欲纠缠,“别和秦司比了,你不配。”   想了想琼夏连大皇子的身份,他能伸能屈,“算了,是我不配和你比。”   “你别来霍霍我了,你又不把我当朋友看。”季时冷的语气很是无奈,“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哪怕社交圈重合的半斤八两,可相处的朋友,却完全不一样。   他身边大多是狐朋狗友、不务正业居多;琼夏连身边的朋友,大多是与他同样优秀的人才子弟。   “小时,请给我一个悔改的机会。”琼夏连的脊背笔直,“我当初不该让你去帝国的。”   视奸了季时冷那么多年,他如何不知道自己和商见礼的内核相同呢?   内核相同又如何,他依旧厌恶商见礼。   不可否认的是,在厌恶的同时,他又嫉妒商见礼。   凭什么那几年,商见礼得到了季时冷全身心的感情?   现如今,他厌恶秦司,凭什么一个后来居上的人,能左右季时冷的情绪?   厌恶秦司的其中,更多的则是嫉妒。   他明白自己错了,错得太离谱了。   可要说他真的懊悔吗?其实不见得。   “你有什么做错的?”季时冷用力地掰开他的手指,成功解救出了自己的手腕,“其实帝国那几年,还是有开心的事情发生的。”   他想了想说,“曾经的一切,成就了现在的我。”   过去好的坏的,他照单全收。   琼夏连被水浸透的蓝眸专注地凝望着他,依旧不死心,“小时,我比秦司要适合你。”   季时冷无语,“你要当商见礼plus版本吗?”   不是,怎么他就没遇见过几个正常人?   拿秦司和他们比,压根没有可比性。   因为秦司完全凭借一己之力吊打他们。 第197章 秦司getget!   季时冷单手插兜,转身留下一句,“合适算什么?我喜欢最重要。”   和琼夏连闲扯了下,以为他能说出什么话呢。   结果琼夏连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想法,简直没药可救。   他要回去睡觉了,然后思考一下什么时候和秦司碰面。   “小时,秦司能帮你出气吗?”琼夏连轻笑,“当初在星际军事竞赛上诬陷你的白老板,我已经施压了,不判个无期徒刑,案子不会结。”   “他能做到我这种程度吗?”   “快去预约医生,看看精神病。”季时冷没搭理他,自顾自往前走。   施压不施压是秦司的事情,和他又没有关系。   再者秦司做了事情,又不会打着为了他的名义去昭告天下。   虽然不说只做有点笨,但好在他总能自己知道,然后主动询问。   对比事件又多了一件。   话说回来,之前帝国的商家也爱这么干。   打着为他好的名义,瞎做了一堆没必要的事情。   有一说一,这种行为怪神经病的。   “小时,如果你希望我去预约医生,我会去的。”琼夏连追上他,“你和秦司又走不到最后?在一起又能怎么样?”   “走不到最后?”这句话被季时冷特有的冰冷慵懒的嗓音,念得很好听。   他语气中仿佛带上了层轻蔑的笑意,不耐表现在了脸上,他问:“琼夏连,你喜欢我啊?”   琼夏连心一紧,戳破心事后,他看上去坦然了不少,“是。”   不等季时冷作出反应,琼夏连再次确认,“我是喜欢你。”   平地时,他要比季时冷高半个头。   蓝色眸子中暗潮涌动,阴暗的占有欲充斥其中,琼夏连哑声,“离秦司远一点,可以吗?”   季时冷轻嗤不减,“你喜欢我关我什么事情?离我远点。”   “顺便,我就要和秦司近一点。”   琼夏连表情阴翳,他两只手抓住季时冷肩膀,“为什么你老是不听。”   他不禁喃喃,“小时候叫你和苏轲远一点,你非要和他走那么近。好好学习不好吗?”   “现在又偏要和秦司走那么近,秦司一个斯特加拉国的,我怕他伤害你。”   “送你去帝国是我错了,我没想到的”   季时冷摆着张冷脸,心里想着打电话报警,和警察说有个叫琼夏连的脑瘫骚扰他。   问题是清水溪警车进不来。一报警,警务系统定位ip后,直接派特级检察官来了。   等下就不是有个叫琼夏连的脑瘫骚扰他了,而是有个叫季时冷的变态骚扰琼夏连了。   万恶的有权人!该死!!   “你要是真闲,先把高配实验室的腌臜事查清楚吧。”他懒得和琼夏连解释那么多。   他要是好好学习,皇室晚上还睡得着觉吗?   和苏轲成天鬼混,开心了苏轲、开心了他、开心了皇室、开心了外界……   综上所述,他和苏轲成天鬼混,无形之中造福了n个人。   “你怎么知道高配实验室的事情?”谈到正经事,琼夏连仿佛变了个人。   季时冷想,早知道直接转移话题了。   “李若风你的人?”他拿出通讯器,“我问问秦司能不能和你说。”   琼夏连:“……是”   秦司的回复很快,他表示一切看季时冷心意,他想说就说,不想说就不说。   秉持着敌人(高配实验室)的敌人(琼夏连)就是朋友的准则,季时冷说,“秦司和姐姐她们最近也在查。”   琼夏连点了点头,“难怪,我探查高配实验室的探子告诉我,有另外几股势力在查它。”   “要合作吗?”   琼夏连脑海中分析了一波利弊,很快下了结论,“可以。”   调查高配实验室的事情不能打草惊蛇,毕竟高配实验室能在联邦皇室眼皮子底下存活那么久,必定有高层当保护伞。   因此从察觉到高配实验室的蛛丝马迹后,他全嘱托亲信、或自己亲自出马。   既然如今季家在查,多一位强有力的助力,总比自己孤军奋斗要好。   “那具体事宜,你去联系一下季时云。”季时冷偏头,“或者,你去和秦司联系联系?”   “反正就别找我了。我哪怕天天不务正业、游手好闲,但也很累的。”毕竟应付听不懂人话的精神病,挺累的。   他纯粹好奇,琼夏连一个大皇子,又没其它皇嗣竞争,怎么变得如此神经病了。   琼夏连额头一抽一抽地疼,他咬牙,“那我去和季时云联系下。”   “嗯。”季时冷又说,“忘记告诉你了,姐姐已经和秦司合作了,你要是介意秦司是斯特加拉国的人……”   他话没说完,但琼夏连已经意会到了。   几分钟前,他自己还说秦司是斯特拉加国的人,靠不住。   结果几分钟后,他又和秦司准备合作的话,岂不是打他自己的脸吗?   “不会的。”琼夏连答案确切了许多,“高配实验室和他父母意外逝世有关,他不至于中途背刺。”   对于秦司那种本身就有权有势的人而言,高配实验室哪怕许诺给他再多的财富地位,他们二者间横亘着的血亲仇恨,是不可能被跨越的一道鸿沟。   季时冷掀开眼帘,“李若风告诉你的?”   “嗯。”   “算了,你和他们谈吧。”好不容易琼夏连恢复正常了,他赶快离开。   等人走后,琼夏连依旧静静矗立于原地,垂着头不知道思考什么。   直到口袋里的通讯器震动了几下。   [季时风]:事情谈完了就回去吧。   [琼夏连]:嗯。   忍了又忍,他继续打字。   [琼夏连]:不再考虑给小时安排相亲对象吗?   [季时风]:他大概率有心动男嘉宾了,既然有了,我们就不瞎拉郎配了。   季时风打完这一行字,在二楼走廊处拦住了季时冷,“琼夏连和你说什么了?”   季时冷趿拉着拖鞋,打着哈欠,“谈论高配实验室的事情,他说到时候和姐姐联系。”   “其它的呢?”   “没有了。”季时冷不准备说这脑瘫玩意儿骚扰他的事儿。   一方面是没必要,另外一方面是他不见得那叫喜欢。 第198章 你比我还穷   季时风看了他好几眼,话到了嘴边又绕了一个圈,他最后只问了一句,“确定秦司了?”   季时冷拖长音调啊了声,骤然这么问他,他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不知道。”   “那你不如多钓几个,多方面比对,然后选出一个最好的。”季时风教授他如何当渣男,“虽然秦司很不错,但郭渭水和琼夏连他们,似乎也不比秦司差。”   多比比,选出最好的那个。   季时冷无言,他问:“我是那种渣男吗?”   “你这不钓着秦司吗?”   “我哪里钓着他,是他在追我。”   “有区别吗?”季时风瞟他一眼。   季时冷现在“钓”着秦司,就和苏轲“钓”着他一样。   最开始看秦司的那点儿不爽,落到现在早变成同类的惺惺相惜了。   季时冷:“……”   “得了。我阳台门口打电话,听到琼夏连那几句话了。”   难怪他莫名其妙说了句琼夏连不比秦司差,季时冷开口:“你都听到了,干嘛还问我他和我说什么。”   “就听了那几句,我没有偷听别人讲话的癖好。”季时风抱起双手,轻嗤,“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之前和你断联断得那么突然,现在找上门来,给出的条件又丰厚得让人挑不出毛病。”   “原来是看上你了。”   哪怕3D引擎渲染技术前卫优秀,其实根本用不上琼夏连本人来访。   来访就罢了,地点定在哪里不好,非要来季家。   合同上的条款,又大部分利于季时冷,这不像皇室一贯的作风。   毕竟整个季家,都清楚皇室是个什么德行。   如今整这一出,不是非奸即盗,是什么?   季时冷踹了季时风一脚,“你看上他了?”   “我看上什么啊,我不是在问你吗”   “神经。”季时冷骂了他一句,“你难道没听我说,他和商见礼内核一样吗?”   血泪教训告诉他,这种人碰不得   “这句话倒没听到,我就听到他说他喜欢你。”季时风想了想,确实。   琼夏连和商见礼细比下来,内里的冷傲极其相似,他们都是为利益而战的人。   再且皇家自古多薄情,且琼夏连一脉单传,日后不可能不要子嗣。   “其实我之前和季时云聊天,我们两个都有感觉出来。”季时风淡淡道:“估计琼夏连想着和季时云套近乎的,没想到你太突出了。”   季时云从小时起,就跟在季节身边,被季节带着出去见人。   她为人处世圆滑,完全是大姐大的风范。   琼夏连只能在季时云身上闻到同类的气息。   谁曾想到,季家的小幺性子最为突出。   张扬、明媚、又意气风发。   “季时云才看不上他。”季时冷回答得很快,然后补充,“我也看不上他。”   “确实,季家都看不上他。”季时风感慨,“我们家各个纯情种,我算是发现了。”   眼里只看得到利益的薄情种,不适合季家。   季时冷靠在走廊扶手上,打了个哈欠,“你早喜欢苏轲了,怎么现在还没追上?”   “你猜。”季时风凉飕飕看他。   “那我睡觉去了。”季时冷直起身就要走。   他才不猜呢。   “之前太忙了,想着他和我在一起,我顾及不到他。”   高中时期,他带走“离家出走”的苏轲后,不知道打通了苏轲哪条任督二脉,他开始三天两头往工作室跑了。   他见不到苏轲的人,他自己也忙,通讯器上又聊不出来花来。   大学时joker工作室的营收屡创佳绩,苏轲没像之前那么盯着,开始和狐朋狗友们四处玩。   与此同时,季时风破格加入军工所,忙得脚不沾地,夜不回家。   季时冷拖长音调,“哦~”   “苏轲有说现在对我什么想法吗?”   “不知道。”   季时风不相信,苏轲最好的铁兄弟就是季时冷,他不信苏轲什么都没说,“我还是不是你哥了?”   季时冷伸出左手,一会儿手心向上,一会儿转了各方向,手背向上,“你知道这叫什么意思吗?”   季时风从口袋里摸出通讯器,他以为季时冷要钱,“收款码打开。”   “不差钱,不要这个。”季时冷什么话都不避讳着季时风,“你比我还穷,留着点老婆本吧。”   军工所听着厉害,可哪怕做到最上头了,工资不比家里开公司的其它人。   特别季时云疼小弟,每个星期生活费几百万几百万往卡里打,也不管季时冷花不花得完。   虽然说各项专利、项目会钱生钱,到底周期长、投入大、难回本。   季时风:“……”   他拳头捏的嘎吱响,现在他想揍人的心情达到了巅峰。   季时冷视线幽幽转过一圈,“算了,苏轲一年分红估计都比你工资高了,存不存好像也没必要。”   “不对,万一娶不到苏轲”   “要不要打一架?”季时风撩起袖子,笑眯眯地问他。   季时冷不会承认自己打不过季时风,“不要,等下要去睡觉。”   “算了,我告诉你这什么意思。”他再次翻转了两下手,“这叫手心手背都是肉,我不能有失偏颇。”   他要当最正直的人,哪边都不帮。   “你之前说想改造劳斯莱斯,我最近恰巧有点空,可以画个框架。”   季时冷立马叛变,“我会在苏轲面前多多美言的。哥你放心。我会为你和苏轲的完美爱情故事,添砖加瓦的。”   他想改造劳斯莱斯很久了,找季时风他老说没空。   “对了,过两天那个优秀毕业生返校会,你是不是要去?”   “去。”   季时风轻微皱了下眉,最近联邦大学新来的客座教授,消息传得沸沸扬扬。   他试探季时冷,“你知道联邦大学,新来了一位特邀的客座教授吗?”   “特邀的?”季时冷回想了下,“没人和我说,怎么了?”   “没事。”季时风摇头,优秀毕业生返校会不至于邀请客座教授参加,从前从未有过先例。   何况返校会有季时云把控,季时云办事他放心。   “噢。”季时冷结束自己乱七八糟的猜想,他差点以为季时风要把他丢去学习了。 第199章 今天低调做人!   季时风转移话题,他话说了一半留了一半,“苏轲应该也会收到邀请函”   季时冷比了个ok的手势,他意会了季时风的意思,“得。那到时候你和苏轲走,我不当电灯泡。”   季时风满意地点点头,“姐姐有投资联邦大学,你叫她给你黑幕个奖好了,这样不白跑。”   “破奖又没什么用。”季时冷看不上,“不要。”   “那我叫姐姐给苏轲黑幕一个奖。”   季时冷:“……”   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在他这儿,两个人是手心手背都是肉。   到了季时风那儿,只有苏轲是个宝。   “为什么不能两个都黑幕吗?”   黑幕一个是一句话的事情,黑幕两个也是一句话的事情,没区别。   “你不是不要吗?”   “你问苏轲他肯定也说不要!”   “所以我没准备问他。”   没问苏轲等于苏轲没说不要,他没说不要就是要。   季时冷:“……”   算了,要不他们两个人还是打一架吧。   他感觉现在自己的怒气值巨高无比,万一就打得过季时风了呢?   “好了。到时候我和姐姐说一下,你们一人一个奖。”季时风见掰回一成,心情大好。   ——   秦司站在中央公馆海景壹号的门口等人。   那天季时冷和他说返校会当天见,他来接人。   既然季时冷都这么开口了,秦司没理由拒绝,何况他确实想多和季时冷相处相处。   通讯器上显示的时间从十二点二十九跳到了十二点半。   一辆劳斯莱斯库里南停在了他面前,季时冷放下车窗和他打招呼,“中午好。”   他今天选了辆纯白的车,看着显得低调,没那么张扬。   主要是早上下过大雨,外边路上湿漉漉的,他不想开底盘太低的车出来溜。   “中午好。”秦司莞尔,“白色很搭你今天的穿搭。”   季时冷今天穿了身纯白西服,西服的肩上与袖口处装饰着银色流苏,随他动作轻轻摇曳。   “还好还好,主要还是要低调一些。”   不用想都知道,今天返校会的人必然只多不少。   本来他的名声就够“声名远扬”了,再开辆张扬的车,记者肯定得定点抓着他拍。   毕竟带他名字的新闻词条,浏览量都不低。   出门前他拉开房间的抽屉,里面是一抽屉的车钥匙。   本来想开宾利的,想想他要载秦司的话,最少得开辆价格高点的,起码识货的人不会瞎说什么。   纠结了老半天,最后选了价格让人听得咂舌,外表又低调得不像话的库里南。   “好。不过你开心就好了,想开什么开什么。”   “有道理。”季时冷弯弯眼眸,和他分享最近发生的事情,“前段时间。苏轲他爷爷花了几百万,买了一尾什么血红龙鱼,然后刚刚死了。”   “有听说过血红龙鱼,据说颜色很鲜艳。”   “还没养到颜色显眼的时候,就被苏家上门串门的旁支使劲喂食,给撑死了。”季时冷讲着讲着,没忍住笑出来了。   “听上去有点可怜。”秦司和他一起笑。   “是呀。长辈之前还嫌弃我们爱玩车,说玩车烧钱。其实我觉得玩车,比他们收集古董字画鱼什么的,要省得多。”   他爱好多,玩车算其中一样,因为玩车所以车多。   买车看起来烧钱,实际上一辆车最贵的就一个亿星币出点头。   他们拍卖会场上拍卖绝版古董字画,起拍价就是一个亿起步,和买车没法比。   像苏轲爷爷,他那尾鱼400万星币,400万都可以买辆兰博基尼了。   养得好就算了,养死的话,这不400万打了个水漂吗?纯浪费。   季时冷话题一转,问:“话说我都没见你有特别明显的兴趣爱好。”   “我的爱好可能算不上爱好,只能说习惯了。”秦司回顾过往,他确实对任何事情都觉得兴致缺缺。   季时冷狐疑,“不会你的工作,就是你的爱好吧?”   “那我可没有受虐癖。”秦司告诉他,“我的爱好很简单,阅读而已。”   “好习惯养成好的兴趣爱好。”季时冷莫名想到这句话。   难怪季时云没事有事就看书,估计她和秦司一样。   习惯成就爱好。   ——   红灯时期,秦司将邀请函递去。   季时冷打开看了眼,有些惊讶。   邀请函上头的照片,并不是那张青涩的要死的证件照。   季时云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帝国大学那张优秀毕业证书上的证件照,扫描出来了。   这张邀请函上的照片,就是那张证件照。   秦司和他闲聊,“看到照片是不是很惊讶。”   “有一点。”季时冷把邀请函放到一盘,启动车辆,驶入主城道。   “我那天写名字的时候,我惊讶了好一会儿。”秦司说。   “为什么?”   “因为这张证件照让我记忆犹新。”秦司没说他曾对这张证件照,起了些坏心思。   那天忙着应付校长,以及等季时冷回信,他一时间没想那么多。   现在回过头来去想,既然联邦大学选用了这张证件照,是不是说明联邦大学拿到了证件照的电子原件?   秦司暗暗想,到时候他抽个空,找人入侵一下联邦大学的教务系统。   “一张照片而已。”季时冷没想到有这一出,“就是看上去年轻了些。”   “现在依旧很年轻。”秦司纠正,“再说了,现在的你和证件照上的你,完全没有变化。”   此时的季时冷,眉眼间的轻狂风发外露,举手投足间带着股浑然天成的傲意与矜贵。   日复一日伪装的胆怯和脆弱,偷偷粘在了他身上,随后被他血淋淋地狠狠撕下。   好在假的终究是假的。   好在假的永远成不了真。   “心态年轻最重要。”   季时冷眼底笑意不减,绿灯亮起,他一脚踩下离合,车辆径直冲了出去。   前方是天光大亮、绿树成荫。   车窗开了大半,灌入的风吹起他的额发,季时冷身上那股淡淡的大吉岭茶香悠悠逸散开来。   ——   两个人结伴进入返校会大厅时,没多人注意到他们。   毕竟大厅,被琼夏连和季时风苏轲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边。 第200章 无端的猜测与诋毁   “你要和我一起吗?”季时冷停住步伐,转身看他。   照理来说,秦司应该不和他一起的。   毕竟不管怎么说,他现在就职于军工所,虽然说被“委派”了一个虚职。   季时冷自己纯纯一个公子哥。   秦司正好求之不得,“一起吧,我跟着你。”   联邦的圈子,前段时间他砸钱打点了不少。   表面上他看似混得如鱼得水,问题在于最近这段时间,似乎表面上的和平也维持不住了。   秦司的视线从琼夏连的身上掠过,眼底闪过一道意味不明的晦涩情绪。   半晌,他收回目光。   不过好在,他本来就不用和联邦那些圈子混得太好。   如此互不干涉的处境,他很满意。   季时冷突然问,“姐姐有和你说合作的事情吗?”   到底琼夏连有些让人在意。   尤其那天在小花园里,他说起秦司的态度称得上差劲。   “说了。”秦司记起琼夏连那张轻视、傲慢的面容,浅笑道:“不过新合作对象,貌似不太喜欢我。”   他故意这么说的。   他知道季家和皇室走得近。   “没关系,我们同病相怜。”季时冷搭他肩膀,拍了两下,“他也不喜欢我,我们两个抱团取暖就好了。”   “不喜欢你?”秦司在他淡淡的语调中抓住了什么。   怎么可能会有人不喜欢季时冷呢?   怕不是嘴上口口声声说着不喜欢,实际上心底早按捺不住感情了吧?   “是呀。他不喜欢我,所以我们不用管他。”季时冷没多解释。   讨厌的人,没必要多讨论。   “没错,我和他也不过是冷冰冰的合作关系。”秦司点头,“不可否认的是,有了他的加入,调查进展快了许多。”   “要是不快的话,他干脆别当大皇子了。”季时冷不以为意地摆摆手。   虽然琼夏连会犯病,但他各方面的能力确实优秀。   否则联邦上下不会对他赞不绝口。   “各取所需而已,等过两天现阶段的调查结束,我和你汇报一下进度。”   季时冷仰头看他,壁顶的水晶吊灯在他眼底反射出了生辉熠熠,他嘴角含笑,“怎么是汇报,应该是告诉我比较确切吧。”   “比较想用这个词。”秦司一本正经地说。   两个人旁若无人地讲着悄悄话。   被众人层层叠叠包裹住的琼夏连,用余光扫过他们,不自觉地攥紧了手。   他记得他警告过秦司的,警告过秦司离季时冷远一点。   二楼走廊上,校长背着手,眼神赞赏,“季家那小子缺德是缺德得紧,胜在那张脸和气质着实太独特了。”   不怪校长颜控,毕竟季时冷眼眸含笑,举手投足间意气风发的模样,实在太吸引人了。   他是天生的发光体。   商见礼与校长同行,视线落在季时冷的背影上,久久没有回神。   听清楚校长的话后,他很轻地勾起了一个笑,“嗯,确实很独特。”   那个笑里的情绪太过复杂,复杂到令人分不清他是在难过,还是在叹息。   楚婉慢了半步跟在后面,不禁心头一悸。   校长和自己稀罕的特邀客座教授分享,“到底是我们宠出来的。特别是他家里的姐姐和哥哥,比他爸妈还宠他。”   “校长和小……和季时冷从小就认识吗?”商见礼话才讲了个开头,小时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很快又改口。   “是啊,那小子出生的百岁礼上,还倒了我一杯水呢。”校长说起往事,语气柔和了不少,“我早叫他高中别太浑,装个模作个样上了联邦大学随他玩,谁知道跑帝国去了。”   商见礼听见自己说,“他一个人在帝国受了很多苦吧。”   小时是被包裹在爱中长大的小孩。   只有他,一直在用冷漠霸凌小时。   心脏破开了大洞,呼啦啦漏着狂风。   “走出来就好。”校长看得很开,“出去走走看看,有些时候不是坏事。”   “那您应该听说了,我和季时冷的某些新闻。”商见礼指尖泛凉。   “是有所耳闻。”校长没反驳,他看上去气定神闲极了,“不过小时没承认的事情,我们就把它看作是无端的猜测与诋毁。”   他顿住步伐,站在走廊边上往下看。   刚到的季时冷和秦司,一下成为人群中的焦点。   商见礼的心神俱震。   [我们就把它看作是无端的猜测与诋毁]   他和季时冷的那么多年,在季时冷的亲朋好友朋嘴里,就被这么一句话轻轻松松的一笔带过了。   难怪他就说,联邦怎么没人用奇怪的眼神审视他。   原来根本没把他当回事。   他不甘心,可他无能为力。   他不能再去打扰小时了。   走不出的,好像就剩下他一个人了。   从来就不是好像,从来就只剩下他一个人走不出来。   商见礼苦笑,“是啊,空穴来风的诋毁罢了。”   “小时没计较而已。真计较起来的话,他的诉讼名单要长到法院都装不下了。”校长开着不咸不淡的玩笑话。   他话题一转,“商先生要一起下去吗?”   “我记得优秀毕业生返校会,没有邀请客座教授参加的先例。”   “这些东西又不是约定成俗的。”校长很开明,“就算有这个规则,要知道规则就是用来打破的。”   商见礼的指甲掐进手心,他极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努力不让它宣泄而出。   他听见自己说,“不用了,我稍后有点事情要处理。”   “很要急的事情吗?”校长不为难他,“不过优秀毕业生返校会是一个挺好的拓展社交的机会,实在有事的话,先忙事情吧。”   “好。”商见礼淡淡应下,眼底的不舍快要满溢。   他和校长分别,拐进了洗手间。   楚婉被他留在门口。   分明他自己没泄露出一丝一毫的声音,可他仍旧打开了水龙头的流水,制造出水声。   泪水不受控制地从眼眶中滑落,商见礼一拳打上镜面中倒影的自己。   完整的镜面受到外力侵袭,哗啦一声碎裂开来。   圈圈裂痕模糊了商见礼的容貌,手指的骨节处渗出丝丝缕缕的血迹。   就这样吧。   他不知道第几次劝说自己。 第201章 介绍我的朋友给你   楼上的对话、以及发生的一切,与楼下被众星拱月般围绕起来的季时冷无关。   季时风周边刚刚应付走了一波人,就见苏轲借机正准备偷偷往季时冷身边挤。   季时风:“……”   他手快,迅速扯住了苏轲命运般的后脖颈。   “放开我,我要去时哥那边。”   “他和秦司在一起,你要去当电灯泡吗?”季时风淡淡问。   “此在一起非彼在一起。”苏轲纠正他话语里的不恰当含义,“他们现在还是朋友呢,多我一个朋友又没关系。”   季时风:“……”   他换了个策略,“你走了我怎么办?你和我一起来的,要把我自己丢在这里吗?”   苏轲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他几眼,实在无奈,他替季时风出主意,“实在不行,你就当是你自己一个人来的?”   别当两个人一起来的,这不就好了吗?   “不太行。”季时风微笑的拒绝了苏轲的不靠谱主意,“事实就是事实,事实是不会改变的。”   苏轲:“……”   他叹了一口气,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主要是你和我在一起,我的狐朋狗友们都不来和我聊天了。”   来这一趟,为了多听点八卦乐子,他容易吗?   季时风打小就是家长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从小优秀到大。   和他们这种不学无术、游手好闲的公子哥们,有一层厚重的壁。   季时风笑眯眯地握住苏轲的手腕,“那到时候叫季时冷讲给你听。”   “这真是下下之策。”苏轲叹了口气,“好吧,谁叫我是个大好人,不舍得让你一个人孤零零的。”   “好。大好人就可怜可怜我,不要把我一个人丢下来。”季时风顺着他的话说。   ——   季时冷带着秦司,一个一个给他介绍和自己玩得好的公子哥们。   他介绍的基本都是联邦排得上号的世家子弟。   世家子弟们受宠若惊极了,虽然有听到捕风捉影的八卦说季时冷和秦司的关系很好,亲眼见过面后,才发现用八卦传得委婉了。   秦司给足了公子哥面子,直接主动添加了他们的联络方式。   重点那账号一看就是私人账号。   家中长辈们一直耳提面命,叫他们别那么不务正业,起码认识点优秀的人才,拓宽交际圈。   得了,这趟优秀毕业生返校会没白来。   他们加上了秦司的联系方式!   一群人聚在一起,年龄都不大,也不是开会。   就聚在一起聊会儿天,玩一会儿,像是到了他们的私人场合。   外人艳羡的眼神流转其中,谁不知道那边聚着的那群人,全是联邦里喊得上名号的世家子弟?   不需要做什么,出生起就含着金勺子。   别得不说,就聚在最中心的那几个人,身上几套衣服凑一块,能买下联邦市中心的一套房了。   抛开艳羡不说,他们藏在深处的嫉妒无处遁形。   联邦大学的优秀毕业生返校会,很难进入的原因就在于此。   因为大部分受邀的公子哥,早就拥有了大多数人穷极一生,无法获得的权势、金钱和地位了。   往常只能在报纸上、新闻报道里见到的人,如今通通出现在了面前,难免让人心生恶意。   比起其它的豪门宴会、上流社会的聚会,返校会已然是把这群人聚在一起,门槛最低的聚会了。   毕竟只要是联邦大学的优秀毕业生,就能收到邀请函,不论出身高低贵贱。   那种嫉妒的视线,从小到大,世家子弟们不知道见过多少次了。   因此无人在意。   “这位是萧放,他开了家安保公司,亮剑就是萧放公司里的人。”季时冷拍了拍萧放的肩,和秦司介绍道。   和不少老友见了面,他眉眼间神色飞扬。   萧放和秦司握手,不忘文绉绉地扯出一句话,“你好秦先生,久仰大名,今日一见还真是一表人才。”   秦司还没表示,季时冷一群人先笑场了。   “萧放你有毒吧,这么一本正经是要怎么样?”   “你开个安保公司,不应该说出你是时哥朋友,我会一直罩着你这类话吗?文绉绉的是被鬼附身了吗?”   “萧放,我不允许你装文化人,你不能背叛我们不学无术的人设。”   萧放啧了声,“去去去,我这认真的呢,我这是真敬佩秦先生。”   “笑死我了。”有人一语中的,“想要和人家的军工企业合作,你直说不就得了。”   一语戳破心事,萧放也不恼,“这不得慢慢来吗。话说你抢了我的话,我该怎么和秦先生说。”   周围人笑成一团,灯光照得他们每个人都无比鲜活。   秦司眼底却只看得见季时冷。   不知道谁说了一句,“你这和时哥说不就得了。”   “我最多起到一个递话的作用,要不要合作,还得看秦司自己的个人意愿。”季时冷不干涉过多秦司的事业。   “就是说,你不知道怎么和秦先生说,叫时哥递话呗。”那人勾住萧放肩膀,“苟富贵勿相忘。”   萧放不轻不重地给了他一肘击,“怎么回事啊?还说我文绉绉的,你这句话不比我还有文化?”   秦司的脸上不自觉的染上了淡淡笑意,“要谈合作的话,萧先生回头联系我就好。”   萧放没想到秦司真会开口,他本来就当随口一说。   他给季时冷投去了个目光,然后应下,“秦先生都放话了,那我回头肯定会联系你的。”   有一说一,秦司那几家军工企业,安保行业内无人不知。   那装备武器太赞了,同行谁不想试图和秦司搭上线?   他之前不是没联系过秦司的军工企业。   联系了,但人没搭理他。   他以为是开得价不高,结果找了关系多方面打听之后,是觉得他们这单太小了,嫌麻烦懒得合作……   这下好了,他直接搭上了秦司的线。   有季时冷在,还怕做不成事情吗?   秦司就事论事,“合作共赢的事情,何乐而不为?何况就亮剑来说,萧先生安保公司的保镖素质,确实很厉害。”   无法承认的是,与萧放合作,他的确存有私心。 第202章 和谁过热乎的好日子   萧放作为季时冷的兄弟,季时冷的保镖必然大部分都从萧放这边找。   反正都要花钱,不如把钱给兄弟赚,支持支持兄弟生意。   秦司自己的军工企业和萧放合作,更新换代萧放公司配备的武器装备。   无形之中,能更保证季时冷的安全。   季时冷收到了萧放意有所指的目光,挑挑眉没说什么。   介绍完人了以后,一群人坐在了同一片沙发上。   由于等下有颁奖典礼,因此中间的茶几上摆了茶水、点心和水果,像一场大型的打着“学术”名义的社交沙龙。   公子哥们穿着西装西裤,往那一坐儿正经无比。   先不论个人成就如何,脸就先“霸凌”了整个会场。   别说资本家都是丑孩子,至少他们打一圈混的,颜值比不上季时冷,比下也绰绰有余。   社会基因秦司,坐在他们一群公子哥里,完全没有格格不入的感觉。   萧放递去一杯茶水,左右扫了圈,“嚯,苏轲今个儿没来啊?我记得他收到邀请函了吧?”   照常来说,苏轲和季时冷两个如同“连体婴儿”。   但凡出现在同一场所,必定是在一起的。   身边有人拍了拍他肩膀,给他指了个方向,“那边瞧见没,季时风边上。”   “怎么回事啊?”萧放看见了季时风边上那个栗子色脑袋,仔细瞧了几眼,“染了新发色,一时半会儿真没认出来。”   “谁知道呢。”季时冷浅啜了一口茶,“你问季时风去。”   萧放摆了摆手,熟人局,自然想说什么说什么,“得了吧,我见了他们就跟老鼠见了耗子一样。”   “你没去打招呼?”   “去什么去啊。”萧放骂了两句,两只手一边搭着个兄弟,“咱们哥几个在一起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重要。”   “滚吧你,谁和你过日子。”左手边的兄弟笑着先拍开了他。   右手边的倒没拍开,端着茶水不紧不慢,“哥几个有得是人要,和你过日子图啥?”   顿时,一群人笑成了一团。   “秦司坐在这儿呢,你怎么没跟见了耗子一样。”季时冷取笑他。   萧放哎呀了句,“秦司已经成为我兄弟了,能和精英人士处成兄弟,那自然和老鼠见了耗子不一样。”   秦司往季时冷身后塞了个靠枕,笑着应下,“是啊,大家都是兄弟。”   周围人对秦司的赞赏,又高了一个度。   先不说秦司真把他们当兄弟看,还是假把他们当兄弟看。   就奔着这句话,他们决定单方面和秦司当兄弟了。   没有酒,大家以茶代酒喝了圈,气氛热络开来了。   几个小跟班自觉找了理由,剩下的人更放得开了些。   “时哥,你听说没,商见礼来这儿当特邀的客座教授”   对于季时冷和商见礼两个人间的弯弯绕绕,公子哥们探得出些门道。   毕竟实打实的,那些年他们没怎么见着季时冷人影。   哪怕探出了些门道,那又怎么样?   正主没承认的事情,一律当无端的猜测和诋毁。   但这并不妨碍他们想给商见礼找找不痛快。   “嗯?”季时冷懒散地掀开眼帘,神色淡淡,“没听说过。”   秦司端起茶杯的手,不受控制地用力了几分。   “大姐姐居然没和你说吗?”那人惊讶道。   想了想倒也是,如果他是季时云,也不会把有关商见礼的事情和季时冷说。   有什么必要说啊,完全没必要。   他双手奉上茶水,一口闷完后,“得,我的错,我多嘴了。”   萧放笑他,“平时喝酒怎么没见你这么爽快?支支吾吾硬是小口小口喝。”   “这不以茶谢罪吗,茶和酒能一样吗?”   季时冷往后一靠,靠在抱枕上,他手指扯住领口松了松,“没事,无关紧要的人罢了。”   借着喝茶动作,秦司很好的遮掩住了嘴角勾起的笑。   他对季时冷有信心。   但他对自己,没那么有信心,所以他无法阻止自己偶尔的胡思乱想。   好在他相信季时冷。   围坐的兄弟们听季时冷说出“无关紧要”四个字,松了一口气。   毕竟商见礼这种货色,打着灯笼没处找,太奇葩了也是。   幸好季时冷觉得他无关紧要。   另外一边又心疼季时冷,替他愤愤不平,觉着不理会太便宜商见礼了。   咱家兄弟,能让你那样欺负了?   帝都新闻的事儿他们清楚谁干的,帝国的事让季时冷自己去解决。   重点是这人到了联邦嘛,那联邦可是他们的主场。   “话说回来,要不要搞他一波?来了联邦了,长几个教训是应该的吧?”   “我觉着行啊,这一波顺便清一下营销号什么的?”   “我都可以,主要看你们。”   一个苹果在手里甩来甩去,他们当着季时冷的面,就准备好了计划。   季时冷坐在其中翘着二郎腿,没掺活也没阻止。   想到秦司还在边上,他说,“他们就这样,秦司你别见怪。”   秦司摇了摇头,“没关系的,他们很为小时着想。”   “毕竟咱们当兄弟那么多年了,虽然时哥不愿意跟我过热乎的好日子,但我还是会向着时哥的。”萧放又开始搞抽象了。   本来第一句话出口,季时冷还感动了会儿。   第二句话第三句话一出,感动顿时烟消云散了。   季时冷:“……”   秦司笑着接过他的话,“要真愿意跟你过热乎的好日子的话,我的天要塌了。”   萧放抬眸看他。   秦司正经无比,“毕竟我也想和小时过热乎的好日子。”   季时冷:“……”   一个两个的,他拳头开始硬了。   在这儿坐着的,各个人精。流通的什么消息,往往他们能一手听到。   郭渭水之流、LILALI新品发售会啊,他们早听到风声了。   季时冷把秦司介绍给他们,无形之中表明了他对秦司的看重。   要一般人,介绍啥啊,能带过来刷个脸都算给面子了。   颁奖典礼没到时间,一伙人又开始举着茶杯挨个敬茶水,谈天说地聊着经济形势。   到底每个人没那么“花架子”,真本事藏在下面,外人看不出几分门道。 第203章 围堵高配实验室   “之前那只股票,走势太奇怪了,你们有看吗?”   “你说那只联帝的基金?”   “嗯。我怀疑背后有操盘手做局。”   聊到正经的,一行人神色认真了不少,不再继续插科打诨。   “葛兰那只联帝医疗器械的?”季时冷想到了前两天技术顾问和他的聊天记录,说在股票上亏了“亿”点。   “是啊,他直接把所有人摆了一道。”那人腿也不翘了,“本来以为抄底(最低价买入)了,没想到接了个大坑。”   萧放啧了两声,“谁不是呢。那天我经理人还给我打电话,叫我多买点联帝基金,说之后牛市(股票整体上涨)必定大涨。”   想到这个他就烦,“正忙得要死,既然专业的那么说,那就买呗。”   萧放手一摊,就砸了一千万进去。   谁知道第二天叫还没睡醒,先被经理人一分钟一通的电话吵醒了。   萧放迷蒙着眼,正准备迎接天大的好消息时,经理人眼一闭心一横,告诉他钱亏完了。   萧放讲得和说相声一样,语气抑扬顿挫的。   他整笑了一圈人,连秦司也没忍住。   萧放气得连灌了两杯水下火,“然后我直接把那经理人踹了。什么眼光啊,之前那经理人离职之后,换了他我就没赚过钱。”   季时冷笑得倒在秦司身上,“这不是你眼光不好吗,选了那个经理人。”   秦司伸手揽住他,没让他往别人身上倒。   萧放端着茶杯的手一僵,给自己找补,“我那不是秉持着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吗?看他名字还叫得出名号的,谁知道水平那么烂。”   旁人安慰他,“没关系的萧放,我们一起当葛兰手下亡魂。”   一圈人多多少少到底投了点儿。   这一波抄盘手做得太绝了,整一个完全天衣无缝。   “你这点钱不痛不痒的,气什么。”季时冷说,“我家工作室的技术顾问,他亏完后上班都双眼无神了。”   “不痛不痒是不痛不痒,主要气啊。”萧放此时和技术顾问感同身受“算了,你不如搞个股票就是诈骗的讲座,搞了我也去听听。”   “这只基金太新了,才几个月。”有人摸着下巴,“而且又是高配实验室推出来的。”   高配实验室在帝国那边,最近那叫一个风头无二。   因此基金一上,大家纷纷看好,谁想到突然降了。   眼瞅着价格降下来了,散户跟风买入,结果被摆了一道。   “高配实验室?”季时冷一顿,抬眸看他。   连带着秦司也一并看去过。   “是啊。”骤然被两尊大佛盯着,那人拿出通讯器,“我业内朋友和我说,这只联帝基因,是葛兰和帝国的高配实验室合作推出的。”   “其实业内人,对这只基金都持一个观望态度。毕竟起点太高了,要是跌得话,直接跌死了。”   几个对股票基金有研究的人,不约而同的点头附和,“这辈子头次见那么涨的基金,太吓人了。”   “就是说。”那人继续说,“所以业内朋友叫我投一点,能赚一点就赚一点,亏也亏不多。谁知道联帝基金真的把大家聚在一起,狠狠地割了一波韭菜。”   属于韭菜中的大韭菜的萧放:“……”   他冲季时冷嚷嚷,“时哥你听听,哪里叫我眼光不好!就是那个经理人水平烂!人家都持一个观望态度,他直接叫我砸一千万星币进去。”   季时冷笑得握住秦司手腕,“没关系,大家都是韭菜,心里平衡点。”   “那你亏了多少?”   季时冷这倒不清楚了,他的股票基因是交给季时云的团队打理的。   “我看看。”   他打开通讯器,登上星行股app,页面一片绿色晃得人眼睛疼。   有些不确定,他问身边的秦司,“好像没亏?”   秦司切了几个页面,调出了季时冷买的全部股票基金,看了几眼后,“没亏,你没买那只联帝基金。”   秦司说话声不大,问题他们就一圈人,说话声不用太大都能听清楚。   萧放:“……”   他凑上前来,见每只股票基因后面飘着得绿色,按了按自己的人中。   “受不了了,时哥你买了哪几只,我也要买。”   萧放打开自己通讯器里的星行股app,页面一片飘红,整个大写的惨。   秦司惊讶地连着看了好几眼萧放的通讯器页面,萧放是怎么做到那么多股票基因,一支没赚全亏损的?   亏损榜上,联帝基金以1258.67万星币位列第一。   一圈人围着萧放啧啧称奇,顺带给他出馊主意。   “我说萧放,实在不行你去帝国围堵一下高配实验室,叫他们赔你点钱吧。”   “你这亏了一辆超跑了都。”   “葛兰你是围堵不住的,你去帝国吧,为了表示我对你的支持,我可以给你买张往返帝国的机票。”   季时冷笑得不行,秦司轻轻揽住他,让他努力稳住身形。   “萧放,你别买了,直接清仓得了。”他劝道,“你不适合这行。”   “人不能放弃,我要越挫越勇。”萧放比对着季时冷那几只股票基金,一通乱点。   秦司见他加了一支易方达斯联,出声提醒,“萧放,这只可以多买点,到高点记得及时抛出去。”   众人视线看他。   秦司对众人露出了个秘而不宣的浅笑,季时冷和他讲悄悄话,“要做空?”   “嗯。”   “说出来了,不就传出去了吗?”   “是你朋友,所以没有关系。”秦司反手握住他的手腕,“一点钱而已,不算什么。”   因为是季时冷的朋友,所以哪怕说出去传开了,做空赚不到钱了,那也无所谓。   季时冷觉得秦司真狡猾,他这身份可不能乱讲话。讲了后,八成的在场人士肯定会信。   这支股票要真按照秦司讲的话走,那么他又在季时冷的好友圈子里,狠狠刷了一波好感度了。   趁他们都在讨论股票,没关注这边。季时冷摊开秦司手心,在上头写了两个字后,抬头看他。   葱白纤细的手指很轻地划过手心,像羽毛浮动在心间,惹起一连串悸动。   秦司握起手心,手心上似乎还残留着他的余温,“怀疑是这样。其实再多一个字,就更确切了。”   季时冷摊开手心,示意他往上写。 第204章 男人不能说不行   秦司垂眸,眼帘遮盖住了眼底的神色。   他一笔一划地在季时冷的手心上写字,态度极其认真。   他的手要比季时冷大得多,由于从事军工职业的原因,他的手上难免起了些茧子。   季时冷克制住秦司带起的痒意,努力把注意力转移到手心写得字上。   秦司字还没写完,季时冷率先猛然掀开了眼帘,他轻声问:“洗黑钱?”   “嗯。”秦司收回手,他不自觉地摩挲了下触碰到季时冷手心的食指,“不这样子做的话,高配实验室底下,那么庞大的灰色收入,他怎么做成正经合法的账目呢?”   季时冷说,“最常见的做法,我记得是设立海外公司洗钱。”   “对。”秦司点头,“所以要查一下,是不是有和帝国进行大额贸易的空壳企业。”   高配实验室的主实验室设立在帝国,管理层也在帝国。   因此不出意外,高配实验室的所有灰色收入,最后都会流入帝国。   “可以和姐姐说一下,她对这块比较熟。”季时冷轻皱了下眉。   他对联邦的企业了解知之甚少,远没有季时云来得清楚。   “好。返校会结束后我和季时云联系一下。”   季时冷像想到什么,“说起来,是不是可以直接去问琼夏连?根据政府的税收名单查,会不会更快?”   查那些税交得多,但实际上并不具备相应规模的企业。   “会快。”秦司敛眉思考了下,随后他无奈地笑了笑,“可我和琼夏连关系不太好。说是合作,但他大多数在和季时云对接。”   他这个合作对象,简直可有可无。   季时冷这句话点醒了他,本来他没想到税收这一层。   确实如果想要用最快的手段把钱合法化,那税收无疑是证明这笔钱合法的一个强有力证据。   毕竟你拿到这笔钱之前,交了税,说明肯定是通过正规途径获得的这笔钱。   可惜各企业的税收细目,属于政府的私密资料,一般人拿不到。   “那你交给季时云去处理就好了。”季时冷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背,“我们和琼夏连保持距离就好,没必要关系那么好。”   “好。”   萧放蹲在地上,有些怀疑人生,“时哥,大姐姐还差弟弟么,要不带我一个吧?”   他转头看向季时冷的眼神分外恍惚。   季时冷挑眉,“怎么?你之前不还挺怕季时云的吗?”   “怕归怕,钱归钱。”萧放两眼空空,“要不你问问大姐姐,我能不能花钱,带我一个一起赚钱。”   身边有人轻踹了萧放一脚,“那可不行,带上了萧放,要把我们一起带上。”   “是啊,大姐姐不能厚此薄彼的。”   “就是说,我们不介意认大姐姐当亲姐姐看的。”   一群人话匣子打开,又开始插科打诨。   季时冷眼眸笑意盈盈,“搞什么呢,大姐姐对你们还不好吗?”   “好是好,你要知道人总是贪心的。”   “看了时哥的股票基金,我两眼绿光谁懂。”   “别两眼绿光了,我都直接四眼绿光了。”   “四眼仔不要说话!”   说羡慕吧,他们其实就嘴巴上说说。   毕竟股票基金亏得话也亏不到哪儿去,创业才是亏损的最大根源。   “不是,我真的我请问呢……”萧放手里拿着他的通讯器,页面一划,愣是没见着一只亏损的股票基金,“你这和躺着赚钱有什么区别?”   他再次把视线投到自己的通讯器屏幕上,一水的红色,就和他的心一样破碎。   “其实你要不说的话,我真的很久没打开星行谷app了。”季时冷笑了笑,“你别搞这个了,你那个公司不也躺着赚钱吗?”   你说他赚得多,他自己其实没有什么实感。   股票基金赚得再多,总是比不上开公司、工作室的。   何况季时冷的钱已经多到没有实感了,有什么东西他得不到的?   “我要实名举报你。”萧放依旧不放弃,他不再放空,并且找到了自己近期的理想,“我的理想就是把我在股票基金上亏得钱赚回来,赚回来后我就不玩了。”   秦司听完他说得话,左手握拳抵在嘴边遮挡住笑。   人总不好,笑得太光明正大吧?   再者有理想、有信念是好事。   季时冷没他这顾及,反正自己人。   他那张笑颜上唇红齿白,“我到时候找人来公司开个拒绝股票基金的会哈。第一个就请萧放当嘉宾,让他讲讲自己的心得体会。”   萧放:“……”   边上有人弯腰,看向他通讯器屏幕,“萧放你亏了多少啊?我看看。”   甚至不需要仔细看,那人先笑得直不起腰了,“哎呀不是我说,比起你那个伟大理想,你不如先把高配实验室炸了来得现实。”   不算其它零零散散的,光一只联帝基金就亏了一千两百万星币,这怎么赚回本?   萧放不听“外界”的话语,把希望落在了秦司上,他满脸严肃,“秦哥,你说我易方达斯联买个一千万,能赚回来吗?”   这都叫上哥了。   “说不准。不过股票这种东西,不建议买那么多。”秦司不敢打包票。   本来没说出来之前,80%的可能性是能回本的。   说出来之后,赚估计能赚,就是赚得没之前那么多。   “萧放你戒赌吧。”季时冷笑得眼睛里都蒙上了层水雾,被灯光一照显得亮晶晶的,“等下别说你从我这里赚得钱,都被高配实验室赚了。”   萧放宁死不屈,“男人不能说不行。”   一群人又哈哈大笑。   在大厅之中,他们无疑是最惹眼的。   琼夏连站在季时风边上,他眯起眼眸看向沙发方向,“你不怕你弟弟再次被拐走?”   季时风忙着和苏轲聊天呢,听到琼夏连的话,他敷衍地回了句季时冷的事儿,他做不了主。   琼夏连:“……”   想再多说两句,拉拢季时风到自己这边。   结果他一转头,就见到苏轲指使着季时风去长桌上拿甜品,问题是季时风看起来还很乐意。   琼夏连不由得想:季家最近怎么回事?这也没到春天啊。 第205章 纯纯笨蛋一个   校长走过圈过场,打过招呼后径直来到了沙发区域,“今天又团聚了哈。”   只见一群公子哥们跷二郎腿的默默放下腿,衬衫扣子开了两颗的立马扣了回去,各个恢复成乖学生的模样。   “宋伯伯下午好下午好。”   “要早说宋伯伯要来,我们当然先主动来见你。”   宋疏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打招呼,“得了吧你们,几个人聚在一起哪里想得到我?”   他们这群人家里都和宋疏有来往,自然关系密切。   宋疏性格温吞,待他们又好,一群公子哥们心甘情愿在他面前装乖。   一群人立马端着茶杯挨个儿给他敬茶,反正不是酒,怎么爽快怎么喝。   过了这一茬,宋疏的视线扫了一圈,停在了秦司身上,“秦先生和小时关系很好啊。”   躲在秦司背后的季时冷:“……”   秦司的嗓音里透着股笑意,他应了下来,“嗯,我和小时是好朋友。”   “难怪我就说谁得邀请函不写,非得写小时的。”宋疏有听到圈子里传得那些风言风语,现在看来八成是真的。   前不久温沁来找他,让他帮忙给季时冷物色物色相亲对象。   本以为最近消停了,没想到是已经好了合适的人选了。   秦司面对宋疏的调侃,面色不变,依旧是那副淡定从容的模样,“这不是帮你忙吗?少写一张,也帮你省了不少时间。”   “得,确实省了不少时间。”宋疏加重了后面六个字,随后他假装严肃,“都看见你了,还不出来?”   季时冷磨磨蹭蹭地出来,“宋伯伯下午好。”   “当初和你怎么说的?”宋疏佯装生气,“当初说得话不听,到长大了直接不搭理我这个老头子了是吧?”   当初宋疏叫他装个模做个样,等上了联邦大学后随他玩,结果人直接跑去帝国找罪受了。   纯纯笨蛋一个。   季时冷上前两步,主动挽住宋疏的手,“当初年纪小不懂事,宋伯伯理解我一下。”   宋疏轻哼,没理他。   季时冷晃了晃宋疏的手臂,“我没不搭理你,这不是怕你在气头上吗?”   “真的假的,你居然还害怕我生气?”宋疏横他一眼,没好气地说。   他以为季时冷天不怕地不怕的,压根没什么好怕的。   天塌了有季时云,地陷了有季时风,外加上一个看似很全能的秦司。   现在说怕他生气了?   骗骗他糟老头子得了,别把自己骗进去了。   “那当然了,宋伯伯对我们多好。”季时冷使了个眼色,周围人纷纷附和。   公子哥们围着宋疏,左一句宋伯伯右一句宋伯伯的,差点没把宋疏烦死。   宋疏说:“你要早点说,我直接请秦司来当客座教授了。”   “嗯?”季时冷微愣,然后想到几十分钟前聊到的话题,“又没关系,大学发展好比较重要。”   宋疏感慨机缘巧合,“其实就是找个合适的人挂个名字,最近那个项目比较重要。”   “我想着秦司调职来联邦军工所工作,你哥忙成那狗样,秦司估计也没空,就去联系了帝国。”   他这是在和季时冷解释,解释一下他为什么要邀请商见礼。   “原来如此。”季时冷善解人意,本来他就觉得无所谓,“找到合适的人就好了。”   “找到是找到了。算了,下次再有这种事情……”宋疏话没说完,目光看向了秦司。   “下次再有这种事情,宋校长直接来找我就好。”秦司明白了他的隐喻,“再忙我也会抽出空来的。”   “好。”宋疏满意地点点头。   早知道季时冷和秦司关系那么好,他直接找秦司就好了。   幸好商见礼同意来联邦大学当客座教授,没要求什么东西。   宋疏嘴角维持着笑,心里淡淡地想:到时候找个理由,把商见礼踹回去。   别和他说公事和私事要分开,现在公事有了解决办法,那他就要把公事和私事混为一谈。   就是护短。   四点的钟鼓敲响,沉重又肃穆的响声萦绕在众人心头。   喧闹不停的会场顿时安静了一瞬,意识到颁奖典礼即将开始后,人群互相簇拥着往典礼现场去。   秦司和季时冷并肩,季时冷挽着宋疏的手。   宋疏给他们这群公子哥提前打预防针,“今年的颁奖典礼和往年有一点不一样。”   季时冷挑眉,等他继续往下说。   其实不一样,对他自己来说根本无所谓。   毕竟今年是他第一次参加的优秀毕业生返校会,往年没参加过,所以没有对比。   “今年搞了网上直播,你姐姐说要推一波她新开的那个直播平台。”   季时冷:“……”   不是,季时云什么时候又搞了个直播平台啊???   他最近天天在家,愣是一点风声没听到。   秦司听懂了,“往年没有直播模式的是吗?”   “对。”宋疏夸赞季时云,“你姐姐太厉害了。这一波借着学校的名声,和大家的热度,一把将直播平台推出去了,稳赚不赔。”   季时冷噢了一声,说:“季时云天生的资本家,她没放过今天参与返校会的每个人。”   众人哈哈大笑。   “还有一点,为了吸引大众,我们今年多了一些新梗。”   “新梗?”季时冷没听明白,他下意识看向秦司。   秦司脑子转得快,“梗概的梗吗?”   宋疏点点头,直白说:“没错。换句话来说就是搞抽象。”   季时冷:“……真的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人总要适应时代嘛。”宋疏没觉得哪里不妥,他问秦司:“秦司你说是不是。”   秦司看了看季时冷,又看了看宋疏,“小时的意见就是我的意见。”   这回无语的轮到宋疏了。   他严重怀疑,等下秦司会替季时冷上去领奖。   季时冷轻轻掐了一下秦司的手,“宋伯伯,秦司开玩笑的,你别听他瞎说。”   秦司无辜地冲季时冷眨了眨眼,然后就被季时冷瞪了一眼。   “怎么可能会不合适呢?”季时冷的求生欲非常强烈,他一本正经极了,“不仅是学校还是人,都得适应时代。” 第206章 不拿缘分做托词   宋疏走时,顺手把秦司一起带走了,说是特邀嘉宾需要念个开场白。   季时冷便自己往第二排走去。   看到座位上贴着的名字时,他无言了片刻。   想都不用想,颁奖典礼上的座位,肯定是按照季时云吩咐排的。   他被秦司和季时风包夹其中,季时风边上则是苏轲。   萧放施施然从季时冷身边飘过,瞅了眼他这座位,打趣道:“哟,时哥你这位置好,双子星给你当左右护法了哈。”   季时冷:“……”   他没否认萧放的话,毕竟他自己第一时间也是这样想的。   肯定是季时云觉得把他和苏轲排在一起,两个人凑到一块,又开始叽里呱啦说些什么话,扰乱典礼秩序。   他问,“你坐哪儿?”   “后面呢,和他们一块。”萧放指了指后头,继而幸灾乐祸,“时哥,你上台的时候,我会给你拍单人领奖视频的。”   既然宋疏都开口给他们打预防针了,肯定有倒霉蛋要上台领些抽象的奖。   季时冷婉拒,“你那位置没我好,我给你拍直拍。”   “怎么敢麻烦你。”萧放哎哟了下,他晃了晃手里的通讯器,“别担心。我的通讯器是最新的水果16promax,专门为拍摄而生。不用担心拍不好你。”   “拍得好不好看,其实和设备如何没什么太大影响。”季时冷顿了下,“再好的设备,也没法补足你拍摄手法上的缺陷。”   他嫌弃得要死,“你想想你给你那些前女友,拍得都是些什么鬼模鬼样的照片。”   萧放交过的那么多女朋友里,各个嫌他拍照丑,这件事情成为圈子里的乐子。   那段时间,大家关注的不是萧放换没换女朋友,关注的全是他又给女朋友拍了什么新照片。   萧放轻咳了两声,回想到了自己的黑历史,他替自己狡辩,“时哥,那是她们丑,没办法。”   踩了一脚前女友,他捧了手季时冷,“你脸顶在那儿,相信你自己的脸和我的设备。两者一起,肯定能补足我拍摄手法上的缺陷的。”   季时冷对此持有怀疑态度,“你前女友们不都是你自己挑的吗?现在嫌弃人家不好看了?”   “玩玩而已,又没真心喜欢的。”萧放摆摆手,“人家估计看我有点钱,也没真心喜欢我。”   季时冷单手靠在椅背上,态度散漫得很,“也不见得你和真心喜欢的人谈啊。”   萧放说这很难,遇见个真心喜欢的,哪有那么简单。   季时冷哪里不知道萧放的德行,“你都不认真。没开安保公司之前,你除了对把妹撩人感兴趣,就是和他们喝酒飙车。”   开了安保公司,有正事干之后,萧放收敛了太多太多。   起码女朋友没见他谈过了。   “认真了也没什么用吧?能走到最后的又没多少。”萧放松了松领带,神色落寂,“其实不想联姻,可我没什么大本事。”   他们这些公子哥能这么玩,一方面家里有人顶着,不需要他们操心;   另一方面,他们估摸着走联姻的路,壮大家族。   季时冷有些哑言,片刻后,他开口:“万一认真有用呢?不去试试的话,你怎么知道能不能走到最后?”   就像他和秦司一样。   先试试看吧。   至于能不能走到最后,那是未来的事情。   他们目前为止最重要的事情,无非过好当下。   不过在季时冷眼里,他觉得事在人为,聚散离合不必拿缘分做托词。   “不想联姻就不联,找个喜欢的最重要。找不到的话,一个人照样过。”他单手勾住萧放的肩,“谁说你没本事的?我相信你的安保公司。”   “有你这句话,那我可要努力工作了。”萧放笑了。   “没错。你努力工作前先把炒股戒了。”季时冷像是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他接着道:“话说回来,你之前那个前女友XXX,听说你同时还和她表妹有一腿,那会儿她们互相知道这件事吗?”   他知道圈子里乱七八糟的,一时间兄弟做出这种“惊天大事”,问一嘴吃个瓜,他纯乐子人。   “……”萧放真是头疼。他觉得往事不堪回首,有些百口莫辩的无力感,“那都是以前游手好闲时候的事儿了,饶过我吧。”   正巧广播响起了播报,萧放连忙蹿到后边去了。   季时风领着苏轲姗姗来迟,见季时冷一个人留在位置上,他左右看了眼,问他,“怎么没看见秦司?你们两个不是一起的吗?”   “宋伯伯找他有事。”季时冷打了个哈欠,“哥,你和苏轲换个位置吧。”   苏轲从季时风背后钻出来,“问他干嘛呀,不用他同意。”   说完这话,他直接把写有两个人名字的纸牌交换了下。   换完后,他怡然自得地坐下,“这样不就得了吗。”   季时冷一抬头见季时风脸都黑了,他努力憋住笑,尽量笑得不那么开心。   随后他给苏轲比了个赞,“还得是你。”   季时风轻叹了口气,认命坐下,“早知道让季时云把你们分得开一点了。”   隔了个位置,换一下的事儿,两个人又凑到一块了。   应该把两个人隔成“天南海北”的。   “你不要吃醋。”季时冷说,“毕竟千金难买早知道。”   季时风挑了挑眉,没否认这句话。   季时冷和苏轲凑一块,他被忽视,秦司也得被忽视。   有人陪他一起被忽视,他不寂寞。   再说了,哪怕早知道又能怎么办?   看在季时冷和苏轲的面子上,有得是人愿意和他交换位置。   与其平白无故卖别人一个小人情,不如自己内部人协商。   苏轲小声和他叭叭,“你是不知道,刚刚差点吓死我了。”   “你不是一直和季时风待一块儿吗,有吓人的事情,把季时风推出去就好。”   季时冷专业坑哥一百年。   “我是怕梁家那小姑娘来。”苏轲说,“我和她出门一趟,我得花个十天半个月的时间疗愈自己。”   梁家那小姑娘和下了降头一样,天天蹲守joker工作室大厦门口,就为了制造机会和季时冷偶遇。 第207章 抽象大奖   如此一来,导致有些事业心但不多的苏轲,根本不敢往工作室跑。   “我记得你那天回来后说,你和她没讲几句话。”季时冷狐疑地看他,“都没讲几句话,受到什么伤害了?”   苏轲和梁家小姑娘那天晚上分道扬镳后,前者的车刚启动,一个电话就先打给了季时冷。   他洒洒扬扬地和季时冷吐槽,说整个下午加晚上,他硬生生没套出什么话来。   不怪他套不出来,毕竟每次话题一转,梁家小姑娘很快能把话题转回来。   苏轲挠了挠自己的栗色小卷毛,“她那副样子太吓人了,魔怔了一样。”   “少接触就好。记得你上次说,梁家要搬到帝国去?”   “说是这样说,现在人又留在联邦没走,搞不懂什么情况。”苏轲头疼,他垮着个脸,“要走快走,不走也赶紧回她的加邦合众国。”   进不去清水溪找不到季时冷,梁家小姑娘天天骚扰苏轲,   苏轲内心悲怆,祈祷她家赶紧走。   别继续待在联邦霍霍他了,他真的受不住。   搞得他最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两眼一闭就是睡觉。   “应该快了。”季时冷双手交叉放置于交叠的膝上,启唇道:“实在不行你就告诉她,我对丑八怪没兴趣。”   苏轲:“……”   他伸出握拳左手,随后缓缓抬起大拇指,“绝了。”   非常简明扼要的一句话。   这句话对女孩子,特别是自我感觉非常良好的女孩子,造成的伤害无异于原子弹爆炸。   季时冷轻笑了下,笑里充斥着散漫与轻视,“越得不到才越翻江倒海。她凑近我看,便会觉得我失色寻常。”   没得到他而已。   等得到他了,和他走近了,就会察觉他真实的内核。   何况梁家小姑娘爱他什么呢?   爱他的脸、爱他的地位权势、爱他用之不竭的财富。   她不爱他这个人。   “瞎说什么。我凑近你这么久,也没觉着你失色寻常啊。”苏轲啪得下贴近季时冷的脸颊,吓得一旁出来的秦司呼吸一滞。   扭过头来的季时风同样呼吸一滞。   看仔细后,两个人停滞的呼吸恢复运作。   “我服了你了。”季时冷微微偏头,笑意柔和。   正巧主持人宣布颁奖典礼正式开始,灯光齐齐熄灭,只与舞台正中那盏。   “不要贴人家那么近,你们男男授受不清。”季时风伸手,把苏轲从“危险距离”扯回来。   差一点就亲上了,幸好只是差一点   秦司落座后,找话题把季时冷“钓”了过来。   季时冷问他,“不是你上台念开场白吗?”   “我嫌麻烦,回绝了。”秦司看向台上,“而且我人到了就足够了,上台念个开场白什么的,太张扬了。”   他得低调一点,最近有人看他很不爽。   “确实。”台上主持人抑扬顿挫、激情四射,台下的季时冷听了两句开始犯困了,打开通讯器随手刷了下朋友圈,“讲那么一堆话,其实没什么人听,纯纯浪费口舌。”   朋友圈里热闹无比,大半人来了优秀毕业生返校会。   本来他新号,号里头没多少人。   刚刚会场坐那儿,一圈人秋后算账,问他怎么不回消息。   得知他换了新账号,大家纷纷指责他不够兄弟,换了新账号不说一声。   得了,这回他该加的不该加的全加上了。   大家各有自己的目标:社交的社交,发呆的发呆。   萧放那群甚至开始打起了扑克——朋友圈里,看他发得那张图片,摸牌手气似乎还不错。   苏轲摆脱季时风的制裁,悄摸摸凑过来,“时哥,要不我等下问萧放他们要副扑克牌来?”   “第二排呢,别那么嚣张。”季时冷往后一靠,整个人靠在座椅上,“宋伯伯和我说这场颁奖典礼是直播模式。”   苏轲同样事先没收到消息,他愣了下,“直播模式?之前没搞过这样的啊。”   “大姐姐搞了个新的直播平台,这一波帮她新直播平台推广加引流的。”   “那算了,那我等下悄悄睡觉好了。万一打扑克牌被拍进去,又要被骂了。”作为新闻报道上被骂的熟客,苏轲已经能预示后边会发生什么了。   他们还是第二排。   至于为什么不是第一排,因为第一排坐得都是校董。   “这怎么睡?”   苏轲参加了那么多场优秀毕业生返校会,他熟能生巧,“拿个什么东西往脸上一盖,直接就是大睡特睡。”   季时冷:“……”   他还以为苏轲能说什么正经话,果然他就不该对苏轲抱有什么希望。   一旁听到的秦司笑了笑,他对季时冷说,“你要是想睡的话,我挡住你。”   季时冷说,“我刷会儿星网,没关系。”   “颁奖典礼漫长得要死,我参加了几次睡了几次。”苏轲摆烂,“而且这时候刷星网,越刷越困。”   “没关系,说是今年的奖项,搞了不少抽象的,估计不会困。”季时冷突然想到宋疏和他说的。   话音刚落,就听到台上主持人宣布,“我们本次优秀毕业生返校会的第一轮抽象大奖,现在开始颁奖。”   苏轲揉揉眼睛,“怎么这么潮了?大姐姐今年到底给联邦大学投资了多少。”   你说搞直播模式推广直播平台,没问题。   结果返校会颁奖典礼,顶了个抽象大奖的噱头。星网上的网友们本来就爱凑热闹,这下更乐意去直播平台刷直播看乐子了。   “推平台,网友们爱看。”至于后者,季时冷叫苏轲去问季时风。   他也不知道季时云给联邦大学投资了多少。   “你刚刚去后台,有没有看见抽象大奖有哪些?”季时冷去问自己唯一的人脉。   唯一的人脉靠不太住,“奖杯拿红布遮住了,看不见有哪些。”   BGM一变,主持人一把掀开遮挡住奖杯的红布,语气激昂,“我们抽象大奖的第一座奖杯,叫做大善人。”   季时冷心里起了一丝不好的预感,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不好的预感越发激烈。   “这位领奖人,曾大手一挥,出手就是一个亿的星币。他支持教育事业,在教育事业这条路上不断的发光发热。” 第208章 经典永流传   众人没想到上来的环节,就这么有趣,纷纷将视线投递到了主持人的身上。   主持人站在聚光灯下,坦然接受众人的目光,顺带介绍了一下今年的直播模式。   早在联邦大学负责人找上门来时,他已经预示到了这场返校会的颁奖典礼,会有多么刺激了。   作为一个专业的吃瓜乐子人,主持人连钱都没要,为得就是第一手吃瓜。   “下面,我们将”主持人刻意停顿了下。   季时冷呼吸放缓了不少,他想季时云应该不舍得,给他一个如此的“大奖”吧。   “我们将请一位幸运观众,来点评一下对此奖项的看法。”主持人故意卖关子,钓着众人。   季时冷:“……”   他暗骂了一句可恶,刚想转头找秦司聊天,一束聚光灯从头顶汇聚,打在了他自己的身上。   单方面准备和季时冷搭话的苏轲默默摆正身子,他可不想自己被照进聚光灯底下。   季时冷和秦司面面相觑。   他问秦司,“这是干嘛?”   没等秦司回他,主持人大手一挥,“好了,我们第一轮的幸运观众就是季时冷,小季先生!”   季时冷:“……”   他不信这里头没有季时云的安排。   不过只要别把奖给他,一切都好说。   季时冷暂时想给自己留点面子。   不然谁上台领了抽象大奖,谁的直拍视频就要在圈子里人手一份、经典永流传了。   工作人员一旁小跑着来递上话筒,大家视线注视着,季时冷不接也得接。   萧放顾不上扑克牌了,火速给苏轲发去消息,叫他拿出通讯器给季时冷录视频。   妈呀,苏轲那可是vip至尊观光席位啊。   超绝视角,特别适合拍高清单人大头视频。   季时冷接过话筒起身。   顶光一照,他莹润白皙的脸庞毫无瑕疵,掀起眼帘后,眼底神色又淡极了,边界感拉满,   因为距离舞台近,他讲话没压低声音,主持人听见了他询问秦司的问题。   他为季时冷解答,“小季先生,您就是那位幸运观众。我们请您来点评一下对此奖项的看法。”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这位获奖人,会得到他的善报的。”   主持人点了点头,依旧不放过他,“众所周知,季时云是咱们联邦大学的头部资助者。作为弟弟的,您想对她说什么?”   季时冷微笑,“我想说姐姐很棒,弟弟会永远支持你。”   他又借机控诉季时云,“以及咱们没有必要那么辛苦。就像这个最新的直播平台一样,大不了我直接砸钱给你搞宣发。”   言外之意是别搞他了。   他就想低调的度过这场优秀毕业生返校会。   主持人的专业素养,使得他自己没有笑出声,殊不知他憋笑憋得脸都僵硬了。   工作人员再次出现,他小跑到了主持人的身边,对他耳语了几句。   主持人这回没憋住,成功破功。   笑了两下,他很快的清了清嗓子,“咳,实时播报,季小姐有回话给小季先生。”   “她说,她等着你砸钱做宣发,把直播平台成功推出去。”   季时冷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波他亏麻了。   出人又出钱的,虽然季时云给了他很多很多很多钱。   目前直播平台热度爆火,幸好季时云学了季时冷“差生文具多”的做法,给不出名的直播平台,启用了最好的网络引擎。   要不然几百万同时在线观看的人数,能直接把平台冲崩溃了。   五颜六色的弹幕混杂着各式各样的礼物特效,屏幕上完全看不清大家发了什么字。   “姐姐放心,请大胆交给我。”   “好了,谢谢小季先生和我们分享了他的想法。”主持人话音刚落,打在季时冷身上的光束瞬间消失。   季时冷松了口气,感觉应该不会再叫他了吧。   于是他坐下后开始和秦司吐槽,“我姐简直是天生的资本家,连亲弟都不放过。”   “我想你可以在《成星途》的游戏内,宣传新直播平台。”秦司想出了个较为简便的办法,“主播入驻新直播平台,播《成星途》的游戏内容,可以受到一定程度上的优待。”   《成星途》本来就是一个火遍全星际的现象级游戏。   热度高、玩家基数大、群体粘性也大。   因此播《成星途》游戏的主播,只多不少。   外头旧的直播平台,早有了自己一套固定的受众群体。头部主播无非那几个,小主播难有出头之日。   如今季时云新的直播平台和《成星途》搞合作,单论游戏领域的主播来说,绝对能吸引到不少。   更别提两边都是季家人,自家人宣传自家人的平台,有保障。   “有道理,我回头和工作室代理人说一下。”季时冷和秦司想到一块儿去了,“利用福利吸引主播,再开创一些看直播赢星币的活动吸引观众。”   如此一来,主播和观众都有了,剩下的全看主播能不能留住观众了。   秦司点头,“这样宣发的成本,会比找广告公司要小得多。”   “广告公司抽成太高了。”季时冷说,“我之前问季时云,为什么自己不进军广告公司。她说广告公司有自己的圈子,她不好强行破圈加入。”   谁都不喜欢自己的羹汤,无缘无故被别人分走喝一口吧?   本来自己和圈子里的其他人,为了一口汤,早抢得头破血流了。   再来个实力强劲的外人,他们还要不要喝了?   没有“外敌”时,他们内部人闹得分崩离析;   有共同的“外敌”时,他们非常统一的一致对外。   秦司和季时冷两个人,在底下你一言我一语的聊天。   主持人在台上语气激昂。   苏轲拉着季时风絮絮叨叨地讲着些什么。   “我们现在就正式揭晓,我们抽象大奖环节的第一座奖杯,将被谁收入囊中!”   一句话,全场的注意力又集中在了主持人身上。   主持人拿起奖杯边上的信封,打开信封后他拿出信纸。   对着底下参会人员展开信纸,上头鎏金色季时冷三个字,落在了大家眼底。 第209章 帝国是精神病院   季时冷没关注台上,他微微垂着头,手上和秦司比划着什么。   猛然一束聚光灯再次打下来时,季时冷愣了好一会儿。   秦司冷淡的视线,扫了眼即将上前的工作人员。他对季时冷的华语,却又极其温柔,“这件事情回去我们再详谈。要不要我替你上去领奖?”   季时冷后知后觉地问:“真是我啊?”   “嗯。”   “季时云是个坏姐姐。”季时冷总结,“你上去领奖不太好。我自己去吧,没事。”   他转了个视线,偏头看向苏轲时,发现苏轲高举着最新款水果16promax,对着他录像。   一旁看去,季时风眼底的幸灾乐祸完全没收敛。   季时冷:“……”   得了,一个两个全靠不住。   重新拿起话筒起身,他就说刚刚工作人员怎么不来把话筒收走,感情在这儿等着他。   工作人员引领他走上舞台。   季时冷站定于主持人边上,举止矜贵、容色惊人。   主持人内心感慨,这完全和他不是同一个图层的人。   本来人坐在下边倒还好,远距离看不出什么。   再且他身边不论秦司、苏轲,亦或者他哥,几个人气质不分伯仲,各有各的特色,不会被他艳压。   如今近距离一看,和他的差别简直太大了。   季时冷单手拎着奖杯,态度坦然,开口的语气像是在谈论今天天气很好一样。   “既然如此,第一届抽象大奖的第一座奖杯,我就收入囊中了。”   主持人看着他的侧面,一不小心看呆了。   季时冷看似在等主持人回神,实则他微微眯起眼眸,在看底下哪几个举着通讯器给他拍单人视频。   他等下可要一个个好好的拍回去。   季时云肯定不能厚此薄彼的。他觉得晚上大部分和他一起混得公子哥们,必然都会上台领个小奖。   不然万一就他一个人,那太倒霉了……   结果他没想到,底下人太多了看不过来。   台下乌泱泱一片举起通讯器的,拍照的拍照、录视频的录视频,他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内心无声地叹了口气,他趁着主持人没有反应过来,试图迅速下台。   “等下小季先生!”主持人见他步伐略快,但不见狼狈的身影赶忙喊话,“我们还有几句话没讲完,麻烦你回来一下。”   季时冷:“……”   没必要为难主持人一个打工仔,他无奈地拎着奖杯回来了。   “您知道为什么您会得到这座奖杯吗?”   季时冷心里有了推测,可他没明说,“前段时间确实支持了一下教育事业。可能是大姐姐看我有了这个觉悟,于是提名给了我这个奖杯。”   他配合自己的话,把奖杯稍微举高了些,“我想这个奖杯,意在让我继续脚踏实地地行走在教育事业上,为教育事业添砖加瓦努力做建设。”   聚光灯一打、西服一穿,谁站在上边都是个体面人。   季时冷自己嘴里说出来的话,自己都不敢信。   拜托,继续脚踏实地地行走在教育事业上,这话用来形容季时云还差不多。   他最多就是支持教育事业,给它打钱、打钱、不停的打钱。   他要和自己教育事业保持冷淡的金钱关系。   主持人朝他比了个大拇指,他为大家解释,“没错,小季先生为了促成联邦和帝国之间的教育,花费了一个亿的星币,促成了两国教育的深入沟通和交流。”   知道内情的苏轲在台下笑得想死,笑得手里正在拍摄的通讯器,险些拿不稳摔地面上了。   季时风无奈地接过他的通讯器,替他继续拍摄,“有这么好笑吗?”   “当然有啦,我笑得想要死掉了。”苏轲手头没了阻碍,他笑得愈发无所顾忌,反正季时冷现在不在他边上。   季时风:“……好好说话。”   别整天把死不死的挂在嘴边,不吉利。   “好吧,那我笑得要活了。”苏轲从善如流的改口。   一旁听到整个对话的秦司嘴角微勾。   季时风哑口无言。   随后他安慰自己,苏轲那张狗嘴里,吐不出什么象牙。   笑活总比笑死好。   苏轲说,“不是我请问呢?什么叫做促成了两国教育间的深入沟通和交流啊。”   秦司抬眸,实际上他对于奖杯的内情,并不清楚。   这种并不清楚的感觉,让他有种微妙的难受。   好在苏轲想起了秦司,他凑近秦司,“你那天好像不在场来着。”   “应该是不在场的,我脑海中没有印象。”   苏轲压低声音告诉他,“大姐姐为了拿回时哥在帝国大学的优秀毕业证书,给帝国大学投资了一个亿的星币。”   秦司挑眉,继续听他往下说。   “谁知道帝国大学手上的证书,给姓商的拿走了。我们没办法,毕竟钱都打过去了,总不能说打回来吧。”说到这儿,苏轲有些无语。   天杀的,证书早不在帝国大学手上就直说啊,非得等钱打过去了才说。   帝国大学蛮有病的。   “然后小时就给季小姐转了一个亿的星币吗?”秦司大致猜出来了。   他了解季时冷。   事情的起因是那张优秀毕业证书,季时云花了钱没拿到。   作为变相的事情起因者,季时冷肯定不会让姐姐亏。   苏轲沉重地点头:“是啊。真的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证书没拿到,又亏了一个亿的星币。   简直亏麻了。   “不过我看后面证书拿回来了,是复印件吗?”秦司想到了那张毕业证书,他顺势一问。   不过那张证书的质感,并不像复印件。   “不啊。”话题到了这儿,苏轲倒不是无语,而是生气,“时哥后来从姓商的那傻逼手里拿回来的,天知道证书被那傻逼拿走了。”   季时风帮忙录视频的同时,不忘叫苏轲文雅讲话。   秦司问:“没法打复印件吗?”   他记得一般来说,学校的政教处会备份学生的信息,以及各类证书的电子版本的。   丢了可以重新打印一份复印件。   “帝国大学也是有病,直接把时哥的信息删了。所以他们怎么可能留电子版本的证书给我们打印。”苏轲委婉地改了词,没继续骂傻逼,“几个有病的全凑一块了,我愿意称帝国是一个巨大的精神病院。” 第210章 谁给季时冷设套?   秦司面上没什么表情,苏轲却硬生生从他身上,感觉到了一股不满和疼惜。   然而秦司下一句开口说出的话,又让苏轲怀疑自己的感受。   他听秦司说:“我们稍微谨言慎行一下。”   苏轲顿时觉着没意思了,他收了话题,并在心里狠狠记了秦司一笔。   这种时候,应该和他一起骂!   而不是讲些什么叫他谨言慎行的大话。   果然和社会精英相处就是没劲儿,骂人都不一起骂。   秦司见他止住话匣子,补充了自己没说完的话,语气十分委婉,“我怕一骂起来,火气上来压不住了。”   他弯着眼眸,告诉苏轲:“其实我现在稍微就有点压不住了。”   苏轲一噎,得了,这绝对是个白切黑。   他说:“没关系,等事情查出来后,有得帝国受。”   其实苏轲自己也压不住火气。   平白无故亏了一个亿的星币,虽然不差这点,但就是莫名其妙很生气!   “我会让他们吐出来的,连本带利的吐出来。”秦司一字一句极其缓慢道。   季时冷不在乎,有得是人在乎。   秦司阖下眼帘,谁都可以赚这一个亿,唯独不能是帝国。   任身边的主持人把他夸得天花乱坠,季时冷依然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甚至觉得主持人很是聒噪。   一个人怎么能大气不喘的,一口气说那么多字的?   越听到最后,季时冷的心底起了一丝的厌恶与烦躁——他察觉到了不对劲。   这场优秀毕业生返校会,假设是季时云全权参与规划、设计流程的话,她不会让主持人这么发言的。   主持人的这一波发言,将他往风口浪尖上推了。   本来近期帝国和联邦的关系,就位于一个非常微妙的处境。   使劲吹嘘他为了联邦和帝国间的教育事业,加注了一个亿的星币,用于科研方面的发展。   季时冷:“……”   季时云不会把他摆在风口浪尖上的。   谁给主持人写得主持稿?   那人将矛头对准他的理由,又是为了什么?   季时云近来忙得脚不沾地,看了个颁奖典礼的开头,确定季时冷没跑后,把观看直播的任务交给了助理。   她意在让季时冷多接触接触同龄人,不要整天呆在家里打游戏。   虽说她不知道,季时冷在外面玩得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总归出门走走见见人,比闷在家里睡觉打游戏好。   何况优秀毕业生返校会上,秦司和季时风、苏轲都在。   候在直播平台前的助理感觉到别扭,却不知道这股别扭为何而来。   她心想可能是直播意外火爆,不少弹幕说话太难听。   【联邦大学优秀毕业生返校会】的直播间里,热度极高、人数呈几何倍数增长,弹幕上评价毁坏参半。   有的说季时冷做作,自己作为一个公子哥游手好闲的,还要资助教育事业给自己立人设;   有的夸季时冷是公子哥里的典范,有他带头,说不定可以掀起教育事业的资助热潮,让不少研究经费不够的项目重新开始。   直到主持人问出了最终的问题,“小季先生,如果接下来联邦大学和帝国大学进行合作,您是否会参与?”   此时的助理终于恍然大悟。   她作为季时云的总裁助理,哪里不知道自从星际军事竞赛后,帝国和联邦间的关系微妙得要死啊。   主持人这个问题,是在逼季时冷表达对于联邦和帝国的态度。   同时如此紧张的局势下,大肆宣传季时冷对两国,尤其是对“帝国”教育事业的关心,是不是有些不合时宜了?   立即拿出通讯器,她编辑好文字发送给季时云。   季时冷挑眉,原来主持人在这儿等着他。   本次参加联邦大学优秀毕业生返校会的主持人,在联邦家喻户晓,名气很大。   他的做法,必然有人给了他“主持稿”,让他按照“主持稿”行事的。   否则单靠主持人一个人,他没胆子。   底下坐着的秦司意识到不对劲时,通讯器上正好跳出了季时云发来的消息。   [季时云]:秦先生,麻烦小时领完奖后牢牢看住他,我现在派人带保镖过来了。   [季时云]:确实为了推广平台,设置了一个抽象大奖的环节吸人注意。   [季时云]:但奖项的名称和获奖人,既没有大善人也没有小时,是有人在背地里捣鬼。   捣鬼的人官还不小。   别看季时云几句话,发得云淡风轻、言简意赅,实际上她比谁都要紧张。   小幺才跳出帝国那个狼坑,可不兴再被人推进去了。   跨国际贸易的会开到一半,通讯器提示她收到了助理消息。   说了句暂停会议,她看完消息后,立马决定结束会议,改日再找时间商议。   没想到对方难缠得很,不同意季时云说得改日再议。   生怕会议中途结束后,季时云改变主意不再和他们合作。   季时云头疼,只能说会议休息十分钟。   她借着这十分钟的时间,分析一下现在处境如何。   季时云此时站在投屏前,拍在桌面上的手力气巨大无比,“我记得很清楚,我和联邦大学那边商讨的奖项名称,没有这个。”   “现在怎么回事?无中生有?”   她话语里的怒气,怎么压都压不住。   “我立马联系一下联邦大学的对接人。”助理拿起通讯器站起身。   如此关头,硬要把季时冷和帝国的名字挂在一起,那人居心不良。   原本季时冷和商见礼的名字挂在一块,就不停的受人诟病。   好在这是没有经过证实的新闻报道,他们不回应,旁人也只能当小道消息听听。   问题是在联邦大学优秀毕业生的返校会上,主持人大大咧咧地把奖项拿给季时冷,更有甚者直白问他是否会资助帝国,这未免太过分了吧?   敢拿季时冷搞事情,真当季家人死绝了是吗?   季时云的愤怒溢于言表,“给我查。除了季家,查还有谁投资了优秀毕业生返校会。”   要不是她被跨国际贸易绊住了脚,她肯定会亲自参加返校会的。 第211章 你是不是太敏感了?   身边有下属小声建议,“季总,为了避免外界各式各样的揣测,我们要不要把直播先切断了?”   “时机不对,暂时不能切。”季时云摇头,她目光紧盯季时冷,“主持人刚问完问题我们就切断直播的话,会给观众一种我们心虚的错觉。”   早在看到助理发来的消息时,她就在思考要不要切断直播。   再三考虑后,现在的时机不适合切断直播。   至少要等季时冷表完态,问题告一段落后再切。   台上的季时冷轻笑了声,眼底冰冷。他何尝不知道这个问题是在给他下套呢?   如若他同意了主持人的话,那说明只要帝国大学和联邦大学进行合作,他必然会进行资助。   主动权在帝国大学。   他启唇,“首先我想表明一点,不管怎么样,我都会给联邦大学进行资金上的资助。这与他和帝国大学是否合作无关。”   “其次我不太明白,为什么联邦大学的庆典,您要一直扯帝国、帝国大学说事。”他朝主持人微微一笑,看上去有些苦恼,“这会让我觉得很为难。”   主持人一愣,他手上捏着主持稿,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几次三番地张开了口,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主持人最后尴尬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小季先生,让你感到为难了。”   “是的,确实让我感觉到为难了。”季时冷没给主持人太难堪,他拎得清主次,“不过让我感到为难的根源不在你,而在你手中的主持稿上。”   秦司回复了季时云一句好的,听到季时冷的话,他明白季时冷自己能化解问题。   季时冷从来不是被季家保护得当的花朵,他拥有自己的锋芒,以用于应对外界的干扰。   主持人捏着主持稿,讲也不是,继续讲也不是。   但凡他身边站着的人不是季时冷,他绝对不会如此尴尬地站在原地!   依照他的名气口碑,没多少人敢这么和他讲话。   他是根据主持稿上的内容,讲得夸张了点。   可那又怎么样?   直播最重要的是吸引人耳目,讲得夸张才有人看,有人看才有热度。   头次被“无礼”对待的主持人,内心狠狠的瞧不起季时冷。   不过是群无所事事、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二代子弟、公子哥们,凭什么敢这么说他、落他面子?   本场直播热度居高不下,不多亏了他精湛的主持功底吗?   “小季先生,我想你可能是太敏感了。”主持人保持微笑。   “太敏感了?这个时期应该要敏感一点吧。”季时冷拎着奖杯偏头看他,“前段时间,我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不多说了。哪怕澄清是有个叫白老板的人在背地里捣鬼,似乎骂我的人依旧只多不少。”   他笑了下,说道:“已经被那么多人骂了,我不想再被另外一批人骂了。所以我觉得,我应该敏感点吧?”   季时冷的语气不卑不亢,他完全在陈述事实。   前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大家有目共睹。   特别当他说出“白老板”那如雷贯耳的三个字时,原本内心有疑惑的人,便能立马确定推测。   众人想想也是:季时冷前段时间和帝国闹得那么不愉快,如今又给帝国大学科研项目投资,他是抽疯了吗?   “敏感归敏感,事实归事实。”主持人态度傲慢极了,“毕竟你确确实实为帝国大学的科研项目,砸了一个亿的星币不是吗?”   主持人的话如同一道惊雷炸响,炸得底下人窃窃私语,炸得直播间里热度飙升。   众人开始犹豫,一时间分辨不清该听谁的。   一个亿星币的投资!那可是一个亿星币的投资!!!   谁会平白无故给“对家”投资那么大额的星币啊。   相比于主持人的傲慢,季时冷表现得格外平静。   哪怕是自己的私人投资赤裸裸地被揭露于人前,他也很平静,因为他根本不打算承认。   “请拿出证据。”季时冷语气平平,半点没受影响,“没有证据的事情,我将一律当作无端的猜测和臆断。”   顶部的光照亮的整个台面,四角的阴暗,却在无形之中给人带来了更多的心理压力。   主持人确实拿不出证据来。   因为季时冷投资的事情,是给他送主持稿的工作人员随口一提讲的。   “说那么多句似是而非的话,您是在故意误导大家吗?”季时冷抓着他不放,“我想我需要再三声明一点,我和帝国没有任何的关系。”   他再次举起手中的水晶奖杯,光一照,奖杯浑身流光溢彩,“我以为这座奖杯,是赞扬季家、赞扬我的。没想到是为了让大家误导我和帝国有些什么。”   他眼神直视镜头,拎住奖杯的五指缓慢松开。   奖杯“啪”得落下,它狠狠地砸落在地面上,水晶炸裂开来。   迸射出的水晶碎片反射着光,为地面洒下一地细碎光点。   任谁都没想到季时冷敢这么硬杠,台下坐着的苏轲愣在了原地。   投屏前的季时云反应过后,眼底流露出了赞赏的目光。   这才该是季家人,不要把季家人想得太好欺负了。   秦司眼眸里的温柔笑意,快要盛不住溢满出来了。   与此同时,他向自己的心腹发去消息,叫心腹去处理一下帝国大学的那笔入账。   起码不能让人查出来,那笔钱是季家人打过去的。   直到主持人举着话筒,哆嗦着身子和季时冷道歉,苏轲才回过神来。   第一排的校长宋疏,带头鼓起掌来。   在这场不知道与谁的对抗中,季时冷的回击漂亮又体面。   原先还在疑惑,怎么主持人念得主持稿,似乎与他上次看得不太一样。   现在宋疏淡淡地想:看来是联邦大学,进了点不该进的人。   刚低头准备拿起通讯器发消息,季时云的消息先跳了出来。   在经久不息的掌声中,季时冷从善如流地接受了主持人的道歉,顺便宣布他将给联邦大学的天文项目组,捐赠一个亿星币的科研经费。   苏轲扯了扯季时风的衣服,“哇靠,时哥简直太帅了。”   就那个砸奖杯的动作,直接把苏轲看得帅呆了。 第212章 诟病   被帅呆的人不止苏轲,还有投屏前的助理一干人。   季时云眼底浮现出星星点点的笑意,吩咐道:“直播不用切了,找一批水军去直播间控评。”   助理:“收到。”   “同时密切关注社交媒体,发现有不入流媒体和营销号,编排得不正经新闻报道时,立马撤下来。”   助理:“收到。”   “这才是他。”另外一边的季时风保存了视频。   当了季时冷那么久的哥哥,他能不清楚季时冷本性如何吗?   俗话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季时风看懂了那时的季时冷,为什么没和帝国计较。   其实原因很简单,他压根没把帝国放在眼里罢了。   别说上面他是为了商见礼、为了商家的名声。   真实原因就是他看不起帝国,觉得帝国无非一群跳梁小丑罢了。   跳梁小丑不配他浪费时间。   季时风的眼神淡淡扫过主持人,伴着一声轻笑,他几近蔑视地想:背后的人,真当季家人好欺负吗?   季家是什么地位,季时冷又是什么地位?   试图在众目睽睽之下,光明正大的把季时冷架在与帝国亲近的位置上,他们想间接性的对季家做什么?   皇室本就忌惮季家,出了个季时冷与帝国亲近的风声之后,皇室会怎么想?   好在季时冷的应对,漂亮且干脆。   “不用道歉,该和我道歉的不应该是你。”收敛起一身的锋芒,季时冷笑着扶起卑躬屈膝的主持人。   他又端起了那副彬彬有礼、温润和善的面孔。   即使如此,主持人依旧浑身冰冷。   他哆嗦着站直身体,几分钟前的傲慢无礼烟消云散,不知飞往何处了。   “该和我道歉的,应该是给你这份主持稿的人。”季时冷的态度和善,“不好意思,我才应该和你道歉。”   他的语气中,似乎带上了些真挚的歉意,“你明明在按照主持稿上的内容,努力完成自己的本职工作。期间的夸大其词,不过是为了吸引大家的注意。你没有做错,是我迁怒你了。”   二代子弟们,装起人样来,那叫一个比一个温和端正。   主持人牵强地笑了笑,方才的后怕依然在血液中流淌,引得人战栗不止。   他从未这么近距离的感受到,属于另外一个阶层的怒火。   在季时冷摔下奖杯的那一刹那,主持人感觉到自己快要呼吸不上来了。   有什么无形的东西,遏制住了他的喉咙,迫使他发不出声。   他能体会到,那个时候的季时冷,是真的对他起了滔天的怒意及不满。   问题是当下季时冷的道歉,他不接也得接,接也得接。   主持人直观地认识到了,他日后的职业生涯,存不存在无非就季时冷一句话的事情。   妄图拿直播约束季时冷的所作所为,是他做过最错的一件事。   他以为面对全星际的线上平台直播,季时冷哪怕再怎么样,总会收敛自己的言行举止。   没想到季时冷硬生生用一招决绝的做法,一把破开了局势。   “不,不用道歉。”主持人背后的冷汗浸湿了衣物,额角的汗珠划下,他甚至不敢从口袋里掏出帕子,“是我言行太激动了。”   “擦擦汗吧。”季时冷抽出自己西服里的手帕,递交给主持人,“麻烦您继续主持了。”   主持人干巴巴地笑着,众人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此时的主持人才是众人的视线焦点。   他伸出手,颤颤巍巍地捏住手帕的一只角。   季时冷顺势松开了手,随即拍了拍主持人的肩膀,“请继续加油。”   一句话,主持人吓得手一抖。   手帕没捏紧,慢慢悠悠地飘了下来,最后降落在了一地水晶碎片的地面上。   这一切与季时冷无关,他单手插兜,不紧不慢地往台下走。   聚光灯、众人的视线、直播摄像头……所有的一切,全部只汇聚到了他一个人的身上。   季时冷神态散漫、闲适,经过摔奖杯的那一出,又尽显出了他举手投足间,那股强势到极点的傲慢。   众人却偏偏又被他面上,温和的笑意掩盖掉了。   “擦一擦手?”秦司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张湿巾,他撕开包装袋,露出湿巾的一角。   季时冷一愣,他还以为秦司会说什么呢。   结果来了一句擦一擦手。   捏住湿巾的一角,他将湿巾整个从包装袋里抽出来,肯定道:“擦一擦手。”   一旁正大光明旁听的苏轲:“???”   大兄弟,能不能说点人能听懂的话?   湿巾擦拭过纤细白皙的指节,季时冷用力到有些泛红。   等他垂下眼眸时,轻微的倦意四散开来。   “要不要先走?”秦司问他。   “会不会不太好?”此举一出,季时冷肯定是所有人的重点关注对象了。   用不着多想,外头的营销号肯定已经把刚刚那出写成新闻报道了。   这个重要节点,他起身一走了之的话,难免更惹人诟病,说他耍大牌、看不起联邦大学之类。   “好不好有什么关系吗?”秦司接过他擦完手的湿巾,将湿巾重新塞回包装壳内,“接下来有什么奖项,让苏轲代领就好。”   “你要和我一起走吗?”   “我认为这个问题是不需要问的。”   “那继续玩一会儿。”季时冷交叠起双腿,脊背靠在椅背上,“你是特邀嘉宾,一走了之不太好。”   各种不入流的媒体、营销号节奏一带,估计现在外头全在骂他傲慢无礼,骂他不把人看在眼里。   敏感时期他和秦司一起开溜的话,秦司大概率会承担连带责任,一起和他被骂。   这种局面并不是他想看到的。   他自己可以被骂,秦司不可以。   再且秦司新来联邦没多久,事业、人脉等等暂时没成形,背上一身骂名的话,不利于他后续的发展。   他自己一个人承担骂名就好,没必要让秦司陪着一起。   舞台上的主持人,火速收拾好了自己散乱的情绪。   地面上满地的水晶碎片,被工作人员使用清洁机器人很好的清理干净。 第213章 不在乎那些   主持人的专业素养让他再次举起话筒,用几句玩笑话,四两拨千斤的带过了刚才发生的事情。   颁奖典礼继续有条不紊的进行。   “嗯?”秦司看向他,淡淡地说,“那又怎么样?”   季时冷诧异地掀起眼帘,他预想不到秦司的回答。   “小时,你为我考虑,我很开心。可我想你知道,我不在乎那些。”秦司的话里,似乎在意有所指。   他说得不在乎那些,到底是不在乎哪些呢?   名声、地位、金钱?   还是都不在乎?   “本来就是为了你,我才来联邦的。所以你开心最重要。”秦司不舍得让他多想,“太多的东西我早就得到过了,那些对我来说都不重要。”   本来搞科研搞军工的,对于权势的追逐没那么强烈的野心。   何况年少成名,外界的赞誉以及随之而来的强烈抨击,他同样经受过。   得到过的东西里,他没什么一定要死死抓住不放的,亦没什么一定放弃不了的东西。   唯独季时冷不一样。   于秦司而言,季时冷高过一切。   “话题似乎有些沉重了。”   如同蝴蝶掠过了水面,倦怠到平静的心头猛然掀起了一丝波澜。   “是有一点沉重。”见他笑了,秦司跟着一起勾起嘴角,“听起来像在道德绑架你。”   为了谁而作某事,归根结底不过是为了自己。   打着他人的名号而作某事,是一场赤裸裸的道德绑架。   “你知道我不吃道德绑架这套的。”季时冷冲他眨眨眼。   “我知道你不吃。”秦司说,“你也知道,我并不是真的道德绑架你。”   他仅仅是在陈述事实而已。   对于之后的结果,哪怕好与坏,他一并承担。   一旁假意刷通讯器,实际上偷偷竖起耳朵旁听的苏轲:“……”   真是受不了了。   全世界就秦司有嘴巴是吧?   “季时风。”   自打季时风和他表明心意后,苏轲喊得都是季时风的名字。   拜托,要再喊二哥的话,莫名有种怪怪的感觉。   “我在。”季时风回复完季时云,点击发送。   等了苏轲半天,没听见他继续往下说,季时风收起通讯器,目光看向他,“怎么了?”   苏轲张了张嘴,触及到季时风担忧的神色,摆烂道:“没什么。”   季时风隔着苏轲,看到秦司和季时冷两个人贴得很近,毫不避讳地讲着小话。   他自己一直在和季时云商讨对策,一时间没顾得上苏轲,“是不是没人陪你聊天?”   往常苏轲和季时冷坐一块时,两个人无话不说,哪会有今天这场面。   “怎么可能,我会是那么脆弱的人吗?”苏轲下意识反驳,“何况那叫没人陪我聊天吗?我那叫不打扰秦司。”   他大度!看秦司在帝国没有熟人的份上,他不和秦司斤斤计较。   “对,你最坚强了。”季时风一本正经地夸他。   继而又解释,“很抱歉刚刚没注意到你,我在和季时云商讨事情。”   “噢。”苏轲百无聊赖地摆弄着通讯器,“你和大姐姐继续商讨吧,我再去刷刷星网。”   星网上可热闹了。   既然季时风有事忙,他不如再去和黑粉对骂几百个来回。   主持人被季时冷“敲打”过一番后,在接下来的主持中,他也不敢夸大其词了。   整一个就非常平淡,令人没有半点的兴趣。   无聊的苏轲想睡觉。   顾及着前排睡觉影响不好,苏轲重新打开星网页面。   其实聊天软件里可热闹了,几个相熟的朋友们全来给他发消息,询问事情到底怎么个事。   季时冷虽然混,但他脾气算好,一般不和人闹得太难看。   今天这主持人,看来真惹到季时冷头上了。   除了相熟的朋友,乱七八糟的群聊里同样分分钟99+消息。   看消息的速度比不上他们发消息的速度。   苏轲干脆懒得看,反正看了他也连贯不起来。   “要不要和我一起讨论?”季时风解锁屏幕,上面是他和季时云的聊天页面,“两个人思考总比一个人思考好。”   苏轲骂了他一句,阴霾散开后露出了底下的笑,“你一个人的脑子,就顶好几个我了。”   他大概唯一的用处,就是努力把季时风思绪带偏,给他拖后腿。   “我没那么厉害,或者我们先鸽一下季时云?”季时风说着打开了大众点评,“一起看看有没有想吃的,迟点带你去吃饭。”   苏轲下午跟在他身边转,没吃什么东西。   哪怕后头指示他去拿小蛋糕了,苏轲自己也没吃几块蛋糕。   另外一边,季时冷准备继续待一会儿,他握着双手分析,“说起来,我怀疑联邦大学进了不该进的人。”   不管怎么样,起码让秦司把正事干完。   否则颁奖典礼才刚开始,他就把人领跑了,后边肯定要被宋疏找上门来骂。   好不容易请来了个秦司,没来得及在众人前露面,就先跟着季时冷溜走了。   要真这样,搁谁谁不气?   “不用怀疑,联邦大学就是进了不该进的人。”秦司拿出通讯器,把他和季时云的对话展示出来。   [季时云]:主持稿有很大问题。我们事先和撰稿人沟通过主持稿的内容,定稿后也看过稿子的内容。   [季时云]:直到现在活动了,才发现主持人现在手上拿着的主持稿,和当初那份完全不一样。   [秦司]:在最开始的那个互动环节,你是不是还没察觉到不对劲?   [季时云]:因为最初那份主持稿上,写了开局要做互动小游戏。我以为那个奖项是互动的游戏,然后季时冷运气真差,正好被叫到。   结果没想到奖项是“真”奖项,运气差倒是“人为”的。   [秦司]:找一下当初的撰稿人。   [季时云]:找了没找到,谁知道联邦大学负责返校会的老师,找了个外包写这玩意儿。   [季时云]:外包用得假名。   对话停在这儿,由于季时冷回到座位上而中止。   “难怪。”季时冷很轻地笑了一声,若不注意,根本听不到他这声轻笑,“季时云又不缺钱。哪怕为了推广直播平台,她也不至于把我搞上去。” 第214章 今日种种,皆有预谋   简单点来说,对季时云而言,无非就一个直播平台罢了。   季时云不会看重到把弟弟拿出来,给直播平台“垫脚”。   完全没那必要。   若有朝一日,要真把直播平台看重到那种程度,季家也是离破产不远了。   今日种种,皆有预谋。   “季时云很爱惜你。”秦司莞尔。   季时冷不可置否,他扶额,“你是没见到我和她打架斗嘴的样子。”   关系好,并不妨碍他们打架的打架、斗嘴的斗嘴。   季时云压根不让着他,他总不能真的和季时云出手吧?   “一直太平也不好。”秦司说,“我让她问一下,负责老师是从哪里联系到的外包。”   季时冷点头,“从源头查一下。虽然说用的是假名,至少钱打过去,银行卡的实名信息不能作假。”   哪怕银行卡的实名信息并非外包本人的,至少外包与他,会有些轻微的联系。   “没错。”   秦司回复季时云。   [秦司]:能问到负责老师联系外包的途径吗?以及支付主持稿的稿费,打进了哪张卡里。   秦司能想到的事情,季时云同样想到了。   [季时云]:外包是负责老师的长期合作对象,他说之前的稿子都没问题的,偏偏这次出事了。   [季时云]:至于打稿费的那张银行卡,外包已经注销了,我们查不到什么。   季时冷“啊”了声,“不对劲,银行卡注销不是需要七天的时间吗?”   他进行推测,“难道收到稿费,那人就预示到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提前把卡注销了?”   “不需要预示,这篇主持稿通篇都在带节奏。”秦司语气很淡,“哪怕没有预示,返校会上也绝对不太平。”   纵使表面上看似风平浪静,背地里的波涛诡谲照样将人吞噬。   在场的都是些聪明人,难免他们多想。   何况本来身居高层的人,就有特定的圈子。季家偏向帝国的消息一出,他们该怎么做?   树大招风,有得是人想把季家拉下水。   “那就是故意的。”季时冷抬了下眼镜,“既然是负责老师一直合作的外包,这个时候外包搞这一出,肯定是背后有人想对季家出手。”   他分析的很到位。   “树大招风,总有蝼蚁试图撼树。”   季时冷没有展露出惊讶,也没有表现出愤怒,“其实不太理解,季家的位置是那么好坐的吗?”   季家的位置不好坐啊。   一面受到皇室有心的“监视”、无意的“刁难”、昼夜的“防备”;   另一面又受到大众的“关注”、媒体报道的“点评”。   好在季家人对权势不感兴趣,所以季家不结党营私、不拉帮结派。   幸好季家人对权势不感兴趣,所以季家做不了联邦皇室最忠诚的狗。   “他们对于没有得到过的东西,总是用尽想象去美化。”秦司说这话的神情很冷,又一击毙命。   那些人没坐过季家的位置,不知道那位置上迎接的是什么。   他们肤浅的眼里,只看到了泼天的权势、用不尽的金钱、受人景仰的地位。   “其实不介意让他们得到的。”季时冷打了个哈欠,有些无趣地说,“挺想从这位置上退下来的,不好退。”   季家本就在风口浪尖,由于他们一家确实毫无谋权篡位的心思,故此皇室害怕地用他们。   “走一步看一步吧。”秦司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绕。   利益勾结太深了,这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开的。   “没错。”季时冷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碰一碰呗,看看谁比较硬。   “可惜从负责老师那边,应该挖不出什么线索了。”   “没关系,相信季时云。”季时冷选择继续当他的摆子,“不过我觉得在这件事情里,最大的受害者并非季家,而是返校会的负责老师。”   合作了那么久的外包突然反水,这对原本都用人用习惯了的负责老师来说,无异于惊天噩耗。   更为凄惨的是,他还得挨骂。   赔了外包又挨骂,简直一举两亏。   “所以说大事不能偷懒。”秦司闷笑一声,“如果要偷懒,得找信得过的人。”   季时冷深有同感,“不过外包大多不靠谱。我们工作室不收外包的,外包的不确定性因素太大了。”   业内三天两头就会传出外包跑路、传播私密消息的小道消息。   季时冷对此持有的态度只有不了解,以及活该。   外包的工资比正式员工低、福利比正式员工差。   但你给人家的活又没少,人家不被刺你被刺谁?   贪小便宜吃大亏。   多花的钱,当破财消灾。   闲聊得时间过得很快,没了主持人夸大其词的“搅局”后,第一轮的抽象大奖很快颁发完了。   场上气氛比季时冷摔奖杯时,活跃了不少。   毕竟抽象大奖的获得者,基本上是圈子里玩得好的公子哥,互相间打趣几句属于正常情况。   余光扫到萧放从台上下来,季时冷没讲完的话一噎。   秦司顿时注意到了季时冷情绪的凝固,“怎么了?”   季时冷痛定思痛,“摔奖杯摔得太开心,和你又聊了好一会儿。一时间记给萧放拍单人的视频了。”   现在时间来不及了,毕竟萧放快要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了。   秦司往旁边看了看,得了,苏轲也没拍。   他正仰着头,和季时风聊天。   视线转了一圈,秦司准备搜索一下,有哪位眼熟的仁兄拍了视频,好给他发一份。   不知不觉间,他的视线停留在了摄像机上。   “有直播回放,到时候回去找季时云要高清的回放,把萧放他们领奖的视频剪出来就好。”   晚上想得东西太多,季时冷差点忘记有这一出了。   “有道理。反正直播平台属于季家,想要回放就一句话的事情。”   他摸出通讯器,准备提前和季时云讲,顺便奴役季时云的下属帮他剪出单人视频。   光顾着聊天,现在他才发现自己收到的消息,多到页面装不下了。   头疼地下滑了下页面,认识脸的、不认识脸的全给他发来消息了。 第215章 禁止耍大牌   刚才那一波,加联系方式的人太乱了。   短时间内,季时冷还没把人和名对上。   秦司见他清一溜的红点,“都要回复吗?”   “那我要回到明天晚上了。哪怕回到明天晚上,我都不知道能不能回完。”季时冷挑挑拣拣了几个关系比较亲近的朋友,随手回两句信息。   “随便回两句。”他反思总结,“怪我刚刚那一波人,加得太乱了。”   本来自己圈子里加了好友,实际聊得上天的也没几个。   没想到周围注视着的一圈人,纷纷围拥了上来。   来都来了,总不能赶人走吧?   就这样,季时冷好友列表里多出了很多人。   以至于他刚刚出事了,认识的不认识的全给他发来消息了,试图刷眼熟。   “季少爷魅力不减。”秦司逗他。   “是季家魅力不减。再说了,我哪里比得上你。”季时冷心里和明镜似的,“早知道给季时云设置一个置顶了,人太多找都找不过来。”   他放弃从消息列表搜索,转而从好友列表里找到了季时云。   点进对话框,季时云也给他发了不少消息。   [季时云]:接下里的返校会你跟住秦司,等下别出事了。   [季时云]:我派人带保镖过来了,接下来你们出行身边都得跟人。   [季时云]:无聊的话去打你的游戏,暂时别看星网。   季时冷默默地看完,默默地退出应用,即将点开星网前,他被秦司抓住了,“不是说暂时别看星网吗?”   “暂时。”季时冷强调了这两个字,“早看晚看都得看,没差别。”   “不行。”秦司态度坚决,“你姐姐不只给你发了消息,她同样发消息给我了。”   “?”季时冷抬眸看他。   “她叫我监督你别看星网。”   季时冷:“……”   “没什么不能看的吧……”他不能理解,但他依旧听话的没继续执着于星网。   季时冷垂下眼帘,睫毛鸦黑卷翘,他很淡然,“我知道上面估计都在骂我,只是有点好奇他们拿什么理由骂我而已。”   讲着讲着,他甚至没忍住笑出了声。   听过了太多难听的话,看过了太多肮脏的词,很多东西不再能伤害到他了。   何况于他而言,星网上的网友算什么?   陌生的狗咬了他一口,都要比陌生人骂几句来得强。   骂两句罢了,不痛不痒,他又不会掉块肉。   就是无聊久了纯好奇。   “是没什么不能看的,但这是一种舍不得的情绪。”秦司说,“舍不得让你去看那些内容。”   “毕竟对他们而言,想骂一个人、指责一个人。他们总有无数的理由。”   不管理由正当与否,他们总能不管不顾地骂。   “是你舍不得,还是姐姐舍不得。”季时冷弯起眼眸,漆黑的眼眸里倒映出秦司的面容。   秦司学着他的语气,“我舍不得,季时云也舍不得。”   “搞这样。”答案在季时冷的意料之中,他重新回到和季时云的对话框,“那就不看了。”   [冬天下雪很冷]:姐,等下直播的回放能发我一份吗?   [季时云]:等下我让助理发给你。   [冬天下雪很冷]:那能顺便把每个单人领奖的视频,剪辑出来吗?   [季时云]   季时云表示不理解。   [冬天下雪很冷]:苏轲、萧放他们全给我拍了单人直拍视频,我回到座位上专注着聊天,忘记给他们拍了。   [季时云]:我等下和助理说一声,让他迟点发给你。   [季时冷]:没关系,明后天也可以,不用急。   季时冷发完这句话,在心里给自己点了赞——他真是一个体恤员工的好老板。   虽然季氏集团不是他的。   “小时。”秦司叫他。   “嗯?”   “直播回放方便发一份完整的给我吗?”   “可以啊,我到时候转发给你。话说回来,你要这个干嘛?”   秦司一本正经地说,“摔奖杯那一幕太帅了,留念保存一下。”   季时冷:“……”   他还以为秦司是拿直播回放,去查对面有没有不对劲的。   “原来你是这样子的秦司。”   “嗯。”秦司应了下来,并且没准备反驳。   有关季时冷的一切,他都想好好保留住。   四两拨千斤,用几句话打发了对方贸易集团的季时云,高跟鞋踩得飞起。   紧急开完会赶回来,她站在投屏前,看到大屏中两队窃窃私语的人影,季时云无语。   她就该再和贸易集团拉扯一下。   [季时云]:整个直播间的观众,都能看到你和秦司交头接耳的模样。   [季时云]:外人面前,维持一下秦司的高冷人设可以吗?咱收敛一点。   季时冷抬眸,发出灵魂疑问,“你有高冷人设吗?”   秦司思考了下,随后谨慎地解释,“我从不给自己设立人设,不过不少人说我很高冷。”   他真的非常平易近人的。   “没错,没必要用人设局限住自己。”季时冷点头。   “是的。”   扭头就见季时冷打了一行字,点击发送。   [冬天下雪很冷]:姐,秦司说他没给自己立过高冷人设。   [季时云]:……   [冬天下雪很冷]:而且边上的季时风和苏轲,也在一直不停的讲话。   [冬天下雪很冷]:不要一直抓着我们两个……   [季时云]:本来就没人说季时风高冷。   [冬天下雪很冷]??   真的假的,他才不信。   [季时云]:因为他们都骂季时风傲慢。   季时冷扑哧地笑了出来,季时风面无表情的模样,确实蛮唬人的。   结果外头说他傲慢,没骂他高冷。   [季时云]:你最近低调点做人做事,刚刚摔奖杯的那一下,不少人说我们耍大牌了。   季时冷:“……”   他很想说自己最近一直低调做人做事,是别人不让他低调。   [冬天下雪很冷]:难道他们没夸我帅?   季时冷不禁问秦司,“难道我摔奖杯的画面不帅吗?为什么他们说我耍大牌?”   拜托,他刚才随机回复的几个好友,夸奖的词和不要钱一样,一串一串往外蹦。   结果到了星网,说他耍大牌? 第216章 拿捏季家的前提   “是他们没品。”秦司想了想,慢慢悠悠地说,“我反正觉得很帅。”   “好了,你禁止讲话。”季时冷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耳朵。   他随口一问罢了,谁知道秦司那么认真地回答。   感情全天下的嘴巴都长在秦司身上了!   秦司看着他泛红的耳廓,笑而不语。   [冬天下雪很冷]:姐姐,天地可鉴,我最近一直在低调做人做事你要问他们为什么不让我低调。   对面显示了好久的正在输入中,季时冷半天没等到季时云回复。   准备划出去时,季时云的消息终于发出来了。   [季时云]:下次出门你带个帽子口罩,把你那张脸收收。   [季时云]:现在弹幕,有一半是要当你老婆的,蓝颜祸水。   秦司猝不及防地轻笑出声。   季时冷:“……”   也没事先和他说这是现场直播啊?   要提前知道是现场直播,他直接不来了。   好像直接不来也不行,他早答应了秦司会来的   [冬天下雪很冷]:我下次收收,下次收收。   本以为熟人局,熟人局有什么好遮掩的?   [冬天下雪很冷]:不能说蓝颜祸水,要说爸爸妈妈基因好。   [季时云]:……   打完电话回来的助理,见到季时云闭上眼深呼吸一口的模样,不由得停顿了下脚步,生怕自己往枪口上撞。   他小心翼翼地朝同事投去目光,同事用嘴型比划了两下,助理放下心来。   既然是小季先生,那没事了。   “季总,我刚刚去和笔者平台的负责人联系了。”助理向前一步,将手中的文件递交给季时云。   “有查出什么吗?”季时云接过文件。   助理恭敬地站到了一旁,“负责老师说他最开始是通过笔者这个平台,找到外包进行合作的。”   “虽然外包把笔者账号什么的全都注销了,但他当初的实名消息,平台有备份。”   季时云摊开文件,上面是打印出来的,关于一个叫“程跃凯”的人的相关信息。   “程跃凯?”   “是的,外包的名字叫程跃凯。”助理说,“查到他名下有几张银行卡。奇怪的是大概十天前,他莫名注销了一张自己比较常用的银行卡。”   “那估计就是他了。”季时云冷冷道,“十天前注销了一张银行卡,这张银行卡估计是和平台绑定收款的那张吧?”   “不出意外的话,是那张。”助理稍显为难,“如果需要调出银行卡流水,可能需要您和联邦银行的行长联系一下。”   笔者平台和季氏有进行合作,合作中季氏作为甲方。   因此助理打电话向平台负责人询问信息时,负责人很干脆的直接给了。   得罪了谁,都不能得罪甲方爸爸。   银行行长则不一样,助理可以代表季时云出面联系,但不合适。   做到行长这个位置的人了,起码持平的尊重要给。   “我现在去联系一下,趁现在还没下班。”季时云抬手看了眼手上的腕表,“你盯好直播。”   银行作为国企,早九晚五一周双休,正规无比。   下班后再联系行长,那太迟了。   忙事之前她没忘记最后嘱托季时冷一句。   [季时云]:千万别自己乱走,跟住秦司,保镖马上就到了。   [季时云]:季时风是国家机关工作人员,我更不用说了。只剩下一个你相比起来最好欺负。   看到消息的季时冷回复了一句收到。   正逢返校会的第二阶段开始——奖章历届的毕业生们,在各自领域创造出的成就。   秦司作为特邀嘉宾,被请上台发言。   季时风紧随其中,进了后台候场。   季时冷整个靠在椅背上,目光跟着秦司走动。   不太好的预示,一个个接连不断的跳了出来。   季时冷清楚季家现在被人盯上了。   说句实在话,要他作为目标是季家的绑匪,他也盯着季时冷抓。   长姐季时云作为季家公开的代表人物,身边跟了多少人不多说了。   二哥季时风,国家机构军工所是他的一言堂,霸榜各大国家军事头条的人。   抓了他等于和联邦对着干,绑匪没那么蠢。   唯独剩下一个季时冷,他名气太大了,又作为家里的小幺。   容易抓不说,抓了他反而更好拿捏季家。   目前来看,似乎有什么东西超出了预期。   季时冷无法判断是因为追查高配实验室过程中,有哪一方面泄露了消息,导致季家被人盯上;   还是说因为季家本身的权势过盛,而被人盯上。   如果是后者,那倒好说。   最怕是追查过程中,走漏了消息,导致高配实验室的人和联邦试图取代季家的家族一起合作。   正在走神,失去聊天搭子的苏轲侧身来找他,“要不要给秦司拍段直拍?”   季时冷回过神来,笑道:“你是真闲啊?”   “确实闲。按照去年的流程来说,我现在应该是在睡觉。”苏轲觉得自己简直太厉害了,今年居然没睡。   季时冷看今年返校会上,苏轲和季时风聊得挺好的。   他问:“你去年没和季时风一起参加?”   “当然没和他一起啦。”苏轲觉得他问的是烂问题,“去年你哥那叫一个高高在上的社会精英。我和萧放他们一起,都不敢和他讲话的。”   季时冷:“……”   他收起通讯器,“你自己这话你相信吗?”   “去年不是季时风天天找你聊天,给你送礼物吗?”   根据前段时间的发言,去年两个人似乎在通讯器上聊得起劲。   别说季时风还老给苏轲送些军工所出产的“小礼物”。   萧放那群人不敢和季时风讲话,倒讲得通。   毕竟两方人互为对照组,又没什么交际,自然没什么好聊的。   以季时风为中心的社会精英,老被称作别人家的孩子。   他们和萧放为首的一群公子哥们,狠狠互为对照。   碰上了打个招呼;碰不上没必要跨越半个会场的功夫,特意去和人家打个招呼。   “避嫌懂不懂。”苏轲理直气壮,“而且季时风太忙了,我和他时间根本对不上。” 第217章 明年有明年的生机   季时风早上给他发的消息,他一觉睡到下午才醒。   醒了再回复时,季时风正巧又在工作。   他时间空闲、分享欲较为旺盛,一天几十条消息下去,最后季时风挑着回了两句。   很没意思。   本来就没谈恋爱,苏轲想幸好没谈。   季时风对他太好了,加之本来他对季时风就有滤镜。哪怕是玩玩,他也差点就和季时风告白了(幸好克制住了,谁想到后来轮到季时风和他告白了)。   季时风答不答应的再说。   要这真谈了,和守活寡有什么区别?天天见不到人,回不了消息的。   时间老凑不到一块儿,由于他狐朋狗友多,久而久之他甚至懒得给季时风发消息了   后来和朋友出去进行为期三天两夜的山地越野,苏轲看到了季时风发来的消息,他一律没回。   反正回了季时风也不秒回,没意思。   由于朋友圈更新的很勤快,季时风倒清楚他没出意外,只是纯纯不想搭理自己罢了。   山地越野结束当天,一溜烟价格贵到令人望而却步的越野车,列队开往郊区。   大家准备进行户外烧烤,作为山地越野的结尾。   然后苏轲就被季时风堵了。   季时风找上门来,他泛红的眼眸里血丝毕露。   微笑且蛮横地揽住苏轲的肩膀,季时风说苏轲老爹不放心苏轲,叫他把人带回去。   季时风是谁啊,他上门来堵了,苏轲总不能让兄弟们玩得不痛快吧。   于是他主动和季时风走了。   回程的途中,季时风开的车,他问苏轲为什么不回消息。   苏轲说自己没看到消息。   季时风叹了口气,“出去玩得开心就好,记得偶尔搭理一下我。”   他无奈地笑了笑,“不然老让我从朋友圈、从别人那里得知你的消息,这会让我很寂寞。”   “好吧。”季时风话都说到这种程度上了,苏轲能怎么说。   “这个项目要结束了。”季时风从不画饼,“后面要不要去看海?你上次朋友圈说没看成日出很可惜。”   时间回到现在,季时冷勾过苏轲肩膀,两颗毛茸茸的脑袋凑在一起,“就你那还叫避嫌?”   “那当然。”   “你当初真想和季时风告白啊?”季时冷用气声问。   苏轲急忙捂住他的嘴巴,“这是能问的吗?”   隔墙有耳,虽然现在季时风不在边上。   要被人听到了告诉季时风,他不得被季时风打趣?虽然现阶段季时风不敢打趣他。   “有什么不能问的?”季时冷伸出手,摊开手心,“现在季时风被你玩弄于股掌之间,你说往东他绝对不敢往西。”   “当初玩玩嘛,也没想认真谈。”忆起往昔,苏轲腰杆弯了弯。   他小心观察了下季时风的座位,确定他还没回来,小声说,“都怪季时风对我太好了。那段时间大家都在谈,虽然是玩玩,我总不能找个对我不好的谈吧?”   季时冷:“……”   有种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无力感。   确实苏轲又说得没毛病。   要他当初有苏轲的觉悟,至于在帝国那火坑里待那么久吗……   “那你后面怎么没表了?”正事被季时冷抛开,反正现在人“围困”在返校会现场,他干不了什么,干脆先听八卦。   自己好兄弟的瓜最好吃了。   苏轲给出的理由无比朴实:“我怕我老爹知道把我腿打断。”   季时冷差异,“表白而已,你老爹都要管?”   “我老爹你还不清楚?我和季时风,是丑小鸭和白天鹅的区别。”苏轲形容道:“他肯定知道我是玩玩的,没准备和季时风认真谈。”   没准备认真谈,还去霍霍人家,苏轲老爹肯定要揍苏轲。   季时冷懂了,“也是。换个方向想,你当初要和季时风告白了,现在就看不到他唯命是从的模样了。”   “别了,你哥还是挺霸道的。”苏轲摆手,疑似失去了全部的手段和力气。   要真对他唯命是从,颁奖典礼开始前他应该是和季时冷凑一块的,而非被季时风拎住。   “不过确实。”苏轲摸着下巴微笑,“当初要真告白了,我估计就被他锁死了。”   他当初真没想到季时风对他图谋不轨。   季时冷正准备笑他顿感力强,骤然一抬眸,被秦司抓住了视线。   台上的秦司西服妥帖,光打照在他身上,显得他彬彬有礼。   话筒里传出的言辞温和、字句清晰,致辞讲到末尾对明年的期盼,他抓住季时冷抬起的视线。   秦司就那样看着他,一字一句道:“那些老套的祝愿我不多说了,在这里我想和大家分享一句话。”   “明年有明年的雪、明年的雾色,明年的永无休止的阳光,还有明年数不尽的生机。”   苏轲等季时冷说话呢,迟迟没等到,他不由得抬头。   季时冷的视线直勾勾地落在秦司身上。   苏轲:“……”   一时间不知道秦司最后的那句致辞,是夹带私货呢还是夹带私货呢亦或是夹带私货呢?   他幽幽道:“时哥,我承认生机哥很让人着迷,但你能不能看看我。”   季时冷轻眨了下眼眸,转头看苏轲,“生机哥又是谁?”   “诺。”苏轲朝台上抬了抬下巴,阴阳怪气道:“还有明年数不尽的生机~”   “这不是生机哥谁是生机哥?”   “这句话难道说得不好吗?”季时冷心生好笑,“秦司应该是引用了林清玄的文章。”   “噢。”苏轲改口该得快,“引用哥。”   “服了你。”季时冷见秦司还了话筒,猜他接下来估计没事了,“我等下先走了。大姐姐派了一队保镖过来,你和季时风记得和保镖一起。”   “季时风的保镖在门口呢。”苏轲揉了揉肩膀,“你都带走吧,我怀疑晚上冲你来的人不少。”   聊八卦归八卦,话题转回正经事上,两个人谁都不含糊。   “你小心点,你和我关系走得近。”季时冷说,“他们冲我来,要真拿我没办法,大概率会从你这边下手。”   穷凶恶极的囚徒走投无路之下,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第218章 他不再死寂   “来就来呗。我苏小爷长这么大,没怕过什么东西。”苏轲对此早见怪不怪了,“话说回来,你得提醒一下引用哥。你最近和他关系走得蛮近的。”   岂止叫蛮近啊,走得比他都要近了好吧。   苏轲心酸,苏轲不说。   季时冷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想起引用哥指得是秦司。   他失笑,“你正常点讲话。”   “我哪儿不正常了?这是多么恰当的形容!”苏轲不服。   季时冷没再说什么,他估摸着苏轲就晚上的新鲜劲,等新鲜劲过去了也不会这么喊了。   他一边站起身一边说:“我会提醒他的。你记得带上保镖,我让他们在门口等你。”   “没事,你带着吧。”苏轲无所谓的摆了摆手,“季时风身边有跟着保镖。”   “不一样的。”季时冷态度坚决,“季时风身边跟着的保镖主要保护的是季时风。姐姐带来的保镖,在季时风有私人保镖的前提下,他们会优先保护你。”   做到万无一失太难了,起码要做好自己能力范围之内的安保措施,尽量避免出事。   季时冷的话点醒了苏轲,他还真没想到这一层。   犹豫了两秒钟,苏轲答应了下来,“好。”   季时风有保镖,可那一群保镖再怎么样,属于国家派给季时风保护他安全的——苏轲是顺带的。   假设真出事了,保镖保护的优先级别是季时风,并非苏轲。   “我和秦司先回去了,你记得和我哥说一下。”季时冷捋顺了裤腿,冲他挥了挥手朝秦司走去。   苏轲比了个手势,叫他路上小心。   确实季时冷坐这儿没什么意思,直播开着又要被观众审判,不如直接走了。   快步走到秦司边上,季时冷仰起脸对他说,“太文艺范了秦哥。”   “偶尔走走文艺范,挺好的。”秦司微微勾唇,从口袋里拿出一枚口罩递给季时冷,“其实我只是想对你说那句话。”   其他人不过是顺带的。   【明年有明年的雪、明年的雾色,明年的永无休止的阳光,还有明年数不尽的生机】   “那下次可以直接和我说。”季时冷接过口罩,他撕开外包装壳,随手将包装壳丢入垃圾桶。   口罩棉绳勾上一边的耳郭,他说,“这本书我看过。你要直接和我说的话,我们还可以探讨一下心得体会。”   年岁既长,再回过头去看曾经看过的书,感想不一。   秦司与他并肩,语气里听上去带了几分惋惜,“好像浪费了一个机会。”   “不算浪费。”季时冷带好口罩,纯黑色口罩衬得他裸露在外的肤色愈发莹白,他说:“因为机会还有很多,所以不用担心浪费。”   他想了想,觉得自己和秦司比起来,阅读量应该相差很大,“如果我没看过,你可以和我安利新书。”   秦司笑着回他,“好。”   “话说回来,你哪里来的口罩?”   “上台发言前,见到工作人员带着口罩,我就问她要了一个。”   秦司到底在意季时云说得那句:直播间里有一半观众,吵得要做季时冷的老婆。   季时冷何尝没想到季时云那句消息,他笑道,“现在人都离开会场了,戴没戴口罩他们也看不到了。”   会场外面可没有直播拍他们。   “可你还是戴了。”   即使戴没戴口罩他们都看不到,季时冷依旧选择戴了。   季时冷双手背在身后,往前快走了两步,“你都要了,总不能不戴吧?”   秦司跟上他,心里莫名的郁气散了不少。   到了场外,晚风夹带着凉意呼啸而来,季时冷额发被风撩起。   秦司站在他身旁,熟练地和保镖进行交涉。   “留一半给苏轲和季时风吗?”   季时云这次派了八个保镖来。   “留一半吧。”季时冷双手塞进西服口袋里,昼夜温差起来了,有些冻人。   借秦司和保镖交代协商,季时冷抬起头。   月亮高悬于星空顶部,周围的路灯代替了星星的位置。   秦司交代完相关事宜后,一转头见季时冷望天望得入神,柔声问他:“要再看一会儿吗?”   “你交代完了吗?”   “嗯。”   “那我不看了。”季时冷收回视线,“接下来去哪儿?”   好像回了联邦之后,他更能关注到自然万物了。   不管是月亮,还是街边的梧桐树……他不再死寂。   生机似乎不需要等到明年了。   把“昨天”翻篇,新的一天就能迎来新的生机。   “你带我去哪儿,我就去哪儿。”秦司指了指车。   他今天没开车。   季时冷摸了摸耳朵,他差点忘记这回事了。   “季少爷、秦先生。”身后沉默的保镖闻言出声,“季总交代说,你们都得坐我们的防弹车。”   秦司对此没有意见。   的确应该坐防弹车,万一路上被人跟踪了,防弹车较为安全。   季时冷也没有意见。   季时云都发话了,再且事关人身安全方面,他不会和季时云对着干。   才坐上车,技术顾问卡着点打来电话。   季时冷和秦司分析推流的话题一顿,他接通电话,疑惑道:“大晚上的,你不早点休息?”   技术顾问作为joker工作室的不动产,千万不能加班加傻了。   “休不休息是次要的。”技术顾问的说话语气很急,连带着语速快了不少,“游戏里有人在调查你的账号。”   季时冷微愣,他和秦司对视一眼,再次确认:“你说游戏里,有人在调查我的账号?”   “对。”从通讯器里传来了一阵噼里啪啦的键盘声,技术顾问说,“每天有不少黑客入侵工作室网络,这你知道的。”   季时冷嗯了声,他对此早已见怪不怪了。   别说季家树大招风了,joker工作室同样“树大招风”。   谁能想到几十年难得一遇的现象级游戏,居然是从半死不活边缘救回来的《成星途》?   更让人不可置信的是:《成星途》一火就火到现在,游戏流水屡创新高,至今没走过下坡路。   《成星途》内其中不少技术为外人所眼红。因此试图入侵工作室、窃取数据的黑客数不胜数。 第219章 身份疑似曝光   技术顾问说着说着,眉头紧锁,“今天这几个黑客比较奇怪。他们试图从游戏里找出缺口,以此走捷径入侵工作室网络。”   “这能行吗?”季时冷不太清楚代码方面的事,他大学专业学得金融。   看到代码,他简直眼前一黑。   “能行。”技术顾问交代了下属两句,“他这种方法,比直接入侵工作室的网络要简单许多。”   差点游戏防御系统就失手了。   幸好对面攻破第一层关卡后,直冲季时冷那账号数据去的。   作为老板,技术顾问肯定给他账号上了好几道“保护层”。   得亏有“保护层”,他才知道有人入侵了游戏的缺口。   季时冷揉了揉太阳穴,下意识有些头疼,“能解决吧?”   “能。”技术顾问信誓旦旦。   术业有专攻,他可是这方面的专业人才。   “既然冲着游戏数据去的,怎么说奔着调查我的账号来的?”   技术顾问试图组织一下自己的语言,随后发现就他那贫瘠的知识体系,组织来组织去不如实话实说。   “因为他们从缺口入侵进来时,我们没发现。直到突破了第一层关卡,黑客没继续入侵,反而直奔你的账号数据去,我们才发现不对劲。”   “不过放心,你的账号数据我们上了三道保护层……”   季时冷:“……问题不大,及时发现就好。”   照理来说,一般人不会试图从游戏入侵的,不怪技术顾问没有防备。   默不作声的秦司开口问道:“既然上了三道保护层,能反追踪定位到对面的位置吗?”   技术顾问敲键盘的手一顿,“可以试试看,我不能保证。”   太匆忙了,导致他刚刚怎么没想起这块儿——第一道保护层,基本上都写有反追踪代码的。   “好,麻烦了。”秦司蹙起眉头,思索着什么。   季时冷问,“你是不是猜出是谁了?”   “有推测。不过没有证据,只能暂时先保留一下意见。”秦司不欲把事情往最坏的地方想,“先看看技术顾问怎么说吧。”   平稳行驶在主干道上的车辆猛然提速,受到惯性影响,季时冷整个人摔进秦司怀里。   突如其来的提速,使得保镖们率先警惕了起来。   充当司机的保镖瞟了眼后视镜,严肃道:“后头有几辆车一直跟着我们。”   气氛渐渐凝固下来,呼吸声愈发明显起来。   保镖们临危不乱,从包里掏出各自的武器。   外头野风呼啸而过,越往前开,越逼近了漆黑。   秦司揽住季时冷,“现在是去哪儿?我记得这条路不是回中央公馆的路。”   保镖连打了好几圈方向盘,有秦司护着,季时冷没至于东倒西歪。   “我们被逼进了山路。”保镖一脚踩下油门,“从联邦大学出来时,我们身后只有一辆车跟着。”   他面色严肃,“每到一个分岔路口,路口处便会有一辆车堵我们。”   他们不得已拐弯,于是堵他们的那辆车,便会开始跟着他们。   以至于身后尾随的车辆越来越多,他们的路线越走越偏。   季时冷手心泛起了凉意,他握住通讯器,极力维持镇定:“这条路我记得是山路,不再有岔路口”   他的话说了一半。   在座的都是聪明人,能听出他的言外之意。   接下来这条路是山路,不再有岔路口。   这句话意味着,对面有意把他们逼入这里。   万一山路中有人埋伏,他们只能往前冲。   每个人的心头,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阴影。   保镖们训练有素,从座椅底下拿出了两件防弹服,“季少爷秦先生,麻烦先换上防弹服。”   最坏的情况,无非是进行一场苦战。   秦司接过防弹服,“走一步看一步,你先把防弹服穿上。”   保镖见他们两个西服妥帖,“如果来得及,我们需要弃车,脱掉外套会便于行动。”   两个人没有异议,专业的事依靠专业的人。   通讯器里,追查出结果的技术顾问惊呼出声,“哇靠,反追踪显示的定位在高配实验室。”   秦司重新护住季时冷,他交代技术顾问:“想个办法把小时账号被盗的消息传出去。”   季时冷皱眉,是他大意了。   “不是,这有点不现实啊。”技术顾问挠了挠头,他眼神专注地盯着屏幕,“谁敢盗游戏老板的号?”   “想个办法。这个消息最晚最晚,今天也得传出去。”秦司知道有些难度,可迫于形势没有别的办法了,“小时的身份大概率曝光了,唯有此举能拖延一下时间。”   阿宽他们回头调查一下“时冷”的账号,就能查出很多让人意想不到的消息了。   好比“时冷”的账号拥有者叫做“季时冷”,是季家那个“季时冷”,同时又是joker工作室的大老板。   “应该是阿宽那边查出了账号的拥有者是我。”季时冷语气肯定,“晚上的优秀毕业生返校会,也是高配实验室做的手笔。”   秦司的温度比季时冷要稍微高一些,他温热的手心贴上季时冷的肩膀,“确实有他。但除了高配实验室,还另有其人。”   季时冷抬眸看他。   “晚上这场优秀毕业生返校会,我怀疑是高配实验室,与个别联邦世家进行合作了。”   “合作?”季时冷心一沉。   高配实验室和联邦世家进行合作,这是他预期里最糟糕的一件事情。   “对。”秦司分析的头头是道,“银行卡需要七天的时间注销。说明至少在七天前,他们就确立了要在优秀毕业生返校会上,拿你做手笔。”   七天前,高配实验室应该还没去查“时冷”这个账号。   很有可能是世家妄图取代季家在联邦的位置,所以主动与高配实验室提出了合作。   世家妄图取代季家,高配实验室试图倾吞季家。   事已至此,季时冷无奈地笑了笑,“听上去事情有些糟糕。”   “是有些糟糕。”秦司没反驳。   前有狼后有虎,他们被动的留在原地,什么都不清楚。   “身后这波跟踪我们的,估计是高配实验室和世家一起的人吧?” 第220章 真人版山路逃亡   季时冷眉间紧皱,脱口而出的话带上了一股冷意,“是季家最近低调过了头吗?真以为季家好欺负啊”   怎么一个个的,都上赶着拿季家做文章?   高配实验室试图扫清季家,他能理解。   毕竟季家向来不走“旁门左道”赚钱,且季家没有乱七八糟的旁支——这代表了季家不会和高配实验室扯上关系。   作为联邦世家的代表,季家始终作为正向的风向标。   季家不和高配实验室扯上关系,一些和季家关系亲近的世家,同样不会触碰“代孕”这条高压线。   因此高配实验室无法“腐蚀”联邦的世家。   无法“腐蚀”世家,代表他们做不到完完整整的渗透联邦。   为此,他们不惜联合底下的一些小家小业,向季家出手。   他们试图瓦解季家在联邦世家中的话语权,用金钱诱惑其它世家加入自己。   秦司缄默了会儿,他嗤笑:“如果想要高配实验室在联邦横行无阻。那么扫清季家,是他们必须要做的一件事情。”   山路四周的路灯昏暗,将车的影子越拉越长、长到不像是车的影子、长到像是怪物奔跑在山路上。   微尘在空气中浮动,每个人各怀心事、保持警惕。   “不管低不低调,到底是树大招风。”季时冷赞同秦司说的那番话。   拉拢了个别联邦高层又怎么样?   季家不论官场、还是商界,地位都举足轻重。   若是季家不向着高配实验室,高配实验室便永远只能如下水沟里的老鼠一般,永世见不得天日。   掌心的温热透过肌肤,秦司揽着他的手紧了紧,“会没事的。”   秦司本不欲往最坏的方向想,此时他不得不做出最坏的打算,“现在还处于联邦境内。哪怕落入了他们的手中,他们暂时不敢拿我们怎么办。”   季时冷微凉的肌肤升起了股暖意,“会没事的。所以不要往最坏的方向想。”   他抬起手,盖在了秦司的手背上,“我们不会落入他们的手中的,要相信姐姐找的保镖。”   “季少爷秦先生,请相信我们。”司机转了个大弯,“我们是大皇子殿下特派给季总的。”   琼夏连麾下的保镖,专业能力一等一。   两旁的保镖戴上了夜视镜,他们放下车窗,致使雨珠飘飘洒洒落入车内。   左边的保镖率先举起枪,“请放心交给我们。”   其实不知道外头什么时候下起了雨,原本门窗紧闭时,车内氛围潮湿闷热。   如今两边都开了车窗,冷风从车窗外灌入,潮湿闷热的感觉一扫而空。   司机没有打开车灯——在没有岔路口的山路上打开车灯,无非是赤裸裸的在和敌人报导自己的位置。   雨势越来越大,雨刮器来不及刮干净水,车窗便又糊上了一层水做的车膜。   看不清前路,唯有司机凭借自己的经验和感觉勇往直前。   往后开是死路一条;   弃车而逃在森林中迷路,也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谁知道下着雨的森林里有什么呢?   只能往前开,往前撞出一条路,往前撞出一线生机。   秦司低头,季时冷正好对他笑了笑。   他强打起精神,语气无奈:“秦司,接下来我们要上演一出真人版山路逃亡了。”   “没关系。”冷风卷起了秦司的发丝,露出他一双温柔的眉眼,“和你在一起干什么都好。”   只要最后季时冷平安无事就好。   雨珠飘落在季时冷的肩膀上,秦司抖开刚刚脱下的西服,披在季时冷身上。   季时冷化解沉重的气氛,“你还是想着和我在一起干点好事吧。”   两个人哪怕在一起了,天天是坏事也不得劲。   山路逃亡什么的,有过一次体验体验就够了。   不需要第二次了。   秦司轻笑,“好。”   季时冷从西服底下伸出手,“话说回来,技术顾问怎么半天没回话?”   “我猜想不是他没回话,是他联系不上我们了。”秦司看向车窗外的一片漆黑,神色淡淡。   本身山路信号就不太好,尤其现在雨势越来越大,几乎可以用大雨倾盆来形容了。   信号断了很正常。   季时冷:“……”   他解锁开通讯器,“那也太倒霉了……人至少不应该,倒霉成这样的吧。”   通讯器屏幕上显示他和技术顾问的电话,十分钟前意外中断。   秦司没多意外,他淡淡道:“信号中断,估计也在他们的算计之中。”   季时冷打开了通讯器的设置,上面显示没有信号。   “那他们运气也太好了。”季时冷有些头疼,本来情况就不太妙,现在失去信号,情况看上去更糟了。   这一波称得上是高配实验室,和他们同盟的天时地利人和。   明明刚出会场时,月明星稀的,完全没有下雨征兆。   一上山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起了雨,甚至雨势浩大。   山路没有岔路的路形状,同样适合他们追踪。   至于“人和”,他身边就一个秦司。   秦司算什么?   哪怕秦司再厉害,只要他国籍上写得是斯特加拉国,联邦必然不敢重用他。   不是不会重用他,而是不敢。   万一秦司接触到联邦核心机密后,把机密告诉了斯特拉加国怎么办?   如此一来,即使秦司在联邦出事了,联邦也不会那么重视——反正是对家外派来工作的。   说句难听的,他们甚至会暗自庆幸秦司出事了——斯特加拉国将失去一位军事天才。   若他出事了,难是难交代。   但和他一起出事的有季家的小幺,那简直太好交代了。   “你说过的,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秦司没否认那句他们运气好的话,抬手抹去季时冷发丝上飘落的水珠,“人定胜天。”   天边炸下一道惊雷,照亮了半边天。   昏黄的灯光被雨水裹挟,本就暗淡的光线愈发昏暗——它终于被黑暗吞噬了,四下不再有光。   季时冷下意识惊得肩膀一抖,他太久没见过这么声势浩大的惊雷了。   高压环境下,外界的任何风吹草动,都会使人十分敏感。 第221章 断联   季时冷附和秦司的话,“人定胜天。”   猝不及防的,秦司突然想起了郭渭水的那番话,“你还记得郭渭水给你算得那两卦吗?”   猛然被分散了注意力,季时冷回想了下,他直说,“其实我那个时候没怎么认真听,不过依稀记得最后结果是好的。”   圈子里的风水学术向来流行,就连季家清水溪里的宅邸,都找过风水师傅算过。   然而季时冷始终对此兴趣淡淡。   秦司哑然失笑,“听了个大概就好。认不认真听其实无所谓,因为走哪条路、怎么走路,这些都是自己选择的。”   这种未发生的事情,哪怕认真听了,也听不出个什么所以然。   命数最让人生畏的地方就在于,它会一直不停的变动。   “没错。”   “好在郭渭水那两卦,显示出的最后的结果确实是好的。”秦司垂眸,眸光深了不少。   最后季时冷的结果是好的,那就足够了。   有他在,他会替季时冷承受一切的伤害。   保镖的半边身子暴露在雨幕中,一左一右两个人举枪的姿势标准,带有效应器的枪口不停冒出淡淡的硝烟。   没人知道他们往外打出了多少发子弹,除了他们自己。   ——   今晚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另外一边对着电脑写反追踪模式的技术顾问,一时半会儿还没发现电话意外中断了。   窗外电闪雷鸣,办公室里灯火通明。   天边惊雷炸响,雨声不断拍打在窗玻璃上,吓得沉浸于敲代码的技术顾问浑身一抖。   通讯器被他放置在一旁的桌面,他眯起眼看向窗外,觉得这雨滴一刻不停地拍打着窗玻璃的模样,像是一场求救。   “季老板,你现在到哪儿了?”技术顾问视线回到了桌面上,嘴里絮絮叨叨的没停,“话说你思考出来了什么吗?”   他刚刚提出了几个建设性的观点,正在等季时冷和秦司发话呢,结果半天不见他们两个回答。   以为他们两个是在思考探讨,技术顾问自己也不急,干脆修复了一下游戏里的bug,重新编写了一道反追踪模式的代码。   “季老板?”   技术顾问敲下最后一个符号,后知后觉的疑惑升起。   【后头有几辆车一直跟着我们】   电光火石间,他回过神来迅速拿起通讯器。   专注敲代码,现在他才想起那时通讯器里传来的轻微的声音。   似乎有人在跟踪着他老板。   解锁开通讯器的锁屏,上头的屏幕显示他与季老板的电话,在十分钟前意外中断。   后背下意识发凉,冷汗濡湿了额发。   技术顾问的指尖微微颤抖着,顾不上吐槽这反复无常的破天气了,他试图重新再给季老板打电话。   无可论打了多少通电话,他却总得到一句:您所拨打的用户,目前不在服务区内,请您稍后再尝试。   尝试了几次无果后,技术顾问抖着手,从列表里巴拉了出来季时云的联系方式。   季时冷告诉他,遇到什么事情找不到他和苏轲,就去找季时云。   出事了找季时云,她肯定会有办法的。   说点实话,技术顾问其实挺怕季时云的。   一方面是季时云的名声太大了,偶尔的遇见,都能感觉到她气场两米八,整一个碾压他;   另外一方面是季时云不不苟言笑的模样太唬人。   此时情况紧急,技术顾问顾不上那么多了。   他脑子里乱糟糟的,全被那句“后面有几辆车跟着我们”充满了。   电话铃声才响起,电话立马被人接通了。   “你好,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对面传来了季时云冷淡的声线,正因为这样,技术顾问冷静了几分。   他的嗓音仍旧不自觉的颤抖,思维倒镇定了不少,“季、季总。”   “工作室出事了吗?”   “没。”技术顾问深呼吸一口气,“我和老板失去联系了,等下,也不算失去联系,就是信号突然中断了。”   他越说越乱,原本镇定了一些的思维再次开始紊乱。   他太着急了。   季时云一愣,她举起了手,示意正在汇报的助理保持安静。   “你再说一遍怎么回事,不要急。”季时云说着让技术顾问不要急,实际上她的话语里带上了一丝焦灼。   技术顾问也觉得这样不行,他站起身来深呼吸一口气。   心脏在胸腔中剧烈跳动着,震得技术顾问的耳膜发疼。   “我……”   “我和季老板的电话突然中断了。中断前,他那边有个男性的话语声,透过通讯器传到我这边来了。”技术顾问的指甲掐进手心,他竭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他说什么了?”   “他说,身后有几辆车尾随他们。”   “轰隆”,新劈下的一道闪电将巨大的天幕分成了两半。   一半苍白的毫无情绪、另外一半隐入黑暗中,未曾动摇半分。   整片天地仿佛都被闪电震了两下。   季时云捏着通讯器的手有些不稳,她死死捏住通讯器,“你说有人在跟踪小时,然后你现在和小时也失去了联系?”   “是的。”技术顾问苍白着容色,眼神空空。   季时云深呼吸一口气,一字一句地问,“他最后在哪儿和你失去联系的,你还知道吗?”   她就说今天怎么总觉得不对劲。   先是有人刻意阻挠她亲自参加优秀毕业生返校会,再是跨国贸易公司极力否决中断会议。   两件事情拖了她许久。   她想着季时冷边上跟着秦司,再给他派几个从琼夏连那儿找来的保镖,今天估计能平安无事的度过。   现在看来,是她想得太简单了。   季时云冷笑,难怪敢大庭广众之下,借着直播来诬陷季时冷和帝国有染。   看来他们这次,是铁了心了要搞季家。   技术顾问被季时云压着怒意的话语问得一抖,他在脑海里拼命回忆。   他喃喃,“我想起来了。”   “我记得他们说,这不是开往中央公馆的路!”   季时云用食指压了压太阳穴,她闭了闭眼眸。   由于季总心情不佳,整个办公室内环境肃闷。   窗外的雨势不减。   这仿佛一场永不停歇的大雨,将天地灌满。 第222章 该死的另有其人   半晌,季时云喑哑着嗓子,嘴里低声喃喃念着“高配实验室”五个字。   她似乎要把“高配实验室”拆分开来,嚼碎了咽下肚。   季时冷不能再出事了。   她受不住季时冷出事的后果,季家同样受不住。   “季总,秦司目前在联邦的居所,是中央公馆海景壹号。”助理抱着文件夹对她说。   季时云抬眸,阴冷的视线看向窗外倾盆的大雨。   分明雨水被隔绝在玻璃外,偏生季时云却给人一种错觉:雨水将她浑身上下淋了个透彻。   “联系一下政府的安保部门,把监控调出来。”季时云捏紧通讯器的手背青筋毕露,她问技术顾问,“除此之外,你还有别的线索吗?”   由于技术顾问心神不宁,加上季时云念着的“高配实验室”话音太轻,技术顾问没听到这五个字。   他握着通讯器的手止不住轻微颤抖,心跳声覆盖住了外界的雨声。   技术顾问绞尽脑汁试图回想起一切,然而结果总不尽如人意。   “抱歉季总我实在想不起来了。”   季时云没为难他,“没事。”   技术顾问无非一个打工人而已,不应该连带着承担她的怒火。   最该死的应该是高配实验室。   “有别的事情吗?没有的话,你早点休息吧。”季时云捏了捏鼻梁,隐隐约约的头疼感上来。   技术顾问被季时冷失踪的消息吓得一惊,现在没找到人、没有线索,他根本没有心情休息。   他觉得有必要把最近发生的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全部告诉季时云,“季总,最近季老板在追查高配实验室。”   “追查高配实验室?”季时云话语里是止不住的诧异,“他什么时候开始的?”   她本以为秦司告诉了季时冷关于高配实验室的事情,没想到季时冷自己也掺和了进来。   技术顾问吞咽了一口口水,“前段时间开始的。”   他从脑海中找了个时间节点,努力形容的具体一些,“大概就是季老板从帝国回来后的几天。”   季时云的太阳穴一突一突的疼,“我以为他知道这件事情,是因为秦司告诉他了。”   结果谁料到季时冷自己掺活进来了?   技术顾问此刻顾不上那么多了,他把自己清楚的的内容,全告诉季时云了。   听完后的季时云保持了片刻的缄默,她最后很轻地笑了一声,“我就说。”   她就说秦司怎么那么迅速的挖出了李若风,要知道海莉茨作为私立医院,属于油盐不进的那一类。   海莉茨私立医院排外特别严重,工作人员经过层层筛选才能进入,一般人查不到什么消息。   原来是秦司背后有个季时冷。   技术顾问原本脊背有些发凉,他听季时云一笑,更加毛骨悚然。   他以为季老板把事情和大姐姐说了,感情他是一句话没说啊。   心里替季老板默哀了两分钟,他继续揭穿自家老板的老底。   “季总,另外有一个A账号,给李若风使用的B账号,利用栅栏密码进行了留言。”   有个A、B账号的分别,能使人分得清楚一些。   身边的下属坐在一旁,敲着键盘复述技术顾问的话。   季时云对此稍微有些熟悉感,但由于出发角度不同,她暂时保留了意见。   她问:“留言了什么?”   “问他一切好不好。”技术顾问说了个差不多的意思,“重点是那个账号的实名认证,是胖X海。”   他越说越觉得有这个可能,“是不是季老板调查高配实验室的事情,被这个胖X海发现了?”   季时云:“……”   这下她确定了,哪里叫稍微有些熟悉,分明事情的始末她从主人公嘴里听到过。   见通讯器那边季时云迟迟不讲话,技术顾问的内心越来越急,他又不好直接表示自己的焦躁。   “季总,你这是有什么发现了吗?”   季时云冷淡开口:“那个胖X海,全名叫做胖大海。”   技术顾问悬着的心放下了一些,他继而进一步推测,“要不找人查一下他?”   “不用。”季时云眯起眼眸,“琼夏连的助理就叫胖大海,那人是琼夏连的人。”   她就说怎么觉得熟悉,原来是琼夏连和她讲过。   技术顾问:“啊?!”   他没想到这件事情,皇室一起参与了进来。   “这件事情比较复杂,接下来你们尽量不要参与其中了。”事已至此,季时云也没有办法,“我怀疑晚上对准季时冷出手的,就是高配实验室的人。”   本来单纯以为高配实验室为了拿捏季家,所以对季时冷出手。   现在想想,估计是怀疑到季家正在调查高配实验室的事情了。   季时云抽空看了眼投屏,屏幕上优秀毕业生返校会即将进行到末尾。   画面定格在苏轲上台,端起《杰出游戏奖》的那一刻。   弹幕仍然毁坏参半,骂苏轲的人占比不少,夸他的人也不少。   你说星网有记忆,网友们却记不清苏轲干了具体的什么混账事;   你说星网没有记忆,网友们又知道苏轲是个混账玩意儿。   最后那张脸和身份占了上风,不少人替他开脱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季时云收回视线,嘱咐一旁的下属:“现在联系季时风,叫他等返校会结束,随大流出门。带上保镖后,从联邦大学的后门走。”   季时冷和秦司现在不知所踪,季时风和苏轲就更不能出事了。   万一后者再出事了,那不是火上添油了吗?   下属收到指令,火速弯腰出门去联系季时风了。   她问技术顾问,“季时冷他自己的账号,有和高配实验室的人联系过吗?”   技术顾问老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东西,听季时云一句话,他迅速回想起来了。   “有。”他睁大眼眸,“通讯器失去信号前,秦司叫我想个办法,对外宣张季老板被盗号的消息。”   “我想应该是老板的账号暴露了,所以晚上黑客入侵,奔着老板的账号数据去的。”   季时云难免心烦意乱,她没想到季时冷如此草率,反问:“怎么没用小号和他们联系?” 第223章 让它撞出一条路   哪怕季时云自己算不玩游戏,也听闻了季时冷在游戏里的名声,得知他那游戏账号有多壕。   从未了解过一点游戏相关信息的人,随便一打听,不就能知道那个账号的拥有者是谁了吗?   使用大号直接和高配实验室联系,是一步太草率的棋。   这点技术顾问倒是理解季时冷,他怯怯的替自家老板开脱,“季总,可能是季老板没想到,那真的是高配实验室的人。”   他老板想着估计是个搞抽象的人,所以直接拿大号上了。   谁家高配实验室的人,上游戏里来挖潜在客户的啊?   说出去这不得被业内人士笑死?   季时云记起季时冷那德行,再联系一下高配实验室,她罕见地噎了下。   “确实,算了。”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再回去指责季时冷已经毫无作用。   何况季时冷现在下落不明,等回来后哪还敢指责他。   “你说秦司叫我想个办法,对外宣张季老板被盗号的消息?”   “嗯。”技术顾问脑袋空空,他忘记了他想出的那几个建议了。   其实忘记也挺好的,毕竟他出得都是些乱七八糟的馊主意。   “季总,我想不出什么办法……”   季时云维持不住笔挺的站姿,她拉开椅子坐了上去,“我们这边会想办法,但这需要你的配合。”   她开口倒是商量的语气,“你要不要现在收拾东西,带队人来季氏集团?”   季氏集团和joker工作室的大厦,位于一个商圈里,双方地理位置都非常卓越。   从一栋大厦到另外一栋大厦,也就步行十分钟的事儿。   不管怎么样,线上沟通难免有弊端,线下见面沟通会好很多。   技术顾问脊背一僵,他哪敢拒绝啊,连忙应声答应。   他把通讯器放在桌面上,拷贝了份以往的资料,收起一旁的笔记本。   顺便又胡思乱想:怕不是上一秒刚说了拒绝,下一秒就被季时云找人悄悄做掉了。   ——   山路泥泞不堪,过大的雨势,使得山坡上滑落下了不少碎石。   车轮胎碾压过碎石,沉闷的响声掩盖在雨声下。   “季少爷秦先生。”司机脊背笔挺,纵使前方一片漆黑,他依旧直视前方。   “嗯?”季时冷看他。   “因为这条山路直通山顶,如果要回去,只能原路返回。”   窗外暴雨倾盆,可车内足够安静。因此司机的讲话声,清晰的传进了在场每个人耳朵里。   秦司揽住季时冷肩膀的手,不自觉的用上了几分力,“你的意思是指,开到山顶后,你要往回原路开?”   司机应了一声,“是的。”   “为今之计,只能这样。”   秦司紧抿住唇,瞳孔深深看不清情绪。   呼吸间带起了轻微的疼意,一如他疼痛的胸腔里鼓胀的心脏。   几分钟后,他妥协了,“可以。”   他没问可行性多高,因为摆在他们面前的选择,就这一条。   季时冷打起精神,忽明忽暗的闪电透过窗户,照亮每个人的严峻的容色。   “琼夏连的车,质量应该不会太烂,让它撞出一条路。”   如果琼夏连作为皇室的独苗苗,配置的皇室守卫军的用车还那么烂的话。   要季时冷说,他当那大皇子有啥意义啊。   “嗯。”秦司对他笑了下,“会没事的。”   两旁的保镖收了枪,他们关上了窗坐回座椅上,打开枪托往里填充弹药。   “雨太大了,风也大。打出去的子弹不少偏离的预定轨道。”A保镖一抹脸,将脸上的水珠抹尽。   他们原本想把后头一直跟着的车辆的轮胎打爆,谁知道晚上天气这么凑巧。   十发子弹偏离了七发,剩下三发对轮胎没造成什么伤害。   B保镖擦干净枪支上的水珠,“哪怕没偏离也没用。”   他从箱子里拿出米勒A5微型炸弹,语气淡淡,“后面的车是改装版,普通子弹不起效。”   A保镖大声骂了几句,想到老板在,骂到最后语气收敛了不少。   B保镖相比之下要冷静不少,他对老板说:“我们这次出来,除了基本的枪支弹药,伤害性比较强的只有米勒A5微型炸弹了。”   他们承认自己有些掉以轻心了,大皇子殿下派他们来季氏时,没和他们说具体为了什么事。   殿下只叫他们保护好季家的人,因此他们预想不到事情会这么严重。   所以只配备了最为基础的枪支弹药,并未携带光子枪。   为了兜底,带了三枚米勒A5微型炸弹。   季时冷对枪支弹药、军火的品种不甚清晰,他将话语权留给了秦司。   秦司的声线冷峻了不少,“米勒A5微型炸弹,是至今只在联邦皇室里流传的炸弹,在黑市上有价无市。”   不少人在黑市上开出了天价,就为了买一枚米勒A5微型炸弹,可总没人出手。   不是没人出手,是没人敢出手。   这种炸弹只在联邦皇家里流传炸弹,且爆炸后的效果十分有辨识度。   明眼人一见就能知道,这是米勒A5微型炸弹爆炸后产生的效果。   一旦流传在黑市上,必定会有人走漏消息——皇室不难得到米勒A5微型炸弹流传出去的消息。   既然只在皇室里流传,那么“犯人”便好查多了。   所以没人敢出手炸弹。毕竟查到自己头上,脑袋估摸着就要落地了。   有价无市的炸弹,如今箱子里静悄悄地躺了三枚。   “一旦使用这个炸弹,对面就能知道我们和皇室有关系了。”季时冷脑子转得很快。   他们目前暴露给高配实验室的信息里,并没有牵扯上皇室。   “当下情况紧急,普通枪支弹药起不了作用的话,我们最后的办法,就是使用它。”秦司下了决定。   季时冷的安全最重要,调查的事情是次要的。   人在,可以再想办法调查。   人死了,那就是完完全全一场空了。   “不行。”季时冷皱眉,他拒绝秦司的提议,“现在情况紧急,我们在明他们在暗,不能再过多暴露出自己的有关信息。”   皇室是他们的一张底牌。   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最好不要暴露有关皇室的消息。 第224章 他看不懂命也不信命   “可你最重要。”秦司语气克制,“情况紧急,所以才要使用微型炸弹。”   管他什么高配实验室,还是什么帝国商家。   说点冷血无情的话,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压根惹不到他们头上来。   为了与自己无关的事,伤害了自己以及身边人,太蠢了。   秦司分得清主次。   季时冷摘下口罩,由于闷热,他的眼镜镜片上浮起了层雾气,看不清楚人。   手指勾着口罩,他莹润的脸色似乎反了光一般。   “实话实说的话,应该是你比我重要。”他无奈地笑了笑,“我区区一个小老百姓。”   秦司接过他手中的口罩,口罩边上沾染上了不少汗水,“每个人心里对重要的定位不同。在我心里,你就是最重要的。”   前方路况危急,后头的追兵穷追不舍,其实这不是一个适合讲这种话的场景。   像是知道了前方追赶的人不愿意妥协,后头的人架起了枪。   沐浴在枪林弹雨中,车身不断被子弹击中,爆发出一阵剧烈又沉闷的响声。   司机转了一个大圈,然而无济于事。   A保镖唾了一口,他举起枪就要放下车窗:“哪儿来得杂碎……”   B保镖给了他一下,“你疯了?”   “我们就被摁着打?”   “你脑袋一伸出去,大概率就被打成筛子了。”B保镖从箱子里挑挑拣拣,选不出什么好的武器,“按住性子,不要意气用事。”   哪怕是最普通的枪支弹药,但对于普通人来说,击中头颅仍旧如同“死神的镰刀一般”,收割走人的性命。   司机附和,“车辆经过改装后,不害怕这些普通的枪支弹药,我们人不一样。”   人太脆弱了……但有时候,人又是最顽固的。   “秦司。”季时冷喊他的名字,眸中情绪纷杂。   秦司嗯了一声。   季时冷语气很淡,“不要把别人看得太重要。”   爱人先爱己。   血淋淋的教训摆在了他的面前,他学会了。   所以他不想看秦司步他的后尘。   哪怕他和商见礼不一样。   他可不会随随便便去践踏他人的真心。   同样的,他也不会随随便便去接受别人的真心。   真心太贵重了,一旦收下,没有反悔可言,   犹豫了下,季时冷选择坦白,“说难听一点,我至于你而言,没什么太密不可分、不可割舍的关系。”   他知道这番话很伤秦司的心,可他觉得秦司不该围困在这儿。   “所以呢?”秦司不为所动,他仔细叠好口罩,塞进口袋里。   他抓住季时冷的目光,语气很淡又很坚定,“你心里应该比我清楚的。只要你肯松口,我可以成为你想要我成为的任何关系。”   秦司再次回想,刨除外界所有的猜忌和考虑,他就是被季时冷这个人本身所吸引。   只要季时冷肯松口,秦司可以成为季时冷想要他成为的任何关系。   不管是恋人、家人、亦或是别的什么关系,他全部都可以成为。   太过“沉重”的一句话,季时冷并未从中听出玩笑的意味——秦司是认真的。   他张了张口,试图反驳什么时,惊觉自己说不出口。   毕竟自己心里清楚是一回事,被人大大咧咧直接说穿又是另外一回事。   季时冷的直觉告诉自己,秦司接下来可能要说什么了不得的话。   本想岔开话题,却被秦司打断。   “小时,我不清楚能不能见到明天的日出。”   季时冷想说怎么不可能,明天肯定能见到的。   溺毙在秦司过于温和的眼波中,他说不出这话。   “看在我们这么可怜的份上,要不要和我试试看?”   都说酒后壮人胆,实则见不到明天的日出的赌徒,胆子也很大。   以性命为筹码,他妄图一步登天。   秦司两句话砸过来,季时冷被砸得晕头转向。   雨珠迫切的拍打着窗玻璃,车辆行驶在看不到尽头的前路。   如同就像他们的未来一样,四下漆黑不得天日可见。   没人知道自己在哪一分哪一秒就会失去生命,至少在自己还能够用言语进行沟通时,表露自己的真实想法。   看出了季时冷的犹豫,秦司一通理解,之后问他:“和我在一起的这段时间,开心吗?”   “你要这么问的话,我其实每天都很开心。”季时冷垂下眸,目光落在自己的手心上。   不过有秦司陪他,他的心情总能保持一个比平常开心要更高的点。   掌心纹路弯弯绕绕,他看不懂命,也不信命。   “那你过得开心最重要了。”秦司像是松了一口气,他释然地笑道:“如果每天都很开心的话,那我就放心了。”   季时冷心生疑惑,他不清楚秦司有什么计划。   但不管怎么说,他这番话很容易让人心生不安。   “被拒绝了没事吗?”   “没事呀,因为我已经向你表达了我的想法。”秦司没忍住拿手背贴了贴季时冷的脸,“所以接下来,请交给我。”   季时冷愣住,他握住秦司贴在他脸上的手,“什么意思?”   “接下来保镖带你躲起来,我开车引开他们。”秦司压弯眼眸,眼底的笑意全是不舍,“皇室的确不能轻易暴露。”   在现阶段调查高配实验室的过程中,季家在明面上,秦司自己和季家关系牵扯不清,相当于藏在暗处。   即使这样,在两方里,谁都没和皇家扯上关系。   可以说季家在明,秦司忽明忽暗,而皇家则彻彻底底藏匿于暗处。   秦司的神态平静,“想要不暴露皇室,又想要护你安全。那只能由我来去当人质了。”   开到山顶原路返回撞出一条路?   说得倒是轻松,实际上哪有这么简单。   何况身后的“追兵”全是特别改造后的车辆,拿什么撞?   季时冷握住秦司的手用上了几分力,“不行。”   “为什么不行?”秦司反问。   季时冷冷静分析,“或许我和你在一起,才更能保证你的安全。”   “不。”秦司不愿意让他涉险,“如果是高配实验室的人,应该不会对我怎么样,毕竟我可是大投资商。” 第225章 一起去见明天的太阳   “就没有一个,能让两个人都安全的办法吗?”季时冷不赞同,他也不会让秦司这么干的。   他自己长这么大,从没临阵脱逃过。   把秦司丢下自己逃跑,这算什么?   算他命好有人护他?   别开玩笑了,他要两个人一起平平安安。   “有。”秦司没抽出自己被季时冷攥在手心里的手,他贪恋此刻的温暖,“那就是用米勒A5微型炸弹,炸翻他们。”   问题来了,使用米勒A5微型炸弹,外头的人肯定看得出门道。   季时冷没有经过思考,他很快应了下来,“好。”   秦司抬眸,有些诧异。   季时冷松开了他的手,洒脱极了,“暴露就暴露好了。琼夏连前段时间把我烦死了,正好最近让他也烦一烦。”   何况再怎么说,一些事情尽管做得再隐蔽,也难免走漏风声。   一个月?半年?一年?   他们保证不了高配实验室的事情,什么时候能调查清楚。   时间一长,走漏风声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季时冷想明白了,没必要为了一件迟早会暴露的事情,把自己放置于一个危险的境遇下。   “秦司。”季时冷喊他,这回他没等秦司应他,自顾自接上话,“如果能顺利见到明天的太阳,我们就在一起吧。”   如同一场过于美好的梦境,秦司有些不可置信。   回过神来,他说:“不要可怜我、不要同情我。”   他又说:“你要选择你真正喜欢的人,在一起能够让你快乐的人。”   秦司不想季时冷是因为可怜他、同情他,才说出这句话的。   和不喜欢的人在一起,是很难很难的一件事情。   “没有可怜你,也没有同情你。”季时冷虚虚握住秦司的手,“我是认真的。”   “和你在一起。”他比了个手势,以此告诉秦司,“比和别人在一起,要令我快乐一点。”   “所以秦司,一起去见明天的太阳吧。”   钝痛闷疼的心脏似乎注入了一股暖流,秦司动了动手指。   半晌,他低低地应了句好。   他说我们要一起去见明天的太阳。   季时冷听见自己的心脏在告诉他,自己很开心。   ——   “你说什么?”季时云右手举着通讯器,左手一把拍上桌面,她试图心平气和的沟通,“那支保镖队伍你没配置光子枪?”   琼夏连的声音从通讯器中传来,“不是我没配置,是他们没有携带。”   “普通的枪支弹药起什么作用?”季时云压抑住来势汹汹的怒气,“起一个造型上给人威慑的作用吗?”   这种紧要时刻,携带最为基础的普通枪支弹药,是做好了被对面打成筛子的准备吗?   “季总,他们还携带了米勒A5微型炸弹。”琼夏连被说得心虚,找不到。   他承认自己是故意的。   季时云联系他时,他故意没和守卫军讲清楚缘由,导致守卫军并未携带光子枪之类的武器。   他的高冷和傲慢,在看到秦司和季时冷关系那么亲近后,几近毁于一旦。   琼夏连几近“恶毒”的想:在死亡的威胁前,秦司会做出怎么样的选择呢?   公私分明是父母教导他最多的话,位高权重到他这个地步,不允许也不能将私事和公事混为一谈。   可是没办法,他忍不住。   秦司算什么东西啊?   季时冷那么帮着他说话,他要让季时冷看清楚秦司的真实面目。   “殿下,您是否不愿意诚心合作?”季时云咬着后槽牙,“若您不愿意诚心合作,我们季家不是没有保镖。”   他怎么敢的怎么敢的啊……   “季总,我想您会错意了。”琼夏连站起身来,偌大一间办公室里透着股死寂,他交叠着双腿看向外头的雨势,“我怎么可能不愿意诚心合作?”   “皇家守卫军都派出来了,难道证明不了我的诚意吗?何况他们手上有米勒A5微型炸弹。”   米勒A5微型炸弹的大名无人不识,谁不知道这是联邦皇室最为骄傲的杰作。   特别米勒A5微型炸弹是以季时风为首,独立自主研发出的一款新型炸弹。   该炸弹仅限皇家使用。   技术顾问把自己藏在电脑屏幕后,冒出一双眼睛观察季时云。   妈呀,他看季时云气得不轻。   季时云冷笑两声,“殿下,一旦使用了米勒A5炸弹,不就把皇室参与其中的信息暴露出来了吗?”   哪怕没暴露出皇室,季家也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日后有心媒体报道上写:一款仅限于皇家使用的炸弹,被用在了季时冷身上。   如此一来,外界会怎么想?   说季时风不靠谱,泄露珍贵的研发资料?   还是说季家有了谋反的心思,所以拿到了米勒A5炸弹?   不管哪一方,对季家都不利。   “那就暴露。”琼夏连轻笑,“藏着掖着算什么事情?反正现在查得差不多了不是吗?”   季时云:“……”   谁给琼夏连的自信,令他说出这种话的?   什么叫做反正现在查得差不多了?   现在查得可差得太远了。   “季总,这也是一个机会。”琼夏连掀开眼帘,“你不是想知道秦司到底可不可靠吗?机会摆在你面前了。”   季时云忍无可忍,原先她顾及着琼夏连皇子的身份,加之双方现阶段属于同盟,因此她面对琼夏连的傲慢和无礼,稍微克制了一些情绪。   被切切实实惹到了,她不再忍耐自己的情绪,“琼夏连,你疯了是吗?”   “没。”琼夏连小时候没被季时云骂过,他倒是天天听季时冷被季时云骂。   那段日子里,季时云骂季时冷一天天的,就知道和苏轲在外头鬼混。   后来刻意“断”了联系后,时隔经年,再次听到季时云骂人。   虽然被骂的对象转变成了他,琼夏连到底有些感慨。   他说:“季总,那让我将功补过一下吧。我在守卫军身上安装了定位装置,不用去找人调监控了。”   季时云的怒气散了大半,她告诫自己忍一时海阔天空,抬手喊来助理,“现在他们在哪里?”   “我让下属去查了。”琼夏连说,“得稍微等一下儿,外头雨势太大了,定位时断时续。” 第226章 我说我喜欢他   季时云:“……”   琼夏连的语气,未免有些太不把季家放在眼里。   她质问道:“琼夏连,你到底有把我们季家看在眼里了吗?”   通讯器里传来一阵琼夏连的笑声,夹杂在笑声中的话语声,轻佻感十足,“季总,作为合作对象,我自然尽职尽责。”   季时云没从他的语气中听出“尽职尽责”四个字。   甚至在先前的追查中,大多为秦司和季家给皇室单向传递消息。   说实话,她没看出琼夏连的诚意。   如今需要借助琼夏连的能力,季时云尽量保持态度的平和,“琼夏连,你可以利用我们,但你要保证季时冷的安全。”   她哪里不知道琼夏连是想借着高配实验室的事情,稳固自己在民间的声望。   他是皇室独苗没错,继承权日后必定落在他手里。   坏就坏在琼夏连太“高傲”了。   他不要自己作为皇室“唯一”独子的身份,登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的。   他要自己万众瞩目的、备受爱戴的,登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   同时也可以借助高配实验室的事,向帝国进行谈判——代孕这类事,影响太差了。   要帝国不配合,他能把事情大范围曝光,继而联合其它国家,一起制裁帝国。   季时云握起的拳,止不住的轻微颤抖,“我相信你是个聪明人,知道季时冷对季家意味着什么。”   毫不夸张地说,季时冷是季家的命。   他们已经错过季时冷最年少轻狂、意气风发的那些年了,绝不能再错过接下来的年岁了。   玻璃杯接触到大理石桌面,发出一记清脆的闷响。   “知道季时冷对季家意味着什么?”琼夏连接着开口:“我当然知道啊。”   “既然你们那么爱,当初为什么要让他去帝国?”   “既然那么看重他,知道他和商见礼那点破事时,为什么不强制性把人带回来?”   他在问季时云,又是在问自己。   长到季时云这个岁数了,她哪里看不出琼夏连内心的弯弯绕绕。   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季时云直截了当地问道:“你喜欢小时?”   “我说我喜欢他,他说我对他不是喜欢。”琼夏连很是坦率。   季时云:“……”   无语到极点,人是想笑的。   她请问呢?季时冷是有什么万人迷光环在身上吗?   这样说也不对啊。   要真有这万人迷光环,他当初在帝国不至于被骂成那副德行。   目瞪口呆的技术顾问,和同样目瞪口呆的助理面面相觑。   两个人仿佛照镜子一般,从对方脸上看到了自己的表情。   知道了惊天大瓜的两个人,默默合上自己的嘴。   果然外界的新闻媒体,纯骗骗他们平头小老百姓的。   技术顾问听信新闻媒体谣传,一直以为季家和皇室关系一般,特别是季时冷和琼夏连的关系,更是不容于水火。   结果怎么着?现在琼夏连居然说自己喜欢季时冷?   有点逗,再听听。   “琼夏连,我不知道你和爸搞了什么交易。可你敢说小时去帝国,没有你的推动吗?”季时云嗤笑,“我想要把他强制性带回来,爸总拦着我。”   她太敏锐了。   “是我的错。”话虽如此,实际上听不出他一点反悔之情,“我们都有错。”   “……”季时云不想和他争辩错不错的问题,“你现在查到了小时的位置了吗?”   不论如何,此间事了,不能再让季时冷和琼夏连接触了。   她承认自己看走了眼,秦司和商见礼从根本上就不一样。   和商见礼一模一样的是琼夏连。   他们两个要是出生在一个世家里,指不定怎么搅弄风云。   “我说季总。”   “嗯?”季时云叫他有话快说,不要浪费时间。   她不想再和琼夏连瞎扯些有的没的。   越和琼夏连瞎扯,她越心烦意乱。   “把小时让给我吧,秦司保护不好他的。”   技术顾问&助理:“……”   技术顾问无语地仰望天花板,他很想冲上去夺走季总的通讯器,冲对面喊:“你妈的现在什么时候了,先把人救出来才是王道吧?!”   人要死了,把尸体让给你啊?   再说了,你算什么东西?说让给你就让给你,他老板又不是一件商品。   自大男滚啊!   季时云恍然大悟,她咬着牙,目眦欲裂,“你故意的。”   她的上一句“你故意的”,她还没那么确定。   现在这句“你故意的”,她则是带上了肯定语气。   琼夏连是故意的,故意没嘱咐保镖,使得他们只携带了最基础的枪支弹药。   “季总,死个秦司没什么大不了的。”琼夏连这回没反驳。   在说破了他对季时冷的野心后,他整个人放开了许多,“不知道这回高配实验室的事情,能不能把商见礼搞死。”   窗外雷声轰鸣,季时云气笑了,“琼夏连,你在嫉妒秦司和商见礼吗?”   “是。”琼夏连低低笑了,“所以最好都死了。”   笑声传递到办公室里,害得技术顾问默默搓了搓手臂。   怎么能有人笑得如此恶意满满?   都死了?   后者死他没意见,前者死他不同意。   一通电话,将琼夏连真实面目摆在了办公室每个人的眼前。   季时云很冷静,“你不会告诉我他们的位置的。”   “现在时候没到。”   季时云气得直接挂断了电话,她就知道是托词。   雨再大又何妨?   联邦政府使用的监控器,全部配备了夜视红外线装置。   琼夏连说因为雨势很大看不清?   怎么可能啊,别开玩笑了。   “季总。”助理抱着文件夹站起身,“我去盯……”   季时云用力按了按太阳穴,她努力恢复自己的理智,“去查联邦大学晚上进出的车辆,公务用车大概率就是琼夏连派来的保镖坐得车。”   越是这种紧要关头,人越不能混乱。   “好的。”助理点头,小跑着出了办公室。   季时云扫过技术顾问胸前的工牌,“赵嵩阅。”   技术顾问吓得一激灵,他应激似的立马站起来,“季总。”   “对于散播小时被盗号的消息,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第227章 要不我去当人质   赵嵩阅疯狂摇头,“季总,我一个破敲代码的,对这种事情没什么好的提议。”   他那些乱七八糟的建议,说出来纯丢人现眼,所以干脆不提了。   “有谁知道小时账号密码的吗?”季时云深呼吸几口气,告诫自己事情要一件一件办。   赵嵩阅刚想开口说不知道,突然间像想到了什么。   他的眼珠在眼眶里转了圈,“好像季老板有个一直联系的代打。”   Joker工作室不少业务经过季时云过目,她对游戏业内的术语认知度很高。   “能联系到他吗?”   “我试试看。”赵嵩阅不敢打包票,虽然他给小赵发消息时,90%对面都是秒回的。   在季时云面前,他不敢乱立flag。   万一正好这次小赵没秒回他,他这不就在大大大老板面前吹牛逼了吗?   [苦命码头仔码农]:滴滴滴滴。   [小赵专业代打]:嘟嘟嘟嘟。   [苦命码头仔码农]:接头成功。   “季总,联系上了。”   季时云快步走到赵嵩阅边上,她身上带着一股冷香,气势逼人,“能拨电话吗?”   “应该可以。”赵嵩阅心想,这不可以也得可以啊,希望小赵机灵一点。   他怕季时云一个心情不好,直接把小赵整个代打工作室端了,那真倒了八辈子霉要蹲大牢了。   [苦命码头仔码农]:有急事,现在方便联系吗?   [小赵专业代打]:跟哥们客气啥,当然方便联系。   拨出去的电话被秒接通,赵嵩阅“恭恭敬敬”地把通讯器上交给了季时云。   “你好,是小赵吗?”   “嗯?”小赵有些混乱,打电话给他的不是技术顾问吗?怎么对面传来了一个女声。   但他还是下意识应了,“是的是的,我是小赵。”   “事情有些复杂,长话短说就是现在小时出事了,我需要你的协助。”季时云抛弃了她一贯的谈判原则,“作为协助的条件,你想要什么?”   小赵依旧有些云里雾里,他抓住话里的几个关键词进行提炼,“小时?指得是季时冷季老板吗?”   “对。”季时云一颗心吊得不上不下的,哪怕如此,她说话依旧平稳,“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叫季时云,是小时的大姐。”   小赵吓得手一抖,通讯器整个摔地上了。   一阵手忙脚乱后,他带上了一丝显而易见的慌乱,“季、季总?您好您好……”   “嗯。”季时云淡淡开口,“你有什么条件直说就好了,在季家能力范围之内的,我们都会满足你的。”   小赵哪敢和季家提什么要求条件啊。   季家居然有事需要找他来办。   于他这种平民百姓而言,能想到他,就已经是对他莫大的荣幸。   毕竟只能在电视里、星网上、报纸中能看到的公众人物,在某个轰鸣的雨夜打来电话寻求帮助……   简直像是科幻片好不好!!!   季家有什么忙是他能帮上的啊?!   “不用不用,我和季老板是朋友,朋友之间就应该互相帮助的。”小赵打着哈哈,心里把技术顾问骂了个透彻——怎么不提前和他说。   季时云没多说什么,至于补偿她肯定会给的。哪怕小赵不要,季家也绝对不会欠这一个人情。   简短的商量好对策后,她状似无意般问:“小赵,我听说最近几年要拿到代打工作室的资格执照,难如登天。”   哪里是听说,对于联邦各项法律政策,季时云了如指掌。   小赵板正地坐在椅子上,“季总……”   他咽了口口水,似有犹豫。   本来他早就不抱有期望了。   毕竟那证书说白了,就是给公子哥们开着玩的。   和他这种无权无势的平头小老百姓毫无瓜葛。   原本代打的收入就不交税,算另外一种类型上的灰色收入。   若是哪天大范围追查起来,第一个被送进大牢里的就是代打工作室的老板。   然而有了那一纸证书,代打将成为一份正经的职业。哪怕不交税被查到,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事成之后,我会帮你拿下这张证书。”   小赵努力了一年都没批下来的证书,从季时云嘴里说出来,简直就和去菜市场买菜一样简单。   赵嵩阅在内心快要喜极而泣了,他知道小赵为了那张证书想了多少办法。   每次说有希望批复下来,最后总是希望破灭。   久而久之,小赵已经摆烂了。   他带着几个兄弟一起,寻思着被查到被就查到了,烂命一条就是干,坐牢就坐牢。   他们没什么本事,干不来什么太聪明的工作。游戏代练代打,是他们能赚到钱的最简单的办法了。   “季总,我会全力配合的。”小赵严肃了不少。   哪怕这种做法会让自己代打工作室的声誉受损,但谁家没出过点事?   季时云也说了,她会兜底。   ——   “采访一下,请问秦先生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有什么感想。”季时冷单手握拳当作话筒,举在秦司的嘴边。   车内空气太闷了,大家各怀心事,导致气氛愈发压抑。   讲点话,或许会好一些。   要死也得心情好的死吧?   秦司很是配合他,“报告小季记者,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了。”   季时冷点点头,“那第一次是什么时候?”   “第一次是我十七岁的时候。”秦司摸了摸季时冷的头发,“那时候很辛苦。爸爸妈妈意外去世了,爸妈的同事照顾我,也没法处处顾上我。”   “刚崭露头角,有心人就试图把我扼杀在摇篮里。”   他语气很淡,没有怨恨也没有伤心,只是平淡的叙述了这件事情。   “会否极泰来的。”季时冷感受着头顶传来的源源不断的暖意,对他说。   秦司没说具体遭遇了什么,季时冷也没去问。   有些事情没必要追根究底。   “所以这次,我们会平安无事的。”秦司闭了闭眸子,复又睁开时,眼底铺满碎冰,冷冽感尽显。   司机喊,“季少爷秦先生,前方快要到达山顶了。”   越往上,拐弯越频繁。   一片死寂中,季时冷打破沉默,“要不我去当人质?” 第228章 烂命一条就是干   “不行。”秦司想都没想,直截了当地拒绝   可以是车上的任何一个人当人质,唯独不能是季时冷。   “我去保险一点。”季时冷仔细想了想理由,试图说服秦司,“我身后有季家,他们暂时不敢拿我怎么办。”   秦司一双鸦黑的眼眸凝视着他,暗色吞噬掉了他所有情绪,“不行。”   他的答复依旧如此。   “你在外边,比我用处大。”季时冷抬手拍了拍秦司肩膀,“我派不上什么用场的。”   秦司将自己原本要说出口的拒绝,换了个说辞,委婉开口:“我以为明天的太阳,是我们一起见到的。”   季时冷微愣,没等他反应过来。   秦司捧住他的脸,一字一句道:“我们要一起。”   他没有笑,神情认真极了,“虽然这种说法很莫名其妙。可我想说为了某个人活着,于我而言是一件容易办到的事情。”   季时冷想叫他不要意气用事,更不要公私不分。   分明他主动去当人质,是个最有效的做法。   可当他对上秦司深黑的眼眸时,顿时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   从帝国回来后,季时冷认为为了某个人活着,是很难的。   毕竟人终归更爱自己。   他其实想象不到,自己在秦司心里的地位会那么那么重要。   或许说他想象到了,只是他不敢去相信。   前车之鉴令他太痛了。   他有爱人的勇气,可他学会了把自己放在第一位。   [可我想说为了某个人活着,于我而言是一件容易办到的事情]   这句话,久久在季时冷的脑海挥之不散。   “那就一起。”季时冷握上秦司的手腕,他向秦司承诺。   “好。”秦司的状态肉眼可见的松懈了下来。   他了解季时冷,清楚他实际上倔得要死。   有了想法后,不会那么轻易的放弃。   如今季时冷亲口给予出承诺,秦司的担忧散了一部分。   “前面就要到达山顶了,我建议让我们去当人肉炸弹。”司机听完了保护目标的对话,主动揽过责任。   其余的保镖纷纷附和。   大皇子殿下给他们的命令是保护季时冷。   然而季时冷向秦司承诺他们会一起,那他们无异于是保护季时冷和秦司。   车上总共六个人,除了两位尊贵的保护目标,剩下的保镖主打一个“烂命一条就是干”的信念。   何况要季时冷真出事了,他们即使活着回去,也逃脱不了脑袋落地的结果。   季时冷透过车窗看向后视镜,后头的追兵始终和他们保持着一段不近不远的距离,仿佛故意在逗弄他们。   那些人想看他们走投无路,想看他们下跪求饶。   “还有最后一点时间,我们再想想其它办法。”   季时冷当了二十多年的公子哥,权势气焰再怎么嚣张,也做不到某人为了他而送命。   再多的钱,买不回一条人命。   的确站在顶尖之后,对于金钱的概念是空虚的。   但季时冷对于“活着”的概念清晰无比——这还得多谢商见礼。   他们说底层人的命不是命,高配实验室看不起那些主动联系的女人,说他们不人不鬼。   那到底什么算是命?什么算是人呢?   本来人就是矛盾的,命就是多变的。   没人知道明天会遇到什么事情,没有知道自己与某人的见面是不是最后一面。   他只知道太阳会持续不变的东升西落、只知道星球会一刻不停的进行转动。   所以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做出尽量不会让自己后悔的决定就好了。   如果日后回过头来,对那时做出的某个决定后悔的话,那就去坦然面对,毕竟没什么大不了的。   “好,那再想想办法。”秦司垂眸。   最优解其实就是让保镖充当“人肉炸弹”,接着让他们冲进追兵堆里。   既然季时冷不愿意,那就再想想其他办法。   总会有办法的不是吗?   “米勒A5微型炸弹,能定时炸吗?”季时冷松开握住秦司的手,他的指尖狠狠掐进了手心,利用痛感来维持自己的冷静。   “我不太清楚,具体得问问保镖。”秦司目光落在了保镖手里硬币大小的炸弹上。   联邦对于米勒A5微型炸弹,除了公布它破坏性极强、炸开后会在原地留下莹白色痕迹外,其余一贯保持了高度机密,没有传出一丝一毫的消息。   今晚算秦司首次见到传说中大名鼎鼎的米勒A5微型炸弹。   “能定时也能自动操控。”A保镖举起手中的炸弹,当下顾不上保留联邦机密了,“米勒A5微型炸弹,最厉害的一个方面是,它身上设计了高精度卫星感应装置。”   人快死了,顾不上那么多了。   季时冷再次听得云里雾里,不过这并不妨碍他觉得很厉害。   秦司秒懂,“意思是只要手上有控制器,哪怕距离炸弹再远,也可以控制它炸开。”   “没错。”B保镖点头,他苦笑,“问题来了,它的爆炸范围太广了。六枚米勒A5炸弹一起炸开,足矣把山尖削平。”   一片山尖能被削平,遑论他们作为肉体凡胎的普通人——他们跑不快,肯定会受到爆炸的波及。   “那赌一把。”秦司捡起一旁的西装外套,抖了抖灰递给季时冷,“先穿上外套,等下预备跳车。”   被抓过去的后果,谁都预料不到。   唯一能提前预示的,仅仅是他们必然会被严刑逼问。   “跳车?”季时冷穿上西服外套,又乖乖让秦司给他戴上了刚刚摘下的口罩。   “对。”秦司打量了一番,摘下季时冷西服上别着的胸针和眼镜,“你们将炸弹固定到车内,司机编辑车辆的自动模式。”   夜晚的森林里遇到什么尚且是未知。但后方有追兵,是板上钉钉的事。   两者相遇取其轻。   司机打开人工智能模式,他的手指在屏幕上的操作,迅速到几乎留下了残影。   编辑完路线后,他点击确认,报告道:“自动模式设置好了。”   副驾驶上的保镖,和A、B保镖将米勒A5微型炸弹固定在了车窗边上,“炸弹全部固定好了。” 第229章 他想他应该是流泪了   “炸弹遥控器在哪儿?”秦司将自己的外套揽在手臂上。   外头的大雨一刻未曾停歇,整片天地湿漉漉地不成样子。   B保镖递来炸弹的遥控器,所有人整装完毕。   “全员准备。”   司机双手离开的方向盘,车辆按照预先设定好的程度掉头。   后方的人不再对他们进行枪林弹雨的射击——除了浪费弹药,这起不到什么用处。   他们以为季时冷一行人掉过头来,有意讲和,便沾沾自喜地拿出了扩音器,“季少爷,别顽强抵抗了,认命吧。”   季时冷:“……”   秦司摸了摸他的头,冲他摇摇头。   季时冷叫他放心,他不会和狗比谁喊得比较大声。   说来抱歉,他命由他不由天。   认命?他可不认。   “你们乖乖下车求饶,说不定我们老大看你们认错态度良好,给你们一条生路呢?”那人喊着喊着,和身边人哈哈大笑了起来。   车子破开黑暗,被追兵的方向灯照得无处遁形。   秦司全神贯注地注视着车的前方,“我数到3,全员跳车。”   他手里死死捏着遥控器,语气紧绷着,丝毫不敢懈怠。   “喂,你们冲过来时想干嘛?我们的车经过改装后,完全不怕你撞过来。”   “该说不说,脑袋空空的二代子弟,只能想出这种没脑子的办法了。”   他们使劲挖苦着季时冷,毕竟唯有这个时候,他们能暂且的“高高在上”于他。   可惜没人在意野狗吠叫了什么。   秦司淡淡开口:“1。”   所有人的手按在了车把手上。   “2。”   每道车门打开了一条缝隙,潮气和雨丝顺着那道缝隙席卷而来。   “3。”   最后一个数字,秦司说的声音并不大,每个人却又听进了耳朵里。   季时冷从打开的车门跳了出去。   雨天路滑,加之山路泥泞,他重心不稳,崴到了脚。   危急时刻他没感觉到疼,奋力朝路边跑时,不忘记回头看秦司的动向。   秦司见车上人全下去了,他摁下遥控器上的定时爆炸按键,随后将遥控器留在了座椅上。   内心倒计时三个数,他从季时冷跳车的车门一跃而下,手里抓着外套朝季时冷奔去。   见到人时,他没多言。   一把将自己的西服外套,罩在季时冷的头上。接着搂住他的腰身,双双往山坡下滚。   眼前被西服罩住了,一片漆黑。   鼻尖满是西服上的香气。   触感变得无比明显,一路上滚过的草屑、泥土、树枝,以及秦司禁锢住他的温热掌心。   他想张口说话,可山坡太陡,他被颠得不上不下的,思绪全然混乱。   手上没有力气,整个人如同布娃娃,无助的翻滚。   突然,“嘭”得一声,顶上传来了足以炸开半边天的轰鸣声。   燎原的热意袭来,半路又被倾盆的大雨浇灭。   碎石四下飞溅开来,砸到两个人的身上。   季时冷想推开秦司,他想叫秦司不要抱着他了,可他说不出话。   眼眶酸涩,可不管是脑袋上套着的西服、还是身上穿着的衣物,早就全部被淋湿了。   他被秦司死死地抱在怀里。   他分不清自己有没有流泪了。   他想他应该是流泪了。   ——   时钟转到了凌晨一点。   得益于近期休息得不错,技术顾问赵嵩阅没有依靠咖啡,依旧精神高度集中。   他向季时云汇报,“季总,星网上舆论已经起来了,热搜爆了。”   短短一句话,赵嵩阅紧绷了几个小时的精神松懈了不少。   他一旁的小赵同样放了下心——早在答应协助季时云时,季时云就派下属乘坐小型民用飞艇空降小赵的“工作室”,接来了他所有的员工。   季时云皱起的眉心仍未松开,“持续紧盯,联合营销号一起造不要停势。”   舆论的火不能灭。   要大到烧毁网民内心的一切猜测,让他们对此坚信不疑。   从另外一种方面上说,这种做法能在一定程度上保护季时冷。   通讯器播出的电话很快被接通,她冷声问:“还没查出来吗?”   助理捂紧自己的外套,走出联邦大学的校门口。   他手里抓着伞把,但完全没什么用。   大雨依旧淋湿了他。   “季总,那段时间的监控被人为删除了,短时间内恢复不了。”助理颤声。   距离季时冷失去联络已经过了两个小时,坏就坏在他们仍然查不出他们的车辆线索。   季时云一边的手无力下垂着,她轻呵一声。   “他们敢那么正大光明的阻拦小时,必然有他们敢这么做的手段。”   助理问:“季总,接下来我去一趟公安局吗?”   “回来吧。”季时云的倦意掩盖不住,“先回来再说。”   助理应了句好,揉着头发继续往前走。   远处传来一声沉重的闷响,他抬头见到对面山头火光四起。   如一场最绚烂的烟火,雾气迅速膨胀蒸腾开来,整座山仿佛置身于仙境。   一时间看呆了,没注意到通讯器里的季时云在喊他。   “你人呢?”   “啊?”助理终于晃过神,他久久望着山头,喃喃自语一般,“季、季总,对面山头好像炸开了。”   季时云猛然掀开眼帘,“炸开了?”   “是的。”助理也像想到了什么,他顾不上和季时云打声招呼,擅自挂断了电话。   一边打开摄像头录制视频,他一边向车狂奔而去。   上了车后,点击发送,视频传到了季时云通讯器上。   季时云没来得及查看视频,琼夏连的电话先打了进来,“出事了。”   没头没脑的三个字,下意识让季时云心慌不已。   琼夏连抓起衣架上的风衣,往联邦政府赶去。   传到季时云耳朵里的话语声,以落雨声为背景,其余便是仓促的脚步声。   “六枚米勒A5微型炸弹全部被使用了。”   季时云作为商人,她对米勒A5微型炸弹的威力,没有确切概念。   她记得琼夏连说过,派去保护季时冷的保镖手里,携带了六枚米勒A5炸弹。   “你是指?”   受到琼夏连情绪传染,季时云的心绪愈发不宁。   “一枚米勒A5炸弹,可以炸毁一座季氏集团的大厦。”琼夏连随口给她举了个例子。 第230章 痛苦倒灌荒凉无尽   季时云的通讯器外放着声音。   此刻不止她自己听得一愣,赵嵩阅和一旁的小赵,同样听得一愣。   他们双双停下手中的动作。   赵嵩阅转头看向小赵,小赵下意识看向赵嵩阅。   他们两人互相从对方眼里看出了疑惑:几枚炸弹足以炸毁一座季氏集团的大厦?   一枚?!   保护季老板的保镖手里有几枚炸弹来着?   六枚……   赵嵩阅艰难地笑了笑,“他们不至于把炸弹,全部使用了吧?”   要真把六枚炸弹全用了,这不得挪平联邦市中心啊   小赵给了他一个暴栗,在他耳边悄声,“你耳朵呢?刚刚大皇子殿下不是说了,六枚炸弹全用了吗。”   赵嵩阅沉默几秒后,“听是听到了,万一他骗人呢?”   一枚炸弹的威力尚且如此之大。   六枚炸弹一起炸开,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季时云捏住胸口的衬衣,呼吸停滞了片刻。   半晌,她从嗓子里挤出声音,“你确定六枚炸弹,全部被使用了吗?”   琼夏连的话语里没有笑,通讯器里传来的暴雨声愈发清晰。   他说:“每一枚米勒A5微型炸弹,都有属于自己的编号。”   像是为了给季时云解释,“我们联邦后台数据上,米勒A5微型炸弹的编号,灭了六枚。”   编号亮着,说明炸弹没被使用;   编号暗下去,说明炸弹已经炸开了。   季时云无措地张了张口,胸口处是倒灌的痛苦,和无尽的荒凉。   琼夏连没想到这副局面,顾不上水坑了,他的皮鞋一脚踩了进去,溅起的泥点子沾到了质地精良的西裤上。   他告诉季时云:“季总,就在几分钟前,铜铃山炸开了。”   又补充道:“守卫军身上的定位,最后停留在铜铃山上。”   顾不上其它的了,琼夏连不得不把消息告诉季时云。   好半晌,季时云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我知道了。”   她颤抖着手端起桌面上的咖啡杯,一个不稳,咖啡杯从空中坠落,触碰到瓷砖发出清脆的破裂声。   褐色的咖啡液飞溅开来,整块地面变得黏黏腻腻的。   联想到助理说得那句:对面山头好像炸开了。   她竭力使自己恢复镇定。   “季总,我先往铜铃山赶了,您尽快。报警电话我打过了。”琼夏连挂了电话,粗暴地扯出口袋里的手帕。   擦干净手上的水渍后,将它踩在了脚底下。   他掐了掐眉心,叫了人迅速赶往铜铃山。   季时云面对被挂断的电话,怔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我要去铜铃山。”   顾不上地面上的咖啡液,她晃了晃神,“赵嵩阅,你和小赵紧盯住舆论,千万不要让它热度降了。”   舆论太重要了。   不管是从明面上、亦或是暗面里,通通不可以出现季时冷的名字。   他不能被卷入这场高配实验室的纷争中。   助理匆匆赶到大厦底下,就见季时云领着一队人马涌了出来。   来不及撑伞,他加快步伐来到季时云边上,“季总,宋先生在盯人维修监控了。他说修好了,会第一时间联系你。”   季时云步履坚定无比,她交代道:“我要去一趟铜铃山,你留在大厦里。”   助理抹去脸上的水珠,心沉了沉。   果然那座山和小季少爷,有什么关联吗……   “季总,要不我和您一起去吧。”   季时云斩钉截铁,“不行,你需要盯好舆论。其它人我不放心。”   就连联邦大学,都被高配实验室打通了人脉;   她不确定集团内部,是否出现了叛徒。   现在时间紧迫,她抽不出空去追查,只得把心腹留在集团。   助理一咬牙,“收到。”   “季时风和苏轲那边,你想个办法联络一下,我暂时顾不上他们。”季时云坐上副驾驶,垂下的眼帘落下一小片阴影。   助理站定在车外,车辆轰鸣着远去。此时他才惊觉——他很久很久没见过季总,露出如此脆弱的一副表情了。   上一次见到,还是她去帝国把人接回来那天。   ——   琼夏连容色冷硬,连带着一旁充当司机的秘书,大气不敢喘出声。   他怯怯道:“殿下,您确定不先去政府吗?”   米勒A5微型炸弹一下子炸开了六枚,算一件大事了。   “怎么?我的东西,我没有使用权吗?”琼夏连烦躁地扯开领带,“一群废物东西,连个人都保护不好。”   秘书看上去温顺无比,然而眼中一闪而过的情绪,没被任何人发觉。   说来可太好笑了,大皇子殿下主动揽过了保护季时冷的事儿,结果又没和守卫军说明真实情况,导致守卫军携带了最为基础的枪支弹药。   此时的琼夏连,却完完全全的抹去了自己的“责任”,把“责任”全部怪到派去当保镖的守卫军头上。   位高权重的人,真是不把人当人看。   最是无情帝王家。   秘书知道大皇子殿下看秦司不爽,想借高配实验室的手,清理掉秦司。   可大皇子殿下太过自信了——如果秦司被清理掉了,说明对面势力不一般,那么季时冷的境遇同样凶多吉少。   “开快点。”琼夏连望着窗外未曾停歇的雨夜,催促秘书开车的速度再快点。   那么大的雨,速度一快,轮胎很容易打滑。   万一真打滑了,两个人直接一命呜呼了。   秘书很想说再快下去,他们难免会赶在季时冷和秦司面前,先见到阎王爷了。   ——   “上将”   楚婉端来咖啡,咖啡还未放置到桌面上,她先收到了商见礼冷淡的视线。   楚婉手一抖,咖啡往外洒出了几滴。   她拿起抹布擦干净洒出的咖啡液,迅速改口:“商先生。”   商见礼应了一声,收回视线。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上将”这个头衔,起了本能的厌恶和抵触。   分明对曾经的他而言,“上将”两个字,代表着帝国对他至高无上的尊荣。   “有事吗?”见楚婉迟迟未走,商见礼翻过一页《蒙马特遗书》,抬眸问她。   楚婉双拳紧握,她最后卸了力,轻声道:“季时冷出事了。” 第231章 他得去找秦司   商见礼身体一僵,随后像意识到了什么,“秦司不是一直黏在他身边吗?秦司不会让他出事的。”   从联邦大学的优秀毕业生返校会离开后,商见礼便将自己锁进了书房。   他错过了太多太多的事情。   可惜时过境迁,那些他不在意的小事、敷衍的语句、冷漠的神态,在他脑海中起起伏伏。   商见礼决意从头开始,拾起季时冷曾对他说过的每一句话。   他现在活着的目标,只剩下季时冷了。   书籍淡黄色的纸张莹润,这是他花了大价钱从黑市淘来的,第一版印刷、没有删减版本的《蒙马特遗书》。   那时的季时冷坐在毛绒地毯上,他屈起一只腿,书本放置于膝上,侧脸温柔。   “见礼,你认识的书商,有没有人手里有第一版印刷、没有删减版本的《蒙马特遗书》呀?”   “怎么?”   “我手上这一版的《蒙马特遗书》,修改了不少地方。所以想看看原版。”   “我让楚婉问问。”   问问?他问了吗?   他压根没和楚婉说。   拿回忆生活固然痛苦。   事实却是除此之外,他别无他法了。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依靠什么,作为自己活下去的动力了。   只有季时冷,他只要季时冷。   心脏空了一个大洞,四起的寒风冷冽地往里灌,他的四肢五骸被冻得起了冰碴子。   求不得、要不得。   《蒙马特遗书》的作者在文中写:她会为了自己的爱人活下去的。   实际上她真的活下去了吗?   她当然没做到。   如今看来,他明白了季时冷为什么会翻来覆去的看这本书了。   【远离,不是放弃你,只是无法再接受你以我不愿意、不合适的方式来对待我。】   【我不愿意呆在一个一点都不美丽,一点都不符合我本性的关系里】   这两句话,何尝不是季时冷的真实写照呢?   楚婉的担忧的声音传来,“商先生,其实返校会上,有关季时冷的热搜就爆了。”   商见礼眼神有了波动,“什么热搜?”   “今年的返校会相比往年,多了一个环节。”楚婉简单的提炼出关键词,“在那个环节上,季时冷被诬陷与帝国关系亲近。”   商见礼做好标记,合上了书。   “与帝国关系亲近?”他嗤笑,“明明帝国在他心里,是一个垫底的存在了。”   “然后我追踪高配实验室的通讯,发现他们发出了一封密报。虽然还没揭开内容,但我直觉和季时冷的失踪有关。”   “失踪?”商见礼死寂无波的眼底有了波动。   “是的……请您做好最坏的打算。”楚婉没敢看商见礼,她低头看向实木地板,“铜铃山炸了,目前怀疑季时冷在铜铃山上。”   商见礼一把站起身,他一言不发,往门外走的步履踉跄了不少。   哪怕面色没变,楚婉却从他身上察觉到了心碎开的声音。   ——   夜幕黑沉,泼天的雨势渐渐弱了下来。   月亮从云层后浮现,光辉从天空落向大地,将远方的高楼大厦照出了个轮廓。   爆炸的气浪带着把他们整个人掀翻的劲头,朝他们席卷而来。   季时冷动了动手指,他没有概念自己在林中滚了多久,也不清楚自己昏迷了多久。   秦司的西服外套防水透气,罩在他头上时,他没感受到窒息气闷。   即便如此,脑袋依旧昏昏沉沉,眼皮沉重地睁不开。   艰难地翻了个身,他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四肢五骸如同附上了铅块,季时冷攒够了力气,摇摇晃晃地坐了起来。   西服滑落于地面,月色的辉光落到了他的发丝上。   季时冷用尽全力睁开眼睛,眼前重影道道。   他很冷静地想:自己估计有些轻微的脑震荡了。   但这些都是无伤大雅的小事。   季时冷甩了甩头,扶着树干缓慢地站了起来。   他得去找秦司。   滚落山林前,他记得秦司死死地抱住了他   光是站起来,就已经用尽他全部的力气了——他甚至说不出话了。   某种层面上,这片林中简直死气沉沉。   越是这样,越显得虫鸣声扰人。   他整个人靠在树干上,指尖感受树皮粗糙的纹路。   他心想自己没做梦,自己还活着。   林中的树木同样受到了爆炸的侵袭,它们歪曲的树身、折断的枝干预示了这一切。   季时冷的指尖被倒刺扎破,血珠争先恐后地涌现了出来。   他没感觉到疼,此时他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不能再继续休息了,他得找人。   明明秦司死死地抱住了他,为什么秦司最后还是被甩开了?   季时冷将破了个口子的食指放进嘴里,血腥味上涌,他的鼻尖却如同丧失了嗅觉一般。   或许不是鼻尖丧失了嗅觉,而是他全身被血腥味充斥满了,所以他闻不出来了。   犬齿顺着破口用力一咬,惊人的痛感让他清醒了几分。   头晕、眼花、浑身无力……   借着月色,他半蹲下身子,摸索着地面。   泥土、树木碎屑、枯叶败枝……   他终于摸索到了一根树枝,用来当拐杖。   他得去找秦司。   又从地上费劲地捡起秦司的西装外套,他一瘸一拐地向前。   即便有了树枝的支撑,他到底没有力气,他站不稳。   再次摔落,他滚下山坡。   季时冷撑起手,再次甩了甩头,他告诉自己不能放弃。   秦司还在等着他。   他尚且如此,护住他的秦司只会比他更严重。   时间就是金钱,他得迅速找到秦司。   充当拐杖的树枝,在跌落过程中不见踪影,他只得匍匐前行。   眼睛像坏掉了,脑袋也像坏掉了。   季时冷凭借直觉,盲目地向前。   终于,他的掌心触碰到了一具躯体。   欣喜涌上心头,季时冷摸了摸躯体的手——凉得和冰块一样。   心悸感不断,他强行安慰自己没事的。   眼前重影道道,他看不清人。   双手摸索上了躯体的脸,他在脑海中拼凑出了人的外貌。   颤抖着手,他将手指抵在了秦司的鼻尖下。   还好,还有微弱的一口气。   一时脱力,他重重地摔落在了秦司的身边。 第232章 如果信命有用   脑袋“嘭”得下砸到了土地上,脑海里传来“嗡”得一声。   西服下的伤口,重重压在的树枝、石子上,痛感绵长不绝。   季时冷倒抽一口凉气,手指无力的蜷缩着。   哪怕那时从万米高空坠落,他也不曾遭受过这种苦。   雨后半夜,寒气逼人。   冷意顺着湿透的衣物、顺着破损的伤口、顺着他的呼吸,进入他的躯体、脑海,在他的骨血皮肉中游走。   吐出口浊吸,季时冷再次睁开眼眸。   眼前的眩晕重影缓解了不少,他苦中作乐的想:还是以毒攻毒有效。   月辉影影绰绰地穿过树叶落在地面上,没有光照的地方,像蛰伏着什么东西。   他此刻顾不上那么多了,他的注意力全在秦司身上。   季时冷的额头,抵在了秦司的耳边。   他蹭了蹭着秦司被雨打湿,又被血液凝结干涸的发丝,不断地为他祈求。   季时冷曾说过他不信命,假设如果信命有用,他希望秦司平安无事。   【求求了上天,千万别让秦司出事】   休息了几分钟,他咬着牙撑起身体——继续这样下去不行,不能坐以待毙。   铜铃山太大了,哪怕姐姐他们得知了山顶爆炸的讯息,赶来时也不一定能第一时间找到他们。   他不知道秦司情况如何,他也不敢往最坏的打算想。   季时冷坐起身,借着月辉,终于看清了秦司容颜。   苍白月色下,半干的血渍糊满了他半张脸。   秦司紧闭着眼眸,眉间依然蹙起,脸颊线条冷硬。   他一动不动地躺在土地上,像森林中的睡美人。   季时冷俯下身,撩开秦司额头上黏腻的碎发,抵上他的额头。   哑声祈求:“秦司,答应我,千万不要出事。”   “我们说好要一起去看太阳的。”   秦司没有给予回应,他依旧维持着原状,连睫毛都未曾轻颤。   如若不是那微弱到几乎没有的呼吸,季时冷甚至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从山顶滚落,秦司全程护着他。   最后或许是因为惯性,秦司又失去了意识,所以他不得不松开了手。   季时冷犯了难,他不敢擅自移动秦司。   一来是他自己没有力气,扶不动秦司;   二来是怕在移动过程中,秦司内脏受到挤压,导致二次受伤。   通讯器早不知所踪,他身上没有任何能与外界进行联络的东西。   自己出去探路,季时冷估摸着,就他这副弱鸡身体,走不了多久就又摔了。   他守在秦司身边,单推屈起,整个人扶在膝上。   暖意尽失,失温两个字浮现在他脑海中。   季时冷四下望了望,刚刚下过一场大雨,整片林中湿漉漉的。   就算他想要尝试旧星历时的钻木取火,他也找不到干的树枝。   叹了口气,季时冷垂眸覆上秦司骨节分明的大手,喃喃默念,“我记得郭渭水算得那一挂,说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吧?”   ——   比琼夏连更快赶到铜铃山的是消防和公安。   铜铃山底下的警戒带,将周边一圈全部封锁了起来。   琼夏连撩开警戒带,年过半百的局长朝他点头,“大皇子殿下。”   “现在什么情况?”琼夏连接过警员递来的防烟口罩,心下焦急。   六枚米勒A5微型炸弹炸开,铜铃山尖顶部蒸腾起的白茫茫雾气,直到现在还未消散。   “无人机上去了。”局长看了眼琼夏连黑如锅底的面色,欲言又止,“山顶炸出了一个缺口,周边的树木还在着火,四下是银白色痕迹。”   琼夏连督了他一眼,“你想说什么?”   “殿下,这是不是米勒A5微型炸弹”局长见过米勒A5炸开后的模样。   “是。”琼夏连颔首。   局长心一惊,嗫嚅着嘴唇,“殿下,为什么米勒A5微型炸弹,会出现在这里?”   短短几十秒内,局长内心闪过了许多猜测。   要知道米勒A5微型炸弹,当年一经推出,便引起了巨大的反响。   星际上的军工学家不相信硬币般大小的炸弹,能产生那么大的杀伤力。   他们嘲讽于联邦皇室,顺带一起嘲讽了季时风——米勒A5炸弹是由季时风带领团队研制而出的。   直到星际军工学家中,骂得最猛的那位老学究,受到联邦邀前往爆炸现场进行勘察。   他面若白纸,手脚颤抖,从此之后,他不再对米勒A5微型炸弹进行抨击。   可以说米勒A5微型炸弹,给季时风在联邦军工所中“一言堂”的地位,奠定了最为坚实的基础。   “不会是有人……”局长的话点到了一个恰当的地方。   琼夏连撩起袖子,戴上防火手套,“是我授意的。”   他目光冷淡,“晚上皇家守卫军,在铜铃山进行私密军事化训练。没想到出现了意外,导致米勒A5炸弹爆炸。”   局长打着哈哈,心知肚明地道:“我明白了,我会让副官这么记录的。”   要真在铜铃山进行私密军事化训练,按照专业素养来说,军工所那群人肯定会找一堆借口,把铜铃山封锁了。   局长心里蛐蛐,面上不敢泄露一丝一毫的情绪。   官大一级压死人。   大皇子殿下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他当然对大皇子殿下唯命是从了。   琼夏连嗯了一声,他收拾好着装,迈开步伐就要随大部队上山。   局长哪儿敢让身份尊贵的大皇子殿下上山啊,尤其是铜铃山顶部感觉也不太平。   山火集中在那块儿熊熊燃烧着,蒸腾的白烟一刻未曾消散。   万一琼夏连上去出事了怎么办?   联邦皇室可就他一个独苗苗,捧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要琼夏连真出事了,局长心想他就算有十个脑袋,也不够联邦皇室砍啊。   “殿、殿下。”局长匆匆忙忙地一把扯住琼夏连的袖子,“上面太危险了,等救援队上去吧。”   “我和他们一起去。”琼夏连停下了脚步、没甩开局长的手。   反倒是局长,他先怯怯地松开了扯住琼夏连袖子的手。   “殿下,上面太危险了。”   琼夏连懒得听他废话,要是季时冷因为营救不及时出事,他第一个拿局长开刀。 第233章 时来运转又否极泰来   局长迫于无奈尾随琼夏连身后,内心焦急得要死。   不敢拦琼夏连,又不敢真的让他上山。   他一拍脑袋,想到了什么,“殿下,您不如来控制无人机扫描整座铜铃山?”   琼夏连步伐一顿,似听到了什么新奇的东西。   他扭头看向局长。   局长仿佛见到了希望。   他连忙开口,生怕话说晚了一步,琼夏连就要上援救车了。   “我们的无人机搭载了最新的人像传递感应装置,可以通过扫描,来判断是否有存活者的踪迹。”   “在哪儿控制?”   局长几乎要喜极而泣了——自己的项上人头,好说歹说是保住了。   他点头哈腰地带琼夏连往回走。   此时警戒线外围出现了一阵骚乱,穿着警服的警员向局长跑来。   新入职的警员,一时间没认出琼夏连,便直接忽视了他。   “报告局长!”   警员话没说完,先被局长瞪了一眼,“见到大皇子殿下还不和殿下问好?”   警员神色一僵,他赶忙90度弯腰,“对不起大皇子殿下,是我有眼无珠没看到您。”   琼夏连连个眼神也没给警员,“得了,有什么事?”   “季时云季总,领着一队人马腰强闯进来,说是季三在山上。”警员连脑袋也不敢抬。   局长一拍手,“这哪儿成啊,她一个企业家,这地方是她说想来就能来的吗?”   偷瞄了一眼琼夏连,见他表情没有变化。局长继续大胆往下说,“何况警戒线都拉好了,真以为仗着季家的权势,哪儿都能去是吗?   不论是外界的传闻,亦或是新闻媒体上的播报,皆显示季家与琼夏连的关系“不容于水火”。   拉踩了季家一波,局长正等琼夏连附和他两句。   结果谁想到琼夏连冷笑了声,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季家的权势,确实就是哪儿都能去。”   “怎么?我看局长对季家的意见好像很大。”   局长嘴角势在必得的笑迅速收回,他立马压弯了脊背,赔着笑,“殿下,我就是开个玩笑而已,开个玩笑。”   琼夏连懒得应付他,叫警员带他去季时云那儿。   往外走了两步,见局长没跟上,他不咸不淡地开口:“局长,你是准备面地思过吗?”   局长松了一口气,小跑着到了警员的身边。   警员偷瞄了局长一眼,发现局长的额发被豆大的汗珠打湿了   他感慨:他是局长的狗腿,局长是大皇子殿下的狗腿。世界是一个巨大的狗腿……   “我说过了,我弟弟在里面,我要进去。”季时云嗓子沙哑了不少,却依旧彬彬有礼。   “很抱歉季小姐,我们也是奉命行事。”   “奉命行事?谁给你们下得命令?”季时云厉声,“我弟弟要是真出事了,你赔得起吗?”   警员试图再说些什么,被琼夏连一句季总打断了。   “季总,你来得有些慢了。”   季时云嗤笑,“我来得有些慢了,你怎么不怪你那时没把地址告诉我呢?”   面对季时云的夹枪带棒,琼夏连握紧了放置在身侧的手,面上带笑,“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季总先进来,我们一起思考对策。”   跟在局长身边的警员:“……”   好了,怎么感觉大皇子殿下是季时云的狗腿?   他若有所思,愈发坚定了着急的想法:这个世界,是一个巨大的狗腿的世界。   季时云瞥了琼夏连一眼,勉强应下。   当务之急,是先找到小时的下落。   这一块儿的人,唯琼夏连的命是从。和琼夏连暂时握手言和一下,随后的事情等找到小时,再进行清算也来得急。   “现在什么情况?”季时云问。   一行人围在一块儿,边上的专业人员战战兢兢地操控着无人机进行扫描。   “救援队已经出发了,山顶部在着火。”琼夏连指了指屏幕上的明明灭灭地火光。   季时云揉了揉太阳穴,她的表情说不上好看。   从无人机反馈出来的画面上,除了白雾和火光,便是四下银白色的地面。   那地面反射出了夜幕中高挂的月亮,显现着一股无端的孤寂。   其余的一切压根看不清。   “这能看到什么?”季时云不禁疑惑,她忍不住开口。   如果一群人站在这里,等无人机漫无目的的飞啊飞的话,她不如自己带队上山寻人。   季时冷不是他们的弟弟,所以他们不会着急,也不会懂她的着急。   世上从未有真正的感同身受。   琼夏连扫了眼局长,局长接收到眼神示意,上前半步对季时云解释:“季总,您有所不知,我们的无人机,搭载了全星际最先进的人像传递感应装置。”   “它可以通过扫描,来判断是否有存活者的踪迹。”   琼夏连说:“季总,我知道你心急,你先别急。”   季时云冷哼,她一抬眸,眼底的担忧遮掩不住,“你派来的那队皇家守卫军,他们身上的定位器还有用吗?”   琼夏连摇头,“正常来说,哪怕是他们死了,身上的定位器也都是有用的。”   他一句话说完,随后停顿片刻,组织了好一会儿的语句,“问题是米勒A5微型炸弹,能够影响通讯设备的传导。”   定位器的长短波,受到米勒A5微型炸弹的影响,波动不再有规律。   没有规律的波动,自然是不会被监讯设备捕捉到的。   “所以定位器没有用了。”   季时云无语,“炸弹谁带头研发的?你带头的?研究那么多有的没的用处,除了为难自己还有什么用?”   毕竟银白色痕迹一出,众人全部知道这炸弹是米勒A5炸弹了。   琼夏连淡定自若,把锅甩给了季时风,“米勒A5微型炸弹,是你另外一个弟弟季时风研究的。”   季时云:“……”   火有点大,改天有空了,顺便再收拾一顿季时风。   没有别得什么理由,单纯就是想收拾他。   “好像感应到了!”专业人员简直要喜极而泣了,天知道一群“大佬”围着他,他心里压力有多大。   幸好走了狗屎运,随便调了个坐标,感应到了人。 第234章 找到你们了   另外一边,以“苏轲是我很重要的人,所以我要一直跟在苏轲边上,保护他”为借口的季时风,死活黏着苏轲不放。   正和苏轲就晚上落宿哪儿,进行激烈探讨时,季时风莫名打了个喷嚏。   苏轲无语地看着他,“你看看吧,老天都觉得你无理取闹。”   非要拉着他在清水溪住是要怎样。   季时风揉了揉鼻子,一本正经地反驳他:“肯定是背后有人骂我。”   苏轲:“……”   他幽幽开口:“你能不能有点自知之明?”   “背地里骂你的人那么多。要是每个骂你的人,都能让你打喷嚏的话,你干脆别工作了,天天就待在家里打喷嚏得了。”   季时风:“……”   他忘记了,一直以来苏轲那张嘴,都挺会说的。   特别是最近,苏轲的语言技术更为精进了。   季时风耍无赖,“不管,你今天住在清水溪。”   他抬手看了眼表,联邦大学的优秀毕业生返校会结束的本来就晚,加上他又带苏轲去逛了圈商场。   顺路回到清水溪后,指针早过了凌晨。   “你自己住,我要回去的。”苏轲困顿地眨了眨眼,“我老爹在家呢,我最近得稍微的安分守己一点。”   季时风握住他的手腕,诚挚地发问,“现在很迟了,半夜归家真的算安分守己吗?”   苏轲看了眼时间,他真没想到,时间会这么迟了。   晚上通讯器没电了,逛商场也是季时风付钱,苏轲压根不知道今夕是何夕。   季时风见他犹豫了,一鼓作气的抓住机会,“而且季时云也说了最近不太平。虽然有保镖,但不是100%不出事的。”   苏轲动摇了回家的念头,他看了看季时风,“我爸那边怎么说?”   季时风了然,他牵着苏轲的手往里走,“你爸那边我白天去说,不要担心。”   “好。”苏轲摆烂。   一来季时风是他老爹的宝贝疙瘩。有季时风帮他说话,他暂时能保住小命。   二来他最近在家里试图纠正自己的作息,睡得早了不少。   今天猛然熬到凌晨,他也困了。   觉得继续折腾下去,季时风大概率也不会放他走。   不如直接认命睡在清水溪得了。   季时风手心的温热,隔着肌肤传递到苏轲手上。   苏轲下意识地回握了下季时风的手。   季时风什么时候偷偷和他十指相扣的?   原先他的手,不是握在手腕上的吗?   两个大男人手牵手,是不是有点奇怪?   苏轲想着觉得很奇怪,实际上又老老实实被人牵着,一句话没说。   ——   季时云焦急于当下,眼睛一眨不眨地紧盯屏幕。   她料不到自己心里一句话开玩笑的话,真让季时风打了喷嚏。   “屏幕上显示的那两点红点,是不是代表那里有人?”局长压力也大,他瞪大眼睛瞅了两眼屏幕。   “是的是的,大致范围在那一块。”专业人员小心翼翼地操控着无人机,穿行在树枝中,往低处飞。   琼夏连拿起对讲机,“一队做好准备,步行前往铜铃山B9487.1960-B7825.3417标记点寻人。”   从屏幕上传来的视频中可以看到,标记点范围内的树木高耸入云、并非公路地段来得宽阔。   救援队若想进入,不得不弃车步行。   无人机飞行的声音,打破了林中了一片死寂。   季时冷迟钝地抬眸,夜晚湿气大雾气深重,月色又为整片天地覆盖了一抹银白辉光。”   无人机通体漆黑,隐藏在夜幕中,令人分辨不清。   季时冷环视了一圈,没发现目标,以为是自己身体情况加重恶化了。   他撩开额前湿透的刘海,眯着眼看向月亮。   复又低头打量秦司,手背贴上秦司的额头,烫到不正常的温度使季时冷缩了下指尖。   “好难办啊秦司。”季时冷喃喃,“我该怎么办?”   把秦司一个人丢在这里,他不放心。   可坐以待毙的话,两个人身上的伤口情况,会愈发恶化。   他自己倒还好说,主要是秦司。   秦司伤得太重了。   机械翅膀不停扇动着,卷起的风声搅得林中树叶沙沙作响。   季时冷屏息,确认自己的耳朵没出现问题——似乎真的有无人机?   此时顾不上思考无人机是高配实验室派来的,还是联邦派来的了。   季时冷只知道不管怎么样,得先让他们把秦司带出去。   他费力地站起身,脚踝处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   小口小口地倒抽着凉气,季时冷没管自己,他的大脑冷静到不能再冷静。   该怎么让这架无人机发现他们呢?   大喊大叫不现实,他压根没有多余的力气,最多只能低声说两句话。   似乎不需要他多想,无人机缓慢地穿过四横八岔的树枝,盘旋在季时冷头顶上。   熟悉的无人机。   他在家里见过。   好像是季时风研究出的。   季时冷用尽全力抬起胳膊,冲无人机挥了挥手。   见无人机朝他飞来,他又指了指躺在地面上的秦司。   ——   终于找到人了。   没有预期中的欣喜。   季时云双手死死地捂住嘴,眼泪无声地从眼眶中落下。   她的眼里下起了一场暴雨。   琼夏连打开了对讲机,抬眸见到屏幕中季时冷的人像时,他的话像是卡在了喉咙里。   这类型号的无人机,经由季时风之手,重新更换了启动引擎,以至于它的成像极其清晰。   季时冷一身西服,早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干涸的血渍呈现出暗红色,大把大把的在他身上开出了花。   褐色的土壤、腐朽的枯枝败叶,零零碎碎地沾染到了他身上。   甚至不少地方,被碎石破开了口子。   他们从没见过季时冷如此落魄的一面。   哪怕是季时云,也从未见过——几个月前帝国塞纳黑河那一趟,季时冷即使容色苍白,但他没有体外伤。   季时冷雪白的肌肤上,沾染了大半血渍,垂眸时神情倦怠。   纵使这样,依旧抵挡不住他那张脸上精致的容貌。   一旁地面上的秦司,比季时冷还要狼狈。   “殿下?殿下?”   迟迟没等到琼夏连的回应,对讲机那边的队长呼唤了他两声。 第235章 做好醒不来的准备   “不好意思,我现在把确切的标记点告诉你们。”琼夏连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仅一瞬间,他的嗓音便沙哑了大半。   他后悔了,可又没完全后悔。   “标记点是B6453.2387,有两个人。”琼夏连的目光紧紧咬住地面上躺着的秦司。   季时冷还能站起来,说明伤得没那么严重。   秦司只有秦司。   他一动不动地躺在地面上,裸露出的肌肤比白纸还要白上几分。   一股子了无生机的气息,隔着屏幕透了出来。   秦司如果死了的话,他不会后悔今天晚上的所作所为。   琼夏连藏起了眼底那道势在必得的神色。   如果秦司死了,他会趁机接近季时冷,把他慢慢锁到身边来的。   ——   季时冷支撑不住,他慢慢跪在了地上,脚踝上传来的阵痛感不减反增。   无人机搜索到他们后,又起飞去寻找下一个目标点了。   季时冷双手握住秦司的左手,低声,“有救了,麻烦你再撑一下。”   其实他现在的情况不适合说话,毕竟光说两个字,就已经让他累得够呛了。   可他不敢不说。   万一秦司听见了呢?   “你说过的,你可以为了我活下来的。”   “我们还要去看太阳的。”   那些秦司曾说出的承诺、誓言,通通浮现在了脑海中。   昏昏沉沉中,他再也强撑不住,一头栽倒在了秦司的身边。   好累从未这么累过   整个人像是坠入了深海,密密麻麻的海水把他裹得密不透风,他呼吸不上、又无法摆脱。   此时此刻,死亡仿佛是一件很轻易的事情。   不,不是仿佛。   只要他愿意放弃,死亡就是一件很轻易的事情。   ——   正好是秋冬交替,今年的冬天来得格外的快,又格外的冷。   病房外边,树上的叶子飘飘落落,最后只有零零散散的少许还挂在上边。   病房内的人已经坐了起来。   青年一身病号服,显出他过分清瘦的身子。   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病床边上的床头柜上,摆着一部新的通讯器。   不知道在病床上躺了多久,季时冷虚虚地握了握手,扭头看向窗外。   原本寂静的走廊猛然传来了脚步声,季时冷刚回神,温沁率先推开了房门。   张了张口,他说不出话。   “你这孩子……”温沁眼里含泪。   那些责怪的话语,在见到季时冷那一刻,通通说不出口了。   她递去一杯水,小心翼翼地喂季时冷喝了两口,“你快把妈妈吓死了。”   几口温水下肚,季时冷笑了笑,干涸的嗓子好了不少,“对不起妈妈,我让你担心了。”   温沁摸了摸他柔软的发丝,想起那时季时冷刚被找到,送进医院时的模样,她几乎心痛到呼吸不上来。   “没事了没事了。”   “有妈妈在,你好好养病。”   温沁楷去了自己眼眶溢出的泪,即使她扑了层粉底,依旧遮盖不住黑眼圈的痕迹。   季时冷握住温沁的手,脸上的笑意清浅,“妈妈,你要不要休息一会?”   他身上的皮外伤好了大半,脸色虽然还有些苍白,到底给人看上去的精神气,要比那时好了不少。   温沁摇摇头,“你先休息。”   敲门声响起,医生领着助理进来。   仔细地做过一道道检查后,医生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口气。   他拿着笔在病历本上圈圈划划,“季太太,季少爷没什么大碍了。除了脚上的崴伤要多注意外。”   捂着胸口,生怕听到什么噩耗的温沁慢慢松开了手,“那就好。”   她又问:“医生,请问我们可以现在出院吗?”   医院到底比不上家里。   医生公事公办道:“可以是可以,不过建议多留两天,等脚踝处的骨头稍微长得结实一点。”   温沁点点头,彬彬有礼地送走了医生。   再次返回时,见季时冷看她的目光透着股欲言又止的劲儿,她问:“想问什么?”   既然温沁都发话了,季时冷知道自己憋不住,干脆直接问了,“妈妈,秦司他现在情况怎么样?”   本来他是打算等下直接去探望秦司的,可温沁在这儿,她不一定会让自己出门。   温沁愣了下,她叹了口气,“那么多可以的问的,怎么偏偏就选了秦司呢?”   季时冷扯不出笑,他低头,“秦司答应我了一些事情。”   他心里挂记。   温沁给他披上一条毯子,选择实话实说,“秦司的情况,比你差得太多太多了。”   “他早上刚刚转出icu。”   季时冷摆在被子上的手,下意识握起。   他的笑意带上了几分勉强,问道:“转出icu的话,说明他状况是不是好了很多?医生怎么说?”   温沁不忍心看向自己的儿子,她好不容易克制住的泪水,又没忍住涌了出来,“医生说,我们要做好他再也醒不来的准备。”   如晴天霹雳一般,季时冷几乎要维持不住脸上的笑了,“怎么会……”   温沁的手搭在了季时冷的肩上,“秦司身上大大小小的骨折十几处,最严重的是脑震荡。”   季时冷哑然失声。   是啊,秦司那么护住他了,情况肯定不容乐观。   “醒来的概率是多少呀?”他听见自己不死心的问。   “没人知道。”温沁仍由泪水往下流。   其实秦司送到医院时,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   负责制定治疗方案的医生,后来和温沁闲聊,感慨秦司生命力顽强、夸他身体素质好。   要平常人那么一造作,早一命呜呼了。   哪儿还撑得到医院啊。   “这样。”季时冷摸了摸胸口处的玉坠,愣了下,“妈妈把玉坠拿出来了吗?”   这枚玉坠是他出生时,季节花费几亿的星币,购买的一块古玉。   古玉莹润,被做成了一枚玉坠,后来季节又找了联邦的得道高僧替玉开光。   “我很担心,你爸说让我带上这枚玉坠来。”温沁抽了张纸,擦去脸上的泪水,“希望玉坠能保你平安。”   那年季时冷赌气离开联邦时,将玉坠一并留在了家中。   “他们都有事忙,妈妈在这儿陪你。”温沁坐在了椅子上,“小时,以后不要把玉坠摘下来了。” 第236章 温沁严选,必属精品   季时冷的指尖,下意识摩挲着玉坠,纤长睫毛遮盖住了他大半神色。   “有妈妈陪我就够了。”   至于温沁后面的那句话,他暂时答应不下来。   “好。说起来你爸快要气死了。”温沁哭着哭着,想到了季节,她突然笑了出来,“你爸说他退隐江湖那么多年,是不是觉得小云一介女流好欺负,所以轻视季家。”   季时冷失笑,“怎么可能,外界蛮忌惮姐姐的。”   毕竟季时云“威名远扬”。   尤其他身边几个,见到季时云,恨不得蜷缩成一个鹌鹑蛋。   “忌惮归忌惮,记性是不长的。”温沁双手交握,放置于床沿,“所以你爸这次重出江湖,让他们长长记性。”   季时冷诧异地抬眸,心中那些七扯八绕的念头惊得一散,“爸爸他”   季家不讲求嫡长子继承制,更看不上那些女子不如男的说法。   季时云既然对经商管理有兴趣,那就交给她。   季时风和季时冷若是对季氏感兴趣,那就另提。   幸好底下两个小的,一个专注军事军工,一个爱好游戏。听到季氏集团两个字,巴不得拔腿就跑。   于是从季时云高中起,季节便一步步放权。   将庞大的季氏手把手,一点一点交付到季时云手中。   等季时云大学毕业时,季节正式宣布退休,大手一挥和温沁过二人世界去了。   十几年过去,这是季节第一次重返季氏。   温沁的手心贴上季时冷的脸,她的讲话声很轻,仿佛一不小心,就把谁的心震碎了似的。   “独自去面对那么复杂、困难的事情,为什么不和爸爸妈妈讲呢?”   季时冷的容貌,很大一部分遗传了温沁。   此时温沁在他眼前,眉眼里覆上了层薄红,欲语泪先流。   季时冷心尖猛然一颤,眼眶止不住发酸,“对不起妈妈,我以为我们能处理好的。”   “如果这就是你处理的结果,下次还是不要处理了。”温沁用指尖擦去他溢出的泪水,“妈妈希望你可以依靠我们。不管是大事还是小事,都依靠我们。”   爱是常觉亏欠,她对小儿子亏欠的最多。   她错过了季时冷最意气风发的那几年,错过他的青葱岁月,错过他的一切一切   等季时冷浑身是伤的回来后,有些话,她自觉没有资格再说了。   “妈妈。”季时冷一笑,眼眶中的泪水一股脑涌了出来,“我知道了。”   “高配实验室的事情,季家除了我们两个,全军出击了。”温沁侧身抽了两张纸巾,替他擦去滑落的泪珠,“你接下来好好养伤。”   她刻意省略了一些内容,有些事情不需要和季时冷讲得太详细。   季时冷想了想,问:“我不用出面吗?”   他记得自己还有个“冷酷冷少爷”的马甲。   温沁看出了他的内心所想,无奈道:“你出什么面?就你那个漏洞百出的马甲,早被那边扒出来了。”   季时冷眨眨眼,他的睫毛沾染了泪水,带上了些许湿意。   笑起来时,眼眸如同浸润过水的玻璃珠,剔透发亮。   “好吧,主要是太仓促了。早知道我就不用大号了。”   果然大号还是太显眼了。   “没关系。”温沁柔声,“很多事情总防不胜防。”   她说:“你这次平安无事就好。”   季时冷偏头,“多亏了秦司,如果不是秦司……”   他说到这儿,话蓦然断开了。   在脑海中搜索了一番,斟酌开口:“如果不是秦司,我不知道我现在会是什么处境。”   纱窗开了条窄缝用来透气,风从窄缝里灌了进来,吹起薄薄的一层纱帘。   温沁眉眼温柔,她想了想,换了个问法:“现在对小时来说,秦司是你重要的人吗?”   “嗯。”季时冷坦荡地承认了,“秦司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人。”   “重要到什么程度呢?”   季时冷无可奈何地又回想起了,铜铃山的那个雨夜。   大雨磅礴到模糊了天与地的界限,秦司握住他的手,说他是最重要的人。   季时冷嘴角勾出一个笑,给出了自己的回答:“重要到他死了,我脑海里萌生出的第一个念头,是殉情。”   其实季时冷这样的回答,对温沁来说,只会让她伤心。   含辛茹苦抚养了那么久的孩子,虽说中间错过了几年岁月,但到底她比起秦司一个“外人”来说,对季时冷而言会更重要吧?   “很抱歉妈妈,说了让你难过的话。”季时冷敏锐的察觉到了温沁的情绪变化。   他何尝不知道温沁会伤心呢,可在面对关于秦司的问题上,他并不想说谎。   温沁抽了抽鼻子,抬手顺了顺季时冷的头发,“是有一点伤心。”   不等季时冷安慰她,她立马开口:“不过没有关系噢。”   季时冷一愣,千百种温沁的回答在心中被设想过,唯独没想到是这一种。   温沁的掌心透着股暖意,“小时找到了对自己来说很重要的人,这是一件好事。”   “而且我想,对于秦司来说,你也是他最重要的人吧?”   季时冷耳尖泛红,眼底却发酸,“嗯。”   “妈妈和爸爸也是这样子的噢。”温沁进行换位思考,将心比心道:“因为对妈妈来说,最重要的人是爸爸。”   她的目光描绘过季时冷,又像是透过他去看季节。   沉默了不知道多久,温沁开口:“小时对我来说很重要。但重要的人和重要的人,是不能进行攀比的。”   如果两个重要的人,一定要比较谁比较重要的话,那绝对会有一方落败的——就比如她和秦司。   不过没有关系。   因为不管再怎么样,血缘是两个人,从血肉里再也分割不开的缘分。   “好。”   “那按照这么说,你和秦司是双向奔赴了。”温沁收回手,托着脸颊,“我对秦司放心。”   温沁严选,必属精品。   太阳从云层后逃了出来,懒洋洋地舒展腰身,洒落下一地阳光。   “妈妈为什么会对秦司,和别人不一样?”季时冷好奇地问道。 第237章 保你平安醒来   “因为妈妈年纪大了呀。”温沁理直气壮极了,她比划着,“你别说那套永远年轻、永远十八的说辞了哈。”   季时冷无辜,“好。可妈妈确实看起来很年轻。”   “说明我保养得当。”温沁慢悠悠地继续,“有些事情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爱一个人的眼神,是造不了假的。”   秦司看向季时冷的眼神,快要把丝拉出来了。   这还不爱,那什么算爱呢?   “可是爱,听起来不是一件长久的东西。”季时冷虚虚地握起双手,近似喃喃自语,“我能抓住吗?”   “小时,去爱就够了。答案会在时间里。”温沁认真地说,“开心就好”   季时冷垂头没答话。   “现在不开心吗?”   “一点点。”他像想通了什么,“妈妈,我想去看看秦司。”   温沁沉默地与他对视。半晌,她败下阵来,“那你得坐轮椅,妈妈推你去。”   身上显而易见的皮肉伤好了不少,只剩下脚踝处的崴伤了。   “好。”季时冷露出了个衷心的笑,“麻烦妈妈了。”   顶楼属于VIP病房,走廊安安静静的,轮椅碾过瓷砖的声音清晰可见。   “妈妈就不送你进去了。”打开病房的房门,温沁松开了手。   季时冷转身仰头看她,眼底疑惑。   他记得秦司暂时没有醒过来。   温沁俯身,与季时冷平视,“我知道秦司还没醒过来,可我知道,你有话对他说。”   她重复了一遍,纠正自己的说辞,“你有只想要和他说的话。”   “去吧。”温沁冲他笑,“妈妈在门口等你。”   季时冷应了声,自己操控着智能轮椅往病房里去。   身后的温沁眼眸再次通红,她闭上了眼眸,试图收回眼眶中的泪水。   可泪水满溢,顺着眼角滑入鬓边的发丝中。   那簇发丝底下,冒出了几根白丝。   季时冷带上了门,病房内开着暖色小灯,驱散了不少冷意。   蔚蓝窗帘大开,阳光闯入,落在了秦司身上。   季时冷停在病床边上,他用目光一笔一划的描摹过秦司。   相比那个雨夜的狼狈,此时的秦司足以用“平静”两个词来形容。   干净洁白的病号服下,是一具白皙到几乎反光的躯体,一丝血色也没有。   季时冷伸出手,试图用指尖去触碰秦司的脸。   即将接触到的那一瞬间,他又硬生生止住了动作。   拿不起放不下,季时冷握起拳头,他做不好那个准备。   什么叫做:请我们做好秦司醒不过来的准备啊?   这么一句话,他怎么能接受?   季时冷看着秦司苍白的面容,哑着嗓子说:“秦司,你答应我,要一起看太阳的。”   “你不要食言,我最讨厌食言的人了。”   没忍住,他的指尖,触碰上了秦司的脸。   没有血色、也没有温度。   秦司躺在那里,像一具仿真的娃娃。   季时冷痛到极致,眼泪流不出来,只有声音是哑的,“你说要为了我活下来的。”   “我本来不是一个爱道德绑架的人,可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季时冷想笑,他扯不出笑。   拿秦司说过的话,道德绑架秦司——他实在没有其他办法了。   他可以向秦司承诺以后,承诺了,然后呢?   然后他自己徒增伤感吗?   “都怪你。”季时冷的嗓音轻了下来,他说:“要是你真的一辈子都醒不过来,那你可完蛋了。”   “姐姐肯定会压着我去相亲的,然后我就会见很多的人,他们为了逗我开心,会无所不用极其的对我好……”   乱七八糟的话他编不下去了。   季时云得知了秦司的存在后,会压他去相亲吗?   就算压他去了,他真的会老老实实去相亲吗?   季时冷漂亮的眼眸里盛满了哀伤,放弃一般,他说:“骗你的。”   “我不想相亲,也不想见那么多人。”   心脏仿佛泡在了雨水中,酸涩感几近膨胀。   不合时宜的,他想起了很早之前看过的一本书。   作者老舍在《骆驼祥子》里讲过:爱是人中龙凤才给得起的东西,真正的情种只会出生于大富之家。有财力有内涵有修养、充满灵性的人,才给的起,愿意给,不算计和权衡利弊。   那时的他对此不以为意,毕竟感情对他来说,简直是漫无依据的两个字。   经历了许多事之后,姐姐看他的眼神,分明在说他是大情种。   现在看来,他比起秦司,或许秦司要更胜一筹。   秦司要更爱他。   秦司的爱是不管对方如何,无所谓得与失。   感情的事情,本来就计较不清,也没必要计较的那么清。   季时冷晃过神,眼底积压了一层厚重的情绪。   他解开脖子上的玉坠,俯身为秦司戴上项链。   浅青色的线先触碰到秦司,接着季时冷调整好松紧,莹润的玉石便系在了秦司的脖颈上。   季时冷小心地撩开秦司的额发,“希望它能再发挥一次作用,保你平安醒来。”   重新坐回到轮椅上,季时冷叹了口气,准备出门。   转身的余光瞥见秦司的指尖动了动,他有些不可置信,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他顺着手指往上,望见了秦司那双清晰分明的眼眸,正望着他。   秦司的眉眼间没有任何波动,季时冷偏偏感受到了他的笑意。   “秦司?”季时冷捂住嘴,惊讶藏不住。   “嗯。”秦司喑哑着嗓子应了一声,用尽全力想要坐起来。   季时冷吓得不行,厉声道:“你别动!”   秦司眨眨眼,温顺地听他的话,安安分分躺在病床上,不再乱动。   只是那双眼眸,直勾勾地注视着季时冷。   季时冷暂时顾不上他,按下了床边的紧急联络按钮,“你好,这边是9099病房。病人醒了,麻烦派医生过来……”   门口的温沁收到了通讯器上的讯息,敲了两下门,问他:“小时,我看通讯器,医生说秦司醒了?”   “嗯,秦司刚刚醒的。我已经叫医生过来了。”   “那现在妈妈方便进来吗?”   季时冷冲秦司笑了笑,转身操控轮椅去开门:“进来吧,当然方便。” 第238章 有了秦司忘了妈   温沁自然而然地推上季时冷轮椅,进入病房后,她环视了一圈病房,最后才把视线落到秦司身上。   秦司的状态,比没醒来时的要好上不少,起码唇瓣有了些许血色。   视线下滑,见到秦司脖颈处挂着的那条熟悉的玉坠时,她哑然。   她就说她在病房里,叫小时不要把玉坠摘下来、一直戴在身上时,小时沉默了好一会儿。   原来是已经做好了准备,要把玉坠“托付”给秦司了吗?   抛去玉坠的价值不说,它包含最重要的意义是家人赋予的——保佑季时冷健康平安。   如今这条玉坠被戴在了秦司脖子上,可想而知季时冷对他的心思。   温沁想着想着想偏了:不管怎么样,秦司日后会是他们季家人吧?   既然都是季家人,那就没必要去计较一枚玉坠了。   “小秦。”温沁抛去杂乱的想法,认真和秦司道谢:“这次多谢你。”   根据铜铃山路段,在米勒A5微型炸弹爆炸前的监控影像显示:季时冷伤得那么轻,全靠秦司保护住了他。   秦司很轻地摇了摇头。   轻抿两口季时冷端来的温水,润过嗓子后,他喑哑着发声,“我只是做了我想做的事情,季太太不用和我道谢。”   他喜欢季时冷,想保护他,这就够了。   “那谢谢你做了你想做的事情。”温沁笑得柔和。   秦司一愣,他微笑地应了句。   小时的妈妈,和小时一样温柔。   医生们的速度非常迅速,没两句话的时间,已经气喘吁吁地赶到了。   接到讯息的路上,他们提着心吊着胆,生怕醒来后的秦司出现什么问题。   毕竟重度脑震荡,醒不过来是一种大概率的可能;另外一种可能则是导致记忆缺失。   拜托,要是秦司失缺失了记忆,哪怕季家不说什么,斯特加拉国也不会放过他们吧……   他们作为医生的倒霉一生,不过如此……   踏入病房内,温和的对话声传来,领头的医生松了一口气。   其乐融融的氛围,看来没有失忆。   要是失忆了,病房内的气氛不可能如此和谐。   季时冷不擅长和医生沟通,他此前也并不清楚秦司的各类症状   作为两个人在昏迷时期的监护人,温沁拿出了通讯器,边和医生沟通,边记录医生的医嘱。   “季太太。人醒过来,没有失忆这类症状的话,剩下的只需要好好休养就好。”给秦司做好检查后,医生抹了把汗。   幸好没有大问题。   说起来,秦司真算得上医学奇迹了。   伤得那么重,送到医院时,几乎成了血人。   没想到居然醒得这么快,还没有其它奇奇怪怪的毛病。   简直感动到眼泪要落下了。   就说作为医生,总不可能一直那么倒霉的吧?   医学之神也会庇佑他的。   医生想到一半,瞥了眼坐在轮椅上发呆的季时冷,又接上,“季少爷也有些轻微的脑震荡,首先要注意不要过度用脑。”   温沁低头打字,“不要过度用脑,还有其它需要注意的方面吗?”   这一点对于季时冷来说非常好办到——他一天天无所事事的。   但比较为难的就是秦司了。   医生比划着手势,和温沁讲了一大堆。   温沁点头,有些听不大懂的,甚至细细多问了两句。   讲得差不多后,医生先出了门(火速跑路)。   私立医院忙着呢,他们赶时间要去工作了。   收到秦司困惑的眼神,温沁收起通讯器,一本正经地解释,“现在我是你们两个的监护人,当然要多问两句。”   秦司有些怔愣,或许是才醒过来,他的反应慢了许多。   “监护人?”   “是呀。”温沁揉了揉自家儿子的头发,“反正我监护小时一个人是监护人,监护两个人也是监护人。”   “谢谢季太太。”秦司反应过来,道谢。   “不用道谢。”接收到季时冷的目光,温沁狠狠又揉了一把。   真是有了秦司忘了妈。   “好了。我得给你爸爸回个电话,等下你自己可以回病房吗?”温沁问。   “没有问题。妈妈,你快去吧。”   温沁的眼神从秦司身上绕了一圈,叫他争点气。   “好。”   门锁落上,病房内只剩下秦司和季时冷两个人。   季时冷有些不知所措,最后又去倒腾热水壶。   “小时。”秦司率先开口。   “嗯?”   “虽然今天没有机会一起看日出的太阳了,那日落的太阳,可以和我一起看吗?”   季时冷手一顿,他失笑,“医生不是叫你好好休息吗?”   “躺在病床上,一边休息一边看。”秦司无辜地偏了偏头。   日落西山,斜阳烧红了大片晚霞,为晚山作陪。   整片天地仿佛布上了层赤金色的余晖。   季时冷没注意窗外,猛然一抬眼,他眼眸中沾染了星星点点的碎金。   他听见秦司说,“小时,我没有忘记我的承诺。”   季时冷的视线,下挪到了秦司的脸上。   人醒了,他终于多了一丝人气。   不再那么苍白、也不再那么沉沉死气一片。   “幸好你没有忘记。”   “你说你最讨厌食言的人,所以我就算拼尽全力,也不能成为你讨厌的人。”秦司的手触碰到了季时冷的指尖,“毕竟好不容易,我看到了希望不是吗?”   季时冷别过通红的眼眸,他先握上了秦司的手,“被你听到了。”   “嗯,全被我听到了。”秦司感受着两个人肌肤相贴时,传递来的温度。   “都怪你,害得我觉得很丢人。”季时冷的话语里,带上了些鼻音。   他本来多么潇洒的一个人,别人要活就活,爱死就死。   谁想到他会在病床边,说些乱七八糟的话。   “都怪我。”秦司没有反驳,他讲话声很轻、又很慢,“我很高兴。”   季时冷终于舍得抬起眼眸,看一眼秦司。   眼眶里含着泪水,眉眼间泛着红。   只一眼,秦司再挪不开眼。   “我很高兴你会和我说这些。”   “我并不觉得丢人。”   季时冷恹恹地挪开眼,秦司传递来的情绪太过厚重,他一时间接不住。 第239章 你是自由的   秦司怕说多了季时冷会恼羞成怒,转而道,“说起关于相亲的事情,你好像还没有和我相过。”   还想要去和别人相亲?不可能的,他不会给季时冷这个机会。   季时冷眸中的湿润渐渐风干,躁动的情绪在秦司温和的一字一句中,被慢慢抚平。   “你现在这样,能怎么相?”   “那就等我恢复一点。”   “神经。”季时冷没忍住骂他。   秦司无辜回望。   “你就没有别的话,想要和我说的吗?”季时冷的眸中泛着光,“现在这个时候的我,比较好骗。”   “现在被我骗走,万一以后反悔了怎么办?”秦司跟着他一起笑。   季时冷煞有介事地思考了下,遗憾道:“那没办法了,这说明你本事不好。”   他说,“毕竟做戏要做全套嘛。骗我的话,要做好骗我一辈子的打算。”   冰冷的手渐渐起了温度,莫大的愉悦充斥在心中。   秦司感觉自己的血液重新游走于全身,一寸一寸地抚平了伤痛。   “小时,看过了日落的太阳,你要和我在一起试试看吗?”   漆黑如黑曜石一般的眼眸,倒影出的只有季时冷一个人。   秦司的目光诚挚而温和,他静静等待季时冷给出的答案。   不管是好是坏,都没有关系。   哪怕被拒绝了,整理好失落的情绪,他会继续陪在季时冷身边的。   哪怕季时冷不需要他。   季时冷对上秦司的眼眸,四目相对时,他脑海中闪过了很多很多的画面。   说实在的,他现在还是不能完全理解,秦司为什么会那么喜欢他呢?   像看出了季时冷的纠结,秦司很是通情达理,“要是你不确定的话,要不先和我试一下?”   季时冷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   秦司进一步解释:“一个月的试用期,要是你满意,就让我转正?”   和季时冷理解的意思一样。   秦司从没想过一步登天,但是至少要有一个机会。   哪怕是一个暂时的名分,那也够了。   他从不奢求过多。   季时冷偏了偏头,日落的余晖为他镀上了一层金光。   他教导秦司,“你要对自己自信一点,什么叫做一个月的试用期?”   秦司眨眨眼,没说话。   “谈恋爱又不是上班,试用期什么试用期。”   秦司表示肯定,“说得对。”   季时冷此时说到了点子上,“再说了,我才不会像苏轲那样呢。”   这种试用期的说法,纯纯“渣男”行为,他才不会和苏轲学。   要在一起就好好在一起,不在一起就干脆拒绝。   拖拖拉拉算什么劲儿?   “苏轲那样?”秦司说,“但是我看季时风挺乐在其中的。”   季时冷摆了摆手,“别管他。他们两个就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我也愿意这样的。”   季时冷:“……”   “我不愿意这样。”   “好吧。”秦司的手心不由得紧张到冒出了汗。   “秦司,你要和我在一起吗?”季时冷纠正了下措辞,非常严谨,“等下,请让我重新来过。”   惊喜跟不要钱一个砸下来,砸得秦司脑袋晕乎乎了,他说了句好。   莫名的仪式感上涌,季时冷清了清嗓子,“秦司,你要和我在一起吗?不是试试的在一起,是认真的在一起。”   “小时,如果你是因为这次我救了你,而选择向我说这样的话。”秦司强行冷静了下来,他摸了摸季时冷的脸,缓缓开口:“没有这个必要。”   他说,“你是自由的,你要选择你喜欢的人在一起。”   心脏剧烈跳动着,别看秦司表面上波澜不惊,实则他内心正在天人交战。   一边说:既然季时冷都那么说了,你也喜欢他,干脆顺势答应下来得了。   另外一边又说:喜欢要双方自愿的,不能趁人之危。   因为感激、亦或是其它的什么情绪,施舍给他一场“告白”。   完全没有必要。   他秦司不是小人,他要堂堂正正的获得季时冷的喜欢。   季时冷很轻地眨了下眼,一时间没缓过神。   “我喜欢你,所以我保护你。这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秦司认真地注视他,觉得他现在反应慢了半拍的模样,太可爱了。   “我不需要你做出什么,你只要跟着你自己的心走就好。”   季时冷总算听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仰头,发丝顺着他的动作晃动。   失笑一般,他开口:“秦司,你怎么对自己那么不自信?”   “早在这件事情之前,我就喜欢你了。”他说,“你是一个很好的人,你值得被很多人喜欢。”   要对自己自信一些。   秦司无奈,低声,“因为太喜欢你了,所以不舍得你将就。”   因为太喜欢了,所以会对自己不自信。   爱是常觉亏欠,爱是常觉自己不足。   “那你要相信我,我看上去是那种会被道德绑架的人吗?”季时冷反问。   “不是。”   “那不就好了。“季时冷偏头所以你的答案是?”   “我要和你在一起。这是我的荣幸。”   秦司的心脏鼓胀得不能再鼓了。   他的躯体似不再属于自己。   几近没顶的愉悦,来势汹汹地把他的灵魂和肉体送出无边的昏暗里。   突然眼泪从眼眶中不由自主地涌现了出来,季时冷的脸上湿漉漉一片。   秦司心头一紧,用手指楷去他的泪水,“怎么哭了?”   “太高兴了。”季时冷弯着双泪眼朦胧的眼眸,有些哽咽,“感觉就像,这是本来就该如此的结局。”   如同寻到终点的旅人,他的心飘零了那么久,终于找到了归处。   太过安稳,安稳到让他以为这是梦。   弯弯绕绕的路走了好多,跤也摔了无数遍。   这条两旁满是荆棘的路上,回过头一看,早开遍的鲜花。   “这并不是结局。”虽然这么说有些煞风景,秦司选择指正,“我还没进季家的门呢。”   他后半句,听得季时冷顾不上哭了。   “什么叫做还没进季家的门。”   “就是你想得那样。”秦司抽了两张纸巾,小心翼翼地擦去他的泪水,“毕竟我孤家寡人一个人,总不能说让你进秦家的门吧?” 第240章 请多指教男朋友   “想得真远。”季时冷通红的眼眸转了转,低声道。   秦司不置可否,“这种事情,当然会忍不住一直往下想。”   人是贪心的啊。   他脸上柔和的笑就没下去过,恨不得立马把想象变成现实。   “这也确实。”季时冷嘀咕,“不过要真的想我进秦家的门,你还得过季时云、季时风那关。”   “那太难了。”秦司不敢和季时云、季时风硬刚,“所以我觉得,还是我进季家的门会比较现实。”   何况他根本没想法让季时冷进秦家。   秦家有什么呀?秦家什么都没有。   要真有这种想法,又被季时云、季时风知道,他指定被揍。   遑论季家怎么可能舍得,把儿子再“送”出去一次?   哪怕他是秦司也不行。   “想得真美。”季时冷闭上眼睛,仍由秦司擦去睫毛上沾染的泪水。   “我会努力的。”   “你已经很努力了,可以不用再努力了。”季时冷败下阵来,郁闷开口:“我妈妈可都当上你的监护人了。”   温沁本来就胳膊肘往外拐,他怕秦司再努力一点,温沁直接认秦司是“亲生”儿子了。   秦司想了想说,“但我自觉还可以做得更好。”   “好吧。”季时冷偏头看向他,眼眸的笑意灿烂,“你总不能和我一样咸鱼。”   “如果开心的话,咸鱼又怎么样?”醒后的秦司力气不足,他试图抬起手,却在中途时无力地垂下,“我们的人生,没有什么一定要非做不可的事情。”   “确实。”季时冷主动握住他的手,和他十指相扣,“家里人本来就惯我,现在你也惯我。”   外头觉得季时冷是个闲人、天天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你说他有个joker工作室吧,自己又不咋管。   不止外人,季时冷自己也这么觉得,现在的他有钱花,喜欢的事情想做了就去做。   偏偏他身边的人,都对他说游手好闲、不务正业也没关系。   秦司反握住他,理所当然地说:“因为小时值得被爱,我也只惯你一个人。”   “可是以后很长。”   秦司听出了季时冷话中,隐藏在深处的含义,“要多相信自己、多相信我。”   “对我而言,没有什么东西比你还要重要了。”他慢慢地说,“就像我当初为了我自己,放弃在斯特加拉的一切。”   秦司没有说当初是为了季时冷,才放弃在斯特加拉的一切,选择来联邦。   他没有道德绑架别人的兴趣爱好。   再者从某一方面来说,这个决定的确是他自己做的。   秦司明白季时冷的担忧,懂得他潜意识的胆怯,感谢他勇敢地迈出步伐。   哪怕坐在轮椅上,季时冷依旧脊背笔挺。   沉默良久,他嗯了一声。   抬起眼望向窗外,惊觉哪怕光秃秃的树枝暴露在空气中,它的枝丫顶部依旧长出了嫩绿的新芽。   “下次不要放弃了。”   秦司一愣。   “因为我会和你一起面对任何事情。”季时冷笑得很温柔,“工作也好、生活也罢,一起面对。”   “好。”秦司莞尔,“请多指教男朋友。”   “你也是你也是。”季时冷耳尖泛红。顿了顿,他学秦司一本正经地开口:“男朋友请多指教。”   这次的心境太不一样了,整个人像是轻飘飘地飞上了云层。   “没问题。”秦司的心脏饱胀,愉悦感充满了他的五脏六腑,“话说回来,玉坠给我真的没有问题吗?”   他注意到了自己醒来时,温沁进门后停留在玉坠的眼神上。   “当然没有问题。”季时冷干巴巴眨眼,有些心虚。   后来想想本来就是他的东西,他又不是给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人,没什么好心虚了。   再说了,温沁那个时候肯定看到了。   “好。”   “说起来,或许它真的有点用。”季时冷感慨,“妈妈带了这枚玉坠来,我醒了。我把它戴在你身上,你也醒了。”   “秦司,等你身体好了有空了,陪我去寺庙拜一拜吧。”   “我什么时候都有空,主要看你。”主要季时冷发话,别说去寺庙了,哪怕是天上的星星,他也去给人摘下来。   “好。”季时冷话音一转,“有一说一,其实比起你再也醒不过来,我最害怕的是,你醒过来失忆了。”   他将自己的害怕、担忧,全部剖开来,赤裸裸地展现给秦司。   他相信秦司会接住他的任何情绪。   “为什么?”   “你知道为什么的。”季时冷定定地看向秦司。   他怕秦司忘记了他。   秦司引诱了他,让他深陷其中,却又忘记他,留他一个人在原地。   不能原谅,这是绝对不能原谅的一件事。   好在并未发生。   “小时,记忆会忘记,但心不会。”秦司举起季时冷的手,放置在自己胸腔处。   心脏强有力的跳动着,咚咚作响。隔着一层皮肉,清晰地传达给了季时冷。   喜欢季时冷,已经成为他的本能,刻在基因中了。   他会接住季时冷的任何情绪,他能够为季时冷托底。   季时冷笑了出来,他眸光中又浮现出了一层水色,“嗯。我听见了。”   顺着秦司下滑的衣袖,他看见了秦司手臂上缠绕着的绷带。   季时冷煞有介事地说,“我会负责的。”   对于这句莫名其妙蹦出的话,秦司虽然有些疑惑,但他非常的配合,“好,那我就放心把自己交给你了。”   “我说的是对你的伤负责。”季时冷才不要负责秦司整个人,“你作为我男朋友,你对我负责还差不多。”   军事工程上,有些尤为精密的仪器需要军工学家自己进行调试。   稍微手一抖,整个调试便要推翻重来。   秦司懂他的意思,“好。”   “所以你要赶快好起来。”   比起他的脚伤,秦司身上最难处理的是骨折。   伤筋动骨一百天,遑论秦司几乎全身的筋骨都被动了一遍。   “好。”   看了眼通讯器上的时间,季时冷觉得自己要滚回自己的病房了。   再待下去,他估计就舍不得走了——温沁还等着他呢。 第241章 小情侣间的暧昧游戏   季时冷开口,“我要回去了,妈妈在等我。”   秦司有些舍不得,“不能再留一会儿吗?”   季时冷被他的眼神看得受不了,放宽了时间,“那就稍微再留一会会。”   其实两个人病人呆在一起能干嘛?除了聊聊天,就剩下聊聊天了。   如同想到了什么,季时冷叫秦司不要忧思过多,高配实验室的事情,他爸爸会处理的。   这回的秦司真没反应过来,“季先生下场了?”   “是呀,可能是我三天两头被绑。”季时冷交叠起双腿,他话语里的温度降了些,“而且大姐姐一个人,一直在位置上呆久了,难免有人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季节一这趟,是替季时云撑腰,也是在维护季时冷。   季家的产业、小孩,也是你们这群宵小之辈敢觊觎的?   “以后不会了。”说起被绑,秦司有些心疼。   “我也觉得。”季时冷单手托着脸。   闲下来的时候,他又开始想东想西。   抛去一起混得孰的狐朋狗友不说,圈子里他这个年纪的正经友人,大部分已经在谈婚论嫁了。   你说富家子弟有婚姻自由的资格吗?   不,他们往往更加没有资格做主自己的婚姻。   季家上头有季时云扛着,季节哪怕不下场,到底也是一根定海神针一样的存在。   季时云对弟弟们的要求不高,开心就好;季节和温沁同样也是。   所以季时风和季时冷能像现在这般自由、表露自己的喜好。   外头很多人都羡慕他和季时风,毕竟不是所有家长都像季时云、季节那样。   “虽然这样说。可我还是有些事情,需要进行交接。”秦司想到返校会前一天,邮箱里躺着的那封私密邮件。   他神色暗了暗——那是一封帝国皇室成员发来的邮件。   季时冷抬眸,他没问具体是什么事情,“既然是重要的事情,那就去交接。你记得注意身体就好。”   他又接上,“我会看住你的。”   “好。”秦司应了下来。   又随意闲扯了两句,直到看见温沁发来的消息。   季时冷:“……”   他拿起通讯器,皱着眉和秦司告状,“你到底用了什么东西,收买我妈?”   秦司看向通讯器的聊天框,哑然失笑。   [温沁]:快回来,不要打扰秦司休息了。   “我有打扰你休息吗?”   秦司求生欲上涌,“当然没有打扰我休息。你陪我一起,我才能好好休息,不然心里老挂念你。”   “那你还没回答我第一个问题。”季时冷觉得自己地位不保。   秦司仔细思考了番,“我也不知道。”   季时冷想想也是,秦司大多数时间和他在一块儿,温沁大多数时间和季节在一块儿。   他们两个人都没有单独的相处时间,秦司拿什么收买他妈?   “不过我不会辜负季太太的期待的。”   季时冷收起通讯器,他摸了摸下巴,眼神狡黠,“好吧。不过你可以学着改口了,季太太三个字太官方了。”   “好。”   “下次叫她温阿姨,她会更高兴的。”   “我知道了男朋友。”秦司忍俊不禁,他看到屏幕上温沁的消息又跳了两条出来,“再不回去,温阿姨或许要来亲自抓你了。”   几十分钟前说要走的是季时冷,现在真要走了他又舍不得。   季时冷冲他挥手,“那我们明天见?”   “不可以晚上见吗?”   季时冷矜持无比,“我思考一下,如果我想你的话,我晚上会来的。”   “好。”秦司说,“男朋友,不管你晚上来不来见我,我都会想你的。”   季时冷噢了声,离开房间前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地和他告别。   他关上门一抬头,看见了抱臂等在门口的苏轲。   季时冷:“……”   苏轲怀疑地目光围着他上下扫了一圈,“时哥,你和秦司在一起了?”   “嗯,我们在一起了。”   苏轲啧啧有声,“难怪就说你这整个人气场都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了?”   推着季时冷回病房,苏轲说:“怎么说呢,就是你身上少了那种孤寡感。”   季时冷觉得苏轲这句话,说了和没说一样,不如不说。   被推着向前,他问:“事情处理好了?”   温沁和他说过,苏轲最近也在忙高配实验室的事情,忙到脚不沾地。   苏轲摇头,“没。季时风他们在处理,我纯混子。”   他能说他在那儿唯一的用处就是,制造了打游戏的噪音吗……   医院这边有温沁在,他来了帮不上什么忙,还得麻烦温沁照顾他。   苏轲干脆待在季时风身边,闲暇时处理处理joker工作室的文件。   “你什么时候答应我哥。”季时冷点了点头,他自己的恋情圆满了,开始“操心”苏轲了。   苏轲抓了抓头发,“虽然我老爹知道我喜欢男性,但对象如果是你哥的话,我严重怀疑他会扫清门户。”   苏轲老爹同样胳膊肘往外拐,他看季时风,那是看哪儿哪儿满意。   巴不得认人家做干儿子。   不是苏轲不想答应,是他怕自己被老爹赶出家门。   “季时风估计巴不得你被赶出家门,无处可去。”季时冷还不了解季时风?   苏轲没说话。   季时冷开始当狗头军师,他给苏轲支招,“你不如让季时风直接上门提亲得了。”   “不好吧?”苏轲想象了一下那幅画面,光是想了个开头,他就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有什么不好的?”季时冷说,“季时风绝对乐意的要死。”   要真提亲成功了,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除了工作睡觉,季时风肯定会一天往他面前晃悠两百遍,就为了炫耀。   “等高配实验室的事情处理完吧。”苏轲记在心里,“有时候我觉得自己确实挺渣男的。”   他故意为难了季时风好久,吊着他不上不下,死活不给一句准话。   其实他也不想的。   可季时风对他一好,他就忍不住蹬鼻子上脸。   可以说苏轲整个人被季时风拿捏的死死的。   “没关系。”季时冷摸着下巴,“他或许觉得你的行为比起像渣男,更像小情侣之间的暧昧游戏。” 第242章 人逢喜事精神爽   苏轲:“……”   无语了好一会儿,他告诉自己不能对病人出手。   “难道不是吗?”季时冷假以好暇地看着他。   苏轲当然不可以认同这种说法,“是你个大头鬼。”   “你要是想的话,再钓钓他也行。”季时冷见苏轲闪避的眼神,好笑道:“反正他等了那么久了,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苏轲:“……”   苏轲深呼吸一口气,“时哥,咱打个商量,你嘴能不能停一停。”   “怎么?”季时冷人逢喜事精神爽,“我哪里说错了吗?”   苏轲觉得这人就是明知故问,坏得很。   哪里是说错了,明明是全部说到了点子上。   苏轲平日里混惯了,没有季时冷在的场合,他说二,没有人敢说一。   你说他因为自家老爹不敢答应季时风?其实也不见得。   更多的原因,是他觉得季时风可以遇见,比他更好的人。   “时哥。”苏轲有些烦躁,“主要我觉得吧,季时风那么优秀,没必要和我一块儿。”   “你不自信?”   “你猜。”   “噢,那你就是不自信。”   苏轲又被气到了。   到了病房外,季时冷瞅他气闷的模样,终于正经了一回,“你不如直接去问他。”   “问他怎么想的,怎么打算你们的以后,怎么面对你的父母。”   他是过来人,虽然又没那么过来。   说白了,苏轲纯纯胆小鬼呗。   季时冷正经不过几秒,“你别说,我之前真没看出来,你居然还对自己不自信。”   他是真心情好,本来大病才醒,身体虚得不行。   现在那叫个越说越精神。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说自信就有自信。”苏轲推着他进入病房,“你哥光环太盛了。”   季时风打小,牢牢霸占着每个家长口中“别人家的孩子”的称号。   学生时代成绩优秀、长大后更是军工所的扛把子。   身世、相貌、个人实力均不差。   “秦司不也是吗?”季时冷明白苏轲的担忧,“我本来也说,他那么优秀,为什么非得和我在一起。”   温沁不在病房里,空调温度不知道被谁打高了好几度,显得房间内又闷又热。   季时冷关了空调打开窗户,凉风卷入室内带走闷热气息。   “后来想想,人生就这么短。既然互相喜欢的话,没什么克服不了的。”他自顾自笑了笑,“如果真有克服不了的困难的话,就交给他们?”   苏轲沉默了下。   他毫不客气地拿了个苹果,“你这不就是走一步看一步吗?”   “但一般来说,除非遇到重大事故,我是会一条路走到底的人。”季时冷接过苏轲扔来的苹果,又嫌弃地问:“你洗了没?就直接啃。”   说白了他是个死心眼。   认准了人,便不再会改变了。   “应该给你颁一个最佳纯情奖的。”苏轲不嫌弃地又啃了一口苹果,回应:“懂不懂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他再啃一口,别说这苹果个头又大又红,还挺好吃的。   “你比我还纯情吧?应该给你颁。”季时冷瞥他一眼,“你就吃吧,谁人吃得过你。”   苏轲:“……”   “时哥你是真暴殄天物。”囫囵啃完一个苹果,苏轲瞅准了水蜜桃,“长了张这样的脸,偏生谈最纯的恋爱。”   季时冷踹他一脚,“吃桃子的话,你就去洗洗。”   桃子表面有层绒毛。   “噢。”   “这叫洁身自好。”季时冷把苹果放回去,“你不也没谈过吗?”   还说他纯情,苏轲自己明明也这样。   “是我不想谈吗?”苏轲摆烂,“你哥一直在我旁边,鬼知道替我拦了多少追求者。后面想着谈恋爱不如玩车。”   车!男人一生的追求。   车门!   季时冷懒得听思春期大男孩苏轲发言,锐评:“得了,你就是喜欢季时风,你赶紧答应他吧。”   正好拿了药,打开房门进来的温沁:“???”   谁喜欢季时风?答应什么???   老老实实跟在温沁身边的萧放:“哈???”   怎么一来就听了个大的八卦。   “小时,苏轲。”温沁出声。   “阿姨好。”苏轲一僵,疯狂用眼神示意季时冷。   温沁身后的萧放,同样也在用疯狂的眼神示意季时冷。   果然温沁听到了那句话,将药放在玻璃小桌上,她拉着苏轲坐下。   萧放那叫有一个眼力见,立马从柜子里拿了茶叶,泡了壶绿茶。   温沁先温柔地问自己的小儿子,“谁喜欢季时风?”   季时冷眨眼,试图蒙混过关,“不知道呀,妈妈你是不是听错了?”   “你妈妈我,还没到耳背的年纪。”温沁微笑。   季时冷给苏轲回了个眼神,告诉他自己爱莫能助,实在救不了你。   苏轲擦干净桃子表面的水,将桃子递给了温沁,“阿姨,我有事就先走了哈,下次再见。”   有点难应付,他决定先跑为上。   “等下轲轲,阿姨有话没讲完。”温沁接过了桃子,转手给了泡好茶水的萧放。   苏轲一僵。   温沁很少喊他轲轲。原因是苏轲小时候,觉得喊这名字不厉害,所以温沁大多数时候喊他名字。   猛然听到轲轲,他下意识端正好自己的坐姿。   萧放手里握了个桃子,站到季时冷的边上。   “你吃不吃?”   “你吃吧。”   听季时冷那么说,萧放没客气,一口咬上了水蜜桃。   他从早上开始到傍晚,几头来回跑的,根本没吃什么东西。   早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两个人远离沙发,相当远离了战场。   萧放三两下啃完了桃子,火速洗了手赶回来。   他蹲在季时冷的轮椅边上,“咋回事啊?苏轲喜欢季时风?”   “你不是听到了?”季时冷看他妈一副温柔的没边的模样,替苏轲默哀了两秒钟。   “我就说他们两个不对劲。”萧放啧了两声,先关注季时冷,“你和秦司现在什么情况?前不久那事,我听你姐说了。”   季时冷指节敲了两下轮椅,语气轻快,“我们在一起了。”   萧放一愣,“哈?”   他不可置信极了,“你们在一起了?你和谁在一起了?秦司?” 第243章 他的动机是什么?   一句话里三个问题,萧放觉得自己的大脑要烧了。   不是他请问呢,秦司和季时冷才认识了多久?   商见礼那缺德玩意儿的事,他们从苏轲嘴里听了不少了。   他们一群公子哥们一致认为:季时冷和他在一起,纯因为人生地不熟少个依靠。才不见得时哥对他是喜欢之类的情绪。   现在时哥和秦司在一起了,又不是人生地不熟没有依靠,加上笑成这样……   萧放了然。   得了,联邦要多一群人伤心落泪了。   “嗯。”季时冷的眼尾眉梢全落满了星星点点的笑意,“我和秦司在一块儿了。”   “真喜欢他啊。”萧放合上自己的嘴,摸了摸下巴。   “你这不明知故问?不喜欢我不会答应和他在一起的。”   季时冷不是一个愿意将就的人。   低质量的恋爱生活,不如他一个人高质量的生活。   “我想想也是。”萧放吊儿郎当地蹲在地上,伸出手拍了拍他肩膀,“秦司这人能处的。你和他在一起,哥们放心。”   又回想起米勒A5爆炸一事,“他真爱你,居然直接给你当垫背的。”   季时冷挑眉,“你也被抓去,和他们一起处理高配实验室的事情了?”   除此之外,他想不到萧放从哪儿得知,秦司给他垫背的消息。   季时云的保密措施一向做的好。   “你是不知道,那天大早上的,天都没亮,大姐姐直接给我打了电话。”萧放想起那天,鸡皮疙瘩又上来了,“看清楚来电的人是谁,我魂都吓醒了。”   他们一起耍的,对季时云自然恭恭敬敬、言听计从。   “说明大姐姐看重你。你好好干,把安保公司做大做强。”季时冷心情好,脑子转得快,“等下,姐姐不是和琼夏连合作了吗?我记得那天派来的保镖,是皇室的人。”   米勒A5微型炸弹,只能出自皇家。   保镖们皇家守卫军的身份,不会作假。   既然和皇室守卫军扯上关系了,怎么又找上萧放了?   萧放凑近他,和他一起蛐蛐,“感觉大姐姐和大皇子殿下吵架了,她都没给过大皇子好脸色看。”   有新瓜,正巧温沁那边还在对苏轲进行怀柔政策,季时冷决定先吃瓜。   “你应该有听到小道消息吧?”季时冷弯腰,“不对劲啊。大姐姐是个体面人,她讨厌一个人不会表现的那么明显。”   不提琼夏连和季时云进行了合作的事儿,主要的是琼夏连,有一层大皇子的身份。   不管怎么说,交好不交恶。   “听倒是有听到一点。”萧放最近一天里,得往季氏集团跑好几趟,早和里面的人混熟了,“赵嵩阅是不是你公司那个大名鼎鼎的技术顾问?”   “怎么了?”   “他最近也被抓到季氏集团里了,我和他混得可熟了。”萧放悄悄摸摸的,“我的小道消息,就是从他那儿听来的。”   季时冷:“……”   果然,促成一段社交关系最好的利器,就是八卦。   没问为什么赵嵩阅在季氏集团里,大姐姐这么做,肯定有她这么做的理由——再说了,反正在哪儿办公不是办公。季氏集团和joker工作室那么近,没区别。   “那你说。”季时冷冲他示意,“再不说他们要开始说了。”   赶紧说完这场八卦,他们得赶下一场了。   “说是琼夏连故意没和保镖交代,所以保镖只携带了最为基础的枪支弹药,光子枪之类的全没带。”   季时冷按了按太阳穴,果然如此。   他就说作为皇家守卫军,携带的武器怎么会那么寒碜。   在车上时,他心里隐隐约约就有推测了。   直到当下从萧放嘴里说出来,他才预感自己想得没错。   “还听到了什么?”   萧放转头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他小小声:“然后他说,琼夏连想要借此机会把秦司弄死……”   季时冷:“……”   一口无形的怒气冲了上来,他深呼吸一口气压住怒意。   “他有病?”   本来还疑惑琼夏连这么做的动机是什么。   总不能说因为他拒绝了琼夏连的表白,所以小气鬼琼夏连恼羞成怒,准备一把把他弄死吧?   结果琼夏连没想过弄死自己,反倒想把秦司弄死。   萧放迟疑地说,“或许就是有病?”   他也奇怪啊,秦司怎么他了?好端端的要人死。   而且季时冷还和秦司在一辆车上呢。   秦司要是真死了,季时冷难免凶多吉少啊。   “反正不是一个好东西。”萧放本来就和琼夏连互看不爽。   不止萧放,他们那群公子哥们,最讨厌那种塑造自己彬彬有礼的人了。   明明骨头缝里都透着股傲慢不屑,非要给人一种和蔼可亲的错觉。   死装男,死装的要死。   “你离琼夏连远点。”季时冷磨牙霍霍。   他咽不下这口气,迟早背地里得揍琼夏连一顿出气。   “人家高高在上的大皇子殿下,本来就不想和我这种混球扯上关系。”萧放摆摆手,让他放心。   话转了一圈回来,萧放问,“不是我请问呢,秦司到底怎么他了?”   季时冷缄默了好一会儿,他总不能说琼夏连看上了他,被他拒绝后,开始和秦司搞雄竞吧?   “可能觉得是一个好机会清理掉秦司?毕竟再怎么说,秦司是斯特加拉国的人。”   萧放不疑有他,“有可能。”   他的眼神转为鄙视,“这么小气的人,装什么大度呢?死装男。”   秦司是斯特加拉国的人没错,问题是人家现在调职来联邦工作了啊。   琼夏连这么搞,真不怕和斯特加拉国的关系恶化吗?   还是说,他有绝对不会让斯特加拉国查到真相的方法?   “他一直挺装的。”季时冷点头,和他一起看不起琼夏连。   萧放想到了另外一个点,他瞳孔放大,“时哥,你说他这一招,是不是故意的?”   季时冷抬眸看他。   “你看,一来这种做法,他可以借机清除掉秦司。”萧放紧锁着眉头分析,“再怎么说,秦司是有真材实料的。现在他本人不在斯特拉加国,比较好弄死。”   搞死了他,那么斯特拉加国将失去一名优秀的军事、军工学家。   损失巨大。   “二来,秦司和你在一块儿。哪怕知道是有第三方势力插手,你要是活得好好的,肯定会被斯特加拉国连带。”萧放越想越后怕,“你被连带,你身后的季家……” 第244章 世人痴迷于“造神”   萧放的话说到这儿戛然而止,不知不觉间,他后背冒出的冷汗浸透了衣物。   全联邦的世家,谁不知道季家是皇室的眼中钉肉中刺啊。   碍于各方面的种种因素,皇室需要季家,所以赶人进了清水溪,放在自己的眼皮底下。   如果是斯特拉加国要搞季家,加上联邦皇室在背后推波助澜……   季时冷的手肘撑在把手上,单手托着脸,病号服下滑一截露出纤瘦的腕骨。   他嗤笑一声,“前者倒有可能,至于后者,琼夏连不敢的。”   虽说季家是皇室的眼中钉肉中刺,但到底皇室需要季家。   季时云是纳税大户、季时风军事才能卓越,季时冷则是好拿捏。   何况若皇室真敢对季家出手,其它世家怎么看?   他们难道不害怕季家骤然倾塌后,下一个要面对覆灭的是自己家族吗?   他们当然害怕。   所以世家必定会联手。   “说是这么说。”萧放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算了,我暂时别自己吓自己。”   季家要完蛋了,萧家也离完蛋不远了。   说难听点,大家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季家和联邦,从某种程度上说,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   斯特加拉国将矛头对准季家,联邦若失去季家的助力,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异状,实则底下将会情况百出。   皇室着实没必要自损八百、伤敌一千。   “确实。”萧放蹲得脚酸,干脆直接坐在地面上了。   他这一天天的来回跑,不在乎地面干不干净了。   季时冷淡淡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目前处于一个一致对外的阶段,暂时不用担心。”萧放说,“高配实验室惹到你,算是踢到铁板了哈。”   季时冷抬眸,眼神里明晃晃写着:我都这副模样了,他们踢到什么铁板了?   “你爸呀,你爸都退隐江湖多少年了。”萧放摸出通讯器,“你是不知道,你爸那天去开股东大会的时候,我消息都炸了。”   萧放往下一滑,那一堆红点至今没消——他压根没回复人家。   “他们找你干什么?”   “觉得我们最近关系走得近,认为我可能知道什么吧。”说起这个,萧放也无语。   他能知道啥啊,他一个小喽啰。   猛然又记起了什么,“还有返校会上,你砸奖杯那个举动。引得外界议论纷纷。他们全猜你和帝国到底有没有联系。”   季时冷:“……”   “既然如此,他们不如觉得我和斯特加拉国有点什么吧。”他颇为无语地移开视线,“帝国两个字,听到就心烦。”   宁愿和斯特加拉国扯上关系,他也不想自己的名字和帝国挂在一起。   萧放沉默了一瞬,选择实话实说,“也有人说你和斯特加拉国,或许有点什么东西。”   季时冷:“……”   他好奇地问:“所以他们觉得,我和斯特加拉国有什么?”   “他们觉得……”萧放难得噎了下,在脑海中斟酌了字句,“觉得秦司是斯特加拉国派来勾引你的,目的是为了让季家逆反。”   无语到无话可说,季时冷揉了揉头发。   实在太离谱了,以至于一时间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后季时冷极为精简的点评,“星网上的网友,似乎比皇室还要看我们季家不爽。”   逆反逆反,想点好词可以吗?   这一点萧放倒是深有同感,“是啊。可能想看你落到尘埃里的模样。”   天之骄子一朝陨落,狠狠跌入尘土之中。   世人痴迷于“造神”,又爱好“神陨落”的模样。   “那也轮不到他们。”季时冷懒得喷。   “管他们呢。”萧放嫌晦气,摆了摆手问:“话说回来,秦司现在情况怎么样?”   “醒过来了,医生说具体的还得观察观察。”转变了个话题,季时冷明显兴致高了不少,“不过我觉得应该没什么大事,好好休养就好。”   “那就好。”萧放生怕秦司忘记上次答应的合作,“秦司上次答应我,说要给我提供武器的事你还记得吗?”   季时冷抬眸,“嗯,你现在就要那批武器?”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最近拿到。”萧放说,“最近大姐姐要人要得多,我怕对面来势汹汹。”   毕竟他们安保公司,现在没什么特别厉害的武器,也没什么极其珍贵的保护罩。   “我等下去问问秦司。”季时冷想来也是。   说好了要做大做强的,装备得跟上来。   正巧萧放被季时云抓去了,这可是一个表现的好机会。   “好,麻烦时哥了。”   另外一头,温沁见“逼问”得差不多了,她准备采取怀柔政策,“轲轲,你就说你喜不喜欢季时风那臭小子。”   季时冷和萧放两个人目光乱晃,耳朵已经高高竖起。   苏轲转头,搜索着季时冷的身影,试图向他寻求救援。   拜托,那么露骨的话题,他怎么回答。   “不喜欢的话,我就给他介绍别的对象了。”温沁怡然自得,有自己的一套办法,“不然他老缠着你,这算什么话对不对?”   苏轲:“……”   他心尖一颤,时隔许多,他与秦司感同身受了起来。   难怪当初饭局上,季时云叫季时冷回来后去相亲时,秦司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总之说不上好看。   苏轲觉得自己现在的表情,比那时秦司的表情还要难看。   “啊?阿姨,这个相亲,其实不着急吧。”苏轲绞尽脑汁试图蒙混过关,“也没有老缠着我,我找他比较多。”   季时风要是敢去相亲,他打死季时风!   温沁慢悠悠地开口,“不要老替他讲话,哪里叫你找他比较多。”   拂去茶面上的茶沫,她端着茶,浅啜一口,“季时风老大不小了,也该定个人家了。”   萧放又开始和季时冷讲小话,“我笑死了。不过话说回来,你们家不是不怎么管结婚的事儿的吗?”   “你哪里听到说我们家不管的?”季时冷用怀疑的目光注视着萧放。   前段日子,那叫一个狠命催他去相亲,催得他烦不胜烦。 第245章 季家人皆神助攻   萧放开口:“你姐和我爹他们聊天的时候说的。”   季时冷:“……”   他回去就要控诉控诉季时云,当面一套背地里一套是怎么样呀……   说不管结婚的事儿,那段日子又叫他去相亲。   差评!   “也不对啊。”萧放摸摸下巴,“我记得那天圈子里传疯了,你还被你妈妈扣去和郭渭水相亲了。”   他砸吧砸吧,品出了意味,“我懂了。”   “你懂了什么?”   “你们家都是神助攻啊。”萧放感慨道,给他竖起了大拇指。   “你当初不是和秦司拉扯吗?你家叫你去相亲的举动,直接逼得秦司出面。”他朝苏轲的方向颔了颔首,“现在叫季时风去相亲,又在逼苏轲说明心意。”   要苏轲表示自己不喜欢季时风,那么温沁就让季时风去相亲,美其名曰不给季时风时间去打扰苏轲。   如果苏轲明确表示自己喜欢季时风,那么温沁顺势推波助澜,支持两家小孩在一块儿。   高啊,这一招实在太高了。   季家人简直神助攻。   季时冷想了想,确实是这个道理。   他还是太顿感了,一点没发现其中的弯弯绕绕。   “你说苏轲会怎么说?”   萧放摇头,“不知道,看他想不想和季时风在一起吧。”   两个人屏息等待苏轲的回答。   “小时,小放。”没想到温沁对他们露出了个温温柔柔地笑,“我想和苏轲有个单独谈话的空间,能方便你们出去转一圈吗?”   季时冷&萧放:“……”   见他们两个半晌没动,温沁偏头,“怎么,你们两个不太方便吗?”   萧放顾不上酸麻的腿了,迅速起身推着季时冷的轮椅往外走。   边走边向温沁保证,“阿姨,我们怎么可能不方便,我们很方便的。”   温沁端坐在沙发上,和蔼可亲:“那就好,辛苦小放带小时出去转一圈了。”   “不辛苦不辛苦,我很乐意的。”萧放打着哈哈,两个人迅速撤离病房,将“二人世界”留给了他们。   没有任何选择余地的季时冷:“……”   “你好狗腿啊萧放。”   萧放不屑,“我这叫识时务者为俊杰。”   “行吧。”季时冷没反驳,打了哈欠问:“接下来怎么说?病房目前暂时回不去了。”   到未免四处乱晃,他又没利索,晃啥晃啊。   “去门口吹风?”   季时冷:“……”   哪怕没说话,依旧可以从他的言行举止里,感受到他的拒绝。   外边大冷天的,他又没有受虐倾向,干嘛跑外边吹风。   “外面风那么大。难不成你要让自己的脑袋,吹个冷风冷静冷静?”   萧放:“……”   “no!绝对不可能的。”他义正言辞的拒绝了,“而且医院这一层,被我们包场了。保镖守在外面,我们也没那么轻易的出去。”   季时冷点头,他突然记起萧放提了一嘴的事情,“要不现在去找秦司?”   反正早找秦司是找,迟找秦司也是找。   干脆借此机会,先把秦司和萧放的事情处理一下。   “也是,现在有空现在去找他好了。”萧放觉得这是一个好提议,他推着轮椅的动作一拐,两个人往秦司病房方向的走去。   季时冷见他如此娴熟地掉头,步伐都不带停顿,他脑海中升起了问号。   “你怎么这么清楚秦司的病房?”   “当然是因为这一层就你和秦司呀。”萧放给了他一个眼神自我体会,“再说了,我可以是安保大队的队长,我能不知道吗?”   季时冷:“……”   行吧。   听到敲门声时,秦司正在处理邮件。   顿了顿,以为是医护人员的例行检查,他头也没抬,朝门外喊了声请进。   萧放和季时冷两个人进入病房内,就见到秦司戴着副粗框眼镜,额发略有些长,遮住了眉毛。   他垂着头,专心处理笔记本上的文件,十指不停敲着键盘。   “时哥。”萧放的语气肃然起敬,“你对象真太强了。”   不是哥们,他请问呢?   受了那么重的伤,醒过来没休息多久,直接就开始处理公务了?   秦司才是真正的卷王吧?   萧放甘拜下风。   “时哥”两个字一出,秦司一愣。   他抬起眼,就见到季时冷“不善”的视线。   敲键盘的手一停,再想合上电脑已经来不及了。   季时冷皱眉,开始秋后算账,“事情这么着急吗?”   秦司是有和他说过: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   问题是他看秦司这架势,颇有些没完没了。   “还好吧。”秦司冲他眨眼。   “那怎么不多休息?”   说简单处理一下事情就休息的人,现在戴了副眼镜,捧着笔记本电脑忘我工作。   “事情比较紧急,下面的员工比较呆。”秦司自知理亏,他保存了文档,把笔记本放到一旁的床头柜上,“我现在休息,你不要生气。”   猝不及防被塞了一嘴狗粮的萧放:“……”   他想问有没有人能管管他的死活啊!   有对象就了不起啊!   有对象就可以不把单身狗当人看啊!   季时冷揉了揉耳尖,“那你下次注意。人才刚刚醒过来,不要从事太复杂的工作。”   本来脑袋就被摔了个脑震荡,没休养好就开始高强度工作,脑袋罢工了怎么办?   虽然季家不是不可以养个傻子……   “好。”秦司应得很快。   为了表明自己的决心,他“啪”得一下合上自己的电脑。   “时哥,秦先生。”被小情侣忽视的萧放幽怨开口,“你们两个能不能管管我的死活?”   “我活着呢,还没有死。”能不能不要那么光明正大的忽视他啊!   季时冷下意识碰了下鼻尖,“不好意思忘记你了。”   萧放一噎。   寒心,真正的寒心不过如此。   “秦司,你上次说要给萧放一批武器的事儿,你没忘记吧?”   秦司的视线落在了萧放身上,他向萧放点了点头,“没有忘记。”   趁机他又说,“刚刚也在处理这个事情,我底下的助手已经带了一批武器来了。”   “就看萧放什么时候方便,和我的助手对接了。” 第246章 帝国内乱四起   听秦司那么说,萧放哪里还敢寒心,他瞬间感觉心脏火辣辣的了。   脸上的笑灿烂无比,他生怕秦司下一刻反悔,“我什么时候都方便,看助手什么时候有空就好。”   托人办事,哪有让人等的道理。   秦司看向季时冷,“那我现在和助手联系一下?”   他在征求季时冷的同意。   萧放同样将可怜巴巴的目光,放在了季时冷身上。   季时冷:“……”   他能拒绝吗?本来就是为了处理萧放的事情才来的。   “联系一下吧,没什么大不了的。”   秦司拿起放置在一边的通讯器,指尖在屏幕上点了几下,“我把助手的联系方式发给你了,具体的要不你自己和他联系?”   萧放的通讯器收到消息提示,上面是秦司发来的一串电话。   他比了个ok的手势,迫不及待地拿着通讯器转身出门了。   空阔的病房内,只剩下秦司和季时冷两个人。   “想不想吃东西?”秦司眼眸带笑,问他。   “没有想吃东西的胃口。”季时冷摇了摇头。   “帝国皇室那边联系我了。”秦司倒了杯温水递给他,慢慢和他说,“所以我刚刚一直在处理。”   他是在和季时冷解释,解释自己为什么没听他的话好好休息。   特意支开萧放,则是因为解释的内容有些敏感。   温水的温度传达到季时冷的指尖,他听明白后“啊”了下。   “帝国皇室联系你?”   “嗯,帝国的皇室。”   再次确认了一遍,季时冷才相信自己没听错。   不是联邦的皇室,而是帝国的皇室。   “他们来找你干什么?”   季时冷觉得未免过于莫名其妙了。   秦司是斯特拉加国的人,现阶段在联邦工作罢了。   他和帝国压根八竿子打不着吧?   帝国皇室给他发消息是想干什么?   “其实在返校会之前,我的私密邮箱里,就收到这封邮件了。”秦司重新打开合上的笔记本电脑,调出邮箱页面,“里面写了一些似是而非的话。”   他意味不明地轻笑了声,将电脑屏幕调转给了季时冷。   季时冷抬眸,一双眼眸明亮温和,他没去看电脑屏幕,“私密邮件私密的,给我看真的没关系吗?”   万一秦司后悔了,还有转机。   “没关系的,不是什么特别的重要的东西。”秦司点开那封邮件,“你作为我的男朋友,我巴不得你私密相册全都看。”   最好每隔一个小时就向他查岗,无时无刻监视他一举一动   “打住。”季时冷咳了声,耳尖泛红,“谈正事呢,好好讲话。”   秦司无辜,“男朋友,我有在好好讲话。”   被瞪了一眼,他终于安分了,“不开玩笑了。其实发邮件给我的对象,是帝国小皇子。”   “小皇子?”季时冷慢吞吞喝完了水,有些熟悉,但一时半会儿又想不太起来。   “早在帝国和沙耶建交30周年的会议后,帝国内部就发生矛盾了。”   “这样吗?”季时冷对帝国内部的政事,看不出什么门道。   何况那时他正自顾不暇。   秦司作为政事的中心焦点,在斯特拉加国就听到了不少关于帝国皇室的事情。   他一一道来:“帝国现任的皇帝陛下膝下有二子,按照帝国法律,皇位由皇室的嫡长子进行继承。”   “因此大皇子殿下自幼时起,就被培养为帝国的接班人。然而众人没想到的是,皇后生出的第二个孩子,也是男孩。”   两个男孩,这对于皇室来说,明显不是什么好消息。   特别是两个男孩,都对帝国至高无上的权力有野心。   大皇子殿下作为名义上帝国“正统接班人”,有恃无恐地倾尽一切打压自己的亲生弟弟。   更是在他未成年时,将人赶出了帝国。   “难怪我就说,我在帝国待了那么久,没听到什么风吹草动。”季时冷垂着眸思考。   感情是小皇子不在帝国,早就被赶出去了。   商见礼和大皇子殿下关系好,他一般也不会和季时冷商量政事、谈论关于皇室的传闻。   “挺好的。”秦司感到庆幸,眸中含着纷乱的情绪,最后化成感慨:“幸好高中的时候,帝国大皇子殿下找借口把他赶到外国去了……”   季时冷哪里不明白秦司想要表达什么,他学着秦司的语气接话,“不然我到时候,百分百要被牵扯其中了。”   不难推测为什么帝国的大皇子殿下,要把人赶出帝国。特别还是在高中这么一个“重要”的时段。   毕竟权贵子弟全集中在了帝国一中,这无非是一个拓宽人脉的好机会。   把人赶出去,纵使他日后回国,也不怕——没有人脉,他不可能走得通路,更别提“篡位”的事了。   “没错。”   季时冷拍了拍秦司的手,安慰他,“所以说,生活里还是有好运的。”   他如何能想不到呢?   如果小皇子和大皇子都在帝国一中,商见礼必然得周旋他们之中。   如此一来,他作为和商见礼关系密切的人,难免会受到波及。   “好运好运,希望好运能一直降临在小时头上。”秦司的语气很认真。   季时冷笑他,“应该是好运好运,希望好运能一直降临在小秦和小时上。”   秦司和他目光交汇,极为郑重地应下两个字:“会的。”   季时冷率先移开视线,不自觉地摸了摸通红的耳尖,他纠正歪掉的话题,“小皇子为什么来找你?”   他在脑海里,将现有的信息串联到了一块。   半晌,他瞳孔放大,不可置信道:“难不成……他想谋反?”   “对。”秦司收了笑,“其实这样说不太准确。”   季时冷看他,目光如有实质。   秦司一本正经极了,“他一直想谋反,从未平息过这个念头。”   季时冷成功被秦司逗笑了,“他人在国外,还贼心不死呢。”   “是呀。”秦司说,“他人在斯特加拉,一直试图和权贵接触。”   秦司自己的身份地位摆在那里,有得是人巴结、拉拢他。   但他对各方势力,皆保持着不咸不淡的距离。 第247章 谁把谁当棋子?   小皇子凭借着自己“帝国皇室”成员的身份,在斯特加拉国中低层混得如鱼得水。   加上那张嘴,不少世家子弟被他哄得团团转。   唯独高层对他爱答不理。   其中特别是秦司,一眼都不带看他。   季时冷挑眉,“想不到还有这一出。”   秦司心一紧,立马接上话,以此证明自己的清白,“我从没搭理过他!”   “嗯?”季时冷有些好奇,“为什么不搭理他?”   “太忙了。而且他不太聪明,算计都写在脸上。”秦司给出的理由非常的朴实无华。   季时冷又想笑了,确实他笑出了声,“你怎么这么说人家。”   直接就说人家不太聪明。   “不容反驳的事实。”秦司见他面色没变,心里松了一口气。   他可不想被季时冷以为自己在外边,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   情侣之间不能出现嫌隙!   “然后呢?”季时冷趴在床边上,眼眸亮晶晶地,像是听到了什么惊天大瓜。   “确实给他结交到了一些,没脑子的蠢货。”有时候秦司说话,也蛮不客气的,“他们帮小皇子背地里置备武器。”   “斯特拉加国没人管他吗?不管怎么说,他是帝国的人吧。”季时冷有些好奇。   在别人的地盘上置备武器,主人家难道没什么意见吗?   作为主人家一员的秦司,塞了个枕头给季时冷,让他趴得舒服一些。   他的语气里带着股不屑,仿佛根本没把小皇子看在眼里,“大家是乐子人,巴不得帝国出点乱子。”   原先的帝国和联邦,作为星际最强的两个国家。   联邦尚且找不到突破口——他们内部制衡,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没人会没脑子的试图打破这种稳固的局面。   对于帝国来说,如今小皇子的事情一出,无异于天上下冰雹,有得乱了。   外人刚想给帝国捣鼓些乱子,防止他发展的越来越好。没料到他们自己内部不平,就导致有乱子要出了。   “确实。如果我是斯特加拉国高层的人,我也这么想。”季时冷趴在柔软的枕头上,发丝散乱。   “所以小皇子殿下的一举一动,其实都在我们眼皮子底下。”   怎么可能就那么放任他。   “他没发现吗?”   “没。”   季时冷了然,他收回自己说过的话,“不怪你那么说他了。不太聪明四个字还比较委婉了。”   要是他来点评,直接就用上“蠢货”两个字了。   秦司失笑,继续往下说,“后来因为沙耶建交的事情,他作为皇室成员,流落在外了那么久,总算被召回了帝国。”   说到这里,季时冷终于从记忆小角落里,扒拉出了关于小皇子殿下的印象。   他就说怎么对这三个字感觉到了一点熟悉,但又没那么熟悉。   原来是当初在帝国和沙耶建交30周年的晚会上,他和小皇子有过一面之缘。   或许是听信了外界沸沸扬扬的传闻,小皇子对他的态度有够差劲的——季时冷那些年早习惯被人无视了,干脆也懒得搭理。   他没把那件事放在心上,回过神来,“有一说一,感觉帝国和沙耶建交30周年,算一个重要的时间节点。”   他自己在这个时间节点脱离了帝国;   小皇子在这个时间节点,回到了帝国;   “也是从那一晚开始,帝国内部开始问题不断。”秦司没有遮掩,把自己知道的消息全部告诉了季时冷,“大皇子殿下生性傲慢,得罪了不少新贵。”   “小皇子抓住了机会,和新贵、出生式微的人官员交好。”   季时冷绕了绕自己的头发丝,“那他也不算完全没脑子吧。”   至少懂得拉拢特定人群。   “是的。到底他身份摆在那里,有一些本事。”   真有那么蠢的话,小皇子殿下没法活着回到帝国。   大皇子殿下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许久,设计赶人出去那么多年了,怎么可能甘心让人顺顺利利的回来?   “也是。那种环境下,活着就挺厉害了。”   秦司问他看不看邮件内容,毕竟电脑屏幕亮了好久,愣是没见得季时冷有想看的心思——现在更是整个人趴在了枕头上。   “不想看,你能总结一下吗?”季时冷整张脸埋进了枕头里,蹭了蹭,“字太多了,看着晕。”   秦司自然应声说好,他嗓音淡淡,“小皇子在邮件里说,他知道我最近在调查高配实验室的事情。他表明他可以助我一臂之力。”   季时冷想都没想,火速甩了一句话出来,“他的条件是什么?”   小皇子怎么可能平白无故的帮助他人。   “条件是让我帮助他篡位,拉大皇子殿下下水。”   季时冷:“……”   “你一个外人,能怎么帮他?”   算了,还是觉得小皇子殿下没脑子吧。   要秦司作为帝国的高管倒好说——操作空间大。   问题是秦司作为一个外人,他本人也不在帝国,他能怎么帮?   “武器。他想让我给他提供武器。”   季时冷没忘,“他在斯特加拉国,不是备置了一批吗?”   “那群花花公子哥,给他备置的能是什么好东西?”   如果好的武器,真那么轻易就流入“外人”手里的话,斯特加拉国混什么的?   季时冷眨眨眼,小声嘀咕,“也是。”   “他知道我有军工企业和军火公司,盯上我不奇怪。”秦司继续说,“为了获取我的信任,他给了我一些讯息。”   季时冷来了点兴趣,“关于高配实验室的?”   “嗯。”秦司打开了一份合同扫描原件,合同首页写着:《星历二十四年,高配实验室发展规划》。   滑到最后,合同上面签满了密密麻麻的人名。   大皇子殿下的名字,首当其冲写在最前头。   秦司圈出那个名字,淡淡道:“高配实验室和大皇子殿下之间有牵扯。”   季时冷想到帝国有人包庇高配实验室,支持它的举动,没想到居然是皇室的人。   他脑子转得快,“那这样一来,曝光高配实验室,你既替他扫清了大皇子殿下,又给他提供了武器……” 第248章 飞蛾扑火一般的决定   好一个一石二鸟之计。   帝国小皇子是明明白白、毫不遮掩的算计秦司。   “没错。”秦司反应平淡,压根没把小皇子看在眼里,“他想借我的手,扫清大皇子又获得武器。”   谈到正经事情,季时冷坐直了身子,脸上有两道被压出的红痕,“那怎么说?要不要合作?”   确实有了小皇子的帮助,处理高配实验室的速度会快上许多。   里应外合,两边配合,打高配实验室一个措手不及。   可……   “看你,你想不想和他合作?”秦司伸出手,他微微俯身,摸了摸季时冷脸上的红痕,眉宇浅皱。   季时冷没躲,他眼眸跟润了水一样,看得人温和缱绻,“妈妈明令禁止我掺活到高配实验室的事情里。”   红痕很淡,没一会儿就散了。   秦司有些遗憾地收回手,指腹温热感残存,“好。”   季时冷又说:“不过我可不是乖乖听话的小孩。”   秦司哑然失笑,“那就给个建议,我和他们来处理就好。”   他藏在深处那抹后怕和无奈,不经意间逸散了出来,“这次的事情,是我太掉以轻心了。”   他忙着调查海莉茨私立医院,没把阿宽一伙人放在心上,以至于给他们机会,追查到了季时冷头上。   秦司更没预料到高配实验室会如此果敢——在优秀毕业生返校会上,直接对他们出手。   如此一来,没有留给他们周旋的时间。   临时派来的保镖,虽然是皇家守卫军,但依旧不靠谱——光子枪普及的当下,居然没有携带。   “好。”季时冷点头,察觉到了秦司纷乱暗沉的情绪,他抬手和秦司十指相握,“有些事情总难以避免,好在现在结局不错不是吗?”   他和秦司都相安无事,这就足够了。   “幸好你没事。”秦司握紧他的手。   “幸好我们没事。”季时冷不厌其烦地再次纠正,他语气带上了几分埋怨,“能不能把自己一起带上?我一个人没事算什么”   秦司莞尔,“好,我下次会记得带上自己和你一起。”   因为季时冷,他才觉得活着是有了除证明自己之外的意义。   你说他爱军工、军事吗?   他只是习惯了。   父母从事这一行,等到父母出事后,照顾他的同事,理所当然地认为他应该继承父母的事业。   或许最开始有热爱、有兴趣,可太多太多的期待、不满、愤恨填充了进来。   爱好不再发热,这便只成了工作。   外界又把他推上了这一行业的“top”,他不得不加倍努力——他不想父母被外人指指点点。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总错综乱杂,秦司从前最怕和别人扯上感情债。   扯上了,想要分开的话,那实在太难太难了。   现在他巴不得和季时冷扯上感情债,最好一辈子都分不清。   秦司爱季时冷胜于自己。   虽然没有小时他会活不下去,但是他会加倍努力,和小时一起走下去的。   毕竟事在人为,不是吗?   “没错。”季时冷再三告诫他,要么两个人一起捎带上,要么谁的名字都不要说。   “那小时对小皇子是什么看法?”   话题又绕了回去,到底要不要和小皇子进行合作,成了一个足以思考许久的问题。   “看法的话”季时冷搜刮脑海,尝试找出一个合适的形容词。   想了好半天没找到,他顿了下,坦然开口:“要他真上位了,帝国的强国地位不保了。”   大皇子殿下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小皇子殿下,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东西。   两个人半斤八两,比不出谁最烂,季时冷干脆两个一起骂。   反正骂一个是骂,骂两个也是骂。   偶尔有空的时候,他想通了不少东西。   那些新闻通稿,商见礼一个人有那么大能力吗?   不过再怎么想,都是徒劳无功了。   事情注定就那样,没法挽回也没有回头路可走。   秦司被逗得一笑,“对于联邦来说,或许算一件好事?”   “一般般吧,反正威胁不到联邦。”季时冷对此没什么太多看法。   “那就答应他怎么样,看看他能掀起什么风浪。”   其实答应小皇子、与他进行合作,这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季时冷犹豫是因为小皇子拿秦司当枪使。   “想想有点不甘心。”   “他拿我当枪使的事情吗?”秦司总能一眼看透季时冷想什么。   “嗯。”   “互相利用罢了,我会小心的。”秦司笑了下,“而且该说不说,这件事情拖得太久了。”   高配实验室十余年之久的能力,并非他们一朝一夕所能撼动。   最关键的是要有里应外合的人,一起配合,让高配实验室一击毙命。   “牵扯的太多太深,拖得久很正常。”季时冷又趴回到了枕头上,“我怕他拿你大肆做文章。一个斯特加拉国的人,掺活进帝国的家事里,算什么事?”   他在设身处地地为秦司思考。   他说得不无道理。   然而这一番,正中秦司下怀。   “挺好的不是吗?”   季时冷诧异抬眸,手被牢牢握在秦司手中。   “本来斯特加拉的皇室和高层,就不满我要来联邦的举动。”   几近下放的一个工作,偏偏秦司抢着争着要去。   官场政界洗牌是一瞬间的事情,他早被剔出了某种行列。   秦司的神色很淡,仿佛说得是一件和他并不相关的事情,“如果要再和帝国的皇室牵扯上什么关系,可以说我回不去了。”   不是回不去斯特加拉国,是回不去从前在斯特加拉国的位置了。   季时冷瞳孔微微放大,他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不知道该如何说。   “不过回不去就回不去了,我也不想回去。”秦司并不在意那些,他满心满眼,只有季时冷。   淫浸了官场那么多年,当初做出要来联邦的选择时,怎么可能会想不到这一层。   那是飞蛾扑火一般的决定。   季时冷抿唇,最后用并未相握的另一只手拍了拍秦司,“值得吗?”   “值得。”秦司牵住他的另一只手,“那些都是外物罢了。我被困住很久了,如今总算窥得天光。” 第249章 利用到极致   季时冷眸中浮现了层水光,可他却笑了,“那你当初为什么不和我说?”   “不想你为难。”秦司叹了口气,松开他的手,抽了张纸巾擦去他的泪水,“再说了,我自己做的决定,后果要由我自己承担。”   飞蛾扑火又如何?   季时冷闭上眼,沾染了泪水的睫毛黏在了一起,秦司的动作轻柔无比。   他缓缓吐出两个字,“笨蛋。”   “嗯。”秦司没有任何反抗的收下了点评,“所以和小皇子合作,没什么不好的。”   “那你要一直待在联邦吗?”季时冷闷闷问他。   “是呀。”秦司还有心情逗他,“斯特加拉去不了,帝国更去不了,只好赖在你身边了。”   “勉为其难让你赖一下。”   蓦然,秦司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人总是贪心的。   如果他能和季时冷早两年遇到就好了。   他就能亲眼见到季时冷最意气风发、年少轻狂的年岁。   “现在要给他写封回信吗?”季时冷抱着枕头打呵欠,“我记得你说这封邮件,在返校会前就收到了。”   好像已经吊了小皇子蛮久一段时间。   “不急。”秦司回过神,把电脑放在一旁,“具体的谈判细节,还得和你姐姐商量过。”   既然要合作,那就互相把对方利用到极致。   “也是。”季时冷又不合时宜的想到了琼夏连,那个缺德玩意儿。   亏他还和姐姐、秦司一起合作。   想到他,季时冷就感觉自己有口气闷在心里不上不下的,堵得难受——纯粹被气的。   秦司很快发现了他情绪的转变,“有什么烦心事吗?”   原本脱口而出的“没什么”,再见到秦司眉间那一抹担忧时,散了开来。   “是有一些烦心事。”   “要和我说吗?”秦司一本正经地哄骗他,“两个人一起,总比一个人要好。”   “关于琼夏连的。”季时冷纠结了下。   这说出去,似乎有些让人不可置信。   “都可以和我说。”秦司揉了揉他的头发,“我希望你可以依靠我一些。虽然我知道很多事情,你自己可以处理。”   季时冷心底温热,说不上的情绪使他心脏饱胀,“琼夏连主动向姐姐提出派保镖保护我们,结果他留了一手。”   “然后呢?”   秦司温和的语态,极大的缓和了他的情绪。   “然后保镖携带了烂到透顶的装备,害得我们不得不出此下策。”季时冷恹恹地别开眼,“他想你死。”   后面四个字很轻,可秦司听得清楚。   秦司轻笑了声,“猜得出来。”   他问:“他喜欢小时吗?”   “他说他喜欢我。可我觉得,他对我压根就不是喜欢。”季时冷眼底似有不解,“为什么他们很轻易的,就可以说出我喜欢你四个字呢?”   明明他作为被喜欢的对象,完全没有感觉到对方嘴里说出的“喜欢”二字。   “我也不懂。”秦司极为坦诚,他思索了下,“可能是有比喜欢某人,要更重要的东西了。两相比较之下,喜欢某个人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他始终认为季时冷是最重要的。   “有道理。”季时冷眼眸微阖,纤长鸦黑的羽睫遮住了几缕思绪,“他说他被我的性格吸引,可他又逼我去帝国;他说季家家大业大很厉害,结果又连同我一起防备。”   “本来就不是一路人。”   其实到底有些怅惘。   少时玩伴,他们是什么时候走到这种地步的呢?   不过也无所谓了,他和太多人不是一路人了。   释怀过后,季时冷气道:“本来对我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就算了,毕竟我只会当他脑子有问题。结果现在对你下手,不可原谅!”   “不可原谅。”秦司握住他泛凉的手,“对你说莫名其妙的话,也是一件不可以原谅的事情。”   世界上的一批人,总是在口不对心。   他当然能明白琼夏连的心情,正如琼夏连害怕到要处理掉他一样。   怎么可能有人会不喜欢季时冷呢?   尤其作为少时玩伴,见过季时冷最张扬的那几年的琼夏连。   季时冷的自由、季时冷的毫无束缚……一切的一切,简直像一张蛛网笼住了琼夏连的心。   皇室无情,皇室又最怕多情。   何况本来皇室让琼夏连与季家小幺交好,心思就不纯正。   各方加持下,琼夏连对季时冷的心思,连自己也摸不透了——摸不透看不清,只途惹自己厌烦。   最终他做出了逼季时冷远走联邦的举动。   他后悔,可再来一次,他还会选择那么做。   “那些话听多了,都没什么感觉了。”季时冷说,“说起来,姐姐估计也气懵了。姐姐会先找机会制裁琼夏连的。”   “我也生气。”秦司强行压下心中浓稠的不满,“下次再有这种事情,可以直接和我说。”   几近愧叹,他喃喃:“试着多依靠我一点吧。”   “我会的。”季时冷察觉出了秦司平静情绪下的波澜,“不用担心,我不会被任何人抢走的。”   泼天的戾气被安抚,秦司低低地应了句好。   ——   傍晚月明星稀,季时冷被温沁抓回去睡觉了。   季时云踏着深秋寒露,携一身湿意,敲响了秦司的房门。   她眼底下淡淡的乌青,显示了最近的忙碌。   眉眼间的倦怠,在二人独处时毫无保留的释放了出来。   “你和小时在一起了?”季时云坐在了沙发上,将文件堆在玻璃小桌上。   她早知道问题的答案了,如今不过再确定一遍。   “嗯,我和他在一起了。”   “他比较笨,你对他是真心的吗?”哪怕当务之急是处理高配实验室的事情,季时云依旧多问了句。   秦司先是下意识的反驳,“他不笨。”   季时云挑眉,没说什么。   秦司继续道:“真心不值钱,他要什么我都愿意给他。他是我的全部。”   季时冷是秦司全部的欲望和希冀。   季时云抬眸扫了他一眼,没再多问。   她视线落回到堆成山的文件上,开口道:“高配实验室,实在有些太过碍眼了。” 第250章 高配实验室的闭环   纯黑粗框眼镜下的眉眼冷淡,秦司按下回车键,邮件成功投递。   “那就尽快清理掉它。”   原先对于高配实验室,他的态度还是猫抓老鼠一般的戏耍。   直至高配实验室将手伸向了季时冷……好不容易出门参加一趟返校会,偏偏要毁坏季时冷的心情。   高配实验室太该死了。   “嗯,加快速度处理掉。”季时云捏了捏眉心,“按照你上次给我的线索,我已经把海莉茨私立医院查清楚了。”   偌大一间病房,空余他们二人。   季时云没有架子大到找人给她泡茶,起身烧了水,她拉开半掩的纱帘,“海莉茨私立医院,是高配实验室的批皮医院。”   秦司对结果没多大意外,“李若风不是第一个李若风,海莉茨私立医院里有千千万万个李若风。”   季时云不置可否,“他是第一个站出来,试图反抗海莉茨私立医院的人。”   开水壶冒着泡,蒸汽腾腾。   才分开没几个小时,一闲下来,秦司脑海里短暂的走了神。   如果是季时冷在场,他肯定会尾音上扬,语气轻佻地回一句:“那要夸他一句勇气可嘉?”   抿唇笑了下,秦司很快收了笑意——还在和季时云商量正事,莫名其妙笑两下,他可不想被季时云当成神经病。   他回:“李若风是有些用处的,他的反抗不算徒劳无功。如果不是他,我们没那么快查到海莉茨。”   查到海莉茨私立医院是时间长短的事。李若风的出现,加快了这段时间。   谁能想到远近闻名的海莉茨私立医院,居然会与惊天“血案”牵扯在一起?   泡好了茶,季时云单手端着茶杯,慢悠悠说了句,“梁家也牵扯其中。”   “一并处理掉就好。”像想到什么,秦司抬眸看向季时云,“还是说季总要顾念旧情?”   他记得先前在季时冷和苏轲的对话中,透露过梁家与他们的关系。   “旧情?”季时云难得一愣,“我们季家和梁家有什么旧情?”   “我听小时说过,梁家那小姑娘和他是少时玩伴?”   秦司边说边想,季时冷到底有多少少时玩伴?   一个梁家小姑娘,一个琼夏连,最开始还有个同学身份的郭渭水。   季时云怡然自得地浅啜一口——医院里的茶无非就那样,味道平平。   “季家和梁家不过点头之交,苏家和梁家关系比较好。”这样说起来,季时云稍微起了点印象,“梁家父母不纯粹,看人的目光里总算计着什么。”   秦司打开了下属传来的新文件,“苏家难道没看出来吗?”   “他们又不贪苏家。”季时云一语中的,“苏家从政的,再说了苏轲他老爹出了名的清官。季家还有个季氏可以让他们算计。”   敲键盘的手一顿,秦司似有疑惑,“我记得当初梁家小姑娘,追得是苏轲?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追季时冷?”   季时云交叠起双腿,指尖夹着钢笔翻看文件,“现在不是追了吗?”   秦司:“???”   “梁家前段时间,主动向季家表明了联姻的意愿。”   秦司:“……”   屋内气氛陡然一变,不需要季时云抬眸,她就知道冰冷之意出自谁身上。   她老神神在在的补充了句,“小时不知道,我们也直接替他回绝了。”   抛开梁家的家世背景不论,单单就看梁家那小姑娘,季时冷百分之九十九不喜欢她。   秦司咬牙微笑,“谢谢季总。”   季时云心情好了不少,“所以你可得对小时加倍好,外边不知道多少野狗围着。”   “我会的。”他也会想办法处理掉野狗的。   “话说回来,高配实验室其实是一个完美的闭环。”茶虽然不是好茶,当下季时云也挑不了什么,“梁家制造高配实验室所需的医疗设备,海莉茨向他们传输医生、顺带负责洗钱。”   一层层真相浮出水面后,许多当初困惑不解的问题,得到了答案。   梁家当初离开联邦,前往偏僻落后的加邦合众国,无非是为了建立属于自己的生产车间。   加邦合众国对不少药物、器械的原材料,把控并不严格。因此梁家不会受到生产方面的限制。   生产的医疗器械和配套药物,可以运输给各个高配实验室“驻扎”的星球。   收购、重组破产的海莉茨私立医院,一手打造出独属于高配实验室的医生。   他们的生计全被捏在医院手上,不得不为代孕事业工作。   等到他们赚得钱越多,那些道德、底线,纷纷消散。   “正是因为他们每个环节,全是自己的人掌控。所以这么多年了,从未出事。”秦司轻笑。   真是早有预谋的一盘棋。   “毕竟谁都想不到。”季时云问,“你那几封高配实验室内部邮件的内容,从哪儿来的?”   “商见礼给的。”秦司实话实说,“他说他愿意助我们一臂之力。”   季时云有些惊讶,伴着一声不屑地讽笑,“挺好笑的也是。”   “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商家也参与在高配实验室一事中。   高配实验室的代孕密文曝光后,将会对参与的世家、权贵产生巨大的打击。   “或许是愧疚,以及对自身、对商家的恨意。”秦司淡淡道。   他不是商见礼,他代入不了商见礼。   可他莫名的明白了商见礼的心理:他恨商家,恨商家没教会他如何去爱;他恨自己,恨自己总轻看季时冷。   再恨能怎么办吗?   归根结底,商见礼才是始作俑者。   季时云没忍住嗤笑,翻过一页文件,“愧疚?那他愧疚一辈子去吧。”   “至于恨?季家还没搞他呢,倒是自己恨上自己了。”   说白了季时云不相信商见礼那种人,会愧疚、会持有恨意。   “不管怎么样,他是无关紧要的人。”秦司冷静多了,“他自己愿意单方面给我们传递情报,何乐而不为?”   他既然甘愿成为一颗射向商家、射向高配实验室的子弹,那就满足他。   “没错,顺手一起处理掉好了。” 第251章 一报还一报   季时云闭上眼,深呼吸一口气,“目前的关键在于,如何让高配实验室一击毙命。”   “帝国的小皇子,联系我了。”   两个人视线于空中交汇,在商讨了一些细节后,秦司敛眉,“用他们最拿手的舆论战,攻破他们。季总怎么看?”   茶杯里袅袅的热气早散得没变了,季时云喝了口凉透的茶水,心情却大好,“可以。”   当初他们不是最爱玩舆论战吗?   当初玩舆论战欺负季时冷。现在对象倒置,让他们体验一下舆论的威力。   一报还一报罢了。   “其它的事宜麻烦季总,再与合作伙伴进行详谈了。”秦司合上笔记本电脑,摘下了眼镜。   季时云放下手中空了的茶杯,“之后的线上会议,你不参加?”   “线上会议?”   “嗯。”   “可以是可以。”   “那不就得了。”季时云主打一个快刀斩乱麻,“大体方向已经出来了,联系帝国的小皇子和商见礼,明后天开场线上会议。”   听到商见礼三个字时,秦司眼底泛起涟涟波动,“商见礼合适吗?”   “得找个背锅的。”季时云毫无心理负担,“其实那天铜铃山,他来了。”   她无从得知商见礼从哪儿得知的消息,竟然如此之快赶到了铜铃山现场。   当她送季时冷和秦司上救护车时,转头看去,商见礼戴着口罩,愣愣地站在警戒带边上。   露在外头的那双眼眸通红。   记忆戛然而止,季时云完全不可怜他。   有因必有果。   秦司挑眉,原来季时云打得是这个主意。   “那我到时候邮件联系他。”   小皇子能接触到的文件,身为高配实验室的商家,必然拥有文件的备份。   他们不能暴露小皇子的身份,毕竟他要“篡位”。   如此只能找一个“背锅”的——商见礼再合适不过这个身份。   同时他作为大皇子殿下看好的上将,这一举动无异于被刺大皇子殿下。   大皇子失去左膀右臂,对他而言是重创——由此更利于小皇子篡位。   “季总。”秦司稍有疑惑,“米勒A5微型炸弹爆炸的事情,是怎么蒙混过去的?”   他没在星网上搜索到相关信息。   “琼夏连下了封口令,说是联邦测试进阶版米勒A5微型炸弹的威力。”季时云才想起自己忘记和秦司说了。   联邦大皇子下了口谕,又事关米勒A5微型炸弹这种国家机密武器,愣是没几家新闻媒体敢报道。   哪怕众人心底疑惑,也只得把疑惑压在心中。   “原来如此,我就说怎么没搜到相关信息。”   哪怕季时云看琼夏连很不爽,但她不可否认:有琼夏连在,不少方面轻松了不少。   ——   留院观察了几日,季时冷脚腕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当然这是他自己以为。   温沁想着最近事态从急,哪怕医院有层层保镖看守,依旧不比清水溪。   干脆收拾收拾,带人回家了。   季时冷其实是不太愿意的,可秦司和温沁站在了统一战线上。   秦司需要用药温疗,最近必须得待在医院。   “妈妈,我现在感觉我不是你亲儿子了。”季时冷幽幽开口。   温沁发消息交代秦司好好休息,顺便多加了一队安排在医院的便衣保镖,“你不是我亲儿子,谁是我亲儿子?”   “我怎么知道答案。”   “我对秦司是爱屋及乌。”温沁哪能听不出小儿子的言外之意,她收了通讯器,撩开季时冷稍长的额发,“你要是不喜欢他,我也不会搭理他的。”   季时冷眨眨眼,“好吧。”   “小秦人挺好的,你别欺负他。”   季时冷:“……”   感动不过三秒。   “我没有欺负他。”   温沁看过来的眼神中,是明晃晃的不信任。   “得了,你们小情侣的事情,妈妈管不着。”   “噢。”季时冷问:“妈妈,那天后来,你和苏轲说了什么?”   那次谈话过后,苏轲都不来病房玩了。   他给苏轲发消息,试图旁敲侧击,也被苏轲三言两语躲过去了。   “我就说季家可以摆平万难,真的喜欢你二哥的话,在一起就好了。”温沁的语气很淡,“我叫他好好思考一下。”   季时冷靠在温沁肩膀上,清新的梨花香沁入鼻尖,“妈妈要变成情感大师了。”   “妈妈只是希望你们能幸福。”温沁摸摸他发顶,眼眶有些发酸,“没必要错付那么多不必要的时间。你哥是个倔驴,你也是。”   两个人都不撞南墙心不死。   她知道小孩有自己的想法。   苏轲要不喜欢季时风,她趁早让季时风放弃。   但如果两个人心意相通的话,光明正大的在一起,才是最优解吧?   半晌,季时冷一本正经道:“我觉得这次应该不会出错了。”   “妈妈说不准。”温沁说,“你开心最重要。”   温沁觉得这次再出错也没事,大不了就摆烂。   反正对象嘛,不合适不开心了就换。   全星际那么多人,大不了一周换一个。   ——   季时冷回季家的消息没瞒着苏轲。   睡了个午觉,一觉醒来外头已然临近傍晚,天色一片昏黄。   季时冷窝在被子里不愿意起床。   房门被人从外面悄悄推开,苏轲悄悄钻了进来。   他爬到季时冷床上,仰面躺着,和他汇报情况,“星际军事法庭判了。”   季时冷还以为苏轲想明白了,感情偷偷摸摸过来,就为了和他说这事?   “白老板判了死刑。”苏轲缓缓说,“死刑前要先坐30年的牢。”   季时冷趴在枕头上,“我还以为要再拉扯一段时间。”   毕竟此类案件,算全星际独一份的。   白老板身后又有帝国撑腰。   不拉扯上个三五年,未免奇怪。   “看帝国最近要变天了吧。而且我听小道消息,好像几只势力一直压力军事法庭。”苏轲打了个哈欠。   “早点判了挺好的。”季时冷伸出手,按亮了台灯,“比我预期中的结果要好。”   他以为判不了死刑的。   “确实,不管怎么说,判死刑了就难得。”苏轲揉了几把头发,栗子头乱糟糟的。 第252章 和谁聊天那么开心   “判了就行。”季时冷坐起身,开始秋后算账,“你怎么突然来了?我记得我这几天给你发消息,你都爱答不理的。”   苏轲拿了个枕头盖住脸,“我这不是在面对人生重要的岔路口吗?”   他嘀咕:“就不能给我多点时间思考吗?”   “那你现在思考出了什么答案?”季时冷掀开被子,赤脚踩在毛毯上。   脚踝隐隐泛起疼意,他扶着墙壁单脚跳。   “让季时风直接上我家提亲得了。”苏轲不客气的在床上滚了两圈,最后呈大字形瘫在被子上,“你哥在的话,我老爹不会拿我怎么办的。”   他老爹如果要打他,他就往季时风身后躲!   苏轲没心情调侃季时冷滑稽的姿势,忧愁涌上他的心头。   和温沁的那段对话,的确点醒他了。   一味的逃避是没有出路的,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狂风暴雨。   季时冷套上针织外套,拿到了拐杖——不是,谁把他拐杖放到衣帽间门口的?   他记得他睡前,明明把拐杖放在床边的。   “万事交给季时风就好,他能处理的。”季时冷拄着拐杖打开门,“吃饭没?没吃饭下去吃饭。”   苏轲不想起床,并且语出惊人,“提亲成功的话,咱辈份是不是就差了?”   脑海中浮现出时哥喊他嫂子的场景,好像莫名有点爽。   季时冷:“……”   “先等季时风提亲成功吧。”就算真成功了,他也不会喊。   “没意思。”苏轲坐起来,跟他一起下楼吃饭。   最近这段时间的季家,饭桌上能有两个及两个以上的人就不错了。   苏轲随手替季时冷拉开椅子,接着自己散漫地落座,“就我们两个吗?”   季时冷嗯了一声,说:“联邦要变天了。”   “没事。再怎么样天不会塌的,毕竟有你们季家顶着呢。”苏轲舀了勺汤,阿姨的手艺一如既往的好,好吃到他眼泪快要掉下来。   天知道他最近寝食难安的,人都瘦了两斤。   季时冷:“……”   虽然说得是大实话,总归听上去有些刺耳。   末了,他悠悠开口:“你是准季家人。请不要说你们季家人,而应该说我们季家人。”   汤勺里舀起的虾仁一个手抖,落回了鲜虾汤中。苏轲沉默一瞬,“行吧,我们季家人顶着。”   怎么感觉上了艘贼船?   “你今天有什么安排吗?”苏轲问他,“您老要是没安排,能不能把那堆消息挑着回一回?”   季时冷住院那段日子,乱七八糟的消息全往苏轲那儿发了——发给季时冷简直石沉大海,收不到一点回信。   “懒得看。”季时冷低头夹了一筷子菜,“消息太多了。”   重要的人的消息,他已经挑着拣着回了些。   苏轲:“……”   “我等下看看。”季时冷觉得一直晾着也不好,“发个朋友圈吧,不想一条条点开看。”   “也行。”苏轲放过他,“你有点行动就好,不然他们天天抓着我。”   本来优秀毕业生返校会上,好不容易见了季时冷一面,谁都想和季时冷拉近关系。   季时冷吃了两口就放下了筷子。管家站在一旁,虽然没出声,视线倒是明晃晃的不认同。   季时冷假装看不见管家的眼神,从口袋里摸出通讯器,随便发了张图片,点击发送。   苏轲好奇他发了什么内容,刷新下朋友圈,跳出了张桃子的照片。   “咱不能配个字吗?”   “不能。”   “你发个桃子,为了表达桃子好吃?”   季时冷甩来一个你不懂的眼神,“这个桃子是秦司给我洗的。”   苏轲一噎,眼底的无语清晰可见。   得了,恋爱脑没救了,直接拖出去。   季时冷又说,“以及我主要是想表示:我没事我还活着。”   没几分钟,季时冷的那则朋友圈底下评论一堆,多得是问他最近怎么不回消息、过两天要不要出去玩云云。   问得问题基本上大差不差,季时冷随意回了两句。   准备退出时,他看到了新的评论。   “我的《成星途》账号被盗了?”   苏轲啊了下,仔细从记忆中搜刮相关信息。   “是高配实验室那边,顺着你的账号查出了你。”他抽了张纸巾,“大姐姐为了把你摘出去,说你账号被人盗了。”   季时冷差点忘了这茬,他那“冷酷”的身份,就用了那一回。   没联系上他,高配实验室自然不善罢甘休——好不容易来了头肥羊,当然得宰一顿。   他点评:“可信度其实不高。”   拜托,他自己就是《成星途》游戏的老板,谁能盗他号啊?   这样说出去,别人不会觉得joker工作室就是草包吗?   老板的号都看不住给人盗了。   万一再被有心人一带节奏,免不了又要宣讨控诉《成星途》。   “所以找得熟人办案。”苏轲本来和季时冷抱有同样的想法。   老板的号给人盗了,算怎么一回事啊?   “熟人?”   “小赵,那个代打。”   “他那代打工作室?”季时冷掀开眼帘,“不会被连累吗?”   盗了老板的号,外人谁还敢找他们工作室了啊?   “大姐姐处理好了,好像说作为补偿,给他们一个什么东西。”苏轲没太关注那方面,一时想不起来,不过这并不影响。   “姐姐办事。”季时冷垂眸,点开和秦司的对话框,“那没事了。”   季时云办事他放心,一来不会随便占别人便宜;二来季时云说话算数,应允的都会给。   等事情结束后,他再打一笔钱过去作为赔礼。   苏轲盯了他两秒,“和谁聊天那么开心?”   季时冷收了通讯器,招手叫人送来轮椅,“你猜。”   苏轲拒绝猜测,并且抢走了沙发上的遥控器。   ——   近来的联邦不太平,敏锐的权贵、世家隐隐约约察觉到了。   不管是频繁进出季氏的琼夏连,亦或是受了伤对外不进行任何采访的秦司。   一切太不对劲了,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不少人惴惴不安地找关系,生怕暴风雨席卷到自己身上。   如果真要席卷来,起码给他们一个心理准备。 第253章 男朋友点的晚饭   没想到联邦没暴风雨,帝国先“地震”了。   这是继帝都新闻塌房后,又一起恶性事件。   显然后者比前者的社会破坏性、伤害性要更强。   星网热搜上的词条,一个接着一个往上蹦,高配实验室的管理人员压根来不及撤。   撤一个升十个,这个速度怎么撤得完?   不仅撤不完,反倒越撤越多了。   #高配实验室代孕#   #代孕几乎每个环节都涉嫌违法#   #代孕合同曝光追溯代孕源头实验室#   #代孕群聊按学历外貌明码标价#   帝国高配实验室的主楼里,所有人压低了头,盯着路面步履匆匆,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惹恼了老大。   办公室里,秘书捧着文件瑟瑟发抖,他眼前是碎了一地的青花瓷片。   顾不上去想那只价值千金的青花瓷,是什么时候阵亡的。秘书怕自己活不过今天晚上。   “给我查,我倒要看看谁敢和我们对着干。”高配实验室的老大北无面,重重拍打着桌面。   “老大,查了。但对方ip一直在变化,我们查不出来……”秘书咽了口唾沫,缩起自己。   北无面扫过星网上最新顶上来的热搜:#代孕的黑色产业链必须消除#、#高配实验室到底在多少国家有分室#、#代孕机构如何打通医院环节#。   “啪”得一下,电脑被他扫落地面,发出沉闷的一声。   北无面咬牙,目光凶狠,“白养你们那么久了吗?一群饭桶,一个ip都查不出来?”   秘书浑身发抖,他死死握着文件的手,浮现了一层鸡皮疙瘩。   “老、老大,我去盯他们。”   “不用,我亲自去盯。”北无面握拳,手臂上青筋毕露,“你去联系阿宽。我要知道李若风那件事情,他有没有调查出后续。”   他愤愤极了,到底是谁?谁敢和高配实验室为敌?这么多年白敲打了吗?   秘书大气不敢喘息,连忙应下,转身头也不回的跑出了实验室。   北无面粗喘着气,直至一道特殊的铃声响起。   像被蛇咬了一口,他蹲下身,在一地狼藉的地面上摸索着。   碎裂的青花瓷片划破了他的手臂,电脑的线路绊住了他。终于,他找到了通讯器。   号称全宇宙最坚硬的超晶瓷玻璃,硬生生长出了蜘蛛纹一般的裂痕。   好在上头跳动着的“大皇子殿下”显眼无比。   “北总。”大皇子殿下的声音传来,话音里带着股阴冷潮湿的味道。   北无面努力平复心情,他可不敢带着怒意和殿下讲话。   “殿下。”   “怎么回事?”   “我会处理好的,估计是有人看不惯高配实验室。”北无面赔着笑,“已经再让人查了。”   对面的语气傲慢且高高在上,“热搜呢?还不撤下去?”   北无面咬紧后槽牙,又不能泄露一丝不满,低声下气道:“已经交代属下去撤热搜了。”   “北总,麻烦动作利索点。”大皇子说,“最近该死的莫尔斯回来了,我得注意点行为举止。”   他说:“你先自己想办法处理掉这件事情,务必别让别人抓到把柄。”   “我会的。”   对面一声不吭挂断了电话,气得北无面将本就四分五裂的通讯器,再次狠狠摔向地面。   莫尔斯莫尔斯,自己纯废物东西,那么多年坐不稳一个大皇子的位置。   北无面眼神阴翳,事到如今,他和莫尔申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哪怕再有不满,也得等把事情处理了。   这次的热搜太不对劲了,不像有人临时起意的,更像是预谋已久的一场攻击。   高配实验室安稳度过了那么多年,到底是谁?   ——   “反追踪模式我更新升级过了,使用了User-Agent字段池,同时扩大了IP代理池。”赵嵩阅紧盯大屏,丝毫不敢松懈。   秦司坐在轮椅上,膝盖上盖着条季时冷从清水溪同城速递来的羊绒毯子。   引用某人的话说就是:最近天气冷了,你裹个毛毯暖和点。   秦司这回戴了副银丝边眼镜。   从病房醒来时,他只觉得眼睛不舒服,戴了副柔光眼镜中和屏幕的蓝光。   过后两天批阅文件,他恍然察觉到自己的视力受到了些影响——有些太过细纹的文件,他看不大清了。   医生说或许是脑震荡引发的并发症,需要观察一段时间。   秦司眼镜下的眉眼淡淡,他微微侧目,“舆论反响怎么样?”   边上的下属,一板一眼地汇报,“帝国那边已经炸开了,半个小时内达到了一亿的热度。”   “热搜没掉吧?”   “对面有在撤热搜,但他速度太慢了。”下属把平板递给秦司,“平均高配实验室撤一个热搜,我们新增十个热搜词条。”   在他们的推动下,热搜全被他们创造出来的词条霸屏了。   秦司扫了眼热搜栏,微微颔首,“继续维持这个进度,不要让热搜撤下来。”   “收到秦先生。”   放置在一旁的通讯器亮起了屏幕,提示秦司收到了新消息。   他冷淡的视线在见到联系人的那一刻,转变为了盈盈笑意。   [冬天下雪很冷]:我买水军去支持热搜词条了。   [秦司]:好。   [冬天下雪很冷]:所以你晚上准备吃什么?   秦司微愣。他转头看向玻璃窗外,昏黄落日缓慢降下,半边天幕覆盖上暗沉的云。   一个没注意,居然到了晚餐的点。   [秦司]:还没想好,你准备吃什么?我参考一下。   对面的消息回得很快,像预测到了秦司的举止,连同发来的信息里都透着股娇矜。   [冬天下雪很冷]:我就知道,你是不是没想着吃晚饭?   秦司勾唇笑了笑。   [冬天下雪很冷]:我点了碎竹轩的晚饭到季氏,你那份我特意叫经理单独装了。   最近两天的季氏灯火通明,不少员工为了场硬仗加班到天明。   [秦司]:好,你也要按时吃饭。   刚回完消息,下属拿着通讯器前来示意秦司,“秦先生,楼底下有几位自称是碎竹轩的员工,说给我们送晚饭。”   秦司告诉季时冷碎竹轩的员工到了,接着对下属说:“是我男朋友给大家点的晚饭。通知大家先吃饭,吃完饭再盯。” 第254章 谁那么好命~   下属:“???”   谁男朋友?   秦先生的男朋友?   等等!秦先生这才来联邦多久,这就找到男朋友了?   之前没听见有什么风吹草动啊? 男?朋友!   秦司从小有名气开始,没出过什么花边新闻。   原来人家喜欢的是男孩子?!   不止下属呆住,办公室里的其它员工,交互的视线里充满了探讨。   赵嵩阅受到的注视尤为多。   赵嵩阅无辜回望:不是,看他干嘛,他啥都不知道啊。   不会秦司真和他老板在一块了吧?   最近他简直忙成狗——在大姐姐手底下做事,根本不敢分心。   老板出事了,赵嵩阅找人送了花和果盆,通讯器上连发了几条“感人肺腑”的慰问。   结果只凄惨地得到了他老板一句:我没事,你放心好好工作。   虽然下一句“年末奖金翻5倍”,让他凄惨的心情瞬间化为乌有。   秦司收回停留在通讯器上的视线,见下属没动,他问,“有其它问题吗?”   下属挠挠头,因着最近两天和秦司的相处不错,干脆说出了自己心里的实话,“没其它问题,我就是有点惊讶哈哈。”   “惊讶?”秦司弯眸,“没想到我有男朋友了是吗?”   “是呀。”下属附和,“也没见什么小道消息说你有对象。”   下属内心流泪,他想:什么都是假的,只有他是孤家寡人是真的。   不过他对秦司有男朋友,适应良好。   “那最近估计会有消息了。”秦司垂眸,对着亮起的屏幕回消息。   他巴不得全星际所有人,都知道他有男朋友了。   下属愣了愣,后知后觉地说了句恭喜,实际上内心好奇的不得了。   工作上得有些边界感,他克制好奇,“我现在去把碎竹轩的员工带进餐厅,等下发消息到群里。”   “不用了。”厚重的木门不知道何时被人打开了,季时冷摘了口罩,屈起指节扣响了门。   傍晚寒气渐起,季时冷离开医院没多久,身子骨弱。   今天他穿了件米白色薄毛衣,淡黄棉麻长裤拖地,衬得他身型修长。   口罩下的容貌精致,抬眸间意气张扬。   他一出现,瞬间抓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季时冷的声音清冽冽,“我已经把他们带进餐厅了。谁群发个消息通知一下,你们就直接去餐厅吃饭吧。”   秦司望见来人,眼底是掩饰不住的惊喜,他操控轮椅往门边去,“怎么来了没和我说?”   不止下属愣住,办公室里其它员工,保持着一个目瞪口呆的姿势。   赵嵩阅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确定不是他对着代码看花了眼吗?   怎么他家老板瞬移出现在他眼前了?   季时冷倚在木门上,提起手上领着的木制雕花的五层餐盒,话语里透着股笑意,“我来给男朋友来送晚饭了。”   周围员工??   小季少爷给他男朋友来送晚饭了?   谁那么好命成为了小季少爷的男朋友?   大家的视线不约而同的落到了秦司身上。   果然,秦司接下了这句话。   “看来什么都被你听到了。”秦司叠起羊绒毛毯,妥善收进防尘袋里,接过餐盒置于膝上。   毛毯可不能脏。   季时冷没否认,自然而然的推上他的轮椅。   两个人走到门口,季时冷转身见一整间办公室的人从目瞪口呆,到“假装很忙”的模样,沉默了两秒。   “见到男朋友太开心了,忘记和大家打招呼了。”他伸出手,冲大家小幅度挥了挥,“大家晚上好,怎么不去餐厅吃饭?”   下属率先回神,“去了去了,我先发个通知。”   “小季少爷晚上好,我整理完文件就去。”   “我还有一句话写完就好!”   “赵嵩阅?”季时冷精准抓住了,试图用电脑挡住自己的赵嵩阅。   他疑惑道:“吃饭这种事情,你平时不是蛮积极的吗?”   怎么今天罕见的不为所动了?   赵嵩阅支支吾吾地从电脑后方探出了自己的头,死鸭子嘴硬:“我今天没那么饿。”   他能说是他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吗?   季时冷:“……”   他说:“你可以打包一点,当宵夜吃。”   其实是他不知道留下来加班的员工有多少,干脆每份都点了足够的量。   打包一点吃一点少浪费一点。   办公室不知道谁带头惊呼,“等下,是前不久新开的那家碎竹轩吗?”   其他人朝声音来源看去。   “我记得那家是会员预约制的,怎么送上外卖了?!”   季时冷微微颔首,说:“请大家吃晚饭,总不能太寒碜。去吃饭吧,等下凉了就不好吃了。”   既然话都这么说了,赵嵩阅带头起身,“走啊走啊,吃饭去。”   他快要被饿死了!   至于老板有了男朋友的事情,他一个员工,惊讶过了也没啥。   他看秦司也很不错,配他老板!   有了人带头,大家放下手头上的事起身,嘴里说着:“谢谢小季少爷!”   实际上步伐飞快,生怕落后别人一步。   没一会儿,办公室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秦司眼眸里盛着全是季时冷的模样,“小季少爷,我们也吃饭去吧?”   他说“小季少爷”四个字的时候,尾音上扬,平白显得多情。   季时冷嗯了一声,耳尖泛红,“我已经吃过了,我陪你吃。”   “好。”蓦然,秦司蹙眉,“你的脚伤没事吗?”   季时冷闻言沉重地叹了一口气,“你是不知道,我最近在家里喝得是什么。”   除了骨头汤还是骨头汤,喝得他生无可恋。   秦司听他绘声绘色地描述这几天和管家的斗智斗勇,难免失笑。   “怎么也没见你胖一点起来。”   季时冷比了个手势,理直气壮道:“我称过体重了,稍微胖了一点点。”   秦司衷心:“那太棒了。”   季时冷眨眨眼,“而且最近药研所出产的跌打膏药,说是能够激活骨头复原,反正我觉得挺好用的。连续抹了几天,早上去复查医生说没问题了。”   如果伤还没好全,就出来乱跑,被季时云她们知道了,免不了一顿训斥。   “那就好。”秦司听他去复查过了,放下了心,“最近还是得注意,不要剧烈运动。” 第255章 做局   “好。”季时冷应得很快。   拜托,最近的清水溪如同铜墙铁壁——季家严防死守他,生怕他去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地方,被绑架当人质。   拿他今天晚上来季氏集团这事来说,也是管家跟着他来的——虽然管家现在去食堂,和碎竹轩的员工一起帮忙了。   秦司不免担心,多叮嘱了几句。   快进到收尾阶段,他没法和季时冷天天碰面。   伤感没没多,秦司就看着自家男朋友熟练的用指纹,解开了季时云总裁办公室的大门。   秦司挑眉,“不去食堂吗?”   “不去。”进了办公室,季时冷忙着在茶几上摆盘,“人挤人要挤死,又吵。趁着季时云不在,我们用一用她的办公室。”   季时云最近“受邀”前往帝国,美其名曰考察项目。   办公室反正空着落灰,不如给他用一用。   “这算是男朋友的特权吗?”秦司失笑,顺手帮忙把餐盒中的菜递给他。   季时冷矜持点头,“那当然。”   终于摆完了盘,他大手一挥,“吃饭!”   接着见他熟练的从季时云的抽屉里,摸出一台笔记本电脑——他最近这段时间,也忙得不得了。   总不能说什么事情,都交给家里人和秦司吧?   他自己能出一份力是一份力。   秦司舀了小半碗鸡汤,放到季时冷面前,“先喝口鸡汤。天气太凉了,暖一暖身子。”   季时冷闻到鸡汤的味道,皱了皱鼻子。   近来几天,他吃得太补了,闻到鸡汤就下意识想跑。   再补下去,他怕自己补过头了   对上秦司的眼眸,他预先演示好的拒绝一下子哑然。   季时冷败下阵来,“好吧,我稍微喝一点。”   其实晚上他本没必要来的,但想了想自从他回清水溪后,两个人“好久”没见面了。   再加上他怕大姐姐去了帝国,秦司一个人应付季氏,季氏里会有宵小之辈刻意刁难秦司。   抱着来敲打一顿,给男朋友撑腰的心态,季时冷出了清水溪。   秦司说了句好,开始专注吃饭。   办公室很大,黑白灰三色显得室内越发冷清。   季时冷说陪秦司吃饭,实际上他喝完汤后,视线黏在电脑屏幕上没挪开过。   花花绿绿的股市涨跌图,印刻在眼底。   秦司没打扰他,毕竟晚上能见到季时冷,就属于意外之喜了。   按下回车键,季时冷丢在沙发上的通讯器泛起震动。   没顾及秦司,季时冷直接当面接通了电话。   “怎么说?现在这个价格买回来?还是等它再低一点?”苏轲沙哑的嗓音从通讯器里传来。   他那边人多,吵吵闹闹的杂音一并带了过来。   季时冷抬眸比对了一番股票的走势图,上方做了加粗标记的一只股票,正呈断崖式下跌。   “我们卖得是879一股,现在跌到了500。”季时冷双击标记的股票,上方显示股票的名字是:高配实验室。   这是高配实验室的原始股。   “主要感觉还能往下跌。”苏轲咳了两声,缓过来后又说,“但是已经跌了三百多了。再跌的话,跌得空间不大。”   高配实验室的体量摆在那里,再跌人家也不会亏停——毕竟从某种方面来说,它属于国家扶持的实验室。   哪怕代孕事件再恶劣,它对基因方面的疑难杂症的研究,依旧走在前头——国家不会那么轻易放弃它。   “再盯几个小时。”季时冷打开星网,上头带有爆字的热搜,全与高配实验室沾边,“这次热搜估计会带来一波冲击,先看看高配实验室的应对方法。”   如果应对的好,股票估计不会再猛跌了。   如果应对不足,跌了300多的价,才只是一个开头。   苏轲打了个哈欠,“也是。”   他扭头交代了几句,随后道:“结束了你要请我吃一顿大的。我这一天天的,睡眠不足五小时。”   “我这不陪着你一起熬的吗?”季时冷实事求是,幽幽开口:“我这几天有背着你睡觉吗?”   苏轲一天睡眠不足五小时,他估计睡得时间比苏轲还少。   秦司放下筷子,漫不经心地收拾残局,端得却是一副准备秋后算账的模样。   季时冷后背一凉。   完蛋,说漏嘴了。   求生欲上涌,趁苏轲还没开口,他此地无银三百两一般的转移话题,“帝国那边舆论造势怎么样?”   “舆论没问题。你刚看了星网的人,还问我这个问题?”苏轲脑子转得快,反应过来后,“不会是你那边有人吧?所以你转移话题。”   季时冷刚要反驳,秦司便拿起了通讯器,“苏轲。”   季时冷:“……”   这下真完蛋了。   苏轲恍然大悟,果然和他猜测的一样。   他就说季时冷干嘛平白无故转移话题。   “秦哥,我跟你说。”苏轲不困了,太阳穴也不疼了,专心告状:“时哥最近睡得比我晚,醒得又比我早。叫他好好休息,我都说我帮他盯了……”   季时冷垂眸,开始敲键盘,假装自己很忙。   苏轲叽里呱啦几句话,把近日来季时冷的所作所为全部曝光了。   秦司边听边应,面上看不出喜怒,偏偏季时冷觉得整个办公室的温度好像低了两度。   “秦哥,既然今天见了时哥,你好好说说他。”苏轲幸灾乐祸,一扫之前的无精打采状态。   秦司看了眼只露个毛茸茸后脑勺的季时冷,“舍不得。”   舍不得说、舍不得骂,他能怎么办?   苏轲:“……”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   季时冷悄悄竖起耳朵,他听秦司下一句话:“我会尽量看住他,让他早点休息。”   “也行。”苏轲服了这两个恋爱脑了。   虽然没有实际证据,可直觉告诉他,这两个绝对都是恋爱脑。   挂了电话后,秦司真的没斥责他,反倒看穿了他的心思,“要做空高配实验室?”   季时冷转过身来,乖巧点头。   “我陪你一起?”   “会不会很麻烦你?”季时冷偏头,想了想拒绝道:“我自己来好了,你太忙了。”   本来要没说露馅的话,他不准备和秦司讲的。   商场上来来回回玩得就这几套,那些小把戏他熟得很。 第256章 哄骗秦司的步骤   秦司说,“你的事情没有麻烦的。再说了,时间挤挤总是有的。”   为了使话语更加有说服力,他补充:“而且主战场不在我这边。”   季时云特意带了核心团队,前往帝国与小皇子莫尔斯进行接头。   他这个伤患,只需要负责盯好舆论。   毕竟搅弄风雨的另有其人。   “也是。不过我这边,主要就是盯下股市。”季时冷打开星行股APP,和秦司一起分析实时股市。   受到舆论的冲击,高配实验室的股票一路直下。   季时冷问:“你说还能再跌吗?”   秦司接过电脑,新打开了几个数据,“跌不跌,得看高配实验室接下来的做法。”   他的想法和季时冷一样。   应对得好,涨。   应对不足,继续跌。   秦司继而又说:“高配实验室属于国家扶持的实验室。跌到一定程度,有人会出手的。”   高配实验室背后的人,不会眼睁睁放任它一路猛跌不管的。   “那有点麻烦。”   妄图通过搞垮高配实验室的股价,致使高配实验室元气大伤的做法,显然不太现实。   “从某种程度上说,这不算坏事。”秦司切回主页面,“如此一来,就有了直观的证据,证明谁在扶持、维护高配实验室。”   “有道理。”季时冷看着秦司点开联帝基金,微微挑眉,“怎么打开了这只股票?”   他记得萧放在这只股票上,前前后后亏了小几百万打底。   “看看高配实验室的涨跌,对它有没有影响。”秦司扫了两眼,心下得出了结论,“他们两家一荣俱荣、一损巨损。”   季时冷轻啧了声,“基金的话,想做空没那么容易。”   股票好做空是因为股票不稳定。   基金与股票相比的话,基金简直稳定多了。   “不用做空。”秦司笑了下,他语气温和,“你通过联帝基金,来推测高配实验室股价的走向。”   为了更清晰的进行对比,他多打开了一个页面。   “可以看见联帝基金,要比高配实验室快一步。”秦司拿鼠标做上了记号,“基本上联帝基金开始涨了,高配实验室也要涨价了。”   季时冷对照过去,漂亮的眼眸神色飞扬。   克制地拍了拍秦司肩膀,他笑着说:“帮大忙了,我现在和苏轲讲。”   如此就不需要那么拼命的演算了。   “好。”趁着季时冷在给苏轲发消息,秦司打开了星网。   截至目前为止,舆论愈演愈烈,毫无停歇的痕迹。   三言两语交代完了,季时冷侧身,手肘撑在秦司的轮椅扶手上,“秦司,话说姐姐那边,下一步行动是什么?”   问完问题,季时冷觉得自己简直太惨了。   季时云什么都不和他说!   他和秦司到底谁是季家人啊!   “预计先放出帝国的高官世家,与高配实验室勾结的证据。”   季时冷啊了下,“为什么不先放出高配实验室代孕的证据?”   他不信凭借季时云和秦司的本事,查不出来代孕的证据。   何况他那天以身入局的音频还在。   “不能给高官世家反击的余地。”秦司解释,“按照当下的舆论趋势,先放出他们勾结的证据,高官世家必然会想办法与高配实验室割席。”   “他们忙着割席之际,便会无暇顾及高配实验室。此时再放出高配实验室代孕的证据,都自顾不暇了,自然没什么人帮他。”   如今舆论的火烧得很大,实际上坐实代孕的证据,他们全死死捏在了手里没放出去。   帝国的高官世家,到底有点实力在,需要先处理掉。   季时冷皱着眉仔细思索,秦司以为他在想什么难事,结果季时冷蹦出来了句:“听上去似乎没我什么事了。”   秦司失笑,他合起电脑放置于茶几上,握住季时冷的手,“你现在的事情,就是好好休息。”   季时冷冲他眨眨眼,用哄骗小孩的语气说:“好吧。我今天晚上绝对不熬夜了。”   但秦司不是小孩。   “听上去似乎没什么诚意。”秦司捂热他泛凉的手。   季时冷无辜回望,一本正经道:“相信你的男朋友,我们情侣之间需要多点信任。”   秦司点点头,从口袋里摸出通讯器。   他打开和季时冷的聊天记录,开始算账,“到今天为止,我都相信你给我发的晚安,代表你真的睡了。”   季时冷眼神乱晃,愣是没敢看聊天记录。   “你看,昨天晚上十点四十三,你给我发的晚安。”   “前天是十点五十九发的我看看大前天,大前天居然九点半就给我发了……”   秦司嘴里的“晚安”还没说完,就被心虚的季时冷伸手捂住了嘴。   他的手被秦司一捂,加上心虚,温度高了不少。   捂在秦司的脸上,像捂在了冰块上。   秦司学着季时冷无辜的表情回望。   季时冷清咳两声,被戳穿“真相”后,他耳尖通红,“今天肯定不会熬夜了,你要相信我会改过自新。”   秦司没说话,只轻轻偏了偏头。   “再说了,工作上的事情能叫熬夜吗?”季时冷没什么底气的嘴硬。   秦司的笑声被季时冷的手一捂,语调压得低极了。   像烫手一般,季时冷飞快松开手,“还有你看看你,衣服穿那么少,脸都冷冰冰的。”   秦司摸了摸自己的脸,又碰了碰季时冷的脸,“那你也穿得少。”   “平常都待在家里,也就出来一会会。”季时冷捏着秦司的手玩。   冷不丁又听见秦司说,“下次就算熬夜,也不要骗我。”   “好,我下次不会了。”季时冷垂眸,秦司的骨节比他大多了,一只手可以罩住他的手。   小时候估计是吃了变异菠菜长大的吧。   他小时候挑食,最不爱吃菠菜。季时风老逗他,说不吃菠菜长不高。   就算这样,他依旧是坚决的不吃菠菜党!反正现在身高也有一米八。   “嗯。”秦司仍由他对着自己的手捏来捏去,注视着季时冷的脸,“回去要注意把粉底液卸干净,卸干净再睡觉。”   季时冷不可置信地转头,“管家都没看出来!” 第257章 请不要放开这双手   秦司对上他惊讶的眼眸,说:“粉底液有股香气,我在你妈妈身上闻到过。现在和你贴得近,你脸上有这股味道。”   季时冷:“……”   忘记了,妈妈用得全是定制款化妆品。   “可恶。”季时冷秉持着吃一堑长一智的想法,“我下次记住了。”   “还有下次?”   季时冷一噎,急中生智道:“万一下次皮肤状态不好,出门见人也需要脸面的。”   秦司勉为其难的放过了他。   猛然,秦司的通讯器跳出来电提示,屏幕上季时云的名字清晰可见。   两个人对视一眼,季时冷保持安静,闭上了自己的嘴。   秦司接通电话。   这个点季时云给他打电话……   “秦司,半个小时后,我们这边准备放出高官世家,和高配实验室勾结的的报道。”   季时云那边背景声嘈杂,偏偏她冷淡的嗓音独树一帜。   “这么快?”秦司略微诧异了下。   按照原定的计划,起码要等舆论再发酵几天。   季时云嗯了下,接着说:“莫尔斯说高配实验室的老板,准备和商家接头开会。”   不能给他们开会的机会。   他们得率先出击,打乱他们的计划。   秦司懂了,“那我这边舆论会跟上的。”   “行。”   季时云忙得很,连再见都没说,直接挂断了电话。   秦司放下通讯器,抬眸看向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的某人,“要不要先回去?我等下忙起来怕顾不上你。”   “不急。”季时冷摆摆手,不确定般问:“商家和高配实验室勾结的证据,真的有吗?”   商家做事小心的要死,怕难抓到尾巴。   “有小皇子在。而且其实前段时间,商见礼联系我了。”秦司想了想,还是选择告诉了季时冷。   季时冷掀开了眼皮,眼眸中的视线充满了疑惑和不解,“他联系你干嘛?”   如果商家倒台了,商见礼必然会受到不小的影响。   虽说商见礼在帝国民众中的呼声很高,但官场不止讲究民众的呼声。   何况官场那群人精,惯会的一套就是落井下石。   “他说愿意主动协助我们。”秦司回想到了那天,他和商见礼见得的那面。   隐藏在商见礼皮肉下的温和,随着季时冷的离开尽数褪去。   他身上的尖刺在刺伤最亲近的人后,最终刺向了自己。   季时冷很轻地笑了下,好在那些伤疤早已结痂脱落痊愈了。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你就放心利用他好了。”   反正是不相干的外人,反正是主动送上门来的。   再说了,一报还一报而已。   当年利用、欺骗他的感情,榨干他身上的任何一滴价值。   商见礼该协助他们。   这是商见礼欠他的。   秦司伸出手,捧住季时冷的脸,见他眼眶泛起了红意,心中滞涩却坚定,“如果你……”   “嘘。”季时冷用食指抵住秦司的唇瓣,“我只是觉得,这个交代挺好的。”   他看清楚了自己的心、明白自己并不是真的爱商见礼后,偶尔会琢磨一个答案——商见礼对他是不是有感情的?   看清楚自己很难,可看清楚别人,也很难。   对于商见礼而言,长大后的感情总不如年少时纯粹。   在那段相顾无言的“婚姻生活”中,商见礼到底是怎么看他的呢?   秦司握住了他的手,“好。”   “现在看来,我才敢确定他是对我有感情的。”   季时冷不愿意否定自己作为人的价值,所以他会执着于这个问题。   作为“物品”的价值,在被利用、欺骗后,他已经看清楚了。   作为人的价值,他现在也有了答案。   “可能感情不多,但够了。”季时冷回握住秦司的手,“我就是有点感慨而已。你放心,我是个一心一意的人。”   季时冷觉得在现任面前谈有纠葛的人不太好,可不谈清楚,他怕秦司会误会。   秦司的手上用了几分力,牢牢地握住他,“小时,你要对自己充满信心。没人会不喜欢你的。”   “那你多喜欢我?”季时冷含笑看着秦司。   他眼尾湿红,水意晕染在眼底,笑意便在其中泛起了层层涟漪。   秦司音调低沉,没正面回答,“我别无其他星星,你复制了不断繁衍的宇宙。”   季时冷笑意不减,假装埋怨,“如果我没看过这篇诗集,那我肯定会和你无理取闹了。”   秦司大文化人,净说些高雅的东西。   “我喜欢你像一把泥土,因为它的草原浩瀚如星球。”秦司勾住季时冷的手,“我别无其他星星,你复制了不断繁衍的宇宙。”   这句诗歌,出自聂鲁达的《早晨》。   “那你直接说,我是你的整个宇宙就好了。”季时冷晃了晃手,“或者直接通俗的说,你最喜欢我了。”   秦司语气温柔,“我最喜欢你了。”   季时冷小小的“啊”了声,眼神又下意识乱飘,“好吧,我也最喜欢你了。”   接着像想到了什么,他说:“你要对我多点信任,我怎么可能会是那种会吃回头草的人!”   哪有人老把喜欢的人,往外推的呀。   他生怕秦司脱口而出:如果你还想他的话,那就去找他。   秦司挑眉,“你不会以为我刚刚会说,如果你还想商见礼的话,就去找他这类话?”   “是呀。”   “我会是那种大方的人吗?”秦司咬重了大方两个字。   但凡季时冷没和他在一起,他一定会尊重季时冷的想法。   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季时冷可是他的男朋友了。   哪有人会把自己心爱的人让出去的?   他又不是傻子。   季时冷抬眼间眼波流转,顾盼生辉。   “我想说的是,如果你可怜他,那也没办法了。”秦司淡淡说,“你下不去手做的事情,我会替你做。”   季时冷点评,“真霸道。”   “嗯。”秦司没否认,“所以我不会放手的,除非你不想和我一起。”   季时冷:“……”   他顿了顿,喊他:“秦哥。”   “嗯?”   “你说点好的吧,你要对自己有自信。”现在轮到季时冷对秦司说自信了。   “好。”   “既然不会放手,那就说到做到。”季时冷说,“我真的是个很长情的人。”   话音一转,秦司听见他说:“处理完一切后,你要不要正式拜访一下季家?” 第258章 你要什么会得不到?   秋末冬初的第一道惊雷落进了心里,秦司半晌没晃过神。   嗓音滞涩,他有些不可置信,“可以吗?”   季时冷笑着挽上他的手,“这有什么可不可以的?妈妈可喜欢你了,你别担心。”   怕是给秦司一点时间,温沁能直接倒戈了。   “好。”秦司眼眶微湿,“总觉得像是在做梦。”   “这叫哪门子做梦。”季时冷从口袋里摸出药研所的药膏,递给秦司,“所以你要速速处理好事情,也不要忘记养伤,争取早点上门”   秦司接过药膏,轻笑了下,“既然这样,那就稍微让火烧得大一些。”   他本想不到迫不得已,不放出这些证据来的。   毕竟他对商见礼,到底不爽。   不过小时都说了:主动找上门来的,那就利用到底。   ——   刚从外边回来的商呈,浑身带了股湿气。   他脱下大衣随手抛给女佣,摘了手套往里走,语气里是不近人情般的冰冷,“商见礼在哪儿?”   “先生,少爷在书房里。”管家的脑袋低得不能再低。   往常往楼上去时,商呈有心情多看两眼墙壁上挂着的壁画。   如今商呈目视前方,上了楼,他直奔书房。   檀木大门被人从外踹开,商见礼头也没抬——毕竟他对来者完全不意外。   联邦大学在返校会上出了意外后,校长宋疏联系了他,笑眯眯的几句话,直接停了他的授课工作。   商见礼能理解。不管怎么说,他的身份摆在那里。   得知消息的商呈立马致电商见礼,问他在外玩够没?命令他早点辞了联邦大学的工作。   想着接下来要起帝国的乱子,商见礼没舍得辞掉工作,连夜登上星舰回了帝国。   商呈慢慢站定,他缓了口气,接着走到商见礼面前。   他平静的神情之下,是压抑到极点的愤怒。   商见礼怡然自得地放下毛笔,抬眸看向自己的父亲。   商呈同样也在观察自己的儿子。   他有太多太多年,没有时间去仔细打量商见礼了。   上次匆匆一面,意在教训和警告。   如今一看,商见礼远比他记忆中,要来得苍白。   浅灰针织衫下,他脊背瘦弱,脖颈处淡青色血管分明。   商呈盯着这个冷漠偏执又空心的人。   他弯腰与商见礼视线相平,冷淡发问:“商见礼,他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这里的“他”指得是谁,不止两位当事人,连商呈身后跟着的一众仆从,全部心知肚明。   “嗯。”怕大家没听清,商见礼重复了一遍,“他有那么重要。”   商呈深呼吸一口气,“你作为儿子,有什么事情不能和我好好沟通吗?”   商见礼正研磨着墨块,似没想到商呈会问出这个问题,他手一歪,墨水溅了出来   他嗤笑两声,却没抬眸,“从前没有沟通,从现在开始沟通,真的就有用吗?”   商呈握紧拳头,他喘着气告诉自己,商家就这么一个儿子。   “从前没有沟通,从现在开始沟通,为什么会没有用?”   商见礼闻言放下手中的墨块,抽了张湿巾出来,他擦干净手上沾染上的墨痕。   “父亲,是没有用的。”   “什么?”   “我说父亲,从现在开始沟通,是没有用的。”   书房里没开暖气,不知道哪里刮来的寒风刺入了商见礼的内心。   他怎么会不知道答案呢?   正是因为经历过,他才知道从现在开始沟通,是没有用的。   现在这般后果,一切都是商家、是他咎由自取。   “商见礼。”商呈没忍住,一巴掌甩在了商见礼的脸上。   商见礼被打偏了过去,他不在意的抬手抹去唇边的血渍,“父亲,是你把我教导成这样的。”   不懂爱、不会爱、不知道怎么去回应爱。   “我可没教导你和敌人合作,把自己的致命信息曝光在敌人面前。”商呈指着商见礼的鼻子骂,“那些乱七八糟的新闻,除了你还有谁能拿到?”   “嗯。”商见礼依旧不咸不淡。   “你是想要商家死吗?”商呈眼神阴翳,呵呵笑道:“商家要死了,你猜猜你上将的位置还能坐多久。”   商见礼随手将脏污的湿巾,抛进废纸篓中。   “我本来就不想坐在这个位置上。”他的语气听上去无所谓极了,“商家死了不挺好的吗?你轻松了,我也轻松了。”   所有人都告诉他,所有人都叫他:你应该成为上将,你要为商家做出贡献。   “何况我有说过,我想当上将吗?”商见礼反问商呈。   商呈咬牙,“商见礼,你是在恨我吗?”   轻飘飘的一眼落在了商呈的脸上,商见礼问:“恨不恨的,有什么关系呢?”   说难听点,都到这儿时候了,与其纠结恨不恨的,商呈不如先去处理外界的舆论,与高配实验室割席来得实在。   “你就是在恨我。”商呈盯着眼前让人陌生的儿子。   他开始进行复盘,复盘自己的教育是哪个环节出了错。   商见礼没说话,他小心收起那一幅写了几十次才写好的字。   商呈恨铁不成钢,“一切的起因,是从帝国和沙耶建交30周年开始的。商见礼,一个男人而已,你非要吊死在他身上吗?”   他嘴角压了下来,“现在你更是为了他,选择站在商家的对立面吗?”   商见礼闭上眼睛,不欲与商呈争辩。   两个人都各执己见,谁也没必要劝服对方。   因为对方根本不会认同和理解。   “商见礼,商家发展的好,你有什么得不到的?”商呈摊开手,“你要什么会得不到?”   商见礼终于愿意给商呈一个正眼,他却觉得很可悲。   他明白了什么叫做爱,可他的父亲却并不明白。   “父亲,强制得到和主动得到,两者间有很大的区别。”   他要季时冷开心。   季时冷开心就好了。   “有区别吗?”商呈一如既往的冷漠,“你想说感情?那我问你,感情给你带来了什么?”   “你的地位、你的名声、以及你的家世背景,是某人的感情带给你的吗?”   商呈质问自己的儿子。   他的儿子,原先是他最得意的“作品”。 第259章 我知道你也很痛苦   “感情给我带来了什么?”商见礼的视线落在了窗外,眼底却空空荡荡一片。   他虚空摊开手心,握起时又猛然松开。   “有没有给我带来什么东西,这重要吗?”   商呈气得胸膛上下剧烈起伏,“商见礼!”   “我教导过你的。感情本就是没有必要的东西,成大事者,要不拘小节。”   “我又不是成大事者。”商见礼蓦然笑了,“父亲,是感情让我成为了一个人。”   “我不是一件商场里的货品,也不是一幅摆在画廊里观赏的作品。”他直视商呈,“我是人,我有自己的思想和情感,我有想要为之守护的东西。”   商呈嗤笑,神态里写满了不屑。   他恶意的反问:“你当初守护了吗?当初守护不住的东西,现在还能再守护吗?”   “感情让你成为一个人?别逗了。”   “商见礼,我们从来只是为你规划道路而已,并没有不把你当人看。”   商呈说到这儿,勾起了唇角。   他拉开商见礼对面的椅子,坐了下去,“你敢说你当初伤害他的时候,不是故意的吗?”   商见礼哑言。   他想反驳,可喉咙像堵塞住了。   他发不出一个音节字符,哪怕是无意义的。   上天啊,有没有人能救救他?   哪怕不能救他也没关系,至少让他能说出话吧。   “你承认吧,你就是故意伤害他的。”商呈交叠起双腿,看向自己的儿子,“你在伤害他之前,就已经进行权衡利弊了。”   “你不断的进行对比,最后选择了伤害季时冷。”   “因为伤害季时冷,你付出的代价是最小的,并且会获得更大的利益。”   他理解自己的儿子。   “所以我为此在付出代价。”商见礼最终松开了手,“我不值得同情,不值得被原谅。”   “父亲。”他无所谓的笑了下,“与其和我在这儿白费口舌,您不如先去处理外界关于商家的传闻。”   商呈不紧不慢的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烟,管家急忙在一旁送上火。   话说到这儿,双方早没什么好多的好话了。   跨越在父子鸿沟中的东西,太多太多了。   两个人都是体面人,没必要骂得那么难听。   缓缓吐出一口眼圈,透过薄薄的烟雾,商呈转换视线。   眼前的儿子陌生极了。   他心情平和地问:“你还记得你当初在书房里,和我起的那场争执吗?”   弹了弹烟灰,他说:“你就跪在这儿,说你要娶季时冷。”   “我松口了,然后呢?”   然后结局不还是就这样吗?   商见礼感觉自己的脸上一片湿意,他抬起手碰了碰自己,留下一手水渍。   他摩挲着自己伤疤的尾端,中间愈合的部分细细的连在一起。   伤疤看似长好了,实则不过是烂得更加彻底了。   “我知道错了,可是太晚了。”商见礼的语调是不住颤抖,他眼眸通红,“我现在有爱人的能力了,可是我把他搞丢了。”   等他读懂季时冷的隐喻的时候,雨已经下的很大了,两个人早在暴雨中分道扬镳了。   商呈闻言,沉默的抽了一口烟。   没什么好愤怒的,他开口:“见礼,人生这条路上,没有人不遗憾。只是有些人,会选择不说出这些遗憾。”   商呈望着窗外,书房的窗户正对花圃。   满园的花朵被佣人照料的很好,娇艳欲滴、争先怒放。   接着像想到了什么,他继续说:“遗憾了能怎么办?你什么都做不到,不如抓紧当下的一切。”   “不,我不要这一切。”商见礼摇头,他笑得时候,眼泪掉得更凶了,“父亲,他心软。会有人替他让我们彻底付出代价的。”   “商家的覆灭是必然的,您不如早做打算,别再挣扎了。”   毁掉这一切,是他给自己、给季时冷的一个交代。   商呈没什么大的神情波动,他摁灭了烟,淡淡道:“其实挺好的。”   “我也有遗憾的东西。”   “不过和你不一样,我遗憾的是自己的理想。”   空气中的薄烟还未散尽,虚虚漂浮着,像前半生那场说不出口的白日理想梦。   “我怎么被爷爷教导,我就怎么教导你。”   “我知道你很痛苦,可当初的我也同样痛苦。”   商呈又点燃了新的香烟,他口中说出的真相永远是赤裸的,“我了解你,我知道你会为失去季时冷而后悔。”   这是他第一次直白的对商见礼说:我了解你。   是啊,他怎么可能会不了解商见礼呢?   商见礼是他唯一的儿子。   是他呕心沥血培养出来的接班人。   是商家的希望。   可他不容许商见礼得到他真正想要的,因为他从没有得到过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   “见礼,我不会和你说对不起。”那些愤怒不知何时化成了淡淡的惆怅,商呈平缓道:“如果你希望商家覆灭,那就覆灭好了。”   “这里是一座巨大的牢笼,恭喜你有了打破他的勇气。”   商见礼再也忍不住了,巨大的痛楚齐齐涌了上来,他的心脏快要被撕裂了。   他问自己的父亲,“为什么?为什么不拦一下我呢?”   “我现在也没拦你。”商呈笑了,“我没实现过理想,你作为我的儿子,我也不希望你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商见礼几近泣不成声。   巨大的遗憾就像水珠,滴答滴答不停往下滴,在他的身上琢出洞来。   商呈心脏一阵绞痛,到底父子连心。   他轻声说:“其实我给过你机会的。”   “你们结过婚了,是你自己没把握住,不是吗?”   ——   “北总,现在什么情况?商呈刚刚不是和你一起吗?”电话里,大皇子莫尔申气急败坏地质问北无面。   “我们碰面聊了几句,商总说有事先走了。”北无面容色疲惫,他掐了掐眉心,“我现在正在联系商呈。”   “联系上了吗?”莫尔申怒吼,“那么私人的文件数据,除了他们商家人,还有谁能接触到?”   他语气不耐,“现在被人全部曝光发到了网上,商呈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第260章 “打工人”的反抗   焦躁的只有大皇子莫尔申,北无面却反应淡淡。   虽然他觉得有什么事情,正在慢慢的脱离掌握。   “殿下,再稍微耐心等待一下。或许是商总现在正在忙,没注意到消息。”   “他能有什么可忙的?”莫尔申冷笑,“他现在最应该忙的事情,无非就是处理星网上的舆论。”   非法代孕这事情说大能大,说小也能小,全看这事和谁扯上边。   前有个高配实验室,后有个商家。   两方都是新闻报道上的常客,特别是商家的上将商见礼,前段时间更是天天被人挂在热搜上。   一来二去的,热度越来越高,加之背后有人运作,他们根本降不下来热搜。   “我联系一下商上将吧。”北无面对着因为长时间无人接通,自动挂断的电话头疼。   其实比起商见礼,他还更愿意面对商呈。   商呈是商人,商人说白了看得是“个人利益”和“家族利益”。   商见礼不一样。   莫尔申半晌没回话,几分钟后,伴随着一声怒吼,对面传来了瓷瓶炸裂的响声,“你说父亲连夜召见了莫尔斯?”   他咬牙切齿道:“一个废物东西,被我赶出去那么多年,还不死心。”   北无面一惊,没敢出声。   “北总,麻烦尽快处理。”终于想起来自己手上还有一通电话,莫尔申说完,急急忙忙地挂断了。   北无面的助理神色担忧,递给北无面的平板上标题醒目:《高配人种主义宣扬,大皇子莫尔申或参加其中》。   助理怯怯道:“北总,都被爆出来了……”   北无面压了压太阳穴,“我知道了。”   “我们继续保持缄默吗?联系的公关部建议我们发声。”   北无面面无表情,许久,他嗤笑一声,“发声?对面把证据都甩我们脸上了。再发声的话,我们也是求锤得锤。”   大皇子都敢搞,对面到底谁在出手,其实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北无面清楚,高配实验室不过是幕后之人的一个台阶——他们要得争夺帝国的继承权。   而高配实验室,和以商家站队为首的高官世家们,他们属于击溃大皇子的关键一步。   助理任职那么多年,清楚舆论是一场见不到硝烟的战场。   他知道舆论的威力有多大。   当初上将夫人季时冷,不就是被舆论压垮的吗?   北无面问:“阿宽那边怎么说?”   “我们在想办法联系阿宽。”助理抛开脑海中的其他想法,“联邦高配实验室的管理人员,一下子全部联系不上了。”   “联系不上阿宽了?为什么之前没和我说?”北无面摸了一根烟出来。   他本来已经戒烟很久很久了。   “看您在忙……北总,实在对不起。”助理弯腰,恨不得把头埋进地里。   北无面咬着烟摆摆手,他目光落向了窗外,“你知道季时冷吗?”   助理微愣,像是没反应过来话题竟然会如此跳脱。   “我知道的,那位上将夫人谁不知道?不过据说他是联邦的季家小幺。”   联邦季家啊,助理眼底艳羡。   北无面没注意到助理眼底的艳羡,缓缓吐出一口烟圈,开口道:“你有没有觉得很熟悉?”   “诶?”   “这场舆论的走势,像当初他们搞季时冷的一样。”北无面静静看着烟雾逸散,“可不同的是,我们的是真料,季时冷的是假料。”   假料尚且能把人搞得半死不活,何况是真料呢?   “宣布下去,今天不用熬夜了。”他摁灭烟,“大家早点睡吧。”   助理“啊”了一声,“现在不还有希望吗?我看网上有不少人相信我们。”   虽然高配实验室不道德,但工资开得高。   助理暂时不想丢掉这份高薪工作,所以他希望高配实验室能顺利度过舆论风波。   “不出意外,小皇子和联邦季家合作了,商见礼也倒戈了。”北无面放弃挣扎。   给商见礼打电话?   打了干什么,叫他把通讯器转交给商呈?   自己家里出了“贼”,商呈能不知道吗?   正是因为知道,并且商呈清楚他对舆论无能为力,所以故意不接电话,不回任何简讯。   “这……”助理眼睛瞪得老大,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北无面是个聪明人,很简单的就能联系起前因后果了。   “商见礼在替季时冷报仇,季家也在替季时冷出气,而小皇子是为了继承权。”他抽出一支新的烟,“我们玩不过他们,不如早点睡觉。”   高配实验室逍遥那么久了,怎么可能一直继续逍遥下去。   再说了,他早给自己留好退路了。   北无面的视线,轻轻掠过窗外边正中央的帝国中央大楼。   退休挺好的,钱赚得够多了。   滚吧缺脑子的莫尔申!   他真的是受够了!!   终于有机会得到自由了!!!   ——   接下来的几天,不仅季时云和秦司惊讶,连带着琼夏连和小皇子莫尔斯,齐齐陷入了震惊。   季时冷趴在沙发上刷热搜,边刷边和秦司闲聊,“感觉这一整套下来,是不是太简单了?”   秦司见他上衣往上掀起了一大截,露出莹白细瘦的腰身。默默拿起遥控器,调高了空调温度,   “商家和高配实验室的无动于衷,催化了办事的进程。”   “确实。我真没想到高配实验室的主管理大楼,居然整栋失火了。”季时冷翻了个身,盘腿坐在沙发上,“特别凑巧的居然是救援人员,意外找出了高配实验室与世家高官勾结的证据。”   不是,他请问呢?   怎么能这么凑巧的???   凑巧的深夜失火,凑巧的找到了证据,凑巧的死得只有高配实验室的老板北无面。   “不管怎么样,解决掉所有事情就好了。”秦司说,“结局是好的不是吗?”   在那份勾结的名单上,大皇子莫尔申与商家位列第一第二。   帝国的皇帝震怒,当场废了大皇子殿下的太子身份,派小皇子彻查此事。   以商家为首的世家代表,首先被开刀。   一时间人心惶惶,鸡飞狗跳。   “这倒也是。”季时冷没怎么关注后续,反正都是些不重要的人。   当初给高配实验室那小百万星币的定金,他现在也连本带利的拿回来了。   伸了个懒腰,季时冷懒洋洋地冲秦司笑,“最近发大财了,晚上带你去吃好吃的?” 第261章 给我的朋友们介绍下   秦司关了电脑,镜片下面的神色柔和,“好,也很久没有两个人一起去外面吃饭了。”   “话说为什么我们见得每一面,你都戴着眼镜?”季时冷穿上鞋起身。   秦司拿起他挂在椅背上的外套,随口敷衍过去,“有些时候会出现看不清东西的状态,所以戴上了眼镜。”   “那你为什么没和我说?”   “医生说是神经受到了压迫,我觉得没什么大事。”   “那要是一直都好不了呢?”季时冷套上外套,念叨着,“眼睛是大事,要重视!”   虽然秦司戴眼镜很帅。   看了眼腕表,他说:“这个点基本上都下班了,明天我们换一家医院看看。”   秦司犹豫,“我觉得……”   “不许你觉得。”季时冷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看,“引用一下之前某位大明星的话,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医生说怕是很难恢复了。”秦司失笑,他握上季时冷的手,“没和你说是怕你担心。”   何况他认为近视算小事,最大的幸运是季时冷没出事。   想到阿宽在联邦监狱中的遭遇,秦司眸色深了深——便宜阿宽了。   “搞得你不说我就不担心了一样。”季时冷小声嘀咕,“那你明天有空吗?”   “有空,收尾主要是他们在收。”   “那不就得了。”季时冷拍板定下,“既然有空,那就和我去看医生,顺便复查一下其它的伤好得怎么样。”   高配实验室那边,看似好解决,到底时间太长了,牵扯的事情太多了,处理起来难度不小。   秦司作为“后勤人员”,前几天依旧忙得晕头转向,没空去医院报到。   干脆明天一起检查了。   秦司哪敢有意见,“都听你的。”   闲聊了没几句,两个人到了车库。   季时冷从口袋里摸出车钥匙,摁了下,车子在偌大的停车场响了两声——但他一时间分辨不出自己的车停在哪儿。   望着一车库的车感到头疼,他吐槽:“姐姐公司的员工加班这么狠的吗?快六点了,车子还停得满满当当的。”   秦司最近全是萧放派来的保镖专车接送,没来过车库。   “可能是加班费给得足。加班三倍工资,不满一个小时通通按照一个小时算。”   季时冷:“……好吧。”对于缺钱的员工来说,确实是巨大的诱惑。   “找不到车了吗?”秦司看穿了他眉间的燥意。   季时冷实话实说,“有一点。”   近期季节回季氏集团露面,加之季时云前往帝国的消息一出,各类阴谋论层出不穷,季家再次被推上风口浪尖。   他为了低调起见,连夜买了几辆不显眼的车。   现在好了,放眼望去全是大众。   秦司思考了会儿,一本正经地说:“那要不让保安调一下监控?看看把车子停在哪里了?”   季时冷成功被秦司逗笑了,“会不会太麻烦保安了?”   “这有什么好麻烦的,拿工资就要办事。”   “主要是有点丢人。自己买得车,不知道停在哪里……”   “谁敢觉得你丢人,那我就给季总打小报告。”   想必季时云知道保安敢嘲笑季家小少爷的话,当场就把人开了。   季时冷晃了晃两个人牵着的手,“走一圈吧,现在启动听声辨位能力。”   反正时间多得是。   他想开了,“有一说一,这说明我伪装低调伪装的非常成功,直接打入大众堆里了。”   秦司陪他晃晃悠悠得走,“没错,我们小时太厉害了。”   季时冷揉了揉耳朵,“那当然。”   其实他就给销售打了个电话,问他平价车辆里销量最高的是哪几辆,然后照着销售说得买了一遍而已。   终于找到了挤在角落里的大众,季时冷上了车,“不怪我不记得,我下午开进来时,这边没车的。”   要是他今天开得豪车,别说附近没车了,就算是附近有车,车主见了他的车,怕刮到蹭到,也会主动开走,停得离他远远的。   “现在找到就好。下午有合作的传媒公司来和副总谈合作,所以车子多了起来。”   “难怪。”熟练的倒车,季时冷问:“有没有想吃的东西?”   “要不去吃火锅?初冬了。”   “没问题,我知道一家地道的火锅店。”季时冷打了两圈方向盘,棒球服口袋里的通讯器响了起来,他喊:“秦司,帮我接一下电话。”   “是苏轲的来电。”秦司摸出通讯器,点了接通。   才接通电话,客套话来不及说,苏轲的大嗓门先嚷嚷着,“时哥,萧放从帝国先跑回来了,说和哥几个聚聚。”   “聚什么?我有约了。”   “约啥啊?你和秦司在一块儿?你直接把人带过来一起聚聚呗。”苏轲压根藏不住事,“你还没和他们说你谈对象的事儿吧?”   季时冷还没开口,对面先炸开锅了。   “时哥谈对象了?和谁啊?”   “不知道啊,最近也没怎么见着时哥。”   “苏轲,你老实交代!”   季时冷:“……”   苏轲见状不对,“时哥,水色等你哈,挂了挂了。”   “你想不想去?”季时冷转头问秦司。   冬初,天黑得快。   车窗开了半扇,顶上路灯一照,秦司的细银丝边眼镜微微反光。   “我都可以。”   “那去露个面,我们就继续去吃饭。”季时冷调转了车头,他眉眼带笑,“给我的朋友们介绍一下我的男朋友。”   ——   水色的后门有不少人,毕竟晚上气候凉爽,聚会的人尤其多。   一辆大众以极快的速度行驶过来,侍应生抬头看了眼没理。   等他余光见到下车的人时,立马转变了一百八十度的态度冲上前。   动作之迅速神态之殷勤,令人瞠目结舌。   边上有人不加掩饰地说,“破大众而已,值得侍应生这德性吗?”   季时冷压低了帽檐,将车钥匙往侍应生手里一抛,主动伸出手给秦司牵住。   偏头说话的模样,露出了白又精致的下巴。从耳朵往下走得线条流畅又锋利,比他们想象中的要年轻。   穿着也非常随意,白色连帽卫衣,外头罩了件黑白拼接的棒球服,底下是水洗牛仔裤。 第262章 小情侣过二人世界   反观青年身边那位,一身纯黑高定带绒西装。   相比之下,要比青年“讲究贵气”许多。   擦肩而过时,青年目不斜视的冷淡气息,让他们不约而同的想起了一个人。   季三。   几人互相对视。   “是他吧?”   “挺像。”   “不过他身边那个谁啊?戴了个口罩看不清脸。”   “手牵手的,他小情儿?”说这话的人被踹了一脚。   “季三不搞这些的,小心被那堆人知道了挨揍。”   “得,我也没胆。妈的苏轲和只野狗一眼,谁打得过”   “咱跟上去拍一个?”   “不拍。人家是大姐姐的心肝宝贝,后头还有一群公子哥护着呢。要拍你拍,我可没胆。”   包厢里人不少,有几个季时冷甚至没见过面。   暖气打得足,五颜六色的光打着转落下来,音乐震天响地。   季时冷一眼扫去,看见有的人衣衫半褪,搂着不知道谁的脖颈。   “……”   倒是秦司先视若无睹地牵着他进去。   苏轲见了人,立马赶走了边上的人,空出两个位置。   季时冷随手脱了棒球服,被秦司接过去,“萧放组得局?这种局你们也敢叫我。”   众所周知,季时冷从不乱搞,洁身自好的要死。   正因为如此,人才一波一波的试图往他身上扑。要把季时冷拿下来,钱不钱的另外说,重点是人家压根不乱来。   放平常叫他也就算了,问题是他现在边上还有个秦司。   苏轲笑了两声,拔高了嗓门喊了两句,“咱们小季少爷带着对象来了,大家收敛收敛。”   大家原本观望呢,听苏轲那么说,一时间全围了上来。   “小季少爷藏得够深,什么时候谈得对象?”   “对啊,一点风声听不到。要不是苏轲,咱们得一直被蒙在鼓里。”   季时冷靠在秦司肩膀上,他交叠起双腿,嗓音沙哑,“这不是带着人来给大家伙见见吗?”   “秦司,我男朋友。大家都认识的哈,别的就不多介绍了。”   秦司脊背笔挺,西装不添一丝褶皱,“大家晚上好。”   他争取不给季时冷丢人。   别看他面上淡定,蜷缩起的手心到底全是汗。   季三的面子谁敢不给?   再加上秦司的名号,在场的谁没听过?   公子哥们排着队和秦司握手,再陪两句客套话,说得季时冷都要睡着了。   他转换下注意力,问苏轲:“萧放人呢?萧放组得局,他人跑哪儿去了?”   苏轲抬手招来侍应生调低音响的音量,“说是去提酒了。他说今个儿三喜临门,喝点好的。”   “哪儿来得三喜?”   “你看,你谈对象了、商家搞死了、萧放他安保公司发展了。”苏轲掰着手指头和他数,“这不就三喜了吗?”   “你什么时候和季时风在一起,给我们凑个四喜?”季时冷开始八卦。他自己的事情该处理完的全处理完了,没什么需要上心的了。   “不急不急,晚上你喝了先。”   季时冷没追问,反正急得是季时风。   “我和秦司就露个面,等下我们两个准备去吃晚饭。”   “吃什么晚饭啊,喝就够了。”苏轲不轻易放人走,“来都来了,不喝几杯怎么行?”   季时冷懒得搭理苏轲,摸出通讯器开始预定餐厅,“秦司病刚好就让人喝,你是不是人了?”   “那秦司可以不喝,你必须喝。”苏轲退而求其次,秦司伤得多重他是知道的,“咱们可以找人给秦司买饭。”   季时冷:“……”   “我应该说谢谢你?”   “不客气。”苏轲矜持。   季时冷一下子精神了,精神的想揍苏轲。   今天因着人多,他想介绍下秦司。这次介绍完了,下次自己就不需要组局了。   萧放提着两箱红酒,跟在女侍应生身后进门。   木箱子深色烫金“白马酒庄”四个大字,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秦司松了口气,他真招架不住这群公子哥们乱七八糟的问题。   “怎么样?没人欺负你吧?”季时冷问道。   问是这么问,事实上哪有人敢欺负秦司?   再加上他人也在秦司身边。   秦司莞尔,“看在你的面子上,哪里有人敢欺负我?”   “我怕在我刚刚和苏轲聊天的时候,有人对你出言不逊。”季时冷从桌上拎了罐牛奶推到秦司面前。   “小时的朋友,暂时没有对我出言不逊的。虽然有几个确实看我不爽。”秦司看着季时冷纤细白皙的手指,感受到了自己心脏满溢出的幸福感。   他善于交际,却不太喜欢。   如今希望能认识季时冷身边的所有人。   “不用管那些人。”季时冷挑眉,“讲两句话已经够给他们面子了。”   苏轲开了箱,里面的红酒码得整整齐齐。   一转头见到季时冷悄悄拉起秦司,一副准备要跑的模样。   “诶诶萧放,赶紧盯住人。”   萧放抬头眼神乱窜,五颜六色的灯晃眼的要死,“盯住谁啊,哪儿哪儿?”   “时哥和秦哥啊,你转头。”见萧放半天没看见人,苏轲放下酒,从阴影里扯住季时冷的衣服。   “不能啊时哥,好不容易带男朋友来了,咱们不能逃跑吧?”   “就是说啊,上次喝酒还是上次呢,总不能有了对象忘了兄弟吧?”   敢开口的都是玩得来,关系比较好的。   季时冷无奈,他就知道这回跑不过。   “先声明啊,秦司不喝酒。”季时冷牵着秦司回来,他给秦司拉了把高脚凳,“谁家司机在,让他去雁门打包份饭菜来?”   “谁来夜店让司机开车的啊。”萧放笑他,“我叫保镖去买。”   萧放最近那叫个人逢喜事精神爽。   “算了。大家这次给个面子,我喝个几杯先撤。秦司好不容易答应和我晚上吃饭的。”季时冷想了想,还是觉得得先撤,不然喝起来没完没了。   他给自己倒满,琥珀色酒被液灯一照,诱人无比,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下回我组局,一定和大家喝个尽兴。”   萧放知道今天是肯定没机会了,再说了他也不敢拦啊,“得,那咱们也不拦小情侣过二人世界了。”   苏轲:“……”   “时哥,那我呢?你就这么抛下我了?”   季时冷又喝一杯,他叫苏轲放心,并悠哉游哉的开口:“出了这个包厢门,我就给季时风打电话,叫他来接你。” 第263章 好喜欢你   苏轲真想给自己一巴掌,他连忙改口:“萧放陪我呢,用不上季时风。”   要季时风来了这儿,他还能喝酒?   萧放冲苏轲挤眉弄眼,问他和季时风咋回事。   人多眼杂,苏轲没说什么。   “一个电话的事情而已。事情差不多处理完了,季时风估计闲着。”季时冷放下酒杯,他话题一转,“说到这个,我上回想开一期炒股的讲座,萧放你什么时候有空?”   萧放咧着的嘴一僵,“啥啊?”   “你亏了小几百万星币,没有点心得体会和大家分享?”季时冷瞥了他一眼,整个人懒散地倚在秦司身上。   萧放清了清嗓子,替自己辩解,“炒股的事情,那能叫亏钱么?顶多叫投资失败,一时走眼了而已。”   苏轲在一旁憋笑憋得要出内伤了。   神他妈投资失败、一时走眼。   要真这么说,萧放投资就没成功过。   季时冷:“……”   秦司笑得胸腔微微震动,像想到什么,他问:“那只易方达斯联的股票还好吗?”   说起这儿,萧放两眼放光,“差点忘记了,多亏了秦哥,我赚了点儿。”   “赚了点儿是多少点儿。”苏轲勾上萧放的脖子。   “现在差不多赚了小几百万了。”萧放没瞒着,“不过我已经抛了。”   “差不多可以抛了,后面要收盘了。”秦司虽然最近没怎么关注股票,听到萧放说赚了,他也没意外。   这只股票能赚,无非赚得多少的差别。   抬手看了眼腕表,季时冷懒得继续插科打诨下去,牵着秦司的手往外走,“先不聊了,你们喝。”   苏轲勾着萧放的脖子要查他底细,冲季时冷挥挥手表示自己知道了,不忘交代:“时哥,千万别给季时风打电话。”   “我知道了。”   等人走出包厢外了,苏轲松开萧放,举起桌面上季时冷倒得酒,仔细一瞧,“哇靠,哪个人才点得玫瑰车厘子冰酒啊!”   他就说看季时冷那豪放模样,总觉得不对劲。   苏轲无语啊,“5度的酒,这不就白开水多了个味儿吗?”   边上有人喊,“严刑拷打苏白。桌面上那堆五颜六色的酒,全是他点的!”   “我点得时候你们全在场的,怎么就严刑拷打我了?”苏白不背锅,他从木箱中拎出一瓶酒,“还有不是我说,谁家夜店带红葡萄酒来。”   萧放揍了苏白一拳,“好酒懂不懂。”   ——   冬初天黑的快,外头灯光却恍如白昼。   季时冷接过车钥匙,跳下一小节台阶,抬头对落后两步的秦司说,“我不知道今天这么多人。要知道这么多人,就不带你来了。”   见过面的没见过面的,全混在一块儿了。   不知道萧放苏轲怎么喊得人。   秦司压了压他翘起的头发,“没关系,我很乐意认识小时的朋友。”   顿了顿,他说,“不过我没那么多朋友介绍给小时。”   “我的朋友就是你的朋友。”季时冷坐上驾驶座,“话说不应该呀。或许可能是你对朋友的定义比较高,所以觉得没什么朋友。”   对他而言,喝过酒的、见过面的,通通都可以归类为朋友。   “并不是。”   晚风钻入车窗,秦司从风中嗅到了一丝花香。   他笑了下,说:“高中时期,我有个绰号叫做扫把星。”   季时冷轻怔。   “成绩优秀样貌上乘家里有钱,他们唯一能用于攻击我的,只剩下了我的父母。”   那些过去,秦司很久没有想起了。   “他们说我是扫把星,所以我爸妈去世了。又说和我一起玩的人都得不到好下场。久而久之,除了爸妈同事的儿子,没有人愿意和我一起玩。”   “直到我出名了,有很多人愿意和我当朋友,但我认为他们和陌生人没有差别。”秦司望向中央大道,大道两边人来人往,一派繁华。   他不敢去看季时冷。   他胡思乱想着,季时冷会不会对他很失望?原来他是这样的一个人。   “你不是扫把星,也不是没有朋友。”季时冷认真地说,“我和你在一起,不是得到了幸福吗?”   他靠近路边停了车,双手伏在方向盘上,偏头问秦司:“你会让我得到幸福的吧?”   “一定会让你得到幸福的。”   “那不就好了吗?”季时冷抬起眸子,“我的朋友已经很多啦,所以你的朋友少点也没事。不然我真的要对不上脸了。”   季时冷生得好看,笑得模样更好看。   窗外的路灯往他背后一打,瞳孔里尽是星星点点的笑意。   “小时……”秦司极轻地喊他   季时冷含着笑意地应了一声。   他尾音刚落地,秦司的吻就贴了上来。   秦司一手按在驾驶座的椅子上,一手捧着季时冷的脑袋。   他没和人接过吻,这是第一次。   青年的长睫细细颤动着,鼻息温热,贴得近了闻得见他身上的花香味。   秦司恍然,原来刚刚的花香味,是季时冷身上传来的。   季时冷温顺乖巧的,微微仰着头仍由秦司吻他。   分开时两个人微微喘着气,秦司贴上季时冷的脸颊,凑近他耳边说:“好喜欢你。”   “下辈子能不能和我在一起?”   季时冷看不见秦司的表情,他听见了秦司的心跳声。   “这辈子的事情还没说定,怎么就下辈子了?男朋友,你好贪心。”   “嗯,没有人会不贪心。”秦司搂住他,“我要的真的很少,除了你。”   季时冷回抱住了秦司,他拍了拍秦司的后背,“好。”   下一刻,秦司听见他说:“那就约定好了,不止这辈子,下辈子也要在一起。”   温热的泪水从眼眶溢出,其实这不是一个很好的时机。   按照秦司原有的设想,要在一个盛大的、摆满鲜花的、明亮的地方拿出这枚戒指的。   秦司松开这个怀抱,从扔在后驾驶座上的大衣里摸出一个礼盒。   巨大的惊讶如潮水涌来,季时冷有些不知所措。   黑丝绒礼盒中央,钻戒正熠熠生辉。   微蓝色钻石被茛苕叶包裹,形如盛满花草的花篮,层叠交错环绕。   “本来设想好,要给你一场难忘的求婚的。可是对不起,我等不到那个时候了。”秦司的眼泪不断涌出,他几乎拿不住那枚小小的戒指。 第264章 求婚大成功!!   “应该哭得是我不是吗?”季时冷捧住秦司的脸,楷去他的泪水,“我接受你的对不起,所以没有关系。不要哭了。”   “小时”秦司的睫毛濡湿,眼眸如同雨后的天空,晶莹且剔透,“那你要答应我吗?”   季时冷偏头,“刚刚不都说了,不止这辈子,我们下辈子也要在一起吗?”   他摊开左手,从秦司脸颊滚下的泪珠,溅落在白皙纤瘦的手背上。   秦司抿着唇,捏住戒指的手仍旧轻微颤抖着。但他却坚定的,缓慢的将戒指推入到季时冷的中指根部。   他说:“要一直在一起。”   “好。”   “要一辈子都不分开。”   “好。”   “不要骗我小时。我是个笨蛋,我会全部当真。”秦司搂住季时冷,他埋进季时冷的脖颈处,话语发闷。   季时冷像哄小孩一样,缓慢地拍了拍秦司的背,给秦司出主意,“那就死抓着我不放好啦。”   “如果有一天我食言了,那就杀掉我。”他一字一句轻飘飘地往外蹦,“当然,如果是你先食言的话,我也会这么干的。”   “哥,我没法承受第二次伤害了。”   大不了就一起死了。   死了,总比某一方违背承诺要来得好。   秦司的手紧紧扣住季时冷的腰身,“好。”   “所以不要哭了,好不好?”季时冷借着打进的路灯,望向手上那枚戒指。   他已经记不清上一枚戒指的模样了。   “我爱你小时。”   “我知道。”   秦司整理完情绪,一抬眸,眼神准确无误地抓住了外头一闪而过的闪光灯。   “……”   “怎么了?”季时冷察觉到了秦司情绪一瞬的冷然。   “好像被狗仔拍到了。”   “随他们拍没事。”季时冷揉了两把秦司的脑袋,“这是联邦不是帝国,没人敢拿我写一些乱七八糟的新闻。”   不是说季家独大,而是季家和很多媒体有合作,没必要为了那点八卦的热度去和季家作对,得不偿失。   秦司嗯了声松开季时冷,他垂眸看向季时冷指根上的戒指,“还是感觉像在做梦。”   “那就一直做下去好了。”季时冷失笑,“原来你一直是胆小鬼装成的胆大鬼。”   “被你发现了。”秦司握住季时冷的左手,贴上自己的脸侧,“其实第一次见面的搭讪,我心里紧张的要死。”   “那你还说得那么有道理。”   “不说得有道理,你就不记得我了。”   “笨死了。那个时候你又不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往我面前凑。”   “幸好那个时候往你面前凑了。”   不然接下来的事情,或许就是另外一个走向了。   是第一眼就心动的人,所以哪怕紧张,也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上前。   秦司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又快又重,震耳欲聋。   连带着那枚玉坠,在一起发烫。   ——   送秦司到家,季时冷哼着不成调的小曲驶进清水溪。   把车钥匙甩给门童,踏入家门的第一步,第六感告诉他不太对劲。   直至看到了大厅沙发上坐着的琼夏连,季时冷嘴角笑着的弧度径直垮了下来。   “鬼混回来了?”季节率先出声。   “爸,二哥。”季时冷换了鞋,掠过琼夏连和大家打招呼,“我这不叫鬼混,爸你说点好听的。”   季节见他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一时无话,“怎么见到客人不打招呼?”   季时冷的敷衍写在脸上,“刚刚没看到,不好意思琼大皇子。”   琼夏连:“……”   他带着笑,语气柔和,“没关系的,小时刚刚回来很累,没看到很正常。”   季时风:“?”   他甩给季时冷一个眼神:你和琼夏连怎么回事?   季时冷回他:你问我我问谁?   “那我上楼了?你们接着谈?”   季节放下手中的报纸,“过来坐着一起听听。”   季时冷拖着不情不愿的步伐,有空沙发不坐,非得和季时风挤在一块。   他小声问:“妈妈呢?”   季时风说:“和苏轲他妈妈一块儿逛街去了,说是晚上泡温泉不回来了。”   “你们三个聊事情,喊我干嘛?”   “你问爸,我又不是爸肚子里的寄生虫什么都知道。”   琼夏连看着季时风和季时冷两兄弟,旁若无人的咬耳朵,心中的嫉妒几乎满溢。   他微笑道:“小时,皇家有意向和季家联姻。”   季时冷天聊到一半猛然愣住,他扭头,“什么?”   琼夏连笑意不减,“我说皇家想和季家联姻。”   季时冷&季时风:“……”   你们联邦皇家,不是恐同吗?   碍于季节在场,季时冷克制自己,咽下那句“你有病吧”。   “不好意思,你来迟了一步。”他伸出从进门开始就一直藏着的左手,微蓝钻石折射出了璀璨的光辉,“我晚上已经答应了别人的求婚。”   季节:“”   季时风:“???”   琼夏连笑意僵在了脸上,“你晚上答应了别人的求婚?”   季时冷甩了甩手,“是呀。这么大一枚钻戒,你看不到吗?”   季节和季时风开始眼神交流。   季节:你弟弟怎么回事?真的还是假的?   季时风无辜回望:我也不知道啊爸。   琼夏连咬牙,“小时,和皇室联姻,只有利……”   “琼夏连。”季时冷收回手,他有够烦琼夏连那副惺惺作态的姿态了,“秦司晚上和我求婚了,我答应了。你现在听明白了吗?”   季节:“……”   琼夏连被刺痛了心,他别开眼,“小时,那么草率的就答应别人,你敢确定他不会是下一个商见礼吗?”   “你家住在海边吗?管得那么宽?”季时冷端起茶杯抿了口茶,“大家打开天窗说亮话,爸爸当初没计较你搞我的事情,已经很不错了。”   “就算晚上秦司没和我求婚,你觉得这未婚夫的位置,轮得到你吗?”季时冷交叠起双腿,身体略微往前倾斜,“别太搞笑了琼夏连,你非得让大家搞得那么难堪吗?”   季节深深看了眼自己的小儿子,却是没出声反驳。   别得暂且不论,单拎出当初琼夏连设计季时冷去帝国的事情,季家就不会放心把季时冷交给他照顾。 第265章 我不怪你?   琼夏连紧紧握起双拳,他的眼神里含着太多的情绪了,“小时,人都会有做错事情的时候,不是吗?你要给我一个机会。”   他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   “没做错的事情,就别往自己身上揽了。”季时冷何尝看不懂琼夏连的意思呢?   他单手支着头,透着满眼的不耐烦。   正儿八经的小季少爷,是这副模样的。   琼夏连说自己做错了,可再来一千次一万次他依旧会选择那么做。   琼夏连眼里泛起苦涩,他微微垂眸,发丝挡住了眉眼,气息显得阴郁。   “小时,我们难道不能好好谈谈吗?”   “谈什么?”季时冷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又说:“我们之间能有什么好谈的?”   “我会向你道歉,会给季家做出补偿……”琼夏连的语气含杂着伤痛。   谁能想得到年少时的感情,长大后一直念念不忘呢?   他太自大了,也过于自以为是。   殊不知有些人一辈子遇不到太阳,有些人一辈子遇到过一次太阳,已是万幸。   是他自己先抛弃季时冷的。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季时冷沉沉地看了琼夏连一眼,“剩下的事情你和爸说吧,我累了想睡觉了。”   他们之间,早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小时。”琼夏连见他背影绰绰,出声喊住他,“当年的事情我很抱歉。但请你相信我,我从没想过要真的让你遭受伤害。”   “包括小时候刻意疏远你,是我做得不对”琼夏连沉吟了一会儿,话语愈发的缓慢和谨慎。   或许这是最后一次,他能和季时冷说话的时间了。   “是我不明白自己的心意,你说我不喜欢你,可我是真的很喜欢你。”   琼夏连苦笑了下,“是我做错了。”   如果幼时并未疏远季时冷,他会一直是季时冷的好朋友,那还有苏轲什么事情?   如果高中时并未把季时冷送去帝国,陪在季时冷身边的就会一直是他,那还有商见礼什么事情?   如果工作后严厉禁止秦司来到联邦,那还有秦司什么事情?   太多太多的如果,太多太多的假设……   “你没做错。”季时冷冷淡戳穿他,“你爱的是地位和权势,再来一百次一万次,你依旧会那么选。”   情情爱爱对于琼夏连来说算什么啊?   骗骗别人得了,别把自己骗进去了。   琼夏连只是不甘心而已。   见季时冷走了,季时风也坐不住了。   他和琼夏连平常在政府机构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下班后还要见,更烦了。   “爸,我工作一天累了,去休息了。”   两个人溜得一个比一个快。   大厅只剩下了季节和琼夏连。   季节喊他,“殿下。”   “我们季家庙小,皇子妃的位置太大了,我们坐不下。”   他是在客套的拒绝。   琼夏连抬眸,他冷静道:“庙小?我不这么觉得。谁会不想自己的家族,更上一层楼?”   “没有必要不是吗?”季节端起茶水,“您从前刻意疏远季家,如今以来,是惺惺作态给谁看呢?”   “逼小时去帝国,回来后你却无动于衷。现在小时有了自己喜欢的人,你又蹦出来说要联姻。”   “殿下,哪有那么多的好事轮到你?”   琼夏连低哑地笑了一声,他没敢抬头,“季节,你是在怪我当初逼你是吗?”   “怪不怪的有意义吗?”茶水冷透了,季节端着茶水半天没喝一口,“殿下,请回吧。晚上正事也聊得差不多了,您最近太忙了,回去好好休息吧。”   说不怪是假的。   人心都是肉长的,季时冷又是温沁拼了命也要生下的孩子。   他最疼的就是小儿子了。   偏偏琼夏连要那么干。   ——   上了楼,季时风顺势钻进了季时冷的房间。   屋里没开灯,月色照进大开的落地窗,夜风扬起纱帘。   季时冷靠在阳台的栏杆上,指尖夹着烟,一抹猩红在夜色中明明灭灭。   季时风走到他身边,和他一起趴在栏杆上看月亮,“姐姐不是叫你戒了这玩意儿吗?”   抖了抖烟灰,季时冷狡辩,“我没抽,就点着。”   “不管抽没抽,你要被季时云看见了,肯定被揍。”季时风没抓着不放,他的目光落在了那枚戒指上,“你和秦司怎么回事?真在一起了?”   “我答应秦司的求婚了,爸不信就算了,怎么你也不信?”季时冷罕见的开始反思自己。   他没有骗人的爱好啊,怎么他说的话爸不信,他哥也不信?   “不是不信,是我很疑惑,他动作怎么那么快。”提醒别人戒烟,季时风自己又从口袋里摸出了烟,“打火机呢?”   “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季时冷嘀咕着,递去打火机。   “偶尔。”季时风咬着烟,眯起眼眸,似乎想到了什么,“你的戒指再让我看看。”   季时冷意味不明地把左手摊开,“怎么了?”   季时冷轻啧了声,“优秀毕业生返校会前,隔壁奥斯特有一场拍卖会。”   “有听过一耳朵。”   “我找人去了拍卖会现场。”季时风缓缓吐出一口烟雾,烟雾朦胧了月色,“不出意外的话,你戒指上这枚蓝钻,是秦司在那场拍卖会上拍的。”   季时冷微愣,“那个时候……”   那个时候,他都还没和秦司在一起。   季时风说:“你打小就有主意,外人说你没出息,到底有没有出息,我们自家人看得明白。”   夜风吹起了两兄弟的头发,亦吹散了缭绕的烟雾。   听季时风那么说,季时冷一时没接话。   “你为这个家放弃了很多。被外面一直骂,你其实心里也委屈的吧?”季时风揉了揉季时冷柔软的发丝。   季时冷不是个没出息没本事的,他为季家舍弃了太多。   在帝国尚且被大肆谩骂,但到了联邦,他仍旧是被议论的中心话题:无所事事、游手好闲……   “委不委屈的,被骂那么久了,早感受不到了。”季时冷别开眼,摁灭了烟。   或许最开始是委屈的。   离开季家和联邦的一部分原因,是他想看看离开后的自己,会是什么样子的。 第266章 逃出苦难向春山   季时冷把手举高,偏头打量中指上的那枚钻戒,“而且该说不说,好运气算来了?”   对他来说,走过的路,就算走过了。   再回过头去探讨是非对错,没必要也根本清算不完。   “好运气?”季时风又抽出一支烟,“你指秦司?”   “也许吧。”   “什么叫做也许吧?”   季时冷收回手,“因为变好的事情太多了,我不确定好运气到底用在哪一件上了。”   “你就没想过是你自己有本事?”   “想过。”季时冷直言不讳,谦逊地说:“但想了想人不能一直那么自信,所以我得用运气好当借口。”   季时风:“……”行吧,这句话很季时冷。   沉默了一会儿,他又开口:“当初琼夏连那件事情,我后面知道了。”   季时冷没多惊讶,反应平淡地嗯了声,问然后呢。   “你走之后的半年,我听到了爸和琼夏连的通讯,爸质问琼夏连,说都把你逼到帝国去了还想怎样。”季时风仰起头,缓缓吐出一口烟圈。   季时冷淡淡道:“过去的事情了。”   “我心里过不去。”   太多事情压在心底,总觉得不找个机会说出去,就再没有机会了。   “过不去又能怎样?爸没能力解决的事情,你就有了吗?”   季时冷很想叫季时风这个“老烟民”离他远点。   这一支烟一支烟不带停的,染得他浑身上下都是烟味,明天早上要被洗衣服的阿姨念叨。   季时风轻笑,“不。我的意思是指,在你帝国上大学的时候,我应该和你好好谈谈的。而不是和他们一样,选择用暴力试图让你屈服。”   “哥。”季时冷勾上季时风的肩膀,“都说了我不委屈,也并没有觉得哪里生气。现在又遇到了秦司,工作家庭爱情美满。”   他看着季时风,露出了一个温柔地笑,“我已经逃出苦难向春山了,不是吗?”   “是……”季时风掐灭了烟,一把抱住季时冷,喃喃自语道:“幸好那天你活下来了。”   如果那天季时冷从高空坠落,尸骨无存。   他不敢想自己会背负着什么,踽踽独行。   幸好那天季时冷活下来了,幸好现在已经逃出苦难向春山了。   “是呀,这算逆天好运气了。”季时冷顿了下,语气稍显沉重:“不会我的好运气,全用在这儿了吧?”   万米高空坠落,毫发无伤,甚至被人救起来了。   这谁敢置信?   “有可能哈。”   “那完蛋了。”   季时风:“???”   他一口气吊在嗓子眼里,生怕季时冷说些什么不吉利的话。   “那我真的是太有本事了。”   季时风呼出一口气,“……”   他就知道季时冷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你难道不觉得我有本事吗?”季时冷戳着他反问,“joker工作室蒸蒸日上,对象也有了着落。我真的真的太厉害了。”   原本还想谦虚低调一点的,现在看来完全没必要。   “我当然觉得你有本事。”季时风莫名起了想哭的冲动。   他以为自己长到这么大,坐到那么高的位置上,不会再因为某些事落泪了。   从前总觉得哭很丢人,一点都不酷。   现在才知道幸福泪水的滋味。   感受到肩膀的濡湿,季时冷轻飘飘叹了口气,“哥,原来你也会哭。”   “你要不暂停一下。等我去里面拿了通讯器,你再继续哭?”   给他个留影的机会。   季时风原本满腔的酸涩瞬间退潮,他狠狠给了季时冷一个暴栗。   季时冷捂着头,“暴力男人没人爱,你小心一点。”   季时风指尖夹着烟轻嗤不屑。   季时冷拍了拍季时风的肩膀,“我一直以为你脑子里,装得全是那堆晦涩的知识和文件。”   季时风咬着烟,语气有些含糊,“我不是机器人,我是人。”   是个人的话,怎么可能没有七情六欲?   “我知道。”季时冷说,“所以我知道你喜欢苏轲的时候,我都震惊了。”   “我还不能喜欢个人了?”   “能。”季时冷鄙夷,“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   “那又怎么样?知不知道近水楼台先得月?”   满园鲜花绽放,烟味渐渐盖住花香。   “话说回来,你怎么知道奥斯特那场拍卖会上,有这枚钻石的?”   如果没有参加,谁会翻看那么厚一本册子。   “我参加了,见过实物。”   “噢。”联想到如今的拍卖会,可以使用线上投影技术参加,季时冷没觉得惊奇。   他猜出了理由,“你给苏轲选订戒指的钻石?”   “嗯哼。”   “看来你也急。”   “我当然急。秦司都和你求婚成功了,我总不能慢那么多吧?”   季时冷:“……”   他问:“你和他比干嘛?”   “我在激励自己勇敢行动。”   “噢。”   一时无言,季时冷抬手看了眼腕表赶人,“我要休息了,你明天不上班?”   “上。”   “那你也回去休息。现在害得我染了一身烟味,明天早上肯定要被阿姨打小报告说我抽烟了。”   季时风有恃无恐,“季时云又没回来,妈明天估计也回不来。爸又不管你这个,毕竟他自己也偷偷抽。”   季时冷:“……”   “说得也是。”他伸了个懒腰,犹豫了下问:“话说回来,姐姐那边处理的怎么样?”   “秦司没和你说?”   “我没问他。”   季时风挑眉,告诉他处理的挺好。   “商家有个商见礼当叛徒,很轻易的就瓦解了。至于高配实验室,北无面诈死至今下落不明。”   “大皇子莫尔申不得民心,高配实验室见头儿没了,自乱阵脚把什么都招了。”   季时风边说,边往花园里抖烟灰。   季时冷瞥了他一眼,“等妈妈回来,我要和她打小报告。说你一直往她的宝贝花园里抖烟灰。”   “你打呗,反正你也往里抖了。”   互相伤害,谁怕谁。   一阵插科打诨结束,季时风接上正经事,“莫尔斯要上位了,姐姐留一段时间,去处理你之前留下的信息。”   “啊?”季时冷揉揉头发,“这个不是之前处理过了吗?” 第267章 幸好他对你不是爱   记忆没出错的话,季时冷记得姐姐早在他回联邦时,就出动黑客去处理了。   “那时只处理了舆论。”季时风进一步解释,淡淡说:“姐姐要抹除你在帝国的一切痕迹。”   季时冷微怔,片刻后回过神来,“没必要那么麻烦,我不会再去帝国了。”   “虽然你可能不会理解姐姐的心情,但我能理解她。”季时风的话语散在空中,态度决然,“我们听不得季时冷三个字,和帝国扯在一起。”   毕竟和帝国扯在一起的,没有好事不是吗?   “确实。”季时冷垂眸勾起唇角,露出一个轻笑。   话音一转,他问:“那梁家呢?我记得联邦里,似乎也有一群小老鼠们的存在。”   “琼夏连在,抓捕他们一句话的事情。”季时风根本没把联邦的“小老鼠”看在眼里。   他们的地盘上,生死不过一句话的事情。   “好霸道。”   “这样才处理的迅速,不然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季时风没再抽烟,“秦司什么都没和你说?”   “嗯。”   “那他对你确实有几分真心。”季时风抱臂靠在栏杆上,“本来高配实验室这件事情里,他出的力不少。到头来除了栋房子,什么都没捞着。”   “我能感受的出来的。”感受的出来,他在被人真心对待。   季时冷嫌站得累,拉过椅子坐了上去,“另外什么叫做除了栋房子,什么都没捞着?”   “琼夏连不想把功分给他,问他怎么想。”季时风语调平平,“该说是秦司识时务者吗?他只要了套清水溪的房子。”   清水溪的房子算什么啊?   秦司要哪里的房子买不着,非要一套清水溪的房子?   清水溪的房子真有那么好吗?   这不上赶着把自己送到监视底下?   “他……”季时冷一时无措,抬眸对上季时风的眼眸,抿唇道:“二哥,识时务三个字,未免过于讽刺了。”   季时风回过头去细品了下,蓦然笑道,“好像是有点。”   他接:“不过事实就是这样。”   “他爸妈的仇,他不报吗?”季时冷的话语声很低。   什么功都不要,相当于失去了话语权。   那他爸妈的仇,怎么报……   “秦司的心思深着,早在季时云决定抛出高管世家那块饵料时,秦司的人就已经行动了。”季时风没什么表情。   反倒季时冷先松了口气,如释重负一般,“那就好。不然我怕琼夏连搞他,或者说结果不尽如人意。”   他们这个阶层,能有人真的纯吗?   背地里的腌臜事,谁没做过?无非多少的差别。   “清水溪的房子为了你才要的吧?”季时风用得是肯定句,“秦司挺好的,他能护住你,对你也有真心。”   偏偏季时冷不解风情,“你这话说得像托孤。”   季时风:“……”   “我这话是说给我自己听的。养到这么大的弟弟突然说被狗刨了,我能开心吗?”   “人家不是狗,以及你可以假装开心。”   季时风:“……”   想了想没什么要说的了,他揉乱了季时冷的头发,“得了,改天约个时间上门见见家长,该定的定下来。”   季时冷点头,“等姐姐回来后,一起见个面。”   ——   帝国监狱死寂一片,季时云踩着长筒靴,荡起的回声传递到了每个人的鼓膜中。   “季总,到了。”带路的监狱长弯着腰解开了锁,错开一步让季时云先进。   季时云踏进监狱,环顾一圈。   房间壁顶极高,吊着的小灯光线昏暗,角落里的“犯人”垂着头,看不清表情。   “商见礼。”   这是季时云和商见礼,第一次面对面的沟通。   半晌,商见礼睁开眼,偏着头看向季时云,“季总。”   “太子殿下念你有功,允你不被商家承担连带责任。”她随手扯过边上的木椅,“我来是想和你谈谈。”   跟了季时云好几年的秘书挥退了身后的一干人,连带着自己退出了房间。   商见礼屈起一只腿,“嗯。”   “我最近在把季时冷的身份抹杀掉,没想到他和你的身份信息绑定在了一块儿。”季时云淡淡说,“虽然有些困难,我还是抹除掉了。”   有太子殿下,抹除一个人轻而易举。   商见礼猛地一顿,他抬起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抹除掉季时云怎么敢的。   她当真一点念想没留给他。   季时云问:“冷眼旁观那么多年,又往他身上添加了诸多伤害,你觉得他是机器人吗?”   “可是机器人,也会设定难过的程序啊?”   商见礼压低声音,没去正视季时云眼睛,“季总,如果可以的话,您能替我转达一句抱歉吗?”   他好像从没,认真的和季时冷道过歉。   “不好意思,不可以。”季时云直截了当的拒绝,“我不会再和小时谈论任何你的事情。”   她自己处理掉就好。   “没关系的,确实不应该和他谈论我。”商见礼苦笑一声,“是我太过盲目自大,总以为到手的东西永远不会失去,总以为太多的东西比感情要重要。”   “有些道理现在懂不晚,你还年轻。”   曾几何时,季时云是欣赏过商见礼的。   可惜千不该万不该,他和季时冷扯上关系。   “年轻?幸好年轻,我有足够的时间去怀念。”商见礼缄默了一会儿,语速愈发缓慢和谨慎,“我很庆幸,庆幸小时对我的感情,似乎只是依赖。”   小时对他的感情是依赖演化而来的,那他呢?   他对季时冷的感情是爱吗?   可能是,也可能不是。   太多的情绪杂糅在一起,他分辨不出来了。   可他知道他想要和季时冷在一起,只想要和季时冷在一起。   还有机会吗?   没有了,再也没有了。   季时云稍显诧异,随后淡淡开口:“幸好不是爱。如果是爱的话,那他要受多大的苦?”   商见礼一僵,瞬间的酸涩堵住了喉咙,他所有的话语声被吞噬。   缓了半晌,商见礼复述季时云的话,“幸好,幸好不是爱。”   他连说话声音都在发颤。   “我来是想告诉你,出去之后你上将的身份是没法继续了,但作为协助我们的回报,我们会给你一张卡。”季时云不欲与商见礼多言,她说出此行的主要目的,“接下来,你别在小时面前出现。” 第268章 永远愈合不了的伤口   长久的沉默蔓延开来,季时云俯首打量商见礼。   商见礼面容瘦削,季时云看不清晰他被阴影遮挡住的眉眼,只看见干得裂了几道细痕的唇瓣。   “季总。”   心跳声慌乱地跳动着,如同雨季密密麻麻的雨点,没有节奏。   商见礼强迫自己笑出来,笑得有些勉强,好在称得上体面,“我知道了。”   他说话的语气很轻,怕季时云没听清,又再次重复道:“我知道了季总。我不会以任何借口,出现在小时面前。”   “你知道就好。”季时云还算满意他的“识时务”,轻拍了下手,拂去上头不存在的灰尘,“你收拾好之后,直接出去就好,没人会拦你。”   在踏出监狱门的最后一步,商见礼喊住她。   季时云微微侧身,神色淡淡:“不知道商先生,还有什么事情要商量?”   商见礼抬起的面容苍白脆弱,他张开了嘴,却吐不出一个字句。   他想问什么?他想商量什么?   最后他说:“不好意思,没别的事情了。”   “你父母那边,因为你的缘故会酌情减刑。”季时云颔首,离开监狱前,她开口:“说起来你们帝国,远比我想象中的要垃圾。”   她们做好了要打一场硬战、持久战的准备,谁曾想过程居然如此轻松。   帝国的高官世家,像一只纸糊老虎。   表面张牙舞爪,实际上风一吹就倒了。   一群烂人凑到一起,若某人没有与他们同流合污的话,矛头自然而然就会对准某人。   如果有一个共同的要害,他们会不堪一击地分崩离析。   秘书见到季时云,连忙迎了上来,“季总,我们接下来回酒店吗?”   “嗯。”   “话说回来,我以为你会对商见礼赶尽杀绝。”   “赶尽杀绝?”季时云面带不屑,“他已经把自己逼到陌路了。现在活着的每一天,于他而言都是凌迟。”   赶尽杀绝?那不叫赶尽杀绝,那叫给他一个痛快。   可季时云不想给商见礼痛快。   她要商见礼的伤口永远愈合不了。   要他的余生,永远活在愧疚和悔恨中。   秘书恍然。   季时云甩了下手,问:“监狱长呢?怎么没看到他?”   “这个。”秘书无语了半晌,解释说:“说是前两天抓进来的人不老实,在监狱里吵架。”   “去看看。”季时云慢悠悠地调转了脚步,“有点好奇,他们跌入云端会是怎么样的。”   事到如今,见一面,恐吓一下。   “商呈!你个混账!!”刚到门口,女人的叫声尖锐刺骨。   商呈穿着囚服,端坐木椅上,捧着本书细细阅读。   他像没受到自己太太一丝一毫的影响。   反倒监狱长叹了口气,“赵女士,您再这样下去,我们会选择给你单独关押到密不透风的房间里。”   赵雅的头发散乱,她抓着栏杆,瞪大的眼眶血丝满布,“我哪有罪,我根本没罪,凭什么要抓我!”   富家太太,哪儿受过这样的苦。   监狱长藏好自己的不屑,开口准备劝说赵雅时,季时云上前一步。   她双手插兜,弯腰与赵雅视线齐平。   见赵雅仪容散乱,季时云弯眉浅笑,“原来是熟人。”   “商太太,不知道您对我还有没有印象,我是季时云。”   厚重的血丝如同裂缝,赵雅像一只怪物,咆哮着撕开了她贵太太的面容,“是不是季时冷?是不是他干的?”   “一个惯会勾引人的货色,也就那张脸还有点……”   赵雅越说,气氛越是凝固。   秘书偷偷瞥了眼老板的脸色,还好还好,老板没什么表情。   监狱长下意识紧张,季时云可是现任太子殿下身边的红人。   万一招惹到了她,谁都吃不了好果子。   视线中心的季时云假以好暇地问:“监狱长,一个疯女人,你们应该扯得住吧?”   “那自然没问题,我监狱里的狱警……”   “既然能扯住,多的就不用说了。”季时云慢条斯理地卷起袖子,卷完后她朝监狱长伸出手,“借用一下钥匙。”   监狱长哪敢让季时云自己开门。   恶毒的咒骂声不曾停歇,秘书无奈望天,恨不得自己暂时性耳聋——他总算明白为什么这次行动,大家统一不让小少爷参与其中了。   帝国的全是些什么货色啊?   季时云一把扯过赵雅的头发,将她半张脸压在了墙上,“商太太,你讲话一定要那么难听吗?”   “这样讲话,真的很没有礼貌。”   赵雅被压得动弹不得,眼神里的怨恨半分没减。   “季时冷三个字,你这种垃圾货色根本不配提。”季时云拍了拍赵雅的脸,逼近她耳侧:“你要庆幸我是个不混黑道的商人,不然我并不介意手上多几条人命。”   “好好赎罪,好好反思一下你的前半生。”   “还有管好你那张嘴,舌头不老实是不是可以不需要?商太太,我有的是办法治你。”   对比下来,季时冷被季家养得简直太温善了。   “当初小时的境遇比这要惨多了吧?闭上嘴巴,感受一下别人的经历。”   ——   等完全处理好高配实验室的事情,又过去了一周。   琼夏连和季家的名头霸占各大新闻热搜榜首,字里行间见不到秦司两个字。   季时冷脑袋枕在秦司的大腿上,随手往下滑了滑评论,“没意思。”   “没意思就不看了。”秦司放下手中的文件。   “不看了。”季时冷扔了通讯器,爬起来像软骨头一样窝进秦司的怀里,伸手碰了碰他的哑银眼镜,“医生说能好吗?”   前两天陪秦司去医院复查,一个没注意,秦司自己偷偷和医生谈完了。   事后秦司只告诉他说恢复良好,不用担心。   秦司拿下他的手握在手里,敲了敲文件,“先把文件签了?”   季时冷:“……”   他嘀咕,“不许岔开话题,我在和你谈关于眼睛的大事。”   “没有岔开话题,医生说估计是好不了了。不过度数不高,我没觉得有什么。”秦司捏了捏他的手,“而且你不是喜欢我戴眼镜的样子吗?” 第269章 资产转让书   季时冷清了清嗓子,“这能一样吗”   喜欢和健康是两码事。   “比起眼睛,我更庆幸的是你没事。”秦司忍不住抬手去揉季时冷的头发,“你要是不喜欢我戴眼镜,摘了也可以。”   “不许,近视得注意眼睛。”季时冷被他揉得舒服到眯起眼睛。   外头寒风冷冽,屋子内空调打得高,窗子上糊了一层白雾。   季时冷穿了件较大的短袖,懒洋洋窝在秦司怀里,蹭出了半边肩膀。   “好。”秦司松开手,拿起一旁的文件,塞进季时冷怀里,“先把文件签了?”   季时冷举起厚厚一沓文件,手指上的戒指泛着光。   翻开第一页,他讶然地看向秦司,“我不需要这个。”   “我想都给你。”秦司莞尔,他弯腰拿起茶几上的钢笔,“以后我就靠你养了。”   “你养我还差不多。”   季时冷不知道秦司手里有多少资产,可单凭这份文件捏在手里的厚度,就能猜出来资产只多不少了。   秦司认真思考了下,想出了解决办法,“那你给我开点工资?”   季时冷不痛不痒地打了他一拳,“我说真的,你自己留着吧。”   “你先看了再说,而且这个是我的嫁妆。”秦司搂住他,下巴抵在他的肩窝,“要高嫁的人了,总不能两手空空吧?”   季时冷:“……”   秦司还是暂时闭上他的嘴吧。   季时冷盘腿,目光落在资产转让书上,低头一页一页翻起来。   哪怕他是季家受宠的小幺,真真正正落在他头上的,连秦司的五分之一都没有。   “全部给我?”   “嗯,全部给你。本来我就孤家寡人一个,在没在一起,我都打算给你的。”   本来秦司就对身外之物没什么太大追求。   现在全部给季时冷,他就只剩下季时冷了。   “想得真远。”季时冷眼尖地抓住了文件上“碎竹轩”三个字,轻啧了下,他很快想明白了两者间的联系,“我就说碎竹轩老板怎么那么大方。”   感情老板就是秦司。   秦司没否认,“看你喜欢,本来想整个送给你的,可我又怕你不接受。”   “那当然啦,天上哪有掉馅饼的好事。”季时冷翻完了,原封不动地塞回给秦司。   秦司敲了敲文件,“签了。”   季时冷往后一靠,整个人又没个正形,“万一我签了把你踹了,你怎么办?”   “那前提也是你把文件签了。”秦司揽住怀里的季时冷,垂眸看他。   “激将法。”   秦司的唇角微微扬起,“这是真心实意想你签,至于签完之后的事儿,那又属于另外一码。”   季时冷手里拿着钢笔,不知道该不该签。   他不缺钱。   钱对他来说,早成为一串无意义的数字了。   被骗应该不会。季时冷看着文件,觉得秦司胆子太大了。   他还在犹豫,脸颊就被一只微凉的手捧住。   略微一侧,秦司的吻就覆了下来。   他只贴了贴季时冷的唇瓣,小学生一样的亲吻,纯情得要死。   浅尝辄止的一个吻,如同蜻蜓点水般。   季时冷听见了秦司唇间溢出的一声叹息。   “小时,我很贪心。”秦司贴着季时冷的唇说话,每说出的一个字,就会有意无意蹭到季时冷的鼻尖或唇瓣。   他的眸子里暗流涌动,“东西都给你,我就只有你了。”   季时冷看出了秦司瞳孔深处浓厚的占有欲。   他感觉自己整个人,快要被秦司炽热滚烫的目光笼罩住了。   “我只要你。”   季时冷贴了贴秦司的唇侧,很轻地应了一声。   过了几秒钟,他倒进秦司怀里,“这份文件,真的没必要。”   秦司不满,“为什么?”   季时冷抬起眼,弯了弯眉眼,“人在我这儿,我要什么没有?”   秦司呼吸顿了顿,目之所及全是季时冷,半晌他轻笑,“我知道了。”   “小时,我会给你幸福的。”   “你不给我幸福你就完蛋了。”季时冷转着钢笔,甚至有心情威胁秦司,“毕竟我不幸福的话,你也会不幸福。”   “好。”秦司仍旧选择把文件塞进了季时冷的怀里,“我已经签好字盖好章了,先放你这儿。你要想签,直接签了就好。”   “也行,那先放在我这儿。”这个提议季时冷接受了,“话说回来,你还有张黑卡在我这儿,一直想还给你,一直忘记。”   “本来就是拿卡和你换手表的。再说现在我们是一家人,没必要分得那么清。”   两个人胸膛贴着胸膛,秦司说话时,季时冷能感知到他胸腔处传来的震动。   听秦司那么说,季时冷从秦司怀里跳下来,光着脚飞速跑进卧室里。   秦司心想:幸好纯白毛毯铺满了房间,这样季时冷不爱穿拖鞋满房间乱跑也没事。   没一会儿,他又咔哒咔哒跑了出来。   坐回到秦司边上,气还没喘匀,他先把东西塞进了秦司手心。   小孩矜持地抿起唇,一本正经地说:“既然没必要分得那么清,这是我给你的卡,出去了不要不舍得花。”   秦司失笑,收了卡点头,“好。”   外边的天色渐渐昏暗了下来,秦司去厨房烧菜了,季时冷单手撑在沙发上,回消息的同时,时不时抬头看两眼电影。   [小草没办法]:时哥你人呢?   [冬天下雪很冷]:忙着呢。   [小草没办法]:你忙啥?工作室那边没见着你。   [冬天下雪很冷]:忙着谈恋爱。   [萧放]:时哥过两天出来聚聚啊,我们在江边搞了个烟火秀,庆祝庆祝。   [冬天下雪很冷]:好。   [妈妈]:你什么时候带秦司回家?   “嘶”季时冷吸了口凉气,偏头打量厨房里忙碌的身影,回道:我戒指还没制作好呢,姐姐也还没回来吧?   [妈妈]:姐姐今天晚上的航班,你的戒指什么时候好?   [冬天下雪很冷]:已经在催了,加急费都付了两三次。   [妈妈]:先前秦司就订了你一枚戒指?   [冬天下雪很冷]:是的所以我为了找同色系的钻石,费了好长时间。   微蓝色钻石稀少,纯度高晶莹剔透的更是少见。 第270章 小情侣住一块又没事   季时冷托关系找了几颗,但每颗都达不到他的心理预期。   最后通过黑市上,联系到了偏远星系的一位钻石收藏家。   经过几轮协商,高价从收藏家手里收了块微蓝钻原石。   [妈妈]:现在找到没?我记得我有一条微蓝钻的项链,全新没戴过。实在找不到,把项链拿去拆了。   [冬天下雪很冷]:妈妈,我记得那条项链你很喜欢,一直舍不得戴。   [妈妈]:能派上用场就好。再说了,你爸爸最近老在我耳边念叨秦司,念得我耳朵快起茧子了。   [妈妈]:办妥了就抓紧时间把人带回来,大家一块儿热热闹闹过个年。   季时冷总感觉是他妈妈怕秦司跑了。   [冬天下雪很冷]:我晚上再催一下。   [妈妈]:对了,你爸爸刚刚和你姐打电话,你姐知道你不在家,说她下星舰了,顺路把你接回来。   季时冷一下子坐直了身体,他神情专注,噼里啪啦打字。   [冬天下雪很冷]:为什么要顺路把我接回家?我在外面住也没什么。   [妈妈]:中央公馆附近能有好吃的吗?好不容易胖了点,出去住了六七天,瘦了怎么办?   季时冷:“……”   好了,他猜是温沁心疼他,派姐姐把他带回去的。   [冬天下雪很冷]:妈妈,我一日三餐没落下过,肯定不会瘦的。我过两天就和秦司一起回去,你不用担心我。   [妈妈]:那这个点,你晚饭吃了没?   [冬天下雪很冷]:没,正在等饭。晚上吃番茄牛腩!!   [妈妈]:哪家的番茄牛腩?妈妈明天和朋友去吃饭,正愁订哪家餐厅。   季时冷一愣,大脑开始飞速思考。   总不能告诉妈妈,是秦司给他烧的番茄牛腩吧   从雁门想到碎竹轩,餐厅太多了季时冷想不起来哪家店有哪些菜品,干脆随手打了一个。   [冬天下雪很冷]:是西斯莱的,妈妈明天可以带朋友来这里吃饭。   温沁靠在季节怀里,盯着宝贝儿子发来的消息微眯起眼眸,“不对劲。”   季节目光落在屏幕上,没看出哪里不对劲,“怎么了?”   “人家西斯莱是冷食素餐厅,哪里来的番茄牛腩。”温沁摸着下巴,“他肯定是出去和人家一块住了。”   “人家小情侣住一块又没事。”季节还以为是什么呢,“小时那么大了,他心里有数。”   “不是担心小时。”温沁抬手狠狠拍了季节一下,“人家秦司受了那么重的伤,虽然复查结果不错,可小时去他那边住,秦司还得照顾小时。”   她怕秦司折腾不过来。   “确实,小时是个能折腾的。”从这个角度想,季节点头,他揉了揉温沁的手,“反正小云晚上回来了,她顺路把小时捎回来就好了。”   “那我问问他晚上住哪儿。”   [妈妈]:你晚上住哪儿?   季时冷挑眉,给出了和上次一样的答复。   [冬天下雪很冷]:中央公馆海景壹号一栋601。   [妈妈]:你姐姐大概十一点多落地,到你那儿十几分钟,在家等着姐姐。   季时冷:“……”   不是,真的铁了心要把他带回去啊   [冬天下雪很冷]:妈妈,咱打个商量。大晚上那么冷的天,让姐姐直接回去吧,我心疼她。   [冬天下雪很冷]:忙了那么久,让她直接回家先休息休息,我明天自己回。   [妈妈]:那你怎么不心疼心疼秦司?人家伤刚好,就要照顾你。   季时冷瞄了眼厨房的秦司,低头看见温沁这句话,呛得咳了两声。   原本闷声的咳,没想到越咳越停不下来。   秦司赶忙从厨房出来,拍了拍季时冷的背,端了杯温水给他,“怎么呛到了?还有哪里不舒服没有?”   季时冷嘴里含着一口水摇头,咽下去后他幽幽开口:“妈妈让姐姐晚上把我接回去。”   “晚上?”这回轮到秦司发愣了。   “是的。”季时冷将通讯器递给秦司,往沙发上一靠,摆烂道:“被她猜出来我在你这儿了,她说你伤刚好,我就麻烦你。”   秦司转而失笑,“这有什么麻烦的,我想天天照顾你。”   “就是说呀。”季时云仰头看秦司,一双眼眸被灯照得明亮鲜活,“而且谁说我不心疼你的,我可心疼了。”   他不给秦司帮倒忙,就是给秦司帮忙了。   “没错。”秦司笑意盈盈的附和他,接着拉他起身,“饭菜都煮好了,去餐桌上吃饭。”   季时冷站起身,他穿得秦司的长裤短袖,原本绕好的裤脚在沙发上蹭了两下,站直后长裤直接拖地。   秦司见状,单膝跪地,弯着腰替他重新绕裤脚。   “吃完饭我送你回去,好不好?”   “姐姐说她要来接我呀。”   “十一点多你都睡了,干等的话太累了。”秦司帮他穿上拖鞋,“吃完饭休息一下,我直接送你回去。”   “你不想和我多待一会儿吗?”   “想。”秦司站起身,替他正了正歪七扭八的短袖,“但是以后有很多相处的时间,你休息比较重要。”   “那等下看看,我困了你就送我回去。不困的话,就等姐姐接我。”   ——   饭吃到一半,门铃响了。   秦司给季时冷夹了一筷子的牛腩,“我去开门,你先吃。”   季时冷点着头,不忘记回一筷子的菠菜给秦司。   秦司打开门,门后的人戴着副黑色口罩,遮住了大半面容。   季时云见了秦司也没惊讶,摘下口罩后,顺手理了理头发。   相较于秦司的怔愣,季时云明显波澜不惊。   她启唇,“小时呢?”   “在里面吃饭。”秦司很快缓过神来,他从柜子上拿出一双拖鞋,“季总吃过饭了吗?要不要一起吃?”   “嗯,可以。”季时云递去一个礼盒,随即脱下高跟鞋,换上了颇有季时冷特色的小熊图案棉拖——秦司一看就不会买这种拖鞋。   她抬眼看去,纯色毛毯铺满了整个房间,暖黄色的光线温柔的洒落。   室内空调温度打得高,季时冷脱下大衣外套搭在手臂上。   茶几上堆满了零食,开封吃了一半的薯片被推到了一旁;   正中央的情侣水杯留有余温,热气袅袅蒸腾着。 第271章 姐姐给的改口费   季时云四下打量了一圈,沙发上的抱枕散乱,毯子有一半落在了地上。   放眼望去,全是季时冷喜欢的装横布局家具。   “大晚上的,谁呀。”季时冷单手回完了消息,抬眼撞上了季时云的视线。   他脸上的笑一僵,不可置信道:“姐姐?”   季时云这个点不应该还在帝国吗?   “嗯。”季时云微微颔首,拉开季时冷对面的木椅落座。   季时冷怀疑自己记错了时间,低头看了眼通讯器上的时间,再看了看对面挽起袖口,准备吃饭的人。   才七点多呀。   他讪讪笑了两下,“妈妈不是说你的星舰,十一点多才落地吗?怎么才七点多就到了。”   季时云打量着季时冷,一段时间没见,他下巴尖上好像还长了点肉。   白皙的肌肤,被光一照泛着莹润的光泽   至少这几天,秦司把他养得很好。   “帝国有位供应商,一直想和我搭上线。和我闲聊间,得知我要回联邦,特意送了我一程。”季时云接过秦司递来的碗筷,不忘说了句谢谢。   “那真是太棒了。”季时冷感慨果然“狗腿”多了路好走,“姐姐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   “我以为你在家,所以摁了半天的门铃,结果没人搭理我。”季时云慢条斯理的拿起筷子,“没办法,我只能自己解开门锁了。”   “谁知道一进门,四下乌漆嘛黑的,连个窗户都没打开通风。”   “担心你被拐骗了,所以想来问问你的邻居有没有见过你。”   季时冷心虚得移开视线。   差点忘记了,中央公馆海景壹号的房子是姐姐给他买的,门锁自然有姐姐的指纹。   别说在隔壁房间住了,他压根连601的门都没踏进去过。   给季时冷夹了一筷子菠菜,季时云慢悠悠开口:“没想到邻居正好是秦先生。”   秦司轻咳了下,替某人遮掩,把事儿往自己身上揽,“天气太冷了,去外面吃饭太冷了。我又想着外面的餐馆不健康,所以邀请小时来这边吃饭。”   季时冷边点头,边把碗里的菠菜“移交”给秦司,“是呀是呀,我是来陪秦司吃饭的。”   季时云:“……”   她又不是傻子。   “一日三餐全在这边吃的?”   “嗯。”   “谁烧的饭菜?”   季时冷偷瞄了眼姐姐,“秦司烧的。”   秦司出声,“小时有帮忙打下手的,不全是我一个人。”   季时云看了眼季时冷五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手,没戳破。   她又问:“那碗谁洗的?”   季时冷讷讷,“也是秦司洗的。”   季时云:“……”   “吃饭吧。”她拿起汤匙,舀了一勺番茄牛腩的汤,“吃完饭带你回家,老在别人家麻烦别人不好。虽然秦司是你未婚夫,到底没正式见过家长。”   “姐姐,快了快了,要带秦司见家长了。”季时冷轻咳了下,开始采用怀柔政策,“外面那么冷,要不你在隔壁住一晚上,我们明天白天再回去?”   “那你住哪儿?”   没等季时冷给她现编理由,季时云说:“姐姐不嫌天气冷开车麻烦,你嫌弃什么?”   “那姐姐稍微给我收拾的时间?我收拾一下衣服。”   秦司听他拙劣的借口,默默地给自家男朋友夹了一筷子牛腩。   季时云放下筷子,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收拾什么衣服?收拾秦司的衣服?你收拾了秦司穿什么?”   一连三个问题,问得季时冷猝不及防。   “哪里了姐姐……”他绞尽脑汁思考恰当的“理由”。   “季总。”秦司开口,“换季了,小时想整理一下夏天的衣服回去。”   “你们两个两张嘴,不能欺负我一张嘴的。”季时云说,“家里衣服那么多,你就差这么两件夏天的?”   那么大个衣帽间,每个季度的新品没断过。   季时冷差那么两件衣服?   “是呀。”季时冷赶忙点头,“比较喜欢这几件衣服,所以想带回去。”   季时云无言片刻,随后问:“你现在身上穿得谁的衣服?”   季时冷:“……”   他能拒绝回答这个问题吗?   手在桌子底下拍了拍秦司的大腿,季时冷给秦司甩去一个眼神。   秦司立马会意,“小时的衣服下午不小心弄脏了,暂时穿得是我的。”   季时云盯着他们看了会儿,摆摆手,“你们两个真就欺负我一个人。”   “怎么可能姐姐。”季时冷给季时云夹了一筷子牛腩,“今天晚上的番茄牛腩炖得可好了,你最近在帝国忙坏了,多吃点。”   季时云知道他这又是开始撒娇了,再夹了一筷子菠菜给季时冷,“别想着转移话题。不管怎么样,吃完饭就和我回家。”   见姐姐心意已决,季时冷无奈接受现实。   他看了看还剩下半盘的菠菜,赶紧给秦司夹了满满一筷子,说:“我不在家,你一个人也要好好吃饭。”   秦司轻笑,配合季时冷主动夹了几筷子菠菜,“你也是。”   坐在小情侣对面的季时云无语,有对象就是了不起。   ——   季时云穿上大衣,跟着秦司往玄关走,等季时冷穿外套收拾小包。   路过厨房,秦司从冰箱里拿出了两盒提拉米苏蛋糕,码整齐装进纸袋。   季时云靠在柜门上,问:“给小时带回去的吗?”   “对,他最喜欢的巧克力和香草味。”   “那给我吧。”   秦司将纸袋递给季时云,告诉她说:“市中心新开的那家甜品店买的,他还挺喜欢的。”   又补充:“不过他今天吃了很多零食,所以今天的甜品还没吃。季总记得控制一下量。”   “好。”季时云接过纸袋,顿了顿说:“既然求婚成功了,就不要叫季总了。”   秦司合上冰箱的动作一愣。   “和小时一起喊姐姐吧。”季时云想了想,“好像是不是要给改口费?”   她从大衣内袋摸出一张卡,递给秦司,“改口费,下次见面记得喊姐姐。”   秦司笑了下,“改口费就不用了,谢谢姐姐。”   季时云眉眼弯弯,眼底笑意很浅的荡开来了,“收了吧。你不需要的话就给小时,给他当零花钱花。” 第272章 一家人   秦司哑然,收下了卡,“谢谢姐姐。”   等季时冷拎着包到玄关,秦司帮他戴上羽绒服的帽子,“回去早点睡觉,我会想你的。”   季时冷点点头,一板一眼道:“我也会想你的。”   “姐姐给了改口费。”秦司摊开手,银行卡锃亮发光,“上交给小时老板了。”   “姐姐给你的,你就收着。”季时冷没收,握住他的手揣进了他的口袋里,“既然什么东西都给我了,我总要给你留点私房钱吧?”   说完他笑得狡黠,不等秦司回话,飞速亲了下秦司,挥手冲门外的季时云跑去,“快去睡觉吧,我回家啦。”   目睹全程的季时云:……有对象了不起。   ——   天色黑沉,星子不见踪影,仅剩寒风不停呼啸。   “什么叫做秦司什么东西都给你了?”季时云见他脱了外套,没骨头一样瘫在副驾驶座上的模样,没忍住问。   车内暖气开得足,季时冷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字面意思嘛,他把名下的资产都转给我了。”   季时云:“???”   她挑了下眉,问:“都转你了?”   “嗯。”季时冷从包里掏出那沓文件,“不过我没签字。”   借着红灯间隙,季时云接过那沓文件,随手翻了几页后,她神色复杂地将文件还给了季时冷。   “难怪说傻人有傻福。”   正低头发消息的季时冷啊了声,“姐姐你说我傻。”   “我是夸你有福气。”   这点季时冷没否认,   面容识别成功,汇出去了一笔钱款后,他收了通讯器笑道:“常言道苦尽甘来嘛,总该要有点福气的。”   季时云瞥了眼季时冷,青年明眸皓齿的笑,没有任何负担,也没有任何压力。   眉眼间的张扬肆意一如当年。   ——   得益于“钞能力”,被季时云揪回家的第二天晚上,清水溪收到了一个快递。   管家捧着快递盒回到大厅,“小季少爷,快递员说这是你的快递。”   季时冷盘腿坐在地毯上,两只手握着平板神情专注——他正在和苏轲、赵嵩阅一起激情排位。   最近几天,秦司说斯特加拉那边有些事务要处理,因此他没和秦司腻歪着聊天。   “大晚上,谁寄的快递?”一旁敷面膜的温沁接过快递。   季时冷腾不出眼去瞅,屏幕上的技能五花八门,看得人头晕目眩,他抽空说了句:“看看寄件人?我记得最近没买什么东西。”   “Moonlight。”温沁念出寄件人的名字,她对此并不陌生,“你定制的戒指?”   Moonlight作为珠宝设计高奢品牌,经营的主要类目在于婚戒上。   “妈妈你帮我打一下排位。”季时冷听到Moonlight,迅速起身把平板塞到了温沁手里。   温沁:“……”   “妈妈不会打游戏。”   “没事的,你操控一下方向键跑两步就好。”   连着麦,同队伍的苏轲听得到他们讲话,“时哥,我的晋级赛啊啊啊!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这两天你坑了我多少把?”   苏轲心虚地咳了咳,“那叫失误。”   季时冷从柜子里拿出剪刀,嘲笑他:“那你失误的可太多了。”   赵嵩阅也在毫不留情地哈哈大笑着。   苏轲嚷嚷,“但那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是我的晋级赛!晋级赛!!”   “一把晋级赛而已,输了就再来一次。”季时冷不为所动,“实在不行你就去找季时风,上个赛季不就是他帮你打得排位吗?”   听到季时风三个字,温沁眼睛亮了。一直没找着机会,今天可算给她逮着了,“轲轲,你和小风现在什么情况了。”   “啊?”苏轲愣了下,立马被对面抓住机会。   老半天,他支支吾吾开口:“这个那个,我们在一起了。”   季时冷划快递的手一顿,“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你说你忙着谈恋爱那天。”   季时冷:“……”   温沁笑得合不拢嘴,“那感情好啊。要是小风哪里做得不好,尽管和我说。”   赵嵩阅吃瓜吃得认真,一个没注意掉入了对方设置的陷阱中。   失败两个字出现在了屏幕上,却无人在意。   游戏是没法继续打了,但可以继续聊会儿天。   季时冷朝平板那头喊,“老赵,你快别单着了,赶紧找个对象。不然冬天冷上加冷。”   赵嵩阅无辜被cue,沉默了会儿,他问:“老板,能不能给我这种单身狗一条活路?”   温沁笑得面膜都敷不住了,“单身不单身都好,开心最重要。”   恋爱的味道透过网线传到赵嵩阅鼻尖,他赶紧找了个借口跑路。   温沁揭下面膜,又折返回来,“轲轲,你衣服的尺码回头发一个给阿姨。”   “诶?之前不是有给过吗?”   “我要再确定一下,顺便你有没有比较喜欢的衣服种类,大衣?羽绒服?”   “我都可以,阿姨选的我都喜欢。”   “好,好。”温沁一连说了两个好,“我等下就给VEKAL的负责人打电话,叫他多设计几套衣服给你和秦司。”   “谢谢阿姨。”   “不用谢。”温沁拍了拍季时冷的肩,“一家人,总不能落下。”   季时冷拆出了戒指,他仰头,“妈妈,你怎么知道秦司的衣服尺码?”   “你那天穿回来的短袖长裤和羽绒服,不都是秦司的吗?”温沁目光落在浅蓝色丝绒礼盒上,“洗衣服的阿姨还以为你穿了轲轲的衣服,我说轲轲的衣服没那么大。”   季时冷低头,掩饰般地清咳了几下,耳尖通红,“妈妈,那你记得多给秦司订几套大衣,他穿大衣好看。”   ——   斯特加拉国的事务处理起来有些麻烦,主要还是转换国籍的事儿难办——那边不愿意放他走。   哪怕斯特加拉高层怕秦司有二心,不敢用他,他们也不愿意轻易放秦司走。   好在秦司早想到了这出,应对方法以及给出的条件,让对方难以拒绝。   不多时,秦司拿着文件走出政府大楼,口袋里的通讯器传来一声震动。   [宝贝小时]:是下午三点的航班吗?   [秦司]:嗯,但落地得五点了。   [秦司]:我看天气预报说联邦下雪了,你在家里等我就好,雪天开车路滑。   [宝贝小时]:你这是不相信我的车技!   [秦司]:我是担心你,不是不相信你。   [秦司]:我很想你,所以你要好好的。   [宝贝小时]:好吧,我当然会好好的。   倚靠在车边的林和越,见秦司站在政府门口,对着通讯器笑得一脸温柔的模样就牙疼。   他喊道:“哥,你还走不走了?” 第273章 此朝同淋雪   秦司收了通讯器,大步朝林和越走来,“走。”   “和你家那位聊天呢?”林和越打开车门,不禁嘟囔,“和你一起当了那么多年朋友,没见你笑成这样过。”   秦司系上安全带,不置可否,“你现在看见了。”   “是是是。”林和越不走心的附和,“多亏小季少爷的福气,我才能看到。”   秦司给了他一拳,笑道:“好好讲话,别阴阳怪气的。”   “我哪里阴阳怪气了。”林和越心疼自己,“我上心出力的碎竹轩,直接就给你爱人了,你没安慰我还要说我阴阳怪气。”   原来他只是二人感情游戏中的一环。   说起碎竹轩,秦司又回想到了那天吃饭,盈盈灯光落在季时冷眉眼的模样。   “多亏你了,你是我的好兄弟。”   “嗯哼,那必须的。”林和越矜持没一会儿,转头盯了他两秒钟,说:“不过本来辞职就好了吧,你为什么非要改国籍?”   “反正你用斯特加拉的国籍和他结婚,也没差别吧?”   秦司在联邦的工作找季时风解除了,剩下和斯特加拉的合同,今天也全部结束了。   “有。”他耐心解释,“季家和政府有点关系,我的国籍不能太敏感,不然会被有心人拿来做文章。”   “得,以前真没看出你是个恋爱脑。”林和越摁下车窗,咬了根烟,他举着烟盒,“来一根?”   “不了。”秦司婉拒。   “啧。”林和越点了烟,“我好奇,你压力大的时候都在干嘛?”   不抽烟不喝酒,以前男色女色全不近,现在也只近了个季时冷。   本来以为秦司看上去冷淡疏离的样子,不靠相亲介绍的话,得单一辈子的身。   结果人比谁都主动。   “看书,发呆。”秦司目光直视前方,斯特加拉的主干道路他行驶过无数次,唯独今天的心情与以往完全不同。   树荫摇曳,阳光穿过叶间间隙,洒落一地碎金。   秦司再次确认了遍航班信息,淡淡道:“而且我那时的生活已经很糟糕了,不会有比那时候还要糟糕的时刻了。”   压力再大也无所谓,毕竟没什么要更糟糕了。   生可以,死了也无所谓。   那时他没什么非要得到不可的东西。   爸妈不喜欢他被仇恨裹挟,只要他活成自己想活的样子。   林和越缓缓吐出一口烟雾,绿灯一跳,他踩下油门,“确实,有一说一现在挺好的。叔叔阿姨的仇报了,你也找到了想要在一起一辈子的人。”   秦司压弯了眉眼,话语里温润柔和,“多亏小时的福气。”   林和越:“……”   怎么这话原封不动的学他?   ——   到了目的地,林和越问:“要不要我和你一起去?”   秦司想了下,“暂时不用,不过后面要谈具体事宜的时候,需要你的帮助。”   总不能让季家人忙活所有事吧?   “行,你给我发消息就好。”林和越冲他挥挥手。   看着好友头也没回的大步向前,前头的灯越来越亮,林和越慢吞吞地把手揣进了口袋里。   真好。   他兄弟值得。   ——   星舰落地,秦司没携带任何行李,一刻没停地往外走。   失去了建筑物的遮挡,雪花飘飘洒洒地落在了身上,穿着大衣的青年走在漫天飞雪中,宛若一幅油画。   傍晚天色昏沉,加上镜片落了几片雪花,因此有些影响视线。   秦司垂眸将眼镜摘下,揣进大衣的口袋里。趁着这个动作,他被人从后面一个飞扑,不知道来人多信任秦司能接住他,用得力道很大。   秦司往前踉跄几步,确实站稳接住了。   “怎么头也没回就往前走了。”   秦司转身,眼神含着笑,看向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季时冷,又有点无奈地开口,“这么冷的天,不是说在家等我吗?下次来记得提前和我说。”   季时冷牵住秦司的手,自然而然地塞进了自己的纯白羽绒服口袋里,“这是惊喜,而且我想你了,等不及所以干脆出来了。”   他无名指上的戒指留有余温,一看戒指的主人没摘下过它。   秦司怔了怔,而后缓缓点头。   雪下得大,没一会儿两个人的肩上、头发上全落了白。   “要走快一点,不然被雪打湿了,回去肯定要被妈妈训。”季时冷拉着他往前跑,小跑了几步,他问:“怎么没有行李?”   “想见你,所以不想给自己增加那些不重要的重量。”   “我有时候真怀疑你是不是理工男,居然这么会讲情话。”季时冷笑起来。   他一笑,连路过的行人不由得驻足多看了几眼。   外貌出彩、气质出众的情侣并不多见。   何况稍矮一点的那位青年,不需要收拾,往那一站原地直接就可以出道了。   穿黑色大衣的青年同样面容俊秀,但那一份上位者的疏离容易让人产生距离感。   秦司说:“因为喜欢,所以无师自通。”   ——   “话说回来,你什么时候准备的东西?”季时冷憋了一路,最后陪着秦司站在自己家门口,看着他拎了满手的礼盒疑惑。   “前段时间。”秦司紧张地抿紧了唇角,“你应该知道我找琼夏连要了套清水溪的房子。所以我把这些东西寄到了保安室,让他们先保管。”   他说:“上门总不能空手而来。”   管家一路小跑着来开了门,见了人难免一愣。   他是知道自家少爷和一个叫秦司的人在一起了,如今见到真人,心里道了句般配。   笑着打完招呼,他说:“秦先生,东西我来拎吧。”   “没事,我自己来吧。”秦司解释说,“每个人是不一样的礼物,我来拿分得比较清楚。”   季时冷啊了声,“你给每个人都准备了一份吗?”   “嗯。”秦司还是紧张,像想到什么他停住步伐,面色为难,“我给苏轲也准备了。他要是不在的话,我是给季时风吗?”   季时冷前几天,跟他说了苏轲和季时风在一起的事儿。   “给季时风吧。”季时冷摸摸下巴,“不要紧张,我妈妈姐姐和哥哥,你不是见过很多次了吗。” 第274章 对你上心最重要   “不一样。”秦司轻声道。   这是成为家人前的会面,具有不一样的意义。   “有我在别担心。”   大厅灯光明亮,大家全换了常服,没人要给秦司摆什么架子。   季节拍拍温沁的背,“媳妇咱别急,孩子又不会跑。”   “不止急,我有点紧张。”温沁放下手中怎么看都看不下去的杂志。   正等得焦急,听到门口处传来的动静,她立马站起了身。   守在一旁的阿姨拿出两双拖鞋,温沁也赶忙迎了过来,见秦司提了两手的礼盒,她开口:“人到了就好,这么客气。”   本来在看书看剧的季时云、季时风纷纷停下的手上的动作。   此时此刻,季家所有人,除了当事人季时冷,心情都是复杂的。   不可否认秦司的确优秀,可大家心里到底感慨——怎么一下子,小时就长这么大了呢?   秦司紧张地手直抖,表情看上去有些许的紧绷。   他跟在温沁身后,最后站定在季节和温沁面前,“温阿姨季先生好。”   不止手抖,他声音都在发颤。   慢了半步的季时冷心一酸,他从没见过秦司如此紧张的时刻。   想来也是,这种场面没人教秦司如何去面对。   “是叔叔。”季时冷在背后小声提醒。   秦司看了眼季时冷,心定了定,重新说了一遍,“叔叔阿姨好。”   温沁先前见过秦司,她招手唤阿姨重新沏了壶茶,让秦司把东西放下,又叫他坐下来,“跟在自己家一样,不要拘束。”   秦司站着没动,季时冷问他,“你要现在把礼物先给了吗?”   “嗯。”秦司看了下礼盒,“阿姨,这是给你的礼物。”   “这份是叔叔的。”   “姐姐,这是你的。”   最后到季时风面前,还是季时风先开的口,“你和小时一起喊我二哥,应该没问题吧?”   按照年龄来说,他正好比秦司大,不算占便宜。   秦司用实际行动表示没有问题,“二哥,这是你的。”   季时冷贴到温沁边上,“妈妈你打开看看?”   温沁刚拿出丝绒礼盒,就被季时冷冰了一跳,“怎么这么冰。”   “外面下雪了,所以有点冷。”   “两个人都没带伞?”   “……嗯。”   温沁将礼盒塞回袋子里,摸了摸季时冷潮湿的头发,把秦司和季时冷一块儿赶上去洗头洗澡了。   “赶紧去洗个头洗个澡,雪化在身上冷冰冰的,两个傻孩子。”   季时冷拽着秦司往楼梯上走,不忘问:“妈妈,你前几天给秦司定的衣服放哪儿了?”   “都先塞你衣帽间里了。”   这是秦司第一次来季时冷的卧室,与他想象中的差不多——温和又柔软,以浅色系为主。   小桌上拆了一半的LILALI玩偶露出了个头,秦司认出这是LILALI新出的冬季限定款雪花玻璃娃娃。一经发售便因为限量,被炒上了高价。   沙发上随手甩着的手表,是VEKAL与联邦航天航空局的限量联名款。   季家对季时冷的溺爱,体现在方方面面。   房间有些乱,季时冷不喜欢阿姨随便收拾打扫他的房间,不然东西不见了很难找。   他窜进衣帽间拎了几件衣服出来,一股脑塞进秦司怀里,“你先去洗澡。”   “楼下……”没亲眼看到他们打开礼物的反应,秦司难免担心自己的礼送得是不是不好。   “没事啦。而且我觉得在我妈心里,你的地位都比我还高了,所以你送什么他们都会喜欢的。”   虽然自己也不知道秦司送了什么,但直觉告诉季时冷,秦司肯定能把事情办妥当。   拿手心贴了贴秦司的脸,他说:“你要对自己有信心。”   “好。”秦司握住他的手,在手心落下一个轻吻。   季时冷溜去季时风的房间火速洗了个澡,擦着头发下楼时,众人表情严肃。   他心里一咯噔,想着再怎么不满意,总不至于棒打鸳鸯吧?   “小时。”温沁喊他。   季时冷提心吊胆地试探,“妈妈,怎么了?是礼送得不好吗?”   温沁摇摇头,说:“太贵重了。”   茶几上摆着的是一整套翡翠珠宝饰品。   倒不是说季家消费不起翡翠,而是很多翡翠有价无市,听过名字一辈子见不到实物那种。   温沁闲来无事爱好收集各大品牌的珠宝,紫罗兰翡翠她不缺,可又是紫罗兰又是玻璃种,加上克重不轻,她参加过各大拍卖会,这类一整套的,非常非常稀少。   送给季节的,则是一提旧星历的千年普洱茶。不只季时风倒抽一口凉气,季时冷听到名字也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可是花了钱,也难买到的茶。   说白了,茶的收藏价值高过饮用价值。   季时云收到的是一家非罗星系的宝石矿场,送给季时风的是黑市上很少流通的OPAR轻型光子枪,苏轲的是一辆他想要很久的布加迪。   季时风打开盒子,看见那把枪眼睛都亮了,他克制道:“他用心了。”   季节喝了口茶,他也没想到秦司仅仅一个见面礼,就送得这么大手笔。   “说明他很上心,送都送了就收下。”季时冷贴在温沁边上。   温沁点了点他的额头,“对你上心才最重要。”   ——   等秦司吹干头发下来,众人坐在一块儿,秦司又开始紧张。   “小秦不要紧张。”温沁递去一杯茶,“很久以前就听小风说过你的名字,后面几次见面,阿姨对你印象不错。铜铃山的事情也多亏了你。”   招待客人这块儿,向来属于温沁的场合。   秦司穿了身米白色薄毛衣,与季时冷精致长相不同,他的面容显得俊秀。   浑身上下的姿态里,透着股权贵的清傲,望向小时的眼神又温和柔软。   怎么看,都很不错。   “工作最近忙吗?”   “还好。”秦司说,“已经辞掉了政府的工作,准备大力发展军工企业。这样陪小时的时间会多一点。”   温沁脸上的笑深了几分,“好。听小时说,他已经答应了你的求婚。”   秦司心一紧。   “既然这样。”温沁拍了拍季节,倾声用询问的语气和秦司讲话,“我们是不是可以提前改口了?”   季节从茶几底下的抽屉里拿出一封早封好了的红包,温沁接过红包转手递给了秦司,“听小云说,她是给了你改口费。这张卡呢,是我和叔叔给你的改口费。” 第275章 他们命运纠错   季时风迅速收起通讯器,转头看季时云,小声问,“姐姐,你怎么没和我说这事?”   “你最近早出晚归的,人都见不到一个,怎么和你说。”季时云翻过一页书,淡淡道。   季时风:“……”   “那你给的那张卡里有多少钱?我参考参考。”   他总不能落下。   季时云翻书的手一顿,回想片刻,犹豫道:“好像是我的副卡,我那天身上就带了这一张卡。”   季时风差点呛到,副卡不就相当于无限刷的吗?   秦司送的礼大手笔,自己家给的改口费也大手笔。   “给他的东西,不就相当于给小时的吗?”季时云瞥他一眼,嫌他反应大,“人家不缺那点钱,我们心意到了就好。”   “这倒也是。”季时风点头,从包里翻出一张卡递给温沁,“妈妈,这是我的。”   温沁接过银行卡,见秦司半天没动静,直接将红包和卡一起塞进秦司手里,“如果有什么顾虑的话,小秦你可以直接说。”   秦司捏紧了红包,小幅度摇了摇头,“不是的……妈妈,我就是很意外。”   听到妈妈两个字,温沁心底柔软,斟酌了会儿,她说:“你家的事情呢,我们都清楚。”   “你和小时到了可以结婚的年纪,既然小时已经答应了你的求婚,我想着找个时间先把订婚宴办了?”   季时冷本来在一旁和苏轲聊天聊得挺欢快,耳尖听到温沁聊到结婚,差点把通讯器甩出去。   他正想开口,便被温沁用眼神警告了闭嘴。   秦司看了眼季时冷,见季时冷点头,他才应了下来。   围观全程的季时风扒着季时云感慨,“姐姐,难怪说傻人有傻福。”   季时云无动于衷,甚至戳破他,“羡慕你就直说。”   “我羡慕什么,我也有对象了。”想到季时云接下来要面对的催婚处境,季时风轻咳假装严肃,“姐姐,接下来你加油。”   季时云:“……”   温沁柔声问:“既然要发展企业,准备好在哪儿发展了吗?”   “企业的核心团队已经带到联邦来了,接下来的发展重心是联邦。”   “好。”温沁满意地点头,“结婚后住哪儿有打算吗?”   “我在清水溪有套房子,如果小时愿意的话,可以把那套房子装修了。”   早猜到那套房子用途的季时风和季时云:“……”   温沁连连抚掌,“清水溪啊,那换着有时来家里住也是方便的,毕竟离得近。”   再粗略问了几个问题后,温沁发现秦司每个细节几乎都想到了。   “有什么喜欢吃的吗?我让阿姨准备一下。”   秦司说,“做小时喜欢吃的就好,我不挑。”   温沁盯着傻笑的季时冷看了好一会儿,他下巴尖肉眼可见的圆润不少,“小时那几天在你那儿住的时候,你们是出去吃的吗?”   秦司回答,“不是。”   “那是请了阿姨,还是说你做的?”   季时冷终于停了笑,听到温沁的问题,顺口说:“没请阿姨,秦司做饭。”   温沁露出的表情,和那天季时云听到这话的表情一致,“你洗碗?”   季时冷回了苏轲一个表情包,支吾了会儿,“没,我也不洗碗。”   温沁:“……”   “我还想说哪家阿姨的手艺那么好,你那几天后回来,脸上长了点肉。”   默默旁听不曾言语的季节,抬头意外地看了眼秦司。   季时冷这一圈的公子哥们,娇生惯养久了,一直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   会自己做饭的少之又少,看季时冷下巴上长的肉,说明秦司做饭的手艺甚至称得上精湛。   着实令人有些意外了。   季节想:难怪温沁说起秦司,全是夸奖的话。   翻起了旧事,温沁吐槽:“你那天还唬我说西斯莱订的番茄牛腩,人家西斯莱是冷食素餐厅。”   怎么看,番茄牛腩都和西斯莱扯不上边吧。   季时冷剥了个橘子给温沁,试图掩盖这件事,“妈妈吃橘子。”   ——   等饭还需要一会儿,公司临时有事,季时云走了,连带着季节一块去了。   温沁就让季时冷带着秦司上楼玩一会儿。   秦司连红包带卡一起给了季时冷,季时冷塞进口袋里,勾着秦司的手问他:“你那一提茶哪儿来的?爸爸说那茶很难得。”   秦司回握住他的手,轻声说,“是爸爸留下的。”   这里说得是秦司的亲生爸爸。   “爸爸留下的再给爸爸,挺好的。”季时冷冲他眨眼。   秦司失笑地用力握住他的手,“是的。”   季时冷招呼秦司坐在沙发上,自己拉了把小木头凳子坐下,“如果以后要住我家的话,肯定是和我住一个房间了。事先声明,不能嫌弃我东西乱。”   “好,怎么可能会嫌弃。”   室内的灯光亮堂,季时冷趴在沙发上打呵欠,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扫出一片薄黑的阴影。   他抓住秦司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捏着他的指节。   “你觉得妈妈说得怎么样?”秦司垂眸看着季时冷。   季时冷有些心不在焉,“什么怎么样?”   秦司用另外一只手顺了顺季时冷翘起的头发,眉眼含笑,“结婚。”   “结婚?”季时冷掀开眼帘,本就瓷白的皮肤被光线一打,更显得毫无瑕疵,“我那时候不都点头了吗?”   “我想再确定一遍。”   最近的每一天,像做梦一样。   不,这简直比做梦还美好。   “笨蛋。”季时冷轻骂了一句,“不过你真的不打算回斯特加拉吗?毕竟是你出生的地方。”   其实在楼下听到秦司说辞掉工作的事情,他实实在在也惊讶了。   “有事会回的,何况那边没有值得我留恋的东西。”   秦司目光落在了季时冷手上的那枚戒指上,心想他是我的。   “也是,反正现在交通方便。”   捏了半天手,季时冷起身。   他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床边,弯下身子在床头柜的抽屉里摸索了好一会儿,手心里揣了个什么,又哒哒哒地跑回了沙发边。   季时冷没坐在小木头凳子上,蹲在地上,眼睛亮晶晶的叫秦司伸出左手。   秦司不明所以,但还是配合他伸出了左手。   季时冷将手心紧握着的戒指套入其中,直到这一刻,他才放下心来——尺寸没错。   他刚刚捏了半天秦司的手,就是在确认戒指的尺寸有没有出问题。   万一出问题了,戒指反正还没送出去,可以及时去改。   看来那天晚上他悄悄测得尺寸没错。   满意地举起秦司的手,戒指正中央的微蓝钻闪着盈盈光辉,“好了,这是你的订婚戒指。”   秦司抿唇,眼眶渐渐泛起了红,“谢谢小时。”   “不客气。”季时冷扑进秦司的怀里,下巴靠在秦司的肩颈处,“你一枚我一枚,这才叫对戒。”   秦司揽着季时冷的腰,过往的一幕幕哗然而出。   窗外的雪下得寂静无声,屋内却温暖明亮。   记忆中那些尖锐刺痛、犹豫不决、辛酸苦涩,在此时画上了释怀的一笔。   他曾对季时冷说过:命运将我们带到哪里就到哪里。   好在他们的命运中,互相写上了对方的姓名。   季时冷的视线从窗外漫无边际的血色中收了回来,他眼底明媚的笑意缓慢流转着。   “哥,先提前和你说一句新婚快乐。”说完,他又嘟囔,“还是不太习惯叫你哥。”   秦司哽咽地几欲落泪,他顺着季时冷,眼底的爱意浓厚醇和,“小时也新婚快乐。”   “我爱你。”   季时冷闷闷地应了,他何尝不在哽咽。   从前那些过往如云烟散去,人生哪能事事顺心,好在拨开云雾总能得见青天。   他想他会记得和秦司在一起的每个时刻。   他们命运纠缠,他们互相是对方的命数。 第276章 番:小时生活碎片1   季时冷瘫在副驾驶座上,右手往后伸,悄悄揉了揉腰部。   后排的两位女士正聊得起劲。   “哎呀,订婚仪式麻烦着呢,有要帮忙的尽管找我。”郭太太捏着羽扇,“早前听到风声,一直没机会问你。”   “嗨呀,这不想着先把时间定下来。”温沁拢了拢肩上的披肩,“今天有空,正好带着小时上门拜访。”   “你也是客气,就连渭水那天随手一算,你也送了礼。我这一连收了两份。”   “两码子事,当然得送两份。麻烦渭水算个订婚的好日子,送点礼也没什么。”   郭太太羡慕得不得了,“秦司人不错的,最近也企业搞得有声有色。”   “我也觉得这孩子不错。”   “我听说秦司出生在斯特加拉。是你们家小时过去,还是秦司过来?”   温沁捂着嘴笑,“小秦说准备长居联邦,工作辞了专心发展企业,这样还有空陪小时。”   郭太太有些惊讶,问道:“他们是自由恋爱?”   斯特加拉和联邦隔了那么远,两个人靠联姻介绍不太可能。   “那可不。”温沁脸上的笑意更深,“这年头了,联姻没什么必要,小孩喜欢最重要。”   也就只有季家,才能说出这种话。   他们这类家庭,大多是商业性质的婚姻,小部分属于相亲出了真感情。   自由恋爱不是没有,问题是绝大部分自由恋爱的对象,都能精准踩到家长的雷区。   要么家境相差太大,门不当户不对;要么两家在生意场上是竞争敌对关系;要么对象不错,对象家里却龌龊事一堆。   “得,我可不能再问了,越问越羡慕。”郭太太恨铁不成钢地挥了挥扇子,“我家这个,别说订婚了,连个暧昧对象都没。成天不知道忙什么。”   前头尽职尽责当司机的郭渭水:“……”   温沁安慰她,“时机没到,再等等,好的总在后面。再说了这年头,一个人也自在。”   “话是这样说。”郭太太像想到什么,眼睛一亮,“听说秦司长得可帅,到时候等你们公布订婚日子那天,我可得带着礼上门仔细瞧瞧。”   温沁脸上的笑就没停下来过,“说不定等下就有机会。”   她说,“季节带着小秦去参加了河总的寿宴,我们这不也在去的路上吗。”   前头生无可恋的季时冷,频繁发送炸毛小猫的表情包骚扰秦司。   本来一家人安排的明明白白,季节带秦司参加河道英父亲的寿宴,温沁和季时冷上郭家拜访送礼。   没想到日期算好,两位太太对上了眼说要去逛商场。   逛就逛吧,逛完了郭太太说自己要去参加寿宴,问温沁去不去。   有个伴儿,那温沁乐得有人作陪,干脆几人一起前往。   秦司早到了寿宴,收到季时冷的炸毛小猫表情包骚扰,他还找机会回复。   [笨蛋小狗]:腰很疼?我等下找机会提前溜走,回来给你按摩。   [家有小狗]:你今天自己回中央公馆睡觉。   [笨蛋小狗]:我要将功补过,小时给我一个机会。   [笨蛋小狗]:我这次肯定会好好表现的。   季时冷:“……”   摁灭了屏幕,他将通讯器揣进大衣口袋里,主打一个眼不见心不烦。   昨天晚上某人一直问他表现好不好,气得他想把巴掌甩秦司脸上。   “没想到你们真成了。”郭渭水打了圈方向盘,突然出声。   “为什么想不到?”   “我以为你不会喜欢那种类型的。”   “事情没出结果前,一切都是未知的。”顿了顿,季时冷实话实说,“而且秦司那张脸,谁说我不喜欢的?我就喜欢那种类型。”   郭渭水莞尔,“好吧。”   漆黑发亮的车身驶入以豪华为名的富人区,停在了一座外观肃穆又奢美的庭院前。   门口接待的侍者上前泊车,温沁和郭太太挽着手亲亲热热走在前头。   下了车,季时冷恢复平常腰杆挺直的模样,浅灰西服外罩深灰色大衣,衬得他身长玉立。   到主楼敞开的大门前,里头灯火通明、金碧辉煌,来者各个衣着华丽,一眼望去非富即贵。   季时冷抬眼随意扫了下,全是熟悉的面孔。   河道英在大厅和几个年纪相仿的人说话,看见温沁和郭太太之后,端着酒杯过来。   “温太太和郭太太怎么分批次来了?季总和郭总在前边和父亲讲话。”河道英长得高大,看起来一副不好惹的面相。   河家发家时做得生意不太干净,河道英作为嫡长子接触了不少。   跟两位太太打招呼的时候,他的视线偏了偏,落在了郭渭水和季时冷身上——主要还是看季时冷。   昨天被折腾了一晚上,大早上出门连带着逛了一下午的街,季时冷的眉眼间透着股淡淡的倦意,像是只脾气不好的波斯猫。   “本来计划好我老公带着秦司来的,我不准来。结果见了郭太太说要来,干脆一起了。”温沁笑着解释。   “难怪。说起来渭水上次替我算得卦很准,改天我得登门拜访。”   郭太太拿羽扇遮着嘴,“不用那么大费周章,算得准帮上忙就好。”   河道英微微颔首,他又问:“小时怎么看着有些倦怠?”   他笑了起来,身上那股匪气冲淡不少。   温沁替自己儿子回答,“怪我大早上没睡醒就拉他出门。”   季时冷在人群中瞅见了苏轲,他对讲客套话没想法,“妈妈,我去那边沙发上,有事电话联系我。”   温沁惊讶了一瞬,“不去找秦司吗?”   “他应该忙着。”季时冷能说他暂时不想看到秦司吗?   他说,“苏轲在那边,我正好想和他谈事情。”   季时冷走得时候,身后还跟了个郭渭水。   “你不自己去找你哥们吗?”   郭渭水和他们玩不到一块儿去。   “我妈叫我跟着你。”   季时冷:“……”   “那随你。”   几张沙发围了圈,以苏轲为首的公子哥们正在闲聊。   见季时冷来了,苏轲赶忙腾了位置,“你不是说你不来吗?” 第277章 番:小时生活碎片2   “我妈来了,我陪她。”季时冷坐在沙发上,往自己腰后塞了个靠枕,勉强感觉自己活过来了。   “那你身后跟着的这个?”苏轲自然是认识郭渭水的,问题是他们和精英人士的圈层不搭嘎。   郭渭水摆出那副没有死角的笑,“我妈交代我跟着小时。”   苏轲一噎,做了个手势,“得,那您随意。”   “时哥,听说你和秦司要订婚了?”相识的公子哥问道。   “嗯,日期定好了,到时候肯定给大家发请柬。”   那苏轲了然了,他就说怎么郭渭水和季时冷一块儿来的,感情今天是去算日子了。   闲来打岔了两句,气氛渐渐活络起来。   “时哥,你上次交代我的事情,办是办好了,就缺个管事的。”全是自己人,苏轲没遮掩直接说了。   “我问过姐姐了,姐姐说管事的人,她那边会派个来。”季时冷没忍住又偷偷揉腰。   后来的萧放拎了把椅子坐下,“那个慈善基金会?”   “对,我最近两天把该走的流程都走了。”苏轲和萧放碰了杯,“姐姐没发表什么意见?”   季时冷回想当时的场景,复述季时云的话:“姐姐说你们这群小兔崽子干了那么多缺德事,就应该多干干好事。”   苏轲&萧放:“……”   苏轲嘀咕,“我们干了什么缺德事?没干什么吧?”   边上有人问,“咱这基金会还需要募集资金吗?我可以捐助一点。”   “是呀,一起干干好事。大姐姐都允了的事儿,咱们多参与点。”   “话说怎么会产生这个想法?”   苏轲摆摆手,“不就高配实验室那档子破事吗?我们哥几个商量着,拿点钱出来设立一个专门援助女性的基金会。”   恶总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滋长。   如若不是高配实验室,他们不会知道有那么多的女性,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她们中不乏优秀卓越的女性,偏偏走入了错误的道路。   “钱够吗?”   “够是肯定够了。”萧放抬手招来侍应生,“之前秦司指点我,稍微小赚了一笔。”   现场有不少公子哥,当初在优秀毕业生返校会的现场,他们知道这码事。   至于季时冷和苏轲,他们做空高配实验室的股票时赚了不少。   他们不差钱,干脆把钱全拿去做善事了。   那么大一笔钱,交给别的慈善基金会不放心,想着自己设立一个。   “小钱也是钱,我意思意思出个十几万。”   “就是说,少买辆车的事儿。”   郭渭水看着大家热火朝天转账的样子,轻挑了下眉。   他其实一直看不大上这群游手好闲的公子哥,现在倒有了点改观。   “对了时哥,宣讲保护女性知识的老师,昨天已经在工作室开了场会。”苏轲还没说完,自己先乐了,“萧放这小子都听哭了。”   萧放:“……”   他给了苏轲一肘击,“我那是认真听了。谁和你一样?一场会下来,眼睛没离开过通讯器。”   女老师以高配实验室为切入点,细致讲述了许多女性如何保护自己的知识,深入挖掘了代孕的危害。   “我一边听一边聊天不行吗?我是有对象的人,有人陪我聊天。”   萧放无语,一口闷了香槟,随后甘拜下风,“你有对象你了不起。”   众人哄堂大笑,开始追问苏轲对象是谁。   季时冷趁机又开始给秦司发送炸毛小猫的表情包,控诉秦司昨天晚上的恶行。   腰,简直,要断了!   好不容易把话题拉到别人身上,苏轲缓了口气。   他扯松了领带,见季时冷西装大衣穿得人模狗样,不由地问:“时哥,你不热吗?”   季时冷沉默了会儿,说了句还好吧。   他当然热啊,人那么多。   问题是大衣一脱,脖子上的吻痕遮不住了……他以为今天的行程就是拜访一下郭家,结束后就可以回去睡大觉了。   苏轲注意到他一直悄悄揉后腰的手,贴近季时冷轻声问:“时哥,秦司怎么样?”   季时冷瞥他一眼,“什么怎么样?”   “技术啊,技术怎么样?”问完不等季时冷回答,苏轲摸了摸下巴,一本正经地开始自我分析,“虽然不厚道,但我想问他和那个姓商的比起来怎么样,不过秦司应该是个雏……”   苏轲再不待见商见礼,但在吃瓜一事上,他依旧特别积极。   没分析两句,先被季时冷捂住了嘴,“我怎么知道?”   苏轲用眼神质疑他:你怎么不知道。   季时冷:“……”   他倾身,手掌搭在嘴边,自暴自弃地轻声道:“我没和商见礼睡过,我怎么知道他好不好?”   苏轲一愣,“他阳痿?”   这下他稍微有点怜惜商见礼了。   “没机会。”季时冷那时候没觉得柏拉图有什么不好的,“他太忙了,而且他妈妈三天两头过来转悠。”   应付乱七八糟的人都够累了,哪里还有其它精力?   “那就当他阳痿吧。”苏轲啧了两声,问:“这事秦司知道不?”   季时冷揉腰的动作一重,轻轻抽了口气,“知道了。”   不和秦司说的话,差点他就下不来床了。   男人该死的攀比心。   正聊着天呢,有人喊了句小时。   季时冷抬眸,害他腰疼的罪魁祸首,正一脸笑意的看他。   秦司上前两步,“困的话要不要先回家?我刚刚和爸爸妈妈说了。”   季时冷抬手,言简意赅:“要。”   腰都快断了。   等下寿宴正式开始,他简直不敢想会多折磨。   秦司拉起他的手,把人揽进怀里,“那大家玩好,我先带着小时走了。”   众人哪敢说不啊,眼尖的人看到他们俩手上的同款戒指,笑着说了几句漂亮话。   等人走开几步后,有人拍脑门,不可置信道:“等下,秦司连爸妈都喊上了?!”   ——   隔着西服狠狠掐了一把秦司的后腰,季时冷问:“先走没事吗?”   季节带秦司来,意思是给秦司撑腰,告诉大家别想着搞秦司的企业。   “没事,本来就是过来混个眼熟。”秦司面不改色地揽住季时冷,“我和爸爸说我身体不舒服,想让你陪我回家。” 第278章 番:小时生活碎片3   “我看你身体好得不得了。”季时冷轻哼一声,跟着秦司上了车。   车内开了暖气,他脱下大衣扔在了后座。   一个转头的动作,露出后脖颈上细细密密的吻痕。   “都怪你,害得我在里面差点被热晕。”   秦司失笑,他照单全收,“都怪我,回去给你按摩。”   安静了一会儿,季时冷忍不住问,“你是小狗吗?”   人至少,不能,在他身上留那么多痕迹吧?   “你喜欢小狗的话,我可以是小狗。”   季时冷:“……”   他怀疑秦司是个变异的理工男,那张嘴张口就来,压根不需要思考。   窗外夜色无边,见季时冷垂着眼打呵欠的模样,秦司轻声:“晚上想吃什么?我先叫阿姨准备好。”   温沁特意和他交代了小时没吃饭。   “想吃你做的番茄牛腩。”   “好,那回去我烧。”   ——   郭渭水算得那一卦,卦象说季时冷二十七岁那年夏季结婚最好,订婚可以在今年。   算好了日子,温沁和季节着手筹备订婚仪式。   关于季时冷和秦司订婚的消息,本来圈子里不少公子哥就清楚,如今季家的双亲亲口做实了,消息更是圈子里满天飞。   上门拜访的客人一批又一批,多到季时冷怀疑季家的门槛都要被踏平了。   原本他呆在家里无所事事的,强制性陪着温沁季节招待了两天客人,第三天睡眼还惺忪着,就跟着秦司溜去公司了。   他绝对不想呆在家里招待客人了。   秦司的公司选址同样位于联邦的市中心,就是joker工作室隔壁那栋大厦。   “要去我那边玩玩吗?”秦司隔着帽子揉了揉季时冷的脑袋。   迷迷糊糊睁开眼,季时冷眼神朦胧着。   像等待机器开机,几十秒钟后,他回:“我等下去你那边,想先去工作室转悠一圈。”   他太久没去工作室了,最近的业务全是苏轲在对接。   “好。”秦司取下围巾,轻柔地围在了季时冷的脖子上,“来的时候给我打个电话,我下来接你。”   季时冷点点头。   外头风大,秦司仔细地帮他戴上口罩,“去吧。”   “那我去了,等下见。”季时冷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   腿还没往地上迈,秦司又喊住了他。   季时冷偏头,“怎么了?”   秦司解开安全带,单手捧住季时冷的脸,隔着口罩亲了他一下,“想亲你。”   温度迅速升高,季时冷的睡意瞬间散了大半,他薅了薅秦司的头发,“在家里不亲,非得在车里亲,什么毛病。”   “相思病。”秦司主打一个有问必答,“家里可以见面。车里的话,等下就要分开了。”   季时冷觉得有必要给秦司一个差评,“又不是见不着面了。你这样以后可怎么办?”   秦司最近几天忙得脚不沾地。   听姐姐说,递给秦司的邀约和雪花一样没完没了。   熟的不熟的,全跑来向她打听秦司的事儿。   按照当下来看,以后似乎会越来越忙。   “以后不会这么忙了。”秦司有点郁闷,“本来辞掉工作是想多点时间陪你的,没想到公司起步初期事那么多。”   在斯特加拉的公司,有林和越在,他没操什么心。   “没关系啦,以后说不定可以一起上下班,反正公司离得这么近。”季时冷安慰他,“好了,我去工作室转一圈就来找你。”   “嗯,我在公司等你。”   季时冷隔着口罩亲了一下秦司,随后迅速跳下副驾驶座,关门前他冲秦司摆摆手,“我去去就回。”   ——   赵嵩阅端着咖啡迎接许久没见的大老板,“今天怎么突然来了?”   季时冷没去自己的办公室,反正呆一会儿就走,自己办公室大得冷清,不如在赵嵩阅这儿玩一会。   “你是不知道我订婚的消息一出,上门拜访的人多到我梦里都在招待客人。”季时冷没要那杯咖啡,给自己倒了杯温水。   最近两天的生活太苦了,不能再喝咖啡苦上加苦了。   “我听苏总说,你们下个月就订婚?”赵嵩阅坐在季时冷对面那张沙发上。   “十二月六号,旧星历的大雪。”季时冷往沙发上一靠,“过两天给你发请柬。”   “好。”赵嵩阅放下手中的文件,开始八卦,“苏总怎么回事?我看最近下班,天天有人接送。”   “还能怎么回事,谈了呗。”季时冷甚至不需要想,“还是我哥专车接送。苏轲今天没来上班,估计是我哥带他出门约会了。”   他就说季时风原本三天两头不着家,恨不得住在军工所的样子,最近怎么改性了,天天回家。   原来是下班送苏轲回家,顺便自己也回家。   昨天晚上发消息问苏轲明天去不去工作室。   苏轲回他明天有约。   早上出门的时候,虽然自己困得半死眼睛差点睁不开,但季时冷闻到了季时风身上喷得香水味。   谁家好人上班喷香水啊?   两者一联系,不就他们两个出门约会吗?   “我还说瞧着眼熟,原来真是你哥。”赵嵩阅啧啧叹道,“一下子两个老板全脱单了。”   “你给点力,找不到的话醉心工作也行。”季时冷拍拍他肩膀。   赵嵩阅:“……”   他皱着脸,“老板,你就不能说我一定可以找到吗?”   冬天了,他也想谈一场甜甜的恋爱。   谁想要和冷冰冰的代码过……   季时冷沉默了下,勉为其难道:“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找到的。”   为了员工的幸福着想,他说:“实在找不到的话,我记得姐姐的秘书处有不少单身的秘书姐姐,回头给你介绍介绍?”   赵嵩阅一口咖啡噎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的,等半天终于咽下去,他连忙挥手,“算了算了,那我还是单身吧。”   跟在季时云身边工作的秘书,身上那股气势能压死十个他。   季时冷瞥他,“不知道好好把握机会。”   “我敲代码很忙的,没空谈恋爱。”   又扯了两句,季时冷以“今年年终奖你翻五倍,其他员工翻二到三倍”为结尾,施施然离开了。 第279章 番:小时生活碎片4   幸福来得太突然,赵嵩阅火速将恋爱的想法抛之脑后:工作好工作妙,他要给季总打一辈子工。   ——   步行到秦司的公司楼下,季时冷抬头看向公司的名称:拾肆。   瞳孔略微放大,他收回视线,口罩下的笑意怎么也掩盖不住。   拨打了秦司的电话,一直没接通,季时冷向前台说明来意。   前台姐姐从季时冷踏入公司开始,便一直用余光观察他——看身形样貌,他和明星没区别。   浅蓝羽绒服搭配深蓝牛仔裤,鸭舌帽下黑色的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仅剩下一双眼眸落在外边。   “不好意思先生,没有预约我们没办法让你上楼。”前台姐姐很为难。   季时冷按了按太阳穴,“那你们能联系到秦总吗?我刚给他打电话没接。”   通讯器被他放置到了台面上,中指上的戒指璀璨夺目。   前台姐姐在心里感慨了句英年早婚,尽职尽责道:“秦总刚刚召开了紧急会议。会议期间非特殊情况,我们也联系不到他。”   季时冷:“……”   那要不他在一楼的候客区睡一觉得了。   太惨了,居然有人去自己未婚夫的公司被拦。   “好的谢谢,那我稍微等一会儿吧。”季时冷没刁难前台姐姐。   没必要为难一个打工人,大家上班不容易。   拾肆走得是黑白灰三色极简风格,装修简单大气。   暖气开得足,季时冷靠在沙发上翘着腿回了会儿消息,闷得摘下了口罩和帽子。   订婚的消息传开后,约他的酒局只多不少,有些他都懒得点开。   给秦司发了条消息,说自己在一楼等他来接。   正逢此时,跳出的新闻推送吸引了他的目光——《重磅消息,帝都新闻前老板判刑三十年》。   没点进去看,季时冷略微扫了眼,抬手右滑删除。   那些事情于他而言,早过去了。   结局是好是坏,再和他没关系了。   “前台员工呢?不是说候客区,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逗留的吗?”   远处的嘈杂声传来,季时冷微愣,阿猫阿狗?说的是他??   前台姐姐朝那人鞠躬,“不好意思杨总,但他说他找秦总有事。”   “找秦总有事?一天天的找秦总有事的人多了去了。”那人越说越激动,非要训斥前台员工,“要像你这样说,我们候客区不坐满了吗?”   季时冷:“……”   他手指勾着帽子和口罩,底下那张脸精致到让人晃神。   站定于男人面前,季时冷开口:“这位先生,候客区不就是候客的吗?”   杨总的眼神渐渐转为鄙夷,“现在的小年轻真是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以为自己有张脸,什么路就都走得通了吗?”   季时冷蜷缩了下手指,听这意思,杨总把他想成了什么人?   “啊?”他勾唇,双眼弯得恰到好处,笑意如春水一般荡起涟漪,“谢谢你夸我长得不错。不过我需要声明一点,不靠这张脸,我也以为自己什么路都走得通。”   “再说了,有张脸,总比你这种没脸的丑东西好。”   被训斥的前台姐姐没忍住笑出了声。   杨总气得面色铁青,“你,你们……”   他手一甩,“明天你就不用来上班了,等下就去财务结算工资。”   前台姐姐听他那么说,接受良好,毕竟她早看杨总不爽了。   提前辞掉她,她乐得拿双倍赔偿金。   季时冷见状点点头,掏了掏自己羽绒服的口袋,掏半天没掏出一张名片。   早知道从赵嵩阅办公室出来的时候,顺一张名片走了。   思考着是跑回自己的大厦找前台要名片,还是给赵嵩阅打电话让他送名片时,后头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因为正在沉思,没注意到的季时冷猛然一转头,看见了边上的秦司。   “你怎么走路没声音的?我都没听到脚步声。”   秦司接过他手中勾着的帽子和口罩,牵起他的手,“看你想事情想得入迷,不想打扰你。”   杨总见二人交握的手,那叫个一愣一愣又一愣。   “来得正好。”季时冷伸出另外一只手,“你带名片了吗?”   秦司没问他要名片做什么,身后的秘书非常有眼力见的递上了一张。   拿到名片,季时冷牵着秦司向前走了两步,他将名片推给前台姐姐,“不好意思害你丢了工作,不介意的话,来我的公司工作吧。”   “你拿着这张名片,说是秦总的未婚夫季总介绍你来的。”   前台姐姐的眼睛瞪得像铜铃,妈呀,她这是抱上了秦总爱人的大腿吗?   可她刚刚把人拦在楼底下了……幸好秦总爱人大人不记小人过。   难怪青年敢那么反驳杨总。   小道消息传说,秦总的未婚夫是季家那位。   如果真是那位,确实不靠这张脸,他也什么路都走得通。   周边员工大气不敢出,心想杨总这回算踢到铁板了。   秦司柔声问:“怎么回事?”   杨总刚准备开口,被秦司扫了眼后浑身僵在原地。   “打了电话你没接,我也没预约,只能坐在候客区等你。”季时冷视线落在杨总身上,满脸无辜,“然后杨总说,候客区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坐的。”   “他就把前台姐姐开了。”   秦司微微叹了口气,“对不起,是我不好。是我没及时接到电话。”   他以为季时冷起码得过个一个小时才来,没想到十几分钟不到,人就来了。   “没关系,突发的急事处理好了吗?”季时冷晃了晃两个人交握的手。   “处理的差不多了。”秦司看到通讯器消息的第一时间,立马冲下楼,没想到依旧发生了意外。   季时冷莞尔,“那就好。”   秦司此时终于正视杨总,蹙着眉,他从记忆角落里巴拉出杨总,“你可以走了,走前记得去财务部结算工资。”   季时冷扑哧下笑出来,“辞掉他没关系吗?”   “没关系。”秦司摇头,“他是最开始的合作人塞进来的,现在我不需要合伙人了。”   不需要合伙人,所以辞掉也没事。   哪怕需要合作人,他也不会留着杨真汇。   “原来是关系户啊。”季时冷偏头。   青年笑得唇红齿白,他冲杨总挥挥手,“希望下次见到你的时候,你还可以这么嚣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