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名称: 炮灰不想做万人迷[快穿]   本书作者:迟瑞   本书简介: 新文已开:《触手统治世界》学院ABO万人迷~求康康   每个世界都有个反派小炮灰,他们恶毒暴虐,最终会获得了该有的结局,某天,恶毒炮灰不小心看到了自己的结局,他们撩摊子了:这份工作完全干不下去!   新上任的楚寻声不得已接手了这份工作,兢兢业业把死不悔改的恶毒炮灰做到底。   世界一:贵族学院里身败名裂的平民老师   本该将装成有钱人的他凌虐羞辱的贵族们偷偷搬到贫民窟附近,每天等着与他“偶遇”。   世界二:权谋文站错队的可怜炮灰   本该把他折磨至死的陛下将他囚禁在寝殿,像蛇一样趴在他肩上阴冷地说:“楚大人,孤究竟哪里不如二弟呢?”   世界三:ABO世界的恶劣A   本该将他碎尸万段的O装A主角受颤抖着献上了自己的脖颈,看不起他的高级教官跪在地上遮掩自己的反应,土豪室友背后竟是狠戾的霸凌者   世界四:野心勃勃不择手段奴隶攻   爬上教皇的床?也是向上爬的手段之一嘛   世界五:有很多触手的触手攻   末日大佬都在肖想的八根触手   武力值高还会发情的章鱼一枚   世界六:人穷志坚酒吧服务生攻   天龙人都想吃的一款美味   世界七:帝国眼盲上将被联邦俘虏后——   美惨强之群狼环伺   世界八:伪君子大师兄   ——所有人敬仰爱戴的温和俊美大师兄人后却拿起了鞭子……似乎大家的敬仰也变了味   世界九:被星盗掠走的美味雄虫攻   ……   内容标签: 强强 快穿 爽文 逆袭 万人迷 炮灰   主角视角楚寻声互动已在写《今天也活在修罗场中心》预收《死对头敲响了你的门(单元》   其它:就是苏苏苏!   一句话简介:可莫名其妙成了万人迷   立意:璀璨的你会在前行的荆棘中闪闪发亮 第001章 恶毒炮灰上线   有些昏暗的包厢里吵吵嚷嚷,各式各样的喧杂声,杯壁叮咚碰撞的声音混合在一起,把属于酒吧的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点缀得彻底。   江周斜斜坐在里侧的沙发上,他手上拎了个酒杯,里面晃荡着蓝紫色的液体,阴暗不明的光照在他的侧脸,嘴角仿佛带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显的有些冰冷狠戾。   “说说?嗯?”   他抬脚狠力踹了踹脚下的人,踹的很准,正中留着鲜血的伤口,那人立刻吃痛蜷缩成一团。   脚下的人却连大口喘气都不敢,只能发出小动物似的呜咽。   他穿着旧衬衫,衣服洗的发白,看着与这个金碧辉煌的酒店格格不入。   “居然还敢骗我们江哥?别以为是老师我们就不敢动你了!” 旁边一个年轻的男孩勾起嘴唇讥笑,有点嫌弃地拎起一件灰蓝色的外套,“是平民就是平民,装什么啊?这衣服花了你不少钱吧,可惜怎么穿都遮不住你那穷酸气呢!”   江周勾了勾唇,看着地上大声求饶的人,冷笑了一声,随手把手上的酒杯摔在他脸上,一下又一下,极致的疼痛涌上神经末梢,鲜血大量地涌出,弄脏了他所珍视的那件灰蓝色西装外套,哭喊求饶声逐渐微弱,最终倒在了地上。   “拖出去,脏了我的眼。”江周踢了踢地上鲜血淋漓的人。   ……   楚寻声刚梦到这一幕,就被外面淅淅沥沥显得嘈杂的雨声音彻底吵醒,他难以再入睡,只好疲惫地捏了捏额角起身。   他到了这个世界大半年,仍觉得有些昏昏沉沉。   大概实在是他住的这个地方太阴暗,太嘈杂,破烂不堪。   窗户是漏的,冷冽的风从窗洞里呼啦啦地吹,不大的房间只有一张简陋的小床,躺上去就会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唯一不破败的便是墙上整整齐齐挂着的一件灰蓝色外套,是个普通的品牌,却是整个屋子里难得的财物。   楚寻声打开水龙头,冲了把脸,抬起头来看着眼前蒙灰的镜子。   镜子里是他自己的脸,只是瞧着多一份憔悴,大概是刚刚冲了凉水的缘故,眼角微微泛红。   原主是个垃圾星考到中央星的做题家,来到这花光了他所有的积蓄,艰难地毕业后只能住在贫民窟里。   其实这里的环境跟垃圾星也差不多,原主也还过的下去。前些日子原主穿着花光积蓄新买来的外套,遮住洗的有些发白的衬衫,终于找到了一份在雅弘学院当老师的机会。   原主上的大学只是个普通大学,却仍有肆无忌惮霸凌他们这些穷鬼的富二代和跟班,这个贵族学院想必更然,原主只能用尽全力去装成一个普通富人。   按照剧情,后来的他会为了讨好几个富二代,帮着他们欺凌同为平民被特招进来的主角,坏事做尽,最终被捅出了他住的贫民窟,穿的盗牌衣服,为了钱点头哈腰……   只是这原主被时空裂隙影响,竟做梦梦到了自己将死的场景,梦里江周冷冷望过来,原主吓得一哆嗦,才醒了过来。   原主醒来后只觉万籁俱灭,可他懦弱到甚至连辞去这份他好不容易求得的工作的勇气都没有,思来想去,只有自己的生命是可以控制的。   于是便心一横,用预透的一点工资买了一整盒安眠药,一命呜呼了。   只是他作为恶毒炮灰的剧情必须有人完成,世界线才可以继续走下去,因此时空管理局派了楚寻声来顶替他的身份,将坏人做到底。   原主教的是自己比较熟悉的炼器课,又有系统的帮助,教几个学生自然没什么问题。   只是……想到每节课都座无虚席的课堂和下课围的水泻不通的讲台,楚寻声微微叹了口气,这可并不符合他作为恶毒反派的待遇。   没办法,走一步算一步吧。   楚寻声拎起伞正好出门,又想到什么,折返了回来。将墙上挂着的灰蓝外套取下来穿上,遮住洗的发白的衬衣,又细细撩了撩自己的发丝,这才走出去。   既然要扮演好原主,这每一次出门可能遇上学生的片刻都会被他重视。   楚寻声快步走出小屋,感觉那腐朽的味道在月光和雨丝下烟消云散,他不由闭了闭眼,享受这份难得的舒爽。   平日里他都要乘坐破烂的公交车来到学校附近的地方,再下车步行走到学校,这都是为了不被人发现住在贫民窟做出的努力。   好在昨日新学期开学,他特意收了主角当做苦力收发作业搬杂物的课代表,算是完成了刁难小可怜主角的第一步。   接下来就是要装有钱人巴结几位贵族子弟,伙同他们欺负主角,再被揭穿身份后一命呜呼,他的任务便算是完成了。   做好人难,做恶人想来是容易的,楚寻声心想着,走到墙角,踢了踢脚下的碎石,却好像听到了什么嘈杂的声音。   楚寻声微微皱眉,打算离开。   此时,墙的另外一边。   疼,原笃抱住自己的脑袋忍受身上这无处不有的疼痛,拳脚击打在肉身,身体如数万颗银针同时扎入,让他不住地颤抖,几乎想要跪地求饶。   想来也是,一个平民,无权无势,连精神力检测也是最下等的杂系,何以有这等的运气,被破例收进了号称全帝国第一学院的贵族学院呢?   纵使他在未成年时便以杂系立身,成为一级控制师,与这个学院里的天之骄子们还是有着天壤之别……   原笃握紧了双拳,默默忍受着殴打与侮辱,眼前带着讥讽的几人他并不认识,不过这些人身后那个抱胸一脸兴致缺缺的人他倒是知道。   冠以“天才控制师”之名的江周,也是帝国第一世家的公子。   这样的人本与他毫无交集,也本该不会来欺凌他这个无名小卒,只是……   原笃深深明白,自打昨日开学典礼,楚老师说明要收一个收发作业的小学徒,而他无视众位天之骄子的警告,义无反顾地举起手并被如此幸运地选中时,他在这所学院的日子,就绝对不会像预想的那样平静。   原笃挑起嘴角笑了笑,带了点讽刺的意味,一边忍受着精神力的袭击,一边斜着眼睛挑衅地仰视站在一旁的江周。   这是嫉妒……不是么?   下一秒,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巨大的威压使他难以呼吸,强烈的疼痛涌上神经末梢,他哇地一下呕出一口鲜血。   喉咙像破风的管,吸一口气都带着血腥的味道,强大的力量一点点席卷,碾压,恐怕……今日便要丧命于此。   原笃的身体像一个破烂垃圾,被狠狠抛向空中,又狠狠砸下,他的眼皮再也支撑不住,慢慢地就要合上。   只是可惜,做楚老师学徒的日子,他还没有享受片刻……   原笃想着,等待巨大的疼痛再次袭来,然而出乎他的意料,一道轻柔而不失强硬的光束将他稳稳托住,身上的疼痛立刻得到了治愈,他惊讶地抬起头,努力睁开眼睛去看。   来人撑了一把黑伞,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握在伞柄,袖口卷起,露出透着青色血管极具力量感的手臂。   他缓缓走来,另一只手伸出,一把将原笃拽起,却也不看他,只顾着朝江周微微笑了笑。   楚寻声真的要冒冷汗了,走到一半系统滴滴作响,主角生命垂危将使剧情坍塌,他不得不救,可救主角又不符合自己巴结贵族、欺负平民的恶毒炮灰形象。   “怎么办怎么办?”楚寻声在心里小声问系统。   “谄媚!一定要谄媚!这样,你就表示这个小玩意交给你处置就好,不劳江公子费心费力。”系统翻了翻恶毒反派语录大全,急急忙忙指点   楚寻声暗中点头,出声道:“江周同学,原笃交给我就好,不劳你费心了。”   言外之意就是我来替你处置,堂堂老师这样勾结恶霸学生,人设分该涨了吧?   系统郑重其事道:“好!不错!巴结恶霸进度条涨了一点呢。”   楚寻声心中一喜,又道:“原笃日后下课就到学校的花圃来养花吧。”   浇花施肥除草是项苦工,学校每年都会抽老师和学生去做,今年轮到了楚寻声,他还正愁哪位公子哥愿意来做这份差事呢,劳役主角不正好?   系统大力鼓掌,“欺辱主角的进度条也上涨了!快!再谄媚一下,咱们这一趴就可以功成身退啦!”   楚寻声忙揪起主角,朝一旁的江周微微一笑,以示讨好。   嗯?江公子的眼神怎么这样冰冷?好像要杀人……   系统嘟囔道,可能江公子看你不顺眼吧,没关系,原主本来就是要热脸贴冷屁股的,咱们做的很好了!   楚寻声若有所思点点头,拉起原笃转身离开,小声对系统说:这孩子手怎么那么热啊?   再一看,脸也红得不行,眼睛都不敢瞧他的。别是被江周欺负得狠了,生了病吧。   可怜见的。   楚寻声叹了口气,拉着主角慢慢走远了。   身后的江周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闭了闭眼,剩下几人面面相觑,瞧着他的神色,一下子不敢开口。   等楚寻声的身影消失在墙角,他才狠狠踢了一脚墙边的碎瓦,吓得旁边几个富家公子都屏住了呼吸。   良久,才听得一个冰冷而略显沙哑的声音,“既然楚老师护着他,那日后就做的小心点,”他顿了顿,又道,“这几天就算了。”   众人点点头,一个富家子弟哭丧着脸道:“楚老师不会讨厌我吧,我最喜欢铸器课啦……”   江周嗤笑一声,“围着楚老师转的人多呢,楚老师根本记不到你。”   原笃那垃圾星人倒有可能得了楚老师青睐,谁不知道学校的花圃是楚老师经常出现的地方,有时候一待就是几个小时。真是……叫人暗恨。 第002章 晚好,三皇子殿下   次日   原笃木着脸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   昨天楚老师为自己解了围,还牵了他的手。一切都像发生在另一个维度,他晕乎乎地坐在一团云里,做一个短暂的不愿醒来的梦。   今日的遭遇却昭示着:这并不是梦。   他的位置靠近垃圾桶,座位上还有被人恶意涂抹的颜料,桌洞里有恶臭味传来,不用想就知道是那些眼睛长在头顶上的贵族叫人抓的些恶心他的东西。   有充斥着恶意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垃圾星来的小杂碎,这样的环境很舒服吧?”   原笃摇摇头,不出所料听到了周围的哄堂大笑。   上课铃已经响了,是历史课,可同样身份卑微的老师只会当睁眼瞎,对阔掌的巴掌声恍若未闻,原笃被迫拽着领子拉出来跪在地上,脸已经被扇的红肿,麻木的痛感从脸颊处传来,原笃艰难地睁开眼睛,小声地说:“下节课是炼器课……”   原笃不想在楚老师面前再次这样狼狈。   也不想让楚老师觉得,自己是个这样无用的废物。   周围的人微微愣了一愣,掌锢他的陈季笑了笑,轻拍着他红肿的脸,道:“你怎么勾引上楚老师的?嗯?”   原笃无力地摇了摇头,陈季这才放开他的领子,冷笑道:“不该说什么,你该知道吧?”   原笃顺从地点点头,几人这才放开他,他无力地拖着身子走到恶臭的角落,紧紧握紧了拳头。   总有一天,总有一天……   他咬着牙想,却听到一道温润如玉的声音,“原笃,到前面坐。”   原笃愣住了,他抬起头,看见楚老师走进来,微微皱眉,用骨节分明的手按了按眉心。   楚寻声缠了缠手上的黑色绑带,指指前面的空位,示意原笃过来。   按照剧情,他要在课堂上对主角百般刁难,想来还是坐近点方便。   嗯?他还没开始刁难吧?怎么就眼泪汪汪的啦?   系统看了看紧咬着牙的原笃,不在意道:没事,剧情进度在走呢。   楚寻声这才点点头,指点众人将面前的炼器炉点燃。   这节课教的是炼简单的储物戒,五颜六色的光在小小的课堂里闪过,所有人都一副全神贯注的模样。   “原笃,手放低。”   楚寻声走过到原笃旁边,拉着他的手往下压了压,又皱皱眉,道:   “抓多了,少抓点。”   “拿错了,这个。”   ……   又是几番吹毛求疵,楚寻声这才满意地看着原笃的脸又白转红,他低着头,看不清神色。   想来是已经羞愤到了极点!楚寻声满意地点点头,这才不再关注原笃,瞅了瞅其他人。   被他抓过去的空位旁边坐的是帝国的三皇子殿下季宴,是皇储的最佳人选,在原著里是唯一不欺负主角的人。   三皇子殿下为人矜贵冷漠,跟周边的富家子弟相比,是早已能独当一面的人物。他虽然不主动欺负主角,但也不会制止这场霸凌,通常是冷眼旁观。   原主为了能在这样的贵人面前留下一番印象,在三皇子殿下生日宴席之时花光了教书的工资积蓄买了份礼物,但在宴会门口被连人带礼扔了出去。   啊……统子,这礼物反正他也不收,咱们一定要买吗?吃饭都要吃不起啦!   系统探出头来看了看一脸高贵的三皇子殿下,小声道:“算了吧,咱们不是炼器师吗,随便做个样子,反正都要被扔出来。”   三皇子殿下早就是有名的天才,且事务繁多,一般不来上课,今天不知道怎么居然来了学院,大概那些他的迷弟迷妹们又要疯狂了。   这样当之无愧的天之骄子,自然能将这样基础的炼器做到完美无瑕……   嗯?统子?他做的看起来怎么不如小主角的?   三皇子殿下看着还是那副游刃有余高冷矜贵的样子,只是薄唇轻抿,能看出此时并不愉悦的心情。   楚寻声又看了看别人,这才发现大家炼出的戒指有的方有的扁,储物空间格也各有大小,被称为“天才控制师”的江周脸上满是薄汗,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勉强像样的储物戒。   再看看原笃手上那个流光溢彩的储物戒,一人一统可耻地沉默了。   楚寻声喝停众人,就近借了个学生的炉子,让大家仔细观察自己的操作。   他特意放缓自己的动作,点火,精神力控制,旋转翻面,融入储物格……不多时,一个极漂亮的储物戒的基形就完成了。   “看懂了吗?可以慢一点,但一定要保证自己的精神力包裹在戒指上。”   楚寻声边说边抬头,被一双双发光的眼睛吓了一跳。   “现在就要用精神力将储物格融入。”楚寻声走到原笃面前,季宴微微侧头,似乎想说什么,但又闭上了嘴。   “你来。”楚寻声示意原笃上去。   原笃的脸红了又红,大概是看出老师也在刻意刁难他吧,楚寻声心想。   四下一片寂静,江周的拳头紧了紧,微微眯着眼,突然发声说:“楚老师极少与学生互动,大家都想得到您亲自教导呢,何必费心教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新生……”   楚寻声笑了笑,也没看他,他懂他懂,场面话嘛。   身为欺软怕硬的平民老师,当然要让主角干所有吃力不讨好的活啦。   不出意外,讲台上彭的一声,戒指破裂开来,碎片掉了一地,原笃可怜巴巴地站在原地,瞪着双湿漉漉的小狗眼。   一堂炼器课就在对主角的无情压迫中过去,一人一统满意地抱着大涨的进度条离开了教室,临走还不忘把小可怜主角叫进办公室进行教育,并打发他去花圃养花去了。   ————   夜晚的花圃有些微寒,月色浅浅地斟进杯形的小野花,紫罗兰在微风轻拂中摇曳荡漾,发出清浅的沙沙声响。   季宴站在这样的花丛中,会想到一些极柔软的过往,大概是还没有陷入皇储之争的时候的遥远回忆。   他晃了晃手中的盛着红色液体的杯子,略过远方傻笑着像只小狗的原笃,盯住了那个浅笑的青年。   男人穿着浅蓝的西装外套,不知名的牌子,穿在他身上却显得贵气十足,腰间的收束勾勒出完美的腰线,黑色的绑带系在手臂上,意外的性感。   季宴忘记在哪里听到过有人说楚老师喜欢无意识地将手臂绑带解开又系上的小习惯,讲的人极尽话语描述这动作的性感,他当时还嗤之以鼻,今日才觉并非虚诓。   在他还没有成为不动神色的三皇子殿下之前,最喜欢的就是炼器,后来为了各种事情将这份爱好荒废了,但对这门课仍有说不出的亲近。   单是楚寻声今天上课教习的那一手,他便能看出,此人对炼器造诣颇深,有他指导,一个并不被人放在眼里的原笃也能炼制出这样完美的储物戒。   楚寻声的直觉一向很灵敏,他刚觉得背后发凉,往后一望,正瞧见三皇子殿下微笑着朝他举了举杯。   这是原书的剧情吗统子?   系统摇摇头,三皇子殿下跟一个小小的历史老师没什么交集,也没听说过他会来小花圃。   楚寻声皱了皱眉,对这超出剧情的情节略有些不适,但持着原主的人设,还是对原笃交代几句,就走上前。   “晚好,楚老师。”   “晚好,三皇子殿下。”   楚寻声微笑致意,打量了一翻眼前人。   星星点点的灯光照在他身上,虽然面容带笑,笑意却不达眼底,长眉微挑,倒显得漫不经心,周身透着凛冽的压迫感。   “殿下深夜来到小花圃,是有什么想要问我的吗?”   难道是今天上课炼出的器不满意,要把看到他黑历史的杀人灭口?   狠毒如斯!   季宴轻笑了声,并不正面回答:“楚老师对新生很认真呢。”   楚寻声看了看远处被剥削挥汗如雨的小可怜主角,没说什么,只是心照不宣地挑了挑眉。同时在心里激动地对系统道:“达成与贵族共同压迫主角成就!”   挑眉这个动作本不适合这张俊美温和的脸,却莫名有种怪异的帅感。   季宴心下微痒,好像有一根羽毛轻轻扫过。   他下意识将手中那份烫金的有着繁复花纹的漂亮请柬递给他,“不知楚老师能否赏脸参加我的生日宴会呢?”   楚寻声接过那张请柬,倒像是接过了一份烫手山芋,但碍于原主的人设,只能点头称好,目送着金贵的三皇子殿下离开。   “统子咋回事,我不是该被连人带礼扔出去吗,这个请柬怎么办?”   系统摆了摆手,一副山人自有妙计的样子,   “到时候你不带这份请柬,三皇子殿下又不是门口迎宾的,谁知道你有请柬啊,肯定以为你是哪个来蹭这个贵族聚会的小锣锣,一脚把你连人带礼踢出去。   如果日后三皇子问起来,你就表示去过了忘带请柬被轰出来了,想必他也不会追究啦。”   系统顿了顿,又道,“礼物咱还是得准备起,这样,我搜一搜中央星上最受贵族喜爱的饰品,咱们照样炼制一个。”   楚寻声一脸严肃地点点头,一人一统凑在屏幕前。   “这个网页看起来怎么怪怪的……”   “星际网嘛,跟地球网不一样也是理所当然……”   “这个是啥?一个夹子?有什么好看的?“   系统仔细看了看排名第一的饰品,挂着漂亮小铃铛的银色夹子,上面还有根银针,当即拍板,   “就这个!应该是耳夹或者胸针吧,看这颜色,跟三皇子殿下银色的长发多相配!”   楚寻声一脸郑重地点点头,一人一统又扣扣嗖嗖地跑到学院的炼器室搜刮了材料,炼出两个流光溢彩的漂亮夹子,满意地点了点头。 第003章 晚宴   三皇子殿下的生日宴席如期而至。   华丽的城堡灯火通明,亮丽的彩带在灯光照射下熠熠生辉,优美的音乐传到门口,穿着典雅西装的男士虚虚牵着美丽的女士的手,在门卫大声的恭贺声中踏着红毯走进富丽堂皇的城堡。   【楚寻声抬头看了看漂亮的城堡,和周围穿戴着名贵珠宝的达官贵人,深感穿着洗的发白的衬衫和普通黑色大衣的自己与这里格格不入。】   【他有些自卑地拢了拢手中的礼物,深吸了一口气,做好心理准备后才慢吞吞走上前。】   【他的背脊有些弯曲,斥资买下的西装在他身上仍显得廉价,这是他在贫民窟外的街道上能找到的最高档的店,但他并不知道,这样的牌子,连皇子殿下门口的小守卫都看不上眼。】   【楚寻声深吸一口气,对看起来有点不耐烦的守卫低声道:‘我是三皇子殿下的老师……’】   系统跳起来鼓掌,“很好,小楚的演技又上一层楼了!”   楚寻声得意洋洋地挑挑眉,“那可不是?”   守卫却不知道一人一统的心里活动,正看着楚寻声仿佛在发光的俊美面庞有些犯难。   “大人有带请柬吗?”   “忘带了。”楚寻声眨了眨眼。   守卫再次看了看眼前俊美矜贵的人,正打算向头子求助,眼睛一瞟却看到一个熟悉的logo。   周围的达官贵人没有人会到贫民窟去,大概从来没见过这个,他这个刚升上来的小守卫却知道。   这不是他平时常穿的那家店吗?这样的杂牌,连他都不会在这样重要高贵的场合穿出来,足以可见眼前的人是个装贵人的穷鬼!   守卫这才放下心来,轻蔑地笑了,“又是一个想借着自己的美貌一飞冲天的穷鬼吧?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他说着,狠狠推了推楚寻声,“滚滚滚!滚远点,真晦气!”   他说着,又朝着远方的身影一脸谄媚地招呼起来,“江公子,快请快请!”   楚寻声缓慢地眨了眨眼,做出一副极受屈辱的模样,退后几步,心里却乐开了花,剧情认定机看来很是认可他的演技,一下子就把宴席受辱的剧情点满了。   避免节外生枝,速走速走!   却听得一个略带疑惑的声音:“楚老师?”   楚寻声僵硬回头,正看见江周一脸惊喜地走过来,大概是想拉他的手,不知为何收了半步,拽住了衣角。   江周本来不想参加三皇子殿下的生日宴,但家里人好说歹说把他拖了过来,心里正有些厌烦。   方才远远看见有人在门口争执堵着大门,心下更是不耐,本打算一人一掌拍飞了事,看见那人转身倒硬生生自己收回了掌力。   楚老师平时没穿过这件黑色的大衣,但这衣服很衬他的身形,勾勒出他劲瘦的腰肢,是截图下来放在校园网上会引起一片尖叫的那种。   他微微侧身,星星灯光照在脸上,衬衫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系的严实,而是解开了最上面一颗纽扣,露出在光照下仿若丝绸的脖颈和漂亮的锁骨。   江周莫名觉得有些干渴,喉结不自觉滚动。   只是楚老师薄唇微抿,眼里也流露出一丝难见的脆弱,让他的心被揪住了一般难受。   江周快步上前,拽住了那片他肖想已久的衣角,低声问道:“楚老师也来参加三皇子殿下的生日宴会吗?”   看来这次来的不亏。   守卫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江周公子他自然认识,这穿着便宜衣服的穷鬼竟然真的是几位贵人的老师?   他连忙弯腰低声请求楚寻声的原谅。江周一见,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眉目一凛,狠狠将守卫一脚踢翻,怒道:“狗杂碎,谁给你的胆子?“   江周的力道极重,守卫躺在地上感觉自己的肋骨都断了几根,但他顾不得疼痛,在江公子逼人的压迫感中跪地求饶。   楚寻声赶紧让系统把进度条拉出来,看到点满的剧情点,这才长舒一口气,拉了拉江周,轻声道:“无碍,我们进去吧。”   统子,咱们要被迫加班了。   江周又狠狠踹了守卫一脚,这才跟上楚寻声,小心翼翼地说:“三皇子殿下是宴会的主角,恐怕顾不得楚老师,要不我陪着老师转转?”   他远远地又看见陈季和几个班上的同学已经站在大厅几位公爵的身后,看见他与楚老师一同进来恨得咬牙切齿,不觉挑了挑眉,又大胆将手抬了抬,挽住了楚寻声的手臂。   林知念恨恨地瞪了瞪江周,愤恨地对陈季道:“他什么时候勾搭上楚老师的?”   她是大公爵家备受宠爱的小女儿,也是楚老师的迷妹团中最狂热的一员,校园网中的大多数照片视频都由她亲手制作。   陈季瞥了她一眼,冷笑一声,没有说话。   楚寻声朝着两人微微点头示意。   他对陈季倒还有些印象,第一节上课的时候他一推开门就看见了那个把脚搭在桌子上,单手把玩着琉璃制杯子懒洋洋望过来的小公子,   那时是冬天,教室里开着暖气倒还暖和,许是他进去的时候带进些外面的寒气和风雪,众人皆转身望他。   只听得几声抑制不住的抽气。   这么冷吗?也还好吧!   陈小公子全身上下无不矜贵,却在看见他时打翻了手中的琉璃杯。   楚寻声当时心里很肉痛,这杯子成色极美,流光溢彩,对穷鬼小楚来说相当于一堆金币,就这样碎了,多可惜啊。   不过后来他就不可惜了,且严重怀疑陈小公子因为这个杯子缠上了他。   每次下课,陈小公子总有一大堆的问题要问,粘着楚寻声不让他离开,他一生气就拿那双湿漉漉的小狗勾眼睛看他。   完全无法拒绝好吗?!   楚寻声皮笑肉不笑地跟两人打了招呼,这才打量了一番四周。   江周懒得管这些人,多久的夙愿今日得以一偿,他只顿时觉得全身心都舒畅起来,每个细胞都欢快地唱着歌,他正要说话,却看见楚老师的眼睛对上了扶梯缓缓走下的人影。   季宴是今晚的主角,也是此刻所有人视线的焦点。他穿着独属皇子的礼服,神情带着几分漫不经心,银色的长发被玉冠束起,已然有一身的帝王气派,直震得的人不敢直视。   他正垂眼,正撞进一双微抬的眼眸,两人皆是微微一怔,心中一悸。   大厅在片刻的安静后恢复了欢声笑语,甚至比刚刚更闹腾,几位公爵率先凑上前去跟三皇子殿下敬了酒,就是江周这边,也有几个不大不小的贵族凑了过来。   江周微微皱眉,正要拒绝,楚寻声却主动松开他的手,微笑示意他好好招待,便转身朝花园处走了。   江周正要拉住他,却被热情涌过来的人流遮挡了视线,他心不在焉地应酬几句,挤出人群,却找不到楚寻声的人影了。   他只能暗骂一声,继续应付热情的贵族们。   再说楚寻声这边,大厅里的人他都不认识,也没人认识他,自然不会有人来拦他,他畅通无阻地来到无人的花园,这才松了一口气。   统子人多好可怕啊嘤嘤嘤   与大厅的欢声笑语比起来,花园里显得很是冷清,城堡的灯光照射在水面,使湖面的花影色浓似染,幽香弥漫,微风轻拂发丝,叫人心醉神迷。   楚寻声捡起掉在地上的一束漂亮的不知名花朵,坐在花园中的长椅上,微微合眸,感受着微风从耳边涌过的声音,久违地感受到一丝放松。   “这个花园很漂亮,楚老师喜欢吗?”   楚寻声转头,正对上一双浅笑的眼眸,他也勾了勾唇角,“三皇子殿下的花园很漂亮,我很喜欢。”   季宴意味不明地轻笑一声,慢慢走过来,坐在楚寻声旁边,“怎么不在里面和大家说话?”   楚寻声眨了眨眼,没有正面回答,反问他:“三皇子殿下是宴会的主角,怎么也出来了?”   季宴也不回答他,看了看他手中的漂亮小花,笑着说“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这样的宴会不属于我自己,”   他顿了顿,指了指楚寻声手中的花,道:“这是我自己种的花,只开了一朵,你怎么给拔了?”   楚寻声一脸无辜地看了看手中的花,又看了看三皇子殿下面无表情的脸,控诉道:   “这是地上捡到的……”   季宴看着他一脸控诉的神情,莫名扑哧一下笑了。他极少这样展颜欢笑,楚寻声瞧着他,不由想到古早霸总文里常见的“少爷终于笑了”,一下子也忍俊不禁。   皎洁的月光洒在三皇子殿下银色的长发上,像一个精灵,不过不是那种森林里的漂亮精灵,而是那种高贵冷漠的银发精灵王。   系统两眼冒桃花,在楚寻声耳边小声地说:“我喜欢这个美人,你把他拿下!”   楚寻声一把敲在它脑门上,“人家是皇子殿下,咱是恶毒小炮灰,任务还做不做啦?”   系统一脸严肃地点了点头,“果然美色误人,任务为重!”   楚寻声笑了笑,并不理会它了,反而将手中的花别到了季宴银色的长发上,温柔地望进那双还带着威望的狭长双眸,   “殿下,生日快乐。”   漂亮的烟花正好于此刻爆放开来,璀璨的光亮倒映进那双流光溢彩的含笑眼眸,季宴微微呆住了。   良久,他才轻声道:“这是给我的礼物吗?我自己种的花?”   楚寻声愣了愣,“自然不是。”   他掏出怀中的小盒子,递给季宴,“这是我自己做的。”   他说完,就朝季宴摆了摆手,转身离开了。   季宴笑着点头,目送他的身影离开,才怀着好奇打开了有些简朴的盒子。   下一刻,他的眸光一沉,极强的威压与寒意让四周的风都停止了流动。   一对挂着银色小铃铛的漂亮……乳夹。 第004章 礼物   又是一堂炼器课过去了。   楚寻声无力地瘫在办公室的椅子上,喃喃道:“统子,咱们就在学校过夜了好吧。”   雅弘学院不愧是远近闻名的贵族学院,一个小小炼器老师的办公室都修的极尽奢华,雕刻着繁复花纹的沉香木桌,舒适的旋转椅子,最最重要的,全天开启的暖气。   这简直让天天在贫民窟阴湿寒冷的薄被下瑟瑟发抖,辗转反侧的楚寻声热泪盈眶。   那种从脚尖蔓延上全身的,几乎要冻住灵魂的寒冷,使他只能蜷缩成一团,默默等待阳光的升起。   不过阴冷昏暗的贫民窟一角也接收不到阳光的照耀,每当这个时候,楚寻声都会悄悄怀念开了暖气的温暖学院。   哎,统子,咱们这个恶毒反派是不是做的太成功了,咋也没个学生可怜可怜寒冬里的老师,送个棉被啥的。   刚刚倒是有个送花的,还是个颐养精神力的好花,如果是别的富家子弟送的,谄媚的小楚一定会当场收下,可惜是小可怜主角送的,楚寻声便把花丢了回去,冷声道:   “我不需要一朵花的礼物。“   小可怜倒也没伤心,反而若有所思的样子,也不知道他那个小脑瓜一天都在想些什么。   当那朵漂亮的冰蓝色花被举到他面前时,楚寻声清楚地看到了大家震惊而愤怒的眼神。   看来大家都不喜欢收受贿赂的老师,楚寻声吓得把花丢了回去,又说出了那一句话,这才看到大家的脸色变得正常,不过跟小可怜一样的若有所思。   楚寻声也若有所思起来,企图摸清众学生的心理。   还没待他摸清,就听到门口扣扣的两声。   “楚老师在吗?”   是三皇子殿下的声音。   楚寻声坐直了身子,这才朗声道:“进来吧。”   季宴推开门进来,先看了看楚寻声的神色。   平静无波,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甚至还带了丝许疑惑。   好,很好。   楚寻声也打量他一翻,银色的长发服帖地垂在身侧,神色淡淡,看不出喜怒,薄唇微勾,却让人无端感受到一丝寒意。   季宴笑了笑,拿出一个小盒子,“楚老师,这是什么意思?”   楚寻声探头过去看看,简朴的盒子,与三皇子殿下全身上下透出的低奢气场不是很搭,正是他从不知道哪里搜刮出的礼品盒。   “这是我送给殿下的礼物?有什么问题吗?”   楚寻声疑惑地看着季宴,心里暗暗想:难道是太简陋了?堂堂皇子,也不至于跑到我这兴师问罪啊!   季宴发出一声轻笑,“楚老师想看我戴上它?”   一个耳夹,有什么想不想的?但本着礼貌的原则,楚寻声还是点了点头。   季宴轻飘飘瞥了他一眼,看不出喜怒,却转身,咔擦一声,将门锁住了。   光天化日之下,锁门作甚?   楚寻声正疑惑,却见季宴慢慢走过来,一步步都带着极强的威压。   楚寻声有点想后退,可他的椅背靠墙,丝毫没有后退的余地。   这是干嘛?杀人灭口啦?   季宴走上前来,低下身子,手撑着椅背,弯腰直直看着他的眼睛。   “楚老师平日里看着这样清冷自持,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外面有这么多人倾慕您呢,他们知道,您想对您的学生,做出这样……的事吗?”   楚寻声已经完全愣住了,没有发声。   季宴轻声笑了笑,将那个小盒子打开,拿出挂着铃铛的夹子。   他轻轻拉了拉腰间的封束,皇子殿下白色的长袍就滑落下来,堆叠在地上,像一片飘然的蝴蝶。   季宴骨节分明的手执着那个夹子,紧抿薄唇,口口口口。   夹齿狠狠咬上,疼痛使他抓着椅背的手猛地收缩,季宴死死咬唇抑制住自己的低呼,却还保持着笑意低头看楚寻声。   楚寻声感觉自己已经飞到大气层了,又被金枝玉叶的皇子殿下带着涩气的动作扯了回来,那双骨节分明的手青筋毕现,本该执笔执玉的手却……   统子你给我出来!你开的什么网站!   系统早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没有一点回应。   楚寻声只能颤颤巍巍地抬头,满脸通红,虚虚环着三皇子殿下以免他掉下去,急急道:“殿下我真不知道这东西……我是搜的大家都喜欢的饰品!我以为是耳夹来着……”   季宴看楚寻声的脸已经迅速红到了耳根,满面羞红,浑身僵硬,极为慌张的样子,大概知道了这场误会,倒生出了一丝逗弄的意思来,正要将身上的铃铛拆下,却被一阵敲门声打断了。   楚寻声极慌张地一把将皇子殿下塞进办公桌下,急急忙忙将门开了条缝,问道:“什么事?”   原来是江周,他略带疑惑地看着楚寻声满面的红霞,轻声问:“楚老师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没有,你有什么事?”   江周是来取炼器材料的,他正说完,却听见老师的办公桌下传来铃铛的轻响。   季宴疼痛难忍,本想自己将夹子拆下来,却没想到轻轻一碰就发出令他面赤心跳的铃铛轻响,登时吓得不敢动作。   江周狐疑地看了看办公桌的方向,正要开口问,楚寻声猛地将他需要的材料丢给他,啪的一声关上了门。   江周看着面前紧闭的门,握紧了拳头,面露阴狠,但也只能不甘心地离开了。   楚寻声忙把门锁上,跑到办公桌处把皇子殿下捞出来,一看吓了一跳。   季宴身前的口口口已经红肿成了大樱桃,小铃铛随着他的动作发出靡靡的声响,扯动上面引起一声低呼。皇子殿下满身冷汗淋漓,长长的银发被汗水沾湿贴在脸上,唇肉被主人咬得稀烂,极为狼狈的模样。   楚寻声虚虚环住银发美人,赶紧将夹子取了下来,等皇子殿下恢复了平静,这才低头呐呐道:“对不起殿下,我……您把这个还给我吧,我送错了。”   季宴刚刚恢复平静,闻言心中又狠狠气住了,面上冷笑:“送出去的礼物还有收回去的道理?不是送给本殿下的?那送给谁?刚刚那个江大公子吗?还是那个你颇为青睐的原笃?”   颇为青睐的原笃?楚寻声心中略有疑惑,但也没细究,轻声道:“没有谁,我再做一份别的做你的生日礼物吧。”   季宴已经穿好了衣服,但红肿的两点被衣物磨蹭还是极为痒痛,身为皇子的骄傲让他做不出隔着衣服磋磨那里的动作,只能忍着痒意,面上却看不出分毫,只是淡淡道:“这个就可以。”   说完转身就走了,银色的发丝在空中转了一圈,形成一个漂亮的弧度。   楚寻声微笑告别,保持着自己身为人师的良好修养……   然后转身将化为实体的系统揍成了扁扁一片。   我宁愿在家里被冷死也不要今天早上待在这里啊!   楚寻声正在心里疯狂咆哮,又听见门口扣扣几声,忙整理好仪容,走过去开门。   原来是林知念。   林知念甜甜地冲楚老师笑了笑,有些忐忑地拿出了一个漂亮的小盒子。   今天早上楚老师说不要一朵花的礼物,那不是一朵花可不可以呢?   楚寻声见到盒子就感到一丝惊恐,他小声问,“这里面是什么?”   林知念羞涩地笑了笑,“楚老师,这是我自己炼制的,您一定要收下。”   还是自己炼制的……   楚寻声两眼一黑,但本着原身嫌贫爱富的人设,还是对面前的林家大小姐温温一笑,收下了盒子。   “楚老师可以戴一下吗?”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楚寻声颤抖着打开了盒子,看到两个黑金色的夹子,又是两眼一黑。   “这是我自己炼制的精神力寄存耳骨夹,可以寄存精神力来炼器用,这个颜色很适合老师您。”林知念羞涩道。   楚寻声这才松了一口气,好好好,这个行。   他伸手接过耳夹,将它带到耳骨上,顿时一股暖意充斥全身。   繁复雕刻的黑金色耳骨夹衬得这张朗月君子的脸也带了丝邪气,与手臂上缠绕的黑色绑带相配,小配饰的存在填补了那份虚无缥缈,平添几分性感。   林知念压制住自己的尖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出手机咔擦两张,捂着脸迅速跑走了。   呜呜呜帅呆了好吧!   小林连夜发帖:   我不允许还有人没看过楚老师的新装扮!足以和黑色绑带相媲美的绝美黑色耳夹!   然后满意地看着帖子迅速被顶起来,一大堆人嗷嗷要饭。   校园网上是怎样的腥风血雨楚寻声一概不知,心里却有点感激。   有了这个温养精神力的自动供热耳夹,他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个晚上啦!   也不知道他在小屋里瑟瑟发抖的时候这些狗崽子在做什么。   楚寻声满意地关灯就要离开,却偶然听到旁边的休息室有异动。   好像是桌子被碰倒的声音,紧接着还有物体被拖动的声音。   四周静悄悄的,学生们早就放学回家了,楚寻声贪恋暖气多待了一会儿,走廊上已经没有人影,只有自己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   楚寻声猛地一惊,脑海里闪过了各种奇闻怪事,诸如电锯……魔,深夜红衣厉鬼,一叫就会将头扭一百八十度的老婆婆……   系统鬼叫一声,瑟瑟发抖,“快走快走!”   楚寻声犹豫了一下,“万一是有学生遇到了什么危险呢?”   他慢慢走上前,轻轻扭动门把手。   “谁?”   ”   一个他很熟悉的声音,但音调却不那么熟悉,陈小公子平日里温软骄纵的声音盛着森森寒意和不屑。   紧接着是破空而来的黑色鞭子,力度很大,将防不甚防的楚寻声一把带倒在地。 第005章 快些成长吧   “嗯哼!”   这鞭子大概是特制的,上面有黑色的抓人倒刺,结结实实一下抽在楚寻声身上,疼痛使他吃痛低呼一声,单膝跪着撑地,微微皱眉抬头往上看。   入眼的一幕让他瞳孔微缩。   那个平日里一脸温顺的陈小少爷坐在椅子上,窗户里投来的光射在他脸上,一半脸隐藏在阴影里,他的唇角微勾,眼睛里蓄着暗色,极为乖张的模样。   原笃则被两个人按着跪在地上,衣服已经被鞭子打的稀烂,露出身上青紫斑驳的伤痕,脸上倒没有鞭痕,只是被陈季的鞋子碾在脚下,脸颊紧紧贴在脏兮兮的地板,依稀能看出他不甘和痛苦的神情。   陈季一脚踩住原笃的脸,狠声道:“谁给你的胆子送楚老师花?我好像警告过你吧?嗯?”   比起江周强硬的至死手段,陈季似乎更喜欢羞辱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平民,掌锢,踩脸,撕衣服,拍视频,以及一些更不堪入流的手段,也更接近楚寻声印象里的霸凌。   原笃木着脸,闭上眼睛,无力地感受一盆肮脏的菜叶子水倒在头上,散发着恶臭的水从发间滴落下来,被踩着的脸隐隐做痛,让他觉得自己已经成为地底最卑贱的泥泞。   原笃在这样痛苦的时候会想起楚老师,然而这丝毫不会减轻他的疼痛与屈辱,反而令他觉得两人的距离越发遥远,触不可及。   他恍恍惚惚感到有东西在耳边低语:你想要力量吗?你也想要与他并肩吗?   声音沙哑晃荡,仿佛是从地狱里传来的恶魔低语。   很虚无缥缈的声音,但原笃抓住了它。   是从他脖子上戴着的项链里传来的。   那也是他父母留给他唯一的遗物。   原笃来不及去思考这个项链的奇异,因为他听到了有人转动门把手的声响。原笃感受到几丝光亮,他不想以这样狼狈的姿态出现在光下,几乎有些无措往里缩了缩,紧接着听见陈季含着不耐烦的声音以及鞭子破空而去的声响。   又是哪个倒霉蛋?   原笃含含糊糊地想着。   脸上的力量忽然一松,陈季似乎极为慌张地跑过去,乒乒乓乓带倒了一排椅子,原笃木着脸听见陈季含着不知所措和害怕的声音:“楚老师……”   这样的人渣也会害怕吗?原笃模模糊糊地想,然后猛的一僵。   楚老师?   他慢慢僵硬地翻身,对上一双含着痛惜的明亮眼眸,以及一只坚定有力的手。   原笃嘴唇动了几次,但都没能说出话来。他只是呆在那里,昂着头,像是信徒在黑暗处看见了他的神明。   就像无数次所梦想的那样,他牵上了那只骨节分明的好看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间承载着许多痛苦回忆的休息室。   身后是陈季与以往慢条斯理的傲慢语调判若两人的焦急,“楚老师!您受伤了吗?对不起,我……”他焦急地扑过来,跪着上前几步,抱住楚寻声的腿。   金贵的陈家小少爷第一次这样仓皇无措,他的眼里充斥着害怕与哀求,红着眼低声恳求他的楚老师的原谅。   回应他的是一个冰冷的眼神。   楚寻声牵着小可怜的手,一脚踹开抱着他腿哀求的陈季,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原笃紧紧靠着这具他梦寐以求的躯体,感受着他的温度与心跳,心里是从所未有的安心与平静。   一片安静中,系统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小声对楚寻声说:“任务进度条后退了哦!”   楚寻声冷笑一声,“这个狗任务谁爱做谁做去吧,我没办法对这样的事情冷眼旁观。”   系统狗腿地笑了笑,搓搓手道:“咱们小楚当然不是大坏蛋啦,就像之前一样,帮助小可怜的同时涨一涨进度也好呀!”   楚寻声不置可否,只是忽然停下来,把原笃按在过道边的椅子上,蹲下身子紧紧盯着他的眼睛。   “小笃,快点变强吧,就当是为了我。”   原笃轻轻地望进那双温柔而坚定的眼睛,那份轻柔如同月光一样洒在他心头,他缓缓点头,又听到了在耳旁响起的诡异声音,“你想要力量吗?”   那声音越来越大,几乎盖住了原笃的所有听觉,但他恍若未闻,看着毫无异色地朝楚寻声点了点头。   楚寻声撑起伞,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问原笃:“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原笃弯了弯唇,“我还以为老师会开车送我。”   楚寻声讪讪一笑,戳到痛处了,穷光蛋没有车。   原书里有说主角的住处在贫民窟,想来与他家也不远,正好顺便送回去。   直到两人上了公交车,原笃还像在梦中一样,他晕乎乎地看着眼前光鲜亮丽的楚老师熟练地投币,坐在那个与他毫不相配的发黄的座椅上,朝发呆的他招了招手。   原笃几乎是蹦上了那个座位,往日里不舒服的座椅此刻像王座一样令人欢喜,他靠上楚老师的臂膀,忽略一切不对劲的地方,晕乎乎地回到了那个脏污破烂的小房子。   他看着眼前在昏暗的巷子里仿佛在发光的楚寻声,看着男人撑起黑伞挥挥手就要离开,忽然飞奔出去,用尽他此生最大的勇气大声说,“楚老师要不要进来坐一坐?”   他一说出口就后悔了,因为他的余光清楚地看见房子里跳过去的那只肥硕的大老鼠,以及逼仄的仅容一人弯腰过去的通道。   然而楚寻声只是微微愣了一愣,就笑着答应了。   原笃极慌忙地开了灯,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床铺,把楚寻声迎进来,有些羞愧地看着楚老师弯腰找了块干净的地方,窘迫地小声说:“我给楚老师倒杯水。”   他说完转过身,手忙脚乱地找出个唯一像样点的水杯,装上白水递给楚老师。   楚寻声笑着接过,低头喝水,原笃正好看见了他耳骨上漂亮繁复的首饰,低奢的质感,一看便是极贵的,把十个他卖了恐怕也买不起。   然而原笃在校园网上看到了这个首饰,是楚老师的某个学生送的。   是江周吗?还是陈季?抑或其他哪个对他拳打脚踢露出不屑眼神的富家子弟?   比起一束单薄的花,这样的礼物,楚老师才愿意收吗?   原笃看着楚老师低头喝水露出的修长脖颈,在昏暗的房间里仿佛发着光,模模糊糊地想这样的人就应该坐在富丽堂皇的房子里,柔软的沙发上,摇晃着手上的酒杯,漫不经心地看着世人在他的脚下祈祷他的注视。   我好想……   好想变强啊,把所有一切捧到他的面前,不管那份笑是真心还是假意。   楚寻声有点担忧地看着眼前似乎意识恍惚的小可怜主角,伸出手在他眼前挥了挥,“小笃?”   原笃猛的回神,脖颈上的项链仿佛在发烫,他彷若未觉,示意楚寻声打开窗户往下看。   楚寻声有些疑惑地推开破旧的木窗,年久失修的窗户发出难听的吱呀声,他猛的愣住了。   窗户下本是一片无人的荒野山坡,此刻种满了冰蓝色的漂亮花朵,月光如流水一样倾泻在花瓣上,使其莹莹发亮,仿佛笼罩着一层轻纱似的,湛蓝成一幅悠远的天穹。   原笃轻声道:“老师说不喜欢一朵花的礼物,那这样的老师喜欢吗?”   楚寻声没有立刻回答,呆了半响,才道:“喜欢的。”   他想了想,又转过头来,盯着原笃的眼睛,极认真地说:“我很喜欢,谢谢你。”   两人又默声欣赏了半响,直到月上中天,楚寻声才告别离开。   原笃在窗边紧紧看着楚老师离去的方向,将自己埋在被子里,像一个变态一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还能闻到楚老师身上好闻的清香。   “啊……楚老师……”   他轻轻叫出声,弓着身子扭成了麻花,紧紧的环抱住那床被子,宛若抱紧了那个他朝思暮想的人。   那些眼睛长在头顶上的贵族恐怕不会想到,这样低贱的他能与楚老师这样亲密地依偎吧?   过了好一会,他才停止自己如同发春一样的举动,将脖子上变得滚烫的项链扯下来,静静地看着这个陪伴他前半生的项链变得陌生,钻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黑色灵体。   如果楚寻声在场,一定会大吃一惊,这个邪灵主角后期的磨难之一,但对于变强的主角来说只是个小劫数,反而转化为了主角的力量。   然而此时出现,就绝非是个小劫数了。   原笃看着这个面容狰狞、极为恐怖的黑色灵体,却没有半分害怕,面无表情地说:“我想要变强。”   “当然可以。”邪灵无声微笑,祭出一个蕴含着强大力量的契约法阵。   原笃将手指咬破,又转过去,极为认真地问:“变强能让我有钱吗?刚才那样矜贵的美人,我能养起吗?”   邪灵愣住了,大概没遇到这种问题,呆了一瞬,半响,才保持起一个僵硬的微笑:“当然,十个都养的起。”   原笃垂眸,“我只想要那一个。”   血液滴落到法阵上,霎时光芒大盛,极致的痛苦蔓延原笃的全身,传到每一片神经末梢,然而这样的痛苦他已经受过了百遍千遍,甚至于还不比被当众脚踩、掌锢的痛苦,他只需要无力地蜷缩起身子,默念起楚寻声的名字,痛感就荡然无存,甚至能感受到一丝甜蜜。   邪灵看着他这副变态痴汉的模样,嗤嗤笑起来   “十天之后,你就能变强了,说不定你的美人届时会对你投怀送抱呢……但是相应地,你也要帮我做一些事……”   邪灵狂笑起来,声音像破风的管,沙沙地响着,在昏暗的房间里回荡,令人遍体生寒。 第006章 贵族学院的平民老师六   这是一个庞大的竞技台,雅弘学院不愧是星球最富盛名的贵族学院,五光十色的保护罩就围了六七层,竞技台面更是由千金难求的黑曜石建成,足可见其财大气粗。   数以万计的学生翘首以盼,这是雅弘学院最宏大的竞技比赛,也是这些贵族子弟们崭露头角、向外炫耀的筹码。   其中,最受人期待的大概就是实力超群的三皇子殿下、江家江周以及陈家陈季了。   不过,这次的比赛会横空出世一个平民主角。   这些都不是楚寻声需要考虑的了,作为一名急需要钱买棉被的炼器老师,他理所当然地成为了比赛后勤的一员。   系统紧张地东张西望,“小楚,咱注意点,别被咱们班里的瞧见这副赚钱打工的样子啊!”   楚寻声瞪着双死鱼眼,“不管了,再不整点外快我们俩就要被冻死了。”   也是,咱们待在这里,那群公子哥们应该也不会下来,系统认真地想了想,赞同地点点头。   “小楚,小楚!来来来,把这几盘水果给上面的贵宾室端过去。”管理后勤的大叔吆喝起来,给楚寻声一辆小推车。   系统乓的一声掉在地上,无可奈何地仰天长叹起来。   好在学院有不知何时传下来的传统:这一类大型活动的侍应生需要戴一个面具活动。   倒也可以遮掩一下,毕竟按照原主的人设,暴露身份比杀了他还难受。   楚寻声在一堆面具里抽了个狐狸面具,随手系在发间。   他穿着身侍应生的黑白制服,剪裁良好的设计勾勒出劲瘦的腰线,冷色的皮肤在灯光下渡上了暖色,一双冷漠的眼眸在狐狸面具下倒显得潋滟轻佻,修长漂亮的手指穿过红绳,莫名带了份涩涩的味道。   系统仔仔细细上上下下看了他一圈,猛地抱住他大哭道:“不行!小楚这样出去会被色狼惦记上的!”   楚寻声一把把它挑开,接过小推车,慢吞吞上了电梯。   电梯的速度很快,马上到达了顶层,相比外面的喊声震天,这里显得极为安静,这些富家子弟聚在一起不会这样无声,大概跟包厢间极好的隔音性能有关。   楚寻声看了着挂起来做装饰的巨大夜明珠,以及一看就价值不菲的壁画、有着繁复花纹的消音地毯,面无表情地对系统说:“咱们把这个地毯抱起来跑可以吗?”   系统严谨地摇摇头,指了指头顶的监控,认真道:“咱们还没到下线的时候。”   好吧,念想被打消,楚寻声只能继续推着小车走到了里面的包厢。   希望不认识,阿门。   一人一统虔诚地祈祷一番,慢慢推开了房门。   打开门立刻有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传出,五光十色的灯光和不知哪里飘出的暖香使这里看着充斥着纸醉金迷的味道。一群富家子弟坐的七倒八歪,摇晃着手中的酒杯观赏下面的比赛进度。   楚寻声一进去,里面的人就看过来打量了几眼,见是一个送水果的侍应生,也没搭理他,自顾自欢笑起来。   楚寻声也低眉敛眼,轻轻将果盘放下,不动声色地就要离开。   在退出关门的最后一秒,他无意识地抬头看了看,却正对上一双阴冷狠戾的双眼。   是江周。   楚寻声心里咯噔一下,降到了谷底,他还想继续合上门离开,却听见一个暗哑阴鸷的声音。   “门口的,过来。”   房间里几个人一齐看过来,一个楚寻声有些印象的年轻人皱眉大声呼喝:“还愣着干嘛?咱们江哥喊你呢!”   系统瑟瑟发抖,拽着楚寻声的袖子,“咱们要提前下线了吗?”   它这样一说,某些记忆立刻出现在楚寻声的脑海,昏暗的灯光下洗的发白的衬衫、无情的羞辱、拽着头发的掌锢……   这一模一样的场景使属于原主的恐惧心情涌上楚寻声的心头,他一时难以呼吸。   原主的恐惧缠绕着他,他慢慢踱步过去,问:“江少爷什么事?”   江周皱眉看着他,只觉得这双眼睛让他心中悸动,说不出的感受让他有些心烦,烦躁的情绪指使他对眼前的始作俑者做出些过分的事情。   “倒杯酒给我。”   楚寻声温顺地拿起桌上的酒瓶,俯身为江周手中的酒杯添上。   红色的液体汩汩流淌,水声在嘈杂的包厢里却很似乎很响。   江周看着眼前人俯身时制服勾勒出的极细腰身,面具下露出的淡色的薄唇,修长的手指执着酒杯莫名有种性感的味道。   他轻笑一声,看着这个侍应生倒完酒后松了口气,执着酒杯的手轻轻晃了晃,将酒杯倾倒,红色的液体汩汩流出,从楚寻声的发间留下,淌到地上,以及江周的鞋上。   “这么不小心?”江周俯身看着楚寻声的眼睛,笑着一字一句地说:   “那就给我添干净吧。”   系统!我出来找工作也是有尊严的!楚寻声在心中怒呼,很倔强地都动也不动。   “呵…”江周冷笑一声,“敬酒不吃吃罚酒?”   不知道谁把音乐一下子关掉了,刚刚还欢声笑语的包厢顿时寂静得一根针落在地上也听得见。   楚寻声眨了眨眼,问系统:“早点下线会怎么样?”   “会扣剧情分。”系统小心翼翼地提醒。   红色液体顺着发丝流淌下来,滑过锁骨,滑进衣领深处,严严实实到最上一颗的扣子反而起了反作用,让人想要将那碍眼的衣服一把撕开,探索一下里面的神秘。   江周眼色一暗,伸手一拽。   楚寻声忽然脸上一凉,竟是江周要将面具一把扯下。   他猛的将面具按回去,飞快狠狠踹了江周一脚,趁所有人都愣神的功夫迅速逃离了案发现场。   快快快,快快快跑,一人一统急急忙忙冲回学院为老师准备的房间,连一天的工资也不敢去拿了,只能暗认倒霉。   “这个狗江周,平时看着还算尊敬师长,没想到这么…这么无耻!”系统愤愤不平。   楚寻声顺了顺他的毛,无奈道:“没办法,咱们不是一个阶级的。”   系统捏紧了拳头,怒声道:“小楚,咱们下个世界做大贪官!吃好喝好的那种大贪官!”   楚寻声附和地点点头,把它一把塞进柔软的被子里。   “一身红酒味,我要洗澡去啦。不许偷看哦!”   系统正襟危坐,“你把我想成了什么统!”   而后听着潺潺的水声,终于按捺不住,掀开被子。   “嘿嘿,美人沐浴,嘿嘿。”   楚寻声按住它的脑袋,“你出来的太晚了。”   系统抬头,愣了半响,流出了两行鼻血。   简单的白色浴袍被腰间的长带堪堪系住,水珠顺着俊美的轮廓流下,   淌进松垮的浴袍,与平时的冷漠自持完全不同的禁欲性感。   系统猛的扑上去蹭了两下,软软的,很安心。   “呜呜小楚外面的都是色鬼,只有我们俩是全天下第一好……”   楚寻声愣了愣,摸了摸小圆球的头,“嗯。”   此刻一人一统这里“温馨美好”,江周那里却是一片哗然。   江周被人踢了一脚,还猝不及防让人跑了,自然怒火冲天,找到学院后勤处就想问候问候。   然而雅弘学院身为百年历史的贵族学院,自身的基底也不是盖的,并不同意泄露后勤处的隐私。   江周一腔怒火难以发泄,极为挫败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同伴还在喋喋不休,“你不知道,今天有个原笃那个破烂家伙大出了风头,那个陈家陈季知道吧?居然被他越级打败了!你是没看到他那个眼神,诶呦,那叫一个桀骜不驯……”   江周猛的停下来,“谁?”   同伴摇头晃脑,“原笃啊!那个被楚老师护着的杂碎!不知道怎么升的那么快,恐怕是楚老师给他开了小灶吧……”   是的,这样快的晋级单凭个人努力很难做到,必须有大能的帮助,原笃是个平民,平日里也不受各种老师们的待见,唯一能帮他的就只有楚老师了。而楚老师虽然只是炼器老师,但谁都知道,优秀的炼器师绝对也是极强的精神力控制师……   这样想着,江周恨得握拳猛砸一下墙壁,把旁边的同伴吓的够呛。   “他有什么能耐,能这样吸引楚老师……”   “装可怜勾引呗,那小子脸长的还行,我经常看见他在楚老师的花圃里做事。”   勾引?江周若有所思。   “楚老师来参加竞赛观赏了,是吧?”   得到肯定回答的几秒钟后,他将不知所措的同伴一把推出门外,钻进了浴室,认认真真的洗了澡,套上浴袍,想了想,还故意将腰带拉松了一点,来到楼下老师住的一层。   楚寻声还在对色鬼小统进行思想教育,就听的门扣扣两声轻响。   嗯?谁那么晚过来?   他凑近猫眼一看,浑身都凉了,竟然是江周!   难道今天注定要提前下线?   还不等他多想,江周率先开了口,“楚老师睡了吗?我有几个问题想问问……”   看来不是寻仇的,楚寻声放心地拉开了门。   两个穿着浴袍的人四目相对。   感觉有些暧昧了。   江周一脸坦然,手撑着门,可怜巴巴道:“我可以进来吗?”   系统对着楚寻声愤恨道:“刚刚这样羞辱我们,现在来做好人啦?小楚快赶走他!”   它不说楚寻声也要赶走他,大概是原主的心理影响,他一看到江周就忍不住的颤抖。   楚寻声微微蹙眉,虚弱道:“下次吧,我今天不是很舒服。”   他说完,就把门砰的关上了,也不管门口的江周是何表情。   江周碰了一鼻子灰,正要悻悻离去,忽然愣住了。   楚老师洗了澡,身上的味道很好闻,但还带了丝与平时不同的,   红酒的味道。 第007章 贵族学院的平民老师七   当知道原笃连越两级,甚至打败了一直欺他的陈季的时候,一人一统是非常真心为他高兴的。   主角惨惨地苟了那么久,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一次!   楚寻声欢快地请原笃去吃一顿饭,还开了杯庆祝。   不仅庆祝原笃的胜利,也为自己将要杀青而庆祝,原剧情里,大概正是主角第一次崭露头角,原主就被发现平民身份装有钱人,一时之间犹如过街老鼠,最后被自己曾费尽心思讨好的江周毫不在意地弄死了。   只是……原笃怎么瞧着怪怪的。   楚寻声说不出哪里怪,只是觉得眼前人似乎沉默了许多,萎靡不振的样子,眼睛乌青乌青的,一直低着头闷不作声,周身也散发着一种…邪气?   楚寻声撑着脑袋看眼前人,悄悄问系统,难道说这就是成长必须付出的代价?   系统看了看原笃,也觉得有些怪怪的,但也看不出什么具体问题,只能赞同道:“大概是年轻人太争强好胜,熬夜努力了吧。”   也是,不然原笃怎么能连越两级打败陈季呢。楚寻声微微笑了笑,轻声对原笃说:“加油啊小笃,你会成为很棒的大人的!”   原笃本来只是闷不作声吃饭,他知道自己吸收了邪气后看着恐怕不太正常,而且这邪气极不稳定,随时都有反噬的风险,他并不想此刻与老师有太多接触,只是听到了这话心中猛的一动,只感觉被邪气侵蚀的那颗千疮百孔的心脏又再次恢复了缓慢的跳动。   他缓缓说道:“老师,等我,等我……我再来找您。”   他的声音是极为沙哑的,像是喉咙里有沙粒磨蹭似的,楚寻声微微皱眉,正要询问,他却猛的起身,将碗筷丢在桌上,踉踉跄跄地跑走了。   楚寻声目瞪口呆地看着他飞快地离开。   昨天还是最亲爱的老师,今日就是话都不搭上一句的狗不理了?   他抬起头一脸悲怆地对系统说:“看来咱们注定是孤家寡人啊,煮熟的小鸟都飞走了。“   系统甩了他一眼,“主角不讨厌你,你怎么下线,这样挺好的。”   说的也是,楚寻声若有所思点点头,“让我回家吧,马上就要被揭穿了,下个世界记得让我做大贪官,住大房子!”   一人一统有说有笑地走回学校,收拾了物品,又开开心心地回家,并没有注意到身后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跟在后面的人穿着黑衣,黑色兜帽遮住了脸,只能看见硬朗的下颚和冷硬的唇角,一些桀骜不驯的碎发从兜帽里洒落出来。他似乎极为沉默,嘴唇都抿成了一条直线,但仔细看就能从他颤抖的指尖发现他心情的不平静。   此人正是江周。   那日江周在楚寻声门前碰了壁后慢吞吞地走回自己的房间,一路上都在认真地冥思苦想,极为苦恼的样子。   为什么老师身上会有这样浓烈的红酒的味道?还恰好是他刚刚洒在那个侍应生的身上的那种,味道一模一样。   难道说老师就是那个侍应生?   如果是真的,那,   江周无法描述自己复杂的心情,他一方面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恐慌,害怕老师会因为这件事情对他心生芥蒂,恨不得飞到楚老师面前狂扇自己几个巴掌。   另一方面……   他想起那个侍应生狐狸面具下潋滟的双眼和浅色的薄唇,如果那张面具下的,是楚老师,   如果那红酒划过的涩气薄唇,属于炼器课上那个冷漠强大的男人;如果那身黑色制服勾勒出的线条,隐藏于那身教师的黑色大衣下。   江周关上门,把自己摔进被子,一边唾弃自己的肮脏思想,一边忍不住想的更多,几乎扭成了麻花。   然而想的越多,他就越发疑虑。   为什么楚老师会在他教训原笃的时候恰巧出现在那个脏乱的贫民窟?为什么那么多人为楚老师着迷,却没有一个人知道他的住处?为什么楚老师要对一个垃圾星来的原笃这样好,好得令人嫉妒?   以及,为什么楚老师会去做一个似乎什么人都可以欺辱的侍应生?   恐怕答案已经很明了。   江周眼睛亮的出奇,他极为亢奋地熬了一夜,满晚脑子里都是些难以宣之于口的奇思妙想。   如果,楚老师真的是个住在贫民窟的贫民,只是在装一个有钱人……   江周自己也知道,在这个歧视贫穷已成风气的贵族学院,对那些平民到底有多苛刻。殴打,辱骂,羞辱,孤立,集体霸凌,早已经是家常便饭。   他会很在意这个吗?恐怕会吧,不管是多么冷漠多么内心强大的人,都会害怕受到这样非人的对待吧。   但江周并不想让学院里的人知道这件事,他完全不想楚老师受到什么人的侮辱嘲弄甚至殴打霸凌,这在他心里简直如同亵渎神明。   但是,谁不想把高高在上的神明拽下来,与自己共舞?谁不想亲吻、舔舐神明的躯体,抽出他手上的黑色绑带,用指尖滑过他的脖颈、腰线、大腿,让他在自己身上褪下那层冷漠矜持的外壳?   江周当然不想把这件事公之于众,他只想以其为威胁,为自己谋取一点,对楚老师来说微不足道的,接近那人的桥梁。   当有了这个大逆不道的想法,获取证据已经是很简单的了,江周在一个不引人注意的夜晚,不引人注意地跟上楚老师的脚步,跟着他走了很久坐上破烂的公交车,跟着他穿过长长昏暗的狭窄通道,进入破败不堪的贫民窟。   这是他,作为帝国第一世家的长子,从来不曾过多踏足的地方。   昏暗、嘈杂、脏乱、破败不堪,他看着男人熟练地躲过浓妆艳抹伸出手招揽的女人,看着男人在路边买了支劣质的香烟,点上火放在嘴边。   这是他从来没见过的,风景,他不知道该不该这样形容。男人极为颓废的样子,烟雾缥缈看不清他的脸,低垂着眼眸,微微侧头去够修长的手上夹着的打火机,火光明灭下能看见男人优美的下颚线和浅色的薄唇。   这样的风景,将要属于我了。   那修长的手指会与他相握,那浅色的薄唇会靠近他的唇舌……   江周的心砰砰直跳,他疑心那仿佛跳到了嗓子眼上去,不然为何他甚至难以呼吸?   他看着男人拿出钥匙,沉默地开锁,开门,在他关门的一瞬间一腿跨上去抵住了门。   “楚老师,晚上好啊。”   他慢慢抬头,眼睛里是猛兽发现猎物的激动与亢奋。   眼前的男人后退了一步,唇角似乎都在颤抖。 第008章 贵族学院的平民老师八   江周走进去,关上门,打量了一番四周。   他皱了皱眉,小的仅容的下一张床的空间,掉着酥脆墙皮的墙壁,没有空调的房间在黑暗里冷的出奇,而床上仅仅只有一床单薄的被子。   楚老师就住在这个地方?   但因了住在里面的人,昏暗的房间似乎也带了点清冷的味道,让江周有点想扑到那张床上打个滚。   他不免又有些浮想联翩,觉得自己应该把楚老师接到自己在学校旁边买下的别墅里去,不不,如果楚老师不愿意,他也可以勉强住在这个小地方,不过得把旁边买下来打通,再添置点家具……   江周笑了笑,走上前来,对上楚寻声的眼睛,拿出手机在他面前晃了晃。   “楚老师,您想让大家知道你住在这里吗?嗯?知道自己敬仰的老师是个穷光蛋?”   楚寻声没说话,眼睛看着地下,长长的眼睫微微颤动,在眼角投下阴影。   楚寻声面上惊俱的模样,心里却是很淡定,此时正是原主被揭穿的时候,他也早有准备。   江周几乎感觉这眼睫在挠动他的心,痒酥酥的。   他继续道:“我买了自带流量加持的账号,只要按下这个键,”他晃了晃手机向楚寻声示意,“老师您的秘密就会……”   楚寻声心里暗暗点头,很好,上道,继续。   江周却话锋一转:“但是,只要您……只要您愿意跟我…我就可以让秘密,永远是秘密。”   嗯?什么?   江周看着眼前的男人顿了顿,慢慢地抬起头,眼眸了并不是他所想的仓皇失措,而是…嗤笑?   男人的唇角勾起一抹笑意,他上前了一步,两人的距离一下子拉近,江周猝不及防后退一步,男人却步步紧逼,使他不得已靠在了墙上。   猎人与猎物仿佛瞬间轮换,江周几乎屏住了呼吸,看着男人越凑越近。   “只要什么?嗯?”   被称为帝国天才的控制师于此刻却没有任何能耐,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夺取了主动权,然而内心却是无比的期待。   好近啊,再近一点,再近一点,他已经可以感受到眼前人的呼吸,感受到眼前人皮肤的热度。   他沙哑着嗓子回答:“只要继续这样……”   男人的指尖搭上了他的脖颈,轻轻向下滑动,然而滑到的每个地方,都像着了火一般难耐。   江周微微喘气,不自觉地弓起身子,想要遮住一些不堪的反应。   楚寻声问他:“这样是怎样?”   江周已经没办法回话了,他的双手无力地垂下,男人的指尖滑到腰间,似乎还要往下。   楚寻声的另一支手伸了过来,将他的双手合拢锁在背后,微微用力将江周旋了一圈,使他的脸紧紧贴在墙壁上。   这是什么姿势?   江周心里一惊,出身高贵的他几乎感受到了一丝耻辱,但他并没有出声,只想任由背后的人放肆。   但是他等了很久,也没有下一步动作。   江周等了又等,终于忍不住了,转过身去,却猛的愣住了。   只见楚寻声一手压住他,一手拿着他的手机,低眸操作着什么。   “老师你删了也是没用的我还能发!……”   楚寻声闻声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把手机放在他面前晃了晃:“发出去了。”   什么?!   江周猛的将手机抢过来,然而已经晚了,自带流量加持的贴子下面已经盖起了高层,还在不断增加。   随意一瞥大概都是表示震惊。   江周滑坐在地上,无力道:“老师,不,我不想这样的……”   楚寻声没理他,只是淡淡道:“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   他把江周拉起来,推出门外,一把关上了门,也不管门外的哀求的声音,给学校发了个辞职短信就自顾自上床睡觉了。   希望剧情走的顺利,阿门。   然而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   他的手机疯狂地响,平时他以为只是为了交作业加的僵尸友疯狂地给他发消息,本来楚寻声还以为会是辱骂,也就不自讨无趣去看那些个信息。   直到这些人开始打电话。   楚寻声面无表情地挂掉了第十七个电话。   什么叫“可以把别墅送给老师住?”什么叫“家里的钱太多了想请老师去做家教?”   还有羞答答表示自己可以养着老师的…   真是够了!   楚寻声把手机静音,面无表情地上床睡觉。   不管怎么,他被揭露,辞职的剧情是顺利地走完了,至于其他这些,不过是细枝末节,不必在意。   嗯,是的。   楚寻声自我催眠成功,安静地睡着了。   然而此刻,远处各个富人区的别墅里,却亮了一晚上的灯。   “去把那个贫民窟的房子都买下来,本小姐要住进去!”   “什么?没有了?!该死的动作这么快!再旁边的呢?也没有了?!靠!”   ……   第二天早上,楚寻声是被震天的装修声吵醒的。   这么破烂的房子,还有人装修吗?   楚寻声揉揉眼睛,洗漱完毕后用凉水冲了冲脸。   镜子里的人因为冰水的刺激眼眶微红,楚寻声想了想,又揉了揉自己的头发,使自己看起来更颓丧些。   他随手套了件外套,拎起垃圾袋打算出门倒个垃圾。   然后和对门的三皇子殿下对了个正着。   “上午好,楚老师。”季宴笑着跟他打了招呼。   一定是还没睡醒,高贵的皇子殿下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呢。   楚寻声揉了揉眼睛,忽略对面人僵硬举起的手,面无表情地离开了。   去扔垃圾的地方在路口,要走几步路,楚寻声惊讶地发现真的各个地方都在装修。   难道说这里要被开发了?   开发了也不关他的事,反正马上要走了。   楚寻声忽略进进出出的装修队伍,继续向垃圾站走。   “楚老师早上好啊!”   是林知念,手里拿了本铸器书,念念有词很认真地背诵的样子。   “书拿反了。”   楚寻声面无表情地提醒。   而后面无表情地丢完垃圾,回到了家,啪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大概是没睡醒,睡个回笼觉就好了。 第009章 贵族学院的平民老师九   大概是因为终于摆脱了打工人的身份,一个回笼觉就睡到了晚上。   楚寻声有些乏力地起身,把手机打开想看看时间,一条短信跳了出来。   【尊敬的住户您好,由于社区装修,不小心砸破了水管,此刻正在抢修,您可以选择购买超级水箱满足用水需求。】   这片破屋子什么时候都有物业了?   楚寻声皱皱眉头,点开超级水箱的链接,下一秒果断退出。   这样的天价真的会有人买吗?   好吧真有,楚寻声打开窗户,下面的学生一边引导着工人将水箱接进屋内,一边极为惊喜地跟他打招呼。   “楚老师晚上好!要来我这喝口茶吗?我正好有一些炼器上的问题一直没懂……”   楚寻声的嘴角抽了抽,回话道:“不用了,我已经辞职了。”   说罢,也不管楼下学生的反应,关上了窗门。   转身来到洗漱间,打开水龙头,等待了许久,只有一滴水珠颤颤巍巍地掉落下来。   好吧是真的没水了。   楚寻声无语凝噎,在原地静默片刻,抄上毛巾和洗漱用品,出门——   敲响了隔壁的房门。   季宴刚洗完澡,正拿着毛巾擦头发的时候就听到门铃响了。   他皱了皱眉,是送水的?不是已经送过了吗?   大概是别人家的,走错了。   季宴走过去打开门,语气不好道:“已经送过了还要干嘛……楚老师?”   他紧皱的眉头瞬间舒展开,眼睛微微眯起,亮晶晶的,带了丝笑意,极惊喜欢快的样子。   “快进来,”季宴瞟了一眼楚寻声手里的毛巾和洗漱用品,笑得更真情实意了些,“楚老师家里也停水了?”   楚寻声含笑点了点头,歪了歪头问他:“可以借一下殿下您的浴室吗?”   季宴被他这个无意识的表情萌得七上八下的,心里的小人已经激动得开始满地打滚,伸手道:“老师请便。”   楚寻声进了还带了些水汽的浴室,再次被闪瞎了双眼。   不愧是皇子殿下的暂住地,打通几间房子造成,装修精致,完全看不出原来的破烂模样,浴室也在短短一天内修成了高档的样子,源源不断的热水更让在冷水浴中度过一个寒冬的楚寻声热泪盈眶。   这才是生活啊统子!   大理石的洗漱台上有什么东西在灯光下闪闪发光,楚寻声凑近一看,两个熟悉的银色铃铛。   ……   楚寻声并不想过多停留,只是迅速冲洗了一番,擦干身上的水珠,确定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才出了门。   季宴正坐在外面的沙发上,手里拿了杯红酒晃啊晃。   “这么快?”   楚寻声点点头,“谢谢殿下,我走了。”   他说罢就要去拉门,却不想完全拉不开。   门被从里面锁住了。   楚寻声转头,皇子殿下伸手拿出一个钥匙,吊在指尖晃动了几下,笑得像只狡猾的狐狸。   楚寻声正要上前将钥匙拿下,却不想季宴往后一抛,钥匙从窗户处飞了出去。   季宴好整以暇地看着楚寻声,用手撑着脸,笑着说:“楚老师,现在您出不去了呢。”   他逼近楚寻声,深深吸了口气,满意地嗅到了楚寻声身上跟他相同的沐浴露的味道,把红酒杯靠近楚寻声的唇角,“喝一口吧,楚老师,我们都会很快乐的。”   他在这个剧情里不是重要人物,对吧?   系统懵懵地点点头,又叉着腰很生气地说:“小楚的清白我来守护!咱们不要让这个坏蛋得逞啦!”   楚寻声沉默了片刻,将系统强制下线了,笑着抬起了头。   “真的不开门?”   “当然不,孤男寡男,良宵一夜,开门干什么……唔!”   楚寻声掐着皇子殿下的腰一把将他丢在了床上,跨坐在他身上,挑眉问他:“真的不开?”   季宴又笑了笑,仰头看着这个与平时不太一样,似乎散发着危险气息,格外性感的楚老师,“不开楚老师会怎么样呢?”   男人的气息离得很近,他微微屏住了呼吸,心里有丝许的期待。   楚寻声慢条斯理地将从手臂缠绕到指尖的黑色绑带一圈圈脱下来。   很长的绳子,韧性也很强,楚寻声将它穿过床顶的横杠,把季宴的双手绑在一起举过头顶。   季宴没有说话,看了看这条被很多人,包括他觊觎已久的黑色绑带,挑衅地咬了一口。   他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楚寻声将绳子穿过来,又拉过去,最后绕到了自己的指尖,正要开口询问。   “啊……”   皇子殿下整个身子被黑色的绑带拉起,河蟹河蟹河蟹,绳子的系法很精妙,正好穿过皇子殿下的身下,整个身体的重量压在了那处,痛感让他发出一串意味不明的( )。   “开门吗?”   季宴的身体颤抖着,脚尖绷得笔直,依然摇了摇头。   楚寻声挑了挑眉,又伸手狠狠一拉。   皇子殿下的眼角立刻流出生理性的泪水,河蟹河蟹河蟹,唇角都在无意识地颤抖。   银色的长发垂落下来,拖曳在床上铺展开来,像一片翩翩的蝴蝶,莫名带了份靡靡的味道。   “殿下不记得我,我倒是记得殿下。”   楚寻声笑了笑,摸了摸皇子殿下银色的长发。季宴被折磨得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并没有听清他的话。   皇子殿下的衣服还完好地穿在身上,看着还是那个养尊处优的皇子殿下,双手却已经被磨出了红痕,河蟹河蟹河蟹,惨不忍睹。   “钥匙在哪里?说了就把你放下来哦。”   楚寻声凑上去,含笑看着他的眼睛。   季宴银色的长发湿淋淋粘在额头,慢慢地抬起头,笑了笑。   他将身子微微弓起,俊美的脸靠近楚寻声,声音低低的:“楚老师就只有这点能耐么?”   楚寻声无语凝噎片刻,将手间的绑带猛地一松,皇子殿下猝不及防,身下和身前又被回缩的绳子狠狠磨过,死死地咬唇制止自己的声音。   楚寻声无辜地摊摊手,把季宴绑在床头,转身翻箱倒柜起来。   小柜子里,没有;箱子里,也没有……   楚寻声想了想,上前捏了捏季宴的腰。   床上的人果然身体一软,楚寻声顺势接住他的身体,从他的口袋里掏出了一把小钥匙。   他想了想,又回头道:“殿下,我们以后还会再见的。”   “后会有期。” 第010章 贵族学院的平民老师十   楚寻声刚刚离开房间,系统就立刻蹦了出来。   小楚,糟了!江周好像快要死了!   江周?前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楚寻声皱了皱眉,“怎么回事?”   系统也毫无头绪,只能把江周的定位展示给他,一人一统飞快地前往 一栋废弃阴森的烂尾楼。   冷冷的月光投下来,阴寒的风呼啸着,平添一丝恐怖气氛。   大楼的窗都是空洞洞的黑色,只有一个门洞幽幽发出昏昏的光亮,明灭不定,仿佛有人影晃动,令人浑身战栗,惊惧不已。   系统怂怂地扯了扯楚寻声,“好重的邪气啊……”   楚寻声安抚性地摸摸它,屏住呼吸,慢慢地走了上去。   轻轻拉动大门,深灰色的大门立刻发出吱呀的声音,在有些空旷的的山野间格外清晰,像一串女人的痴笑。   一人一统被这声音吓的浑身一僵,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进去,入眼是一堆杂物,遮住了前方的路。   绕过这堆不明所以的杂物,可以看清整座大楼的布局,楼梯没有栏杆,又很陡峭,楚寻声打开了手电筒探明前路,想了想,又让系统弄了把刀出来。   灰尘很大,他抑制住自己的咳嗽,缓缓地走上了楼梯。   系统显示江周在三楼。   楚寻声畅通无阻地上到了三楼,正要上去,一个东西忽然立在了他前面,几乎靠着鼻尖的距离。   楚寻声猝不及防,后退一步,然而这楼梯没有栏杆,他差点掉下去,好在反应还算及时,掉转了方向,从楼梯上滚了几步。   他的头重重摔在地上,手电筒也被不慎按灭了。   楚寻声有些费力地睁开眼睛,把手电筒一下子打开—   一张惨白的脸出现在他眼前,眼睛死死地盯着他,跟他甚至只有一根手指的距离!   这不是校园励志文吗?怎么变成惊悚恐怖流了?   系统被吓的瑟瑟发抖,根本没空回答他的问题,楚寻声只好坐直了身子,拿手电筒照了照地上人的脸。   陈季?   这不是剧情的走向。   楚寻声将他的眼睛轻轻合上,又拿手电筒照了照前面。   昏沉沉空无一人,刚刚摔下来的地方也没有任何东西。   前面的走廊风猛烈地吹着,仿佛有什么东西马上要席卷而出。   楚寻声往黑暗处照了照,一个看不清什么东西的玩意飞快地朝他的方向奔来!   千钧一发之际,楚寻声猛的跳进旁边的房间,一下子锁住了房门。   房门哐哐地响起来,像是有人在不甘的怒吼。   门似乎出现了裂痕,看来支撑不了多久。   房间里空荡荡的,只有一个衣柜和一张床,窗户倒是开着,下面却没有任何支撑物。   楚寻声冷静地思考片刻,衣柜看起来很适合藏人,那玩意一进来应该会先看衣柜,他可以先躲在床底下,这样可以趁其看衣柜的功夫夺门而逃。   思定后,他立刻钻进了床底。   这样吓人的法术,倒很像剧情后期,主角项链里邪灵的使用的招数。   楚寻声想了想,问系统,主角是怎么对付那个邪灵的?   系统将书拿出来翻了翻,嗯,这个邪灵头朝下走路,主角就是……   等一下什么?头朝下?   楚寻声猛的抬头,跟一个冒着血眼眶突出的头颅对上了眼。   啊啊啊啊啊!   系统疯狂地尖叫起来,楚寻声也吓的将手中的刀一下子掷了出去,闭上了眼准备领盒饭,   片刻后,系统颤颤巍巍地碰了碰他,“小楚你真厉害,这种时候都能冷静思考,主角就是躲在床底下趁它进来一下刺穿它的眼珠的!”   楚寻声慢慢地睁开眼,果然已经空无一物,只剩下在风中晃荡的破烂房门和一摊黑色的不明液体。   面对统子的恭维,他讪讪一笑,从床底钻了出来。   楚寻声定了定神,又回想了一下刚刚在外面所看到的唯一亮光的房间的方向,起身朝那里走去。   此前,房间内。   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艰难地抬起头,他用剑支撑着自己,勉强单膝跪地,但再无一分力气。   “你这个……疯子”他断断续续地说,“楚老师如果知道了你修炼了人人唾弃的邪术,一定会…!”   他还没说完,眼前的人就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使他难以发出一点声音。   “楚老师不会知道的,好好当你的孤魂野鬼,眼睁睁看着我和楚老师的幸福生活吧!”原笃恶狠狠地说道。   江周耻笑一声,“你以为你这样的贱货能让楚老师喜欢?”   死到临头还嘴硬,原笃加重了力道,这时邪灵飘了上来,阴测测地问:   “好像有人进来了,我替你弄死?”   原笃不在意地点点头,“随意。”   他又转头看了看面露痛苦的江周,嘴角勾起一抹笑,“两位将我踩在脚底的时候,恐怕没有想到今天吧?”   江周用尽力气道:“你永远是一个…被踩在脚底的贱货…楚老师总会发现你的…”   原笃极愤怒地将江周一把抓起来,正要说话,邪灵捂着眼睛跑了过来,“那人好生厉害!居然知道我的唯一弱点,我现在难以视物,怎么办?”   原笃怒骂一声,“废物!”便猛的将江周丢在地上,“我去解决。”   此时的楚寻声还朝印象中的房间走去,果然窗户处闪出幽幽的光亮。   他慢慢地贴着墙根一点点靠近。   忽然,光灭了,整个走廊笼罩在阴暗中,只能听见自己一个人越发急促的呼吸。   楚寻声猛的转身就要跑,一双手却猛的从后面伸了过来,捂住了他的眼睛。   “楚老师?”   极为颤抖的声音。   一张布随即捂住了楚寻声的嘴,他挣扎两下,最终软软地倒在来人的怀里。 第011章 贵族学院的平民老师完   楚寻声是在一片黑暗中醒来的。   屋子里黑漆漆的,难以视物,仅能感受到自己放在柔软的大床上,双手被手铐系在床头。   他微微挣扎了几下,手铐系得很牢,内侧仔细地铺上了柔软的布料。   天道好轮回啊,前天绑别人,今天自己被绑着了。   身上不知穿了什么,丝滑得仿若无物,楚寻声微微起身,就滑落下来。   丝绸滑过皮肤的感觉令他打了个寒颤,低头有些难耐地低咳几声。   原笃本来站在门外做思想斗争,听到这几声低咳立刻开了门进来。   灯啪的一声开了,暖黄色的光照亮了整个房间,楚寻声有些不适应地抬起头,眯起眼睛看着来人。   朝思暮想的人这样出现在眼前,原笃呼吸有些急促起来,他走进屋内,将手里端着的粥放在床头,颤抖着扫视了楚寻声一眼。   楚老师的薄唇紧紧地抿住,眼睛里似乎是不悦的情绪,在原笃心里那样强大的男人被迫双手分开锁在床头,只穿着一件薄如蝉翼的丝绸遮住一点隐私。   原笃凑上前,将因楚老师乱动而滑落至肩头的衣服往上拉了拉,轻声说:“楚老师,不要怪阿笃,如果您不出现在那里,我们还可以做正常的师徒的。”   他将头靠在楚寻声的臂膀上,满足地感受着男人清浅的呼吸和肌肤的热度,道:“我可以满足于做一个小小的阿笃,但无法接受做一个永远无法见到楚老师的可怜蛋。”   楚寻声往旁边缩了缩,躲避这个看起来不太正常的疯子。   原笃的脑袋落了空,他感受到楚寻声躲避的动作,又想起曾经楚老师是这样护着他,而这些日子却再也回不来了。原笃低垂着眉眼,心中酸楚地揪作一团。   他将床边的碗端了起来,勉强地笑了笑:“老师喝点粥吧。”   楚寻声晃了晃被拷着的双手,示意他自己来。   金属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原笃搅了搅手中的粥,用勺子舀起一勺,吹了吹,送到楚寻声的唇边,道:“我喂楚老师吧?”   楚寻声别开了脸,冷声道:“我看着你的脸吃不下去。”   这句话倒属气话了,原笃作为书中的主角,日后是大开后宫的存在,长的也比较英俊,只是之前常年被欺负,脸肿肿脏脏的,头发也长长地垂下来遮住眼睛,看不出原本好看的脸。   此刻他习了邪术,估计也干了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有钱了,穿的用的都可见不凡,细心打扮下更是俊美,而邪术更给他的眉眼带来丝邪魅的美。   原笃垂下眼,也没说话,只是将碗放下,低下身子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在找手铐的钥匙么?楚寻声勾着脖子看,却见他掏出了一条黑色的布条,笑着说:“那只能叫楚老师暂时盲眼了。”   楚寻声摇摇头,原笃不理他,自顾自将黑色的布条蒙在他的眼睛上,细细地打了个结。   原笃起身看了看男人被蒙着眼睛的模样,男人一贯严谨的脸因这黑色的布平添一分涩气,显得很性感。   楚寻声的眼睫轻轻抖动,无法视物让他有些被动的感觉,被剥夺了视觉,其他感觉倒是更灵敏了。   一个冰凉的东西靠近他的唇角,不容质疑地将液体灌入。   是个勺子。   楚寻声也确实口渴了,顺从地喝了几口。   到第六口的时候,却是个温热的唇瓣,楚寻声还不明所以,咬了一口,马上意识到是原笃的唇,立刻将脸别过去表示抗议。   原笃却直接翻上床,跨坐在他身上,按住楚寻声的肩膀,朝着他肖想已久的唇瓣狠狠吻上去,用力的吸、咬,几乎像是在啃噬。   楚寻声的眼睛无法视物,唇上又麻又痛的感觉更为明显,他狠狠地咬了一口,却换来更狂风暴雨般的袭击。   一吻完毕,两人皆是气喘吁吁,原笃揽住楚寻声软下去的腰肢,看着眼前人微微张开的唇,还在微微地颤抖。   原笃猛的又吻上去,直感觉灵魂出窍,爽得头皮发麻。   他放开被反复口口的可怜唇肉,在楚老师难耐的喘息中往下走,狠狠吸过脖颈、锁骨、胸前、腰间,向更禁忌的地方去了。   他边吸吮着,边扯下楚寻声蒙眼的布。楚寻声低声喘息着,虽然双脚都被锁链拷住,但膝盖用力向上一顶,将原笃推开。   “滚!”   原笃从未看过楚老师如此气急的模样,印象中楚老师总是若即若离的,像是可触而不可及的神明。他心中莫名痒痒,好像有羽毛轻轻扫过。   “楚老师……我想……让你舒服。”   他上前几步,跪在床边,埋下头。楚寻声紧紧抓住床单,指尖有些泛白,轻哼了一声。原笃一直注意着楚寻声的表情,更加卖力地讨好,颤抖着将已经红肿的喉间往前送。   明明是准备锁链的恶人,此刻却像一个真正的囚徒,努力地奉上一切,希望他的神明能对他展露丝毫怜悯。   河蟹河蟹河蟹河蟹河蟹一个爬满了河蟹的池子无数个河蟹礼貌爬过   ……   原笃平复好了呼吸,对着楚寻声讨好地笑了笑,“楚老师,我们去浴室吧。”   楚寻声只是冷冷看了他一眼,并不言语。   事实上,整场性·事都无比压抑。楚寻声始终是一副冷漠不肯配合的模样,但有偶尔几声微粗的喘气也让原笃甘之如饴。   原笃勉强地笑了笑,心中更是犹如刀割,正想说话,却听楚寻声终于开口。   “我自己去。”   原笃面露难色,但在楚寻声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的攻势下立刻败下阵来。自始自终,他在楚老师眼里都像一个可笑的小丑吧。   浴室里所有尖锐物品都被原笃处理过,他想了想,点点头同意了。   楚寻声进了卧室,将水放满,躺在了浴缸里,叫出系统来。   “任务失败了小楚…我们的积分全部清零啦呜呜。”   系统哭唧唧地抱住楚寻声,定睛一看,哭得更猛烈了“小楚你被哪个王八蛋糟蹋啦啊啊啊……”   楚寻声揪住它的耳朵,安慰道:“没事,积分没了下个世界再赚回来就是了,我也没怎么吃亏。”   他缓缓闭上眼睛,沉入水中。   “是否确定脱离这个世界?”   “是。”   ………   原笃坐在外面等了很久,意识恍惚间似乎做了个光怪陆离的梦,梦里没有那个冷漠强大的楚老师,只有一个趋炎附势的小人,他在众人的刁难厌恶中孤独地成长,孤独地成为一个人人惧怕的大人物,成为一个自己以往最痛恨的人。   不,不,他不能没有楚老师。   原笃挣扎着醒来,发现已经是深夜,寒风吹的他有些发颤,他这才发现浴室里的水声已经停了很久了。   他走过去,敲了敲门,“楚老师?”   没人回应,死一般的沉寂。   原笃的心颤了颤,一种玄之又玄的感觉紧紧揪住了他的心,让他难以呼吸。   他轻飘飘地推开门,满是水的浴缸里躺着俊美的男人,柔软的发丝漂浮在水面,眼睛紧紧闭着,身上还有些暧昧的痕迹,却已经永远失去了呼吸。   原笃跌坐在地上,死死地看着他。   楚老师,离开他了吗?   再没有人会为他撑起一把伞,再没有人会轻柔地唤他阿笃,再没有人会在漫天的冰蓝色花海中抬头浅笑,触动他的心弦。   极致的欢愉与极致的痛苦,竟然都发生在这一天。   无比的悲痛揪住原笃的心,邪术加持下无比强大的主角,最终像个小小少年一样在地上痛嚎起来,仿佛失去了全世界。   下一秒,外面的门被哐当一下撞开。季宴在楚寻声失去踪迹之后,就动用了全部关系寻找他的踪迹。每一分的等待对他而言都是煎熬,他猛地冲进来,却在浴室前陡然停住了脚步。   原笃看也不看他,恍若未闻地抱住楚寻声已经冰凉一片的尸身,眼底是一片空白。   那一天,门外的众人第一次听见三皇子殿下那样撕心裂肺的痛喊,也是最后一次看见殿下这样情绪外露不顾他人的失态。   然而斯人已逝,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小番外1   星际网的校园网专区,雅弘学院。   一楼:重金求购楚老师同款手臂绑带!如果有人幸运地捡到了真的,价格随便提!   二楼:性感死了我真的…他绑那玩意的时候叫我把命给他我都愿意…   三楼:楼上的别想了,同款根本找不到,感觉布料完全不一样。   四楼:还想要楚老师自己的?你不怕给cj那条疯狗逮着?   五楼:就是啊还有jz,一天天的,炼器课一下课就把讲台霸占了,孩子只是想跟楚老师搭个话,简直难如登天……   六楼:听说jz弄死好几个了……家里有权有势没人管呗!那个叫什么原的我看也快了。   七楼:姓原的是他活该!天天勾引楚老师,我为了能跟楚老师一起打扫花圃,废了多大心力啊,他倒好,一上来就给占了。   八楼:还惯会装可怜,老一副委屈可怜的样子,楚老师不在的时候想个狼,楚老师以来就装起来了!   九楼:就是!天杀的绿茶!   十楼:话说回来,谁能提供楚老师高清照?我重金偿谢!   十一楼:你tm拿钱羞辱谁呢?!谁愿意给你!   十二楼:+1   十二楼:+2   ……楼:+10086   ……… 第012章 权谋文里的谋逆炮灰   楚寻声老神在在地站在朝堂上。   他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两个月了,作为一个没用的皇亲国戚,每天的任务就是早早地起床上早朝,不痛不痒地提一两个意见,再回府邸逗弄一下美人。   楚寻声觉得自己仗势欺人的大贪官形象塑造的非常完美。   从来到这个世界两个月还没有任何朝官与他搭话就可以看出。   明明文官之中的各种宴会诗会多了去了,却没有一个人邀请他!可恶!   好在这也是自己扮演能力的一种体现。   他坚信,这一次任务,绝对不会失败。   楚寻声抖了抖红色的官袍,有些困倦地伸手遮面打了个哈欠。   高堂之上皇帝有些低沉的声音顿了顿,紧接着大太监尖细的声音传来   下朝——   楚寻声如释重负,穿过一堆结团的文官武官就要离开。   北朝朝堂似乎有个结团的风气,文官看不上用肌肉思考的武官,武官也看不上一天天之乎者也的文官,至于文武官内部,也各有鄙视链。   拿文官举例,以饱读诗书的大学士为首,自诩清高,向来喜欢吟诗作对,喝酒作乐,各种诗会宴会层出不穷,不过也确实算是贤明之士,文章写的好以外各种政策措施也十分新颖有力。   在他们之下,一些小文官,撰写些文书之类的,为上层的文官所瞧不起。   至于他,身为小王爷母妃的弟弟,靠皇亲国戚谋得一份官位的无头脑无文章无名气的三无贪官,日后还要欺男霸女,仗势欺人,自然是处于鄙视链的最底端,为所有人所不屑。   来到这个世界两个月,每次他一说话发表意见,几个文官就闭麦不谈了,把对他的鄙视不屑表现的淋漓尽致。小婢女门天天谈论向往的诗会,也没有一个人给他发过请帖。   好在剧情走的顺利,没人理就没人理吧。   楚寻声甩了甩袖子,目不斜视地从一团团官员面前离开。   把身为皇亲国戚仗势威风的小人做派演绎得淋漓尽致呢。   “楚大人——”   嗯?什么人居然与本官搭话了?   楚寻声转身,淡淡地看了出声的人一眼。   不大不小的文官,处于鄙视链中游地段。   出声的文官搓了搓手,笑着从袖中取出一封请柬,   “不知下官有没有这个荣幸,请楚大人参加下个月的聚会呢?”   他看起来有些紧张的样子,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楚寻声若有所思地接过了请柬。   这样地位中等的文官,很少有钱自己举办宴会的,大概是个世家出身来历练的子弟。   他不知道自己是个狗都不理的烂官吗?   楚寻声环视四周,发现众人都有意无意地看向这边,碰到他的视线就像触电了一样闪了回去。   再结合这位小文官紧张的样子,   真相只有一个!   果然是想把他叫过去让他出丑当个笑柄吧;   恐怖如斯!   这样出丑的事,楚寻声才—   必须要去呢!   剧情里的楚寻声身为景王爷的亲舅舅,不仅欺男霸女,无恶不作,还始终相信自己有盖世之才,一心想要融入文官集体,这样的集会有人邀请,当然要去。   楚寻声伸出手接过请柬,随意打量了几下。   很漂亮的设计,金色的边纹,印花的底纸,看的出来是用了心思的。   “我会去的。”   楚寻声淡淡开口,将请柬收入袖中。   他抬脚跨出门外,正好听见苏大学士朗朗如明月的声音,“这个聚会——”   剩下的没听清,但想必也是责难的话语。   哎,这个小文官,真是对不住你啦。   楚寻声离开了大殿,这才发现时间还很早,今日下朝似乎有点早些。   当今陛下虽然是个能令小儿止啼的狠角色,但与民间传闻的阴狠毒辣动辄杀伤有所不同的是他的勤政。凭心而论,他确实是个好皇帝,上任以来推行的各种雷厉风行的政策确确实实有用处。   只是民间传闻一直不好,都说他面如罗刹,丑的出奇,才以面具拂面,不以真面目视人。   不过楚寻声从皇帝陛下优美的下颚线和浅色的薄唇中能感觉出来他并不是个丑人。   不知为何要以面具拂面,可能是为了保持自己的威严吧,也确实有效,大多数人都害怕这个喜怒不显于色的皇帝。   倒是他的弟弟,楚寻声的亲外甥,景王爷一点也不害怕他,甚至有叛乱的想法,并付出了长期的努力。   原剧情中,在景王爷对亲舅舅说明自己的想法后,楚寻声当然想做皇帝的亲舅舅,自然倾力帮助景王爷谋反。不过他实在是个蠢蛋,平日里就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到谋反这事上更是猛猛犯蠢,直接让皇帝早早知道了景王爷的逼宫意图,导致最后的失败。   大概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猪队友。   最后自然也没什么好结局,逼宫失败后,景王爷还算体面,被一杯毒酒送上西天;而他就直接被处以极刑,死不瞑目的头颅在西市门口挂了三天。   楚寻声打了个寒颤,问系统,“我应该可以先下线吧?太痛了可不行。”   系统忙点点头,“不会让小楚受苦的!”   楚寻声看天色还早,脚步一拐,来到了一个小院子。   这个院子在寸土寸金的京城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倒更像是农村里常见的小屋,白墙灰瓦,门口种了高大漂亮的树。   跨进院子,里面也跟农村的小院子相似,种了些七七八八的花草,还有各种各样的菜,萝卜白菜什么的。   院子的角落还有个漂亮的秋千,是楚寻声一点一点砍木头削木头搭起来的。   楚寻声挽起袖子,拿起一旁的铁锹松了松土,又施了点肥,拔了根萝卜出来,这才走进了屋内。   他一进屋,脸上的表情就柔和起来。   屋里坐着个白色衣服的消瘦美人,长长的黑发散落在肩头,低垂着眸子不知在想些什么,长长的眼睫扇动,几乎撩动着楚寻声的心弦。   从这个角度只能看见他优美的下颚线和浅色的薄唇,莫名有些熟悉,但这点想法立刻烟消云散了,楚寻声拎着萝卜欢快地走上去。   这就是身为恶霸的他强取豪夺回来的美人了。 第013章 权谋文里的谋逆炮灰   楚寻声一走过去,美人就慢慢地抬起头看他,长长的眼睫抖动着,刚刚对上他的眼睛又埋下了头。   楚寻声将萝卜放在一边的桌子上,揽住他的肩头,把他捞过来对着自己。   他温热的手掌捏了捏身前人劲瘦有力的腰肢,美人抬起头一副懵懂的样子,心里却是挑了挑眉,甚至带了点期待。   楚寻声认真地说:“阿言,你怎么好像又瘦了?”   他指了指门外,道:“门口的菜你都没怎么吃欸,你要多吃点。”   阿言静默地看了他片刻,有些气闷,像小鸟一样在他的唇上啄了一口。   嗯,甜滋滋的。   楚寻声厚着脸皮道:“你受伤了吗?”   阿言是个单纯漂亮的美人,可惜是个哑巴。   遇到他的那天是个雨夜,天黑的像要吞噬一切的怪兽,大雨倾盆而下,街道空荡荡无行人。   本来这种时候,楚寻声该坐在暖和明亮的府邸里,逗弄逗弄小皇侄,舒舒服服地看着外面的雨声淅淅沥沥。   但是他不得不撑把伞走出门去。   身为恶毒炮灰,他本该在这几天当街强取豪夺一个美人,完善自己的恶霸形象。   但是大贪官的生活比起上一世舒服太多了,他一下子就忘记了这事,最后一天才猛地想起,赶紧上街去。   但雨夜的晚上,上哪找一个美人强取豪夺?   楚寻声颓丧地走在大街上,正看见自己前几日买过来打算种点花花草草的小屋子,反正也找不到人,他便打算去修缮修缮屋顶。   正要打开门,却被什么东西猛地绊了一跤,楚寻声将手中的油灯往前照了照,是一个穿着黑色劲装的人,衣服和发丝被雨水湿透紧紧粘在身上,紧闭着双眼,脸色苍白,唇角尚有未干涸的血迹。   楚寻声将他捡起来,带进屋内。   本来也只是想做个好事,擦拭了一下他的脸却发现这人长得十分俊美,紧皱的眉更惹人怜爱。   正好他也没醒,就稍稍亲一口,完成一下任务,想必也没事。   楚寻声打定主意,慢慢凑了上去,双唇相对的时候,美人长长的眼睫颤了颤,竟缓缓睁开了眼。   楚寻声吓得差点摔下来,他看着美人有些冰冷的眼神,不知那根弦搭错了,十分认真地说:   “这样可以疗伤。”   美人不知是哪个深山里出来的,竟然真的相信了,楚寻声十分内疚,尽心尽责地替美人养伤。   恰好第二天皇帝陛下也破天荒地罢了早朝,楚寻声就与这位名叫阿言的美人相处起来。   阿言是个哑巴,但好像总喜欢到处走,楚寻声有些时候没看见他,也不在意,养养花花草草,修缮一下小木屋。   美人哪里都好,就是太单纯了,对他的疗伤说似乎深信不疑,经常不知道哪里惹了一身气回来,抱着他就开始猛亲。   楚寻声摸了摸有些发麻的嘴唇,暗叹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他轻轻地啾了一口回去,蹭了蹭阿言的脑袋,把萝卜放到锅上煮,起身到屋外去。   前些日子他在屋后搭了架子,缠好了藤曼,打算种丝瓜,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楚寻声小心地挑起藤曼,仔细地寻找了一番。   “阿言!”   屋内的阿言听到有些焦急的呼喊,立刻跑了出来,却见白衣黑发的青年眼睛亮晶晶的,骨节分明的手指上沾染了些泥土,见他出来连连招手。   阿言没有立刻过去,他站在原地顿了顿,很认真地看着青年蹲下身弄着什么。   他看了又看,喜欢的不得了。   楚寻声许久没听见阿言回他,抬起头来却看他又在发愣,索性把这个他们种出的第一个丝瓜拔下来,走上前去,啾咪一口,   “又在想什么?”   阿言回神,摇了摇头,在他手心上写,“没事。”   手掌上指尖划过的触感痒痒的,楚寻声自己磨蹭了下,将手里的丝瓜举起来给阿言看。   “咱们的第一个丝瓜种植成功了!你看它的形状好漂亮,是一个桃心欸!”   阿言凑上去看了看,圆滚滚的长得很讨喜,上面中间的部分凹下去了一点。   桃心是什么?他有些疑惑地看楚寻声。   楚寻声解释道:“桃心就是爱心嘛,这个送给你。”   爱心?   阿言的脸有些发烫,他接过了这个小爱心,轻轻地在青年唇上啾了一下。   ……   深夜,皇宫笼罩在昏暗中,偶尔能听见飞鸟扇动翅膀掠过的声音,此外就死寂一片,仿佛这么多的人都无声无息。   御书房内暖香弥漫,明明比起殿外温暖得多,里面的人却生生打了几个寒战。   刑部尚书方明有些战战兢兢地抬头向上看,金銮座上天子看着奏折,金色的面具遮住他的神情,更增添一份莫测之感,周身凌厉之气几乎要成实质。   当今天子虽然登基不久,然而杀伐果断,铁血狠戾,且喜怒无常,让人不寒而栗。   陛下看着这份奏折已经很久了,他不敢发出一点声音,连呼吸都屏住了。   刑部尚书等了又等,终于忍不住了,颤抖着声音道:“陛下,可是这份奏折有什么问题?”   高堂上的天子没有立刻回答,不知过了多久,在方明将自己的遗言都想好了的时候,终于陛下低沉的声音传来——   “无碍。”   方明擦了擦额角的汗,小心翼翼地说:“那臣……先行告退?”   层层帷幕晃了晃,帝王推出了一个极精致的盒子。   方明打量了一下,木质的宝盒上雕刻着繁复的花纹,金色的纹路,点缀着宝石。   “看看。”帝王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但方明莫名觉得这冷厉森寒的声音里带了份……炫耀?   方明搓了搓手,有些激动,里面一定是什么重要的宝物!   需要他秘密交手的虎符?蕴含着巨大秘密的圣旨?还是什么传达给他的重要指示?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方明缓缓打开了宝盒,入眼的是一个翠绿仿佛翡翠的——   丝瓜?   方明看了又看,确定这真的是一个丝瓜,他不由唾弃自己愚笨,这丝瓜定有深意……   “是不是很漂亮?”   高堂上帝王黄金面具下的唇角略略勾起,出声道。 第014章 权谋文里的谋逆炮灰   这是一个极雅致的府邸,碧瓦朱门,亭台楼阁,修剪得当的树枝从院墙里伸出来仿佛招人似的。就连门口的两座石狮子都在地盘上镶嵌了珠玉,一看便是非富即贵之人的住宅。   楚寻声作为景王的亲舅舅,从遥远的海滨之城,景王生母丽妃的母家楚家远渡而来后便住在景王的府邸上。   景王在众人眼里只是个喜欢骑马嬉戏,神采飞扬的贵族少年,但在剧情里,这一切不过是他的伪装。   实际上的季景早早就有了夺位的想法。老皇帝在世时,他的母妃丽妃一向受宠,老皇帝也对他宠爱有加,暗地里早与他说好了要传位给他。   然而老皇帝一死,太子雷厉风行地上位登基,一通铁血手腕逼得景王一党不得不按兵不动,憋屈地当了两年闲散王爷。   后来等到时机一到,一伙人就趁乱逼宫,只是新皇的实力强上太多,景王党完全不敌,最终惨败,一杯毒酒上了西天。   只是……楚寻声回想了一番便宜外甥不要钱的傻笑模样,实在无法想象这会是一个暗中置办杀手楼影楼,阴狠毒辣狼子野心的家伙。   “楚大人回来啦?奴才这就去叫少爷!”   笑得和蔼亲切的钱管家迎了出来,楚寻声摆摆手示意不用,笑着道:   “我自己去找他吧,小景在哪里呢?”   钱管家眼睛眯成两条缝,脸上的皮肤皱起来像个老柿子,“少爷看到楚大人一定又会很高兴的,少爷在马场骑马呢。”   楚寻声看着他和蔼亲切的模样,也亲切地笑了笑作为回应。   他实在无法看出这样一个慈祥可亲的老人居然是剧情中影楼的管理者。   两人边说边走,跨过几条花园小径,又穿过长长的廊道,终于到了马场。   楚寻声一眼就看到了马场中央神采飞扬的紫衣少年。   少年一袭紫衣跨坐在马上,鎏金色的腰带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尚带着几分稚气的面庞已能看出少年的俊俏。   我家外甥真不错啊。   楚寻声带着几分欣赏看着不远处策马奔腾的少年。   “楚大人可需要小人去叫王爷下来?”   一个小厮跑过来问道。   “不必,等他跑完这圈自然会看到。”   楚寻声一边说,一边将身上的黑色大氅脱下来随手递给低眉敛眼守在一边的婢女。   这婢女似乎有些眼生,他不由多看了几眼,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婢女娇俏的脸红起来,她垂着眸小声道:“大人,奴婢名唤云浅,是新来的,大家都叫奴婢阿浅。”   很好听的名字,楚寻声正要说话,一道飞扬中透着一丝阴霾的声音插了进来,   “你是什么东西?跟舅舅这样说话?”   楚寻声抬头,紫衣的少年翻身下马大步跨来,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云浅吓得立刻跪了下来,眼睛湿漉漉的含着几分委屈。   楚寻声温声道:“不关你的事,大抵是心情不佳,你先下去吧。”   季景恨恨瞪了她一眼,扑进楚寻声的怀里蹭了蹭。   嗯,熟悉的舅舅身上混着阳光的清香,没有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   嗯?   季景又蹭了蹭,这回闻到了一股名贵的香的味道,淡淡的,但却又其物。   也是很熟悉的味道,但季景一时说不上是什么。   楚寻声拉开外甥像个小狗一样乱蹭的脑袋,无奈道:“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一样。”   季景的眼睛水汪汪的,“舅舅可是去哪里玩了不带上阿景?身上都沾染了外面的味道。”   楚寻声闻了闻自己,并没有闻到什么,弹了弹季景的脑袋,“狗鼻子。”   季景揉了揉头,心里虽耿耿于怀,也没有刨根问底,笑着说:“舅舅要来骑马吗?小景可以教你。”   说实在的,楚寻声看着他在马上英姿飒爽的样子,心里确实有些痒痒的,也便同意了,点头道:“我去换一身衣服。”   季景在外面等待了片刻,就听见了门拉开的声音,他循声望去,呼吸猛地一滞。   舅舅褪下了宽大飘逸的白衣,换上了黑色的劲装,一头长发也被玉冠高高束起,宽肩窄腰的身材一览无余,最绝的是劲瘦的腰肢,被黑色的腰带紧紧束住,一看便知极具爆发力。   季景咽了咽口水,看了看舅舅缠到指尖的黑色绑带,又看了看那纤细的指尖执着的粗长的马鞭。   咳咳,咳咳。   楚寻声翻身上马,扯着缰绳看季景,“怎么还愣在那里?”   季景慢慢走过来,将马鞭翻了个头,使手柄向前。   他轻轻敲了敲楚寻声的腰,   “舅舅,小腹要收紧。”   楚寻声闻言照做,黑色的劲装紧紧贴着他的肌肤,随着他的动作收缩,季景忍不住又轻轻敲了敲。   “双腿钳住呢。”   楚寻声斜斜睨了他一眼,看不出喜怒,但莫名有些寒意。   季景被这寒意一惊,心里顿时凉了半边,生怕舅舅对自己生出一丝的不满,什么旖旎心思都飞走了,一心一意教起来。   大抵楚寻声的骑马天赋还算不错,不过半个上午两人就可以骑着马小跑起来了。   两人并驾齐驱,楚寻声这才想起来自己过来找外甥的目的,出声问道:“小景要不要跟我一起参加个宴会?”   主要是他这个大贪官谁都不喜欢,到时候闹起矛盾来好歹有个能打的在身边嘛。   季景闻言愣了愣,仿佛在思索什么,半响才回应道:“舅舅要去参加什么宴会?”   楚寻声笑了笑,道:“不是什么大场合,就是那种文官们举行的饮酒作乐的宴会。”   季景捏紧了拳头,指甲都掐进了肉里却恍然未觉。   他不是把舅舅那简直要堆成山的请帖都扔掉了吗?怎么还有遗漏的?   季景想到那些漂亮精致言辞或矜持或直接的请帖,脑门都要冒黑线了,不等楚寻声再说话,马上开口道:“我去,我去!”   舅舅的人身安全就由他来守护!   别以为他不知道,那些个文官,一个个平时故作高冷矜持,谁也看不上的样子,满嘴的礼义廉耻,实际上……   恐怕酒不过三巡,就恨不得脱下外袍,爬过来求舅舅玩弄! 第015章 权谋文里的谋逆炮灰   楚寻声在确定了身强体壮的外甥会陪他去宴会后,就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季景含笑挥手送他离开马场,脸上也洋溢着欢快的笑意。   等到那个黑色劲装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眼前,他的脸才沉下来,令人胆战心惊的低压充斥在四周。   他挥了挥手,一个全身黑色,从头包装到脚尖没有露出一点皮肤的暗卫跳了出来,单膝跪在地上。   透着森森寒意与戾气的声音传进他的耳朵:“舅舅这些日子去了什么地方?”   暗卫禀报道:“禀殿下,没什么值得注意的,就是常去城郊的小木屋,种种菜什么的。”   季景打断他,“可有什么奇怪的人接近他?”   暗卫迟疑了片刻,“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人。”   季景拿鞋尖踢了踢他,眼神看不出喜怒,“什么叫值得注意?莫非有什么不值得注意的人吗?”   暗卫的眼睛里透露出一丝鄙夷,“逗弄逗弄美人罢了。”   季景深吸一口气,怒极反笑,“仔细说说。”   暗卫低着头没有看见主子的表情,对他的生气浑然不觉,还以为自己摸清了主子的想法,沾沾自喜起来。   他的想法是主子对这个便宜舅舅很在意,应该是怕他做出什么不利于王府的事,或者干出什么不得了的事业,逗弄美人当然不属于这一类,只能证明这位楚大人贪恋美色,并没什么值得主上在意的地方。   “是一个哑巴,两人经常腻歪在一起……”   “可有身体接触?”   “那可不,动不动就亲上了,缠绵得打紧……”   暗卫还想添油加醋一番,季景狠狠地踹了上去,力道极重,暗卫一下子就咳了血昏迷过去。   季景已经不想看到他了,他挥了挥手,暗中有两个人瞬间飞了出来将地上昏迷的暗卫拖走,又一个人出来跪在地上。   季景的手紧紧握拳,指尖都泛成白色,他厉声道:“日后你跟着阿舅,一是保护好他,二是将阿舅一天的行程都事无巨细地禀报给我,听明白了?”   新上任的暗卫忙点头称是,飞身离开。   阔大的马场此时寂静的只能听见一个人的呼吸,季景闭上双眼,脑子里闪过阿舅浅色的薄唇和平日里被绯色官袍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修长瘦削的身体。   阿舅啊阿舅,季景完全不敢有所亵渎的人,就连在脑海里想想仿佛都是侮辱。   但如果早已有人在他所不知道的角落品尝到了那浅色薄唇的滋味,如果早已有人的手掌抚上了那劲瘦的腰肢,如果……   长长的马鞭被极强的掌力直接碾为碎渣,一旁的婢女侍卫早跪了一地,瑟瑟发抖起来。   …………   于此同时,皇宫内。   卫七也瑟瑟发抖地跪坐在地上,等着高堂之上、层层帷幕之后尊贵的皇帝陛下发话。   他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中等文官,完全没有进入陛下御书房商讨事宜的地位,因而在被传唤来之后完全是不知所措。   皇帝陛下还没有发话,卫七仔仔细细地反思起最近的行为来。   他思来想去,想去思来,实在不知道自己这个小小文官有什么能值得那高高在上的陛下注意的地方。   若实在要说,恐怕就是几天后他要举办的那场宴会,是他人生中的最高点了。   几乎所有文官,高至苏大学士,都自己找他要了请帖。   其实卫七心里很清楚,这些人都是为了什么而来。   但是他也不禁胡思乱想起来,那位大人从来不去参加任何诗会宴会,却独独接了他的,莫不是……   对他另眼相待?   卫七虽然只是个小小文官,但好歹算个青年才俊,当然比不得苏大学士之流,但也是出生世家、文采出众的翩翩公子。   大抵所有世家公子在年轻时都喜欢集在一起饮酒作乐、吟诗作对,卫七也不例外。   年少轻狂时,他与一群权贵子弟常常聚在一起,效仿竹林七贤之流,不拘礼法,喝酒作乐,嘲讽嘲讽那些个皇亲国戚的腐败嘴脸。   第一次听说有位景王的亲舅舅要来京做官之时,几人都是不屑一顾,只觉得又要多个人来荼毒北朝了,讥讽起来不留余地。   但是那个平日里最沉默寡言,也是他们中父家地位最高,最早入朝为官的人出声止住了他们。   他看起来失魂落魄的,用极低沉的声音道:“不,不是这样的。”   几人哄笑起来,问他:“那是怎样的?”   那人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很半响才回答道:“以后你们就知道了。”   卫七那时不以为意,嘲笑了几声这个拜服于权力的人,自认为自己品格高尚,富有节操,绝不可能会为五斗米折腰。   后来在家里长辈的逼迫下卫七不得不入朝为了官,与他一同为官的有一批人,陛下为他们这些新鲜血液的融入举办了一场欢迎宴会。   在那场宴会上,卫七第一次见到了那位传说中的楚大人。   卫七那时被安排在并不靠前的位置,他并不是很在意,抬头换酒的时候却猛地对上了一双眸子。   那人的眼里光华流转,仿佛倒映着波光粼粼,卫七对上那双眼眸的时候不禁会疑心,是不是月亮迷醉在了那弯眼眸里?否则他怎么仿佛置身于清冷的月华下,甚至不敢有一丝呼吸?   卫七被吸进了那双眼眸里,他在无人在意的角落里仔仔细细地看着那位大人,从他眼睫轻轻扫过的右眼睑上的浅色的痣,到那骨节分明的手执着的如玉酒杯。   厅堂上的舞乐换了又换,卫七完全没有注意,他静静地看着这位楚大人,看着他盛着月光的双眸。   直到楚大人撑着脸看起了堂上的舞。   平心而论,这场舞很不错,舞女的动作很有力道,一举一动也透着妩媚。   然而卫七总觉得这舞女露出的白皙肚皮刺眼了些,大腿似乎也露的太多了,眼睛里的妩媚太多了,简直有些腻人。   最倡导开放风气的卫七第一次觉得似乎这舞女太伤风败俗了些。   但楚大人似乎并不这么想,他的眼睛里透着欣赏,卫七的心都皱成了一团。   不,不,那位大人不应该将他的眼眸停留在俗世间任何一位人的身上。   舞女的舞似乎还很长,一个太监跑上来耳语几句,舞匆匆忙忙地停了下来,楚大人也去捣鼓桌几上精致的点心起来。   卫七松了口气,内心里却不由自主地感激起这突如其来的停止。   那场宴会很快地结束了,卫七在家里人语重心长的教导里到了朝廷为官。   卫七只是个小小的文官,他与那位大人太远太远,只能在后面用眼睛不断描摹那位大人穿着绯色官服的背影。   原来大人的声音也很好听,清冷如山泉滑过心田,偏偏带了几分微哑,无端端令人觉得撩人的紧。   大人的能力也很强,很多提出的想法卫七都要想了又想,才摸得清那里面的弯弯绕绕。   但是大人就像云间的月山里的风,卫七完全触摸不到一点,好在抓心挠腮的并不止他一人。   每次一下朝,楚大人总是风也似的飞走了,卫七只能看见他翻飞的衣角,以及前面几位大人伸出又落下的手。   没有人能入楚大人的眼,也没有人值得楚大人多看一眼,光是卫七知道的关于各种诗会酒宴的请帖就多如过江之鲫,楚大人却从没有参加过任何一个。   高至宰相,下至卫七之辈,举办任何诗会的时候都会特地制作一个极精美的,不同于其他的请柬,郑重其事地亲手交给王府的管家。   然而楚大人并不会为这精心投来半分注视。   卫七明明知道这一点,但那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里,他还是拿出了那份精心制作的请帖。   那是家里人觉得他初入朝为官,上下需要打点,给了他一大笔钱让他搞个宴会,卫七也很看重这次宴会,请了各种各样需要打点的官员前来。   当然他也抱着侥幸的心理,给那些个大人物也送去了请帖,不过那些大人自然不会关注一个小小文官,都拒绝了他。   卫七很清楚这点,但他的脑海里总是闪过那双盛着月光的双眸。   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在一次下朝后,他拦住了那位大人。   “不知下官有没有这个荣幸,请楚大人参加一个下个月的聚会呢?”   他的声音好抖啊,抖得像要漏出来,卫七后知后觉地发觉自己的腿也在颤抖,指尖也在颤抖,他唾弃着自己的表现,又满怀期待地看着那位大人停了下来。   身边所有大小官的眼神都凝聚在了这里,卫七却浑然不觉,只是紧紧地盯着手上的请帖。   一双手伸了过来,骨节分明,修长有力,接过了那份请柬。   那双盛着月光的眼眸终于将注视落在了他身上,卫七僵硬着身子感受那位大人的打量。   他在这时候仿佛已经超脱了尘世,变得醉醺醺的,卫七的呼吸都要停滞了,他感觉自己浸泡在了暖洋洋的阳光下,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要飞扬起来。   他在这个时候才忽然发觉,这邀请绝非临时起意,而是早在心里蓄谋已久,或许这邀请也并非真正的邀请,并没有被接受的想法,只不过希望在短暂的一生里留下被那位大人注视的片刻。   毕竟就连富有盛名,才华横溢且极为俊美的苏大学士的邀请,楚大人都丝毫不在意,又怎会去一个小小文官的小小聚会呢?   卫七只是想站在那人面前片刻,说什么,干什么,被拒绝与否,都并不重要了。   “我会去的。”   他听见那位大人说着,将请柬收入了袖中。 第016章 权谋文里的谋逆炮灰   周围一道道震惊中带着审视与嫉妒的眼神落在卫七身上。   卫七浑然未觉,像是做梦一样地看着楚大人应下了请帖,做梦一样地看着那片衣角如云般消失在殿门,做梦一样地看着各位平时不会对他投下半分视线的大人们向他要了请帖,做梦一样地回到了家,又做梦一样地被陛下传召过来。   直到他跪在御书房内,额头贴着那冰凉凉的金砖,感受着陛下那令人不寒而栗的强大气场,才恍然似乎醒了过来。   此刻如若不是在御书房内,如若不是在陛下没有感情的冰冷注视下,他恐怕想要跳起来欢呼,想要用尽一切力气去呐喊,去雀跃。   但身为朝臣中的一员,他深知陛下这几天连日的低气压,有一次偶然抬头,陛下金色面具下那双墨色的双瞳里蕴含的逼人威压简直令他无法呼吸。   他这几日的心情是这样欣喜若狂,而与他距离不过几米的皇帝陛下却全然不同。   季宴的眼神无意识地落在某处,心思却早已飘到了九霄云外。   楚寻声已经很几日没有去小木屋了。   或许是有什么事情要忙,他留下一张纸条就接连几日并未前来。   堂堂一国之君,高高在上的帝王,为了在那人回来的时候表现出一副纯良无害的小白花模样,装模做样地跑到小木屋里砍砍柴、种种花,拔拔草,过了几天终于是忍不住了,把一切留给属下处理,并吩咐好及时禀报楚大人动向。   明明在那人在时显得那样温馨美好的活动,在那人温和的注视下那样另皇帝陛下愉悦的摘花采花,原来少了个人是这样的枯燥无味,令人生厌。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原来对这种话是怎样的嗤之以鼻,现在却深深切切地感受到相思的苦痛。   皇帝陛下恍然大悟,原来楚大人果真是个神医,接吻果真可以疗伤。不然为何他今早在龙椅上磕了一下,上朝的时候就盯着人家浅色的嘴唇看,恨不得不顾一干闲杂人等,冲上去啃食舔.弄,让这淡色的唇染上一点艳丽的色彩?   没有人胆敢直视天颜,他就肆无忌惮地用眼睛舔舐着楚大人的薄唇,想着把那苍白的唇舔出桃花般的艳色来。   然而这并无可能使这想法减淡,反令他更口干舌燥起来。   帝王必须要孤独,必须要高高在上铁血手腕,他深以为然,从小以来跌宕的经历让他不愿意与任何人心灵相依,纵使是这样好的阿楚,他也不愿意以帝王身份与之相处。   阿言可以做个小哑巴美人,可以与阿楚甜甜蜜蜜,可以种花种菜甚至可以红着脸任由心上人动作,但是陛下不可以。   可是有些时候,阿言没办法做到的事,陛下却可以。   “孤会参加宴会。”   他捏了捏额角,心思百转千回下最终只是抛下这样一句话,便转身离开了。   ……   不管别人如何想,宴会的日子很快就要到了。   剧情中的原主也参加过一场宴会,系统告诉楚寻声要以他的行动完成这场宴会。   首先……打扮得像只花枝招展的孔雀?   这好办,把最华丽的衣服找出来,嗯?怎么不是官服就是素色的衣服?   楚寻声翻了又翻,终于从角落里扒拉出一套上任前原主的衣服。   确实花里胡哨的,红色的衣袍,缀着鎏金色绣纹,暗紫色的腰带,长长的流苏垂落下来,在灯光的照耀下闪着蜜色的光泽。   与它配套的是紫色的玉冠,上面甚至还镶嵌着硕大的夜明珠。   楚寻声掏出原书看了几眼。   【 众人皆着素色的袍子,看着十分严谨,文官们以清廉自居,这样洁白的东西仿佛显出他们的高洁灵魂了似的,因此一个赛一个的简单。   这时门开了,雪花夹杂着细雨顺着风的方向吹向屋子里,众人不由抬头望去。   只一眼,他们的眼睛里便带上了鄙夷与嘲弄。   原来是那个新来不久,死皮赖脸跟上来的皇亲国戚楚寻声。   他穿的与众不同,红色的衣服在一堆素净里格外显眼,有种哗众取宠的滑稽感,脸上还带着洋洋自得的笑容,头上的玉冠上硕大的夜明珠闪烁着油腻的光芒。   有人偷笑嘲讽道:“楚大人穿的可真奢华啊!”   楚寻声笑的脸上褶子都冒了出来,仿佛全然没有听懂那嘲讽的意思,只是连声附和,点头称是。】   红色的衣服,硕大的夜明珠…看来就是这件衣服了。   然后,与苏大学士搭话?   【 没有人搭理楚寻声,他便自己在场上看来看去,眼睛咕噜咕噜地转起来,笑眯眯地搓着手。   苏大学士踏了进来,穿着白色长袍。   楚寻声立刻迎了上去,挤开一堆人,屁颠屁颠地跑上去道:“苏大人今天真是……”   这素净的长袍大概很不符合他的审美,他哽了一哽,才继续说道:“真是…光彩照人啊!”   苏大学士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没有搭理他。他便自己搓着手笑嘻嘻地站在那里,仿佛没有脸皮一样。】   这个简单,看苏大学士平时那个冷淡劲,这真是易如反掌啊!   楚寻声暗自点点头,又继续往下看。   然后在众人吟诗作对的时候大喝特喝,等到了自己只能大着舌头说不出一句话,被众人嘲笑一番。   【 “楚大人,到您啦!”   楚寻声醉醺醺地抬头,发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结在他这里,顿时有些兴奋了起来,摇摇晃晃地坐直了身子,扫视一圈四周。   他张口欲大发议论,却脑子空空,最终只能看着众人发愣。   “楚大人,您喝醉了吗?”带着讽刺的声音响起,众人哄笑起来。】   简单,说不出来就行了。   再然后觉得面子过不去,大着舌头说要出去清醒一下,调戏路过的美人并被暴打一顿(见血)?   【楚寻声轻挑地挑起那人的下巴,夜色里很难看清那人的脸,只能看清被紧紧竖起的劲瘦腰肢,他又伸手想去揽那腰肢,被极猛烈的力道一下子踹到地上。   “谁给你的胆子?”   不虞的声音里带着逼人的寒意,令人不寒而栗,楚寻声不禁瑟瑟发抖起来。】   ……   见血还被特意标了出来。   楚寻声无奈地叹了口气,怪不得最后倒的这么快,到处招人恨呐!   最后是对被打耿耿于怀,势必要找出谁打的自己,对所有可疑的人试探一番?   这个也简单,被打的时候注意一下是谁干的就行。   楚寻声郑重其事地点点头,这才满意地进入了梦乡。   ……   于此同时,卫府。   卫七紧张得一宿没睡着,把自己的各种衣服翻来覆去地看。   这件白色的太素了,泯然众人,不好;那件紫色的不好,楚大人从来没穿过这种颜色;那件青色的倒还行,只是设计的太宽松,虽然楚大人恐怕注意不到,但小卫对自己的身材还是很自豪的,还是得穿件紧身的……   毕竟一切皆有可能嘛!前几天楚大人能接下他的请帖,明天说不定就能与他共度良宵了呢?他务必要穿出自己风格来!   挑来选去,他选中了件蓝色的衣服,记得以前不知道哪位评价过他长的温润如玉,说不定楚大人吃这一口……   只是这件衣服质量太好,恐怕一撕是撕不开的,还得多撕几下;这衣服还防水,卫七曾经用相同的布料把家里漏水的地方完美地堵住了……   他胡思乱想起来,想的远了不由面色绯红起来,直感觉那战栗感漫上了脚尖,他不由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真是不知羞耻!敢这样肖想楚大人!   选定衣服,他又开始选发冠,找了颗夜明珠塞上去,看了半天,又摇了摇头,只觉得与自己这温润的风格不搭,便扯了下来。   腰带……他找了半天,找了根不长不短的青色腰带出来,紧紧地缠住自己,确保自己的腰看起来盈盈一握…   他终于准备好了装束,仰面躺在床上,却一点也睡不着,脑子里又开始循环播放那日的场景。   “我会来的。”   他听见那位大人嗓音轻柔地说。   啊……他翻了个身,蜷缩起来,把自己的头塞进被褥里。   ………   一夜很快地过去了,卫七早早地等待在宅子里。   他望眼欲穿,仔细地观察一个个进来的人,家里长辈让他快些上去接待,他有些不情愿地往远处看了看,确定那位大人还尚未来才施施然迎上去。   他一过去,眼角就抽了抽。   这显然不同意以往任何一个他所参与过的宴会,那些人平日里穿的白色的一尘不染好像自己下一秒就要飘飘仙去了一般,这时候却穿的五颜六色,配着闪闪发光的饰品,一个个打扮得光鲜亮丽。   卫七咬着牙将这些人请了进去。   他越看越发现自己真是准备少了,原来衣服上还可以缀点金丝,腰带上还可以垂个玉佩,还可以抹点女孩子的胭脂,至少让唇色红艳些……   卫七领着一群人坐定,朗声道:“感谢各位前来捧场,今日我们……”   他边说边用余光向门外看去,等待那抹用眼睛描摹过一遍又一遍熟悉至极的身影出现。   “咔嚓”一声,门开了。   寒冷的风吹进来,杂夹着几片雪花和细细的雨丝。   一道红色的身影在漫天的雪花中缓缓步来,仿佛掌握着风雪。 第017章 权谋文里的谋逆炮灰   那是众人从未见过楚大人穿过的红色长袍,金丝繁复地绣在上面,勾勒出身形,头顶的夜明珠更衬得人如冠玉,俊美非常,含笑的眼眸里仿佛也荡漾着令人心醉的波光粼粼。   漫天雪花中那人逆着光款款而来,仿佛是最高最难以征服的威严雪顶之峰上的神明。   楚寻声慢慢地走进来,环视众人,确定在他们脸上看到了某种呆滞的神情,暗自点了点头。   看来这红色的衣服的确张扬,令人不喜,虽然大家穿的好像也挺独特……   似乎有人在挥手致意,眼睛里带着满满的笑意,朝着他这边走过来,似乎是要迎上来。   不过楚寻声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他一个靠亲戚关系爬上来的没用官,迎他作甚?定是想搭上身后的景王,被他挡住路了吧!   楚寻声稍微加快了脚步,掠过那人伸出的手,朝他身后走去。   那人的手僵在半空中,楚寻声感受到一阵强烈的戾气。   不过倒不像对他的。   应该与他无关。   楚寻声把季景留在后面,自己找了块没人的地方坐下。   季景被那人伸出的手拦了一瞬,暗骂一句,抬头时看见舅舅坐下的地方左右都已经坐上了人。   他无语片刻,又暗骂一句,挤了过去,硬生生塞在中间。   他并不敢去挤舅舅,因此将挨着舅舅的那小官直接挤到了地上。   那小官恼怒地揉了揉手臂,正要骂几句,对上季景的眼神不由泄了气,嘀嘀咕咕地走远了些。   楚寻声并没有注意到波谲云诡的气氛,他将系统面板打开,华丽装束已经被点亮了,接下来是“受人嘲讽”。   他正发呆之际,一个人靠了过来,小声道:“楚大人……”   楚寻声眼睛一亮,就是这样!骂你的衣服可真丑!   那小文官扭捏了几下,问道:“楚大人看我这衣裳如何?”   楚寻声无言片刻,但本着礼貌的原则,还是上下打量了一翻。   挺漂亮的衣裳,衬得人也温润如玉,只是……   楚寻声的视线停留在了小文官的腰带处。   这腰带也系的太紧了,感觉一只手就可以握住。   楚大人的双眸低垂,长长的眼睫轻颤,小文官能感受到那视线胶着在他的腰部,他在一瞬间连到时候要摆成什么姿势都想好了,正要开口,一道低沉的声线压下了他。   “穿的也未免太艳丽了些。”   小文官闻声看去,原来是大理寺的张曳大人,这位大人虽容貌艳丽,但极为阴狠毒辣,听说好像以前挺悲惨的导致心理有些变态,在他手下被折磨致死的冤魂成百上千。   张曳冷冷地看了过来,那视线中所包含的如厉鬼一般的狠毒吓得小文官的腿颤抖了起来,忙低下头有些不舍地离开了这个位置。   楚寻声浑然未觉两人的视线交锋,张曳那句“这衣服太艳丽”直接点亮了被嘲讽剧情,让他不由有些欣喜。   正想着,一阵喧哗传来,门口处有人站起来迎接,隐隐约约听见“苏大人”的字眼。   苏大学士苏昀家里是三朝元老,父亲是当朝宰相,自己也是文官标兵,板上钉钉的下一任宰相,自然受人奉承。   楚寻声向门外看去,一个身着白色大氅的贵公子缓缓步来,端的是君子端方,温润如玉,笑意却不达眼底,所谓世家嫡长子的风范,大抵如是。   系统偷偷戳了戳他:“该恭维一下了!”   楚寻声站起来,含笑看着他,“苏大人今日真是光彩照人。”   苏昀愣了愣,眼睛里这时才真真切切带了分笑意,然而从里面看不清他的神情,楚寻声只能听到他柔声道:“楚大人才是风华盛世。”   令人目不转睛,心旷神怡。   商业互夸一下,任务三又亮了绿灯,楚寻声笑了笑又坐下了。   却听得一声从喉咙里发出的冷哼,楚寻声循声望去,原来是张大人,冷着一张艳丽的脸。   是了,这张曳大人身为武官之首,素来与苏大学士不对付,看到他受恭维想必不爽了。   但原剧情里张大人没来这个宴会,楚寻声也没必要搭理他,因此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便埋下了头。   卫七战战兢兢地看着张大人勾起一抹冷笑,神色越发冷厉起来,忙招呼众人坐下,抹了抹额头的汗,朗声道:“诸位大人可有兴趣参与击鼓传花的游戏?被选中的人要吟诗一首。”   楚寻声神色一凛,抬起头来,看来又到剧情点了。   这个时候要喝的大醉了。   楚寻声虽然没喝过酒,但对自己的酒品很有自信。   他赶紧倒了杯,咕噜咕噜喝完了,没什么感觉,苦苦的。   看来我亦是有成为一介酒神的潜质呐。   楚寻声又倒了一杯,盯着杯子看了半天。   击鼓传的小花很快到了他这边,楚寻声这个时候感觉自己还没醉,手忙脚乱地将小花接过来飞快地丢了出去。   他的动作急了些,因此脑袋也晕晕乎乎的,并没有察觉传小花时下一个的人刻意的手指接触,只是觉得有点冰冰凉凉。   冰冰凉凉?   楚寻声又倒了杯酒,的确冰冰凉凉的。   鼓声密集的紧,小花也传的飞快,短短时间已经过了三轮。   终于,小花啪嗒一声,落在了楚寻声面前,鼓声也忽地停住了。   季景早就发现舅舅今日似乎喝了几杯薄酒,但这酒并不烈,更偏果酒,因此也没有多加劝诫。   然而此时他才猛地发现,舅舅似乎真的醉了,眼眸里的汪洋碎成了无数荡漾的水波,迷离飘渺,脸上也漫上微醺的红晕,格外的……性感。   传花到了楚寻声这里,众人也看了过来,击鼓声停下了,场上安静的可怕。   有人轻声发问:“楚大人……醉了?”   楚寻声本来已经晕乎乎的了,此刻听到这与剧情相同的话语,顿时条件反射般坐直了身子。   他一言不发,微微抿唇。   这动作带着几分莫名的萌感,苏昀心中痒痒的,站了起来,“楚大人喝醉了,就由我代劳吧。”   季景拍案而起,“本王跟舅舅一同前来,要代劳也是本王来!”   苏昀的笑里带了丝寒意,“景王殿下不是一向喜欢骑马射箭吗?莫非对吟诗也有造诣?”   季景冷笑一声,正要说话,却听见他舅舅清朗中带了分醉意的声音:“我出去转转,小景你在这等我。”   楚寻声在系统的指示下慢悠悠地走了出去,朝着府后无人处去了。   季景皱了皱眉,也跟了上去,却不想左转右转就不见了人。   卫七倒也想着跟出去,但自己是宴会的主人,不能擅自离席,只能悲痛万分地看着季景、苏昀、张曳和一个小文官相继出去了。   此刻的楚寻声并不知道有这几个人跟着自己出来了,还在孜孜不倦地寻找美人。   不知为何,他心里升起一点点愧疚,总感觉这样对不起阿言。   楚寻声晃晃脑袋,将这个想法晃了出去,什么呀,他又没跟阿言确定关系,有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   况且口头调戏一下,也不是什么大事。   倒是紧接着的被标注见血的暴打要注意一下,护着点头部,别被打傻了。   楚寻声往竹林深处走去,模模糊糊看到一个人影。   夜色模糊中看不清脸,只能看见那人宽肩窄腰的身材和一双有力的长腿。   这想必定是个美人了。   楚寻声走上前去,那美人没有出声,静静地看着他。   系统掏出剧本,摇旗呐喊起来:“挑他下巴,揽他腰肢,被打一顿,宿主别怕,我来保护!”   楚寻声抽了抽嘴角,把它关了,迟疑了片刻,用指尖挑起了美人的下巴。   美人的脸被轻轻挑起,树枝的阴影晃动,看不清那人的脸,只能看见那被腰束系的紧紧的腰肢。   楚寻声脑子晕晕乎乎地想着,这些人的要怎么都那么细呢,好像一只手就能握住似的。   他这样想着,也这样干了,伸出手去摸上了那劲瘦的腰肢。   跟想象的一样细而有劲,蕴含着力量。   楚寻声脑子模糊地想,这样有劲的腰肢,恐怕能做很多高难度的动作。   他又捏了一捏。   美人的动作顿了一顿,忽然拉住了他的衣襟。   啊啊啊要开始打了吗?小统快来保护我!   楚寻声防不胜防,被狠狠抵在一旁的树干上,冰凉的触感让他一下子清醒过来,却看见那人一手死死抵住他,倾身压了过来。   楚寻声赶紧闭上了眼睛,等待拳头的来临。   首先被触碰到的是嘴唇,柔软的东西探了进来,却是以极狂野的形式野兽般的攻占城池。力道大得让楚寻声甚至觉得这人想将自己吞吃入腹。   楚寻声震惊了,正要睁眼,却被那人空着的另一只手捂住了眼睛。   他的睫毛轻轻颤动着,捂着的手掌能感受到微微的痒。   那人吻的很用力,仿佛恨不得使两人窒息过去,在这濒临死亡的窒息中又品尝到了绝顶的快.感。   一吻结束,楚寻声半张着嘴喘气气来,也听见身前那人难耐的低喘。   那人趁着月光看了看被死死抵在树干上的楚大人,衣衫凌乱,不复往日清冷遥远的模样,似乎增添了一丝凡人情欲的气息,更惹的人心痒痒,想要看到这人陷入更深的情欲的模样。   他又狠狠的吻了上去,不堪一击的唇被咬破,似乎有血液的味道,他轻轻地舔了舔。   嗯?这就是原剧本中的所谓见血?   楚寻声无语片刻,想要推开那人,却听见远处不知哪位的声音:“楚大人…您在哪呀?”   楚寻声一惊,力道卸了下来,那人趁机压住他,指尖轻轻向下滑动,引起他无意识的战栗。   那人压低了声音,轻声道:   “楚大人,您不想他们过来看到您这个样子吧?” 第018章 权谋文里的谋逆炮灰   远处的脚步声逐渐近了,楚寻声没有出声,静静地看着他。   那人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又倾身压了下来,含着楚寻声的唇珠反复琢磨。   楚寻声狠狠地咬了上去,淡淡的血腥味在嘴里弥漫,那人吃痛低呼一声,放开了他。   大概是这声低呼引来了远处的人,一道清朗温和的声音传来:“楚大人?”   身前的人舔了舔受伤流血的舌尖,低低地笑了一声,转身离开了。   楚寻声用手捂着嘴探出头来,外面月光照着,能看见苏昀那张温润如玉的脸。   苏昀走过来,看了看楚寻声凌乱的衣衫和含着水波的双眼,以及紧紧捂着嘴的手,眸色暗了暗,又立刻恢复了那副朗朗君子的模样。   他并没有过多询问,只是礼貌地掏出一张手帕,问道:“需要在下帮楚大人向诸位道别吗?”   楚寻声接过手帕,点了点头低声道:,“麻烦苏大人了。”   然后灰溜溜地离开了卫宅。   一人一统走在路上,系统探出头来小心翼翼道:“小楚,你没事吧?”   楚寻声用那帕子擦了擦唇上的血迹,勾唇笑了笑,“能有什么事?”   “那小楚知道那个坏蛋是谁吗?我们必须知道他是谁然后找他麻烦的!”   楚寻声没有搭话,舔了舔破皮的嘴角,笑道:“急什么?我看他恐怕比我更急。”   系统挠了挠脑袋,不明所以问道:“他又没被占便宜,他急什么啊?”   真是个傻统子。   楚寻声朝它脑袋敲了一下,“没事,我刚刚咬了他舌头一口,看舌头就能找出来。”   系统立刻喜滋滋起来,“小楚真聪明,可是…这么多宾客,咱们要把他们拉出来一个一个看舌头吗?”   自然不是,一人一统详细地敲定了寻人排除大法。   跟着他一同出来的有苏昀、张曳、开头那个细腰的小文官,以及季景。   小景是他侄子,这个先排除掉。   苏昀也排除掉。   剩下的只有小文官和张曳。   小文官倒是很容易,楚寻声趁着某个下朝的时候,特意找到那个小文官捏了捏他的腰。   虽然众人都一副震惊于世风败俗至此的表情,在他揽上去的瞬间发出齐齐的抽气声,楚寻声还是坚定地摸了上去。   毕竟他是惹人厌的小炮灰嘛!再讨厌一点也无妨。   嗯,不是他,软软的没有那么劲。   楚寻声坚定地离开了。   那就只剩下张曳了!   这个不能拿捏,小文官被羞辱了也只能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这位大神可能会把人当朝削成肉泥的。   楚寻声打了个寒颤,终于在系统的催促下,于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带着兜帽包裹的严严实实潜进了张府。   只要他将系统特质的昏睡药吹进张曳的房间里,再拉出他的舌头看上一看,任务就算完成了!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楚寻声在被众人压着蹲在地上的时候还不明白究竟是哪一步大声了些,导致这场潜入如此惨败。   众人押着他来到张曳跟前,禀报了详情。   张曳斜斜靠在椅子上,黑色的大氅垂落在地上。他听完后轻声笑了笑,“敢跑到我府上来,莫不是活腻了?”   他鲜艳的红唇勾起一抹笑,那容貌艳丽的脸此时更像是恶鬼,“你想要什么刑罚?扒.皮?抽筋?嗯?”   恐怖如斯!   楚寻声和系统一起狠狠打了个寒颤,摇了摇头。   “都不想?那么……”   张曳边说边伸出手挑起楚寻声被黑色兜帽遮盖住的脸,残忍地说道:“……?”   那张熟悉的俊美的脸出现在他眼前,眼眸里仿佛还带着丝惧意。   张曳硬生生改了口,“…那么就到我房间里去。”   众人震惊地仿佛眼睛都要掉了,粘在两人身上看来看去,出于恐惧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眼神交汇却好燃出火苗了。   兵士甲:“看人家长的好就要到房里去!”   兵士乙:“天呐太变态了!”   楚寻声也震惊了,他盯着容貌艳丽的张曳看了又看,直到把人看的脸都漫上了红晕。   他慢慢开口道:“那,那你要先让我看看你的舌头。”   张曳眨了眨眼,看着一本正经的楚大人,确定他没有开玩笑。   众兵士的眼睛瞪的更大了,眼神在空中交汇的速度简   直可以燃起巨大的火焰。   兵士甲:“没想到这边也是个变态的!”   兵士乙:“张大人会把他削成肉片的!”   在楚寻声充满期待的眼神中,张曳微张开鲜红的唇,伸出猩红的舌头在唇边舔了一圈,极具有暗示意味道:“楚大人觉得可以吗?”   没有伤口。   楚寻声摇摇头,“不好意思,不可以。”   这这这,大胆!众兵士的眼睛瞪成了铜铃,齐刷刷地看向散发出逼人寒意的张大人。   张曳握紧了拳头,脸上却看不出分毫,仍保持着得体的笑意。   楚寻声说完,趁没人理他,转过身就要从大门大摇大摆出去。   张曳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声音也同主人一样,艳丽的紧,“那你喜欢什么样的舌头?”   众兵士已经快要晕倒了,强大的身体和心理素质使他们支撑住,充满期待地看向楚寻声。   楚寻声顿了顿,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自顾自地走远了。   ………   虽然这趟旅途惊险至极,险些被拉去扒.皮抽筋,但还是达到了目的!   系统郑重其事地在张曳头上画了个大叉,看了又看,沮丧地说道:“没有人了怎么办啊?”   楚寻声百无聊赖地挑了挑窗边的小绿植的叶子,“没事,总会跳出来的。”   系统哭唧唧道:“不跳出来怎么办,任务失败了我就不能有实体啦呜呜呜!”   嗯?实体?   楚寻声戳了戳系统,“什么实体。”   系统一听到这就来了劲,打开系统面板给楚寻声看,得意洋洋地大声道:“总部答应我,只要咱们完成这个剧情,就给我一个实体!以后我就能陪在小楚身边啦!小楚不开心吗?”   楚寻声眯着眼睛笑了起来,双手合十看着系统,眼睛亮晶晶的。柔声道:“那真是太好了!统子想变成什么?小猫咪可以吗?”   系统迟疑了一瞬,它本来是想变成威猛的大老虎的,但是小楚想要小猫咪……   “好!小猫咪好!”沉迷于美色的系统打起滚来蹭来蹭去,电子眼睛都变成了星星的形状。   有了目标的一人一统顿时斗志昂扬,准备大费力气找出这个坏蛋,然而还没等他们开始,皇帝的召令就传了过来。   楚寻声跟着大太监踏进紫禁城,扯了扯还没拾掇好的衣领,低声问道:“陛下找我有什么事呐?”   大太监和蔼地笑了笑,“老奴也不知道,只是看陛下并不是不高兴的模样呢!”   问不出什么话,楚寻声也只好默默地跟在他后面,穿过宫城的道道红墙和肃穆庄严的宫门,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出现在眼前。   金砖铺地,琉璃为瓦,柱上刻着栩栩如生的金色飞龙,檐上垂着精雕细刻的白玉红灯,极为庄严气派。   层层的楼梯蜿蜒下来,每一阶上都站着宫女侍卫。   大太监弯腰道:“楚大人自己进去吧。”   楚寻声在这样的天家威严下,也不由微微屏住了呼吸。   他推开沉重的镶着金龙的大门,好闻的不知名的名贵香燃在香炉里,烟雾中能看见镂空雕刻的屏风。   很熟悉的香气,仿佛在哪里闻到过。   楚寻声绕过屏风,这才看到陛下撑着下巴坐在榻上,闭着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金质的面具的暖光下过渡上一层暖色,然而一身的上位者威压令人有些胆战心惊。   陛下面前是个木质的桌子,一看就极为名贵,雕刻着繁复的花纹,上面摆着各式各样的文书。   楚寻声慢吞吞上前,轻声唤道:“陛下。”   帝王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声音听不出喜怒。   “过来。”   楚寻声顿了几秒,慢慢地走上前去。   帝王又招了招手,“再走进些。”   楚寻声看了看自己与陛下的距离,为难道:“微臣……”   “孤让你过来就过来。”   楚寻声只好再挪了几步,站在与皇帝陛下几步之遥的地方。   “孤听说,楚卿今日……”   声音带着几分寒意,令楚寻声从头冷到了脚,不由开始反思起来自己今日的行为。   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啊。   帝王斜斜睨了他一眼,“楚卿今日唐突了某位小官?”   楚寻声心一惊,糟糕!搞小动作被领导发现了,看来是摸人家腰的事了,光天化日之下妄用权势调戏官员,这是何等重罪啊!   难道要被关进大理寺了?今日还得罪了大理寺的张曳大人,关进去肯定要重点照顾……   楚寻声眼睛一黑,只感觉任务无望了。   统子的小猫咪实体,也无缘再见了呜呜呜……   大概他停顿的时间太久,陛下又开口道:“莫非楚卿真的喜欢那个小官?”   楚寻声咬了咬牙,自觉因为喜爱而唐突比以权势压人好的多了,忙点了点头。   却不料陛下的冷气压更强了些,拿在手里的玉石立刻化为粉碎,眼眸危险地眯起,一字一顿地问:“果真?”   楚寻声忙点点头。   下一秒,他的视角天旋地转,帝王拽着他的衣领将他狠狠按在了那块木质的桌子上,桌上的文书被杂乱地推开散落一地,桌子被这力度撞的摇晃起来,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一双骨节分明、青筋暴起的手伸了过来,从楚寻声的衣领处伸了进去。   冰凉的触感和温热的身躯相贴,楚寻声艰难地开口:“陛下这是…做什么?”   帝王一半脸被隐藏在黑暗中,另一半则被火光照的猩红,显出暴虐的意味来。 第019章 权谋文里的谋逆炮灰   在楚寻声的极力辩解下,一切都相安无事,陛下没有把他的唇咬的两天都无法消肿,也没有把他按在冰冷的桌子上使他腰酸背痛,更没有对他上下其手来抒发自己的不满。   楚寻声舔了舔破皮的唇角,发麻的已经感受不到疼痛了。   好,很好。   高台之上的帝王似乎将目光投了过来,楚寻声感受到他目的性极强的视线集中在他身上,又缓缓向上集中在他破皮的唇瓣上,不由抿唇低下了头。   一旁的不知哪几个官还在为什么事件喋喋不休,吵吵嚷嚷的反倒使楚寻声安心了些。   满朝文武都在此,总不能胡来吧?   他这样想着,却听见旁边的声音陆陆续续地消歇了,紧接着是帝王身边大太监尖细的嗓音:“无事退朝——”   楚寻声赶紧抬脚就要走,那尖细的嗓音再次传来:“楚大人留步。”   果然。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诸位大臣迈着欢快的步伐离开了庄严的朝堂,自己却只能一动不动地站在远处。   等到所有大臣全部离开,大太监也懂事地遣散了一旁的宫女侍卫们,关上殿门离开了。   沉重的殿门在关上的瞬间发出呜鸣,高高在上的帝王于此刻从龙椅上站起身,一步一步向楚寻声走来。   属于帝王的繁复服饰在行走间发出簇簇的轻响,隐约还有玉佩碰撞的清脆声响。   楚寻声低着头一言不发。   好好好,又来了。   下一秒,他被眼前玄衣金面的帝王揽住,一双柔软的双唇吻了过来,灵敏的舌头贪婪地又咬又吸。   本就脆弱的双唇更加发麻,楚寻声在感受到窒息时才条件反射地推开身前的帝王。   一吻完毕,两人都是气喘吁吁。   季宴一边低喘着,一边用大指拇去摩棱楚寻声破皮的唇角。   楚寻声抬头看帝王带着祖母绿扳指的手,轻轻地别过了头,正好看到不知什么材质的柱子上倒映出来自己的模样——衣衫凌乱,嘴唇红艳地仿佛要滴血。   再看身前的帝王,衣冠楚楚,黑色大氅,金色面具遮住了神情,仅能从含笑的眼睛和微勾的唇角看出主人愉悦的心情。   楚寻声气不打一处来,也不顾自己的身份,冷声道:“陛下好兴致。”   季宴摸了摸他的长发,慢条斯理道:“楚卿不愿?”   楚寻声冷冷开口,声音像含了冰渣,“君要臣死,臣尚不得不死,何况是一点羞辱?”   帝王的表情冷了下来,金碧堂皇的宫殿仿佛霎时变得寒冷,令楚寻声打了个寒颤。   “楚卿认为这是羞辱?”   不然呢?楚寻声正要说话,被盛怒的帝王一把拽了过去,狠狠地堵住那张会说出令他不喜的话的嘴。   …………   楚寻声捂着红肿的嘴面无表情地走出皇宫。   不知道为何,每次被皇帝拉过去强吻的时候,他心里总升起一阵强烈的愧疚感,有种背着娇妻在外偷人的莫名感觉。   当有一次回到小木屋,撞上一身白衣正在给花浇水的阿言时,这种感觉更到了顶峰。   穿着白衣,微微挽起袖子的阿言正弯着腰给花浇水,穿的不多,看着很是清瘦。   许是听见了来人的声音,美人抬起头看向楚寻声,他对着楚寻声温温一笑,阳光正照在他的脸上勾勒出暖色,有种人妻的温婉感。   楚寻声心里的愧疚感更浓烈了。   而且阿言从不对楚寻声红肿的嘴唇和躲闪的眼神多加过问,最多只是极轻极快地在他的唇角啾了一口。   跟那个恨不得用尽全力将他吻得窒息的皇帝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系统常常被这样温柔的举动感动得稀里哗啦的,成功成为一只小灰猫的它总是被美人投喂,逐渐成为美人的支持者,以及暴虐帝王的坚定黑粉。   当然它头头喜欢的还是自家小楚。   是的,由于某位心急帝王的主动暴露,一人一统成功地找到了舌头被咬破的采花大盗,让小统拥有了实体,虽然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楚寻声离开皇宫就郁闷地来到了小木屋。小木屋里此时没有人,阿言不知道上哪里去了,他总是喜欢东跑西跑的,楚寻声也没在意,给萝卜丝瓜们施施肥松松土,又去后山砍了点柴房子小院屋檐下,直到夜幕降临才施施然走回景王府邸。   不料一进门,老管家就哭丧着脸扑了过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起来。   楚寻声扶起他,温声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呜呜……楚大人……少爷他,适才在宫里冲撞了陛下,被张大人带走了……“   小景冲撞了陛下?   楚寻声皱了皱眉,“他现在在哪里?”   “应当在大理寺……陛下令老奴等大人回来后叫大人过去……”   怎么会这样?   楚寻声急急忙忙上了马车赶往大理寺,一路上紧皱着眉冥思苦想。   景王韬光养晦已久,并不会在此刻这样莽撞,怎么突然冲撞了皇帝?   这不是剧情的走向,为了不再次失败,楚寻声必须避免景王在这个时候有什么闪失。   …………   此时的大理寺。   庄严的大殿内很是肃穆,张曳坐在下方一言不发,帝王坐在高堂之上,被面具遮住的脸看不清神情,只是目光沉沉,令人胆颤。   季景被五花大绑在下面,也没有说话,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不知道自己此刻该怎么办了。   他坚信自己是一定要当皇帝的,坚信自己总有一天会把现在这个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皇兄扯下皇位,但并不是现在。   季景承认自己有些莽撞了。   在暗卫告诉他小木屋里有皇帝身边的人,在他终于想起那股熟悉的香曾在哪里嗅到过,在他来到前朝想要接舅舅下朝却看见他唯一的亲人与他最痛恨的仇敌拥吻在一起时,他彻底失去了理智。   那时舅舅捂着嘴离开了,良久皇帝才从大殿里出来,嘴角勾起一抹满足的笑。   季景愤怒得双拳充血,他直直地冲了上去就要一拳挥上,这样毫无理智的行动毫无疑问地被一旁的侍卫拦了下来。   季景清楚地记得他那好皇兄轻蔑的眼神和摸摸嘴角的炫耀动作。   他怎么……怎么敢?   这个贱.人!   他全然不敢越矩去触碰的舅舅,他连想一想都觉得仿佛是在亵渎的舅舅,就这样被他最厌恶的仇敌按在柱子上,眼尾泛红,口齿缠绵,全然不复往日清冷模样。   而且……那是他唯一的亲人!那是他的舅舅!凭什么被那个贱种偷了去!   季景从来没跟舅舅透露过自己的想法,但以前他坚定地认为舅舅会毫不迟疑地站在他这边,可是……如果这个贱人勾引了舅舅呢?   如若舅舅不愿意支持他呢?如若舅舅要和他站在对立方呢?   季景几乎不敢想象。   舅舅……会不会满脸失望地看着他,冰冷地吐出令他血液凝固的话语?   季景一想到这样的情景,便感到呼吸急促得紧,他不知道舅舅过来会是怎样的神态,因此只能焦急地等待。   在三人漫长的,无声的拉锯战中,殿门被缓缓打开了。   季景抬起头,正看见他心心念念的舅舅走了过来,紧皱着眉头一副不虞的模样。   季景的心紧紧缩住了,他的指甲掐的这样用力,使手掌上都留下了深深的红印。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颓丧地闭上了嘴。   楚寻声走进了殿内,三道视线齐齐聚在他身上,他先上前将绑着外甥的麻绳松了松,又啪一声跪在了地上。   跪地的声音很清脆,在肃穆的大殿里回响了一声。   高高坐在殿堂之上的帝王快步下来虚虚扶住他,“爱卿不必跪。”   楚寻声摇了摇头,坚定地说:“臣的外甥犯了错,是臣管教不力,臣应当一同受罚。”   季景瞪大了眼睛,出声道:“舅舅……”   楚寻声止住他的话头,继续看着帝王幽深的仿佛翻滚着墨云的眼眸,朗声道:“臣的姐姐将小景托付给臣,一切罪责,臣都该担当起责任。”   季宴怒极反笑,声音极为冰冷,“爱卿想要怎么担责?”   楚寻声朗声回道:“带着小景回永州,此生不复入京。”   他此言一出,大殿内一片寂静,只能听到几人微弱的呼吸声,此时若是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被精准捕捉。   吓人的死寂。   楚寻声丢给季景一个不用怕的眼神。   陛下不会让我们走的,放心吧小景,你的大业还是可以开展的。   果然,季宴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冷哼,猛地一甩袖子,桌子上摆着的东西劈里啪啦掉落下来,昭示着帝王盛怒的心情。   好一个此生不复入京!这样一个粗壮蠢笨的景王,也值得你这样费劲心思对待?难道你心里只有这个狗屁季景?莫非小木屋里这么多时日在你心里全然没有留下一丝痕迹?就算不在意季宴这个人,阿言在你心里又算什么?一个可以随时抛弃、养在屋子里可以随时逗弄一下的美人?   季宴的心仿佛被凌迟般疼痛,怒意叫嚣着涌向神经末端,使他的血液都滚烫起来。   孤决不会允许你把孤一下子忘掉,与这你的亲亲外甥一起在外面逍遥快活!   “不必。”季宴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又冷声问道:“楚大人对自己的君主莫非没有一点感情?”   楚寻声一板一眼地回答:“臣对陛下之心,日月可昭。”   日月可昭的毫无感情么?   呵。   帝王冷笑了一声,“既然爱卿一心想要替自己的外甥受罚,那孤就罚你——   他凑到楚寻声耳边,漆黑的眼眸沉沉的,仿佛在酝酿什么风暴,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就罚你取悦孤,如果孤高兴了,就不追究景王的过错,” 第020章 权谋文里的谋逆炮灰   取悦?   如何取悦?   是摒弃自己的尊严,像条狗一样趴在地上任人宰割?还是褪去自己的外衫,穿上那轻贱人的薄纱去吸人眼球?   楚寻声冷笑一声,一字一顿地回答:“恕臣不能应允,臣愿意替小景被关在大牢里严刑伺候,却不能这样自轻自贱。”   他舔了舔破皮的唇角,在心里补充道:况且再吸就隐藏不住了。   眼前的帝王瞳孔猛缩,金面具折射出略有些刺眼的光线,身体线条紧绷着,眼神也凌厉起来。   不愿意?   跟他一起便是自轻自贱?   “呵,好一个洁身自持的楚大人,好好好,既然楚卿执意要替景王担罪,那孤也就不客气了!”   “张曳!把楚寻声关进大牢!”   帝王愤怒地甩袖离去,将大殿内的屏风装饰打了个稀碎。   季景猛的扑到楚寻声脚边,哽咽道:“舅舅,这是小景的错,小景哪里值得你……”   楚寻声没有说话,只是摸了摸他的头,“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我不护你护谁?”   他说完便站起身,将双手并拢走到张曳身边,“烦请张大人带路了。”   张曳将绳子浅浅地系在楚寻声手腕上,牵着绳子的一头,对两人说:“两位也不必担心,陛下一时急火攻心罢了,楚大人是国之栋梁,我等不会对楚大人做什么的。”   他说着,弹了弹手指,一个兵士上前将大门打开,对着季景恭敬道:“景王殿下,请回吧。”   季景恋恋不舍地被拽走,边走还边转头大呼:“舅舅今晚小景来找您!”   张曳冷冰冰瞥了他一眼,没说话,等到那抹紫色的身影消失在两人视线中,才淡淡开口。   “楚大人要看看在下的舌头吗?”   嗯,嗯??   噗——楚寻声好正在沉浸式演练一副生离死别的挥手场景,猛的被张曳冷不丁一句话吓了一跳,不明所以问道:   “什么?”   “在下的舌头。”   ……   楚寻声无言片刻,问道:“张大人是什么意思?”   张曳那张艳丽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美丽又凶恶,像个厉鬼,偏偏吐出的话语一点也不符合这艳鬼的外表。   “楚大人上次说不满意在下的舌头,在下改进了一下。”   这,这还能怎么改进?   楚寻声内心有些复杂,出声道:“我只是随口一说,张大人不必介怀。”   张曳轻笑了一声,“那楚大人究竟愿不愿意看看呢?”   楚寻声不明所以地点点头。   张曳微微张嘴,伸出猩红的舌头,舌尖在唇周边划了一圈,极其的涩.情。   楚寻声定睛一看,猩红的舌尖上钉上了几颗形状不一的钉子,有的像珠子有点像星星,有种奇异的美感。   “如果楚大人同意,这个舌钉会很适合……唔,唔!”   楚寻声一把捂住他的嘴,对一旁看天看地恨不得自己石化的兵士歉意地笑了笑,才小声对张曳说:“谢谢张大人厚爱,我很喜欢,以后别弄了。”   他正说着,却感觉手掌有些潮湿,还有异物摩楞的感觉,低头一看原来是张曳将灵敏的舌头伸了出来,一边眼睛盯着他一边上下滑动,带了手掌处一阵战栗。   楚寻声立刻放开他,手在他衣角使劲地擦了擦,心力憔悴道:“张大人带鄙人去牢房吧。”   ……   几人没走几步就来到了牢房,楚寻声跟着面无表情的张曳穿过一个又一个简陋潮湿的牢房,心里也有些揣揣不安。   小统,咱们今夜可能要住这了。   还没等他做好心里建设,张曳就将他推进了一个单独隔开的屋子。   楚寻声环视一眼,比起前面那些,这个实在好了太多,虽然墙壁还是黑糊糊的,好歹没有不知名的鼠虫在上面爬动,床边较高处有一个窗户,不大但能使光线射入。   装置很简单,一个稻草铺的床铺,一张歪歪扭扭的桌子。   楚寻声走过去,按了按稻草床,生怕里面爬出些虫蚁来。   嗯?   手感不是很对,楚寻声又按压了几下,将稻草翻开看了看。   好吧,伪装的稻草床,下面全是柔软的被褥。   张曳有些歉意地说:“楚大人,这是在下能找到的最好的牢房了,还委屈您住在这一晚了,在下稍后差人送些吃的来。”   楚寻声摇摇头,真情实意地回道:“不,已经很好了。”   张曳依然满怀愧意地看着楚寻声,轻声道:“要不,到了晚上,楚大人去在下房里将就一晚?在下的住处就在这附近。”   楚寻声完全没有接受诱惑,十分坚定地摇了摇头。   笑话,大理寺张曳虐人成性,凶狠毒辣之名已经无人不晓,他这个小炮灰去了肯定逃不了被霍霍的悲惨命运。   楚寻声将张曳三言两语打发走,这才静静地仰面躺在床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没过多久,竟然睡着了过去。   ………   此时楚大人被陛下关进大理寺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朝野上下,不知多少处府邸暗暗亮了一夜的灯。   季宴刚刚回到皇宫心里也有些后悔起来,想着楚寻声向来是吃的最好住的最好,哪里受得了牢房这样的地方!   况且那张曳手段狠辣,极有城府,他平日里倒是很欣赏的,但要将那些手段用在阿楚身上……   他光是想想便觉得痛苦不堪,仿佛心都被掰成几瓣了似的。   季宴立刻唤来几个太监带话给张曳,让他好生照料着楚寻声,千万不要动用私刑,也别让楚寻声受了什么委屈。   他想了想,又换下独属帝王的绣金龙长袍,脱下面具,穿上白袍,离开了皇宫。   ……   兵士甲一脸肃穆地站在大理寺门口。   兵士乙也一脸肃穆地站在他旁边。   两人的眼神交汇,速度之快几乎要燃出火苗。   往日空无一人的大理寺门口此时停了几辆繁复华丽的的马车,那昂贵精美的装束,镶金嵌玉的车身以及从那飘动的帘子处传出的香气令兵士甲多看了好几眼。   兵士甲:这这这……这不是我家珍藏多年的宝贝石头吗?居然拿来垫脚?!   兵士乙:这这这……这不是户部尚书大人吗?怎么来这了?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噼里啪啦起来,最终得出答案:肯定跟里面那个连张头儿都想爬床的楚大人有关!   然而纵观八卦心满满,纵观有心结交,两人还是坚守职责,坚定地拦住了几位不知比自己高多少层的大人们。   “闪开!你敢拦本大人?”   兵士甲瞥了他一眼,正色道:“进入大理寺必须由张曳统领或者陛下同意,小人们不能擅作主张。”   没有在这样小的兵士面前碰过壁,那大人生气地甩了甩衣袖就要离开,想了想又凑过来,   “带点东西给里面的人总可以了吧?”   也不知道楚大人能不能忍受里面的寒冷呜呜,要是有鼠虫怎么办?要是张曳那个王八蛋用刑怎么办?   他想象了一番楚大人皱眉惊慌失措的模样,或是裹着薄薄的被子缩成一团的可怜模样,或是被张曳那个恶煞鞭打的模样,恨不得立刻冲了进去抱住楚大人细声安慰。   兵士乙冷面回应:“也不行,我们大理寺有足够的用品。”   “那那那……”   “不行。”   “呜啊啊楚大人……”   ……………   楚寻声并不知道外面的风风雨雨,他安稳地睡着了,醒来时是被窗边敲击的声音吵醒的。   他慢吞吞起身一看,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哦,是那个被他占了便宜的小文官。   楚寻声略有些疑惑地打量他几眼。   身上蓝色的官袍看着有些脏,草和灰粘在一看就精心梳理的发冠上,不知道回去后发现还要多悲痛。   小文官一双手抠着一处凸起的土块,艰难地环视了一眼楚寻声所在的地方,一脸悲痛欲绝道:   “楚大人,苦了您了!我一定会救你出来的!”   楚寻声看了看稻草下露出的柔软被褥,看了看不知何时搬来的飘来桌案和精致茶水糕点,甚至还有书籍,又看了看没有一点污渍的地板。   不知这苦从何算起?   小文官还是一脸愤慨,说道:“陛下心也太狠了!怎么能将楚大人……”   楚寻声礼貌地打断他,“你的手要掉了。”   “嗯,嗯,楚大人……啊?啊!”   一声尖叫传来,小文官啪的一声重重掉了下去。   楚寻声透过窗子看了一眼,好在这楼并不高,那小文官摔下去后跌跌撞撞地爬将起来,满身的泥土和灰尘,还有杂草碎子插在发间。   ……   楚寻声无言片刻,对着窗外喊道:“这位大人请回吧!下次楚某再登门感谢大人美意!”   小文官擦了擦眼泪,悲伤地离开了。   楚寻声又躺回了柔软的床上,还没眯上几分钟,又是一阵敲击声传来。   又是谁?   楚寻声无奈地睁开眼睛,这回是张更熟悉的脸,而且也走的不是窗户,走的正门。   原来是季景。   原剧情季景就与张曳似乎有些瓜葛,能进来也不足为奇。   楚寻声坐起身来,却并不理他,只是自顾自地倒了杯茶。   季景一下子扑到他的脚边,那双平日里喜爱撒娇的狗狗眼满是泪水,抱着他的腿哭哭啼啼起来。   楚寻声无奈地捏了捏额角,道:   “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季景的声音立刻停了,他抽泣了几下,才缓缓道:“小景的错,反倒让舅舅替我负责。”   楚寻声叹息一声,摸了摸他的头,“无碍,我感觉挺好的。”   季景目光凛凛地看着楚寻声,看起来几乎要将他刻到骨头里去。   舅舅啊舅舅,他想,小景再也不想隐瞒你了,不管怎样,不管是反对还是支持,甚至是直接将他告到皇帝那里,他也不想再隐瞒了。   他低着头,没有去看楚寻声的表情,缓慢地将这些年所经营的一切和盘托出。   长久的沉默,没有人应声。   舅舅是个贤者,他一向知道。他这样是逼自己的舅舅,他也知道。今夜之后他可能会让多年的心血付之一亏,他同样知道。   但他就是想说出来,想看看他在舅舅的心里,究竟是个什么地位。   比起那个与他拥吻在一起的帝王,究竟是谁更亲?   长久的沉默,让他的心冰凉地凝固起来,几乎难以呼吸。   失败了么?   他已经失败过一次了,再失败一次也无妨。   他颓然地坐在地上,无助地想。   他听见一道如清水般的声音传进耳朵,直至肺腑深处。   “我早已全然知晓。”   那人用指尖轻轻挑起他的脸,看向他的眼睛深处,似乎要看出那里面的不安与惶恐。   “我们是唯一的亲人。” 第021章 权谋文里的谋逆炮灰   季景几乎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怔怔地看着舅舅那双清冷自持,仿佛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双眸,感觉自己好像身在梦中。   只是这梦好美好啊,让他几乎不愿醒来。   在他心里,舅舅是应当与这样的事情摘得干干净净的,就好像天上的明月山间的清风,绝不该与这种权力争夺的肮脏产生任何瓜葛。   然而,为了他,为了这样一个并不那么听话,还时常给舅舅带来麻烦的小外甥,舅舅却愿意涉身进入这些尔虞我诈的权力斗争。   分明他常常幻想自己会是舅舅的唯一,分明他已经在脑子里描绘过无数可能的情景,分明他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可是,当舅舅的话真正响在耳边的时候,他还是如同一个傻呆呆的二愣子,不知今夕何夕。   他呆呆地问:“舅舅愿意支持我?”   身前的人伸手倒了一杯茶,动作间露出一节手腕,苍白而有力。   “莫非我还有别的外甥?”   楚寻声淡淡地看了眼季景,语气听不出什么喜怒。   “不,不,舅舅有我一个外甥就够了,不需要其他的!”   季景喜形于色,一双眼睛霎时亮了起来,仿佛夜空中忽然闪现的星光点点。   他跪着几步上前,用脑袋蹭了蹭楚寻声的小腿,笑得极便宜的样子。   似乎长时间以来的彷徨与惶恐,都于此刻消失得无影无踪,甚至于那自新帝登基以来萦绕在心头久久不散的痛苦与愤恨,也不过尔尔。   就算失败又如何?舅舅的心里只有他一个,这是那个贱人永远也无法得到的!   楚寻声感觉腿上痒痒的,低头一看,一个大型犬正亲昵地蹭着他,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像一条小狗。   傻孩子,楚寻声轻笑一声,轻轻踢开了他。   季景也没在意,继续傻笑起来,过了一会,似乎忽然想起来什么,支吾了几声:“舅舅,那……那……”   “但说无妨。”   “你和那个皇帝,昨日小景瞧见你们……”   楚寻声愣了愣,意识到他在说什么,耳尖不自觉地漫上了些红色,只是被发丝遮掩着看不出来。   懂了,是要表明自己作为反派炮灰的立场吧?   楚寻声将手中的茶杯递给季景,却在他还没接稳时手腕微微向外一翻,杯子碎在地上。   季景尚未反应过来,傻愣愣地看着满地的碎片,心里痛骂自己愚笨。   “不过是利用他的感情罢了,”楚寻声逼近他的外甥,看向他的眼睛,仿佛要看清他内心深处的情感,“将他高高捧起,再狠狠摔下。”   他们的距离极近,仿佛呼吸交缠,季景几乎屏住了呼吸。   楚寻声转回身子,发丝在空中划出弧线,看起来毫不在意地说:“况且我升官的越快,对小景你不是更好吗?”   十足的人渣调调。   系统摇旗呐喊起来:“小楚真棒!反派调调!”   季景呆呆地看着他,仿佛第一天认识自己的舅舅。   这样的冷漠,这样的绝情,有什么人可以捂热高高在上的神明的心?   或许只有一点血缘关系,值得他垂眸多看一眼。   季景不知道第多少次感谢上苍让自己成为楚寻声的外甥,让他成为那人唯一的血亲,唯一偏心的对象。   楚寻声有些无语地看着眼前像个傻狍子的外甥又傻愣愣地笑了起来。   怪不得最后斗不过男主,怎么看怎么没心没肺。   楚寻声不知道第多少次为自己的傻小外甥操碎了心。   ……   楚寻声在大理寺只堪堪待了一天,某个抓心挠腮的皇帝陛下就将他放了出来,还特意来到府上仔仔细细地观察了几遍楚寻声可有任何损伤。   一日不见,他想通了些事情,感觉两人必须要减少争吵,因此先服了软给个台阶。   大抵人都是吃软不吃硬的,楚寻声无奈叹气,只好让他随意看。   没想到帝王的手摸着摸着就到了不该去的地方,反复磨蹭起来。   楚寻声虽是内心诧异,不解这位原剧情中冷心冷情只在意权力的陛下哪里就看上了他,不过想来一时起意而已。   不可信,却可用。   楚寻声一把将他上下其手的爪子丢了出去,冷声道:“陛下请自重。”   他要处理的事情还很多,暂时没功夫理会这些不着边际的事。   季宴可怜巴巴地盯着他,楚寻声被他看的烦了,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季宴轻笑出声。   两人的气氛不知为何倒融洽起来,至少季宴觉得还不错了。   虽然与阿言得到的待遇差远了。   哎,任重道远。   季宴又轻笑了声,确定楚寻声并无大碍后倒也没有再过多追问,他很珍惜这样融洽的时间,也并不想再与楚寻声争吵起来,因此只是有些遗憾地离开了。   楚寻声也没理他,转过身来到书桌边。   他确实有事情要处理。   小景叛乱的事宜提上了日程,他们还须得细细谋划。其他东西倒也准备的差不多了,就是有一件事尚无眉目:如何趁皇帝不在的时候潜入皇宫运些布置进去。   楚寻声沉思着,随手翻了翻书桌,上面有很多精致漂亮的信封。   这是他刚刚回府的时候拿到的,那时管家鬼鬼祟祟地抱着一大堆东西不知在干些什么,看见他很是吓了一跳。   楚寻声处于礼貌地想帮他拿着点,边伸手边问道:“这是什么?”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表情冷淡了些,管家连忙道歉,一骨碌将一堆东西丢给他,连声道:“小人擅作主张,楚大人恕罪,恕罪。”   楚寻声心里奇怪,那管家又低着头,仿佛万分痛苦地说:“这是各位大人们听说楚大人平安回来差人送来的。”   他的头低低地埋着,自觉十分没脸。   这都是小少爷指使的,不是他要去销毁楚大人的信的!   楚寻声愣了一愣,又看了看管家那张充满愧疚的脸,立刻心头一亮,明白了什么。   哦,好管家,定是害怕他被这些人落井下石的冰冷话语伤到了心,才把样想销毁这些信的吧。   楚寻声暗暗点了点头,柔声道:“无碍,我带回去吧。”   说罢便拿起一堆纸张。转身向书房走去。   全然没有看见身后管家悲痛欲绝的脸。   什么“愿意来府里亲自侍奉楚大人”,什么“如果能与楚大人一间监狱,愿意待到天荒地老”,甚至还有些不堪入目的污浊之词……   楚大人别看啊!少爷能把我弄死的!   楚寻声进了书房就将这堆信丢在桌子上了,皇帝进来时仿佛看了几眼,脸色瞬间不好起来。   等他走后,楚寻声才想起这堆东西,随便抽了张出来看。   开头是——   “楚大人在大理寺里怎样?可有受什么伤?”   哦,是得意洋洋的侮辱。   楚寻声继续往下看,“我在府里听说了此事,茶不思饭不香,还特意去了趟大理寺希望能看见楚大人,但是那个守门的混蛋不让本大人进去……”   嗯?在家里幸灾乐祸都不满意,还想亲自到现场看看他的惨状?   哎,真是世风日下。   大概下面的内容也差不了多少,楚寻声也没有细看了,随便扫了一眼。   一个句子吸引了他的注意:“陛下不日将前往行宫祭祖,希望能与楚大人同乘一辆马车。”   楚寻声自动忽略了后面半句,将注意力放在行宫祭祖上。   帝王前往行宫祭祖,往往戒备森严,携带百官和诸多兵士,防备是固若金汤。   想要在此时干什么显然是不明智的想法。   但是相应的,此时皇宫守备空虚,恐怕是最合适准备的时间了。   楚寻声眼睛一亮,忙命人叫来了季景,两人细细商量,立即敲定了相应计划。   首先,皇帝一行人走后宫门会落锁,他们必须在皇帝出了宫门但还未完全离开之时潜入宫内,等皇帝一行人彻底离开后再里应外合。   只是……   季景皱眉道:“季宴他疑神疑鬼,城府颇深,应当保证他的注意力一直不在宫门处才是。”   楚寻声轻咳了几声,道:“没事,这个我就可以。”   季景深深看了他一眼,却没有过多追问。   “那就麻烦舅舅了,接下来……”   ………………   在两人紧锣密鼓的布置中,祭祖的日子也如约而至。   季景称病,留在京中,楚寻声则随帝一同前往骊山行宫。   还是大早上,烈日已经朗朗,早有黑甲配剑的士兵整齐地排列在宫门前。   他们成半圆形散开,中间正是帝王的车骑,约莫有一间厢房般大小,极尽繁华富贵,车窗的帘子并没有垂下,而是系在一边。   季宴穿着黑色的大氅,面无表情地坐在极尽奢华的马车内,金色的面具显出几分寒意,他坐在车里,透过半开的帘子向外看,不知在想些什么。   属于帝王的上位者威压于此刻暴露无遗,众人皆低头不敢直视天颜。   楚寻声于不后方远处略有些紧张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此时还有片刻宫门便要关闭,一个并不惹人注意的小兵低着头快速地穿过。   楚寻声胆战心惊地盯着他,看人马上就要进去,正要松一口气,忽然发现那马车之上的帝王目光一凛,看向了那个弓身逆行的身影。   !!!   楚寻声心一惊,又透过帘子看,帝王眉头皱起,似乎是要起身唤人。   他立刻快步走了过去,掀起车帘。   坐在车内的帝王似乎刚看见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正想差人叫过来询问,却忽然眼前光线一亮,进出的车帘被一只骨节分明、透着青筋的手挑了起来。   嗯?   帝王微微挑了挑眉,谁胆敢这样直接进属于皇帝的座驾?   一张无比熟悉的俊美面庞出现在眼前,微笑道:“陛下,臣的车坏了,可以与陛下共乘一骑吗?” 第022章 权谋文里的谋逆炮灰   季宴微微一愣后点头道:“无妨,进来吧。”   楚寻声得了应允便钻进车内,一边极为自然地放下了车帘,挡住了车外的场景。   车帘隔绝了阳光,车内顿时暗了下来。   季宴凑过来,一边伸手一边低声解释道:“刚刚孤好像看到什么不对劲的……”   !!!   楚寻声上前按住他的手,“等等。”   他背对着窗帘处,身子靠在窗上,用背部抵着窗帘角防止它滑落。   然后手上用劲一揽,将毫无准备的帝王拉至身前。   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近的能感受到彼此有些急促的呼吸。   “我想亲你。”他直直地看着帝王仿佛翻滚着黑云的双眸,一字一顿道。   什么意思?   季宴头一次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更无法相信这样直白的话来自楚寻声。他僵在了原地,看着楚寻声近在咫尺的脸庞。   胸膛里的东西跳的过于凶猛了些,季宴疑心它马上就会跳出来。   楚寻声何时有这么主动过?前几次他虽是被气晕了头,强吻了几次,但每次都是以楚寻声冷淡的走开收场。   即使这样,季宴也从未有表露心迹之语,君臣的关系就这样不清不楚不明不白地下去。   每次季宴将人强行按在身下索吻,在与楚寻声过于亲密的举动中失了神,情动不已之时,得到的却总是他毫不留情地推开与冷淡的背影。   季宴的喉结滚了又滚,声音有些沙哑,理智告诉他楚寻声莫名的接近十分可疑,但快要炸掉的心跳却又将理智层层埋葬。   他嘴张了又张,最终只是说,“可是文武百官都在外面……”   仅有一张窗帘,若是有风吹起—   平时不是大胆的很吗?   懒得听他优柔寡断,楚寻声选择主动出击。   他一翻身,将帝王压在了窗边,使帝王的背部抵住窗帘的一角。   陛下摇摇欲坠的理智终于轰地一声炸了。   楚寻声低声道:“那陛下就得注意了,如果稍稍动一下,帘子可就飞起来了,届时……”   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揉捏着帝王的薄唇,甚至伸进去搅动了几番,使帝王不得不张着嘴,感受着冰冷的异物在口中为非作歹。依旧是戴着金质面具,平日里是平添几分威严,这时候配着泛红的眼角,微微张开的嘴,竟显得几分涩.情。   楚寻声沉默了片刻。   他总觉得陛下这样的表情……是在引人……欺君。   他接着说:“届时,文武百官都会看见,他们畏惧敬重的帝王,在一个小小文官手中……”   车外士兵们衣角飘动的声音仿佛都清晰可闻,甚至感觉就在耳边。   身下的人身子似乎僵硬了起来,甚至不敢动一点点。   正于此时有太监的声音传来:“陛下,可否启程了?”   久久无人应答,那太监或许是有些困惑了,轻轻地敲了敲车壁,试探地问道:“陛下?”   他将手伸向车帘,帘子抖动起来。   季宴的身子更僵硬了,他轻轻咬了咬口中的指节,用带着哀求的眼神看着楚寻声。   难得一次主动,他并不想搞砸了阿楚此时的兴致。   看见他眼里的哀求,楚寻声这才慢条斯理地掏出手,拿了个手帕擦拭起来。   门口的人久久不得回应,心中一急,便要掀起车帘来——   季宴及时开口:“出发吧。”   太监忙放下手来,连声称是。   只是……陛下的声音怎么听起来,这样沙哑?   他深知少问少知的原则,并没有过多询问,只是挥挥手示意车队出发。   车队浩浩洋洋地出发了,马车也开始摇晃起来。   季宴眼睛暗沉沉地看向楚寻声,找了个钩子将窗帘钩住,倾身上前问道:”继续?”   他的声音听起来带着几分嘶哑,像在按捺什么。   继续什么?   楚寻声翻倒在帝王座驾内偌大的榻上,耍无赖般卷进一边的被子里面。   季宴柔声问道:“怎么了?”   楚寻声有些闷闷的声音从卷成一团的被子里传来:“困了。”   ……   季宴无言片刻,也知不能心急,便也没再打扰他,只是一个人坐着,摸着唇角低笑起来。   这么久了,阿楚难得主动一次,莫非……   莫非他也有情?   他完全忘记了前面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车子咕噜咕噜开了起来,楚寻声恍惚间竟然睡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一只手轻轻地晃醒了他。   楚寻声睁眼,对上一双柔情似水的眼眸,他恍惚道:“阿言?”   刚一说完,他便彻底清醒了,略有些惴惴不安地看着季宴的脸色。   将疑似对自己有意思一国君主认成了私藏的美人,他怎么会如此糊涂?   却没想到帝王只是微微一愣,仿佛没有听见什么般轻声说:“楚卿,到行宫了。”   楚寻声点点头,掀开车帘下了车。   只是能感受到背后一直存在感极强的目光凝着在他身上。   接下来诸多仪式,他都只是站在后面,没什么具体任务,因此有些百无聊赖,索性盯着前面的仪式观赏起来。   凭心而论,季宴确实是个不错的皇帝,难怪是书中的主角。   作为叛乱的一方,他们一伙人的存在似乎仅仅是为了让这个帝王更坚毅,更无情。   在原剧情中是对手足之情,现在似乎是更多,更饱满的复杂情感。   楚寻声微微叹了口气,看向百官前立着的黑色身影。   此时帝王一身玄衣,肃穆地站在百官之前,长袍上绣着栩栩如生的金龙似乎要翻飞起来,与脸上的金色面具一同在光线下闪出光芒,属于上位者的威压几乎使人难以直视。   谁能想象到这样一个高高在上的帝王,在几个小时之前还是半张着嘴失了神的窘迫样子呢?   楚寻声忽然有点想点上一根烟,但是古代显然没有这种东西,因此趁没人注意,从口袋里掏了颗糖出来塞进嘴里。   那个小文官正巧跟他站在同一处,悄悄拽了拽他的袖子。   “楚大人?”   楚寻声嘴里含着糖无法说话,因此只是微微挑了挑眉,示意他继续。   楚大人一向是不理人的,表情也总是冷冷心,拒人于千里之外,此时挑眉的动作使那张极为俊美的脸表情生动起来。   小文官心中一动,有些激动地挪了过来,“楚大人…昨日下官向您寄了信,问可不可以同乘一辆马车,想来是来时太急没来得及看见…”   他扭捏了几下,才低着头讷讷地说,“回去时可不可以与下官同乘呢?”   他的脸红红的,几乎欲滴,让楚寻声想到某种一咬就嘣出汁水来的果子。   回去时…应该没什么事了。   楚寻声点头道:“可以的。”   毕竟来时说自己的车坏了,回去时也得搭个车嘛。   他话音刚落,两人身后就传来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   两人一同转身,看见户部尚书讪讪地一笑,边捡起碎片边道:“没事,没事,手滑,手滑。”   等两人转了回去,他才表情狰狞起来。   不知道这个小文官究竟是哪里好,居然能得到楚大人这样特殊的对待!   他全然未曾发现,其实只需要两个字:主动。   主动的卫七得到了回应,主动的小文官也是如此,如果事事畏缩不敢表达自己心意,那人甚至会以为那是厌恶。   ……   一日的典礼终于结束了。   干巴巴在太阳底下站了一天,楚寻声已经彻底恹巴了,只等那大太监一声喊下,立刻冲回了房间。   为他准备的房间还挺豪华的,柔软的大床足够两人在上面打滚。   楚寻声打开房门,对着守在外面的婢女轻声道:“麻烦叫人倒桶热水进来。”   婢女点头称是,声音娇滴滴的,听着让人有几分不舒适,有种刻意夹着的感觉。   楚寻声记得这个婢女叫云浅,是不久前新来的,也就并没有过多在意,只是转身去铺了床。   热水很快就被送来了,楚寻声一层层褪去身上的衣物,将自己沉入水中,忍不住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身后似乎有脚步声,楚寻声猛然惊觉,问道:“谁?”   云浅娇娇的声音传进耳朵:“奴婢来看看楚大人是否需要帮忙。”   楚寻声没有转身,只是皱眉道:“不必了,出去吧。”   云浅咬了咬唇,有些不甘地看着眼前人披散的墨色长发,水色雾气遮住了下身,却依然能看出蔓延至水边的优美弧度。   云浅的眼睛闪过一丝痴迷,她简直能想象那张俊美的脸此时在水色氤氲中性感的模样。   但她还不敢在楚大人清醒的时候忤逆他,因此只能带着不甘退下了。   经她这么一打扰,楚寻声也没心情再洗了,擦净身体套上一件薄单衣便上床休息去了。   大抵是因为白天太过劳累,他睡的很沉,直到天色大亮,才迷迷糊糊地醒过来。   只是没想到醒来时会遇到这样一个令他有些手足无措的场景。   ……   季宴身为皇帝,并没有跟着百官们一起回去休息,而是先去处理了诸多事宜。   等他忙完一通事情,想到楚寻声的时候,已经深夜了。   此时天色已晚,纵使心里有许多话想说,他也还是按捺下来,没有去打扰。   他只要一想到两人今早和谐的相处,便觉得心中痒痒,虽然作为阿言获得过很多这样的瞬间,但作为帝王这还是第一次。   季宴只觉得难耐不已,恨不得昭告天下自己与阿楚迈出了重要一步,马上就可以修成正果了。   他感觉自己约莫是有点睡意了,不然怎么天上的星子却变成了阿楚的模样,有的冷冷拒人于千里之外,有的眼角微红极其性感,有的眉目微凛,带着主人自己也不知道的掌控欲……   季宴慢慢地睡了过去,梦中嘴角仍在无意识勾起。   第二日还有仪式举办,因此季宴起了个大早,来到楚寻声的房前,扣扣地敲了几下。   没人应答。   还在睡?   季宴又敲了几下,却听见了一个女人怯怯的声音:“谁啊?”   !!!   季宴一脚踢开门,脸色阴沉地可怕。   床上躺着两个人,楚寻声只穿一件薄薄单衣,衣衫半褪,露出肩头,蜜色的皮肤透着些许暖意,眼睫微动似要醒来。   而床的另一边,一个长的娇媚的女子正怯生生地将被子盖在自己赤裸的身体上,白暂纤细的脖颈上有点点红色的痕迹,像是被人啃咬出来的。   帝王心里的弦,啪的断了。 第023章 权谋文里的谋逆炮灰   楚寻声刚一睁开眼,的确被眼前的混乱场景结结实实吓了一跳。   一个楚楚可怜,双眼含泪的美人,一个脸色阴沉,紧握双拳的帝王,还有一个衣衫凌乱,搞不清楚状况的自己。   好一个绝妙的捉.奸现场啊。   这个婢女他倒记得,名唤云浅,昨日便似乎不对劲的样子。   云浅这时也急促地惊叫了一声,显然也不明白只是爬主子的床为何一国之君竟然会出现在眼前,还眼神狠厉得似乎想要杀人。   她下意识地朝楚寻声身边爬去,在身子即将相碰的片刻被季宴一把拉了下床。   “唔!”   还不等她有所反应,几个太监利索地上前来将她拉了起来,捂住她的嘴,快速拉了出去,并关上了门。   一切发生的太快,楚寻声都尚未完全醒来,床边的人便被一下子拉走了。   楚寻声眨了眨眼,这时才大概了解了状况,他虽然睡得熟,但还是知道自己并没有做出什么不恰当的事情,因此并不怎么在意,只是顶着那刀尖似的目光,慢条斯理地穿上了衣袍。   季宴看着他一副仿佛浑不在意的模样,却是气的肺都要炸了。   他上前几步,猛地扯下楚寻声刚刚整理好的上衣,露出一大片白皙的肌肤。   裸露的肌肤在灯光下渡上一层蜜色,引人采撷。   季宴想到刚刚那个女人或许就是采撷了这果实的人,不由得更气恼了,冷笑着说:“孤捣乱了楚卿的幽会,楚卿很恼怒吧?嗯?”   楚寻声皱了皱眉看着他,颇有种此人在无理取闹的感觉。   他心里不知为何不太舒服,因此也冷冷道:“是啊陛下,春宵一刻值千——”   “唔!”   季宴狠狠地压了上来,几乎撕咬着楚寻声的唇瓣,又上手去扯那欲坠的衣物,疼痛使楚寻声更恼怒了,他一把推开季宴厉声道:“陛下又是凭什么身份来管楚某的私事!”   此话一出,宛若惊雷在房间里炸开,金面玄衣的帝王沉默了片刻,嘴角绷成线,眼里黑云翻滚,他的喉结滚动了两下。   愤怒像是忽然被堵住,找不到排泄的出口,沉默许久后,季宴只能声音涩涩地道:“的确如此。”   他在心里问自己,为何要这么愤怒?明明一开始就想好的不是吗?身为阿言去获得那人的感情,身为帝王去满足自己的强烈渴望。   可是,从什么时候起,身为帝王的他开始嫉妒起身为阿言的他了?   事实上阿言不是他,只是一个为阿楚创造出的温婉的美人,如纸做的谎言一戳就破,这个暴虐狠毒,阴冷恣睢,并不惹人喜爱的帝王才是他。   独裁的帝王并不满足于小木屋里止于言语的甜甜蜜蜜,还想将那人锁在只有自己能进入的密室里,使那人的双眼只能看着他一人,使那人的所有欲望都在他身上尽情发泄;使那人的所有脆弱与彷徨,所有值得探索的美景,都向他一人开放。   从什么时候开始,只是想撷取唇齿交缠的强迫,也开始期待甜蜜的汁水了?   季宴也无法说明自己复杂的情感,只能感受到心底传来的强烈渴望。   他在心里慢慢地下定某种决心,结束吧,这样无望的痛苦。   无论是胜是败,就看如今了。   帝王慢慢地坐直身子,双眼直直地盯着楚寻声,“你,愿意看看我是谁吗?”   楚寻声还没反应过来,手就被按在了冰冷的黄金面具上,他在即将摘下的瞬间一把将面具按了回去。   即使不看,他心里也早有猜想。   世界上哪有那么凑巧的事?相同的香味、身型、甚至是唇的形状,暴虐善妒的帝王会不在意梦醒的呢喃?   楚寻声只是按下那张闪着冷光的面具,没有说话。   他深知,如果与帝王有了感情上的纠葛,再要完成任务的难度就大了。   季宴看着楚寻声那双平静无波仿佛一片深海的眸子,嘴角颤动起来:“为什么……不愿意看看?”   他从楚寻声的眼神中似乎看出了某种令人绝望的可能:你,早已全然知晓?   楚寻声直接退后一步,跪了下来,冰冷的地板使他的膝盖有些刺痛,但陛下没来扶他,他也没有站起来。   他垂眸开口道:“陛下是天子,不管臣曾做了什么荒唐事,还请陛下知晓——”   他缓缓抬头,直视帝王的双眼,“臣绝不可能对天子有任何超出忠诚以外的情感。”   一切影响任务进度的事情,说开了就好了。   帝王的脚步踉跄了几下,恍惚道:“完全……不可能吗?”   他几乎是恳求般看着那双无情的双眸,有些慌乱地数着曾经种种:“那我们一起种的萝卜,一起看过的星星,一起砍木头、搭屋子、逛灯市,做些稀奇古怪的菜,甚至是在金銮殿里拥吻的瞬间,全都,不重要吗?”   那些灯火阑珊的瞬间,双眼交缠在一起闪过的种种情愫,也会因为身份的原因全然消失吗?   楚寻声定定地看着他。   “是,全都不重要。”   “陛下就当一切是过眼云烟好了。”   呵,呵呵。帝王冷笑起来,几乎有些疯癫的样子。   “好好好,好一个过眼云烟,楚卿这样为国着想,倒是孤的不对了。”   帝王的语气很轻,背脊挺得很直,仿佛这样就能遮掩一分破碎的内心。   但他并不想走,他站在这里,看着这个令他朝思暮想的人。   就这样吗?就这样离开,从此只做君臣,再不有任何瓜葛?   他宁愿再留下些值得回忆一生的念想。   很忽然的,他开口了。   “那你喜欢她吗?”帝王沙哑着嗓音,一眨不眨地看着眼前冷淡的几乎有些残忍的人。   ?   楚寻声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诚实道:“并不。”   季宴的喘息似乎更急切了些,眼神里铺天盖地的偏执暴虐的情绪几乎要将他撕碎,但他只是紧紧地握住了指尖。   力道之大,使手掌上留下了深深的红色印记,只是主人紧紧盯着前方,仿若未觉。   “如果是这样……如果她都可以,那孤为什么不可以?”   一向是掌控全局的帝王此刻却觉得自己像是只羊圈里待宰的羔羊,生死仅在他人的一念之间,这种感觉很窒息,但却使他无从逃脱。   这问题问得其实毫无逻辑,但楚寻声诡异地听懂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所以只是垂眸沉默着。   阿言在他心中究竟是什么?连他自己都不太清楚。楚寻声不得不承认,刚刚阻止季宴摘下面具,其实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害怕他自己看着阿言的脸会心软。   房间一时被沉默弥漫。   季宴的血一点点冷下来,从脚尖蔓延至头顶,冷得他几乎想要发抖。他手脚冰冷地站在原地,感受着心下揪作一团的酸楚,似乎一点一点蔓延到全身。   此时他站在床榻边,俯视着衣衫不整的臣子,明明是更强势的视角,胶着的气氛却分明由床上淡然自持的人掌握。   楚寻声只是静静地注视着他,季宴甚至可以在他眼珠里看到自己执着可笑的模样。   他突然有些不忿,凭什么坠入深渊的人只有他?   季宴听见自己内心在叫嚣,叫嚣着撕碎眼前人冷淡的面具,让他的眼角也沾染春意,看着他对自己露出更深的情欲。   “孤命令你,”季宴固执地用着孤来自称,而不是我,仿佛这样就可以掩盖这个不可一世的帝王在情爱面前不得已的卑微。   “()我。”(某种植物)   直白的可怕。   他的语气是恶狠狠的,似乎楚寻声胆敢有一个拒绝的神色,他便会毫不犹豫地立刻杀了眼前人,但语气深处却又带着闻者落泪的心酸。   但如果仔细看一眼,就可以看见,戴着金色面具,衣冠楚楚镇定自若的帝王,说着粗俗的话语,仿佛毫不在乎的模样,耳朵尖却染上了绯红,隐藏在袖中的指尖也因为紧张轻轻得颤抖。   最多这样了。   季宴绝望地想。   属于帝王的尊严不允许他干出更掉价的事,这已经是他的极限。   像是一只威猛的雄狮,小心翼翼地袒露出最脆弱的喉管,但如果驯兽人有丝毫的异动,它依旧会毫不犹豫地撕咬上去。   楚寻声定定地看着季宴,似乎看见了这头嘴硬的狮子在等待回应的僵硬中僵直了耳朵。   楚寻声长长地叹了口气。   回到皇宫的那一天,这个尚且还保留着血脉之情的帝王,会遭遇至亲的背叛,现在还多了一点——心上人的背叛。   即使清楚地知道,通往牢固的皇位的路上,必定满是血腥,满是残忍与苦痛,不容得半点情义。   而这些都是季宴必然经历的。   可是看着眼前这个看起来一副恶狠狠的模样,实际已经袒露了最脆弱柔软地方的帝王,楚寻声还是止不住地心软了。   算了。   就当是对必将到来的那天的,一点补偿吧。   没有管季宴因为自己的叹息而微微颤抖着的身体,楚寻声突然拽住季宴的衣襟,将人往下扯。   等季宴从茫然中回过神来时,他的背部狠狠地撞上了床榻,发出吭的一声闷响。   但背部的疼痛他已经感觉不到了。   季宴愣愣地看着楚寻声越来越近的俊美脸庞,感觉像是在做梦。   楚寻声一手撑在季宴身侧,一手轻轻取下季宴发冠。   季宴完全呆滞的脑袋已经无法思考出这个动作背后的深意。他只觉得阿楚似乎格外的温柔,眼神,动作,哪里都温柔。   楚寻声不紧不慢将指尖插入季宴发间,动作慢条斯理地,像是在做什么需要无比重视的精细活。   “陛下,”他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您想要吗?” 第024章 权谋文里的谋逆炮灰   高高在上的帝王第一次屈身于人下,连情到深处的低吟都是极为克制的,只能从紧紧抓着帷帐一角青筋暴起的手臂上看出些许情动的端倪。   压制不住泛出生理性泪水的双眸紧紧盯着心上人,看着他那张染上欲色的清冷面庞,看着湿冷的薄汗从紧实的小腹滑落至更深处,那是几乎要将人禁锢的偏执眼神。   帷帐摇摇晃晃荡了一夜,直到清晨才精疲力竭地停息。   等到楚寻声睁眼时,全身上下已经清清爽爽,身边也没有什么人影。   仿佛昨晚的一切抵死缠绵只是一场梦。   楚寻声揉揉额角,哑着嗓子唤来一个太监,问道:“大典可开始了?”   小太监对眼前贵人身上斑驳的红色吻痕恍若未见,恭谨地低声道:“禀大人,典礼已经开始了。”   !!!   楚寻声立刻换了身衣服来到宫殿前的祭祀场,好在入口处在百官之后,他偷偷溜进去也没人发现。   他抬头望去,百官之前,高台之上的帝王背脊板直,一脸肃穆,全然看不出不适的痕迹。   “楚大人,楚大人,这里!”   小文官低声招呼他,周围人也暗暗地看了过来。   楚寻声施施然走到小文官为他占的适合走神的绝佳角落位置里。   周围人还看着他俩,甚至高台之上的帝王也仿佛投来了视线。   看什么看?没见过官场巴结啊?   楚寻声脸不红心不跳地回瞪了回去。   约莫是害怕了,周围人红着脸将头转了回去。   祭礼持续的时间很长,况且全是极其无趣的赞美之词,楚寻声只能百无聊赖地低头揣着手神游。   身边的小文官轻轻拽了拽他的袖子,开始和他搭起话来。   索性无聊,楚寻声也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答了起来。   只是这些问题好生奇怪。   一开始倒还很正常,一会问胶州水患如何治理,一会问京中哪家裁缝的手艺好之类,楚寻声也就认真回答了一通,不知何时开始问起他家里是否漏水自己很擅长堵水,以及是否需要衣服自己很擅长做衣服只是喜欢用手量尺寸什么的。   楚寻声沉默地看着小文官眨巴着眼睛那张清纯不做作的脸,坚定地摇了摇头。   小文官撇了撇嘴,一副极为沮丧的样子,还没等他说话,一声巨响打断了他。   “砰!”   一只精雕细刻的昂贵金杯砸了过来,是祭祀的盛器,咕噜咕噜地滚了两圈。   “祭祖大典不得喧哗。”   帝王阴沉沉地看着小文官,声音冷的像掺了冰,令人不寒而栗。   小文官充满畏惧地连连点头称是。   楚寻声含笑望去,那人却飞快地收回了视线,像是在躲避什么洪水猛兽。   接下来的仪式里,以及再后一天的仪式里,甚至仪式后的休息时间里,楚寻声也没再与皇帝陛下交流过一字片言。   三天的大典说长也长,说短也短,反正总归是慢吞吞过去了,一行人又开始晃晃悠悠地收拾行李回皇宫去。   车队整整齐齐地排列着,皇帝的车驾在正中间。   季宴抬手掀起车帘,又顿了顿。   身边的太监小声问道:“陛下有什么吩咐?”   季宴道:“无碍,孤站一会。”   帝王在马车前沉默了一会,直至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钻进了一间小小的马车,身旁是那个碍眼至极的小文官时,才低头钻进了属于天子的豪华座驾。   罢了,说好只做君臣的。   马车晃晃悠悠地开动起来,薄薄的帘子完全无法隔绝他人的欢声笑语,季宴偏偏能从里面听出那小文官欢快的叽叽喳喳和那人简短却并不敷衍的应和。   他觉得心里酸酸涩涩的,仿佛是被浸泡在了酸水里一般,使他几乎难以呼吸。   他想找个什么东西分散下注意力,随手抄起一个盒子打开,得,一个丝瓜。   季宴只好放下盒子,自虐般听着他人的对话。   听着听着,他开始想,如果昨天晚上他没有多嘴,是不是至少还可以做那人身边的阿言?甚至如果,他只是阿言……   季宴苍白着脸打断了自己的胡思乱想。   孤是天子,生来就是要执掌天下的。   几小时的路程,在来时似乎只是片刻,去时却显得这样漫长。   不知过去了多久,马车才晃晃悠悠地停了下来。   此时已是深夜,百官们也疲惫地在帝王的允许下离开了,只剩帝王的座驾慢慢地晃进了皇宫。   偌大的皇宫内静悄悄的,沉默的可怕,似乎在那深不见底处潜伏着什么可怕的野兽。   这种寂静并不等同于平时由于害怕帝王的威压而导致的沉默,而是一种更令人头皮发麻的静默,使人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一点点像树叶落地般轻巧的声音在不远处传来。   暗处的刀锋闪出不详的光芒,似乎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   季宴若有所觉地慢慢坐直了身子,伸手唤来一旁的太监:“即刻去传京中所有羽林卫和士兵,附近的放硝烟叫过来。”   他说着,翻开了车帘。   那太监动作很快,趁着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皇帝身上的片刻,抓紧时机在众人的掩护下离开了。   而跟着他的士兵已经训练有素地围成圆形,将帝王车驾护在中央,季宴向四处望了望,没有烟火,甚至没有一点光亮,只有……   “哐!”   他猛地侧身避开飞来的冷箭,接着是无数根利箭,仿若漫天流星般飞射过来,倒映出的寒光晃人眼球。   接着飞出来的是无数道黑影,几乎遮蔽住了整片天空。   “敌袭!保护陛下!”吆喝声,怒吼声,短刀相接声,以及刀剑刺入体内带出血液喷溅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刚刚还寂静得一片树叶落下都能听见的皇宫顿时成了嘈杂的人间炼狱。   数十名士兵齐齐举起盾牌将皇帝牢牢护住,几人在众士兵掩护下紧急地后退至后面无人的殿堂内。   只是季宴的人本就随着他长途跋涉回来,此刻已是又冷又困,人数上,精力上都显然不敌准备充分的敌方。   不消一个钟头,殿堂外早已是鲜血淋漓,而后方再无退路,季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人一点点落败,而敌方一点点向自己逼近。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至影子像恶魔般出现在门的投影处。   “哐!哐!”本就不结实的门被狠狠踢踹着,季宴甚至能看见上面逐渐张延的道道裂缝。   身为帝王此刻也保持着冷静,只是生死临头关键脑子里却闪过了一个消瘦的身影。   终于,摇摇欲坠的门砰地倒塌了下来,领头人出现在季宴眼前。   那是一张肆意张扬的脸,带着少年意气风发的滋味,若不是紫色的华裳上沾染着的血迹,就仿佛一个在纵马高歌潇洒妄为的公子哥。   很熟悉的人,很熟悉的脸。   “季,景。”   季宴几乎是从喉咙里抠出两个字眼。   其实那一瞬间,他的脑海里闪过了很多仇人的身影,被他诛了九族的罪臣,被他贬为庶人的高官,以及曾经得罪过的形形色色的各种人物。   可他独独没有想到,会是这个刁蛮任性,似乎还没长大的弟弟。   他直至此时才忽然意识到,他还不算是个真正冷心冷清的帝王,他还不配坐上那张冰冷彻骨的龙椅,甚至于对亲情爱情他还抱有这样可笑可耻的期望。   跟着他的几个人顷刻间被杀害,几个黑衣人利落地上来将他架住,拖向季景。   这是个极具侮辱性的姿势,至少对高高在上的帝王来说,被像条狗一样架着双臂拖过去,是个比丧失生命更令他痛苦的瞬间。   他尝试着挣扎,然而挣扎只使他更狼狈,一记重拳狠狠地打在他头上,打乱了帝王严谨地高高束起的发冠。   季景笑脸吟吟地看着往日里高高在上的帝王丧失了尊严被强硬地拖扯到自己面前,眉间一挑笑着道:“怎么让本王的好皇兄像条死狗一样?”   季宴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像一条毒蛇死死地盯着自己的猎物。   这样阴冷狠戾的目光无疑会令人胆战心惊,但季景显然不属于这类人。   “皇兄还是跪下吧,比这个姿势稍微好些。”   季景笑着开口,神情还是天真浪漫的像个少年,只是沾血的唇角勾起的笑意破坏了这张脸的少年感,倒像个索命的厉鬼。   季宴冷笑了一声,一口血沫喷了过去。   季景抹了抹脸,神情才彻底阴暗下来,他轻飘飘地向外面看了几眼,确定舅舅还没跟上来,这才转回了头。   “看来皇兄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帝王金色的面具不知何时掉落了下来,露出一张与皇帝给人印象完全不符的脸。   其实是张极俊美的脸,肤白细腻,面如冠玉,风采绝佳,只是更像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难以服众,不然皇帝也不会费劲心思将它遮住不见天日。   季景厌恶地看着这张脸。   他想起今日见到舅舅时他不小心露出的布满吻痕的脖颈,想起自己那时瞧见的两人亲密的拥吻,想起舅舅那句不要杀他的细细叮嘱,就觉得心中如刀割般绞痛。   那是我的亲舅舅!我的!   你什么都有了,为什么还要抢我的舅舅!   季景狠狠地踹向季宴的膝盖骨,力道极重,他几乎能听见自己骨头碎裂的声音。   季宴紧紧地咬住牙避免自己呻.吟出声,但季景显然不会踹一下就停脚。   极重的踢踹一下下落在本就鲜血模糊的膝盖骨上,从骨髓深处传来的极致的疼痛使人忍不住要跪地求饶。   太痛了!   季宴凭着最后一点力气摇摇晃晃站着,强烈的疼痛像针一样刺进血肤,冷汗淋漓仿佛浸在水里。   他的手臂依然被人像狗一样架着,甚至被拉开到最大方便主子的折磨,而小腿的骨头像是杵在膝盖处一般,一下一下地扎着已经稀碎的骨头渣渣,带来极致的疼痛。   好痛好痛好痛!   他几乎难以发出任何声音,然而身前的人还在一下下重力踢踹着,那最后一点筋骨也似乎被磨碎了,他的膝盖无力地坠到地上,发出砰地一声巨大声响。   双膝跪地的那一瞬间,他的瞳孔瞬间放大,巨大的疼痛传至所有神经末梢,仿佛被巨车猛的碾过了全身一般。   季宴的眼前一片灰暗,雾蒙蒙的血色沾染了他的眼球,难以承受的痛苦使他只能像狗一样趴在地上,以比刚才还要难堪的姿势。然而他用尽全力止住了他的呻.吟。   他的背脊依然挺直,眼神依然坚定。   这使他浴血的脸有种怪异的美感,令季景痛恨的美感。   季宴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开口道:”季景,你大逆不道,杀兄夺位,如若你舅舅知道,定会……”   他的话只说了半截,因为他看到了从殿门走来的青色身影。   殿内一片黑暗,隐藏了季宴的惨状,也隐藏了季景的慌乱。   而那张俊美的脸也出现在黑暗中,看不清神色,只能听见如同山间清泉的和缓声音。   “我知道。”   知道……么?   季宴的心像是被捏成了一团,他的疼痛于这时千倍万倍地涌上心头,让他难以呼吸。   巨烈的疼痛和强烈的内心重击使他意识模糊,无力地倒在了冰冷的大殿金砖上。   季景扑了过来,有些不安地捏住楚寻声的袖子。   “舅舅我们快走吧!”他的声音略微发抖。   但楚寻声却疑惑地皱了皱眉。   怎么……没声音了?   楚寻声上前几步,终于看清眼前的场景。他瞳孔猛缩,指尖止不住地颤抖。 第025章 权谋文里的谋逆炮灰   (前一章节后面部分有改动, 如有阅读不顺可以再次翻一下哦)   而待楚寻声上前一步,才真正看清眼前那鲜血淋漓的可怕场景。   向来是衣冠楚楚的帝王如今却奄奄一息,狼狈地躺在地上, 鲜血已经成了结块的硬褐色, 在玄色的衣服上看不太出来,只是紧紧的贴在伤处, 有些布料还黏进破裂的地方。膝盖骨处甚至能看见骨渣, 而小腿骨头则软软地塌了下去。   楚寻声愣了半许,才问系统:“他的腿还能好吗?”   得到否定的答案后,他将地上轻微颤抖着的人打横抱起,带着几分轻柔地放置在了里间的床榻上。   鲜血在行走间滴落下来, 沾染上楚寻声青色的衣裳。   季宴在迷迷糊糊中感受到有人温和地抚摸过他的额头, 拨开被汗水淋湿的碎发, 疼痛到了极致反倒并无感觉,被人这样轻柔的对待却仿若是包裹在温暖的锦被之中。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 扯下那人的发带, 死死攥在手中。   他想记住这片刻的温暖, 证明这并不是自己幻想的安抚。   楚寻声却轻叹一口气, 将他的手指一根根掰开,取出发带来,丢到了地上。   记住这些苦痛与仇恨吧, 陛下, 别心存太多希望。   季宴的眼睛紧闭着, 睫毛在疼痛下轻颤, 仿佛有点点水光透出。   一向矜贵自持的皇帝陛下显然不会流泪, 大抵只是汗水滴落在眼角,楚寻声将它细细地擦去了。   陛下在痛苦的梦寐中呢喃着什么, 楚寻声低下身去倾听他的喃喃。   猝不及防地,带着血腥味的唇地吻了上来,一只沾染着血迹的手狠狠地拽着楚寻声的衣领,几乎是在带着仇恨地一寸寸啃食,要占据他唇齿中的每一寸,像是一只雄狮在恶狠狠地标记自己的领地。   这是绝望而血腥的最后一吻,带着破釜沉舟的力道。   外面震天的响声又起,叫骂声,打斗声,兵器交接的声音,还有人急急匆匆跑进内殿叫楚寻声快走的声音。   皇帝的人来的很快,众人于这时才真正看清这个登基不久就以雷霆手段整治朝廷的皇帝的真正实力,季景的人几乎是节节败退,他只能握紧了拳准备乘马离开。   总之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马在外面嘶吼起来,季景大声呼唤的声音传进殿内。   但床上的季宴却死死拽住楚寻声的衣襟,吻得很用力,几乎忘乎所以,仿佛偌大的世界只有两个人。   一人用尽全部气力支起脖颈,去啃食身前人的薄唇,而另一人的手顺势搭在他腰处,并没有拒绝。即使季宴此刻的力道很弱,楚寻声只用稍微一点力便足以将人推开。   但他只是垂眸,在昏暗的房间中看不清神色。   直到季宴力竭,再次软绵绵地倒下,楚寻声才放下了手。   他慢慢地站起来,弹了弹衣角,面上看不见丝毫眷恋与内疚,“走吧。”   不,不许丢下我。   孤不许!   仿佛陷入梦寐中的帝王伸出手,拽住了那一片衣角,又被一根一根用力掰开丢下。   殿门哐的一声被关上了,空荡荡的殿堂只剩下大床中央孤零零的一个人。   被……抛下了吗?   冷风从窗户漏风处袭来,使人忍不住瑟瑟发抖,他慢慢地闭上了眼睛,仿佛走马灯似的想起一些场景。   灯火阑珊处那人挑灯回望,火光依稀恋倦他眉眼,只一眼便可乱人心曲。   “陛下!快传太医!”   嘈杂声再次传来,形形色色的人进进出出,血腥味,清苦的药膏味终于遮盖住那人留下的全部痕迹,季宴缓缓地睁开了眼。   “陛下!您终于醒了!”   亲卫激动地开口。   季宴开了口,声音像磨过的砂纸,沙哑干涩:“叛党呢?”   “回禀陛下,两个叛党头尚在逃逸,将军已经控制好皇宫局势了,陛下先行静养吧。”   季宴尝试着动了动腿,毫无知觉。   一个残疾的皇帝。   呵。   伤口已经包扎好了,鲜血也止住了,只是小腿像两个无力的尾巴,拖在地上,丑陋的可怕。   亲卫低下了头,不敢去看帝王此时的眼神。   太医院的人颤抖着手端出了一把轮椅。   …………   马只有一匹,楚寻声翻身上了季景的马。   季景在楚寻声看不见的地方暗暗握紧了拳头,指尖深深扎进肉里。   即使他再不甘心,也不得不承认季宴作为雷厉风行的帝王的实力。他没有想到季宴已经察觉到京城异动,会早早将厢军隐藏在京城郊外,而他的暗楼却没有丝毫消息;也没想到厢军会来的如此之快,快到他甚至来不及有所应对。   好在他的动作够快,至少废了季宴一双腿。   况且……   季景边骑着马快速奔驰边小心地看着楚寻声的神色。   他不是一无所有。他还有舅舅。   皇宫的城墙飞速地在眼前掠过,季景小声道:“舅舅可是在怪小景?”   楚寻声没有说话,只是像以前一样摸了摸他的头。   怪他什么呢?他想。   怪他太狠?不,成王败寇,不狠一点如何能做皇帝?仅仅是敲断敌人的双腿,甚至还没有夺取敌人的生命,这也能算狠么?   残疾,这无疑是成王之路上的巨大挫折,然而楚寻声深知,真正对自己狠的人,真正内心强大的人,那些被称为主角的人,会在这羞辱中坚强地活下去,即使身处泥泞之中也会爬起来。   主角啊……   况且自己有什么资格去怪他?又为什么要去怪他?作为反派阵营的炮灰,是他要支持亲外甥的,又为何出尔反尔?他对帝王自始至终都只是利用,又何谈感情,何谈打抱不平?   楚寻声没有回话,只是沉默了一小会。   见楚寻声没有作声,季景识趣地没有再问,只是心中难免有些惴惴不安。   一匹马的马鞍不大,两个成年男人共骑一马还是挤了些。季景甚至能感受到透过与自己后背紧紧相贴的衣物布料,传来的肌肤的热度。   以及虚虚环住他腰际的手臂,和身后打在裸露的肌肤上,引起一阵战栗的鼻息。   他不再多想,近乎贪婪地享受着这片刻的亲近。   就这样吧,让时间停在这一刻好了,就算是败了,跟舅舅一起,也终究是好的。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能与舅舅靠的如此之近,近的季景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而他甚至不敢想象,如果舅舅,这样清风霁月的舅舅,知道了他心中隐秘罪恶违背天伦的肮脏心思,会是如何的震怒。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舅舅,你还会坚定地站在小景身后吗?   马蹄哒哒地响起来,城门近在眼前,季景的眼里不由闪过一丝激动的光芒。   “什么人?!!”   城门的守卫大吼一声。宫中的变故还没来得及传到城门,但守卫也能从宫城处的喧闹声和喊杀声猜得一二。   季景瞳孔微缩,尽量避免与守卫的眼神接触。两人心中都心知肚明,若宫中有叛乱,作为皇家血脉的季景是绝不可能被轻易放出城门的。   季景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就被一个宽大的斗篷罩住了。   楚寻声一只手将外甥的脸牢牢埋在怀里,另一只手轻佻地探进他的衣襟。   季景的身体猛地颤抖一下,僵硬地像块木头。   “怎么,”楚寻声冷声道,“我带我的人出城玩玩,也要经过你的同意?”   守卫虽离得远,但还是能看见楚寻声在夜色中故作恼怒的冷脸。他浑身一个激灵,这位楚大人可是个惹不起的存在,朝中的大人甚至高高在上的陛下,都多的是敬重他的。   只是没想到楚大人平日里冷静自持的模样,原来私底下也是个玩的花的。   城中尚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但若是平白得罪了楚大人,就有他好果子受的。   “不敢不敢,”守卫只是粗略地扫了楚寻声怀中的人一眼,看见那人软在楚大人怀里,还有随着楚大人的动作微微露出的玉色的肌肤,便不敢再看了。   “开城门———”   随着吆喝声响起,楚寻声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慢慢悠悠晃出了城门。   终于走出了城门,楚寻声缓缓松了口气。赶紧将手从季景衣襟中拿出。或许是动作间带了一丝冷风,季景分明颤抖了一下。   “一时情急……”   “无事舅舅!”季景的声音听上去极为慌乱,“小景自然明白。”   他的眼眸深深,仗着背对着楚寻声,脸色一片绯红,只有勾起的嘴角显示着内心的暗喜。   然而两人的马刚刚踏出城门不远,就听见身后大声的呼喝。   “叛党!马上勒马下来!”   楚寻声回头一看,一根利箭已经对准了他们,冰冷地反射出森森的光辉。   明明城墙处围满的士兵,四周却又静得出奇,甚至能听得见风吹动草根沙土飞扬的声音。   以及箭弦在空中被缓慢地拉紧。   在利箭之后,城墙的正中间,是带着黄金面具的帝王,坐在轮椅上,手上撑着一把长弓。   ……   皇帝一行人是从秘密的地带里快速地直达城门的。   楚寻声看不清帝王的神情,他远远地回头,只能看见那金色面具上闪着的冷光。   他微微侧身,用自己的身躯去挡住了季景的身体。   楚寻声知道他不会射。   良久,城墙上的帝王才缓缓放下了弓箭。   楚寻声不知他此时的心情,只能无声地道了句抱歉,拽着缰绳快马离去。   然而,他不知道帝王的状态,城墙边的大太监却是很清楚——   那双金面具下充满痛苦的眼睛仿佛浸入了砒霜的毒液,狠毒阴冷,令人不寒而栗。   帝王的声音含着风雨欲来的威压,一字一顿仿佛在碾磨每一个字眼:“阿楚啊阿楚,阿楚啊阿楚……”   大太监胆战心惊地听着,最后竟听出了一丝眷恋与依赖。   那绝非只是希望与爱恋,而是掺杂了毒药的冰寒与恨意。   那位楚大人,恐怕要惨了。 第026章 张大人你!   北朝是向来没有残疾皇帝的先例的, 但是季宴以一番铁血手腕和雷霆手段极迅速把握了朝政,不仅消灭了残留的景王党一派,还将所有胆敢质疑残疾皇帝的大臣全部处死。   这下确实没人再议论皇帝的残疾问题了, 纵然私底下或许有暗暗的议论, 也绝没有人胆敢再拿到明面上来商讨一番了。   这个帝王其他地方倒还和以前一样,只是更疯, 更狠, 带着几分歇斯底里的味道。   每天的朝堂也仍是与以前一样,只是龙椅之上帝王的威压更甚,且夹杂着极为阴冷狠戾的气息,小文官甚至不敢抬头看他一眼。   其实他很难想象那样风光霁月的楚大人会是叛党的一员, 也很难因此对他生出半分不满, 甚至在空荡荡的朝堂上百无聊赖之时十分希望再次看到那青色薄衫的身影, 听到那如清泉的温和声音。   不知旁人是如何说的,反正他是很想楚大人的, 对耳朵和眼睛都好。   没了楚大人, 朝堂上就少了个风景, 上朝时就少了几分乐趣。   不知道楚大人现在过的可好?逃亡路上没有人烧饭那可怎么办?没有人服侍那可怎么办?   他越想越觉得楚大人应该把他叫上, 反正自己是一介孤儿没有父母九族的,在路上还可以侍奉侍奉楚大人,而那个景王一瞧便是个没用的公子哥儿, 这次叛乱倒是展现了一点点实力, 不过还是被英明神武的陛下打败了。   好在景王看着是个有钱的, 即使叛逃了也总会带点钱财在身上, 总不至于让楚大人受了苦。   小文官这样施施然地想着, 全然没有预料到他朝思暮想的楚大人此刻并非在逃亡,也并非在哪里逍遥快活, 而是身处大理寺的牢狱中。   那日两人一马一统离开城门后,就飞速乔装打扮成普通的平民,用粗麻布兜帽遮住了面部。   恰有一队跟他们相同打扮的人经过,两人也就混了进去。   这队人仿佛都不爱说话,一个个沉默寡言,对他们的加入甚至没有半个侧目,只是暗戳戳地飞速赶路。   所有人都带着拉低兜帽遮脸埋头赶路的样子实在是有点好笑,还透着几分怪异,等两人反应过来之时,已经被团团的官兵包围了。   兜帽人此时激烈杂乱地争吵起来,嘈杂的声音让人脑袋疼,楚寻声听了半天,才明白原来这一伙人竟是几队有组织的杀人劫货的强盗,正在被官府通缉,难怪一路上沉迷赶路,不发一言。   这运气……楚寻声叹了口气,只能悲伤地接受了。   官兵的前头是匹漂亮的红色大马,一看便极为名贵,马上坐着的人眉目极为艳丽,鲜红的唇角微微勾起,一双美丽的桃花眼却仿若杀人的利刃。   正是张曳。   张曳坐在高头大马上俯视着众人,出声道:“不反抗者,从轻处理。”   大理寺凶名远扬的张曳都来了,谁还敢反抗?一伙人只能乖乖地伸出双手让士兵们铐住,垂头丧气地跟在浩浩荡荡的士兵后面。   楚寻声二人自然不可能站出来自投罗网,只能跟着这一伙强盗一起垂头丧气,还将头上的兜帽盖的更牢实了些。   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了。   不过官兵们显然不放心这一群人,特意将他们打散了带回去,楚寻声也就和季景被迫分开了。   不知走了多久,大理寺黑压压的建筑赫然出现在眼前,像一片长着嘴的野兽,要把众人吞吃入腹。张曳跟领头人耳语几句便先行离开,楚寻声这才勉强松了口气,跟着一群人穿过狭窄的通道,下了几层黑漆漆的梯坎,来到了牢狱底层。   这里更像是老鼠住的地方,湿滑的苔藓遍布掉着墙渣的墙壁,空气着散发着难闻的潮湿的混着泥土的味道,单人牢房狭小得只能容人憋屈地站着或蹲坐,连翻身都难以做到。   与底层的单人牢房相比,楚寻声上回来时住的简直是宫殿。   楚寻声微微叹了口气,走进单间的牢房。   更加要命的是,他与小景被分开了。   但是既来之则安之,他也只能在潮湿的地板上找到一处稍微干净的地方,铺了几根稻草上去,坐了下来。   旁边的人和更旁边的人隔着铁门聊起天来,“抓咱们那个是谁啊?眼神可怕的很!”   另一人小声回答,“大理寺张曳啊,看看他那张脸就晓得了。”   一声怒喝传来,止住了他俩的对话。   “敢议论张头儿?恐怕是活的不耐烦了吧!”拖出去打二十下!”   两人哭天喊地被拖出去了好远,看守的人才施施然转回头来,有些害怕的样子。   “张头儿太可怕了,我生怕他从哪里冷不丁冒出来暴打我一顿。”   看守这群人的是士兵丙和士兵丁。   士兵丙是新来的,他苦恼地看着稍比他来早一个月的丁,哭丧着脸道:“而且这几日张头儿像个炮仗,没日没夜地找事做,我都要被吓死了!”   士兵丁想了想,出了个馊主意:“要不咱们干点啥让张头儿高兴?”   “只是张头儿什么也不缺,金银,珠宝,官爵,美人儿……甚至他自己长的很是……”丙自觉失言,狠狠抽了自己一嘴巴子。   他这一抽倒把昏昏欲睡的楚寻声吓着了,他猛的一倒,兜帽掉将下来,正好对上了丙的视线。   在黑夜中仿佛在发光的俊美面庞,粗麻衣服也遮不住的矜贵气场。   丁还在说话,“倒是听老甲和老乙说过,似乎头儿喜欢男人……”   他有些来了劲,正要滔滔不绝地讲起来,丙狠狠地拽了一下他。   丁吃痛转过来,正要怒呼,呼吸却猛地一滞。   俊美的令人难以呼吸的脸,浅色薄唇,黑色绑带,贵气天成——   这个,这个,这不是士兵甲和士兵乙所说的那个张头儿喜欢的男人!甚至还主动要去爬床被拒绝!   现成的大礼啊!看来自己是注定要升官发财啊!   楚寻声有些无言地看着两人直盯盯地看着自己,以为自己已经暴露了身份,正暗自悔恨,却见那人笑嘻嘻地从兜里摸出把钥匙来,恭恭敬敬地把他带了出去。   嗯?这是做什么   …………   张曳此刻很是烦躁。   已经过去四日半了,他还未找到楚寻声。   陛下那边日日在催,他自己也想先一步找到楚大人。   刚刚倒是有重大的收获,从一群强盗里发现了混着的季景,已经押到陛下那里了,只是嘴硬的很,怎么也不肯说出楚大人的下落。   张曳叹了口气,推开自己的房门。   房门发出吱呀一声,像是不堪重负。   张曳却警惕地眉心一凛。   他敏锐地感受到屏风后,在他的床上属于另一人的气息。   张曳厌恶地皱了皱眉,将佩剑一下子拔出,剑锋闪出寒光,倒映出那张艳丽却充满恶意的脸。   绕过精雕细刻的屏风,一方极为恶俗的红纱帷幕引入眼帘。   帷幕内隐隐约约有人影露出,同样穿着红色的劣质薄纱,双手被高高挂起,双腿也被分开捆住,成大字型。   谁弄的?   无趣至极,恶俗至极。   张曳心里将那群没心没肺的下属砍了一百刀,冷面挥刀斩下恶俗的红纱帷幕。   红纱翩然落地,靡靡地掉在张曳手上。   他正要厌烦地甩开,再继续砍上一刀,却猛的愣住了。   被迫裹上薄薄红纱的人转过头来,眉眼透着些许难耐的味道,淡色的薄唇因为长时间被绑而充血红润起来。   劣质的红色薄纱似有似无地披在肌肤上,隐隐约约地露出被粗糙布料磋磨出的红色痕迹。   张曳怔住了,他的喉结滚动了几下,艰难出声:“……楚大人?”   楚寻声很想遮住自己这副样子,但双手双脚都被捆绑,只能尽量淡定地微笑道:“张大人晚好。”   在片刻的震惊后,张曳那张艳丽的脸也微微笑起来,“晚好。”   真是份令人惊喜不已的厚礼。   张曳一双往日里充斥着阴冷狠厉的眼睛第一次落满了笑意,难得真心想要夸奖一次那些日日被骂的狗血淋头的下属们。   “不知张大人能否看在过往的交情上,先把在下放下来?”   楚寻声低声恳求。   至于要不要将他交给陛下千刀万剐,也都是他该走的剧情了。   张曳挑了挑眉,“怎么放下来?”   楚寻声示意他用刀去砍他手上的红绳。   张曳乖乖照做。   寒光一闪,红纱翩然坠下。   肌肤失去了最后一寸遮羞布,张曳几乎是肆无忌惮地打量着眼前人的脖颈、胸口、腹部、泛着青筋的手臂,以及被飘飞下来的红纱遮挡住的大腿内侧。   对方衣冠楚楚,而自己丝毫不挂,楚寻声能感觉到红晕漫上了耳尖。   “张大人你!”   欺人太甚!   只是他的话刚到一半,就被硬生生截断了。   因为张曳已经慢悠悠地凑上来,伸出猩红的舌头轻轻舔了一下楚寻声的脖颈,舌头上还打了新的钉子,冰冷的触感和舌头的湿热触感混在一起,令他打了个冷颤。   张曳伸出一根手指在楚寻声的腹部轻轻打转,满意地感受着指尖皮肤的颤抖与战栗,鲜红的唇角勾起,眼里满是势在必得的觊觎。   “楚大人,你凭什么认为,我会放你走?” 第027章 你想要什么   张曳的舌尖一点点向下, 滑过唇角和滚动的喉结,将要向更下处去了。   舌尖滑过的地方留下濡湿的痕迹,有些发痒。   “张大人, 别, 别这样,停下。”   楚寻声的声线有些慌乱, 夹杂着抽气声。   他因为张曳的动作被迫抬起脖子, 脖颈处的青筋和锁骨暴露在空气中,更添几分脆弱的美感。   “停在这里?”   舌尖停留在——处打转起来,一下重一下轻。   舌钉的存在让这触感更明显,楚寻声低声喘息:“不是这里。”   “那停在哪里?”   舌尖继续向下, 他想要制止他的动作, 可双手双脚都被紧紧捆绑, 难以动弹。   舌尖终于到了那处,冰冷的钉面让他忍不住仰头发出嘶的一声, 意外的低沉沙哑。   张曳从下面抬头望过来, 微微挑眉, 舔了舔嘴角的液体, 猩红的舌尖在唇上打转,像是在品尝什么琼浆玉液。   太……鳋了。   让人难以直视。   他似乎还要继续,但楚寻声急着要离开走剧情了。   怎么办?   他在脑海里低声问系统。   系统正沉浸在自家小白菜被拱了的悲伤心情中, 闻言立刻上网搜索:“遇到变态怎样安全离开?”   系统的网显然不是什么正经网络, 他挑了很久才从里面找出几个稍显正常的。   武力解决?凶名在外的张曳显然能揍十个小楚, 不可。比他更变态?系统看了看眼眶红润, 一脸满足的张曳, 不,这是便宜了他。踹□□?系统看了看小楚被牢牢按住的腿, 摇了摇头。   真是个没用的网!系统怒摔搜索引擎,自己思考起来。   要不用美人计?系统迟疑地戳了戳楚寻声。   怎么用?不是更提高他的兴致么?   装可怜一下好了。系统害羞地扭捏了几下。   倒也可以。   楚寻声想了想,任由身上人愈来愈放肆的动作,只是垂下眸去没有说话。   长长的眼睫轻颤,几乎是在扇动张曳的心。   张曳停下手中的动作,低声问道:“你怎么了?”   眼睫再次抖动,主人微微抬头,露出一双眸。   张曳再一次微微屏住了呼吸。   沾染上薄汗的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角,那一双眉眼简直勾心动魄,倒映着满池春水。   只是这双眸里含着泪光,几乎在揪着张曳的心,令他恨不得将一切都掏出来给他。   张曳的瞳孔猛缩,显然没有预料到他的楚大人会流泪这种场景,心脏似乎都停止了跳动。   “张大人,停下。”   楚寻声再次挤了挤眼泪,定定地看着张曳。   别这样。   我停下就是了。   张曳一手拭去楚寻声眼角的泪,另一手拿刀一刀砍了下去,红绳应声而断,落在地上。   楚寻声活动了活动因被紧紧捆绑而充血的双手,眨了眨因为瞪眼挤眼泪而干涸的眼睛,微微挑了挑眉。   这就可以?   他出声问道:“阿景在哪里?”   张曳沉默了许久。   “交给陛下了。”   原剧情中也差不多如此,原主与景王侥幸逃脱,景王被抓,原主不知天高地厚地跑到皇宫里想要劫狱,却被当场抓获处极刑而死。   楚寻声想,凭着这位陛下现在对他的恨意,想来完成原剧情应该是极轻松的了。   他边想边拉过一旁的被子,有些窘迫地裹住自己,只露出一个头来:“敢问张大人可有多的衣物?”   张曳微微一笑:“只有下官穿过的了。”   楚寻声被噎了一下,但总归聊胜于无,便点了点头。   张曳走上前去打开衣柜门,脸上的表情却顿时变得僵硬起来。   怎么了?   楚寻声有些好奇地凑了上去,也陷入了无言。   衣柜有上中下三层,上面是张曳官服,下面是他的私服,中间一层是……   全是楚寻声的衣服。   张曳摸了摸鼻尖:“我奉命去查封景王府……”   楚寻声尴尬地裹着棉被走过去,迅速地穿上一身自己的衣服。   张曳并没有回避,而是有些无耻地坐在原地静静地看着那黑色的衣服遮住蜜色的肌肤,看着腰封紧紧地束住劲瘦的腰肢,以及一点点缠上手臂的黑色绑带。   从指尖缠上青筋暴起的手臂,明明是个简单的动作,却莫名涩气的紧,透着性感的味道。   张曳没有说话,喉间感到一丝渴意,他轻轻地舔了舔舌头上的钉面。   楚寻声没有搭理他,自顾自地走向门旁用力一拉。   拉不开。   他转身看向张曳,张曳那张艳丽的脸在灯光下更美的出奇。   “张大人可否放在下离开?”   张曳舔了舔唇角笑了起来,“我是陛下的官,自然忠贞于陛下,楚大人总要做点什么,让在下好心甘情愿放楚大人走呢。”   楚寻声无言片刻,问道:“你想要什么?”   张曳认真地思考起来,他的眼睛划过楚寻声的脖颈、手臂、大腿,极为露骨的眼神,却说出了个令自己都有些好笑的要求。   “楚大人夸夸在下的舌头吧。”他笑吟吟地开口。   楚寻声愣了片刻,意识到自己第一次来到这地方时,为了尽快逃脱,曾说过不满意张曳的舌头。   怎么夸一个舌头?   系统立即上网搜索,给出了如下答案:   这个产品无论从外观还是质量都是很好的,达到了预期值,值得一个好评。货真价实,良心卖家,甚至很贴心地给了买家加钉体验,整个交易过程很顺利,很开心的一次购物体验。好东西大家分享,己经推荐给身边的朋友,希望以后店家有更多更好的产品。   楚寻声无言片刻,对张曳言简意赅地说:“很漂亮,很喜欢。”   张曳摸了摸自己的舌头,没有说话,只是丢出了一把钥匙。   “云游山海去吧楚大人,”他艳丽的脸上露出笑意,“或许有一天,我会辞官去找你。”   楚寻声接下了钥匙,没有回答他,打开锁径直走出了门外。   云游山海么……下个世界吧。   因为接下来就是要……劫狱!   …………   皇宫内此刻漆黑一片,只有皇帝陛下的宫殿处有点点模糊的灯光透出来。   大太监尽职尽责地守在门口,听到里面传来的东西破碎的声音,快速地冲了进去。   陛下正有些狼狈地半跪在地上,漂亮的玉杯被打碎在地,弄的满地狼藉。   大太监立刻上前将陛下小心扶上轮椅,陛下缓缓闭上了双眼,没有说话。   大太监这才上前将玉杯的碎片捡拾起来,又仔细地查看是否有玻璃碎渣。   毕竟陛下这些日子常常摔倒,殿内都铺上了极厚的地毯,这些渣子可要不得。   季宴看了眼大太监手里的杯子碎片,没有说话。   这是小木屋里的阿楚送的杯子,被带到这来了,也是季宴最常用最喜爱的杯子。   罢了,碎了也好。   大太监收拾完了局面,这才躬身缓缓离开。   他轻轻关上殿门,这才微微叹了口气。   陛下太过要强,绝不允许自己事事需要他人服侍,总是拖着残腿亲力亲为。   哎,他又叹了口气。   如若……如若楚大人没有背叛陛下,纵然是残腿,陛下也定是能熬过的。   造孽的景王啊。   他站在大殿门口继续看守,一切都很安静,只有一处的树叶轻轻飘飞起来。   嗯?   大太监并不是个普通的太监,而是宫内的第一高手,因此对这一点点异动都极为敏感。   他向着树叶飘飞的地方望过去,眼尖地看到了什么一闪而过,眯了眯眼,转身再次走入殿内。   另一边。   楚寻声正身穿一身黑色夜行衣,小心翼翼地穿过大大小小的宫殿和树林。   水牢在皇宫的最深处,幽暗的可怕。   其实今晚他所看到的整个皇宫都安静的可怕,没有一点光亮,仿佛一个正在等人自投罗网的野兽。   怎么这么安静?   安静得有些异常。   楚寻声轻手轻脚地绕开巡逻的守卫,又轻手轻脚地进入了水牢。   水牢里面很黑,只有穹顶的月光照了一丝光亮进来,倒映在水面上。   “哗啦,哗啦。”   水声忽然在耳边响起,楚寻声猛的回头。   什么也没有。   水从顶棚上滴落下来,沾湿了他的发丝。   楚寻声定了定心,将发丝别在耳后,慢慢地向里面走去。   空荡荡的水牢里仿佛一个人也没有,只有自己的呼吸和水流的晃荡。   他攥紧了手中的刀,几乎是有些杯弓蛇影地走向深处。   深处的水牢有汩汩的水流流动,像是湿冷的蛇蠕动发出的声音。   是水在流动?   不,更像是人在水中溺亡之前拼尽全力的呐喊。   小景?!!   楚寻声的瞳孔猛缩,靠近冰冷的栏杆,向下看去。   一双湿冷的手从后面伸过来,捂住了他的眼睛。   “别看了。”   熟悉的声音,只是少了一分生气与眷恋,多了几分阴冷和恨意。   楚寻声问道:“陛下?”   “原来楚大人还当我是个陛下。”   声音嘲讽道,松开了手。   前方乌黑一片全然看不清任何东西,楚寻声转身向后看去。   “啪!”   灯毫无预兆地亮了,照亮了楚寻声那张日夜出现在帝王梦里的脸。   “终于,抓到你了。”   坐在轮椅上的帝王正笑着看他,只是那笑意不达眼底,像是一条冰冷的毒蛇在眈眈地盯着自己的猎物。 第028章 挑衅   这是宫内最幽深的角落, 在奉命来到这之前,小恒子只曾看见有过路的流浪猫会待在这里。   枯死的干树枝就如同伸向天空的森森白骨,没有树叶, 没有绿色, 散发着不详的气息,窗户也发出簇簇的抖动, 偶尔能听见猫的低声嚎叫。   风猛烈地吹过, 门帘子飘飘然飞起来,小恒子不自主地打了个哆嗦。   听说这里还会闹鬼……   小恒子不敢多想,抬脚踏步进了眼前布满青苔、略显破败的屋子。   其实以他多年以来的经验,这样漏风的屋子里面往往比外面甚至更冷, 但一个人孤零零站在屋外实在有些害怕, 他只好搓着手进去了。   只是……   他沉默了几秒钟, 放下了反复磋磨的手。   这废宫之前有这么暖和的么?   漏风的窗子不知何时已经被修缮起来,他甚至眼尖地看到床底下的几个暖炉, 名贵的材料, 金龙纹饰, 是陛下才能用的特供品。   莫非陛下以前什么时候来过这个破弃的废宫么?还不小心掉下了几个名贵的暖炉?   他并没有多想, 只是暗自庆幸了一番自己不必受冻,走到里间去,轻唤了几声。   “楚公子?”   白衣黑发的俊美青年应声回望, 骨节分明的手正轻轻地搭在一只灰色的猫身上抚摸, 一双眼眸微微弯起, 仿佛盛着满池春水, 波光粼粼。   只是有些消瘦, 脸色也略显苍白。   青年轻轻咳嗽了几声,小恒子立刻上前去拿了挂在一旁架子上的白色大氅给他披上。   他有些心疼担忧地说:“楚公子, 你又不舒服啦?”   楚寻声只是微笑着摇了摇头,示意他不必担心。   他这具身体差不多是时候该死亡了,但陛下不知为何还没有处罚他,还将他关在了这废宫之中。   没有外在死亡的契机,系统便将身体设置为重病自然死亡。   至于陛下为何这样做……   约莫是在想着什么更残忍的惩罚吧。   这里是个被废弃的宫殿,按理说应该是极偏僻的,只是……   不知从哪里飘来阵阵靡靡的丝竹礼乐之声,传进萧瑟瑟的小屋内,飘飘袅袅,倒显得这里更是冷清。   小恒子上前一步关上窗门,有些担忧地看向楚寻声。   “无碍。”   楚寻声安抚性地笑了笑,正要说话,却感到喉间涌上一股腥甜,他俯身吐出一滩鲜血。   !!!   小恒子立刻上前来扶住楚寻声,只感觉触及的骨头硌人的紧,只有腰腹处多些紧实的肉。   长长的发丝垂落下来,遮住了楚寻声的眉眼,有种惊心动魄的脆弱美。   小恒子着了急,将楚寻声扶到床上躺下便要冲出去找太医。   “不必了,”楚寻声伸手拦下他,“陛下今日设宴款待大家,太医院未必有人,就算有,也应该是不会来的。”   小恒子咬了咬牙,“既然咱们没被邀请去,也定有其他太医没被邀请,如果不愿意,我把他绑过来!”   他说着便一把冲出门外,楚寻声甚至来不及阻拦。   他只能幽幽地看着小恒子的背影,悲伤地摸了摸小灰猫。   “统子,想要病死好难啊。”   屋外极为应景地飘下几片枯黄的树叶,更显得此景落寞非常。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宫殿内却是歌台暖响,莺歌燕舞。   然而声音虽传的远,却没一人敢欢笑嬉戏,全都小心翼翼地观察高台之上喜怒无形的帝王。   前面跳舞的绝色美人他仿若未见,只是低头皱眉不知在想些什么。   陛下的低气压太甚,没一人敢欢声笑语。   大太监走过去轻声请示:“陛下可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帝王沉默片刻,低声问道:“这里的声音可传的到废宫里去?”   大太监立刻心领神会,“传的到呢陛下。”   他心里有些好笑,却不敢表现出分毫。   陛下所说的报复,就是把人家楚大人关在废宫里头听别人逍遥快活?   甚至那废宫还被特意加修了一番,担心冬日寒冷还在床底下看不见的地方加了暖炉。   季宴耐着性子听了一会乐声,实在觉得嘈杂难堪,眉头皱的更紧了。   也不知是折磨别人还是折磨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是忍不住了,挥手招来大太监,“你去看看他。”   他想了想,又道:“态度趾高气扬些。”   大太监恭谨地表示明白,心里头却是清楚的如同明镜一般:若真的趾高气扬些,那自己怕是就不用见到明天的太阳了。   主子的心思他向来擅长揣摩,因此只是点头弓身退了出去。   尚没走到一半,便听得太医院处一阵嘈杂的声音传来,似乎是有人在争吵。   “求求了你就去看看吧!求求了!我找了好久才看到你一个太医啊!”   谁胆敢在皇宫内这样大声喧哗?   大太监皱了皱眉,走了过去。   一个小太监正哭丧着脸对着某位太医大吼大叫,而那名太医则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   “谁知道这楚公子是谁啊?走开些,别挡着我,我还有事做呢!”   大太监心头一紧,走了上去,定睛一看,果然是小恒子,心中不免更着急了些,“可是楚公子出了什么事?”   小恒子哭着说:“公子方才呕了血,脸色苍白的紧……”   那太医见皇帝跟前的太监来了,立刻恭敬起来,揣手站在一旁。   大太监厉声命令道:“还不快随小恒子去给楚公子看病?!”   居然真的是位贵人?   太医身子猛地一颤,忙小跑跟着小恒子走了。   大太监则忙退回宫殿内,朝皇帝耳语几句。   “哐当!”   一声巨响打断了音乐,众人抬头,却见帝王脸色极为苍白,甚至唇角都在微微颤抖,仿佛在害怕些什么。   ……   大太监擦了擦冷汗跟在陛下后面,只觉得陛下这轮椅是越来越熟练了,自己竟完全追不上。   他知道陛下此刻心急,心里也不由暗自祈祷起来。   楚大人可千万不要出事啊,如若出了事,陛下他……   他不敢细想下去,只是紧紧地跟上了陛下。   废宫残破不堪的殿门出现在眼前,季宴却有些踌躇起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见到什么都要保持冷静,这才推开了门。   ……   桌前的青年回眸望过来,瞧着是有些清瘦,却丝毫没有什么咳血病重奄奄一息的痕迹。   季宴皱了皱眉,问道:“你……”   楚寻声笑了笑,压下喉间的腥甜,手撑着脑袋挑眉道:“陛下这样好骗?臣不过是觉得这歌舞声实在是嘈杂了些——”   “唔!”   他来不及再说一句话,就被帝王暴力地按在了墙上,不由得闷哼了一声。   季宴的眼睛像是一只阴鸷的狼,狠狠地盯着自己的猎物,“你以为自己能完全拿捏孤?”   楚寻声挑衅道:“难道不能么?臣一招手,陛下不就乖乖过来了?“   他在心里默默道:生气吧生气吧,处死他好了,病死太难熬了。   楚寻声高高地挑了挑眉,唇角也微微勾起,做极了一副挑衅的模样。   即使在这个时候,季宴可悲地发现自己仍在被眼前人一点生动的表情所蛊惑,他该死地觉得这样的楚寻声甚至带了分与以往不同的性感。   他暗骂自己一声,几乎是愤恨地将楚寻声一把丢在床上,狠狠地吻了上去。   他的脸色极冷,似乎是在牢狱里审讯犯人一般,然而动作却十分轻柔,甚至丢也是丢在了柔软的床铺上。   这吻却不带任何柔情,更像是猛兽对猎物的撕咬,用尽了力气去吸尽每一点甘露。   他吻得太过用力,楚寻声不由自主地向后缩,却被帝王猛地抓回。   楚寻声低喘了几声,微微弓起身子。   他的动作使并不牢固的床嘎吱晃荡起来,季宴伸出另一只手按住了他劲瘦的腰肢。   怎么这样细?甚至感觉一只手便可握住。   季宴皱了皱眉,迷迷糊糊地想,只是并没有过多在意。   两人挨得这样紧,唇齿生津的同时不免有些意动。   ……   拉灯拉灯,一群河蟹爬过   全部删掉啦亲爱的审核大大让我过吧改了四次啦   又是一群河蟹爬过   ……   楚寻声的双眼微微眯起,黑色的长发铺展在床榻间,像一只飘飞的蝴蝶,有几根发丝被汗沾湿在额角,湿漉漉的感觉。   季宴几乎想沉溺在这样的时刻,即使并不舒适,却足以让他忘却所有背叛和痛苦。   阿楚,孤究竟,该拿你怎么办?   他心里无疑有怨,心上人为了他的好外甥背叛自己,甚至在自己被弟弟踢碎小腿之时冷眼旁观,他难以想象这场阴谋究竟从何时开始,难道甚至连那初见的惊鸿一瞥也是算计?   算计太多太多,但他此时才发现自己真的不想管,爱意早已充斥在了他的每根血管,就连那一丝丝的恨也只不过使爱变得更醇厚。   因此他疯狂地想证明那一点点温柔的轻抚不是幻梦,疯狂地想要找到那条被扯下的发带。   然而事实证明那的的确确是幻梦。   怎么这样卑微?卑微的就像一条被驯化的野兽,恐怕主人给块大骨头就会屁颠屁颠地跑上去。甚至还会自卑于自己残缺的身体,唯恐配不上心上人。他简直唾弃着这样的自己,身为一介帝王,被人这样羞辱,却还想方设法为他开脱?   就这样吧,他无力地想,看着身下人微醺的脸,微皱的眉,就这样吧,他并不想让这脸上浮现痛苦和难受,只想与它的主人共赴欢愉。   阿楚,不要嫌弃孤,不要厌恶孤,给这只被驯化的野兽一块骨头吧,只要你愿意走出一步,剩下的九十九步,孤会向你奔来的。   楚寻声在最后的时刻仰头喘息,露出漂亮的喉结,附着一层薄汗。   季宴轻柔地吻上了它。   却不想身下人忽然一口鲜血喷在了他脸上,竟软软地闭上了眼睛。   !!!   季宴的瞳孔猛的一缩。 第029章 别走   楚寻声迷迷糊糊地醒来, 发现屋子里一片漆黑。   有人么?   他轻轻咳嗽两声,坐了起来。   漆黑的床脚处有什么东西动了动,楚寻声这才发现那原来还坐了个人。   影子沉默着, 没有说话。   楚寻声试探性叫了一声:“陛下?”   季宴慢慢凑过来, 点了灯。   一张俊美的脸在灯光照耀下浮着暖色的光,只是眼角乌青, 面色苍白。   “太医说你没有多少时日了。”   楚寻声愣了愣, 点点头表示明白。   他感觉全身发冷,根本提不起一丝力气。   但陛下还在絮絮叨叨,仿佛要讲完一生的话。   “阿楚啊,我不在意了, 不在意你的背叛, 甚至不在意你可能根本不爱我, ”   他顿了顿,声音有些晦涩, “只要你不嫌弃孤, 不厌恶孤, ”   他的自称又变成了孤, 似乎在掩饰着自己的卑微与恐惧。   “我只想我们能一直在一起,阿楚,不要丢下我, 不要留我一个人孤零零地在这里, 让我看着你的背影也行……好么?”   “张曳向孤辞官了呢, 说是要云游天下, 真是好笑的很, 云游天下能有他现在的权力么?他的仇家那样多,怕是还没有开始走出京城, 就被谁丢到了乱葬岗……”   他絮絮叨叨地说,并没有给人回话的机会,似乎这样就能让空洞的心少一分酸楚。   “你向来疼爱你那个外甥,孤也可以命人放了他,他还没死,还好好地活着……阿楚,孤命令你,好好活着,孤的皇位留着你帮他来抢,好么?”   他的话好多啊,楚寻声其实一概没有听见,只是感觉脑子里像是被刮蹭一般混沌。   一股冷意从脚尖弥漫上头顶,心都仿佛被扎进了冰里。   楚寻声能感觉自己的嘴唇都在变得乌紫,他抱紧自己,像个孩子一样无措地颤抖着缩成了一团。   好冷好冷好冷好冷啊。   像是所有的冷风都钻进了骨头,一寸一寸地蚕食着血肉。   “冷……”   他轻轻地说,声音很低,像是从喉咙里漏出来的,但在这个安静的房子里仿若惊雷。   季宴立刻住了嘴凑过去,将一旁的棉被紧紧裹在楚寻声身上。   楚寻声拉住棉被,将自己裹成了个蚕蛹,却还在瑟瑟发抖。   他的脸苍白的像一张薄纸,长长的眼睫颤抖着,一副脆弱至极的模样。指尖攥紧了被单,似乎全身的力道都集中于此,然而还是抵挡不住钻心的苦楚。   从季宴的角度,只能看到他惨白的侧脸,和咬紧牙关的嘴角。   点点血迹从嘴角渗下。分明是阿楚咬住了自己的唇肉。   “别……别咬,”季宴心都要碎了,他赶紧把手凑过去,小心地掰开楚寻声颤抖的牙关,将手掌挡在中间。阿楚咬的很用力,似乎正承受着莫大的苦痛,季宴却完全感受不到手掌的刺痛了,只有心脏一抽一抽地昭示着存在感。   楚寻声不说话,只是默默地等着这一阵疼痛的劲过去。片刻后,他推开季宴的手掌,脸色似乎恢复了些平静。   季宴上前用手拥住一团的阿楚,苦涩道:“可好些了?”   “嗯,好多了。”楚寻声终于说出今天的第一句长话。   季宴心下稍定。但楚寻声接下来的动作却叫他瞳孔微缩。只见楚寻声从怀中慢慢抽出手,朝着季宴伸去。   他掀开了季宴的衣袍一角,露出了那残萎丑陋的膝盖和小腿。   像是被揭开了最后一层遮羞布,季宴颤抖起来,他没有动,也不敢动,只是像哭泣一样发出一声哀鸣:“别看了,求你。”   太丑了,他自己都觉得看着恶心,在楚寻声抬手的一刻一下放下了袍角,遮住了小腿和膝盖。   楚寻声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俯身,隔着衣服吻上了那夜夜疼痛至极令季宴烦恨的膝盖。   他的吻很轻,不带任何含义,不像任何一次陛下与楚大人用力的拥吻,若非要找到一个相近的,季宴只能想到身为阿言时那单纯在脸颊上的啾咪一下。   他对季宴有感情么?   楚寻声可以斩钉截铁地说一声,没有。   爱这个字太沉重。作为一个在时空里穿梭的人,他不会为任何人停留,也不会为了任何一份感情侧目。他的过去无人知道,他的未来也无人能够参与。   这个吻究竟意味着什么?   或许是想让他闭嘴吧,他的话好多好多,吵得楚寻声睡不着觉;也或许是怜悯吧,怜悯这个人孤注一掷的付出,怜悯这个人爱上一个永远不会回应也永远不会停留的人。   其实只是片刻,但在季宴心里仿佛是一个世纪,楚寻声起了身。   楚寻声没有说话,季宴也屏住了呼吸。   良久良久,他才听到那人轻声道:“去把灯熄了吧。”   季宴起身去吹灭了灯,屋内暗下来,看不清对方的神情。   季宴静静地坐在床边,他想了很多很多,这个宫里土质不好,不适合种萝卜,不知丝瓜好种不,要砍柴的话御花园里倒是有很多树,反正都是些外邦献过来的,左右不知什么品种,让阿楚砍起来开心开心也不错……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轻声呼唤起来:“阿楚,阿楚?”   没有人回应,寂静得像一滩死水。   季宴踉踉跄跄地爬了起来点了灯,他在原地愣了一会,才敢转身。   那人已经闭上了眼睛,表情很祥和,眉眼还是这样俊美,只是带了分惊心动魄的脆弱,仿佛在睡觉一般。   “阿楚?”   他又叫了一声,依然没有回应。   他一下子丧失了所有力气,几乎是跪着过去扑到了床边。   膝盖在地板上摩擦带了剧烈的痛意,但他仿若未觉,颤抖着将手搭上了那人的鼻息。   全然没有一丝热意,只有寒冷,仿佛眼前人是块冰雪。   极致的悲伤和痛苦下眼泪竟然是流不下来的,仿佛什么东西梗在了喉咙里一抽一抽,让他几乎难以呼吸。   那唇好乌紫啊,他颤抖着吻了上去,想去捂热那冰冷的薄唇,只是毫无用处,反倒让自己冰冷起来。   别走,别走,别丢下我一个人。   他颤抖着将冰冷的人拥入怀中,眼角有湿意滑过。   片刻后,寂静至极的宫殿传出一声压抑痛苦到极致的悲鸣,仿若是失去一切的野兽在最后的吼叫。   …………   张曳在叛乱起时冲进宫内营救陛下的时候看见了楚大人的发带,孤零零地待在床下面,不想它被别人踩踏,他将它仔细收了起来。   但他已经有很多楚大人的贴身衣物了,因此在向陛下辞官时,他把发带还给了陛下。   陛下正在御花园里种萝卜,炫耀似的给他看新种出的丝瓜,又仿佛有些恍然若思的样子,不知在思念些什么。   其实陛下现在更像个英武强大的帝王,他很难为一点事情生气,也不会太高兴,总是喜怒不显于色,但什么东西都在他那都跟明镜似的,也绝没有任何人胆敢欺瞒于他。   其实在残疾之前,陛下也是个好帝王,只是张曳总觉得还不够,那些政策还不够,他的定力还不够,他的阅历还不够。   但现在很够了,张曳也很放心地离开了。   陛下还在想些什么,一副极恍惚的样子。   张曳懒得想他在想什么,他担心自己辞官的太晚会追不上楚大人,因此飞快地把发带还给了陛下。   陛下的眼睛果然一亮,几乎是颤抖着在问:“这是哪儿捡到的?”   张曳严谨地回答:“在发现陛下的宫殿床底下拾到的。”   陛下笑了起来,像是极高兴的样子,又好像发了狂,因为张曳又看他的眼睛在流泪。   他说的话也很奇怪,虽然对着他,但不像是对他说的,什么“我就知道”,什么“心里有我”之类的。   张曳有些奇怪地舔了舔唇角,陛下难道还觉得楚大人心里有他?   他摇了摇头离开,高高在上的神明只会怜悯献出自己全部爱意的普通人,不是么?   最多只是一点怜悯啊。   算了,就当给陛下一点念想吧。   他离开了皇宫,开始了云游江湖。   其实云游天下的日子不像想象中那么轻松愉悦,但是很有盼头。   虽然有很多很多仇家,多的如过江鲫鱼,有些凶神恶煞,有些惧怕他如狗,但好在他还有一把剑。   有些人会在见到他时大声数落,凶名远扬的大理寺张曳大人也沦落到这种地步了?他便直接置之不理,如果话太多了些,他也会拔剑吓唬那人一下。   有一次他还遇见了个疯疯癫癫的疯子,说着什么“还我舅舅”之类的鬼话,一看到他就揪着他的衣领,问他舅舅在哪儿?   张曳哪里知道他舅舅在哪儿?他也在找呢!   但他不喜欢有人弄乱他的衣领,因为他要保持漂亮整洁的模样,毕竟楚大人是爱干净的。   他甩开那个疯子的手,扬长而去。   他的舌头上还是有漂亮的钉子,张曳很喜欢这些钉子,他觉得很漂亮,他很小的时候就喜欢这些亮晶晶的东西。   好在楚大人也很喜欢,他已经迫不及待要给他展示自己的新钉子了,钉面上雕刻了一朵兰花,像楚大人一样好看,他坚信楚大人一定会喜欢。   张曳走了很多很多地方,赏过了很多不一样的自然风光,触摸很多山河湖海的心跳,也看过了很多模样的美人,   但他心里只有一个宛若明月清风的身影。   眼前的山河很漂亮,像是倒映在某人眼眸里的灿烂星河一样漂亮。   张曳微笑了起来,感觉日子还是很有盼头。 第030章 ABO世界一   细细地将制服的扣子系到最上面一颗, 整理好领带,甚至袖带,确保自己一丝不苟, 谢淮认认真真地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白皙消瘦, 眼角微红。   还是像个omega。   谢淮皱了皱眉,找了个弟弟捡来的颜色略深的粉底盘, 在脸上抹了抹。   这下稍微好些, 终于像个泯然众人的beta了。   谢淮松了口气,凑近镜子,将腺体贴牢牢地粘在自己的脖颈上。   但他还是不满意,对着镜子左看右看, 总觉得这腺体贴歪了些, 又撕下来重新粘了上去。   这样重复了几遍, 本就敏感脆弱的腺体被磋磨的红肿不堪,谢淮叹了口气, 决心这最后一次一定要粘好。   只是没料到弟弟恰巧在旁边玩耍, 一不小心撞了他一下, 将腺体贴撞掉在了地上。   薄薄的一片, 沾了泥土显然就不能用了,谢淮有些生气,但对着弟弟那张稚嫩而愧疚的脸却说不出任何重话来。   弟弟奶声奶气又小心翼翼地开口:“哥哥, 对不起……”   母亲听到弟弟的声音, 从里间掀开了帘子。   他们这屋子狭小的紧, 三人的房间就是用干净的帘子隔开的, 为了让谢淮好好念书, 他单独住一间,母亲则和弟弟住在一起。   母亲看到这场景, 躺在床上咳嗽了几声就要骂弟弟,“你这坏孩子!哥哥今天第一天去帝国军校念书,你还在这捣乱……”   她说起来生气,半趴在床上拄着棍伸过来就要打弟弟,弟弟也不躲开,一脸内疚地站在原地。   谢淮忙上去接住了棍子,笑着说:“不碍事,是我自己不小心,一个腺体贴也不贵,我拿个新的就成。”   母亲看着谢淮长大成人的脸庞,很忽然地哭了出来:“淮淮啊,都是我们做大人的不好,你那么争气,我们却连一点生活费都给不起……”   谢淮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宽慰。   她抽泣了两声,又细细叮嘱:“一定要小心啊淮淮,别跟那些alpha起争执……”   她的话很多,一说起来就没完没了,一会儿说如果你爸爸知道了一定在九泉之下会很高兴,一会儿又说自己的腿马上就要好了,到时候跟谢淮一起出去挣点钱补贴家用。   谢淮很认真地听着,一点也没有不耐烦的样子,直到快要到时间了,他才提醒道:“阿妈,我要出发了。”   他拿出新的腺体贴再次贴好,又由着母亲拉着他的手看着他老泪纵横,直到母亲不舍地说“去吧,孩子”,才走下了楼。   他没有催母亲,但时间确实也要来不及了,因此他将自行车骑得飞快。   好在骑车的beta并不少,他在一群豪车中间也不算异类,他边骑边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这所闻名遐迩的军校。   其实最先看到的是一群alpha,他不得不承认,这些得天独厚的上帝之子的确引人注目,就是恶劣的谈笑都透露出一丝帅气的味道。   或许是想入了神,在自行车转弯的一瞬间,他猝不及防看见一道人影,但这时急刹都已经来不及了,他一下子撞了上去。   “嗯!”   他闷哼一声,感觉脑子晕乎乎的,但他来不及检查自己的状况,而是小心地看向被他撞到的人。   谢淮的心猛地咯噔一声。   最坏的情况发生了。   他并不敢仔细看眼前人的脸,只是看了眼他的身材,比他稍微高大一些,宽肩窄腰,帝国军校薄薄的夏日制服下薄薄下能看见漂亮的肌肉和暴起的青筋,   铭牌上用最高等级的金字刻着他的名字:楚寻声。   是一个高级alpha。   谢淮来不及埋怨上天的不公了,让他来到这的第一天就遇到最害怕发生的事——惹到了一个alpha。   alpha是最骄傲,也是最多事的群体,他们站在世界金字塔的顶端,看不起所有beta和omega。   在他们眼里,omega是娇滴滴的柔弱玩意儿,beta则是泯灭众人的平凡社畜。   谢淮也不得不承认,他们占据了太多太多上帝的喜爱,拥有健美的身躯、英俊的外表、聪明的头脑以及强大的力量。   帝国军校里大多数都是alpha,也有一些在beta群体里的顶尖人物,不过到了那里也是最下层的存在。   而他,身为一个omega,本来是不能来帝国军校的。   但他太想太想证明自己了,他太想太想证明omega的力量了。   因此他装扮成beta,废了很大功夫,以笔试第一名的成绩进入了帝国军校。   他想当一名军官,他想驾驶机甲。   alpha是极恶劣的,他深知这点,在没来之前,他已经做过了很多功课,也深深了解了帝国军校里beta的低下地位。   殴打、谩骂已经是家常便饭,甚至一些清秀些的beta还会被拉到厕所里用以发泄□□。   根本没人会管这种事,这是alpha刻在骨子里的傲慢与高人一等。   他深知,如果自己omega的身份被发现了,他的处境只会比这更糟糕。   因此他隐藏的很仔细,也下定决心与学院里的alpha保持距离。   然而,却没想到,这还是他来报道的第一天,就遇到了这种事情……   一瞬间他的脑子里闪过了很多很多,但他最终只是低着头,等待着眼前人的审判。   ……   对面的人问道:“你的膝盖擦伤了,需要去看看吗?”   很礼貌的语气,但是谢淮简直不敢相信,甚至在心里暗暗猜测是不是一种特殊的惩罚方式。   等了半天也没有回答,楚寻声摸了摸脑袋离开了。   等到谢淮终于忍不住抬起头来的时候,身前已经没了那人的身影,只有一些面部表情很奇怪的alpha和担忧地看着他的beta。   那些alpha像是在看他,也好像没在看,只是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谢淮几乎不敢相信自己躲过了这一劫,他轻飘飘地飞上了楼道,来到了自己的教室,万幸学校还算是仁慈,这个班里全是beta。   一节课听得魂不守舍,谢淮只感觉那些知识从左耳朵进了,又从右耳朵出,心里总是惴惴不安。   一个长的有些清秀的beta坐在他旁边,一下课就凑了过来。   “哎,你今早是不是撞了个alpha?他没找你麻烦?”   他的位置正对门口,正说着,脸色突然苍白起来,像是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谢淮顺着他的目光慢慢转头,对上了一双浸着寒意的眼眸。   几个alpha站在门口,最前面的那个斜斜倚在门边,手指微曲,用指节敲了敲门。   他的气势太过强大,谢淮跟着他敲门的动作颤抖了两下。   “你,出来。”   他的铭牌在阳光下闪着金光,谢淮瞥了一眼,裴照。   他知道裴照是谁。   在父亲还在世的时候,会带着他到处乱逛,身为beta的父亲是beta里比较顶尖的存在,是一个公司里的科研家。   那时父亲就带着他站在公司对面的角落,小心翼翼地指着公司的牌子,告诉他:“你看,这就是爸爸工作的地方。它的老总可厉害了,可是星球上最有权有势的裴家的表亲呢!”   谢淮那时还小,认认真真地想了半天,奶声奶气地说:“表亲?可是表亲不是很远了吗?”   他从没见过自己的表亲。   父亲的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了,他讪讪地一笑:“总归是有点亲戚关系的,那裴家的太子爷裴照公子,今日还到我们这来玩呢!”   还没等他懵懵懂懂地反应过来,父亲就指着不远处的一群人有些激动地叫了起来,“你瞧,那就是裴公子!”   谢淮看过去,一个人被懒洋洋地拥在人群的中间,皱着眉头,一副烦闷的样子,而那个他所见过的最大的大人物,爸爸的顶头上司,像只狗一样摇首摆尾走在他旁边,恨不得跪下来托着这位太子爷似的。   谢淮那时只觉得有些好笑,扑哧一声笑出了声。   父亲极迅速地捂住了他的嘴,卑微地干笑了几声。   然而那位裴公子听见了,他投来漫不经心的眼光,像是在看一只低贱到了尘埃里的狗。   那眼神至今还在谢淮的梦里环绕,激励着他去奋斗,去做出一份顶天立地的事业来。   不久之后,他的父亲就被辞退了,又过了不久,父亲与母亲被一个富家alpha的车撞了,父亲当场死亡,母亲失去了双腿。   富家alpha喝醉了酒,完全不在意自己的恶行,大笑着开车离开了。   那时的谢淮心里无疑是极恨的,他恨不得将天捅出个窟窿来,恨不得将那个随意判决点头哈腰的大法官捅死,恨不得将自己卖了给饥肠辘辘的母亲小弟一点温饱。   但是日子总是要走的,慢慢地,他活了下来,慢慢地,他靠兼职支撑起了整个家,慢慢地,他用所以其余时间发奋读书,考上了这个最好的帝国学院。   他的前途还是光明的,但有个眼神还是会在午夜梦回困扰着他。   裴照,他深深地记着这个名字。   那个眼神与面前人的眼神重合在一起,他近乎踉跄了几下,所有班里的人怯生生地看着他们,但没有一人敢站出来。   谢淮慢慢地走上前去,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尖。   新买的鞋子,为了不在这个高贵的学校露怯。   一双鞋踩上了他的鞋,漫不经心地拧了几下。   “低劣过时的手段。”   他听见眼前人轻笑了一声,“我以为只有那些异想天开的omega会看些灰姑娘撞上王子以身相许的桥段,你觉得呢?嗯?”   谢淮颤抖着,几乎说不出话来。   他很想说不是,但他的嘴此刻根本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他的身体僵硬着,近乎绝望。   “裴照?”   拐角处有人疑惑的声音,温和清润,沁人心脾。   是早上的那个alpha。 第031章 ABO世界2   裴照比谢淮要早半个月就来到了学校。   与帝国军校alpha们新学期最后一天才堪堪来迟的传统不同, 这一学期有很多人早早地来到了学院。   裴照很难说清自己为什么要早到,在一个月前alpha新生的集体宴会后他就改变了入学的日期。   与他一起前来的同样是几个权贵子弟,几人家里属于世交, 因此彼此也很熟络, 算是一个小圈子。   几人走在路上,一个alpha愁眉苦脸起来。   “哎, 听说是两人间寝室, 我长这么大还没跟别人住过一个房间呢!”   另一人附和道:“就是啊,要是哪天室友的信息素泄露了,可不烦人嘛!”   alpha是天生的独行者,一方面他们过于骄傲, 不允许自己领地内他人的气味存在, 另一方面同性的信息素往往会使他们难受至极, 而实力越强的alpha,对同性的信息素也更敏感。   有人笑了起来, 戳了戳裴照:“你们可拉倒吧, 裴大少都没说什么呢!”   最开头说话的alpha精神了起来, 他一向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性格, 笑着对裴照问道:“裴少,你实力最强,到时候那个alpha一出现你肯定难受的紧, 怎么样?想好怎么对付他了吗?”   他想了想, 又道:“以裴大少的性格, 要么拿钱让他滚, 要么直接逼他退学, 是不?”   裴照没说话,淡淡看了他一眼。   alpha做了个锁嘴的动作, 笑着跑开了。   来到宿舍楼前,几人分道扬镳,裴照找到了自己的宿舍。   宿舍门口放了个垃圾袋,显然另一个室友已经住进去了。   裴照一想到里面已经住了个高大强壮的alpha,便感到极度的生理不适,他决定不管怎样都将这个alpha赶出去。   裴照皱着眉头,一脚踹开了门。   …………   楚寻声刚刚搬来宿舍,非常勤奋地将所有东西收拾整理了一遍,天色不早了,他就去浴室洗了个澡。   初来乍到这个世界,他对很多东西都不是很明白,上个月参加alpha的新生聚会还闹出了个大笑话。   估计他现在也是新生届的名人了。   楚寻声叹了口气,擦去头发上的水珠,走出了浴室。   其实帝国军校的住宿条件已经是很不错的了,一个宿舍有一厅两室一卫,楚寻声打开自己的房门走了进去。   刚刚坐下还没片刻,外面就传来推门的声音。   其实说推门还有些礼貌了,更像是用脚踹门,用力的很的那种。   楚寻声没有出去,alpha向来是不习惯于与人同处一室的,他也不想出去打个没趣。   门口传来什么东西摔倒的声音,楚寻声想起了自己放在阳台上的小花盆。   难道说这个新室友这样趾高气扬,目中无人,连他的一个小花盆都不愿意融下?   楚寻声愤怒起身推开了门。   而后猛的愣住了。   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高大俊美的alpha,然而他此时满脸红晕,眼眶也泛红,全身发软无力的样子,倚在门上几乎要跪在地上。   他伸出一只手捂着自己的鼻子,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把,信息素抑制器,带上。”   楚寻声这才意识到自己洗完澡还没带上贴上腺体贴,他有些歉意地朝这位新室友笑了笑,从盒子里翻出了一张新的贴上。   alpha这才慢慢直起腰,他凑了过来,意味不明地看了看,道:“这个贴的太劣质了。”   他凑的有些近了,楚寻声能闻到他身上信息素的味道,比较浅淡,但同为alpha,楚寻声感觉有些熏,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两步。   太劣质了?   这富家大少!楚寻声对他怒目而视:这一张就够他一天饭费了!   alpha想了想,从行李里掏出了个耳坠,款式很古朴,闪着红色的光泽。   “你那个贴多了对腺体不好,这个抑制器送给你,”他顿了顿,道:“我叫裴照。”   嗯?看来还是很友善的嘛。   楚寻声接过红色的耳坠,“谢谢,我叫……”   alpha打断了他,“我知道你,楚寻声。”   嗯?这都知道?他闹的笑话有那么大么?   alpha似乎并不想多说什么,转头就去了浴室,一副极冷漠的样子。   哎,一个不好相处的室友。   楚寻声叹了口气回到房间,打开了电脑。   他想了想,觉得还是不好欠人家的人情,打开红果果照片识别价格,打算还给裴照。   ……   片刻后,他关闭了桌面。   此刻他对裴照的印象不是冷漠高高在上的公子哥,也不是摆架子的大少爷,而是土豪爸爸!   把十个他卖了也买不起的高级抑制器,就这样随手赠人了?   相处了几天后,楚寻声更不觉得裴照有什么少爷脾气了。   就是有,也让我受着!   因为土豪的室友把宿舍所有地方都加装了,还好心地把他的房间也顺带了,将原本一个普通的大学宿舍愣是整成了高级的大平层。   楚寻声简直感动的热泪盈眶。   阳台上摆满了漂亮的奇花异草,但心肠顶呱呱好的土豪舍友并没有将他那盆完全不适配的廉价多肉丢掉,反而好心地将它放在了最中间接受太阳的照耀。   阳台太大太空而且风大,楚寻声的贴身衣物总会莫名其妙被风吹走,但心肠顶呱呱好的土豪舍友每次都会温声安慰沮丧的他,并直接买了几件土豪版本的送他。   土豪舍友在墙角放了个装饰性的摆件,一次楚寻声路过时没注意到不小心撞碎了,心肠顶呱呱好的舍友也只是摆了摆手笑着说没事,碎的声音还蛮好听的。   楚寻声本来还有些不好意思,但在网上搜索了它的价格后就彻底打消了赔偿的想法。   一个长的普普通通的小摆件居然要这么多大洋!   就这样,在土豪舍友给予的关怀中,楚寻声快乐地度过了开学前的半个月。   此时已经是开学后的一周了。   楚寻声打开电脑,信息叮叮叮地跳了出来。   帝国军校的东西不便宜,食堂都是特请的大厨掌勺,一份便是天价,如果不挣点钱,楚寻声连饭都吃不起。   学校的beta很多都会自己做了饭带过来,o装b的主角也是如此。   但是楚寻声不会做饭,也不想顿顿蹭舍友的,而alpha打工会被别人看不起,冥思苦想之下,楚寻声终于找到了养活自己的最佳方式:   代写作业!   楚寻声看向消息框。   两小时前   老板A:你好(微笑脸)   老板A:楚同学在吗?(微笑脸)   老板A:我的算术作业完成了吗?我可以自己来你宿舍拿吗?(微笑脸)   十分钟后   老板A:抱歉,是不是现在有事?等会再说也是可以的。(微笑脸)   楚寻声回复:已经做完了,明天我给你吧,舍友不喜欢别人来宿舍。   老板A秒回:没事,好的,你的舍友是…裴照?(微笑脸)   不关业务范围的事情,楚寻声冷漠地回了句嗯,看向下一个消息。   三小时前   老板B:上次的操作作业这几个图太复杂了我没看懂,可不可以一起去操作室练一练?   老板B:(小猫表情)   老板B:不会花费太多时间的!最多半个小时!   ……   楚寻声冷淡回复:“抱歉,不在业务范围内。   跳过一堆无用的问好信息,楚寻声终于找了了想找的。   谢淮:上次的事真的很谢谢你   谢淮:我们可以见个面吗?我知道你不缺什么,自己做了份点心,可以送给你吗?   谢淮是原剧情的主角受,楚寻声记得有专门描述他的厨艺有多么多么好,简直秒杀学校里的大厨。   楚寻声:好。   屏幕后的人笑弯了眉眼,旁边的弟弟凑过来要看,被谢淮赶了下去。   谢淮:那明天晚上我给你。   谢淮是不住校的,他得在家里照顾母亲。   楚寻声:嗯,谢谢。   他想了想,觉得太冷淡了些,将老板B的小猫表情偷了过来。   楚寻声:(小猫打滚)   谢淮失笑,脑海里不由浮现出那人在床上打滚的样子,唇角不自觉后期。   弟弟严肃地看了其他半响,转身对母亲说:“妈妈,哥哥他可能有对象了,一天天傻笑。”   谢淮一把捂住他的嘴。   ……   裴照从外面走了进来,看见他坐在沙发上,问道:“要不要买个茶几?”   他很自然地凑了过来,跟楚寻声并排坐在一起,漫不经心地瞥了眼他的屏幕。   裴照又看了两眼,皱了皱眉,又瞥了一眼。   他状似不在意地随口问:“你这是在跟谁聊天?”   楚寻声看了眼屏幕,了然,“上次你去找的那个,谢淮。”   主角受这时还没有崭露头角,还没到与裴照认识的时候,那时楚寻声看见两人居然站在一起,立刻上前问道:“你们…这是在?”   裴照站直了身子:“听说他是靠第一考进来的,我来问问。”   他刚刚的姿势像极了要霸凌的样子,楚寻声心里一咯噔,这时才放下心来。   就是嘛,心肠顶呱呱的好的土豪舍友怎么可能是暴力狠戾的校霸呢?   纵然不是校霸,这两人相识的剧情也还早着,楚寻声忙拉走他,“有什么不能问我的?”   他边拉走裴照边示意谢淮回去,裴照乖乖地被他拉着走,问道:“你不想我问他?”   楚寻声当时定了点头,裴照那张帅气的脸忽然舒展开来,唇角都不自觉勾起,“那我以后只问你一个人。”   楚寻声浑不在意地点了点头。   裴照当时还以为是在意自己,现在却发现全然不是。   他看了眼电脑屏幕上从没见过楚寻声用的可爱表情包,忽然出声问道:“你就喜欢这种?”   他的话没头没尾的,楚寻声疑惑道:“什么?”   “平凡得毫无记忆点但很会装笨蛋的beta。”   裴照指了指他的聊天框。 第032章 ABO世界3   嗯?   楚寻声愣了三秒, 意识到裴照在说谢淮。   他暗自感叹,没想到主角攻受之间的羁绊这么深,现在就注意上了。   “他挺好的。”楚寻声斟酌着字眼回复道, 避免破坏两人的姻缘。   裴照的脸更黑了。   “你喜欢他?”他直截了当地发问。   !系统恍然大悟:这是争风吃醋的环节啊!   它连忙戳了戳楚寻声:快, 小楚,拿出你炮灰渣男的气势来!   楚寻声在这个世界扮演的是个恶劣的alpha炮灰渣渣, 发现主角受的omega身份后欺辱压迫, 甚至将人带到宿舍想要进行些不文明的事,被主角攻裴照制止后仍然疯狂蹦跶作死,最终死于非命。   原来在这个时候就开始了么?!   楚寻声挑眉:“我喜不喜欢他关你什么事?”   裴照的脸已经气的发红,他克制地冷笑一声, 猛地摔门离开了。   摔门?居然摔门?   楚寻声抹了抹眼睛, 悲伤地问系统:你看见了吗?友情在爱情面前是这样的脆弱, 心肠顶呱呱好的舍友竟然这样对我!   系统义愤填膺地点了点头:果然外面的人都是坏蛋!   一人一统悲悲戚戚了一阵,也出了门。   下节课是近身搏斗, 但尚还有二十分钟左右的课间休息。   楚寻声来到3楼的beta班9班, 礼貌地敲了敲门。   过路的alpha漫不经心地朝这边望了几眼, 转过了头, 似乎看见了什么又猛的转了回来,问道:“楚寻声?你走错教室了吗?你的教室在那边。”   他伸手指了指,脸上保持着礼貌的微笑, 但大概平时都是凶神恶煞的形象, 这样的微笑倒显得更有些恶意。   楚寻声摇了摇头, “没走错, 我是来找人的。”   他转身看向班内, 几个beta胆怯地看着他,像是见了什么洪水猛兽。   楚寻声礼貌发问:“请问谢淮在吗?”   谢淮从角落里走了出来, 眼睛里带着明亮的笑意,清俊端正,身姿挺拔。   他递给楚寻声一个漂亮的袋子,里面装着几个独立包装的小糕点。   “谢谢你上次替我解围。”   他的嗓音很轻柔,不愧是主角受,听着令人如沐春风。   楚寻声回道:“没事。”   马上要上课了,他挥了挥手离开,穿过走廊到了自己的班上。   这节课是理论课,坐在教室上课。   裴照坐在最后一排,也是两人惯常坐的位置,旁边的位置还空着,仿佛没看见他似的,正低着头玩手机。   刚刚被摔门的楚寻声不想理他,在前面找了个空位坐下了。   手机叮当一声,楚寻声拿出来一看,是裴照。   裴照:你怎么不到后面来坐了?   裴照:……你生气了?   裴照:对不起,刚刚是我凶了些,   裴照:我给你道歉,好么?   裴照:我买了个新茶几,你要看看吗?   楚寻声:要蓝色那个。   裴照:好。(小狗点头表情)   裴照:你原谅我了吗?(可怜巴巴)   土豪舍友还是那个心肠顶呱呱好的舍友,楚寻声回道:好   片刻后又补了个表情包:(猫猫打滚)   裴照的嘴角不受控制地弯了起来,他盯着那个猫猫的表情包看了又看,在心里骄傲自得:这还不是易如反掌?!   他立刻截屏保存了下来。   简单的公式对等:楚寻声给那个令人厌恶的beta发了这个表情包,还有可能喜欢他,现在他收到了这个表情包,说明楚寻声也喜欢他!   哼,我已经摸透你了,四处留情的海王alpha。   楚寻声放下手机,讲这节课的教官正好走了进来。   他穿着一身帝国军校的制服,黑色的紧身腰带勾勒出身形,表情十分冷漠,像是冻了很久的寒冰一样,令人有些望而生畏。   黑色军靴踩在地上发出有节奏的哒哒声,整个教室瞬间安静了下来。   竟然是季教官,早知道不坐这么前面了。   楚寻声简直要捂脸痛哭了。   果然,不出他所料,季教官冰冷的眼睛锁定了他,一节课上他至少被抽起来回答了十次问题。   楚寻声欲哭无泪,只能拼命地翻书。   “在143页第7行。”   旁边不知道那个alpha小声提醒,楚寻声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现在这么好的alpha可不多见了啊!   后面的同学不知为何把书翻的哗啦啦响,一定是想干扰我!可恶!   楚寻声完美地回答了问题,瞪了瞪后面的同学。   后面的高大alpha看起来很无助的样子,低声道:“对不起,我没找到。”   ……   楚寻声这边水深火热,但坐在后排的裴照就只能低头看手机了。   他又发了几个表情,但楚寻声没有回复,便退出了聊天界面,打开了校园论坛。   第一个帖子里出现了某个熟悉的人,裴照点了进去。   “这个beta有什么值得一看的地方吗?”   配图是两个人,似乎在交换什么东西,两只手挨在了一起。   是楚寻声和谢淮。   裴照抿了抿唇,继续往下看。   一楼:楚?   二楼:这个beta很普通的长相,不值得楚多看一眼。   三楼:他拿的什么?小糕点吗?这个我也会做,下次尝试一下送给他。   四楼:楼上真是没出息……我就不会……   五楼:那你恐怕是羡慕嫉妒恨了。   裴照打算寒假回家请个厨师教教自己了。   ……   十一楼:弱弱问一句,楚是谁?   十二楼:楼上的是beta吧?不认识正常,别瞎打听,反正你也配不上。   ……   二十楼:我靠,真的?   二十一楼:不配吧?一个beta?那……不就浪费了?   二十二楼:同意。   二十三楼:脸也配不上。   裴照看了看照片,楚寻声的脸仿佛发着光的俊美,低垂着眉眼显得有些冷峻,墨色的双眸令人几乎迷醉,而耳边的暗红色抑制器却带了分不一样的邪魅气息,裴照几乎能想象出站在他身边能嗅到的浅浅的信息素味道。   他抿了抿唇,觉得有些干渴。   旁边站着的beta低眉浅笑,长的一般般清秀。   裴照不想承认他长得其实还可以。   后面是一连串的配不上。   裴照打字:那裴照怎么样?   六十楼:……   六十一楼:勉勉强强吧。   六十二楼:楼上应该是怕被裴照逮着吧?我就不怕他!我来说:也不配!   六十三楼:那你匿名做什么?   六十二楼:他们俩不都是A吗?   六十三楼:楼上又是哪里冒出来的B?滚远一点吧。   ……   下课铃响了起来,裴照恍然惊醒,正想去找楚寻声,却发现他已经跟着季教官走了。   裴照暗骂姓季的一声,这个冷面色心的家伙!   平日里一副冷冰冰的模样,每次实操课都专门把楚寻声喊上去做示范,那手,那胳膊,都搂上人的腰了,脸上还是一副冷冷清清的模样。   每次上他的课,楚寻声就跟着他跑了,也不知道做些什么,上次回来一脸红晕……   裴照真恨不得直接把楚寻声绑回宿舍,压在床上,大做特做几个晚上,让他的最后一点信息素都被榨光,再也没力气招惹些莺莺燕燕。   冷静,冷静。   他深呼吸几口气,打开红果果买下了最新一款的茶几。   漂亮的蓝色,价格足以买下一辆车。   裴照眼睛也不眨地下了单,并让人立刻送过来。   ……   楚寻声跟着季教官走到角落的器材室,季教官一言不发,他便转身锁了门。   身为恶劣的炮灰渣渣,他欺辱的omega并不只主角受一个,还有眼前这个o装b更成功的教官。   实际上,他已经欺负季教官一个星期了。   楚寻声觉得自己做的还是很成功的。   瞧瞧眼前的教官冷冰冰要杀人的模样就知道他有多过分了。   系统把编排好的剧本放在了他眼前,他瞥了一眼,自信地将季教官翻了个身抵在墙上。   季教官喘了口气,冷冷地看着他。   楚寻声极为下流地摸了摸他的腰,又恶劣地勾唇笑了声:“教官大人,您在上课的时候报复我呢?”   季宴摇了摇头。   楚寻声没搭理他的摇头,手没有感情地又捏了捏,“那我可要报复回来了。”   他放开了手,后退了一步,好整以暇地打量了穿着制服的季教官,冷声道:“把衣服脱了,这么欠收拾。或者说,你想让你的秘密被所有人知道?”   下流吧?可耻吧?他听了都想揍!   季宴静默了片刻,竟然真的将手伸向系到第一颗到纽扣。   !!!   剧本不是这样的!   楚寻声大惊失色,怎么不把我痛打一顿,再狠踹一顿丢出去?   他立刻捂住了季教官已经脱了一颗的纽扣露出的漂亮脖颈,道:“不用了不用了,我又不想看了。”   然后如同被什么可怕的东西追赶一般落荒而逃。   等到回到了宿舍,他才勉强深呼吸几口。   手机叮叮叮响起来,他拿出来一看,是季教官。   三天前的信息正好没看,一并看了。   三天前   冷淡但粉红的教官:你又想要做什么?   冷淡但粉红的教官: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冷淡但粉红的教官:我是不会屈从于你的淫威的。   两天前   冷淡但粉红的教官:……   冷淡但粉红的教官:也不是那么绝对。   一天前   冷淡但粉红的教官:算了,随便你。   二十分钟前   冷淡但粉红的教官:你tm什么意思?不感兴趣了?嫌弃了?   冷淡但粉红的教官:你真的很装。   冷淡但粉红的教官:还有我也不是很稀罕。   十分钟前   冷淡但粉红的教官:……   五分钟前   冷淡但粉红的教官:下次我穿你给我的那件衣服,行吗?   楚寻声:兔子尾巴那件。   对面秒回:你以为我是什么人?那件……太糟糕了,我不会穿。   楚寻声:哦。   冷淡但粉红的教官:……   冷淡但粉红的教官:你是真的很装。   冷淡但粉红的教官:还有我真的也不是很稀罕。   过了五分钟   冷淡但粉红的教官:好。 第033章 ABO世界4   冷淡的季教官特供的兔子睡衣秀还没欣赏上, 帝国军校一年一度的机甲大赛就将要开始了。   帝国军校的机甲大赛采取一对一单打赛制,由于操纵机甲是个极其耗费精神力的事情,往往能叫人筋疲力竭, 所以一人只随机抽取一个对手, 只打一次。同时,为了公平考量, 由学院特派的高级教官根据双方的表现, 包括反应能力,操纵熟练程度,精神力强弱等各方面打分,而不是仅仅是在于谁输谁赢的情况。   谢淮很重视这次机甲大赛。   因为帝国军校在帝国的威望极盛, 在帝国军校的机甲大赛上得到个高分就意味着毕业后几乎手到擒来的机甲师资格, 这也不仅仅关乎着他毕业以后能否得到一个像样的工作, 让一家人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也是谢淮一直以来的梦想:成为一个优秀的机甲师, 向全世界证明omega的力量。   他的母亲、弟弟, 也很重视这场比赛, 早早地拿着自家制作的漂亮小蛋糕敲响了友善的邻居家的房门, 借来了能够远程观看比赛的特定设备。   谢淮帮他们调试好了设备,弟弟一脸极其兴奋的样子。   谢淮走出家门,深呼吸了一口气。   “哥哥, 加油!你一定可以的!”   破破烂烂的门被打开, 弟弟毛茸茸的小脑袋钻了出来, 他的头上还晃悠着两根可爱的呆毛, 一脸崇拜的模样。   谢淮摸了摸他的小脑瓜, 朝里屋看去,穿着陈旧睡衣的母亲也在床上支起身子笑着看他, 她身上盖着条薄被,烂兮兮的,发黄的棉絮都掉了出来。她似乎也极想出来告别,但由于残腿只能无力地坐在里间,含笑地看着令她骄傲的大儿子。   谢淮的鼻子一酸,他不合时宜地想,母亲和弟弟的被子好久没换过了,冬天快要到了,这次回来一定记得要买一床新的棉被。   至于他自己,虽说是Omega,但好歹也是个身强体壮的男子汉,多盖两件衣服也能抵过寒冬。   楼下卖杂货铺子里的棉絮其实很便宜,但已经是谢淮兼职一个星期才能得到的钱了,他盘算着比完赛后尽量少吃几顿饭,也能将支出补回来。   帝国军校的课程安排的并不算满,但身为omega的谢淮要花更多的力气去记住那些对于alpha来说轻而易举的背诵任务。   因此谢淮只能找到些深夜的兼职工作。   他会在放学后去往自己兼职的酒店,珍惜地脱下校服折叠好放在柜子里,穿上服务生服装,同时低眉顺目地避开那些偶尔看见的同学。   好在他去的那家酒店还算是个正经酒店,虽然谢淮有听同伴说也有一些肮脏的交易和恶心的客人,但好在他还没遇见过。   其实他有一次遇见过楚寻声,看起来似乎很无奈的样子,被那个高高在上他根本接触不到的裴家太子爷拽着过来,点了一桌最贵的餐。   他们俩真的很亮眼,高大、俊美、帅气,以至于谢淮第一眼就看到了他们。   而这个酒店的一个菜,单单只是一道,所需的价钱已经足以他一家人吃一年。   谢淮清楚地意识到自己与那人的差距,他不得不狠狠掐灭内心曾经因为某些似乎特殊的对待而升起的想法。   他只能遮住了脸,趁两人没注意到的时候跑回后台,请求同伴帮忙服务这个包厢。   他需要赚钱,其实需要的不多,只是一点点,足够买很多很多的东西。   衣服,被子,鞋子,一顿很大很大的餐,弟弟下个月的生日蛋糕,和妈妈上次看了很久的项链。   以及最最重要的,一家人向往了很久的大房子。   谢淮还记得那次与妈妈说起路边那个不知道谁家的漂亮的大房子,漆着暖黄色的墙壁和浅蓝色的地板。   那时他刚刚收到帝国军校的录取通知书,兴奋之余难免开始幻想起来。   某一天如果有了新房子,要几个房间呢?至少要三个吧?弟弟快要长大了需要自己的私人空间;要摆什么样的家具呢?门上要有什么颜色的信箱?天花板上要不要有些漂亮的花纹?墙壁边要安上栏杆,这是妈妈梦寐以求的……   弟弟兴奋地叫了起来:“那肯定需要一个电视!”   谢淮温柔地摸了摸他说脑袋:“一定会有。”   妈妈笑着看他们,“还得要一个书桌,淮淮就不用那块破木板了。”   谢淮问妈妈,那是我的,你呢,你想要什么?   妈妈想了很久,很久之后,才慢慢地说:“我也可以有一个梳妆台。”   ……   弟弟崇拜的眼神和母亲欣慰的笑容是谢淮前进的动力,他拎起书包朝门口的两人挥手告别,下定决心这次比赛要拿出自己的全部实力来。   他骑着破烂的自行车来到了学校,班里人声鼎沸,没什么人在看书,都在讨论即将到来的机甲比赛。   beta相对于alpha是较为弱势的存在,并没有足够的力量战胜那些天之骄子,因此这个班里的人大多都在激烈地讨论那些实力强劲的alpha。   谢淮能听到一些只言片语,大抵是讨论楚寻声、裴照、秦央之类的。   谢淮没管他们,点开自己的手机开始抽取对手。   卡顿的圆圈旋转起来,谢淮开始感到有些紧张。   他深深呼吸一口气,将压在屏幕上的手缓慢地挪开。   金色的名字,楚寻声。   有种缘分是你的复杂感觉在心头蹦炸开来。   谢淮来不及多想片刻,马上开始在校园论坛上询问楚寻声的常用战术。   X:机甲比赛抽到的楚寻声,该怎么应对?   一楼:可怜的楼主,等输吧,一点也不痛苦,很快的。   二楼:确实,完全没有还招的机会,对上楚你的分肯定不高了。   谢淮心里一凉,他按捺住心中的凉意,继续向下看。   大家此时大概都无心学习,消息滚动的很快。   三楼:上次上机甲课的时候跟他对上了,我的妈,真的帅,帅的老子腿软   四楼:楼上好不要脸   五楼:说的你多要脸似的   六楼:虽然很不好意思,但每次真的都想凑上去被打一顿,感觉很爽   七楼:网上是没有你认识的人了吗秦哥…   八楼:?!我忘记匿名了!?!我靠!   X:请问他的战术是怎样的呢?   十楼:我取名为返璞归真战术,就是没有花里胡哨的动作,靠着对精神力的极致掌控和压制直接一刀下来,你很痛快地就没了   十一楼: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很痛吗?害怕抽到诶   十一楼:痛?……额,我说的是痛快   十二楼:展开说说,我有兴趣   十三楼:怎么说呢……算了不说了   哪种痛快呢?   他觉得那是因为太强大的精神力以至于碾压,但又因为不带任何攻击性反而使这种碾压转了个弯,变成了足以醉死人的迷情意乱,与被人完完全全碾压的痛感结合在一起,变成了很奇怪的极致快感。   当然跟精神力使用时不自觉放出的信息素有关。   楚寻声……   他忽然想起自己的算术作业还在楚寻声那里,应该找个时间过去拿。   屏幕后的人放下了手机,没有理会一旁同伴关于没有他匿名在网上言论的搞怪,回想起第一次闻到那种令人迷乱的信息素时的场景。   那是在帝国军校新生alpha的宴会上,他被一堆人拥簇着坐在中间,同样被如此对待的还有裴照。   那时同伴好奇地发问:“你们俩精神力测验肯定不是第一就是第二吧?哪个谁是考第一的?”   秦央黑着一张脸没说话,裴照也黑着一张脸。   “我靠,不是你们两个?那是哪匹半路杀出来的黑马?!”   秦央抬头向斜对方的角落望去,那里一个独自坐在一边的alpha正在旁若无人地吃着点心。   他长得俊美异常,每一笔都像是造物主的馈赠,偏生眉眼很冷峻,清冷漠然,浑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   帝国军校被人诟病已久的校服穿在他身上,却能勾勒出他修长匀称的身材,宽肩窄腰,腿简直比秦央的命还长。   一个从未见过的,看起来实力强劲的alpha。   其实一开始的时候在座好几个人都想上去搭话了,但都不是很敢。   畏畏缩缩的,没点alpha的样子,我就敢直接上!   秦央指了指他,“就是他,叫楚寻声那个,谁去问问?。”   同伴愣了一下,尚还没有吭声,裴照闻言就站了起来走过去。   裴家大少做事一向挺肆意妄为的,看他似乎都放开了精神力压制,秦央正想制止他,忽然听见啪的一声脆响,裴照已经单膝跪在了半路。   那个第一名的alpha也皱起了眉,趴在桌子上,将脸埋在了手臂间,似乎极难受的样子。   可能是因为人长的极好,即使同为alpha,秦央也觉得他莫名格外的性感,甚至带了分涩气。   而裴照死死地抓着地毯,手上的青筋暴起,半跪在地上的身子颤抖着,仿佛受到了极重的压力。   被同伴的信息素引起的假性易感提前嘛,很常见啊,秦央满不在乎地想,这裴照怎么现在这么弱了?   等到那信息素真的如猛浪一搬压过来将他拍倒的时候,他再也不能这样想了。   秦央几乎觉得自己是个小木船,在一望无际的海洋上被迫飘荡,尽管船身已经被拆分的七零八落。   太强的压迫感使他感受到了窒息,似乎将要逼近死亡却带了了一种奇特的快感。   那是什么味道的信息素?   像是最最矫健英俊的酒神向你投来了一壶最烈最美的酒,让你不自觉意乱神迷,恨不得他能再给你一滴半点,以解你的迷乱。   好烈,好美,好烈的酒。   秦央颤抖了几下,遮住了自己不堪的反应。 第034章 ABO世界5   楚寻声像往常一样起了床, 他看见裴照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样,有些好奇地戳了戳他,“你在做什么呢?”   裴照严肃地说:“综合了几个说法, 我得出了一个结论。”   楚寻声问:“什么?”   裴照拉着他坐在沙发上, 打开手机,又把他的拿出来放在一起, “研究表明, 如果我们坐在一起,同时抽取,极有可能抽到对方。”   原来是为了机甲比赛的事啊。   其实刚接触到机甲的时候,楚寻声还很感兴趣, 流畅的机形, 绚丽的色彩, 花里胡哨的攻击,都令人目眩神迷。   直到楚寻声发现自己穿越了这么多世界, 精神力已经被千锤百炼, 机甲在他手上就跟在他脑子中一样想哪打哪的时候, 他就对这项活动失去了兴趣。   但心肠顶呱呱好的土豪舍友看起来很期待的样子, 楚寻声只好答应:“好吧。”   两人同时掏出手机,点击了抽选按钮。   裴照紧紧地盯着他的手机。   卡顿的圆圈慢吞吞地转了起来,楚寻声听见他一声低骂:“我靠!”   裴照转过来, “你呢?”   还不等楚寻声回答, 他便自己凑了过来, 又是一声低骂, “怎么是他?!”   楚寻声看过去, 原来是谢淮。   为什么室友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哦,明白了, 不想主角受跟别人抽在一起。   楚寻声恍然大悟,“你放心吧,我会离他远点的。”   裴照看了他一眼,阴阳怪气地说:“我是什么身份啊让你离他远一点。”   ……   刚刚耽搁了一小会,等两人一同来到了比赛场地,这里已经是座无虚席了。   正好快到裴照了,他脸色阴沉沉地走进了后台准备,他的对手谄笑着跟他打了个招呼:“裴少,上午好啊!”   裴照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对他毫无印象。   那人谄媚地搓了搓手,“裴少不记得小人很正常,我家跟裴家比起来完全是个破落户!”   裴照以很轻视的眼神扫了眼那人,扯了扯嘴角。   那人擦了擦额角的汗,讪讪一笑:“那小人就开门见山了,裴少不喜欢那个姓谢的beta?裴少可知道,那小子是个O?”   裴照猛的抬头,眼里仿佛有黑云翻滚,“果真?”   他冷笑一声,“不自量力的O,原来是想……”   他想到了些难以描述的画面,不由握紧了拳。   那人贼贼地笑了一声,“楚哥对那小子在意的很,我一看裴少您就不是很高兴!姓谢的他爸正好欠了我点钱,我去要债,他哪里还有钱读书?哪里还有钱出现在楚哥的眼前呢?”   裴照挑了挑眉,“你想要什么?”   “就是想为裴少做点事……”   能够接触真正的上流社会,就算是瞥见一星半点,已经是他们这一类暴发户梦寐以求的了。   裴照的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墙面,半响,才听到他说,“不要提到我。”   ……   裴照走了后,楚寻声自己找了块空地站着,前面坐着的alpha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   “……楚寻声?”   楚寻声看了过去,没带什么表情地瞥了他一眼。   那个alpha站了起来,“你坐这里不?”   楚寻声摇了摇头。   反正马上就要到他了。   赛制其实是按照实力抽选对手的,学院自动将学生分为ABCDEF几个等级,只有同一等级的人才能抽在一起。   谢淮能抽中他,说明自己的实力也是A等级。   身为一个omega,能达到这种程度,已经是很了不起了。   其实谢淮还经常问楚寻声关于机甲的很多问题,有时候很晚了还能收到他的信息,土豪笨蛋室友偶然看到了还冷嘲热讽了半天,但能看到出谢淮是真的很努力。   而我这个坏蛋恶劣A,竟然以后还要去羞辱人家,楚寻声不由微微叹了口气。   ……   另一边,谢淮正在紧张地备战中。   综合所有人的说法,谢淮得到了以下结果:   首先,楚寻声的实力很强,硬拼不过。其次,能在他手底下过两招,就能得到高分了,再其次,善于展现自己不一样的力量也能得到评委教官的青睐。   不一样的力量?谢淮敏感地察觉这正是他的突破点。   alpha们都太骄傲了,往往相信自己一击必胜的直觉,而自己,在精神力的强度上自然比不过alpha,但身为omega的身体柔韧性,也无疑是一种特别的力量。   但是,如果惯于用信息素压迫的话怎么办?……身为一个omega,谢淮只会被压迫得更厉害。   还来不及等他细想,哨音就响了起来,谢淮只能深呼吸一口气,站上了台。   他选择的是一款适合他的轻薄形机甲,楚寻声的机甲则看起来异常朴实,简单的灰色,没有什么花纹。   下面有人在窃窃私语“一个beta?他行吗?”“看着很瘦诶,居然是A等级的?”“对楚寻声?什么运气”但这些他都一概听不见了。   谢淮感觉自己的血液正在血管里哗啦作响,风猛烈地吹着,谢淮站在楚寻声的对面,坚定地看着他。   外面的一切喧嚣都已经听不见了,谢淮定定地望着楚寻声的眼睛,心里无比宁静。   谢淮从来没有任何一个时刻,感觉自己比现在更接近他。   两人上了机甲,全场鸦雀无声,倒计时三,二,一——   两个机甲近乎同时发出轰鸣声,猛的冲向对方!   季宴微微坐直了身子,旁边的教官瞥了他一眼,“这个很不错?”   “一般般吧就是……”   他的话只说了一半就咽下去了,因为楚寻声的机甲已经凌空而起,几乎是随心而动没有丝毫滞缓地砍出了一刀——   大象无形,大音希声,大道至朴,毫无绚丽动作花式技巧的一刀,却足以让场外的人都能感受到那压抑在心口的窒息压力。   谢淮受害最深,猛的吐了一口血,但他的眼睛极为明亮——   没有用信息素压迫!或许正因为以为自己是beta,全然不受信息素影响,所以根本没用!   大刀落下的片刻,尘土飞扬。   众人心想,应该是毫无悬念地一招倒吧,毕竟之前都是如此……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尘土之下,谢淮站在了楚寻声的背后。   他完全放弃了攻击性的武器,而丢掉重量级武器也是轻巧型的机甲更加轻巧,几乎与他融为一体,成了一件外衣。   身为omega的身形柔韧优势也于此刻展现出来,他几乎是以一种人类不可能做到的角度从机甲的侧方缩了过去,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刀。   楚寻声轻轻嗯?了一声,又简单直接地砍了上去。   实力过于悬殊,第二刀谢淮完全无法避过,但他深知自己绝对能够获得不低的分数了。   毕竟连实力强大的秦央都没有挨到第二刀。   季宴旁边的教官深深看了他一眼,“这叫一般般?”   这教官虽然年纪大了,但是别有一种叔味的帅气,有些勾人的味道,季宴看了他几眼,斟酌了一下:“其实他长的不好……”   他的话又只说了一半就咽了下去,因为台上的楚寻声从机甲里面钻了出来。   面如凝脂,眼如点漆,眉眼冷峻得很,唇色也极浅极淡,能看见晶莹的汗珠从喉间滚落,没入领子深处。紧身黑色的训练服勾勒出劲瘦有力的身形,一举一动都让人心神荡漾。   季宴闭上了嘴。   台下诸人似乎才从那种令人窒息的状态中回过神来,开始大喘气起来。   不知道哪个alpha忽然捶地大喊一声:“靠!帅的老子腿软!”   裴照心里莫名有种骄傲感,他冷哼一声,“不要脸的舔狗。”   然后拿起准备好的水屁颠屁颠地迎了上去。   ……   谢淮从机甲壳里钻了出来。   汗水沾湿了他的头发,湿湿地贴在额头,谢淮顾不得自己的形象,大声喘气起来。   对面的机甲也啪一声打开了,里面的人也钻出来,朝他微微一笑,看着清清爽爽,毫无费力的模样。   谢淮的眼睛亮晶晶的,像一只骄傲的猫。   楚寻声走了上去,摸了摸这只色厉内荏的小猫的头,“很棒。”   谢淮定定地看着他,感觉楚寻声的眼睛里仿佛沉了一片蔚蓝的天空,荡漾起来水波粼粼。   他的心似乎被填满了,暖洋洋的格外安心。   “嗯。”他轻轻地说。   台上的两人相望在一起,看着仿佛一对璧人。   季宴觉得这一幕碍眼的打紧,他站起来冷冷地说:“比完了就下去,别占着台子。”   谢淮走了过去,“教官我的成绩……”   季宴将他的成绩单递给他。   “!!!九十九!”   即使心里一只让自己表现得淡定一点,谢淮的嘴角还是忍不住勾了起来,脸上光彩大盛,更衬的人如冠玉。   季宴点了点头,“表现的不错,再接再励。”   他只是客套话,但谢淮却明显听进去了,眼睛弯成了一轮新月,“谢谢老师,我会的!”   季宴噎了一噎,揉了揉自己的额角。   ………   谢淮愉悦地拿着成绩单走回家。   他感觉路上的风景似乎格外不一样,鸟叫的格外欢快,风轻柔得仿佛在抚摸脸颊,叶子翠绿得仿佛翡翠,就连街口那个讨人厌的街坊邻居,眼神也带了分友善的意味。   谢淮平日里一贯是冷静自持的,为了不引人注意,为了伪装成一个合格的beta,通常是温和内敛,克制有礼。   但他今天难以抑制自己的兴奋,他几乎是飞到了家里,他知道母亲和弟弟也在观看直播,他迫不及待地要分享自己的喜悦。   他想,这样好的喜事,理应庆祝一番,先给妈妈买床被子,再给弟弟买双鞋子,做一顿好吃的饭菜,一家人快快乐乐地吃一顿。   他其实还想请楚寻声吃一顿饭,但是他觉得自己的钱可能甚至不够那人一顿饭的零头,但他还是很想。   或许可以请那人来家里自己做一顿,但是自尊心极强的他又不想让那人看到自己这样贫困不堪的模样。   先暂且不想了吧。   “妈妈,弟弟!”   谢淮敲响了门,喜悦还挂在脸上没有褪去。   往日迎接在门口的弟弟不见了踪影,他敲了敲门。   “妈妈?弟弟?”   仍然无人应答,一片冷寂。   那份喜悦忽然被猛地浇了盆凉水,他几乎是颤抖着打开了门。 第035章 ABO世界6   谢淮又轻轻地敲了敲门, 这次门毫无预兆地开了,从里面伸出来一只手,将他猛地拉了进去。   谢淮瞪大了眼睛。   陈旧却温馨的小家已经被砸的看不出原先的模样, 母亲和弟弟缩在角落害怕得瑟瑟发抖, 看见了他仿佛见着了主心骨。   几个黑脸的汉子站在一边盘算着眼前的东西值多少钱。   算盘搭了半天,终于算出眼前破烂的家具完全是一文不值。   拉他进来的汉子一脸凶狠地说:“你老子欠了我们的钱!父债子偿, 快把钱交出来, 不然咱几个可不会心软!”   站在床边一脸凶悍的人顺势敲了敲弟弟的腿,弟弟忍不住抽泣了起来。   谢淮深呼吸了一口气,让自己保持冷静,道:“多少?”   那人伸出五根手指比了个数。   那么多?!   谢淮瞪大了眼睛, “怎么可能?”   凶悍的汉子冷笑一声, 拿出了一张红指画押的借条:“小子, 知道什么叫利滚利不?啊?”   他又敲了敲小弟的腿,弟弟感到有些疼痛, 但他紧紧咬住了牙没有哭喊。   谢淮的声音有些颤抖, “你先放了他们, 我保证十天之内凑齐。”   “滚他的十天!十天之后还有二十天!”   他阴阴地笑了一声, “要么现在就交钱,要么就一家三口上黄泉!”   谢淮深吸了一口气,走上去挡在家人的面前, 抬起头强装镇静地看着几人。   几人忽然打了个寒颤, “你tm不要乱动!”   谢淮看着他们, 察觉到他们极有可能是一群色厉内茬的纸老虎。   很不合时宜地, 他想起了另一个人, 一个所有人都对其敬仰和带着一点点难以描述的心思的人,那人通常是冷峻的, 冰凉的,像他的信息素一样充斥着压迫感。   但剥开那层冷硬的玻璃糖纸,谢淮怀疑自己会吃到一颗极甜极香软的糖果。   在这个时候莫名其妙想到这些无疑是不合时宜的,但谢淮感觉自己不那么颤抖了,仿佛从另一人那里获得了些许力量,那股沉甸甸压在心头的窒息感也慢慢消散了。   呼……   谢淮的声音很冷静,只有极细微处才能听得到一丝颤抖,“现在是法治社会了,我是帝国军校的学生,如果莫名其妙消失不见,学校也会查个水落石出,”他呼出一口气,“只是五十万罢了,这样,你给我三天时间,我一定把钱给你。   几人对视了一眼,小声交流起来。   “雇主怎么说来着?”   “好像是说最好让他退学还债,没有说时间限制,应该就只是想要拿钱吧?”   “呸!还没接到过这种讨人厌的单子,给时间让他还还叫咱们来做甚,随便威胁一下吗?!”   他打了个神色,这雇主都没要求马上要钱,他们还这么敬业做甚,让他慢慢还不就好了?况且得罪了帝国军校可不划算。   “但咱不能都来了一点用也没有,要不给他限定个时间?”   另一人显然是队里的主心骨,然而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摸了摸鼻子,思考了一瞬后大声道,“好!那我们就给你三天!如果三天之内没有凑齐,也不管那劳神子军校了,先打断你的腿!”   几人互相看了看,点了点头,离开了这里。   谢淮软软地瘫倒在地,弟弟迅速上去将门锁住,又搬了个箱子来堵着门。   母亲哭着说:“我们哪里能三天凑够这么多钱啊!”   谢淮走上前抱住两人,两人埋在他的怀里痛哭起来。   他轻声说:“妈妈,别怕。”   谢淮在心里冷静地盘算,自己兼职的工资老板最多愿意透支三个月,平时因为学校学费和吃食花费基本没有留钱,凭自己全然无法凑齐这些钱。   刚刚门外的他还在想着买双漂亮的鞋子给弟弟,买床温暖的被子给妈妈,做一顿大餐一家人快快乐乐地吃一顿,现在美梦忽然就破碎了,喜悦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心涩与难受,宛如一场镜花水月。   眼前的一片混乱还需要整理,更关键的是那些钱。   谢淮也究竟拿不准他们下次再来没拿到钱会如何。   为什么总是如此呢?在最快乐的时候迎来痛苦,在前往幸福的道路遭到痛击。   谢淮甚至没有时间难过,他将家里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拿出了手机。   手机上只有孤孤零零几个联系人,最上面的特别关心写着“楚楚楚耶”。   这样的名字设置不是他的惯常,但他总觉得单单“楚寻声”三个字冷冰冰的,他一直渴望能够剥开那层冰凉的外壳。   谢淮深吸了一口气,开始打字。   谢淮:寻声,你在吗?   谢淮:我有一点事想要麻烦你。我……   他简直无法说出口,手指在屏幕上划啦了几下,放下去又拿起来。   谢淮:你…现在有空吗?我可以去找你么?   ……   裴照将两盆名贵的花咚的一声扔进了垃圾桶。   楚寻声面无表情地看着两盆粉身碎骨的花,默默地拿出了手机打开红果果搜索。   好样的一盆五万五。   楚寻声感觉这盆碎的声音实际是他的心碎了,他颤抖着伸出手,“裴大少爷,你怎么随随便便把这么多钱扔掉了!”   裴照眨了眨眼看他,“我看你在午后晒太阳,这两盆花挡着阳光了。”   楚寻声:“我愿意抱着十一万晒太阳,你怎么不把我那盆多肉扔掉?”   裴照:“那是你自己种的,跟这两盆完全没有可比性。”   楚寻声:“那不是你种的吗?我就负责看着它。”   裴照无言了片刻,“你给它浇过水。”   虽然快要把它浇死了,为了养活它,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裴大少爷还被迫学会了养花养草。   “哦,”裴照忽然焕然大悟, “你不用心疼咱们的钱,多的很几辈子也用不完的。”   楚寻声重复了一遍:“咱们的钱?”   裴照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拿出了手机翻出财产证明,“楚先生,您眼前的这位名下有数不清的房产和数不清的豪车,帝国集团的下一任继承人,以及还算帅气的脸蛋,如果你嫁给了他,算了,如果他嫁给了您,您将享受下半辈子的荣华富贵了。”   楚寻声退后了一步看他,忽然发现他简直闪闪发光,全身上下都写着:我是傻土豪,快来讹我!   传说中帝国集团的继承人裴照不应该是冷酷高傲,刚愎自用,令人生畏的吗?   楚寻声上前一步拉住他晃啊晃起来,企图抖出点金币来。   裴照被晃得有些发晕,他眼前的人被摇晃的光笼罩着,只看的见如水荡漾的含笑眼眸。   楚寻声一本正经地说:“不要,一辈子好长,裴照,我现在要潜规则你。”   ……   !!!   裴照猛的回头,肌肉紧绷起来,却发现楚寻声的眼里带着分调笑的意思。   ……哈。   他也从喉咙里发出声轻笑,后退一步仰躺进卧椅,抬着头看楚寻声。   “你想怎么潜规则我?把我的钱全部骗走,再把我艹的合不拢腿?”   他的眼睛里带了份挑衅,伸手勾住了楚寻声的腰封,“嗯?楚少觉得呢?”   他的脸上带着高傲睥睨的神情,一身上位者的气息,却身处下位抬头仰望。   这样的人说出这样的话,实在会令人生出征服强者的快感。   楚寻声挑了挑眉,往前走了一步。   裴照感觉自己的视线被眼前人塞满了,他甚至能够嗅到极浅淡的那令他食髓知味的红酒味,常常使他□□的那种。   裴照勾起了唇角,心里升起一股难以抑制的兴奋和期待,他仰起脖子,好整以暇地看着楚寻声。   “叮叮叮!”   楚寻声的手机响了起来,他将它拿了出来。   是谢淮的信息。   系统戳了戳他,“是你的剧情点诶!主角受走投无路求助被你拿捏后大肆羞辱!”   眼前人拿出了手机低头垂眸在看些什么,半天也不理他,裴照凑过去一看,脸都要气黑了。   “你又在干些什么?给我放下!”   他气急,声音不自觉地带了丝长久高高在上施令于人的命令意味。   楚寻声看了他一眼,伸出手指抵住他的唇,示意他嘘声。   裴照直接啃了上去,渐渐变了味道,又咬又舔吮吸起来。   楚寻声不理他,单手打字。   [谢淮:寻声,你在吗?   谢淮:我有一点事想要麻烦你。我……   谢淮:你…现在有空吗?我可以去找你么?   楚寻声:我在。   楚寻声:你发个定位,我来找你。]   ……   系统小声提醒道:“五十万的剧情啊小楚。”   半天没有得到搭理,手指间的濡湿退去,楚寻声抬起头来抽了张纸巾慢慢擦拭自己的手指。   他转身去看裴照,裴照正一脸黑线地坐在椅子上,手指有一搭没一搭敲击。   楚寻声问道:“你能借我五十万吗?”   裴照冷笑一声,“你当我是傻的?我送你跑车你都不要,现在又要这点钱?恐怕是用来泡美人的吧?嗯?那个叫谢淮的omega?”   楚寻声没有回答,沉默了一会。   裴照别过脸去,恨恨地说“有本事你就以身相许啊!”   半天没有听到回答,一片沉默,似乎有簇簇的声音。   不是吧?   在解扣子了?   裴照不争气地感觉自己的鼻子一热,他闭着眼睛转过头来,竟然有些羞涩。   但是等了好久,那令他迷醉不已的红酒味信息素也没有出现,裴照有些疑惑地睁开了眼睛——   只见楚寻声挽起了袖子,已经吭哧吭哧地开始搬起花瓶来了。   裴照深呼吸了一口气,“你在做什么?”   楚寻声转过头来一脸真诚地说:“改天我买一包种子,这次绝对亲自浇水,一定比这几盆花有价值多了。” 第036章 ABO世界7   不知过了多久, 天也似乎要黑了,谢淮静静地坐在家里,看着屏幕上的文字。   弟弟怯怯地开口:“那个姓楚的大哥哥还来吗?”   谢淮正要说话, 门口传来有礼貌的扣扣敲门声。   谢淮眼睛一亮, 上去开了门。   一张极俊美的脸显露出来,敏感的omega能嗅到他身上冷峻而迷人的信息素味道, 他的耳尖还别了昂贵的制成耳夹状的信息素抑制器, 与有些破烂陈旧的老公寓格格不入。   楚寻声走了进来,打量了一下四周。   虽然被打砸了些家具,但已经经过整理,看得出这个小家温馨的风格, 一看便知主人是个清贫但热爱生活的人。   谢淮之前一直还没有准备好将他带到家里来, 因此有些不好意思, 打开柜子找出个新杯子倒满水递给他。   弟弟凑了过来,“大哥哥你是哥哥的男朋友吗?”   谢淮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讪讪一笑:“童言无忌, 童言无忌。”   楚寻声笑了笑, “暂时还不是。”   暂时?   弟弟的眼睛亮了起来, 谢淮的脸瞬间漫上了红晕。   温和内敛的omega此时脸上并没有任何伪装,肌肤柔软地像一匹上好的丝绸,脸红起来格外明显, 如同美丽的晚霞。   omega的身体与高大健美的alpha不同, 更为柔软纤细, 白暂漂亮, 似乎能够折成随便什么模样。   楚寻声在系统的催促下明知故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一提到这个, 谢淮的脸有些灰暗了下来,他张了张嘴, “寻声,我……”   虽然贫困,但谢淮的自尊心极强,平日里也总是一丝不苟不出任何差错的,此时要张口借钱,实在令他难以说出口。   楚寻声看着他的眼睛,“别担心,尽管说吧。”   谢淮低头垂眸,只能看见他长长的眼睫不住地颤动,像飘飞的蝴蝶。   “你可以……借我五十万吗,我会尽早还你的。”   他柔软的黑发像是某种轻飘飘的棉花,楚寻声伸手撸了撸,在他控诉的眼神中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银行卡。   “尽管拿去。”   系统哇哇大叫,“花别人的钱的感觉爽呆了!”   楚寻声在脑海里无声道:“我还是出了苦力的,把那么多花瓶搬下楼很累的,大家看我的眼神都好像怪怪的。”   谢淮伸出手够着了那张卡,他的眼睛水盈盈的,仿佛含着泪珠。   他将那股酸涩的感觉咽了下去,轻声说:“寻声,真的,真的,很谢谢你。”   弟弟也安安静静地看着他。   房间里仿佛陷入了一种低迷而温暖的氛围。   楚寻声拿出一个盒子。   “今天是什么日子,你还记得吗?”   谢淮摇了摇头,并没有想到什么特殊的地方。   楚寻声打开了盖子,拿出一个香甜漂亮的大蛋糕。   “今天你的机甲比赛很棒啊,今早上你很开心的,忘记了吗?既然不开心的事情已经解决了,就来庆祝开心的事情吧?”   弟弟的眼睛亮晶晶的,仿佛闪烁着星星,他欢呼起来,“呀!是蛋糕!”   谢淮呆呆地看着黑暗中那张熠熠生辉的俊美面庞。   楚寻声东张西望了几下,“你妈妈呢?”   谢淮这才想起刚刚没见到母亲,他走到了里间,原来是母亲害怕自己的残疾在他的同学面前会让他没脸,悄悄地躲了起来。   谢淮轻轻地挽起母亲的手,“走吧妈妈,今天我表现的很棒,不庆祝一下吗?”   母亲看着令她骄傲的大儿子,含泪点了点头。   ……   几人一同围坐在地上,中间是个由木板搭起来的小木桌。   楚寻声插上了蜡烛,将灯关掉。   火光映映缱绻他眉眼,俊美的不可思议。   谢淮轻轻地闭上眼睛。   他的愿望好多好多,一下子许不过来。   首先,顺利毕业,成为一个能赚大钱的优秀机甲师,带着妈妈和弟弟住进温暖舒适的大房子。   然后……然后,他第一次喜欢自己omega的身份,他想,与眼前的这个人,再近一点点,一点点就好。   谢淮睁开了眼睛吹灭了蜡烛。   弟弟已经迫不及待地拿起了小碗,谢淮切了一块给母亲,看他猴急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又切了快给他,再给寻声,最后一块给自己。   母亲用柔和的眼神打量着楚寻声,谢淮能感受到她的意思,借着黑暗低下头一个劲地吃蛋糕,遮住了那张滚烫红晕漫上耳尖的脸。   这蛋糕好甜好香好软啊,几乎在他的心尖尖上荡漾。   ……   美好的时光这样短暂,楚寻声起身告别。   母亲忙拿出了个雨伞递给他,“外面下雨,孩子你遮着点。”   楚寻声愣了愣,没有接下来。   这个贫困的家里,似乎只有这么一把好伞。   母亲看了看伞,忽然意识到这把破破烂烂的旧伞与眼前这个俊美贵气的年轻人全然不相配。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   楚寻声摇了摇头,“不必了,外面的雨不大。伞阿姨留着自己用吧。”   他简单地跟几人告别后踏出了门,谢淮跟在他身后送他。   系统慢悠悠地吃着空间生产的虚拟蛋糕,仿佛忽然想起了什么。   “咱们光给主角受还了债,还没羞辱他呢!”   楚寻声顿住了脚,身后的谢淮差点一头撞了过来,迷茫地问道:“是忘带什么了吗?”   楚寻声问系统:“怎么羞辱?”   系统恨铁不成钢道:“前几天给你的abo大全肯定没认真看吧?!当然是直截了当地撞上去,壁咚他,邪恶的alpha不顾小o的拼命反对咬他的腺体,标记他,让他全身上下都沾满你信息素的味道啊!”   ……   好吧,楚寻声抬头看了看有些迷茫无措的谢淮。   也行吧。   他伸手轻轻一拉,谢淮就倒了过来,眨着眼睛有些无助地看着他。   楚寻声看了眼系统的提示面板,低下头轻声问:“你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的?”   谢淮瞪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我…唔!”   楚寻声一手撑着谢淮的腰,一手将他翻了个面使背对自己。   “那我自己来。”   他边说边咬上了omega的脖颈,用牙将那层薄薄的腺体贴撕了下来。   长久被隐藏着的地方暴露在冷空气下,谢淮打了个寒颤,却并没有阻止他,反而抑制住不适,反将自己往那边送了些。   楚寻声用牙碾磨了几下谢淮的腺体,他止不住地颤抖了起来,腿软的站不住,几乎整个人都靠在楚寻声身上,脸上满是潮红,漂亮的眸子此刻一片迷蒙。   极香甜的柑橘味传来,让人有些口渴。   一个红透了熟透了的大香柑橘。   楚寻声咬破腺体,将自己的信息素注入了进去。   谢淮直接软倒在了他身上,强大的信息素似乎灌满了他身体的各个部分,使每一处肌肤都滚烫的惊人,生理性的泪水止不住地流出,清甜的柑橘味几乎将楚寻声包围。   跟omega的感觉很不一样,柑橘味的信息素令楚寻声感觉甜滋滋的。   谢淮低喘了两声,迷醉在了这碾压而迷人的红酒味信息素中。   过了良久,他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正整个人埋在楚寻声怀里,甚至能感受到近在咫尺肌肤的热度。   他仿佛触了电似的站了起来,却高估了自己的身体素质,差点又倒了下去。   谢淮开始看天,看地,看路边飞过的三两只鸽子,就是不看楚寻声。   他想装的若无其事,但弥漫至耳尖的红晕全然出卖了他。   楚寻声低低地笑了声,开始念剧本:“如果不想别人知道你omega的身份的话,今晚就好好,慢慢地吸收这些信息素吧。”   系统摇旗呐喊:“棒呆了小楚!一股子坏人的味道!”   ………   体育馆里坐了很多人,大多三两成群,只有一处似乎聚集了些人,隐约以一个为中心。   一群极为张扬的alpha。   在场的beta都注意避开了这群人,生怕惹上什么麻烦。   谢淮本来也应该是他们中的一个,但很不幸的,昨晚被临时标记的他现在还是晕乎乎的,根本看不太清眼前的路,一下子撞了上去。   系统小声对坐在角落里乘凉的楚寻声说:“看吧,俗套的初遇。”   被撞到的alpha满脸不耐烦,深吸了一口气,正好转身骂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   约摸是离得近了,他问到一丝极浅淡的红酒香味。   ……嗯……楚寻声?   秦央脸上的怒意消退得很快,几乎是变脸般的眉头一挑。   “楚……”   他的话说到一半停住了,因为他转过了身,看见了一个并不陌生的beta。   一个甚至打分比自己高的令人厌恶的绿茶beta。   秦央一下子皱起了眉头,一把揪住了谢淮的衣领,脆弱的喉咙被噎住的窒息感逼得他不得不抬起头看着秦央。   秦央凑在他耳边带着几分狠戾地说:“你勾引了楚寻声?!”   上挑的语气,但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谢淮捏紧了拳头正要出其不意给他来上一拳,忽然眼睛余光瞟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他的手慢慢地放了下来,挑了挑眉以只有两人才能听的到的语气挑衅道:“是呢,已经勾引上了哦!”   秦央暗骂了一声就要动手,忽然一个人从后面拽了拽他,他看也不看一拳挥了过去,却被那人接住并扭了半圈。   秦央乓得一声摔在了地上,那人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甚至将靴子踩在了他身上,眼睛里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冷峻与蔑视。   不知道那人昨晚是干了什么,他甚至能闻到比平时更具压迫感和醉人意味的红酒味。   靠,楚寻声。   或许是因为那比平时更烈的信息素,或许是因为踩在胸膛上的那只靴子,秦央夹紧了双腿,可耻地发现自己又有反应了。 第037章 ABO世界8   对面秦大少的眼睛里带着惊慌和恼怒, 一会又变成羞恼与厌恨,各种情绪杂糅,变得飞快。   楚寻声挑了挑眉没有说话, 拉着谢淮就离开了。   周围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的吃瓜群众看了看被揍了以后一脸怒意的秦央, 忙作飞鸟状一群快速地散去了。   秦央深呼吸了一口气离开了体育馆,从楚寻声的态度看全然拿不准他究竟看见了没。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拿出手机打了几个字又放下了。   靠, 真难搞。   直接对不起?那也太软蛋了;硬气一点?好像也没有那么愤怒;问有没有看到他起反应了?恐怕也太直接了些。   靠,难搞的很。   秦央关闭了聊天界面,打开了校园论坛开始翻看起来。   前几个帖子都无聊的打紧,秦央打了个哈欠翻了过去。   正当他快速地翻过的时候, 一张配图一下子吸引了他的眼睛。   【求助:这个花瓶是在哪里买的?看见楚在搬, 想买个同款摆着。】   秦央点进配图, 一个贼他妈俊美帅气的人抱着个古朴而精致的花瓶,面无表情十分冷峻, 莫名带了几分萌感。   秦央顺手点了保存。   开始回复:这个花瓶好像是限量款的, 你可以去买个高仿, 我记得好像是被裴家买走了……   嗯?   他愣了一愣, 又把打好的字一个一个删掉了。   楚寻声搬裴照的花瓶做什么?   喜欢?看起来他并不像对这种东西感兴趣的样子。   如果他感兴趣的话,秦央记得自家爷爷好像收藏了很多类似的古董,各个样式精美、古朴大气……   想远了想远了, 秦央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继续想。   难道是……   他的脑子里冒出了个有些匪夷所思的答案。   难道是贪图钱财?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 秦央瞬间觉得什么都说的通了。   为什么要搬裴照的花瓶?肯定是裴照不要了卖出去换钱;为什么要替别人写付费作业?(他还屁颠屁颠地找出了几个压根不用写的作业), 肯定是想要赚点生活费;为什么从来没有在那些高端的场合见过他?为什么总是一副冷峻不近人情的样子?为什么跟谢淮那个穷鬼走的那么近?   答案很明了了。   秦央立刻跟附近的拍卖典当行打了个电话, 电话接的很快。   对面的人声音带着谄媚:“秦少?有什么想要的吗?最近得了很多新款式的机甲, 线性流畅、外形拉风,肯定很适合您呢!”   秦央打断了他, “最近对机甲不感兴趣了,你现在立刻去查一下,最近有没有人来典当前些天被裴照买走了的那个花瓶?”   对面的人回答的极快:“是的秦少,正好是我处理的,我记得可清楚。我们还奇怪呢,为什么裴少买的古董被另一个…嗯,alpha拿了回来卖掉。”   秦央问道:“是什么样的alpha?”   对面的人停顿了几下,“嗯……一个…颇为俊美,看起来应该比较强大的alpha,我们有登记姓名,好像叫什么…楚寻声。”   秦央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眼睛却慢慢地亮了起来,像是得到了什么称心的玩具。   他从喉咙里发出了几声低笑,锋利的兽性于此刻暴露无遗,令人心惊胆战。   原来如此啊……   原来楚寻声并不跟他是一类人,而是个自命清高装模作样用冷峻隐藏自己的穷鬼。   原来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里,或许还带着几分美味的脆弱。   那么……   这样的人不会为了一点钱而卑躬屈膝,只是因为给的还不够多罢了。   如果给足够的诱惑,是不是就能随意撒野?能够让那人冷峻的眉眼染上红晕,能够摸上那被训练服束起的劲瘦的腰肢,能够让那令人欲罢不能的红酒味的信息素充斥自己的每一部分?   恐怕姓裴的早就吃到手了吧?恐怕他们在那个他没抢到的寝室里早就日日夜夜……   靠,这样一想,秦央忽然有些生气。   他的拳头狠狠砸向了墙壁,极重的力道使墙壁凹陷了下去。   但是,现在也还不算晚。   秦央的眼睛亮得像黑夜里的猫,闪着森森的光芒。   ……   c班的教室是真的不好找。   楚寻声爬了几层楼梯,转悠来转悠去,都快把导航的统子转晕了,终于是找到了这个吵吵嚷嚷的教室。   里面的alpha聚在一起,转过头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笑的肆意的很。   楚寻声严谨地掏出了手机,翻出备注—老板B(c班中间第二排)。   好的就是那个看起来又高又壮凶不拉唧的alpha。   楚寻声走了上去,拍了拍他。   “你不知道那个时候有多帅……”   “我靠,谁?有毛病啊?”   alpha暴躁地转过头来,愣了一愣,“楚寻声?”   楚寻声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将作业交给了他,转身就离开了。   做足了一副拽样。   走到一半手机就叮叮叮地响了起来,楚寻声将它拿出来。   老板B:对不起我不是想骂你只是我以为是别人……   老板B:真的!   老板B:实在是对不起……   老板B:要不今晚你来操作室揍我一顿吧?   听起来更像是奖励。   楚寻声:不了,没事,交钱就好。   老板B:好的好的马上呢。   老板B:【转账】   楚寻声打开一看,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这就是alpha少爷的实力吗?!   楚寻声:谢谢!(小猫跪谢)   老板B:不用啦~(羞涩脸)   老板B:我想问一下你周末有没有时间呢我……   尾款已经到账,这个人已经没用了,楚寻声面无表情地删掉了他。   再翻出老板A。   今天上午的信息。   老板A:在吗?   老板A:我发现你的秘密了。   老板A:今天晚上来训练室,我在这里等你。   嗯?什么秘密?   楚寻声:你尾款还没付。   老板A秒回:呵…我就知道,你果然是一个……   楚寻声心里默默接话,是一个记忆力超群记得每一笔账的人!   楚寻声:嗯,你是?   对面的人肺都要气炸了,手指敲击在键盘上啪啪地响:秦央!靠!你不备注的吗?!   对面停顿了一下,忽然恍然大悟:是在吸引我的注意是吧?呵……果然…今晚七点,训练室,我等你。   楚寻声眨了眨眼睛,问系统:他叫我去训练室干什么?   系统也摸不着头脑,“大概…是要付尾款了?嗯…也有可能是今天早上被你打了不服气?”   楚寻声微微笑了起来,摸了摸纯洁的系统圆滚滚的可爱身体,“是的,就是这样。”   ……   夜色微凉,月光轻柔地使学院笼上了一层薄纱,能听见风吹动树叶的沙沙以及不知哪个野猫路过踏在落叶上的轻声哒哒。   秦央坐在昏暗的训练室里,没有开灯。昏暗中看不清他的神情。   他拿出手机看了看,已经七点过十分了。   真是,居然傻呆呆地等在这那么久。   秦央轻轻靠了一声,站起来推开门。   老旧的门被推动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在寂静无声万籁俱寂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秦央抬头一望,正对上了一双泛着泠泠的光芒的眼眸。   月夜里有人缓步踏来,满天月色与星光都做了他的陪衬,眼眸里光华流转波光粼粼。   秦央愣住了,半响才反应过来。   他冷笑一声,“我等了很久,你整整迟到了十五分钟。”莫名有种色厉内茬的味道。   楚寻声微微一笑走进了训练室,问道:“秦少有什么事找我吗?”   秦央跟了上去,“你觉得呢?”   楚寻声转身关上了门,“我觉得应该是要付尾款。”   果然是一心只有钱。   秦央嗤笑一声,从口袋里掏出来一个成色极漂亮的玉石在楚寻声眼前晃了一晃。   晃的眼睛痛,楚寻声伸出手要拿下它。   秦央的手猛的往后一缩,将玉坠收了起来,“想要?”   楚寻声十分认真地点点头,“确实挺想的。”   谁会跟钱过不去呢?   秦央了然地咧开嘴笑了一声,“你喜欢钱?为了钱可以做任何事吗?”   楚寻声:“那得看看你的任何事指的究竟是什么事。”   什么事?   秦央上挑起一边的眉,凑上前去,挨着楚寻声的脖子深深地嗅了一口。   “看来只有我是真的看清你了,一个,嗯……装模作样的alpha?嗯?裴照知道你是这样的人吗?那个谢淮呢?这样说你很会勾引人嘛,还有个季教官和……这么多人。”   “要不你再加个人,勾引勾引我吧?”   他拉起楚寻声垂落在脖颈的碎发,缠绕在指尖,仔仔细细地嗅那碾压而醉人的红酒味信息素。   楚寻声默不作声地任他拨弄。   系统大骂一声,“这个死变态!”   嗯……让他想想,要干什么呢?   好像忽然之间机会就摆到了面前,秦央反而开始纠结了起来。   先啃噬浅色的薄唇,使染上些许颜色?还是先摸一遍那薄肌和细腰?或者直接压在那面墙上酿酿酱酱……?   还没等他想好,一直默不作声的楚寻声忽然抬起头挑眉笑了笑,“秦少还需要勾引?”   秦央皱了皱眉,“什么意思?”   楚寻声慢慢地贴近他,嘴角都碰到了秦央的耳尖,他碾磨着泛红的耳尖,用仿佛情人间低语的声音说:   “我猜,秦少很希望我粗暴地对待你吧?嗯?就像对待一只不听话的大狗?”   楚寻声一把关掉了系统的探视头,将秦央摔在了地上,高大的alpha重重地摔在木质的地板发出嘎吱的一声脆响,似乎地板裂了开来。   没有半分怜香惜玉地,军靴碾磨了上去,细细地,一点点地,从胸膛向下。   秦央猛的瞪大了眼睛,然而控制不住发出了一声低喘。 第038章 ABO世界9   删减版   秦央深深地喘了口气, 想要站起来,却被人用膝盖一下子抵在了墙上。   纵使他现在心里弥漫起不知名的恐慌,纵使他对这种被动的情景分外不适应, 纵使他十分想反驳, 但他完全无法说出一声不。   甚至,极为羞耻地, 难以自拔地, 他能感受到一阵涌起来的热意,似乎在蒸干他身上的每一寸水分,让他干渴难耐。   秦央咽了咽口水,喉结滚动。   眼前人取下了耳朵上别着的红色信息素抑制器, 秦央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将动作放的极慢, 不然他怎么能看清那骨节分明的手做出的每一个细节?   极为碾压的红酒味信息素仿佛狂暴般席卷过秦央的全身, 他感觉自己骨头被碾碎磨烂变成碎片了,但从这碎片里升起丝丝麻麻的酥痒意, 迷醉意。   秦央觉得自己被这红酒味的信息素迷晕了, 不然为什么不愿意一拳打上面前这张俊美但可恨的脸?   楚寻声调笑似的问道:“秦少, 你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容易暴怒的狮子吗?   秦央僵了一僵, 用仅剩的力气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你他妈不,不许……”   楚寻声不理会他的反对,直接侧头靠近他, 摸了半天找到他的信息素抑制器摘下。   柠檬清甜酸涩的味道瞬间弥漫开来, 秦央将头埋的极低, 像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或许对于高高在上的秦少来说, 一个水果味的信息素简直是他身为alpha的耻辱。   楚寻声挑眉失笑:“好酸的的味道……”   秦央恶狠狠地抬起头, 眼神凶狠地像要将眼前人碎尸万段,但颤栗着的唇角出卖了他。   楚寻声轻笑了一声, 手指向他的脖颈后摸去,一点点碾磨上了他的腺体。   最脆弱的地方被别人拿捏,这对于自诩强大生性高傲的alpha来说简直难以忍受,秦央紧紧地皱起了眉。   “你做什么?!”   但接下来楚寻声的动作却更令他难以保持冷静了。   楚寻声低下头埋在他的脖颈处,咬破了脆弱的腺体,将自己的信息素注入。   “靠!我不是……omega…靠……你他吗敢……”   几乎是一瞬间,属于他人的信息素在alpha的身体内部各个地方肆意狂炫,泻向血色通道的每个角落,从未有过的痛感像刀子一样几乎使他接近崩溃的边缘。   “什么感觉?被另一个alpha注入信息素?”   秦央的意识已经有些恍惚了,但极缓慢地,他开始感受到从丝丝麻麻的痛感里弥漫上来的绝顶快感,似乎那红酒味的信息素已经把他浸泡软了,他再也提不起任何力气去抵抗它的侵入了。   我删我删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求求不锁全部删掉   亲爱的审核太太,腺体在脖子上,这属于脖子以上情节(严肃脸)   删掉!……   秦央激烈地抖动了几下,仿佛卸了力气般倒在地上。   “我一定会……报复……嗯……”   楚寻声挑了挑眉,“怎么报复?用…吗?”   他蹲下身子,地上的人衣冠不整身上还有可疑的液体痕迹,他却衣冠楚楚全身整洁。   楚寻声将信息素尽数注入,看着脚边的人剧烈地颤抖起来。   楚寻声凑近了点,声音微挑,“对别人来说,alpha被注入信息素可能是挑衅呢,对您来说……秦少,好好享受吧。”   楚寻声走出了训练室,贴心地从里面锁住了门。   系统从小黑屋里被放了出来,眼泪汪汪地问他:“小楚,那个坏蛋有没有对你做什么坏事?!”   楚寻声摇了摇头,“没事。抱歉小统,刚刚不小心把你的探视头关掉了。”   系统宽容大度地表示没有关系,不就是一会儿没见着亲爱的小楚吗?   楚寻声捧着圆滚滚的系统蹭了蹭,“好软。”   !!!   小团子冒出了热烟,似乎故障了。   楚寻声疑惑地将小团子放回去,打开了宿舍的门。   入眼的客厅里似乎多了些什么东西。   楚寻声观察了一番,发现了一个崭新的茶几,一个松软的新枕头,还有两对釉色极漂亮的杯子。   裴照撑着头坐在沙发上,修长的手指搭在额角,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发丝垂下来遮住了神情,手腕上的银表和丝绸制的家居服闪着盈盈的光辉。   好一个低奢居家的贵公子。   楚寻声走了上去,在他的眼前挥了挥手。   裴照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勾唇笑了笑。   许是因为刚刚睡醒,他的声音还尚带了一丝沙哑。   “你方才去做什么了?”   楚寻声:“没做什么,出门转了一圈。”   他顺手拿起桌上的成对杯子,图案是两个比心的可爱小人。   杯子上的釉彩闪着盈盈的温润光泽,质感细腻,图案精美,一看就不便宜。   “这是给我的?”   裴照点了点头,“充电话费送的,刚好你和我一人一个。”   是充了几万的电话费吗?   裴照忽然皱起了眉头,“你身上什么味道?”   楚寻声疑惑地闻了闻自己,“没什么味道啊?”   裴照凑近去嗅了嗅,十分肯定地说:“酸酸的,烂了的柠檬的味道,腻人的慌。”   楚寻声再次闻了闻,清新略涩的柠檬信息素味道。   他一脸正色地回答:“刚刚吃掉了个酸柠檬。”   裴照紧皱着眉头,“不像是个普通的柠檬。”   楚寻声失笑:“你怎么疑神疑鬼的,难道还是个变异的柠檬。”   裴照幽幽地看着楚寻声,“说不定呢。”   他拿出一个极精美的盒子递给楚寻声。   盒子是金色烫漆的,上面雕刻着些繁复的花纹装饰,设计的很漂亮。   楚寻声打开了盒子,抽出来一张红底金字的请帖。   【尊贵的裴照先生和楚寻声先生:出云拍卖所将于本周日晚举办一场盛大的拍卖典礼,届时将展出许多有意思的展品,包括绝版机甲、明星信息素、古董文珍等等,一定有您们喜欢的!您们的到来将是出云拍卖所无上的荣幸!】   好熟悉的拍卖所啊……楚寻声沉默了片刻,问:“做什么?”   裴照道:“我想跟你一起去玩玩。”   楚寻声:“里面叫价的零头我都付不起…”   裴照:“谁让你来付了?我的钱很多,随便举。”   土豪哥你……楚寻声留下了感动的眼泪。   好好好,不花一分钱就能体验有钱人砸钱的快乐。   楚寻声点了点头郑重其事地收下了请帖。   他走进自己的房间,刚打开电脑,信息就叮叮叮地跳了出来。   两天前   冷淡但粉红的教官:恭喜,机甲比赛很棒。   一天前   冷淡但粉红的教官:你今天跟谢淮一起吃的饭?   冷淡但粉红的教官:……   冷淡但粉红的教官:你是不看信息的吗……   冷淡但粉红的教官:我真服了……你就装吧。   三小时前   冷淡但粉红的教官:分明你先来招惹我的,现在到手了挥挥手就要走?   冷淡但粉红的教官:你行,你真行。   冷淡但粉红的教官:我完全不稀罕。   半小时前:   冷淡但粉红的教官:你什么意思?   楚寻声叹了口气,早知道早点看信息了。   但是教官的剧情好像要过去了啊。   话说自己不是要被教官吊起来喂鱼吗?   手段残忍的很,饶是阅尽千帆的他看了都不免抖两下。   楚寻声:没什么意思,没看消息,不好意思。   冷淡但粉红的教官:……   冷淡但粉红的教官:没事,反正我也不是很在意,只是闲着无聊罢了。   季宴看了看眼前堆积如山的成绩单,脸不红心不跳。   冷淡但粉红的教官:明天课后我来找你。   剧情已经过去了,不用再去羞辱教官了吧?   系统给出了肯定的回复。   楚寻声:不用了教官,我不去了。   冷淡但粉红的教官:你什么意思?   楚寻声:玩玩而已,教官不会当真吧?   玩玩?!   屏幕后的人猛的站了起来,桌上的文件掉落了一地。   冷淡但粉红的教官:你他吗什么意思?再说一遍?   楚寻声:字面意思。当时就是想看看这么冷冰冰的教官私底下会不会迷蒙着眼睛红晕满脸汗水欲滴的样子呢,已经玩弄过了,不新鲜了。   冷淡但粉红的教官:……   冷淡但粉红的教官:你如果一定要坚持这么说的话,我……   冷淡但粉红的教官:你不会想知道这样做的下场的。   系统翻出了剧本:我知道我知道!被吊在海边风吹日晒,被海鸥和特别的鸟啄来啄去,被凶恶的特种鱼一点点啃食掉肌肤,在绝望的几个月后充满痛苦地死去。   楚寻声摸了摸系统圆滚滚的脑袋:没错,就是这样。   楚寻声回复:什么下场?   冷淡但粉红的教官:你如果敢甩开我,你将会被吊在暗无天日的牢笼里,日日夜夜不能休息,你的皮肤将会敏感得一点轻擦都能让你颤栗;你的信息素将一直和我的裹挟在一起,逼你一次一次进入易感期……   楚寻声:……   冷淡但粉红的教官:但话又说回来,   冷淡但粉红的教官:甚至连临时标记都还没有,你算什么玩弄?   开始挑衅了?   楚寻声:教官这样冷冰冰的信息素,谁知道会不会全身上下都是冰的呢,冻着牙倒也算了,若是……   冷淡但粉红的教官:你不来试一试,怎么知道那究竟是彻骨冰凉的还是,   滚烫如火的?   冷淡但粉红的教官:【图片】   楚寻声点了进去,下一秒像摸着火了似的飞快地退了出来。   冷淡但粉红的教官:【撤回】   冷淡但粉红的教官:【撤回】   楚寻声:……   楚寻声:帝国军校的高级教官就是这样露骨地勾引自己的学生的吗? 第039章 ABO世界10   冷淡但粉红的教官:勾引?那你想看看, 什么叫真正的勾引吗?   冷淡但粉红的教官:明天晚上小树林,我跟你细说。   ……   楚寻声:教官,我记得你以前很高冷的……   楚寻声:不是说全然不稀罕吗?   冷淡但粉红的教官:……   冷淡但粉红的教官:我承认我之前有点装。   楚寻声:【微笑】   楚寻声:那如果我不去呢?   冷淡但粉红的教官开始打字:那你晚上走夜路要小心了, 不然的话不知道哪里就会冒出来一只手把你拉到树林里榨干你每一滴汁……然后……   楚寻声:后天晚上吧   楚寻声:明天有事。   季宴打字的手停了一瞬, 将刚刚打的字尽数删掉。   冷淡但粉红的教官:好。   达到目的后又变高冷了?   楚寻声失笑,合上了电脑。   系统跳出来滚了两圈:小楚, 咱们明天有什么事啊?   楚寻声道:“跟裴照去拍卖会呀, 你忘了?”   系统:“哦对!”   系统抖了抖头,将竖着的呆毛抖了下来,认真地说:“这样想那种脚踏几条船的人可真累呀,必须做记忆力超群的时间管理大师呢!是不是啊楚楚?”   楚寻声的面色僵了僵, 半响恢复了正常, 笑着摸了摸系统的头:“是啊, 咱们可做不来这样的人。”   系统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太难了,咱们肯定不行!”   楚寻声也郑重其事义正言辞:“太难了!”   ……   周末本该美美一觉睡到下午, 但裴照早早地就开始敲门喊楚寻声起床出门了。   敲门声震天响, 直接把他从美好的梦乡里唤醒。   楚寻声烦躁地翻了个身, 只好迷迷糊糊地站了起来, 径直打开门,也不看门口摆了个造型的裴照,到洗手池里将冷水泼到脸上。   冰凉的水使他这才清醒过来, 转过头去看裴照。   怪不得特意摆了个造型, 全身上下都看的出精细打扮过, 深蓝色的修身西装勾勒出身形, 耳朵上别着黑得吸光的信息素抑制器, 腕表透着低奢内敛的味道,袖子微微上挽扣住露出青筋暴起的手臂。   裴照斜斜地倚在墙边, 整一个一丝不苟的名门贵公子。   楚寻声观察裴照的时候,裴照也在观察他。   透着冷峻的眉眼被凉水泼浇,发丝湿湿地贴在额头上,眼角微微泛红,几分冷冽的味道。   裴照略略站直了身子。   好松弛的帅气……精心的打扮终究是错付了。   ……   两人一同来到了拍卖所。   门口的守卫毕恭毕敬地将两人迎进,甚至没有看一眼请帖。   楚寻声道 :“他们对客人好友善啊。”   裴照看了他一眼,“谢谢夸奖。”   楚寻声无语凝噎。   裴照认真地说:“其实这个拍卖所只是我名下微不足道的一点小资产,如果你想的话,我还可以……”   楚寻声打住他:“不了,看别人的财产我容易心肌梗塞。”   裴照:“难道我也叫作别人么?”   眼看他就要开始自嘲地笑笑并进行一系列自我贬低的操作,楚寻声连忙把他塞进包厢。   这里的包厢看着豪华的很,高调柔软的沙发,暗红色的波兰地毯,木制的桌子前摆了各式茶水。包厢前面有个大玻璃,是里面能看见外面但外面看不见里面的材质。   楚寻声凑过去看了几眼,下面没有包厢的地方也坐着人,几个包厢里只有对面还亮着灯。   下面人头攒动,美艳大气的工作人员将一件件珍宝展示出来,引来惊叹和叫价。   楚寻声问裴照:“已经开始了么?”   裴照将外套脱下来挂在沙发靠背上,随意地瞥了几眼,点点头,道:“嗯,你看上了什么喜欢的随便叫。”   瞧瞧这份该死的霸气!楚寻声磨了磨牙齿,想把系统拎出来晃一晃:“为什么我还没接到天凉王破的霸道总裁的世界?”   系统摸了摸脑袋,不好意思地傻笑几声:“没事,下个世界一定。”   “×朝的古董花瓶,×××元起!”   裴照似乎看见了什么,目光一凝。   楚寻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不由得挑了挑眉,有些尴尬。   古朴大气,镂空雕饰,题有行云流水的书法,一个极美的古董。   是被他搬出去卖掉的那个。   楚寻声摸了摸鼻子,讪讪地笑了两声。   “这个……”   裴照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卖了多少钱?”   楚寻声伸出指头比了个数。   裴照轻轻叹息一声,“不及买回来的一半。”   他随即按下了叫价铃。   “一号包厢出价一百万!还有更高的吗?”   对面的包厢也传来叫价铃的声音,工作人员喊道:“二号包厢出价二百万!还有更高的吗?”   包厢里的人非富即贵,下面坐着的诸人也不想淌这趟浑水,安静地看着两个包厢的对抗。   裴照皱了皱眉,按下了铃。   “一号包厢出价三百万!二号包厢还出吗?”   现在的价格显然超出了这个花瓶原本的价值,二号包厢大概是不会出的了。   令人意外的是,二号包厢似乎杠上了这个花瓶,仍在执着地出价。   “二号包厢出价四百万!一号包厢还出吗?”   楚寻声轻声道:“这个瓶子哪里值这么多,别人既然真心想要,就让给他吧。”   裴照思考了一瞬,正要点头,对面包厢的帘子拉开窜出个人头。   “是哪个龟孙在那跟咱们秦少作对?劝你赶紧收手!”   秦少?   楚寻声望过去,果然透过打开的窗帘看到了另一个包厢里秦央的脸。   裴照果断地按下了叫价铃,并冷笑一声,“果然是他,这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死变态。”   裴照似乎很喜欢给人做总结,不过“变态”二字倒是没错。   “一号包厢出价一千万!二号包厢还出吗?!”   楚寻声瞪大了眼睛,“你疯啦?一个破花瓶哪值这么多钱?”   裴照又冷笑一声,“花钱买个痛快。”   然而秦央似乎也耗上了,不过几秒工作人员又惊喜地喊道:“二号包厢出价二千万!一号包厢还出吗?!”   裴照的手十分坚定地朝叫价铃摸去,楚寻声死死地按住他,“别出了!一个破瓶子不值得!”   裴照还想甩开他,楚寻声手脚并用爬到他身上压住他,挨着他的耳朵说,“不许出了!”   久久再没人出价,下面的三锤敲打了下去,然而裴照全然没听见。   太近了,挨得太近了。   近的能感受到身上人炽热的呼吸和滚烫的皮肤,能嗅到那令他欲罢不能的红酒味信息素。   空气似乎被暧昧得过分的距离灼烧过了,两人的唇挨得极近,马上就要贴在一起。   裴照沙哑着嗓子说:“你……”   还没等他说完,楚寻声就从他身上爬了下来,镇定自若地整理了一下着装。   原来刚刚那个瓶子已经被拍掉了。   裴照还保持着手撑着沙发面仰躺的姿势,仿佛脑袋宕机了一般。   良久,他才回过神来,一言不发地缩到了角落,生闷气去了。   楚寻声失笑,问道:“裴少这次过来难道就是专门为了这个古董瓶子?就这样喜欢?”   裴照摇了摇头,“另一个东西。”   楚寻声问道:“什么东西?”   裴照向下看了看,“最后那个。”   ……拍卖进行的很快,马上就到了最后一个。   楚寻声往下一看,原来是两枚形状不同的青铜古币。   虽然古朴了些,虽然带着几分大气,虽然雕饰精美且一看便知年代久远,但也全然没什么特别出彩的地方啊?   果然这么想的并不是他一个人,裴照只出了一次价就拍得了两枚古币。   工作人员将两枚古币毕恭毕敬地送了上来,裴照拆开来包装精美的盒子,将古币掏了出来。   楚寻声好奇地凑过去看了看,古币上有个洞,旁边放了根红绳。   “这是做什么用的?”   裴照将红绳穿进那古币,转过头来轻声道:“低头。”   楚寻声乖乖照做。   脖颈间传来冰凉凉的触感,楚寻声低头一看,正是那枚古币。   “这是个项链?”   裴照笑了笑,带着几分柔和的味道。   他将挂在自己脖子上的古币伸过来,与楚寻声的凑在一起。   轻轻的“啪”的一声,两枚古币极巧妙地融合在了一起,仿佛天生一体,完全没有丝毫裂隙。   裴照的声音极轻,似乎是怕什么消散了,   “祝你长命百岁,与我白头偕老。”   ………   楚寻声没有说话,良久才听见他有些轻柔的嗓音:   “或许吧。”   ……   拍卖会很快地结束了,两人一同回到宿舍。   裴照斜斜地躺在沙发上摆弄着脖子上的摆件,一会举起来对着灯看,一会逆着光看,似乎誓要找出它更多不同寻常的地方。   楚寻声洗漱完走出来,看他似乎还在磨蹭,提醒道:“早点洗洗睡了,今晚下暴雨。”   裴照在沙发上似乎点了点头,楚寻声也就当他听见了,回到房间关上了门。   古币在脖子上有些冰冷,他将它取了下来放在桌子上准备睡觉。   片刻后,被窝里又钻出来一只手将它戴上。   算了,还是戴着吧。   ……   暴雨如约而至,跟随着而来的惊雷一声比一声响,吵得让人根本睡不着觉。   楚寻声叹了口气,翻了个身。   “咚,咚咚。”   单间门口传来有礼貌地敲门声。   楚寻声走了过去打开门,门口裴照正抱着枕头穿着一身黑色睡衣靠在墙边。   昂贵的丝绸制睡衣闪着光泽,与蜜色的皮肤互相映衬,带着几分慵懒性感的味道。   “外面打雷了,我有点害怕,可以跟你一起睡吗?”   裴照瞪着一双无辜的眼睛十分真诚地说。 第040章 ABO世界11   楚寻声微微挑眉看着裴照, “害怕?”   裴照面不改色:“是的,我害怕打雷,一个人睡会死掉的。”   系统眨巴眨巴眼睛, 小声道:“好可怜啊小裴, 居然害怕打雷,快让他进来吧!”   楚寻声跟着它眨了眨眼, “小统说的都对!”   他微微侧身让了一条道出了, “进去吧。”   裴照走进去,抱着枕头先观察了一下四周。   跟主人一般的冷淡风格,简简单单没什么多余的杂物,似乎空气中都飘散着令人心醉神迷的红酒味信息素。   被褥是纯蓝色的, 裴照直接一头扎了进去, 满足地将自己埋在淡淡红酒味的被褥当中。   他在心底暗自盘算, 看来自己的被子是买错颜色了,应该买蓝色的。   床是单人床, 裴照躺上去就将床铺占的满满当当, 楚寻声站在一旁沉默住了。   裴照抬头看他, 明知故问道:“怎么不睡?”   楚寻声:“太挤了些。”   裴照勾起唇角, 带了分挑衅,“我们两个alpha,你怕什么?”   楚寻声硬气道:“你哪里看出我害怕的?”   他走上前来, 将裴照往里面推了推, “啪”的一声关了灯。   室内一下子暗了下来, 看不见彼此的脸, 只能感受到愈加灼热的呼吸, 一种莫名暧昧的气氛传播。   裴照一下子屏住了呼吸,不敢大声喘气。   刚刚还那么勇敢高调, 现在却缩在角落甚至不敢触碰到那人的身体。   呼……   裴照深呼吸一声,为自己打气。   有什么好怕的?!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第一步都迈出去了,还畏畏缩缩成何体统?!   他做了好一会的心理建设,这才伸出手轻轻碰了一下身边的人。   楚寻声默不作声,没有回应。   裴照一下子大胆了起来,另一手开始单手解睡袍上的纽扣。   他凑了过去,正想着该说点什么刺激的,忽然动作停住了。   眼前人呼吸平稳,双眸紧闭,赫然已经进入了梦乡。   靠!睡着了?!这就睡着了?!   裴照肺都要气炸了,想要伸手摇醒他却又有些不敢,最终愤愤不平地躺回了角落。   然而越想越气,越想越气,他干脆坐了起来,小心翼翼地凑了过去。   裴照将动作放的极轻,指尖一点点攀上那人的纽扣。   室内极为寂静,只能听见手动作的簇簇声和越发急促的呼吸。   一颗,两颗……最后一颗。   裴照像是完成了什么艰巨的任务,额角都冒出了些许汗意。   呼……   他长舒出一口气,看向被衣服遮掩的肌肤,似乎泛着蜜色的光泽,诱人去一探虚实。   只要拉开最后一层碍事的布,就可以……   裴照伸出了手,指尖停在了距离衣服不到两厘米的位置。   楚寻声的眼睫轻微颤了颤,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东西的骚扰,闭着眼睛伸出手胡乱挥了挥,翻了个身继续睡了。   裴照眼睁睁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美好□□离自己远去,只感觉肺又要被气炸了。   但他也不敢再有动作,只能是干瞪眼不忿地闷哼一声,最终别过头去睡了。   ……   第二天早上楚寻声率先醒来。   他先检查了一下自己,扣上了不知何时被拽下来的纽扣,再去看罪魁祸首裴大少。   Alpha高大的身躯蜷缩起来,委屈巴巴地挤在角落里,黑色的睡袍已经有些皱巴,看着可怜兮兮的。   楚寻声轻咳一声,检讨了一番自己的睡觉姿势。   今日是帝国军校的例行检查日,楚寻声把裴照晃醒后就出了门。   例行检查是由学校分配安排的,他跟裴照不在一个地方检查,因此也没什么必要一起出门。   楚寻声来到了检查的地方,几个检查室的门口已经排起了长龙。   这么多人?那得等到猴年马月啊。   楚寻声拿出自己的号码牌,略过几条长龙,来到了最后一间检查室。   奇怪的是这里连一个排队的人都没有,门虚掩着,室内昏暗暗的似乎没有开灯。   寒风飕飕地吹过来,青天白日下竟透着些许诡异的气氛。   楚寻声眨了眨眼,推门走了进去。   老旧的门发出嘎吱的声响,门后坐着的人抬起头来。   长发随意地用绳子绑起,冷淡的脸上架了个金丝框的眼镜,更衬得人清冷矜贵。然而那双宛如艺术品的骨节分明的手上把玩着一把小刀,配合着旁边检查用的手术台,有种要将人开膛破肚的诡异感。   “季教官?”   楚寻声略有些惊讶地出声。   季宴却没什么惊讶的表情,只是指了指台子,示意楚寻声躺上去。   ……   楚寻声眨了眨眼,顺从地平躺在上面。   他的双手交叉平放在小腹处,闭上眼睛,莫名有种敞开自己的身体任人宰割的感觉。   季教官走了过来,冰凉的手指轻轻抚上楚寻声裸露在外的肌肤,引起人不自觉的一阵颤栗。   楚寻声悄悄对系统说:怎么感觉他要把我开膛破肚了?   季宴的手轻巧灵活地解开了碍事的纽扣,轻易地掀开了那层碍事的布料,抬起眼皮轻缓地说:“你想先从哪里开始检查?”   裴照需要心理建设一个晚上的事,他却仿佛轻车熟路,冰凉的指尖在楚寻声的脖颈处打转,慢慢地向下滑去,仿若不经意地划过锁骨,胸口,肚脐,小腹,到达大腿内侧。   季教官的声音跟他的人一样仿佛透着寒冰,能令人无端打起寒颤来,但说话的内容却与他那波澜不惊清冷自持的外表截然不同。   “你想要先检查哪里?这里?还是这里?”他的动作随着说的话而动,每说一声指尖的力道就会重上些许。   楚寻声感觉被触碰到的地方略略有些发痒发烫,他的声音也似乎带了分沙哑的味道:“帝国军校的教官就是这样检查学员的吗?”   季宴低声道,“你的全身我都看遍了,不就知道健康不健康了?”   楚寻声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   但季教官的大胆还是超乎了他的想象,看着极为矜贵自持的人跨坐上来,低头俯视他。   “你想要什么样的检查官?穿衣服的,还是不穿衣服的?”   他勾唇一笑,金丝框的眼镜反射出光泽,仿佛寒冰突然消融,透着几分勾人的味道。   楚寻声讪讪道:“还是穿衣服的吧。”   季宴轻笑一声,“怎么变得那么胆小?你第一天不是很直接的吗?不是直接来到我办公室就要威胁我……”   楚寻声尴尬地打断了他,“年少轻狂,年少轻狂。”   季宴看着他,凑在他耳边低声道:“你喜欢这个眼镜吗?”   楚寻声不明所以,“什么?”   “你忘了?你说要看我到时候大汗淋漓地戴着这个眼镜,然而只能松松垮垮地支在鼻梁处要掉不掉,再也看不出任何冷漠的模样……你还说要看我受不了向前爬然后被你扯住脚踝拖回去……唔!”   楚寻声一把捂住了他的嘴不让他再说下去了。   系统震惊地问:“天啊他在说什么?!不要污染了我们纯洁无暇的小楚!”   楚寻声一脸义正言辞:“我为这个任务付出的太多了!”   搭在季宴嘴上的手掌感受到了湿意,楚寻声看了一眼,飞快地缩回了手掌。   季宴的舌尖在唇周舔了一圈,意有所指道:“很甜。”   他略略挑眉:“我还想吃个更甜的。”   ……   楚寻声把手掌在他衣服上蹭了蹭,拒绝道:“光天化日之下,不好,不妥。”   季宴冷笑一声:“那恐怕也由不得你了!”   他说着,直接开始上手扯楚寻声的腰封,嘴上也不闲着,在上身处嘬嘬磨磨挑逗起来。   他的口中温度全然不像外表的冰冷,果然如自己虽说滚烫如火,所到之处无不引起那处皮肤不自觉的颤栗。   楚寻声推拒了两下,但很快被教官狠狠地压制住。   ……   哐当!   然而门口忽然传来一声巨响,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   他边走还在边说话,说着什么“怎么早上不等我”之类的,但他的动作很快,等两个人反应过来之际,他已然走到了里间。   裴照的瞳孔猛地一缩,似乎是看到了什么极难以理解的事情。   两人齐齐抬头看去。   不得不说,两人现在的姿势越界得不能再越界了,教官跨坐在楚寻声的身上,衣衫不整,而下面的楚寻声的上衣已经被尽数褪去,上身处布满暧昧的红色吻痕。   甚至楚狂徒那皱成一团的白衬衫,还挂在季教官的腰带上。   裴照的脑子瞬间爆炸了,他双目瞪大,面色铁青,身子都在微微颤抖。   楚寻声将身上的人推下去,紧贴在一起的肌肤被汗沾湿,分开时甚至有啵的一声水声。   裴照仿佛被惊醒了一般,一个箭步冲了过来,一拳打在了季宴的脸上。   季宴一时没反应过来挨了一拳,但身为教官的实力自然不是盖的,猛地一下打了回去。   裴照一边打一边叫骂:“你他妈的不要脸潜规则的玩意,上赶着来找艹是吧?我弄死你个狗日的……”   季宴不甘示弱地骂了回去。   两人又扭打在了一起,瓶瓶罐罐被打的到处,现场看着乌烟瘴气。   楚寻声本想偷偷逃离现场,但两人的叫骂实在令他听不下去,不由得大喊一声:   “别打了!整个学校的福气都给你俩打没了!” 第041章 ABO世界12   楚寻声低声吼道:“你不要闹了, 简直丢人现眼!”   裴照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指了指自己:“你说我丢人现眼?那我还说你……你,”   他憋了憋,挤出几个字, “你不知羞耻水性杨花脚踏两只船!”   系统听了率先闹起来, “什么?!这怎么能怪我们小楚呢?分明是你们自己不知廉耻脱衣服上床伺意勾引!”   楚寻声委屈地点了点头,“是啊, 这怎么能怪我呢?”   在裴照说话的间隙, 季宴已经瞄准了时机一个拳头砸了过来,直直砸到裴照那张俊美的脸上。   “靠!”裴照大骂一声,“你他妈竟然打脸!我还要靠脸……干!”   他一脚狠狠地踹了过去,正中季宴的鼻梁, 金丝框的眼镜掉落下来碎成几截。   两人又重新扭打起来, 动作之剧烈让楚寻声怀疑这破旧的屋子会塌陷下来。   楚寻声后退一步, 没人注意到他。   他又后退一步,还是没人注意。   楚寻声脚底抹油一般逃离了是非之地, 临走前还不忘把门关上维护一下两人的名誉。   系统认真道:“小楚, 他们真是太混蛋了!”   楚寻声一本正经地点头表示同意。   ……   一人一统随意乱走, 来到了密丛遍地, 郁郁葱葱的小花园。   这里平时少有人来,楚寻声之前也没来过,今天才发现确实是个不错的地方。阳光正好照到花园处, 身处其中只觉暖洋洋的, 还有清风拂来不知什么花的甜香, 使人心情舒畅。   只是这甜香中, 似乎夹杂了一丝涩涩的味道。   楚寻声努力地辨认了一下, 好像……   是柠檬?   一旁的花草丛里猛地伸出一只手将他拽了过去,楚寻声防不胜防, 被人一把捂住了嘴。   原来是秦央。   自从上次训练室之后,似乎没怎么与秦央碰面,纵使是路上遇见了,他也是匆匆忙忙不抬头像风一样飘过去了。   压在脸上的力道有些重,楚寻声扭头抗拒了两下。   秦央其实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活了这么些年,他第一次受到这种奇耻大辱。   更令人难堪的是,他完全没有愤怒,反而从中体会到了难以言喻的快感,当那碾压式的红酒味信息素注入他的身体时,他能感受到自己在被那个人所掌控,所耻笑。   他应该愤怒的,身为秦家的长子,他一直以来就是众人追捧奉承的对象,一直以来暴戾恣睢无人敢招惹。   但是他不仅不愤怒,反而想要更多一点点,再多一点点。   他已经可以躲避好多天了,现在是再也忍不下去了。   秦央一只手按住了楚寻声,一只手捂住他的嘴,而自己则低下头去,用舌头和牙齿灵巧地打开白色衬衫上的纽扣。   一个两个的都搞这套……楚寻声被捂着嘴说不出话来,呜呜了几声。   系统心疼地在他身边飞来飞去,恨不得变出实体把那个粗暴讨厌的男人拉开。   楚寻声担心的倒不是这个,只是……   秦央扯开了第一颗纽扣,方才季教官咬出的吻痕尚未消,浅红色的印子在白皙的锁骨上格外明显。   秦央瞪大了眼睛,声音有些颤抖:“这……这是谁干的?!”   他震惊之余,压制的动作也放轻了,楚寻声趁机挣脱他,揉了揉太阳穴,“你管他谁干的?跟你也没什么关……唔!”   秦央一下子咬上了那吐出令人不快字句的薄唇,用力地叼咬啃噬起来。   楚寻声被吻的差点窒息,喘着气正要推开他,忽然身子僵住了。   两个女beta走进了小花园,边走边小声聊天。   但在楚寻声这里,她们的声音简直大的像在耳边响起。   “这个花园怎么阴森森的啊……”   另一个人推了推她,“你少说一点,快把那个风筝找到吧!”   楚寻声现在衣衫不整,身上还有暧昧的红痕,全然不敢见人,忙屏住了呼吸,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秦央慢慢地松开了捂着他嘴的手,凑在他耳边说:“你要是不想被发现,就不要动。”   他带着些阴鸷的眸子紧紧地盯着楚寻声,头却埋了下去,开始吮吸啃咬那些被季宴整出来的红痕。   本来就是被咬出来的地方很是敏感,哪里经得起他这样大力的啃噬?   楚寻声的额角都冒出了细细的汗珠,紧咬着牙抑制自己的低吟。   他没有反抗,秦央的动作越发大胆起来,几乎是将那几块肌肤放在嘴里磋磨,发出滋滋的水声来。   楚寻声瞪大了眼睛,无声地张嘴:“别,这样有声音。”   果然,那在不远处找风筝的少女抬起头来,“好像有什么声音?难道是风筝被风吹的声音么?”   她慢慢地朝这边走了过来,楚寻声能透过蜜蜜的草丛间隙看见她的鞋子踩在松软的草地上。   秦央却仍然我行我素,似乎根本不怕被发现。   楚寻声狠狠一口咬在他的腰肢上,力度大的简直要咬下他的一块肉来。   很有韧性和力度的感觉。   秦央无声地笑了笑,却反自己往他那边凑了过去,似乎希望楚寻声多咬一点。   这似乎更像是对他的奖励。   楚寻声住了嘴,继续去观察那个步步逼近的女孩。   他的心悬了起来,女孩的脚步也越来越近,忽然,她停住了。   另一个女孩大声喊:“风筝在这里呢,快来!”   女孩的脚步一转,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开了。   楚寻声这才大喘一口气,放松下紧绷的身体。   不想只是片刻不管秦央,他已经变本加厉,……大人们我删!大人们他俩啥也没干,就是小孩子打架――咬人罢了!   楚寻声一个拳头猛地砸了上去,秦央防不胜防,一下子被打倒在地上。   他索性躺在地上,委屈巴巴地说:“你又打我……”   楚寻声冷着一张脸,又上去对着他的脸来了两拳。   大抵是因为人长的实在好,即便是冷着一张脸打人的模样,秦央都觉得帅极了,他假意挣扎了两下,乖乖地躺着任楚寻声打。   ……   楚寻声深吸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完全是打在了棉花上,索性站了起来,穿好衣服忿忿离开。   身上留下的痕迹发痒发痛,衣服随着行走在上面磨蹭来磨蹭去,只感觉越发痒痛难耐。   楚寻声郁闷地想要杀人,快步走回了寝室,还没开锁,门就从里面一下子打开了。   裴照靠在门边,眸色沉沉地看着他。   楚寻声全然不想再理会这些人了,他一把撞开裴照就要进去,裴照顺势关了门,却拦住了他的去路。   “你去干嘛?”   楚寻声没好气地说:“去洗澡。”   裴照冷笑一声:“是该洗一洗,还不晓得那个狗教官碰了你多少地方呢!”   楚寻声懒得管他的阴阳怪气,拿起毛巾和衣服就要进浴室,却不想裴照将身子一侧,也挤了进来。   狭小的浴室并不适合容纳两个人,楚寻声刚要脱衣服,立刻放了下来,皱了皱眉,“你进来做什么?”   他的动作很快,但裴照的眼睛也很快,他极速地看到了楚寻声身上那些比之上午看起来更多更密集的红痕。   “靠!”裴照一拳砸在了墙壁上,“这又是哪个玩意干的?!”   他咬牙切齿起来,“秦央,还是那个谢淮?抑或是其它什么乱七八糟的人?!”   楚寻声深呼吸一口气,破口大骂:“你管他是谁?关你什么事!”   裴照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一下子将楚寻声按在墙上,埋下头去吮吸那些个红痕,想要盖去别人的痕迹。   梅开三度了!   真的要发怒了!   本来已经发痒发痛的地方此刻已经红肿发麻,身上的人还不知满足大口啃咬,楚寻声已经忍无可忍了!   “我靠!你们一个二个都属狗的是吗?!”   楚寻声暴怒地一把将裴照推开,拽着他的头发往放满水的浴缸里按去,一下,两下……裴照的头发湿淋淋地沾在脸上,看着极为凄惨,可楚寻声心里的怒火却是越燃越盛。   裴照被按到浴缸里冲了个凉水浴,全身湿透了,衣服湿漉漉地沾在劲瘦有力的身体上,勾勒出腰线来。   他似乎被呛住了,手扶着浴缸半跪在地上大口喘气,但脸却红的可怕,眼尾都泛出一点点艳意。   楚寻声怀疑自己被气糊涂了,不然为什么突然觉得面前人的腰肢这样劲道有力,十分适合握着做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呢?   好热啊,好想脱衣服,想要什么冰凉凉的东西……   裴照几乎是爬了过来,一把拽住他的裤脚,脸上全是红晕,眼里满是迷雾,朦朦胧胧仿佛陷入了幻梦。   “求,求你,给我。”   极强烈的红酒味信息素以极快的速度弥漫开来,以势不可挡之势溢出寝室,嗅之者无不腿软身软,瘫坐在地,迷醉在这场红色的幻梦里。   楚寻声感觉到一阵陌生的热意从身下往上涌,直烧的他头晕目眩,干渴难耐。   楚寻声低低喘息了一声,声音低沉而沙哑,裴照迷迷糊糊中只觉得这喘声是在他心上奏弦,他被那极具迷醉意的信息素碾压着,看着楚寻声那极俊美的脸漫上红晕,全然不复之前的冷峻,额角落下性感的一滴汗水淌至锁骨处,滑落入衣领深处……他恨不得将声音的主人拉过来大做特做狠狠地榨干他的每一滴汁水……   楚寻声踉踉跄跄地爬起来想要离开,却被裴照拖住脚踝拽了回去,然而他也只有那片刻的清醒,……在裴照的卖力挑逗下烧断了脑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   靠!   也没人告诉他,愤怒可能会引起真性易感啊?! 第042章 ABO世界13   小白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beta, 肤色偏白,瘦弱胆小,丢在人群里完全找不出来。   他唯一不普通的地方, 大概就是走了狗屎运, 考上了帝国第一的学院帝国军校。   小白自从上了帝国军校以来,那是吃啥啥香, 睡嘛嘛香, 每天都快活的不得了。   昨晚又是睡的极好的一天,小白打了个哈欠哼着小曲起了床。   第一节没有课,他欢快地打开了电脑,找出了校园论坛打算看看。   网页登了起来, 他只看到了一个加粗的标题“难以描述的一晚”。   屏幕一黑, 他被退了出来。   小白皱了皱眉, 又尝试再次打开,这次系统显示:此网站涌入人数过多, 网站崩溃, 请稍后登录。   网站崩了?这可是从来没遇见过的事。   小白心里不由得升起一阵浓烈的好奇, 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让这些平时冷淡高高在上的alpha像疯了一样窜进校园论坛发一堆东西?   好在小白还不是一无是处, 他是个喜欢玩电子数码的中高手,网站崩盘被卡出去这种小事可难不倒他。   小白哼着小曲拿出了他的工作包,一番倒腾下终于登录了进去, 兴奋地翻动起来。   不过……这些都是啥意思?怎么看着叫人迷糊?   一楼[匿名]:我以前一直是ao恋的支持者……玛德, 给老子硬生生掰弯了……   二楼[匿名]:好恐怖的信息素, 我现在根本站不起来。   三楼[匿名]:腿软得打抖, 现在和室友面面相觑   四楼[匿名]:我感觉像是喝了最浓烈的酒, 现在宿醉了,头昏眼花又求之若渴   五楼:一群胆小鬼, 我就不匿名,爽飞了简直。   六楼[匿名]:楼上你矜持点,小心那几个你惹不起的……   七楼[匿名]:现在很迷茫,是楚真性易感了吗?怎么解决的啊,解决没有啊?如果还没有的话……   八楼[匿名]:滚吧,轮不上你,想的挺美。   ……   两个人似乎激烈地吵了起来,小白略过他们俩无意义的吵架内容往下翻去。   n楼[匿名]:我就在隔壁寝室,虽然没有力气蹲在在地上,但还是看到了大概过程。   n+1楼[匿名]:就在隔壁?那你很惨吧   n+2楼[匿名]:是啊,今天完全瘫在床上了,已经请了假。但是要说很惨……怎么说,这是我应得的吧   n+3楼[匿名]:快说啊别卖关子,什么情况?   n+4楼[匿名]:昨天晚上我先是看见pz被推了出来,在那里死命地敲门,然后后面qy过来了,他们俩就开始打架,这俩被堵在门口,啥也没干   n+5楼[匿名]:那就是还没解决?很难受吧,我觉得我该发挥一下同学情义……   n+6楼[匿名]:狗屁的同学情义,谁还不知道你抱着些什么龌龊的想法   n+7楼[匿名]:解决了解决了,我还没说完呢,pz和qy在门口打架,然后我亲眼看见j教官就从宿舍楼另一边的窗户爬了进去,现在还没出来   n+8楼[匿名]:j教官?我靠!我一直以为他是座真冰山!   n+9楼[匿名]:他从窗户爬进去的时候可一点也不像冰山   n+10楼:教官不愧是教官,这种时候这么高的窗户都能钻?   n+11楼[匿名]:反正匿名了我就随便说了,当时我趴在那个窗户边,楚的那个低喘声,我真的,性感得我要死……要不是因为那个信息素让我的腰软得站不起来,我爬也要从那个窗户爬过去……   ……   小白一脸迷惑,这些个平时眼睛长在头顶上的alpha在干嘛?一个个说的那么晦涩,他怎么什么也听不懂,像在打什么哑迷一样。   既然不懂,他也懒得去搞懂了,哼着小曲又出了门。   beta住的是专门的一栋楼,配置比那些大多是贵族的alpha差一点,但也还算是不错。   小白也只敢在这栋楼里哼哼歌什么的,到了外面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那些个alpha在他眼里一直是喜怒无常、暴戾狠辣的代表。   迎面走过来一个熟悉的beta,他的眼睛一亮,“嘿,谢哥最近情况怎么样?”   这个beta是谢淮的同桌,为人比较好玩,交友甚广,小白也说不清什么时候认识的他。   但是他们所有beta都认识谢淮,并且打心眼里崇拜他。   不仅是因为他第一名入学的高分,还因为他在机甲大赛上的出色表现。   小白以前看到过他在一家酒店里做兼职,有一次偶然还见到他回到一个破破烂烂的家,看到他扶着残腿的母亲出来晒太阳,但这完全不会使他对谢淮有什么鄙视看不起的轻视,反而更加敬仰他――这是怎样的毅力呀,在这样贫困艰难的情况下始终保持艰苦卓绝的学习与训练,支撑起一个大家子。   小白自己能上帝国军校,虽然不比裴照秦央之流,家里还是有些闲钱的,他自己很想帮助他,又怕他自尊心太强不好意思,所以总是找些理由帮谢淮做点事。   他还记得上次看见谢淮不吃不喝不睡在做什么线上软件挣钱,便扭扭捏捏开口委婉地说自己家里很多钱可以帮助他,当时谢淮只是弯了弯一笑――他虽然通常是温润自持的,很少有这样直接的笑容――他嗓音轻柔地说:“不用了,有一个人已经帮助我了。”   ……   谢淮的同桌同样热情地跟他打了个招呼,“你问谢淮呀?他被一个高级的机甲公司录用啦!工资简直高的离谱,早就开始实习了,好像差不多也要转正了。”   小白瞪大了眼睛,打心眼里为他高兴,“真的?那多好!谢哥不用再那么累了!”   小白哼着小曲儿离开了b栋楼,前面一堆alpha慢慢地走着,他赶紧住了嘴。   奇怪,这些alpha怎么瞧着怪怪的?走路姿势也怪怪的……   他不由得多打量了几眼,那个长的高大的alpha大吼一声:“看什么看?小心把你眼珠子扣出来!走你自己的路!”   哼,不看就不看嘛,这么凶做甚啊。   小白飞快地跑走了,朝着3楼的教室走去。   走到2楼的时候,正遇上几个alpha,骂骂咧咧地抱着一堆纸质的东西塞进垃圾桶。   小白退了一步给他们让了一条路,只听见那几个alpha说:“真是不知廉耻啊这些人,天天写也不嫌累!”   另一人生气道:“今天的格外多!”   前面那个alpha努了努嘴,“你还不知道什么原因吗?不就是昨晚……”   他这才突然发现了乖乖站在墙角的小白,皱眉瞪了他一眼,“你这人怎么一点声音也没有?”   小白也不争辩,干笑了几声就从旁边离开了。   走的时候还顺便扫了一眼那堆纸,什么颜色都有,红色的最多,小白只瞟见了最上面一封写着几个大字“to楚寻声”。   这么多都是给他的吗?这也太受欢迎了吧,小白咋了咋舌。   ……   “啊去!”   楚寻声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   是谁又在念叨他?   旁边人轻轻伸过来一只手感受着他额头的温度,他的手略有些汗意,楚寻声有些烦闷地甩开了他。   “我看看你好了没?”   季宴轻声地说,脸上的表情称得上温柔,全然不见之前冷漠的模样。   高冷冰山教官爆改温柔体贴人.妻?   楚寻声不买他的账,又伸出手挥开他,冷声道:“已经好了。”   他现在有些咬牙切齿,因为……   首先,他昨天明明靠超强的自制力将裴照推了出去并将门反锁住了,没想到这个不知什么品种的omega居然从窗户上跳了进来并直接压倒了他,这可是六楼啊喂!这直接使他的高度自制力毁于一旦。   其次,标记了重要剧情人物使他的剧情任务彻底失败,下一个世界想要成为霸道总裁的愿望全然破灭……   最后,他真的不想说,这个人真的是omega吗?他都感觉自己已经被榨干了,这个名义上的omega还能把他拉回来直截了当地坐上去自己动,抱着他又啃又咬使他全身没有一块好肉。现在好了,他的嗓子也哑了,眼泪也流干了……   季宴侧躺在旁边,一只手撑着自己的脑袋:“怎么样?现在知道是冷冰冰还是滚烫如火的了?”   楚寻声翻了个身全然不想理他,冷声道:“跟你的信息素一样冷冰冰的。”   季教官的信息素是薄荷味的,冰凉凉有些清冷的意味,十分符合他的外在,但这话却纯属乱说了,他自己心里知道是怎样紧致滚烫的温度。   季宴轻声笑了笑,又换了个话题问:“你毕业后要去哪里?”   楚寻声这才想起差不多是时候要毕业了,原著后面主要是主角攻受的爱恨痴缠,他也就没什么剧情了。   他冷声道:“跑到一个谁也找不到我的地方。”   季教官又笑了一声,伸出手来扯出楚寻声的一缕发丝在指尖上缠绕,“我会找到你的。”   楚寻声不置可否。   季教官又问:“那毕业舞会呢?你会去么?”   楚寻声没有回话。   季宴干脆撑起了身子,凑到楚寻声面前,看着他的眼眸含笑问道:“我是否有荣幸做你的舞伴呢?”   楚寻声不想正面回答他,站了起来穿好衣服,走了出去,关门前才丢下轻飘飘的一句:   “或许吧。” 第043章 ABO世界十几来着   小白打了个哈欠, 从床上爬了起来。   家里的佣人拿来了几件他常穿的衣服,小白随意地扫了一眼。   嗯……太普通了些。   “都拿回去吧,今天有毕业典礼, 我自己选套衣服。”   他说着, 塔拉着拖鞋来到衣帽间。   这件白色的?太素了;这件紫色的?太鲜艳了……挑选来挑选去,他最终拿了件挑不出错的燕尾服。   司机载着他离开了家, 小白有些兴奋地到处眺望。   一个高挑消瘦的身影映入眼帘, 小白赶紧拍了拍司机示意他停下,摇下了车窗。   谢淮穿着浅蓝色的西装外套,裁剪良好的衣物勾出修身的线条,无框的眼镜为这张略显柔和的脸增添了一分锋利。   小白挥了挥手, “谢哥!”   谢淮转了过来, 微微一笑, “小白?早上好。”   小白搓搓手扬起头傻傻地笑了笑,“谢哥要去参加典礼吗?我带你一程吧!”   他想, 这里附近没有打车的地方, 穿着西装也不好骑车, 谢哥肯定在为怎么去典礼场所烦恼呢!   小白为自己的善解人意点了个赞, 但谢淮却摇了摇头,“不必了,谢谢你小白, 不过我自己有个小车。”   他拿出一个车钥匙轻轻一按, 路边的一辆白色的小电瓶滴滴叫了两声。   车身流畅, 线形漂亮, 哇, 是一辆很不错的好车呢!   小白的眼睛亮了起来,真心为谢淮高兴, 谢哥已经买上车啦!虽然现在只是个小电瓶,但肯定有一天会买上高级的汽车的!   小白挥了挥手告别,摇上了车窗。   不过多久,就到了典礼场所。   小白深呼吸一口气,推开了门。   众人的视线聚集了过来,眼神中带着不易察觉的期待,看见是小白之后又轻啧一声,失望地转了回去。   好在小白并不是很在意,他绕了几圈找到了beta们的聚集地坐了下来。   大家似乎都很重视这次典礼宴会,穿的各有千秋,服务员低眉敛眼地端着盘子来回穿梭,小白看了一眼,盘子上都是红酒。   他其实有点想喝果汁,但环视四周,这些眼高于顶的alpha都晃着一杯红酒慢慢品酌,他也不想搞什么特殊,也就乖乖地拿了杯红酒。   小白抬眼望去,看见了那个裴家的长子裴照,穿的低奢矜贵,低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们圈里总是偷偷叫他太子爷,小白觉得他其实真像个太子爷,那股贵公子的气场是他们这些暴富的平民一辈子都无法达到的。   裴照的手上漫不经心地晃悠着一杯红酒,但又似乎很渴的样子,不然为什么一口气喝了三杯红酒还在喝?   小白心里闪过一个词语,叫“望梅止渴”,不过他完全不敢说出来。   他转开了视线,朝另一边的吧台看去。   不得不说这一届学生真是藏龙卧虎,秦家的秦央懒洋洋地斜倚在沙发上,盯着门口的方向。   刚刚他进来的时候发出啧的一声的好像就是他。   小白撇了撇嘴,又很快惊讶地挑了挑眉。   秦少怎么穿的这么……   他不知道怎么说,……涩气?还是骚气?   深v的领口勒住肥大的胸肌,蜜色的皮肤被勒出一点发红的痕迹,而腰间被黑色的皮带紧紧束住,典型的宽肩窄腰,荷尔蒙爆棚的高大alpha。   小白又撇了撇嘴,这是要勾引谁啊这么骚?   小白又把眼睛转来转去,这回瞧见了季教官,一个人坐在里面。   季教官穿的也很好看,低着头拿手机不知道在干什么,只是小白的注意点全在他的眼神上。   啊喂,那个冷漠无情的教官去哪了?这个笑得一脸温柔的绝不是我们教官吧?   ……   季宴不知道还有人这么无聊在暗中打量自己,他认真地拿着手机打字。   冷淡但粉红的教官:你怎么还没来?   似乎有些兴师问罪的味道在,季宴苦恼地皱了皱眉,又翻出一个表情包。   冷淡但粉红的教官:[爱心发射!]   楚寻声:有些难受,等会再去。   冷淡但粉红的教官:是因为我上次太……了吗?抱歉……我下次一定会注意分寸的。   楚寻声:不是!不是!不是!   楚寻声平复了一下被质疑后暴躁的心情,问道:你想去青州弯钓鱼不?   原主就是在青州弯被教官弄死的。   冷淡但粉红的教官:鱼?我不喜欢鱼啊,那里风大浪大不安全,要不去别的地方吧?   楚寻声:……   楚寻声:你不去算了,我找别人陪我。   冷淡但粉红的教官:不,不不,我忽然想起我是很喜欢钓鱼的。   冷淡但粉红的教官:你别找别人,好吗?   冷淡但粉红的教官:对不起,我真的喜欢钓鱼,我们一起去吧。   楚寻声没理他,退出了聊天。   想必拉着这个人去只会阻碍他向前的步伐。   手机叮叮叮地响,大都是问他怎么还没到的,还有转账的信息,大概是谢淮发来的。   楚寻声没有回复,有目的地朝青州湾走去。   青州湾的方向正好路过谢淮的家,楚寻声随意地瞥了一眼。   他愣了一下,怎么被拆掉了?   本来破破烂烂的小房子变成了一片废墟,一个戴着安全帽的工人站在上面指绘其他人搬搬放放。   楚寻声走了过去,礼貌问道:“请问原来住在里面的人呢?”   那工人憨厚地笑了笑:“你问小谢他们一家吧?害,小谢他可有出息了,赚了大钱把一家子搬到那边街角的大房子里去喽!”   他伸出手指了指不远处,“转角就是啦。”   楚寻声顺着他指的方向走去,转过转角,一个漂亮的大房子赫然出现在眼前。   一看便知主人对生活的热情,漆成暖黄色的墙壁给人温暖舒适的感觉,屋顶是亮丽的蓝色,窗户擦的干干净净可以照人,窗边还养着明媚可爱的小绿植。   透过窗户,可以看见暖黄色的灯光下,谢淮的母亲坐在新的轮椅上,穿着干干净净的漂亮衣服,带着银色的眼镜,翻看着一本关于彩妆的入门书。   楚寻声站在外面看了片刻,转身就要离开,忽然一只小小的手抓住了他的衣角。   他低头一看,原来是谢淮的弟弟,怯生生地看着他。   “大哥哥,你怎么不进去?哥哥知道你来了会很开心的!”   楚寻声轻笑了一声,将手指抵在自己的唇边:“嘘,你就当没看见哥哥,这是我们俩之间的秘密哦。”   弟弟忙捂住了自己的嘴,捣蒜般点头。   他目送着这个□□思夜想的人远离,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地平线上。   大哥哥的背脊好直啊,光怎么都集中在他那里去啦?   小家伙不知道究竟什么才是俊美帅气,只觉得这人好像是造物主明目张胆的偏爱。   他完全没有一丝半点悲伤的情绪,因为哥哥曾经说过的,之后还有很多次再见的机会呢!   ……   小白打了个哈欠,心想,这个宴会怎么还不开始啊?   哦不,这个宴会没有什么明确的主持人啥的,只是毕业的同学们相互交流的场所,应该在每个人来到的时候就算开始了。   小白略有些奇怪,自己在等谁吗?   其实并不是他在等谁,似乎大家都在等着谁。   那些眼睛长在头顶上的alpha,那些平时锋利恣睢的人,或者那些就像他一样胆小甚微的beta,都在挑首遥望,似乎在期待一个身影的进入,带来一场瑰丽的红酒味的醉梦。   他等了很久,直到规定的宴会时间结束,直到有稀稀两两的人离开,那个存在于梦中的身影依然没有出现在门前。   …………   无责任小番外假如小楚跳河没死成反而失忆了   ……   好晕啊,发生什么了?   楚寻声睁开眼,嗅到了极浓的消毒水气味。   头好晕……   他皱着眉摸了摸自己的头,只摸到一圈又一圈的绷带。   自己受伤了吗?这里是哪里?   楚寻声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一个东西从口袋里掉了出来。   是指纹锁,开的很轻易。   他揉了揉剧痛的脑袋,翻起了通讯录。   嗯……季宴,谢淮……一看都是名字,肯定不亲。   楚寻声继续往下看,土豪,老板……   土豪只是土豪,老板是自己上头的土豪,老板肯定要更亲近吧?   况且总感觉自己好像是一个很热爱工作的人……   楚寻声暗自点了点头,按下了通话的按钮。   电话很快打通了,先是一个陌生的男声:“秦哥,你的电话!”   对面的声音不太清晰,“让他滚蛋!老子忙着呢!”   顿了一秒,那人却忽然问:“是谁?”   “叫什么楚……”   楚寻声听见一阵杂音,大概是手机摔落在了地上的声音,紧接着是一个同意陌生的,有点略微沙哑的声音:“楚寻声?!是你么?!”   楚寻声对这个名字还稍微有点印象,轻轻嗯了一声。   对面急促地问:“你现在在哪里?我们怎么找都找不到你!”   楚寻声什么记忆都没有,对周围的一切莫名抱着恐惧,他轻声说:“我在xx医院……你不是我的老板吗?”   对面的呼吸变得更急促了,声音甚至有些颤抖:“你,我是你的老板?”   楚寻声说:“难道不是吗,抱歉我不太记得了,头好痛啊。”   对面立刻回答:“对!对!是的我是,你失忆了?”   楚寻声轻轻嗯了一声。   “你有给别人打电话吗?”   楚寻声乖乖回答:“没有。”   “你等着我!我马上来!其它人都是坏人,千万别给他们打电话好么?”   楚寻声乖乖地嗯了一声。   不过十分钟左右,一个高大俊美的alpha就跑进了病房,像是看见了什么惊天大宝贝,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楚寻声有些疑惑地问道:“你真的是我老板?”   那人不假思索地说:“那可不是你是帮我写……”   他话说了一半忽然转了个弯:“帮我写,写,泄火,啊对泄火,我是你的金主。” 第044章 奴隶1   “蠢货!你又在做些什么?一块木头都拉不好, 迟早滚蛋!”   阿力斯被踩了一脚,一下子跳了起来,大骂一声, 一把将那个倒霉的奴隶推倒在地上飞上一脚踹了过去。   纵使实际上是阿力斯走路不看路一下子撞上了他, 那个倒霉的奴隶却乖乖跪在地上低着头一言不发,全然不敢顶嘴。   他不还嘴, 阿力斯也就失去了辱骂的乐趣, 又大喝一声:“今日冒犯了我也就罢了,下次就能撞到教皇身上去!”   奴隶如捣蒜般连连点头,脸上带着谄媚讨好的笑容。   真是个没骨气的东西。   阿力斯冷哼一声离开了,边走边哼着小曲儿。   这样的场景众人早已经司空见惯了, 没有人多管闲事, 奴隶也没有抱怨, 继续投入了幸苦的劳动。   阿力斯很看不起这些个奴隶,他心里总觉得自己是高他们一等的。   当然不只是因为他奴隶监管的身份, 还因为他觉得自己总归是有文化的。   他究竟上了几天私学, 好歹也是识得几个字的文化人, 而且他自己心里还有个秘密――他觉得自己是位美妙的吟游诗人。   多妙啊, 吟游诗人!在这样艰苦的环境中长出的吟游诗人!   他每遇见一个值得赞颂的人,就会在心里给他们吟唱一首赞歌――   瞧瞧,那位高大威猛的伟大君主!他是玫瑰帝国的荣耀!他征服了周围如沉暮般腐朽的国家, 为玫瑰帝国带来了多么无穷的疆土和无上的地位!赞美伟大的君主, 他是造物神授予玫瑰帝国前进的利刃!他玫红色的眼眸里流转着最正统的玫瑰帝国皇室血脉, 他是带着荆棘的玫瑰花刺!   阿力斯在心里陶醉地念起来, 多好啊, 瞧瞧这些华丽的辞藻,瞧瞧这些美妙的措词, 他心里总觉得自己的吟唱是总有一天能上的了台面的,因此有些话不能夹在这诗里。   实际上呢?玫瑰帝国的君主确实开扩了疆土,然而他是个残暴冷血的君主,他只想打胜仗获得荣耀,全然不管臣民的想法;他认为自己是高高在上大权在握的,甚至连教皇也不放在眼里;他实际上是个阴鸷狠戾的君主,听说从前有个愚蠢的美人妄想爬上君主的床榻,被残暴的君主砍了头塞进茶壶,长长的发丝都从壶口飘出来――哦,那是多么的恐怖啊!   再瞧瞧那尊贵的教皇大人!他高贵典雅,他禁欲严谨,他冷静自律,他是神向人间派来的使者!是神最忠诚的卫士!他禁欲的黑袍包裹着消瘦的身体,这是他尊殚精竭虑为至高无上的主服务得到的;他苍白的皮肤如温凉的玉一般,这是他常年待在室内为至高无上的主祈祷得到的;赞美伟大的教皇大人,他是玫瑰帝国的精神领袖和灵魂引者,是全体玫瑰帝国国民的至高信仰!   ……   实际上他常在心里吐槽这位不苟言笑的教皇,太过严谨,太过执拗,全然不允许一点点异教的思想存在,记得上次他只是对着位美丽的小姐唱了首赞美歌,就被这个刻板严肃的教皇大人惩罚去了黑狱打得皮开肉绽!   这位教皇大人天天裹着黑色的长袍,皮肤惨白的像鬼一样,自己活成不知情欲的修道士,也要求别人不沾的片刻!   阿力斯轻轻唾骂一声,又赶紧抬起头鬼鬼祟祟地看了看周围。   还好,那群恐怖的黑卫军不在这里。   这些个黑卫军是属于教廷的力量,天天神出鬼没,排除异己,害的大家连私底下也没有点说真话的自由。   与之相对的是玫瑰君主的玫瑰军团,天天东征西伐南征北战的,一红一黑两个还总是凑在一起,所到之处如处无人之境……   然而两个军队关系绝对说不上好,因为王权与教权的斗争已然是人尽皆知的了,早八百年前就斗来斗去你上我下的,这两位大人上任后更是互相看不起对方,一个觉得清教徒无趣虚伪乏味,一个觉得君主残暴简直玷污上帝,只是再怎么看不起对方,也不得不虚与委蛇打着虚假的笑脸,毕竟教权与王权的相互牵制已经是不可撼动的了。   要说阿力斯最喜欢的贵族,那恐怕就是蔷薇公爵和蔷薇夫人了,阿力斯曾经有幸在一个宴会上做一名端茶送水的打杂――但他觉得这是某种荣耀,毕竟有些人想要得见这些最尊贵的贵族都毫无办法呢,他还可以趁着端茶的机会说是一句话,虽然是问您想要什么口味之类的――那时他凑巧看见了两位天作之合的璧人,立刻在心里为他们做了一首美妙的吟唱词――   哦!那紫衣的蔷薇公爵!他浅紫色的眼眸里荡漾着水波,恐怕是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石!他是这样的高雅贵气、柔和俊美,品节高尚,他是最完美的贵族,他一举一动中可在骨子里的的贵族礼仪简直是整个王国的范本!而那高贵优雅的蔷薇夫人!她是美丽高雅的代名词,她的眼眸像是流转的赛拉河畔的春水,然而那份忧愁――浅浅地盛在眼眸中的忧愁,更使她多了几份诗情与脆弱的美感!哦,蔷薇夫人,她是玫瑰帝国最美的一朵高岭之花!   阿力斯为自己的作品深感自豪,他觉得自己的颂词简直完美地写出了几位大人的风采,假以时日——不,只要现在给他一个表现自己的舞台,他绝对能成为风靡王都的吟游诗人呢!   只是暂时没人赏识罢了,阿力斯这样安慰自己,心里又舒服了许多。   到时候……阿力斯眯着眼睛开始想象自己被众位贵族们另眼相待甚至追捧奉承的模样,简直觉得每个细胞都舒展开来,每一滴血液都在叫嚣着涌动,让他恨不得沿着这栋还没修好的楼跑上两圈抒发自己的兴奋与激动。   他尚沉浸在美妙的幻想当中,一个碍眼的奴隶跑了过来。刚刚在回想那些个英俊高贵的大人物的阿力斯只觉得这个奴隶长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他大喝一声:“匆匆忙忙的干什么?没头没脑的东西!注意点!小心冲撞了哪位贵人!”   那个奴隶谄笑着点点头,换成走了过来,凑在他耳边说:“刚刚抓着一个鬼鬼祟祟的奴隶……”   阿力斯不耐烦地说:“说清楚些!究竟什么事!”   那人声音压得很低,带了分不可置信,“有个奴隶妄想爬教皇大人的床,被我们发现了带下来了!”   阿力斯瞪大了眼睛,“什么?!一个奴隶?爬教皇大人的床?!”   他伸手在胸前连画了好几个个十字,“我的上帝啊,这是什么样的胆量!”   “教皇大人可看见了?”   “没有呢,教皇大人出去做祷告了还没回来,我们已经把这个胆大包天的奴隶抓起来了。”   还不知道就好,还不知道就好,阿力斯可惧怕那个黑狱了,根本不敢在教皇大人面前有丝毫不称职的地方,听到这才勉强松了口气,又怒声问道:   “现在那个该死的狗奴隶现在在哪?”   “就在外面,大人。”   阿力斯愤恨地甩了甩衣袖,“走,去看看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   天色此时不早了,黑沉沉的夜色压人眉睫,浓厚的月光垂落下来,给大地蒙上一层雾蒙蒙的薄纱。当然还有路灯,但放的不多,因为伟大的教皇大人曾经无意间说过要顺应自然的力量,狗腿的――显然他自己不这么认为――阿力斯听了之后便立马停了路灯,又采用特殊的设计使月光能多多照射进来。阿力斯此时在慢吞吞地背着手走路,他觉得这样会显得自己很有威望――他总是希望自己能跟那些大人物有什么相像的地方。   阿力斯抬头看去,一个奴隶面朝着背对着他的方向半跪在地上,但是他看不太清楚,眯着眼睛走过去,越近越这人的影像更加清晰。   这无疑是一个健硕的奴隶,蜜色的皮肤在月光下有着釉彩般的光泽,肌肉结实紧绷,一看便蓄满了力量,偏偏那腰极细极细,被一根粗绳随意地捆住,一块白色的布搭在腰间,要遮不遮惹人想一探究竟——怪不得要去爬床呢,确实有这个资本。   阿力斯漫不经心地想着,然后那个奴隶转过了头——他是一个过于英俊的,东西混血的黑发奴隶。   哦!我亲爱的上帝啊!   阿力斯的本能让他开始在心里吟唱——   哦!他的眼睛,那浅黄色的瞳子,在愤怒的驱使下化为了滚烫的金黄,像是某种古老的缓慢流动的岩浆,又像是溺人的蜜糖的甜浆中让人无法自拔——他在愤怒的时候,激动的时候,   甚至仰头眯眼情动的时候,都会滚烫成这样金黄的甜浆么?   他那浅色的因干渴而破裂的薄唇,那滚动的喉结,那滑动着几滴汗珠的冷硬锋利的下颚,恐怕是造物主最精细的雕刻——他那宽阔的胸膛,那滚烫的热度,那若隐若现的隐藏,那份充斥在每一寸肌肉的力量感,这是多么爆棚的荷尔蒙啊,能迷倒多少无知少女呀!不,不,恐怕不只少女呢,就是残暴冷酷的君主,都不会忍心太狠戾太毒辣地对待他!   这是什么人啊?竟然令他难以呼吸,使他指尖颤抖,使他全身发烫――这将是他最美妙的缪斯!   阿力斯忽然觉得如果他们没有发现他,这个人或许会成功,即使他要爬床的那个人是世界上最古板无趣严谨执拗的教皇冕下。 第045章 奴隶2   系统在空中转了两个圈, 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它哭唧唧地抬头看小楚,委屈地想要寻求安慰。   楚寻声斜坐在床边,拿着一根长长的绷带往自己的手臂上缠绕, 闻声只是冷冷地低头看了系统一眼, 没有回话。   他或许缠得有些用力了,手臂上部青筋暴起, 肌肉紧绷, 别有一份力量被束缚住的脆弱美感。   斯哈斯哈,   系统流着哈喇子飞上去摸了摸他的手臂,被楚寻声拉住一把丢了下来。   楚寻声一把把它丢了下去,皱了皱眉:“你做什么?”   呜呜呜系统抹了一把眼泪――小楚不认识它了!居然还凶它呜呜呜……   脱离上个世界的时候出现了一点意外, 导致小楚暂时失去了记忆, 系统急得团团转, 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就上报给了时空管理局。   时管局大手一挥, 批下了指示:暂时失去记忆还更有利于扮演炮灰, 直接给他打一剂野心强化药剂, 送到野心小炮灰的小世界里面去!   好吧, 小统只好哭唧唧地担负起了这份重任,但是失去记忆的小楚好像对它很警惕,总是冷冰冰的, 令小统十分悲伤, 下定决心要跟发挥自己的魅力, 早日跟小楚再次成为相依为命的共同体。   而且不知道这个野心强化剂出现了什么问题, 小楚他居然坚定地认为爬床是最快向上的手段, 并且高效率地把自己洗白白直接送到了教皇冕下的床上。   那可是把生命都献给了上帝,最最严谨自律, 古板不知情趣的教皇冕下呀!   好在被别人发现了丢了回来,不然还不知道那个教皇大人会对这个胆敢玷污神的使者的,胆大包天的低贱奴隶做出什么惩罚。   但是小楚好像并没有被第一次爬床未遂打击到,而是愈战愈勇,决心再战。   不行,不行,小楚的清白和任务就由它来守护!   系统悲伤地抹了抹眼泪,认真地握紧了拳头:“小楚,你这样是勾引不了教皇大人的。”   楚寻声终于将那长长的绷带缠完了,他挥拳试了一试,很有力量,这才抬起头漫不经心地看了系统一眼:“那你说怎么勾引?”   系统咬了咬牙,认真道:“我有三招!保证有用!”   楚寻声有些怀疑地看了看它,“你?嗯……怎么称呼来着?”   系统嘿嘿一声,摸了摸头,“我的编号是008,叫我008就好。”   楚寻声莫名觉得这个数字有些亲切的熟悉感,他的语气柔和了几分:“那我就叫你小八吧,你真的行吗?”   这么些天以来小楚一直对他爱搭不理的,这是第一次这么柔和呢。   “当然行!小楚你就放一百个心吧。”008喜出望外,开心地在地上打了几个滚,翻过来翻过去看着十分蠢萌。   楚寻声挑了挑眉看着它在自己的腿边打转,不由得有些怀疑:这个看起来蠢蠢的小球真能想出来什么靠谱的计划来吗?   …………   008向上第一招――让被勾引的人不经意地看到自己的美貌,留下一个良好的第一印象。   …………   梅洛恩最近喜欢上了在花房里面品茶。   他以前倒是不常来的,他不喜欢花房里太过于明媚的太阳,他大多数时候都是裹着严严实实的黑袍的,这使他觉得安心。   但最近他常来。   一个下人端来了一杯茶,梅洛恩对这个人略有些印象――似乎叫阿力斯什么的。   他通常会记住别人的名字,这也会使大家对至高无上的主更加感恩戴德――毕竟连最尊贵的使者都记住了我的名字呢。   梅洛恩浅浅地抿了一口茶,觉得略微有些甜。   这茶平日里是清苦没什么味道的,梅洛恩也以为自己只喜欢这种中规中矩严谨的茶香,却不想这样带点甜味的倒也令人心旷神怡。   花房的墙都是玻璃做的,是能瞧见外面的花,但外面看不见里面的设计。   梅洛恩一边端着茶慢酌,一边欣赏着外面的美景。   阳光照射的暖洋洋的花园中,五颜六色的漂亮花朵争奇斗艳,争相吸引眼前人的一丝关注;那是一个黑发的奴隶――这里很少见的,大概是东西混血来的――一个俊美的令人心旷神怡的奴隶。   他在给花浇水,神色是漫不经心的,只是微微垂眸去看那些渴望得到他关注的花朵。他的眼睛,一双浅黄色的瞳孔,在阳光的照耀下化为了滚烫的岩浆――哦,哦,不是,那是糖浆,甜的足以使人溺死在他的凝视之中。   梅洛恩特意舍弃了一点点微不足道的祷告时间,每天下午专门来到这个花房品茶。   他叫什么名字?梅洛恩问身边伺候的阿力斯。   阿力斯迟疑了片刻,有些蹩脚地说:“楚寻声,他叫楚寻声。”   楚……梅洛恩的嘴里吐出这个神秘的东方词汇,感觉仿佛唇齿留香。   那奴隶浇完了水,端着水壶起身离开了。   梅洛恩莫名觉得有些干渴,想再喝一口茶,这才恍然惊觉自己的茶已经喝完了。   他懊恼地抿了抿唇――他一向是自律严谨不允许一点点超出日常的事情发生的,今天不该喝这么多茶的。   至于抽出一点时间来到这个花房――哦,那并不是什么超出日常的事情,只不过是过来品茶赏花罢了,这是个让心情愉悦的活动,自然的景色是主的造物,欣赏它们本就应该在一天的计划里,只是之前没有这个计划罢了。   梅洛恩说服了自己,而后站了起来,继续去做日复一日的祷告。虽然每天都是一样的内容,但他并不觉得这枯燥,他将身心都献给了至高无上的主,这全然不乏味。   …………   楚寻声仍有些怀疑,“大人虽然天天来花房,但从来没跟我说过话,你这计划行吗?”   008骄傲地挺直了腰板:“小楚你放一百个心!小八出场,只有成功,没有失败!”   008向上第二招――让被勾引的人看见自己的性感,产生单纯的欣赏之外的渴望!   楚寻声愣了愣,“需要脱衣服吗?”   他抬手就要褪去身上奴隶的灰色薄布,008立刻拦住了他:“这样太刻意啦!当然是慢慢来啊!”   慢慢来?怎么慢慢来?楚寻声疑惑地挑了挑眉。   …………   梅洛恩又来到了花房。   今天的太阳格外强烈,他在恒温的玻璃房内都感受到了些许热度,不过他自己体温通常偏寒,因此也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   梅洛恩拿起了桌上的茶,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   他最近不让阿力斯在跟前伺候了,或许是因为不想要在自己赏花的时候有别人对那朵美丽的花露出什么令他不喜的神情。   梅洛恩慢慢地喝茶,心想:外面大概很热吧?是不是该让阿力斯给大家一个休息的时间?   黑发的奴隶冷硬的下颚处滑落几滴汗水,顺着锁骨没入衣领深处,天气大概真的很热,他抬手抹了抹额头的细汗,慢慢地将从手臂缠绕至指尖的绑带一圈圈拆了下来。   梅洛恩的喉结滚动了两下,他拿起茶杯想要喝上一口,却发现那杯子里的茶水早已被喝光了。   茶喝完了,他该离开了,梅洛恩站了起来,却停住了。   他想想,应该还有什么事要干的。   是那束玫瑰?哦,对的,今天开花了,为了这束玫瑰在这里多待一会全然不算是什么超出计划的事。   他看着那束灿烂的玫瑰,用余光瞧着别的地方。   黑发的奴隶将绑带放在了地上,又开始默默无闻地干活,梅洛恩觉得自己应该警告他一下,毕竟他曾经有规定,谁都不应该裸露出身体上的皮肤。   他的眼睛盯着那青筋暴起的手臂,觉得自己的规定是正确的,这点裸露的皮肤就使他感觉很不舒服,从未有过的奇怪感觉涌上心头。   然而黑发的奴隶还不懂得适可而止,在停顿了一瞬后,居然直接脱掉了上衣――露出覆着薄肌的胸膛,上面还滚动着晶莹的汗珠,他的胸膛微微起伏,大概摸上去会是滚烫的温度。梅洛恩的眼睛不可避免地划过了那()(),他在一瞬间就避开了双眼,紧接着涌上心头的感觉是愤怒。   楚寻声才刚刚脱了一半,忽然一件外袍一下子罩住了他,一个盛着怒意的声音――教皇大人的声音――响起:“大庭广众之下简直不知廉耻!穿上!”   楚寻声眨了眨眼,从袍子里钻了出来看着这位教皇大人。   梅洛恩没有再说一句话,他的心头各种情绪涌动的厉害。   这种未知的感觉令他恐惧,他没有再跟那个大胆的奴隶说一句话,而几乎是跑着到了平时祷告苦修的地方――即使是他担任教皇那天,他来到了这个地方,心情也顿时平静得宛如一潭死水。   他在胸前划着十字,认真地念出那些无比熟悉的祷词,四周一片昏暗,让他能听见自己愈发急促的呼吸,他飞快地念,期待能驱逐脑子里那具不该出现的性感的肉.体,然而这并没有生效,他只感觉这祷告变得愈发枯燥无味,而自己越来越热,越来越干渴……   …………   楚寻声沮丧地回到了住处,008飞上来,:“怎么样?”   “被严厉地批评了……果然不该相信你!”   008咦了一声,“怎么可能?小楚你别担心,我还有很多招数呢!”   楚寻声挥了挥手,“算了吧,你那些三脚猫招数,还不如我自己的呢。”   他微微抬起头,浅金色的瞳孔里闪烁着势在必得:“我今晚就去爬床!” 第046章 奴隶3   教皇大人的作息规律得可怕, 每天早晨准时起床去做祷告,中午去至高教廷处理文件,下午又去祷告, 晚上到清溪池沐浴――据他自己来说这是洗清一天的罪恶, 以纯洁无暇的状态进入第二天。   楚寻声决定直截了当地去清溪池勾引这位大人。   这消息是阿兰告诉他的,阿兰是教皇大人身边伺候的大婢女, 自己本身也是个小贵族, 比楚寻声的顶头上司阿力斯尚要高上好多级,比之楚寻声更是差距巨大了。   阿兰虽然是个高品级的女官,但为人温柔细腻,从来不会体罚下人。   她长的一般漂亮, 但胜在如玉瓷一般磨砂的质感, 眼眸也是雾蒙蒙的, 温温凉凉的给人以舒适的感觉。   本来两个人地位全然不同,不该有这么亲近的机会, 但不知从何时开始, 阿兰总会找到一些理由来找楚寻声, 或者是需要人打水――实际上她自己已经打好了水;或者是需要人擦地――实际上她早就擦好了地;   楚寻声认为大概是从那次他替阿力斯送资料给阿兰小姐的那天开始的, 因为阿兰小姐在见到他的那一刻打碎了手中的漂亮花瓶。这花瓶大概很贵,不然这阿兰小姐为何要缠上他?   不过楚寻声也乐于不用做事只是聊聊天的简单活动,与这位女官逐渐熟识起来。   阿兰心思细腻, 跟她在一起仿佛所有情绪都会被照顾到, 她的声音也是细声细气的, 但总感觉她很遥远, 脸是记不太清的, 声音也是飘渺的,换了身衣服或者身份楚寻声恐怕都认不出她来――像是一层雾蒙着的谜语, 透着难以言喻的神秘感。   小八说她是“女主”,楚寻声倒不知道什么叫女主,只是觉得这位阿兰小姐运气总是好的可怕――小八说这叫锦鲤体质――总之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想干的事情总会成功。   这次清溪池的事情也是从阿兰那里听到的,他一下子来了灵感:温泉、白雾、湿漉漉的头发粘连,水汽弥漫上肌肤带起寒颤——不是最适合爬床勾引的地方?   008坚决不同意,照它的说法,这完全是便宜了那个黑袍病鬼。   楚寻声哼了一身别过头不理这个傻乎乎的小球。   黑袍病鬼?人家可是至高无上的教皇大人!勾搭上了就全然不愁下半辈子的荣华富贵了!   况且……楚寻声很想喝特供给教皇的那种茶叶,闻着很是香醇,有种熟悉的感觉,听说是从东方的古国运过来的,一小克就足以买好几个像他这样的奴隶。   008听了差点昏厥过去,等它清醒过来,立刻蹦到楚寻声眼前难以置信地说:“你就为了这个?放以前我随便就给能你几十斤这样的茶叶!”   楚寻声撇了撇嘴,“又不只是为了这个,附带的……而且你现在也不能给我变那么多出来。”   ……   不管小八怎么说,楚寻声还是坚定了要爬床的心。   今晚就开干。   …………   月色洒在波光粼粼的水面,荡漾起金黄的光晕,倒映的树影随着这星星点点的碎光微微晃动,温泉的乳白色烟雾带来潮湿的气息。   这里没有职守的人,教皇大人不喜欢有人在身旁伺候——他恐怕也不会想到,有人竟然如此胆大包天,胆敢来闯教皇的浴池。   这无疑便宜了楚寻声,他几乎是轻而易举,没有任何阻拦地地来到了池边,躲在了一颗大树的后面。   白色雾气遮住了教皇大人的面容,只能看见他湿漉漉的长发粘在衣服上——他还尚未脱衣,黑色的长袍紧紧地贴着身体,少见天日的皮肤在这黑色的映衬下更显得苍白,像是某种摸起来冰冰凉凉的玉。   长发垂落下来,跟黑袍缠绕在一起飘散在水面,教皇大人的表情极为肃穆,薄唇紧抿,像是在高大的殿堂上宣读圣经一般严谨。   楚寻声像个水鬼一样悄悄钻进了水池。   ……   梅洛恩不知道自己最近是怎么了。   为什么好好的祷告,会想起一些不恰当的画面?为什么正经的处理工作,会忽然心神难定?从来严谨自律的自己一定是哪个零件出了问题,不然为什么总是无缘无故身体发烫?   就好比现在,他只是正正常常地处理清洗自己这项工作,为何脑子里会闪过那个金色眸子奴隶的手?为何竟然……竟然,希望那个奴隶过来,……   过来什么?梅洛恩不知道,博学多识的教皇大人在这方面完全是一张白纸,或许是过来伺候,不,服侍,不,协助他清洗?   清洗什么?   梅洛恩的脑子里闪过了那个奴隶的脸,明明是低贱的身份,却高高在上地看着他,眼睛里没有什么情绪——就像他对待那些花一样。   我想当一朵花?梅洛恩这样想,觉得好受多了。   清洗什么?   那个奴隶会冷漠地开口发问,浅金色的眸子也是冷淡的,不会变成滚烫的糖浆,他对一朵无关紧要的花向来如此。   清洗花的枝干,花柄,那双手,骨节分明青筋暴起的手,会滑过花朵的花托,用指腹粗暴地揉捏花朵可怜的花瓣——梅洛恩常常看见他这样对待那些可怜的花朵,心不在焉的——然后呢?花朵还有什么?   梅洛恩有些难以呼吸,他感觉是自己的黑袍尚未脱下的原因,裹得实在是太紧了,使他的身体都有些烫意。   他低下头,用手指去解缠在一起的腰带。   本来就系的紧的腰带在水的浸泡下更加难以解开,梅洛恩皱着眉头忙活了半天,反使自己被水淋湿,连睫毛都沾上了细小的水珠。   梅洛恩感觉自己要喘不过气来了,但他越着急,那腰带就仿佛在与他作对一般缠的越紧,将他的腰身紧紧束缚。   很忽然地,一只手从水下伸了出来,揪住了那衣带,只是轻轻一拉,那腰带就被解开了。   这手骨节分明,白皙细长,性感的青筋微微凸起,是刚刚才出现在梅洛恩的脑海中的。   震惊的教皇大人还没来的及怒声斥责,那手的主人如同水鬼一般从水下钻了出来,黑发柔顺地贴在脑后,水珠从下颚处滑落,经过滚动的喉结,滑入更深处去——奴隶蜜色的上半身全无遮掩,而腰间只堪堪系着块要掉不掉的白色布料,大腿在水下似乎散发着惊人的热度,使梅洛恩感觉周边的水都变烫了些许。   是那个姓楚的奴隶。   梅洛恩立刻紧闭上了双眼,怒声道:   “大胆!还不赶紧离开!”   他全然不敢睁开眼睛,他甚至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变得滚烫,自己的血液变得沸腾,他心里燃起了一阵浓烈的恐慌——仿佛自己睁开眼就要万劫不复下地狱了似的。他也全然不敢看这胆大包天的奴隶的眼睛,虽然这样会使自己的愤怒与不惧更有说服力,但他唯恐自己沉溺在了那汪溺人的滚烫糖浆之中。   梅洛恩听见那奴隶轻笑了一声,声音低沉沉的有些沙哑,让他无端地颤栗起来。   笑什么?笑自己色厉内茬吗?还是觉得这个平日里高高在上的教皇实际上是个口口不堪的……   梅洛恩睁开了眼睛,但还是看天看地就不看他,并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着更严肃,更饱含怒气和高傲,“大胆!”   然而他自己都发现了那尾音处的颤抖。   那个奴隶,那个胆大包天的奴隶向前拖了几步,梅洛恩几乎是被逼着后退,被那个奴隶一把抓住。   他的手臂就像烧红的铁一样滚烫,直烫到了梅洛恩的心里去,烧出了恐怖的疤痕。   楚寻声拉住了梅洛恩的手臂,起初像是白玉般微凉的触感,然而感觉里面却燃着滚烫的浓浆。   “教皇大人在害怕什么?一个卑贱的奴隶么?”   梅洛恩紧抿着唇,眼睛里是一戳就破的严厉与强装镇定。   楚寻声循循善诱。   “教皇大人,转过眼来看看小人,一个卑贱的奴隶,你也害怕么?”   梅洛恩没有回应,又紧闭起了双眼,像是在与什么天神交战。   “大人,伟大的神会支持人间的使者追求片刻的欢愉的……”   那个奴隶像是一条蛇一样爬上来,缠绕上他的身躯,在他的耳边嘶嘶地吐着信子。   他的身体好烫,蛇不该是寒冷粘腻的吗?   梅洛恩睁开了眼睛,正对上那双浅黄色的瞳孔――不,现在已经不是浅黄色了,而是浓烈的金色,浓烈而滚烫的糖浆。   梅洛恩开始念清心咒,试图将这份突然而起的热意压下去。   然而已经迟了,他已经要坠入万劫不复的地狱了――   那奴隶按住了他的下巴,强硬地使自己略抬起头对着他,狠狠地吻了上来,梅洛恩不小心,真的是不小心,张开了嘴,接纳了那狂野的舌头,任凭它在自己的嘴里开疆扩土随意征战,任凭它将自己的唇咬出血腥味,唇齿缠绵间他感觉自己的灵魂似乎要升天了,要飘到那天国去了――那是最最玄妙的悟道时刻才会有的感受。   不,不,绝不能飘到那天国去,至高无上的主会怎么想?这个半路迷路的信徒?这个自甘下贱口口不堪的使者!   不要,不要,他是神的使者,应当清心寡欲,应当高高在上无情绪波动。   但那双手又在做什么?那双可怕的手,在漫不经心地揉捏,雕琢,在摧残那株可怜的花朵,像他平时惯常做的那样――   梅洛恩在快乐的极点落下了眼泪,他几乎是崩溃地喊道:“魔鬼!我最敬爱的主啊,这是个可怕的魔鬼!” 第047章 奴隶4   天色昏沉沉的, 只能瞧见星星点点透过厚厚云层的惨淡月光,照射入下面这座寂静得仿佛空无一人的广大宫殿。   这宫殿无可置疑的豪华,大理石砌成的外墙与彩色玻璃窗相映生辉, 圆拱形的大门和刻着繁复浮雕的罗马柱显得庄重威严, 只有以玉石为底的喷泉发出潺潺的流水声,此外竟无一点声响。   奴仆和婢女们早就习惯了这宫殿的静默无声, 这里面住的是他们的君主——凯恩斯陛下。   凯恩斯陛下尚未加冕为王时已是三军统帅, 称帝之后虽不再直接统领军队,但好战喜功,喜怒无常,残暴狠戾。   奴仆们从来不敢大声说话, 生怕哪里冲撞到了这位陛下——听说从前有个大嘴巴的仆人, 在与同伴大发牢骚之时被路过的君主听见了, 当时那仆人满脸惶恐地跪在地上连声求饶,而这位君主只是微微一笑, 在仆人以为逃过一劫之时拔出手边的宝剑直接捅进了那可怜人的喉咙, 而后在飞溅的血液中不满地皱眉, “真脏啊。”   那位陛下——无疑是俊美的, 在场的小婢女都同意这点,他用手慢慢擦拭脸上沾染的血迹,竟然轻声笑了一笑, 似乎欣赏别人的惨状能给他带来快乐。   说出这件事的小婢女叫阿兰, 她表示凯恩斯陛下的眼神实在令她不寒而栗, 那点嗜血的俊美使她头皮发麻, 带着生理性的厌恶与恐惧, 全然不如——   不如什么?有人问道。   阿兰不说话了,她张了张嘴, 在心里说,全然不如一个奴隶。   “哐当!”室内又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仆人低垂着眼进去将碎片扫走,根本不敢抬头多看一眼。   凯恩斯又换了杯新的红酒,他摇晃着酒杯,为这猩红的液体感到些许迷醉。   那仆人已经扫完了碎玻璃片,将要离开了——不由得松了口气,然而下一秒,一道懒洋洋但能使他的脏腑冻住的声音传过来:“等等。”   仆人颤抖着回头,手已经抖成了筛子,“尊贵的陛下,您有什么吩咐吗?”   凯恩斯皱了皱眉,“这么紧张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仆人欲哭无泪,僵硬地点点头。   凯恩斯略带兴味地问他:“听说这几日教廷那位日日待在房内不出门?”   这仆人平日里最喜欢的就是八卦,自然知道最近教皇有些怪异的作息,忙点头称是。   凯恩斯轻笑了一声,“这就奇怪了,这个教皇冕下不是最追求一丝不苟么?上次连我的拜访都拒之门外,只说必须要按时完成那什么祷告,现在变了性子了?”   仆人回答道:“大概是生病了。”   凯恩斯摇摇头,“照他的性格,就算是明天要死了,今天都是该干什么干什么……你还有什么想法?”   那仆人战战兢兢道:“听说,只是听说,教皇冕下的床晚上晃荡得厉害……”   凯恩斯这下彻底笑出声了,“这么匪夷所思的东西你也相信?梅洛恩那个古板严肃一丝不苟的木头人,可能跟情欲两个字产生丝毫的联系么?”   他敛了神情,眼睛微眯:“只怕是有什么教廷要干什么大事了。   仆人连连点头,不由为自己刚才浅显简单的想法感到有些羞耻。   那有些阴冷的声音又响起来:“今晚教廷不是有一个祷告会?”   “是的,陛下。”   凯恩斯唇角微勾,“今晚就去探探,看看他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   夜色微凉,鸟雀儿飞到树上,瞪着园豆般的两只眼睛嘀嘀咕咕起来。   下面的窗户没有完全闭拢,从里面传出来些许令人耳赤心跳的声响,粘腻的水声和极力压抑的呻.吟,什么东西被抵到了木窗上发出咚的一声巨响,吓得鸟雀儿立刻飞了起来。   梅洛恩被一下子按在了墙上,他低喘了一声,转过头来看着眼前人如天神般俊美的面孔,情不自禁地吻了上去。   楚寻声认真地看了他一眼。   教皇大人禁欲的眉眼染上了桃花般的艳色,古井无波般的眼神也荡漾着无边春意,苍白的皮肤被人用力揉捏撞击,泛起了颤栗的红色。   那一看就养尊处优的手,以及大腿,止不住地颤抖,像是在忍受什么严重的刑罚,已经到达了极限和崩溃的边缘。   所以这个看起来消瘦的教皇大人是怎么这么有劲的?   那双尚在颤抖着的腿又自发缠绕了上来,夹住了楚寻声的腰。   书上说的没错,禁欲的人一旦开荤,果然可怕至极……   楚寻声扶额,可书上还说,想要勾引成功,这第一次必须把他做晕过去啊。   怎么还不晕?已经将近一天一夜了!   梅洛恩看黑发的奴隶低着头,长长的眼睫微微颤动,不知道在思索些什么。   他大概很累了,汗水沾湿了发丝贴在额头上,顺着下颚线滚落下来,那金黄色的眼眸早已滚烫成了糖浆,溺住教皇大人不放。   实际上梅洛恩也很累了,他感觉身体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只是一个无情的删删删机器,但那来自灵魂的快感更使他情绪高亢,使他流出难以抑制的泪水,他一边怒喝着魔鬼之类的字眼,一边vb.vb晋江迟瑞瑞瑞   楚寻声忽然停住了,梅洛恩没有注意到,删删删删删删懂事的人已经删完了审核大人~他差点叫出声,但黑发的奴隶强硬地堵住了他的嘴。   “别出声。”   黑发的奴隶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低声说。   他的声音带着冷硬的味道,略有些沙哑。黑发垂落下来遮住俊朗的眉眼,但那金黄色的滚烫糖浆依然烫的他打了个哆嗦。   梅洛恩忽然意识到,他的眼神跟看一朵花一株草并无区别,不,或许对待一朵漂亮的花还会更温和些。   “好像有人在叫你。”楚寻声仔细听了听,轻轻推他。   是一个仆人的声音,养尊处优的教皇大人压抑住自己的全部渴望,使自己的声音尽可能变得严肃端庄起来:“何事?”   “教皇大人,您已经一整天没出来了,可是生了什么病?教廷那边有几个加急的文件还需要您请示一下……如果大人身体不适,也就算了。”   梅洛恩下意识地看了黑发的奴隶一眼,楚寻声摊了摊手——随便你咯。   站在外面有些焦急的仆人听见了教皇的声音,还是那样严谨克制,庄重严肃,但似乎尾音处略有些颤抖:“好,我马上就去。”   果然还是生病了吧,仆人叹息了一声离开,大人真是太敬业了。   楚寻声坐在床上,看着教皇大人扶着墙慢吞吞地站了起来——双腿还在微微颤抖,他也没有什么上去帮忙的意思,只是托着下巴看教皇大人拿出一件崭新的黑袍,将自己的全部身体一丝不苟地裹了进去,细细地缠上一圈又一圈的黑色绑带,几乎不露出一丝肌肤。   教皇大人平日里穿的这样严实的好处就显露出来了——这黑袍遮住了所有暧昧的痕迹,连脖子都没有露出来分毫。   梅洛恩抬起头来看他,斟酌了一下字眼,“你……”   楚寻声道:“我要跟你一起去书房。”   “书房?你去那里做什么?那是处理教廷公事的地方,离神最近,不可胡闹。”   楚寻声也不想去的,可是书上说必须第一次就让他昏迷才算勾引成功啊!   楚寻声仅有的记忆就是这本书从天上掉下来,啪一下砸在他的头上,里面的内容就被他瞬间吸收掉了,为此他坚定不疑地认为这一定是一本上天送给他的神书。   黑发奴隶的眼睫又轻轻颤了颤,垂眸似乎在伤心,梅洛恩看不清他的眼睛,却感觉那甜蜜的浓浆在委屈地流泪,“可我想去。”   梅洛恩努力使自己的脸紧绷起来,声音听起来严肃板正,“不可以,况且那书房里只有一个书桌和一堆文件,没什么好看的。”   他的声音带着色厉内茬的味道,像是纸糊的老虎一戳就破,楚寻声抓住了契机,可怜巴巴道:“我就蹲在桌案下面,你弄你的文件。”   梅洛恩问道:“那你弄什么?”   他话说到一半就住了嘴,因为结果已经显而易见。教皇大人苍白的脸上瞬间浮起红晕,“不知廉耻!”   …………   文件被杂乱地扫在桌上,若有外人闯进来,只会看见那平日里古板严谨的教皇大人双眼迷蒙,紧紧抿唇,不住地颤抖。   这书案还挺高,楚寻声蹲在里面是没什么问题,他并没有直接去掀开教皇大人缠的严严实实的黑袍,而是躲在书案里,从下面伸了进去。   然而这样的隐晦更使梅洛恩感到羞愤——他的衣服尚好好地穿在身上,前面是那些严肃的公文文件,他光看字迹就能想起写信人的模样,一切都如往常一般严肃正经。   然而他呢?却删删删,删掉,被一个奴隶随意地戏耍玩弄。   更令他悲愤的是,他全然无法拒绝黑发的奴隶一切过分的请求。   楚寻声轻声道:“不要发出声音哦,尊敬的教皇大人,至高无上的主关注着您呢,他看不见这里的场景,但他的耳朵可是格外灵敏——”   梅洛恩颤抖着点头,在胸前划了个十字,紧紧咬牙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楚寻声又坏心眼道:“教皇大人这样一言不发,神肯定会奇怪的,大人不如开始祷告吧。”   梅洛恩的声音格外颤抖,一下一下的删删删珊珊使他语不成调:“最,最敬爱的,主啊,请赐予我……删……”   仰头闭眼难耐地沉浸在情.欲的海洋里的教皇大人全然没注意到,窗边隐藏着一道黑色的身影,留像球的紫色光芒一闪而过。 第048章 奴隶5   仆人将新供给的茶叶沏好端了上来。   茶香浓浓, 飘渺的雾气氤氲在室内,乳白色的泡沫浮在浅绿色的茶面随着人的动作来回摇晃,别有一番戏耍的趣味。   仆人犹豫了一下, 低声请示道:“陛下, 教皇冕下希望能向陛下要点东方特供的茶叶去。”   凯恩斯没说话,他的手来回颠弄着一个紫色的留像球, 极昂贵的东西在他手里就像个小孩玩的小球一样, 被毫不在意地颠来颠去。   君主的声音含着笑意,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一样:“这东方特供的茶叶不是教皇自己说不爱喝拿来丢垃圾给我的吗?怎么?现在又爱喝了?”   仆人不敢妄自揣测,只说:“小人不知道。”   凯恩斯嘴角的笑扩大了些,“你上次不是很能猜吗?原来竟是你对了, 你再猜, 我恕你无罪。”   上次……   仆人小心翼翼地问道:“教皇冕下果真养了个……”   “对了!”凯恩斯像个孩子一样比了个对的手势, 眼睛里闪烁着浓浓的趣味,“多有意思啊, 那个高高在上, 严谨自律, 恨不得世界上所有人都跑去苦修的教皇大人, 居然……也有这种时候?”   仆人感觉自己听了个不得了的大秘密,赶紧低下了头,一言也不敢发。   凯恩斯的嘴角已经快咧到了耳根, 他想起自己在教廷书房所看到的那一幕——   其实窗户是背对着那两人的, 凯恩斯看不见梅洛恩的状态, 不过他想大概也很有趣——哈!一个浑身颤抖, 满脸潮红, 在战栗中被一个低贱的奴隶逼着诵读圣经的教皇!   那蹲坐在书案下黑发奴隶却是正对着他的,凯恩斯能清楚地看到他冷硬的下颚, 滚动的喉结,从下颚处滴落下来的汗水,以及极具有肌理美感的肌肉线条——像古希腊的健美之神。   那奴隶的眼睛――像是燃烧的滚烫浓浆,金黄甜蜜,简直要使人沉溺进去。   不知廉耻的教皇俯下了身子,直接钻了过去,卖力地……口水的粘腻声啧啧作响,黑发奴隶仰起了头,微闭着眼睛,修长的手指插.入对方的头发,似乎是在享受,但表情却是极冷漠的,相对于身下的人是全然可以随时抽离的那种。   凯恩斯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血液翻滚燃烧,像是找到了什么有趣的玩具――在他第一次砍下敌军首领的头拎在手上狂笑之时的相同感觉。   他感觉略微有些渴了,拿起桌上的杯子一饮而尽。   “你觉得,如果我抓住了足以让教皇身败名裂的把柄,应该怎么做?”   仆人迟疑道:“传播出去?”   凯恩斯摇了摇头,“不,不,把他拉下来对我没什么好处,相对于教廷那一堆王八蛋,这个只知道工作并不想夺权的教皇还更适合我们。”   他的笑容扩大了一些,“但是,看看这位不苟言笑一本正经的教皇冕下失控的模样,不是很有趣么?”   ……   楚寻声抿了口茶,扑面而来的茶香令他有些陶醉,不由得微微地眯起了眼睛。   梅洛恩一边批着公文一边看他,看他像只满足的猫一样懒洋洋地的模样,眼睛里不由带了分笑意。   阿力斯走进来看到教皇大人这副千年难得一见的笑意,眼睛都瞪圆了。   哦我的老天啊,这还是那个不苟言笑严肃庄严的教皇大人吗?   梅洛恩看见有人进来,嘴角的笑意瞬间敛了下去,问道:“何事?”   阿力斯恭敬回答:“大人,陛下在外面。”   梅洛恩皱了皱眉,“陛下有什么事吗?”   一个懒散而显得凉薄声音传了过来,“没事就不可以来找教皇大人叙叙旧么?”   楚寻声望了过去,来人穿着显得繁复华丽的贵族服装,眉毛一边轻轻挑起,嘴角也勾起一抹笑意,然而笑意不达眼底,显出一种冷漠与敷衍。   他的右手按在腰旁别着的宝剑上――那宝剑镶嵌着名贵的宝石珠玉,似乎观赏性更强。   他朝着楚寻声轻笑了一声,转身问梅洛恩,“这位是?”   楚寻声回答道:“只是一个低贱的奴隶,尊贵的皇帝陛下。”   梅洛恩皱眉道:“如果陛下有事请直说。”   凯恩斯从喉咙里发出两声低笑,拿出了一个紫色的留像球,“教皇大人知道这是什么吗?”   梅洛恩道:“臣不知,陛下还请直说。”   凯恩斯挥了挥手示意阿力斯退下,而后将那小球打开来,“这是一个,关于奴隶如何犯上作乱的留像球哦!”   梅洛恩的指尖颤抖了一下,但表情还是严谨自然,“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凯恩斯笑着说:“教皇大人也不想全王都的人看见这个东西吧?侮辱了大人名誉事小,玷污了大家对至高主的信仰,才是大啊。”   “这样,我给你出个招,我正好对这个奴隶还有点兴趣,一物,换一人,如何?”   梅洛恩怒喝道:“休想!”   凯恩斯的表情也冷淡了下来,他伸出手去拉了拉楚寻声的小拇指――没有拉动,于是绕着楚寻声转了两圈道:“这事大事小,大人可要好好考虑啊。”   楚寻声伸出小指勾住了凯恩斯的手指,“我去。”   梅洛恩皱眉道:“你不必如此。”   凯恩斯也惊讶地挑了挑眉,心里略微有些不舒服。   喜欢到宁愿牺牲自己么。   楚寻声抬头看着他,“我跟你走就是了,何必说那么多。”   他在心里对小八说:“瞧吧,这爬床爬的多胜利,书上说爬床人的必胜秘诀就在于不在一张床上吊死!”   008扶额兴叹,小楚你究竟哪里看的盗版小黄文啊!   …………   楚寻声跟着前面一言不发的君主来到了宫殿。   哇!他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好繁华的装束,好繁复的雕刻,好华丽的帷幕……这跟教皇住所的清冷简单完全不一样,所有地方都极尽奢华,就连吊顶上的照明灯都是价值连城的夜明珠。   这才是他该爬床的对象啊!楚寻声看着凯恩斯的眼睛都快要冒出星星来。   凯恩斯转头,他的眼神又一瞬间变得冷漠起来,仿佛毫不在意。   不能给金主留下贪财的印象,否则会使爬床不成功的!   凯恩斯看着他浅黄色的瞳孔,盛着冷漠与不在意,不知为何皱了皱眉。   面对别人的时候,就是甜的腻人的滚烫糖浆,面对他的时候,便是这样浑不在意么?   他挥开自己脑子里想要让这人的瞳子变成那样的奇怪想法,高傲地仰了仰头,示意小黑过来。   小黑是那个常被凯恩斯当做工具人的仆人,他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陛下有什么吩咐?”   他的心里燃起浓浓的八卦意――毕竟这是陛下第一次大晚上带人回来,而且那人还英俊得过分――但他丝毫不敢露出分毫。   凯恩斯指了指楚寻声,“你领着这个奴隶把宫殿全部清洗一遍。”   小黑挠了挠头,“可今天下午刚刚清洗过了,陛下。”   凯恩斯皱眉,“让你做你就做,哪里来的这么多废话?”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小黑只好点头,伸手拽了拽楚寻声,“这位大人,……”   凯恩斯道:“他不过是个最卑贱的奴隶罢了,不用这么叫。”   楚寻声朝这个战战兢兢的仆人友好地笑了笑,金黄色的眼睛里流转着粼粼的光华,“叫我楚就好。”   小黑的脸唰的红了,他磕磕绊绊道:“好的,好的,”他艰难地吐出这个东方词汇,“楚”。   凯恩斯又不爽了,怎么对一个仆人也能笑,就对他不会?一个卑贱的奴隶,难道看不出自己需要讨好的人是谁么?   小黑吭哧吭哧地提了桶水过来,凯恩斯冷声道:“愣着做什么,勾引上位干了不本分的事情就忘了自己本分的工作了?”   楚寻声没理他,端起水桶和抹布就要开始劳作,凯恩斯又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他打量了楚寻声一番,嘴角勾起一抹捉摸不透的笑意,“你是怎么爬上教皇的床的?嗯?脱了衣服直接勾引么?什么手段让我瞧瞧?”   楚寻声认真地看了他一眼,顿时明白了这就是书中所说的要欲擒故纵的经典时刻了,他正色道:“我不愿意爬你的床。”   凯恩斯的脸色一下子奇差无比,他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的字眼:“你再说一遍?”   他的声音仿佛地狱里爬上来的蛇,狠戾得令人颤抖,小黑一下子跪在了地上瑟瑟发抖起来。   书上说这时往往需要不小心泼水在他身上,这叫做欲擒故纵。   楚寻声拎起地上的水桶,铺头盖脸地朝凯恩斯泼了下去。   ……   小黑觉得自己此时应该晕厥过去比较合适。   他看见陛下低低地笑了起来,眼睛里却带着极浓烈的杀气――上次陛下露出这样的杀气的时候直接狂性大发砍了敌方几百上千人――真可惜了这个新来的这样英俊的人。   水滴顺着被沾湿贴在额头的头发向下滴落,在地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在空寂的宫殿里显得格外清晰。   凯恩斯拔出了腿边别的刀,仔仔细细地观察眼前的黑发奴隶:该从哪里下手好呢?先割开那肌理分明的胸膛?还是先刺进那跳动着的炽热心脏?抑或是剜出那双如同玻璃珠般的浅黄色瞳孔?――只可惜不是滚烫的甜浆,更具有收藏价值。   楚寻声按着书上所说,认真道:“你就算得到了我的人,也得不到我的心!”   ……?   凯恩斯怒极反笑,“好,好,好,我现在不要直接杀你了,我要先,奸,后,杀。” 第049章 奴隶世界几呀   凯恩斯冷笑一声, 从头顶滴落下来的冰冷水珠更令从没有受过如此侮辱的君主感到无比愤怒,他拿起手上的红酒从楚寻声的头顶一下子倒了下去。   冰凉的酒液顺着发丝滴落下来,从眼角滑落, 留下一滴红色的痕迹, 楚寻声能嗅到红酒涩涩的香甜味道。   他倒没有生气,感觉自己更像个机器人, 没有那么强烈的情感。   书上说……   楚寻声别过了头, 双手搂住自己,做出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嘶,好凉~”   黑发的奴隶微微皱眉,似乎有些苦恼, 红酒淌过他俊郎的眉眼, 从喉结处滑落至衣领深处消失不见, 他轻轻环抱住自己,高大俊美的奴隶此刻竟显得有些脆弱。   小黑在心里大声道:“这这这他有什么错!不过是往君主头上泼了点水罢了!陛下怎么这样小肚鸡肠啊!”   黑发奴隶的身体在风中微微颤抖, 这样冷么?   凯恩斯不知为何, 心里的怒气一下子消失了一些。   他冷声道:“现在就冷?在教皇大人的房里天天裸着身子勾引人恐怕也不觉得冷呢。”   这莫非就是书中所说的吃醋?   书上说了, 对付这种口是心非嘴硬心软不愿意正面回应的人应当一直采取欲擒故纵策略。   楚寻声摸出了点门道, 试探性地说:“身子是冷的,但心是烫的。”   凯恩斯感觉自己的怒火又被调度了起来,想起当日里瞧见黑发奴隶如同滚烫的糖浆的金黄眼眸, 又看了看他面对自己时冷淡的浅黄色瞳孔, 咬牙切齿道:“好, 好, 好, 好一个心是烫的,我非要让你看看谁才是你现在的主人!”   “小黑!”   小黑赶紧跑过来, “陛下什么事?”   凯恩斯冷笑一声,“明日不是有一场宴会吗?干脆到斗兽场去,欣赏一下奴隶斗猛兽。”   他转过头来看着楚寻声:“如果斗不过,就做狮子的口中餐去吧!”   小黑暗中摇了摇头,带着些怜悯地看向黑发奴隶,陛下果然还是那个残暴不仁的陛下,他还以为对这个这样俊美的奴隶会有什么特殊的呢!   ……   宏大华贵的宫殿之中,彩色的玻璃折射出绚丽的光泽,优美的音乐弹奏敲击声悠扬地传了出来,与花园中美好的花朵清香夹杂在一起,给人以舒适的感受。   穿着光鲜的仆人侍者端着盘子在人群中穿梭,所有宾客——无疑都是王都最高层的贵族,穿着得体的礼服,女士们优雅地搭着男士的手臂嬉笑起来。   在这衣香鬓影的华丽氛围中,一个裹着黑袍的高挑身影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教皇冕下很少会参加君主的宴会,但这次他破天荒地出现在了皇宫。   他平时并不与众人过多交流,因此也没人敢去叨扰他,他一个人站在角落,仿佛在寻找什么。   玛尔亚特感觉有些奇怪,端着个酒杯凑了上去,“今日大人不用做祷告?”   梅洛恩冷淡地看了他一眼,“公爵大人日安,公爵夫人安好?“   玛尔亚特笑了笑,“你说阿兰?她当然好的很,公爵大人今日不做祷告么?“   他在心里想,大概在跟那个她说非常喜欢的男人待在一起吧!不过他也不是很在意就是了。   梅洛恩点了点头,“错过一天的祷告并不会如何。”   玛尔亚特温和地笑了笑,“冕下能这样想实在是难得,大人知道今天宴会的内容吗?”   梅洛恩瞥了一眼这个日日沉迷于艺术,简直将艺术当做生命与灵魂的蔷薇公爵,道:“大概是公爵大人感兴趣的东西,莫非是什么画展?”   玛尔亚特摇了摇头,用带着点奇怪韵律的声音激昂道:“不不不,比这有趣,是英俊的奴隶与狂暴的野兽的决战。”   他有些陶醉地仰起头,手指微微颤动,似乎在空中作画起来,:“一个金黄色瞳孔的混血奴隶呢,他的眼睛很美,沾染鲜血的模样一定很适合收藏!”   !!!   梅洛恩手中的杯子一下子掉在地上,“你说什么?”   ……   还没等梅洛恩做出反应,圆拱形宫殿中的帷幕一下子垂落下来,他这才发现原来这宫殿的中间是个古朴森森的斗兽场——墙壁斑驳破烂,笼子上也满是铁锈,被放置在黑暗之中,只有一双眼睛森森地发着绿光,给人以恐怖阴森的感觉。   笼子里是一个眯着眼绕着笼子边慢慢打转的雄狮,显然有些饥饿,因此眼睛都有些发绿。而笼子的对面,赫然是一个黑发金瞳的俊美奴隶。   宫殿与斗兽场被透明的玻璃隔开,众人好奇地端着酒杯看着这格外英俊的奴隶。   女士们有些不忍地别过了头,有人奇怪地问道:“这么英俊的奴隶,就这样放去斗兽?岂不是有些可惜了。”   凯恩斯还没有回答,梅洛恩一把拽住他的衣领,“你在做什么?那是我的人!”   教皇大人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他这幅维护的模样引得凯恩斯有些许的不爽——明明现在已经是我的人了!   凯恩斯扯出了自己的袖子,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番说:“只是吓吓这个不听话的奴隶罢了,这笼子不会打开的,还不劳教皇大人费心了。”   他话刚说到一半,众人忽然走到了玻璃旁,凯恩斯抬头望去,瞳孔猛缩——   只见那笼子的锁链忽然啪的一声断裂开来,恶狮压低身躯慢慢地踱了出来,头压低,一双发绿的眼睛紧紧地盯着眼前的人,它的尾巴紧紧地夹住,一副立刻就要发起进攻的模样。   黑发金瞳的奴隶全身都绷紧了——这时候更能瞧见他崩成一条直线的健美身躯,青筋暴起,每一寸都蕴含着极致的力量美感,一种野性的美。   他格外专注地盯着这只狮子,金色的瞳孔仿佛化为了滚烫的岩浆,让不自觉对上他双眼的人沉溺进去。   玛尔亚特紧紧地盯着他,屏住了呼吸,不愿意漏下一分一秒。   他似乎听见君主的咆哮:“谁把这破笼子打开的!”之类的,还有人死命拉着教皇大人不让他跳进去,紧急唤来的饲养师和兵士已经出现在了门口不远处,但那个狮子已经动了起来。   玛尔亚特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他的手神经质地抖动,为这人与动物同样野性而冷漠的对望所产生的怪异美感而激动。   两方的眼睛里闪烁着同样的光芒,无机质的,原始的,体现力量的生死搏斗。   人群中发出一声惊呼,那金黄色的狮子已经跳了起来,亮出了撕合力极强的爪子,张开了血盆大口扑向那显得渺小的挺拔身影。   黑发的奴隶的动作极快——玛尔亚特几乎难以跟上,他如同离弦之箭一般猛的拽住了狮子头上的毛撑着腾空而起,一下子跨坐在了那狮子的头上,紧紧地拽着它的脑袋,骨节分明的双手直直地插进狮子头上的毛发。   被一个小小的人类骑在了头上,无疑使这只狮子暴怒起来,它疯狂地抖动,企图将背上这个讨厌的食物抖落下来,然而一把刀极快地从它的头顶插了进去。   “唰!”   血液唰的迸溅了出来,洒在奴隶那张英俊的脸上,他的眼睛微微眯起,唇角紧绷,别有一种嗜血的奇异美感。   狮子发出一声极强的怒吼,巨声的咆哮使众人心中一紧,不由得为场中的黑发奴隶捏了一把汗。   它狠力将身体往旁边一撞,黑发奴隶摔落下来,砸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玛尔亚特站的地方离得近,他能清晰地听见奴隶骨头碎裂的咔嚓声,看见奴隶紧紧皱起的眉,他的心忽然揪痛,为这个奴隶担忧起来。   黑发的奴隶一声不坑地站了起来,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紧抿着唇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巨兽,瞳孔里的金黄色滚烫糖浆仿佛在熠熠生辉。   狮子怒吼一声,猛地一下子扑了上去,众人都不忍再看,转过了头。   当然,也有崇尚战斗与力量,喜欢血腥的某些个人扬起了拳头,“咬他!”   还有玛尔亚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黑发奴隶,他感觉一种前所未有的曼妙感觉在心中弥漫,他看着那黑发奴隶如鬼魅一般从旁边闪过来到狮子的后面——他真的是人么?怎么会有这样奇妙的身姿与走法?怎么能在这时仍保持这样的冷静与漠然?   那奴隶又高高地举起了手中的刀,在狮子尚没有反应过来之时从它的背后一刀扎了进去,他扎的极深极快,刀子连同手柄都捅了进去,甚至还搅动了一下,血液一下子喷溅在他的身上。   众人慢吞吞地转过头来,睁开一只眼睛去看那奴隶的惨状,却惊异地发现那狮子的身躯轰然倒地,露出了被遮挡的挺拔站立的黑发奴隶。   那奴隶脸上是喷溅的鲜血,顺着冷硬的下颚线滴落在地上,唇角紧绷成一条直线,极俊郎的脸如同雕塑一般——不,就连最厉害的雕刻家刻出的最健美的古希腊之神都恐怕没有这样英俊。那金黄色的瞳孔——透着些许冷淡与漠然——如同滚烫的岩浆直烧的人心慌意乱。   角斗士的服装很好地勾勒出了他的身体,蜜色的皮肤在头顶的大吊灯照耀下润着光泽,他的每一寸肌肉都蕴藏着极致的力量,那是一种原始的,野性的美;是一种无关地位的,充斥着力量的,让人不自觉想要跪倒在他的脚下的绝对碾压感。   场中静默了很久,玛尔亚特才听见有人轻声问道:“我可以把这个奴隶买走吗?” 第050章 奴隶7   那人问出这句话之后, 场内一下子陷入了寂静,凯恩斯冷冷道:“我还没有穷到要卖奴隶的地步。”   玛尔亚特知道会是如此,也没张嘴询问, 只是隔着玻璃轻声呼唤黑发的奴隶:“午好, 这位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那双金色的瞳孔转而望向他, 那种无机质的冰冷锁定住了玛尔亚特, 让他的身体冰冷起来,而他的血液却仿佛在熊熊燃烧。   与此同时,楚寻声也在打量着他——眼前这个人温和俊美,穿着高级定制的贵族服装, 最引人注目的是那浅紫色的美丽瞳孔, 如同情人的深情对望, 仿佛盛着极致的爱意。   楚寻声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随后眼睛一闭, 软软地倒了下去。   书上说要适当示弱。   玛尔亚特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 他看着眼前冷漠俊美仿佛无比强大的黑发奴隶忽然露出了脆弱的一面, 心里忽然泛起了一阵强烈的悸动感, 他伸出手去想要接住那人的身体,却被透明的玻璃结结实实地拦住了。   他一时之间恍然若失。   ……   阳光照射了进来,叽叽喳喳的鸟叫有些令人心烦。   楚寻声悠悠醒转, 装模作样地轻轻咳嗽了两声。   眼前是个并不陌生的寝殿, 华贵的帷幕垂落下来, 几根漂亮的彩带飘在空中, 身下枕的是极为昂贵的鹅绒, 温暖柔软,贴在裸露的肌肤上极为舒适。   楚寻声面无表情地在上面打了两个滚。   好软啊。   他拉开帷幕, 发现凯恩斯正皱着眉头坐在一旁的书案边,似乎在处理着什么棘手的问题。   楚寻声又轻轻咳嗽了两声来吸引他的注意。   凯恩斯皱着眉走过来,拿了件衣服给他披上,“一个奴隶怎么这么金贵?”   他将刚刚处理的文书递给楚寻声,斜倚在床壁边,冷笑一声,“看看。”   楚寻声不明所以地翻开了文书,入眼的花体文字十分漂亮,但楚寻声只能看懂前面一点,大概意思是对君主的问好和一些花里胡哨的溢美之词。   哦,莫非是想要夸奖?   楚寻声恍然大雾,点点头道:“不错的。”   凯恩斯的脸顿时黑了,他一把夺过楚寻声手里那份不知道哪位公爵向他讨要一个奴隶的信,冷声道:“能得到这么多大人物赏识,你很得意吧?”   楚寻声一头雾水,试探性地点了点头。   凯恩斯深呼吸一口气,又拿出了另外一封信。   楚寻声伸出手接过,这会的字迹更是群魔乱舞,似乎包含着愤怒的意味,除了前面那点似乎是惯例的,同样意思的向君主问好,他简直看不懂一丝半点。   大概也是些赞颂君主的溢美之词吧   哦,懂了,是刚刚的反应不够强烈,夸奖显得敷衍了。   楚寻声盯着君主的眼睛,十分认真地说:“非常,非常,非常好,我觉得很好。”   凯恩斯感觉自己的肺都要气炸了,他一把夺过那个狗教皇的信,骂道:“好个鬼!”   这都不行?楚寻声皱了皱眉。   那我不伺候了。   他自顾自地躺了回去,舒舒服服地贴在柔软的鹅绒毯子上,蹭了两下。   这在凯恩斯的眼里就是对那个教皇余情未了悲伤过度的表现。   他怒而摔门离开。   ……   楚寻声又开始想念那醇香好喝的东方茶了。   奋斗!人是要奋斗的!不能再躺平下去了!   系统故技重施,为楚寻声制定了三条详细且完美的爬床计划。   楚寻声已经不再相信它的计划,他决定要凭借自己充实的知识储备。   首先,第一步,在要爬床的人面前多转悠,争取留下深刻的印象。   ……   年迈的古拉格公爵正在将领地里最近发生的事情向陛下报告,包括最近收上来的税务少了blabla,还有个重要的——似乎发现教廷的人在暗中招兵买马,但是不是很确定。他啰啰嗦嗦说了一堆,却发现君主的眼神全然不在他这里,盯着不远处似乎在发呆。   古拉格公爵的头上冒出两排黑线,他顺着君主的目光看过去,是一个俊美的青年,一看身体就很健康,最吸引人的恐怕是那双眼瞳——如同溺人的滚烫岩浆——那甜蜜的糖浆现在凝着在一只略有些肥胖的猫身上。   青年伸出手轻柔地抚摸那只大肥猫,眼神仿佛是在盯着自己的情人似的深情缱绻,令人要陷进去。   君主停顿了一秒,挥手叫来了个仆人:“那猫是哪来的?怎么没见过?”   仆人——也就是小黑,迟疑了一瞬,道:“大概是他自己带来的,从前没在宫殿里见过,但好像听说教皇冕下那里养过一只猫。”   古拉格公爵惊恐地发现君主的眼神变得狠厉起来,他赶紧岔开话题:“陛下,我正好有事要禀告……”   “陛下?陛下?”   凯恩斯暼了他一眼,“我听着呢,收上来的税务少了,小事,自己解决。”   他停顿了几秒,忽然气势汹汹地朝楚寻声的方向走去。   上次见到陛下这种时候,似乎后果很严重的样子……   古拉格公爵不敢去拽君主,只能暗自叹息这可怜的青年不知道为何惹上了暴力的陛下。   然后他目瞪口呆地看着残暴的君主像个孩子一样将那只猫抱了起来,动作很轻柔,语气却是恶狠狠的:“谁给你这个小奴隶时间逗猫的?”   俊美的青年轻飘飘瞥了他一眼,视若无物。   凯恩斯:你知不知道宫里面不准养猫除非是我买的……   青年(面无表情):嗯。   凯恩斯:你知不知道blablabla……   青年(面无表情):嗯。   古拉格公爵的嘴角抽了抽,弱弱地举起了一只手:“陛下,臣下次再来。”   ……   今天是阳光明媚的一天,古拉格公爵穿的整整齐齐再次来到皇宫。   他扯了扯袖子,又开始报告领地里最近的情况。   君主边听边点头,眼睛还不时向上瞟,大概实在思考,一看就极为认真的模样。古拉格欣慰地点了点头,“那陛下觉得该如何应对好呢?”   君主抬起头,眼睛瞧着上方。   又在思考了吗?古拉格再次欣慰地点头。   君主出了声,古拉格竖起耳朵仔细倾听——似乎带着些许无奈的意味——“你在上面做什么”   上面   古拉格抬头望去,那个眼熟的俊美的青年慢吞吞地从树上爬了下来,跳到他们俩面前。   尘土飞扬起来,青年稳稳地降落在地面,给人一种极矫健的感觉。   “在把小鸟的巢放回树上。”   青年的咬字很有意思,带着独特的韵律。   凯恩斯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又走了过去,古拉格只能听见他因为有些距离而显得缥缈的声音,“什么小鸟”   莫名其妙地有点甜滋滋的味道,感觉像是嗅到了恋爱的腐臭味,让他这个老头心里一阵愁云飘过。   古拉格搓了搓手上的鸡皮疙瘩,再次退了下去。   ……   又是阳光明媚风和日丽的一天,古拉格再次来到了皇宫。   这次他很自信,所谓事不过三,那人不可能次次都逮着他要谏言的时间吧   古拉格公爵自信满满地来到了大殿,这次他专门找了陛下办公的时间——往周围环视一眼,果然没看见那个俊美的青年。   古拉格公爵自信一笑,认真地开始禀报:“陛下,我……”   他的话才刚刚开了个头,就听见身后的门啪的一声被踹开了,古拉格往后望去,正看见那个俊美的青年满脸寒霜地走了进来。   古拉格公爵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前两次看见他都是没什么表情的,因着那阳光和大猫的存在总带着几分温和,而此刻青年面色却很冰冷,金黄色的瞳孔如同岩浆一般闪烁着光泽。   古拉格公爵的嘴角又抽了抽,那个青年开了口,声音也如同裹了寒冰:“你把我的猫送到教廷做什么!”   古拉格像个陀螺,马上抽头去看君主,只见凯恩斯慢条斯理地拿起桌上的公文——古拉格清晰地看见那书是反着的——轻飘飘道:“教皇大人的东西,我的奴隶养着,算个什么事”   咦,原来这人是个奴隶吗古拉格又像个陀螺一样看向青年,确实,相比大多数贵族追求瘦弱苍白的审美,这人呈现出的是充满力量的英俊。   楚寻声冷冷道:“可那已经是我的猫了!”   凯恩斯气的脑袋炖炖地疼,他冷哼一声,“怎么就是你的猫莫非爬了次床就以为自己成为教廷的另一个主人了”   008生气地在空中打了他一下——他当然没有什么察觉——生气道:“我小八生是小楚的统,死也是小楚的铁!你怎么这样侮辱我的机格!”   楚寻声不说话,看着十分倔强地站在原地。   实则他在思考,书上说……   书上说对待这种残暴的人,就要以毒攻毒,跟他打架。   凯恩斯见他半天没说话,还以为自己是戳到了他的痛楚,皱了皱眉道:“那你想怎么样”   楚寻声的目光炯炯,宛若燃烧滚烫的金黄岩浆,还透着丝丝点点的甜意:“那我们就用男人该有的方式解决!”   凯恩斯挑了挑眉,“真的但是我先说好,我可不像梅洛恩那样能……”   楚寻声打断了他的话,直直地盯着凯恩斯道:   “让我们来打一架!” 第051章 奴隶8   打架   凯恩斯皱了皱眉问道, “你说话都这样委婉的么”   楚寻声不理会他奇奇怪怪不知何意的言语,拽着他的手径直将他拖到一个空屋子。   这空屋子的地上铺着垫子,软绵绵的不伤骨头, 但又又很有摩擦力, 很适合在上面打斗。   殿内的古拉格公爵眼睁睁看着他们俩离开,平时喜怒无常的君主就像个乖乖的小姑娘一样跟在那个奴隶的后面, 感觉这个世界都魔幻了起来。   良久, 他忽然猛拍自己的脑袋,大声喊道:“陛下我还有要事禀告!事不过三啊事不过三!”   他期待英明的陛下会返回来听他这个小老头的话,但是回应他的只有被他的声音惊到飞过去的一行鸟雀。   古拉格公爵:……   小黑伸出了手,笑眯眯道:“公爵大人, 请吧。”   古拉格公爵生气地一拂袖子, 愤然离开了。   他走在路上, 越想越生气:这都是个什么事嘛,一个奴隶!   古拉格吹胡子瞪眼咒骂起来。   一个清风般温润的声音传进耳朵:“古拉格公爵大人”   古拉格循声望去, 来人的浅紫色眼眸很是引人注目。   他笑了起来, 恭维道:“原来是蔷薇公爵, 几日不见, 风采更盛呀!”   蔷薇公爵——玛尔亚特微微一笑,问道:“大人为何看起来这样愤怒”   古拉格摇了摇头,“哎, 不好说, 我去找了陛下三次了!整整三次啊, 居然还没有将一句话说完!”   玛尔亚特不是很在意, 他将大部分心思都集中在了自己的艺术作品上, 很少去关注这些弯弯绕绕,他漫不经心地问:“陛下有什么事吗”   “还能有什么事都怪那个奴隶!我还意味他是哪家的贵公子呢, 没想到只是个奴隶!浪费了本大人的时间!”   古拉格公爵生气起来,没有注意到一旁蔷薇公爵眼睛忽然亮了起来。   “一个黑发的奴隶么”   古拉格吹胡子瞪眼睛起来,“对对对,就是他,真是讨厌!”   玛尔亚特义正言辞道:“这莫免也太过分了!这样,大人,我刚刚好认识那个奴隶,你下次去的时候直接找陛下去,我去把那个奴隶叫走。”   “真的那真是太好了!”古拉格公爵感激地拉住了蔷薇公爵的手,“大家说的果然没错,大人你真是个顶呱呱的好人呐!”   玛尔亚特微微一笑,浅紫色的眼眸像是一湖静美的池水,“举手之劳罢了。”   …………   另一边,空荡荡的训练室内。   楚寻声慢吞吞地挽起了袖子,露出结实有力,青筋暴起的手臂,一把将凯恩斯推到墙角。   凯恩斯被一下子推倒在地上,他挑了挑眉,像模像样地挣扎了几下,就像个任人宰割的鸭子一样不动了,声音略略有些沙哑,带着暗示的意味:“你要做什么”   迎接他的是一个闷拳。   凯恩斯蒙圈了,他还没来的及反应,又是几下毫不放水的重力击打,拳拳到肉,似乎带着点报仇的私心。   凯恩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狼狈不堪地躲避,但玫瑰帝国的君主也不是个任人揉捏的软柿子,他心里顿时燃起一股怒火道:“这就是你说的打架 ”   不等他喘息片刻,又是一脚当胸踢来,楚寻声的力道很重,全然不放一点水,凯恩斯好像听见了自己骨头破裂的声音,膝盖钻心眼地疼,怒火顿时席卷了他,凯恩斯直接挥起一拳朝楚寻声砸去。   楚寻声险而又险地侧身避了过去,拳头所带起的风吹起他散落的碎发,那力道离他仅有分毫距离。   他的眼神里似乎带了些冷意,金黄色的滚烫浓浆也似乎在缓缓流动,凯恩斯心里莫名有一丝委屈——不是你先打我的吗现在倒还生气   凯恩斯的手紧紧地缠着楚寻声的脖颈,又打算一个拳头砸过去。   楚寻声正好转过头来,金黄色的瞳孔像是在燃烧的玫瑰金,淡色的薄唇轻抿,凯恩斯的拳头停在了离那张俊美的脸极近的位置,打不下去了。   楚寻声却揪住了这个机会,一下子按住了他的腿使其腾空而起,打算将他直接摔下去。   真狠啊,这摔下去不得断一根骨头   凯恩斯的腿紧紧地缠住了楚寻声的脖子,不让他把自己摔下去,但用力过了度,楚寻声闷哼一声,一个踉跄带着他一起狠狠地摔到了地上。   两人同时落地,只听的一声闷闷的撞击声。   楚寻声落了地反应很快就要起来,凯恩斯紧紧地缠住他的腰不让他动作,气氛一时有些凝着。   两人干脆就着在地上缠在一起的姿势又扭打起来,几乎是难舍难分。   凯恩斯本来心里很是愤怒,打到一半不知为何变了味。   黑发的奴隶微微喘气,金黄色瞳孔的眼睛亮的出奇,额角有稀碎的汗珠滴落,薄唇紧抿,喉结滚动,他的腿按在凯恩斯的腰上,正在费力地打算坐起来——这也使他被绑带紧紧系住的腰微微晃动,一看就韧性而有劲,莫名带了点 的味道。   两人离得太近了,凯恩斯能感受到指尖滚烫的温度,感受到那青筋的跳动,感受到对面人炽热的呼吸,以及自己急促的心跳。   这是一个跨坐的姿势,抛去打架的幌子,无疑有些暧昧了。   凯恩斯的呼吸灼热起来,他紧紧地盯着黑发的奴隶,像是在看一个需要捕捉的狡猾猎物。   楚寻声跨坐在君主的身上,双腿压着凯恩斯的腰部和腿部,一只手牢牢地按住他的肩膀,从上面居高临下俯视君主,眼神里不自觉地带了丝轻蔑的味道:“服不服”   打架肯定是要比出个输赢的,不然还打什么架呢。   书上说了,想要顺利地爬上那种残暴的人的床,得先从征服他,大概就是从武力上吧   君主躺在地上,双手勉力支撑起自己,却不说话,只是大口地喘息。   楚寻声的腿动了动,换了个位置,带了点力道碾了碾,又问道:“服不服”   凯恩斯发出一声痛苦地闷哼——似乎还带了写痒痒的沙哑的意味。   他的手慢慢向上走,抚上了奴隶蜜色的胸膛,沙哑着声音道:“服”   楚寻声觉得这大概就是征服了这个男人了,他松了口气,正要退下去,凯恩斯却拽住了他,想条黏腻的蛇一样缠了过来,揽住了楚寻声是脖颈。   他的呼吸很灼热,洒在楚寻声的脖颈处,激起一阵皮肤的战栗。   君主的舌头似乎过于烫了,舔舐在脖颈上会引起人不自觉的颤抖。   凯恩斯挑眉看他,带着几分挑衅的味道:“就这我觉得不服呢。”   楚寻声愤怒地对系统说:什么叫就这!   008也义愤填膺:这还不服!我们小楚明明这么能打!   楚寻声义正言辞道:必须把他打服!   008捏紧了拳头:小楚说的对!   楚寻声又道:只是接下来的画面太暴力了,小八还是个宝宝,我给你把探视头关了好吗   008感动地眼泪汪汪:小楚你真好……   它乖巧地啪的一声自己断线了,回到系统室内自我感动去了。   楚寻声压制住凯恩斯的动作,将他按在墙上,“就这”   凯恩斯勾唇轻笑,气氛一下子升温起来,几分钟前还剑拔弩张的场合忽然变得灼热起来,打架时缠绕在一起的动作变了个味道。   “当然不止。”凯恩斯的指尖搭上了楚寻声的腰带,挑住一个头,轻轻一扯,那黑色的带子就飘落到地上,本来还算整齐的衣服忽然松垮下来,露出一点半露不露的胸膛和腰身。   黑发奴隶静静地看着他,似乎是没有反应过来,一时之间并没有阻拦,只是那双金黄色的眸子里像是燃着火,滚烫甜蜜得使凯恩斯溺了进去。   凯恩斯直起了身子,吻上这他垂涎已久的眼眸,甚至能感受到黑发奴隶眼睫的轻微颤动。   在害怕吗还是厌恶下一步是毫不犹豫地拒绝吗   凯恩斯感受到那人似乎动了动,他一边亲吻,双手一边将黑发奴隶的手反锁到身后,确保他不会有反抗的可能。   “你要干什么”   黑发奴隶的声音似乎也有些颤抖,不知道是不是凯恩斯的错觉,总感觉似乎带了点引诱与鼓励的味道,好像循循善诱的老师教导自己的好学生。   凯恩斯轻笑了一声:“应该是问你要干什么”   楚寻声疑惑道:“我干什么”   凯恩斯目光炯炯:“干.我。”   ………拉灯   一半,深入浅出,九浅一深,要出不出,   君主被压在地上,呈……的姿势,不住地颤抖起来   楚寻声再次问道:“现在服不服嗯”   凯恩斯的声音哑的不成样子,“不服,就这样么”   小楚感觉自己的能力受到了质疑,……(此处省略万字)   楚寻声:“现在服不服”   凯恩斯将一条腿抬了起来靠在墙壁上——本来是桀骜不驯的模样,但那青青紫紫惨不忍睹的痕迹和缓解缓顺着大腿留下的液体莫名使这场景显得放荡。   “不服,还是不服。”   ……   楚寻声感觉自己都要服了,他快要哭出来了,但是似乎所有汁水都已经被榨的干干净净,连一点眼泪都流不出来。   他像一条死鱼一样趴在地上不动弹了。   凯恩斯翻身上来,自己动作起来,哑声问道:“服不服”   楚寻声倔强地维护自己的尊严,“不服,我不服。”   ……再次拉灯   宽阔的训练室内,只能听见黏腻的水声和难耐的低声喘息,以及木质的地板咯吱作响,直到天空泛上了鱼肚白,才缓缓停歇。 第052章 奴隶9   阳光被调的很淡, 浅浅地洒在斜斜落下的麟麟红瓦上,三两只灰鸽子上嘀嘀咕咕起来,似乎是嗅到了来自下方飘出来的悠韵茶香。   楚寻声舒适地卧在铺了厚厚的软垫的塌上, 手边的桌案上摆着静美的皇室特供点心, 他捧着一杯清茶浅酌慢饮起来。   回味起来微微苦涩而厚重,满足感顿时涌上心头, 让人忍不住发出一声喟叹。   啊, 爬床成功了果然待遇不一样啊。   凯恩斯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楚寻声也乐的一个人清闲,悠哉哉地晒起太阳。   “扣扣扣。”   一只手轻轻地敲了敲木质的窗户框,楚寻声睁开眼睛一看, 正好落入了一双带着温和笑意的淡紫色眼眸, 那紫色浅淡, 像是一汪荡漾的紫色湖水,正看着自己的情人一般。   楚寻声回复道, “是公爵大人陛下不在此处。”   玛尔亚特温柔地笑了笑:“我就是来找你的。”   找我   楚寻声皱眉问道:“我只是个卑微低贱的没用奴隶, 哪里值得公爵大人高看”   玛尔亚特摇了摇头, “不不不, 你分明是造物主创造出的最完美的瑰丽!”   他的眼睛亮了起来,那淡紫色的湖水似乎荡起了点点星光,“我还为你画了一幅画。”   他将一幅长卷掏了出来, 慢慢地展开——   呈现在楚寻声面前的是个极有张力的场景, 凶恶的雄狮压低了身子, 尾巴紧紧地夹住, 似乎马上要扑上来, 画者画的极具有感染力,看的人似乎都能听见它从喉咙里发出的怒吼, 感受到那种心惊胆寒捏一把汗的恐怖状态。   而在画的偏上方,一个英俊的黑发奴隶跨坐在狮子的头上,薄唇紧抿,面色冷峻,头微微扬起,露出脆弱的喉结,是一个睥睨的眼神,而钳住雄狮的双手看起来极具力量和爆发感,甚至与狮子的力量感旗鼓相当。   有星星点点暗红色的血沾染了他的唇角,自下颚处滴落,滑落到地上,这些脆弱的部分,包括裸露出来的喉结和细腰,都给这个如同古希腊美神的英俊青年一点不一样的脆弱美感。   其他画面都是压暗的,那最亮眼的高光在那金黄色的瞳孔处,如同浓烈的滚烫的岩浆,似乎还在缓缓地流动着。   强大与弱小的轮换,高傲与冷漠的碰撞,原始的,野性的厮杀之美在一幅画中体现的淋漓尽致。   楚寻声摸了摸下巴,问008:“我这么帅吗?”   玛尔亚特陶醉地抚摸上这幅他最满意的作品,赞叹的声音了里带着一种奇妙的韵律:“瞧瞧,这是多么完美的作品啊!”   楚寻声点点头附和道,“是的。”   玛尔亚特语锋一转,“只是还有不够完善不够完美的地方。”   楚寻声再次向画上看去,这才发现画上人的衣白衣服穿的太整齐太工整,更像是没有完成的一小部分。   他疑惑地眨了眨眼,玛尔亚特则目光炯炯地看着他。   “因为你的身躯太完美了,衣服被撕裂裸露出来的那些地方我根本无法凭空画出……”   楚寻声再次眨了眨眼,“所以”   “我想邀请你做我的模特,别担心,我只是单纯想完成这幅神赐予的完美作品罢了。”   008出了声,“小楚,咱们得答应他,他在原剧情里就好像是靠一幅完美的艺术品赢得了女主喜欢的,而且听说他很纯洁的,应该不会占便宜。”   楚寻声:什么东西剧情是什么   008:是你的工作!   工作狂小楚立刻点头: 好! 走吧!   好在君主现在并没有像平时一样显得发慌地在这里四处转悠,楚寻声跟着玛尔亚特来到了宫殿外的围墙处。   “公爵大人是翻墙过来的”   玛尔亚特踩着一块石头攀了上去,伸出手要拉楚寻声,闻言狡黠地眨了眨眼睛道:“是的,我拉你一把吧。”   蔷薇公爵一向以温润如玉,柔和俊美的烂漫艺术家形象示人,倒很少有过这样直率小孩子气的样子。   楚寻声摇了摇头,“谢谢大人,但不用了,”他说着,一手按住墙壁,借力矫健地翻了过去,衣袂飘飞,完美落地。   果然还是帅毙了啊。   ……   蔷薇公爵的府邸离此处并不算远,只需要一会就走到了。   楚寻声看着眼前高耸的漂亮城堡,不由陷入了遐思。   这是个多么完美的城堡,紫罗兰,郁金香,野蔷薇不分季度地盛开在一起,蔷薇花几乎将整个城堡覆盖——从窗边的木栅栏,从无人问津的角落,从铺满鹅卵石的道路两旁,散发出香甜的清香。   阳光浅浅地斟进花朵里面,蝴蝶在随处可见的花丛之中飘飞起来,这无疑是个极赏心悦目适合人居住的地方。   玛尔亚特含笑开口道:“是不是还不错”   楚寻声认真地点了点头,“很适合居住,公爵大人的城堡很好。”   玛尔亚特看着楚寻声的眼睛,淡紫色的眼眸深情地像是在凝视着自己的情人:“如果你愿意的话,随时欢迎你住进来。”   楚寻声轻笑了一声,不置可否。   蔷薇公爵领着他来到了画室,画室里面极黑,各种各样的颜料与画具乱七八糟地摆在地上,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   玛尔亚特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走上去将前面遮着的黑布揭了下来,阳光争先恐后地冲进来,照亮了整个画室。   玛尔亚特略略收拾了一下前面的软沙发,示意楚寻声上去,他自己则将画布整整齐齐地夹在画架上。   楚寻声问:“怎么画”   玛尔亚特正色道:“直接脱了衣服躺在上面就好,我照着画。”   楚寻声略有些怀疑地看着他,公爵一脸正经纯洁问道:“怎么不上去”   008小声说:小楚应该没事的,原著里说他就是个一心求美的艺术家,内心纯洁的很。   好吧,楚寻声走了过去,慢吞吞地解下外套,衣服委然坠地,像是飘飞的蝴蝶。   玛尔亚特的喉结轻轻滚动。   此时是半遮不掩的状态,楚寻声认为这样已经可以画了,毕竟斗兽的时候也是穿着衣服的,只是有些地方被雄狮的利爪撕碎罢了。   他于是开口询问,“这样可以吗”   他并不知道,这样半遮不掩的状态更是诱人,只露出一丝半点反而让人想要探求更多,看看那衣服下半遮着的腰肢是不是如想象中那般劲瘦韧性,看看那长腿是不是如想象中的结实有力。   玛尔亚特的喉结再次滚动,他轻声道:“再脱一点就好。”   楚寻声无奈地将衣服拉至腰间,露出了练的结实有力的腹肌。他的腹肌并不夸张,仿佛是精雕细刻出来的古希腊的艺术品神像,充斥着力量的美感。   玛尔亚特感觉自己在面对一尊完美的造物,完美的艺术品,他不自觉地走了过去,轻轻将手覆盖在楚寻声的小腹上,感受着那炽热得足以将人灼烧的温度。   他的手很凉,指尖更像是刚从冰里掏出来的,触上滚烫的肉.体引得一阵战栗。   楚寻声刚有些狐疑地想要指责他是不是垂涎自己的美色,对上那陶醉中的淡紫色双眼却发现,那确实是极纯粹的,对艺术品似的追求,并不带任何猥琐和轻佻的含义。   楚寻声于是有些委婉地说:“有点冰。”   是你太烫了。   玛尔亚特依依不舍地将指尖抽离,坐回了冰冷的椅子上。   “把衣服再往下扯一点——”   楚寻声嘴角抽了抽,正要说话,又听的眼前的艺术家道:“然后身体往那边侧一点——”   这个听起来倒是挺正常的,刚刚那个应该也没什么问题,楚寻声乖乖照做。   这个姿势倒是很适合睡觉公爵大人笔间有节奏的簇簇声也有很利于安眠,再加上那暖暖的晒得人懒洋洋的太阳,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   他是被门外仆人的低声呼唤叫醒的。   某仆人:“大人大人夫人回来了。”   楚寻声一下子惊醒,感觉自己现在的样子绝对说不上纯洁,立刻匆匆忙忙地套上了衣服。   玛尔亚特皱了皱眉,“没事,不用管她的。”   楚寻声没理会他,打开了窗台。   玛尔亚特无奈地解释道:“我们俩没什么关系,就是政治联姻,她自己也在外面养男人,不会在意你的。”   这大概是二层,稍微下沉一点的位置,下面有厚厚的草坪,跳下去大概不会受伤。   楚寻声没听他唠叨,书上说了,绝对不能勾搭有妇之夫,否则会很惨!   他感觉自己现在就是勾搭别人家的隔壁老王,马上要被捉奸了不得已急着翻墙出去,可悲可叹。   他一个借力从窗上翻了下去,稳稳落地。   好一个帅气的动作!   楚寻声顺着惯性啊向前刷了几步,眼前出现了一双漂亮的鞋面。   一双有光泽的女士亮色鞋面,上面还镶嵌这昂贵的闪钻,楚寻声僵硬住了。   他慢慢地往上看,眼前这个贵族女人无疑就是蔷薇夫人——她身材高挑,高贵美艳,铂金蕾丝的项链很好地衬出了她修长纤细的脖颈,红色长发宛若火焰一般披散至腰间,五官纤柔,气质高雅,身上是浅淡的昂贵香水的味道,毋庸置疑是个美人。   她细细的腰肢上还捆绑着一根红色的鞭子,这大概是个火爆型的美人。   楚寻声静默了片刻,闭上眼睛等待鞭子的到来。   然而一只漂亮的手伸到了他眼前,白暂修长,涂着艳红色的指甲油。   蔷薇夫人一双美眼微微眯起,红唇轻勾,笑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第053章 奴隶10   蔷薇夫人果然像一朵美丽高贵的蔷薇。   楚寻声讪讪道:“夫人日安, 我是……”   蔷薇夫人——兰希娜伸出手指轻轻地盖在他的唇上,“我知道你,楚寻声。”   眼前的黑发青年有着毫无疑问英俊的面孔和近乎完美的身材, 金黄色的瞳孔像是甜蜜的浓浆。   青年的脸有些红, 像是喝醉了酒的酡红,兰希娜笑的很妩媚:“要不要上去用个午膳再走”   她涂着红蔻的指甲轻飘飘抚上楚寻声的胸膛, 带着点挑逗的味道。   事情的走向好像有点不对, 为了不让剧情如脱缰野马般无法掌握,楚寻声忙说:“感谢夫人好意,只是陛下看的实在紧,待太久了恐怕不好。”   兰希娜还要挽留, 楚寻声不等她再说话, 立刻脚底抹油似的溜走了。   看着青年匆忙慌乱的背影, 兰希娜很开心地笑出了声,她抬头正看见玛尔亚特, 站在窗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兰希娜笑着开口:“别看了, 人都走远了。”   玛尔亚特的淡紫色眼眸像是盈着某种悲伤的含义, 兰希娜意味深长地说:“这皇帝陛下也真是的, 将人看的这么紧,为人残暴,对这个小可怜儿恐怕不会好。”   她的声音很含糊, 带着点引诱的味道。   玛尔亚特握紧了拳头, 一下子想起了刚刚多看到的黑发奴隶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迹, 抓痕与吻痕, 在那完美的身体上显得那样碍眼。   兰希娜声音含笑:“你的美神缪斯却被别人这样对待……”   玛尔亚特痛苦地开口:“别说了……”   兰希娜还要说:“那你知道, 这奴隶是陛下从哪里抢夺过来的吗”   玛尔亚特望了过去,兰希娜漂亮的眼眸里微微弯起, “是从教皇大人那里哦!”   “教皇大人很适合合作呢,毕竟他清心寡欲的很,到时候还不是任我们拿捏”   玛尔亚特皱了皱眉,“你是什么意思”   兰希娜美艳的眉眼带着点疯狂的味道:“这个残暴的君主早就不适合坐在这个位置上了。”   ……   楚寻声翻墙回了宫殿。   非常不巧,他刚刚落地的时候,就已经有人在那里站着等候了。   楚寻声抬头,正对上凯恩斯紧绷的脸,面无表情,抱胸站着。   他只好恶人先告状:“陛下去了哪里我怎么都找不到陛下!”   凯恩斯冷笑一声,“那你出去做什么去外面找我么”   楚寻声认真道:“你腰太好了,我避一避。”   对面君主本来紧绷严肃的脸一下子染上了绯红的色彩,半天挤不出一个字:“你,我……”   这时候开始装纯洁了,你欠我的怎么还!   楚寻声在心里咆哮道,面无表情。   不过总算是逃过一劫。   他快快乐乐地回到了住处,如果没有后面跟着的那个走路轻飘飘的皇帝陛下就更完美了。   如果凯恩斯不在的话,他就可以偷偷去找阿兰拿美味的小饼干了呢。   是的,阿兰不知为何这么快从教皇大人的女官调任成了皇帝陛下的宫女,008说这是属于女主的特殊能力——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阿兰简直是世界上最完美的人,她不仅会做各种好吃的煲汤,还会做饭后的小甜点,天气热的时候还有丝丝滑滑冰冰凉凉的刨冰。   流水的金主,铁打的阿兰。   只是自从凯恩斯发现两人私交过甚,就不声不响地将阿兰调的远远的,还不允许两人再有交流   阿兰暗地里跟楚寻声骂过他不知道多少次,真是变态的控制狂!甚至还不如教皇大人!   楚寻声同意地点点头,跟她一起义愤填膺:而且太猛了!根本受不了!   阿兰的眼睛亮亮的,问他:“那你愿意与我私奔吗?”   楚寻声苦恼地挠了挠脑袋,“王都这么大,都是皇帝的地盘,况且那些个红卫军很可怕的。”   好吧,阿兰不说话了,似乎在思考什么。   时间回到现在,像个小媳妇一样跟着楚寻声到处乱走的凯恩斯仿佛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皱眉问道:“你刚刚不是去找梅洛恩了吧”   楚寻声摇头,诚恳地回答:“没有啊。”   他越是否认,凯恩斯就觉得这越是真相,好啊,昨天还把他翻来覆去酿酿酱酱,今天就去找旧情人了是吧   凯恩斯猛的停了下来,“不行。”   楚寻声无奈道:“陛下你又要做什么”   凯恩斯的目光炯炯:“去宣誓主权。”   嗯   楚寻声本能地摇了摇头,“不不不,我不想去。”   他越是如此,凯恩斯就越想去,他把楚寻声拉进房子里,丢给他一件衣服,“穿这个!”   楚寻声一看,跟陛下身上那套便服是配套的,深红色衣领,上面都绣着漂亮的玫瑰花纹,大概是情侣装。   楚寻声还想挣扎几下,凯恩斯已经直截了当地开始扒衣服了,他只好一把将凯恩斯推开自己来,把动作放的极慢,企图拖过一点时间。   ……   不管再怎么拖时间,一件衣服也不可能穿上一整天,楚寻声还是跟着凯恩斯来到了教廷。   教廷静悄悄的,唯一响的是外门口的高塔上指针一格一格的跳动,从外面进去更能感受到那种神圣的,令人胆颤心寒的神秘感。   凯恩斯直截了当地来到了教皇的工作处所。   这里也是静悄悄的,仿佛没有活人的呼吸。   楚寻声还没爬床以前,也总是觉得教皇这里阴森森怪恐怖的。   推开门能看见穿着黑袍的教皇大人坐在地上,手上抱着一只与他气质极不符合的肥猫,月光透过窗户洒到苍白的脸上,更显得寂寥孤独。   听到了门开的咯吱声,他望了过来,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边的楚寻声,暗淡的脸色一下子明亮了起来。   凯恩斯冷笑一声,上前一步挡住楚寻声,“教皇大人自重。”   梅洛恩深呼吸了一口气,问道:“陛下过来做什么”   凯恩斯的眼神里带着挑衅的味道:“不干什么,就是过来转转,看看大人最近过的怎么样。”   他说着,手臂一揽,就将楚寻声拥入怀中。   ……   看在他是现任金主的份上,暂且不管他。   黑发的青年长长的眼睫微微颤动,做出了半个推距的动作,又很快放下,似乎在害怕什么,金黄色的瞳孔里盛满了哀伤。   梅洛恩的心一下子被揪住了,这些日子里清心寡欲认真祷告企图将一切事情归为正轨的努力一下子烟消云散,他的拳头握的极紧,指甲掐进了肉里,留下血色的痕迹。   凯恩斯嘴角勾起一抹笑,对着楚寻声的眼睛亲吻了上去。   他还不过瘾,又揽着楚寻声的腰,用力地亲吻他浅色的薄唇,吮吸啃咬出黏腻的水声,几乎要使人窒息的力度。   楚寻声有些发软,他被凯恩斯紧紧揽着腰才没有倒下去,眼睛有些不好意思地朝梅洛恩那里瞟去。   教皇大人手里的祷告纸已经被揉捏成了一团,他的脸色铁青,薄唇紧抿,像是在承受什么极大的痛苦。   一吻完毕,楚寻声有些乏力地蹲在地上低喘起来,凯恩斯则挑眉对梅洛恩笑着说:“教皇大人这些日子过的怎么样啊?”   梅洛恩定定地看着他:“不劳陛下费心。”   凯恩斯勾唇一笑:“少了个吵闹闹的奴隶,大人过得应该很开心吧,”他摇摇头,一副苦恼的样子,“太金贵了,一个奴隶,每天都要喝那么贵的茶,还要……”   梅洛恩打断他,“陛下请回。”   这两人之间的气氛看起来是剑拔弩张,楚寻声只好缩到角落里种蘑菇去了。   好在不一会儿凯恩斯就出来了,面色铁青,把楚寻声从角落里拉了出来,拽着他就走。   他的脚步迈得很快,楚寻声几乎是跑着在走才能跟上他。   楚寻声问道:“没有什么再要说的啦”   凯恩斯脸色很不好,“你很喜欢在这里多待”   楚寻声点点头,看他的神色又立刻摇了摇头。   凯恩斯冷笑一声,“恐怕你就喜欢这个古板无趣的教皇吧自己主动勾引的怎么到我这里还要我三番五次勾引你”   你什么时候勾引我了   楚寻声百思不得其解,控诉道:“你一天天绷着张臭脸,也好意思说是勾引”   凯恩斯恼羞成怒:“那你还要我怎么样像你一样不知廉耻谄媚无端地跳进浴池里勾引吗”   楚寻声愤怒道:“怎么就不知廉耻了”   凯恩斯懒得听他狡辩,看楚寻声嘴张开似乎还要说出什么戳他心眼子的话出来,直截了当地按着他的脸吻了上去,企图堵住那张嘴。   楚寻声挣扎了几下,发出“唔唔”的声音,干脆咬了回去,舌尖上有血腥味弥漫。   凯恩斯摸了摸自己受伤的舌头,问他:“那个狗教皇吻你,你也会这样吗?”   楚寻声恨恨地擦嘴,“教皇大人要比陛下懂礼数些呢!”   凯恩斯怒极反笑:“好好好,我是粗野人,我不懂礼数,走,反正我粗俗,白日宣淫也是正常的吧”   正好走到了宫殿处,他一把将楚寻声拉进书房里,把楚寻声按在书桌上。   书桌上的文书啪啦啪啦掉落下来,散乱地堆在地上。 第054章 奴隶   书桌是木质的, 打磨的很是光滑,裸露的肌肤靠上去有些冰凉刺骨的意味,楚寻声不自觉颤抖了一下要起来, 又被凯恩斯一下子按了回去。   楚寻声皱眉道:“你不要无理取闹。”   凯恩斯又冷笑一声, “我这样就是无理取闹”   他不知道从哪里捞出根长绳,将楚寻声的腰部和桌板绑在了一起。   书桌有些偏高, 被绑在上面让楚寻声觉得自己像是任人宰割的样子, 而冰凉坚硬的书桌硌着骨头更有些不适。   楚寻声扶了扶额,无奈道:“可你这样绑着我的腰,我也没办法发挥啊!”   凯恩斯站立着,居高临下地看着黑发的俊美青年。   青年的衣服从下面被撩起, 露出劲瘦有力的腰肢, 发丝凌乱地散落在桌面, 这已经彻彻底底是个弱者的姿势了,可他的金黄色的眼眸里丝毫没有处于危险或者低位的自觉, 他的全身仍是充斥着令人着迷的力量感和碾压感。   凯恩斯恨恨地想, 怪不得能招惹这么多花花草草。   楚寻声挣扎了两下, 想要起来, 但这绳子拉的极紧,再怎么挣扎也只是白费功夫。   他干脆躺平了,仰视着君主。   平心而论, 凯恩斯肌肉比楚寻声要更健硕一点, 皮肤是健康的麦色, 但脸长得很俊美, 弥补了身材上所溢出的过剩的阳刚之气。加之身为帝王的极强威压感, 常常是站在那里就能使人胆颤心寒的存在。   跟苍白消瘦日日裹在黑袍里的教皇大人比起来,他显然也更有劲, 肌肉都仿佛在跳动着似的,一双长腿能缠的人喘不过气来。   教皇大人到了激动到极致的时候,总会伸出一只手遮在脸前,不允许自己露出这样的神态,眼尾发红,薄唇紧抿去堵住那些破碎的一下一下的呻.吟;而君主陛下则喜欢将腿缠的更紧,根本不让楚寻声退出来,兴奋起来的时候什么浑话荤话都喊的出来,还往往需要楚寻声受不了面红耳赤地去堵住他的嘴。   楚寻声面无表情地想,再这样下去,他迟早要被榨干了。   凯恩斯看着楚寻声不知在神游些什么,愤愤开口:“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想你的哪位金主吗”   楚寻声无奈道:“你先把我放下来,桌上凉。”   凯恩斯挑了挑眉,“等会就不凉了。”   楚寻声还要垂死挣扎,“可是我被绑着也没法动……”   凯恩斯轻笑一声,“我自己难道不会动吗?”   他确实会动,但莫免力气也太足了些。   ……拉灯   书桌的咯吱摇晃声,黏腻的水声,混合着低声喘气的声音,随着午间的甘露慢慢消弭,归于寂无。   玛尔亚特像个幽灵一样静悄悄站在窗边,听着书桌的剧烈摇晃声,微微皱起眉,浅紫色的眼眸里有些厌恶又懵懂的情绪。   他一直以为自己只是个痴心于美追求美与浪漫的艺术家。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他没有碰过自己的妻子——当然她也不准他碰,他甚至没有过情动的时候,除了欣赏那些极美极妙的艺术珍品,他的生活宛如是一潭死水。   蔷薇公爵的母亲是个被他父亲骗身骗心后疯掉的贵族小姐,父亲是个看起来严肃刻板实际里早就勾着身边的婢女行欢作乐,内里不知道腐败到了哪里去的公爵。   那个油腻的,爱装的,外表看上去温文尔雅实际内里腐败堕落的父亲让他觉得都有男人都是细腻污浊透顶的东西;   而那个疯癫的,高傲的,常常喜欢伤害自己无辜的儿子来企图报复丈夫的母亲,又让他觉得所有女人都是尖牙利嘴歇斯底里的可怕存在。   只有存在于幻想当中才会有完美造物的存在。   玛尔亚特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一点点构思那个完美的造物——他该有力量,是的,绝对不是弱不禁风但他也有头脑,他应当是冷漠的,与整个世界都隔离开的,但剥开那层外在的壳会接触到一个滚烫的灵魂。   好在一开始没有人关注他,他乐得清闲自在,他慢慢地喜欢上了画画,雕刻,只是总是参照着一个脑海中迷迷糊糊的形象。   后来父亲终于意识到自己这么大岁数了只有这一个儿子,开始关注起玛尔亚特来,他花费了很多力气试图让他拥有人类的情感。   成效也还算是显著,玛尔亚特在公众面前越来越典雅,越来越有所谓贵族的礼仪。   开始有人将他成为贵族的典范,开始有人赞扬他浅紫色的眼眸简直更父亲如出一辙的优雅。   优雅 他感到恶心,甚至想吐。   他还在画画,但笔下的色彩越来越杂乱,心中的影子越来越迷糊,他几乎要忘记自己的缪斯该是什么样子。   直到有一天,像往常一样无聊虚伪的宴会上,那些觥筹交错灯红酒绿的迷醉里,闯进了一个浓墨重彩的人。   一个黑发金瞳的奴隶,一个充斥着力量感与碾压感的奴隶,一个眼神带着朦胧,内里却是无边冷漠的奴隶。   他忍不住自己的颤抖,那是他的缪斯啊,他已经在梦里与之相遇过无数遍。   他贪婪地看了一遍又一遍,觉得自己之前的想象还是太匮乏了。   这样一个人,怎么会是个奴隶呢   他如果是个帝王,会得到全天下的敬仰爱慕;如果是个主教,会收获不知多少的信仰;他如果是个公爵,会得到足以犯上作乱的跟随于他的力量。   可他是个奴隶,一个可以任人摆布,随意动作的奴隶。   于是那些敬仰爱慕的情绪都化作了贪婪的觊觎,那些单纯的欣赏都化作了对肉.体的渴望肖想。   兰希娜想的没错,玛尔亚特本来只想把他当做一个美的艺术品,一个上帝赐予他的完美造物。   但现在,他也想用手掌一点点抚上青年滚烫而有劲的身躯,用舌头品尝青年身体的各个部位,看着青年在自己的容纳中露出难得情动的迷离表情。   那人浅黄色的瞳孔会化作滚烫的浓烈糖浆;会被刺激到双眸失神,薄唇微张,脚趾头都在用力;他的滚烫会化作岩浆进入自己的身体,被贪婪地尽数吸收。   到了那个时候,谁还能忍住不去用更大的力气逼得他发出暧昧的喘息,谁还能忍住不去用力夹击使他仰起头露出情动的神情   玛尔亚特仿佛自虐般静静地看着两人痴缠在一起,看着自己所想象的一切被可恶的君主提前享受,那挑逗的双腿简直令人厌恶。   我能比他做的更好,玛尔亚特这样想。   我是个娇生惯养的贵族,我的皮肤更加柔腻,我的舌头更加灵活,我的身体柔韧相比起硬邦邦的帝王能配合做出各种各样的动作。   我能比他做的更好,玛尔亚特再次想。   他开始想象,如果现在在室内的人是他,被刺激的浑身发抖双腿发软还在动作的人是他,而被绑在书桌上任人宰割的黑发奴隶就在眼前。   我会做的比他更过分。   玛尔亚特有些羞愧地想。   不,不行,独占欲强到离谱的帝王不会允许有人觊觎他的奴隶,而他自己一个人难以斗得过强大的帝王。   玛尔亚特最后再看了一眼,看着那滚动着金黄色蜜浆的眼眸,暗暗做下了决定。   ……   教廷的灰黑色屋顶闪着不详的光泽,偶尔有飞鸟飞过,也会被这里面的寂静无声吓一大跳。   偌大的教廷内,只有一间房闪着光亮。   梅洛恩坐在里面,他的一只手抚摸着肥胖的猫,另一只手缓慢而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这是他思考时的标志。   他的对面,坐着两个人。   他意想不到的两个人。   蔷薇夫人笑的很优雅,漂亮的眼睛微微眯起,但那种如陶瓷覆在脸上所带来的朦胧质感却让梅洛恩觉得无比熟悉,像是他的某个女官。   玛尔亚特轻轻酌了一口桌上的红酒,问道:“教皇大人考虑得怎么样了”   梅洛恩没有正面回应他,反而说了个不太相关的话题,“我以为蔷薇公爵与夫人的感情很好。”   兰希娜抿唇笑了一声,她白暂而丰盈的肉.体随着动作轻微颤动。   “这就不是教皇大人要考虑的事情了。”   梅洛恩又问:“如果失败了又当如何”   玛尔亚特眨着浅紫色的眼睛笑着回答道:“那不过是教廷就会多一个新教皇,世界上会少一个蔷薇公爵罢了。”   这俩夫妻一唱一和,天生的说服家。   梅洛恩又问:“我为什么跟你们合作我如果自己去,还可以一人独享阿楚。”   兰希娜笑着说:“教皇大人莫免也太看不起陛下的红卫军了,大人的兵力与陛下正是旗鼓相当,很难决出个胜负,失败的概率也高,但若是在两军对抗之中,再插入蔷薇的军队,那么……”   玛尔亚特接道:“那么胜利简直是手到擒来。”   兰希娜继续诱惑他:“你难道不想你的阿楚吗?他在皇宫中过的多苦啊,那个残暴的君主逼迫他干了多少不愿意做的事情,他的心都要碎了,快把他接回来吧!”   玛尔亚特火上添油:“我早上去皇宫的时候,那该死的凯恩斯不顾他的挣扎把他绑在冰冷坚硬的书桌上随意玩弄……”   梅洛恩在暗中捏紧了拳头,眼睛里满是煎熬和痛恨的情绪。   兰希娜接着说:“把他夺回来我们可以共享。”   共享怎么共享   梅洛恩皱了皱眉,一个人难道能分成几半给几个人共享吗   或者是错开时间   他这样想着,也问出了声。   兰希娜不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眨了眨眼睛,“如果阿楚愿意,几个人一起也不是不行。” 第055章 奴隶12   叛乱来的很快。   不过是一个平平常常的冬日早晨, 平平常常的雪花,平平常差常的暖炉和温暖的被窝,平平常常的搂着他不放的君主大人, 唯一有点不同的大概是天气稍微寒冷些。   楚寻声缩在大棉被里面, 把自己裹成了个大肉粽子,只露出个脑袋和被磋磨得乱七八糟的黑发。   室内很温暖, 但楚寻声还是觉得有些寒冷。   这寒风像是从背子下面灌了进去, 即使在这个昂贵的厚实棉被下面,他还是在瑟瑟发抖。   都怪那该死的凯恩斯,非要说冬日里去汤池里做很舒服,说的那叫一个淫.荡不堪, 楚寻声被他诱拐了去, 没想到回来就感染了风寒。   凯恩斯坐在床的一角, 手里捧了一碗汤药,眼里满是心疼的情绪。   他伸出一只手去探探楚寻声的额头, 问道:“好些了吗”他顿了顿, 又说:“这都赖我……”   楚寻声用眼神控诉他, 是的这都怪你!   凯恩斯又道, “要是是我感染了风寒,里面热热的,想必也很舒服……”   楚寻声颇有些无语, 并没有答复他, 只是擤了擤鼻子, 声音带着几分浓重的鼻音:“陛下, 我好冷。”   他平日里看着冷漠, 好像不归于这个世界似的,这时候却双眼含泪, 微微颤抖,一副虚弱的模样。   金黄色的瞳孔好像是盈满了泪水,甜蜜的浓浆快要流出来。   坚硬者的脆弱最动人心扉。   凯恩斯心都要化了,他轻轻揽住裹着厚实棉被的大团子,皮肤接触在表面的布料上极舒适的感觉。   “你等等,我去给再添点药。”   楚寻声虚弱地点点头,帝王的金黄衣角飘飞,很快地离去了。   留了一道缝隙透风的窗户飘进来了一小片雪花,他伸出一只手接住,雪花消散的很快,在手掌心里转瞬即逝,化为雪水。   这样漂亮的雪花是天神完美的造物,然而造物主似乎并不想让它的美存留太久,让它在有温度的手掌心上转瞬即逝,不留下一丝半点存在过的痕迹。   大概是生病了多心的疑故,楚寻声莫名开始多愁善感起来。   爬床的人靠脸吃饭,等到年华逝去,青春不在,容颜沧桑,肉.体衰老,他岂不是要被无情地连人带统地赶出去   楚寻声想了想到时候自己只能悲悲戚戚凄凄惨惨住在桥洞底下被人嘲笑,靠着表演点杂技什么的艰难度日的可怜日子,不由地摇了摇头。   不不不,这样可不行。   008飞过来怜爱地摸摸他的头,“小楚你别多想,咱们时空管理局是正规部门,包退休的,不可能被丢到桥洞底下!”   它转了一圈,又道:“而且小楚你超厉害的!只是你现在忘了而已!”   它昂起了小脑袋,一副有荣乃焉的模样。   楚寻声不知道它又在说什么怪里怪气的东西了,什么是时空管理局不过本身它的存在就是个怪事,自己的愁思又不能与它多讲——   他用指尖卷了卷自己的头发,卷起,又放下,又卷起,颇有些怅然若失的感觉。   正巧凯恩斯从外面进来了——他的脸色看起来不大对劲,但还是强撑着一副没事的模样,走过来耐心劝导楚寻声喝下这碗汤药。   楚寻声眨了眨眼,心里又开始惆怅起来。   瞧瞧,不过是生了点小病,身体还是倍儿棒,起码自己动还是可以的,最多不过脸色苍白了些,看着虚弱没什么力气了些,竟然就被嫌弃了!   以色侍人果然得不长久。   楚寻声不想喝这碗药了,他缩回了大棉被里重新裹成一坨。   凯恩斯有些哑然失笑,虚虚地抱住棉被团子,问道:“谁又惹你了?快把药喝了,咱们还有事。”   楚寻声轻飘飘瞟了他一眼,忽然张开被子把他一把拉了进来。   凯恩斯呼吸一滞,他被紧紧抱住,能感受到身旁人滚烫的皮肤和炽热的呼吸,甚至那人还不怀好意地在他身上挑弄似的蹭来蹭去——   他感觉某处坚硬如铁,身体却软的像一摊泥,那人只是伸出手随意地拨弄了几下,就足以让他欲.火焚身。   凯恩斯压抑住自己的情.欲,低声道:“别乱弄,快把药喝了,我们马上就要走了。”   楚寻声顿感无比挫败,明明平日里只要他勾勾手指,这个人就会屁颠屁颠跑上来的啊。   现在主动发出爬床邀请,居然还会被无视。   果然还是因为生病了变憔悴了,所以不喜欢了吧   呵,以色侍人果然不长久。   楚寻声重新躺了回去,不理会一旁端着药碗一脸循循善诱的君主大人。   凯恩斯凑了过来,楚寻声眼前闪过一张放大的俊脸。   一颗蜜饯被塞进了他的嘴里,楚寻声尚来不及反应,丝丝麻麻的甜味就入了嘴。   皇帝陛下笑脸盈盈地讨好他,“喝一口,吃一颗,不会苦的。”   楚寻声郁闷地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什么呀,斗狮冠军诶,以为他会怕苦吗难道他还是个小孩子么   凯恩斯长叹了一口气,将他整一个扛了起来。   “算了,不喝也罢,到地方了再慢慢喝吧。”   楚寻声还没反应过来,凯恩斯已经将他扛了出门。   外面有些细小的雨丝和雪花飘舞,他打了个寒颤,被凯恩斯意识到,加快了脚步。   外面一辆小小的灰扑扑的,显得简陋朴实,与宫殿的华美格格不入的马车停靠在角落。   凯恩斯走了过去,将楚寻声塞进去,自己扯过缰绳亲力亲为驾起马车。   马蹄声笃笃,车行的很快,楚寻声掀起车帘向外面看去   他的瞳孔猛的一缩。   这是发生了什么   华丽富贵的宫殿此时已经成为了火海一片,那些个平日里笑嘻嘻给他递花的漂亮侍女看起来风尘仆仆满脸严肃,两群带着面具的人已经扭打成一团,一伙人明显占优势。   马车快速行驶,红衣的兵士训练有素地掩护着简朴的马车通过。   不远处,背对着这辆马车的方向,两个身影极为清晰——一人穿着黑色的外袍,腰背挺得很直,皮肤异常苍白,一人贵族服饰,周身散发着艺术家的烂漫气息。   仅仅从背影就能认出,一人是教皇大人,一人是蔷薇公爵。   这是什么事   楚寻声皱了皱眉,问出了声。   凯恩斯瞥了他们一眼,道:“乱臣贼子,不足为惧,只是我们要先避一避。”   教皇大人想砍他倒是有迹可循,毕竟这皇帝这么嚣张,到他面前这样炫耀,只是……   楚寻声问道:“陛下不是皇帝难道全然打不过这两人为何要避”   难道他爬错了床这个君主竟还不如教皇和公爵   他金黄色的瞳孔里带了点质疑的味道,眉头也微微皱起,使凯恩斯有些难以呼吸。   凯恩斯辩解道:“不是这样,我是很强的,只是那两个贼子瞄准了红卫军外出征伐的间隙,趁机攻打皇宫,”他顿了顿,又说:“你先随我出去躲避一下,等红卫军战胜,我带着他们夺回皇宫,想必要不了多久。”   楚寻声没有做声。   出去避一避,是多久呢   五天十天的倒也罢了,要是几个月呢要是几年呢要是几十年呢要是红卫军失败了呢夭折了呢跟他一辈子躲躲藏藏颠沛流离吗   马车很快就停了下来,楚寻声能看见一栋黑漆漆的庙宇,阴森森的很是可怕,本来就有些感染风寒的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星光黯淡,灯色忽明忽暗,也许是因为刚刚下了雨,楚寻声下车的时候踩了一脚的泥,黏糊糊地站在鞋底很不舒适   凯恩斯站在了寺庙门口,眉头紧皱,朝他招手,“阿楚你快些。”   楚寻声迟疑了一下,才走了过去。   庙里很没有灯光,凯恩斯打了个火折子走在前面。   楚寻声说:“给我一份。”   凯恩斯又打了一个火折递给他,而后轻轻转动了墙背后被柜子所遮掩住的一个形状古朴的纹路。   前方墙壁的地方竟很快地打开了,露出一条黑黢黢深不见底只能猫身通过的地道。   楚寻声不由皱了皱眉,捂住了鼻子。   方才下过雨,地道里的泥土黏糊糊的,墙壁上甚至还有泥水滴落,一个浑身黢黑的大耗子飞快地窜了过去,恶臭味一下子袭来。   他一下子陷入了幻想。   一个黑黢黢的房子,屋檐漏水,茶饭不便,连烧水都要跑到十万八千里以外去——更别提还有个恬不知耻恨不得日日把他绑在床上的凯恩斯,若是在金碧堂皇的皇宫也就算了,若是在一个破烂简陋的小房子里……   楚寻声吓得打了个哆嗦。   他是来爬床的,又不是受累的!   凯恩斯已经走了进去,他看楚寻声愣在原地不动,出声问道:“阿楚怎么不走”   他伸出了一只手,示意楚寻声过来搭着他走。   身后乱兵的声音越来越近了,楚寻声甚至能听见梅洛恩急切的呼喊,渐渐地淡了。   楚寻声迟疑了一下,坚定地摇了摇头。   “我不走,我不要过那种颠沛流离的日子。”   ﹉﹉   他按着刚才所看见的,飞快地转上了墙壁后凸起的纹路,密道的门一下子关上了,身后的大门也被人一脚踢开。   楚寻声应声望过去。   梅洛恩一下子将楚寻声拥入怀中,紧紧贴着他滚烫的身体,嗅着他身上清冷的淡香,好像重新得到了久而未见的伴侣,   “阿楚,我终于找到你了。”   他紧接着转过头,对下属冷声道:“去追!想必这个残暴昏庸的君主还没能跑远。” 第056章 奴隶13   识时务者为俊杰。   其实在教皇大人和公爵大人的监管下生活是真的很简单。   不过就是每天腰酸背痛, 头痛欲裂;不过就是每天晚上要睡着的时候被抱着哪一个人的部分更多这种可笑的理由吵醒;而已。(审核大人我们盖起棉被聊天呢,没有啥实质性内容))   是真的很简单。   楚寻声觉得人要微笑面对生活,难道一开始他不就是想要爬床的吗现在多好, 一次性爬上了两个人的床, 享受两份供给。   好个鬼。   他几乎要以泪洗面了,压榨奴隶也不是这么压榨的啊, 虽然工资薪水看起来虚高, 但也要看身体承受得住不啊!   就好比现在,穿着黑袍带着冷气一身禁欲范的教皇大人躺在他的左侧,死死地搂住他的腰,另一边金发紫瞳的公爵就用双腿紧紧缠住他的腿。   楚寻声大人大量, 把两个人一起揽着, 颇有一副左拥右抱美人在怀的老爷姿态。   算了, 太重了,他把手收了回来, 两人越来越往他这里挤, 几乎要将他夹成薄薄一片。   楚寻声感觉呼吸有些困难, 他忍无可忍, 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两人,冷声道:“滚出去。”   他自己不会意识到, 当他生气的时候, 金黄色的瞳孔会闪烁出某种野兽似的残忍与冰冷。   玛尔亚特喘了两口气, 从那种被迷醉住的状态挣脱出来, 对一边的梅洛恩道:“听见没有让你滚出去。”   梅洛恩冷笑一声, “我与阿楚认识的早,要滚也该是你滚。”   楚寻声打开门:“你们俩都出去。”   两人磋磨了一会, 最终还是悻悻然离开了。   楚寻声像条死鱼一样趴在床上,感觉自己失去了爬床的乐趣。   他的满腹经纶还没有使用出来,对方就依然丢盔弃甲,溃败不已。   让人莫名有种挫败感。   日子久了还会莫名想起原来的君主,想起他在门被关上的时候露出的错愕眼神。   好在公爵夫人实在是个温和可亲的好人,没事就给他做各种各样好吃的甜点,各种各样的刨冰,抚慰他受到创伤的内心。   不仅名字像阿兰,长得像阿兰,人也温柔得像阿兰,做的吃的也跟阿兰的一模一样。   这大概就是008所说的女主的特异功能,只是不知道为何会用在他身上。   天气一天天晴朗起来,楚寻声的身体大好,阳光明媚的很,微风又轻轻吹拂,直吹的人心里痒痒的。   这样好的阳光,实在适合出去转上一转,晒晒太阳,晒晒美貌。   毕竟天上掉下来的神书说了,要利用好自己的美貌掌握完全的爬床技术,就必须要多出门转转。   阳光照耀下的美人也是神书上的重要一章。   他去问梅洛恩:“教皇大人今天有什么活动么?”   梅洛恩苍白的脸上浮起微红,“单单来找我的”   楚寻声不明所以,点了点头。   教皇大人温和地笑了笑,道:“今天下午本该是有个宴会,但既然阿楚想跟我一起,倒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楚寻声的眼睛一亮:“晚宴”   刻在DNA里的爬床指令顿时开始汹涌,他一下子想到这样的场景:   有着华丽帷幕美味酒品的奢华晚宴,穿着各式各样贵族服饰的达官显贵们,娇艳美丽的贵族小姐们,高高在上俊美冷漠的贵族子弟……   他们会捧着酒杯在宴席中穿梭,而一个冒冒失失的奴隶会撞上他们的酒杯,洒他们一身的酒水。   贵族们会皱起眉头,不耐烦地看向冒冒失失的奴隶,而蠢笨的奴隶则会急急忙忙地用自己的袖子去擦拭贵族衣服上的酒渍。   高高在上的贵族本该把那讨厌的奴隶一脚踢开,可那相接触的皮肤过于滚烫了,那双带着恳求的金黄色眼眸太过溺人了,那抬起头所露出的脸太过英俊了。   贵族没有将奴隶一脚踢开,而是停顿了片刻。   “去楼上房间给我擦”   楼下的人很多,贵族住的地方有些高了,等过了三楼拐角再也听不见楼下人喧闹嘈杂的声音,两人的呼吸会越来越灼热,越来越滚烫,几乎缠绕在了一块。   那酒是不是有些什么特殊的效果   于是还没有走到门口,两人就已经迫不及待开始将手伸进对方的衣襟,感受滚烫的弹跳的身体,踉踉跄跄地撞开门,随手将门带上,一下子卧进绵软的床铺,炽热的呼吸纠缠灼烧,将所有理智一并烧掉。   ……   或许那时候墙壁会跳出来几个绿色大字:“恭喜你!爬床又成功!”   楚寻声坚定地拍了拍梅洛恩的肩膀,“不,你要去。”   梅洛恩问道:“那你”   楚寻声认真道:“我也要去。”   教皇大人皱了皱眉,“可阿楚太能招蜂引蝶了。”   “那我就去找玛尔亚特了,而且以后也不会来找你了。”   黑发青年薄唇吐出的字眼实在冰冷的让人心寒,梅洛恩极快速地接口:“不,不必去找蔷薇公爵,我带你去就是了。”   稳稳拿捏。   楚寻声微微一笑,“谢谢教皇大人。”   ……   小黑是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小子爵。   在王都里的子爵简直一抓一大把,他只是一群里面普通的一个。   近日有个特别的晚宴,听说是要为某位从遥远的北方回来的大公爵接风洗尘。   这位大公爵手里的兵力不浅,常年驻守在边疆,是个权势滔天的大人物。   本来这样的晚宴跟他也没什么关系,毕竟他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小子爵。   但是他的父亲正好有紧急要事办理,特地叫他去参加这个晚宴,认识些人脉。   小黑哪里会这种东西他天天喝酒作乐,游山玩水,完全不懂得半点讨好的道术。   但是老头子态度却很执拗,“去去去,认识一下,你现在好歹是个子爵,熟悉一下一些个大人物,总是好的!”   小黑撇了撇嘴,只好答应了。   这古怪的北方雪山来的公爵大人还有个奇怪的要求,说是想要好玩些,非要搞个假面晚宴,让大家伙都带个面具。   好吧好吧,这样也好,反正他也不那么喜欢露脸。   该说不说,这公爵大人看起来就像是北方千年冻结的寒冰里面刚刚挖出来的,整个人都透露出一股生人勿近,冷冽逼人的味道。   虽然是他的接风宴,但他似乎并没有做主人公的想法,一身煞气让大家伙也不敢上前说话。   小黑总感觉他身上有种怪异的熟悉感。   他摇了摇脑袋,真是,一个遥远的北方刚刚来的大公爵,他怎么可能见到过嘛!   戴着个不人不鬼的大面具,大家都看不清面容,也不急着打交道,小黑便悠哉悠哉起来。   其实即使戴着面具,有些人也是格外突出的。   比如那位刚来的公爵大人,黑色的鬼面突出刀锋般的下颚,更增添一份诡异的俊美感,一身黑衣垂到地上,压迫感十足。   再比如蔷薇公爵——他特殊的浅紫色的眼眸使他的面具完全无效,浅紫色的蝴蝶面具反而像是一个漂亮的面部饰品,长长的流苏垂落下来,一种浪漫的美被渲染得淋漓尽致。   小黑心里默默想,最近蔷薇公爵似乎越发花枝招展起来了,也不知道是为了啥。   最近很多时日没有见着陛下了,问起父亲,他只是摇了摇头让他不要伸张。   至于另一位——教皇大人并没有戴面具,小黑也就没有多看。   倒是……他的眼睛开始向另一边偏移。   他的眼神被死死地黏住了。   被溺在了一片甜蜜的黏浆里面,为长长的颤动的睫羽下那双金色瞳孔的眼眸里多带的隔绝世外的美和淡漠所窒息。   小黑慢慢地,骨碌骨碌地转动眼珠。   金色的面具,很适合他的眼睛,面具下露出优美的下颚和淡色的薄唇,黑色的头发被一根黑带随意地扎起,同样的黑带还缠在手臂至指尖,缠在劲瘦的腰肢上,勾勒出一份别样的性感意味。   小黑的心疯狂地跳动起来,几乎要跳到嗓子眼上去,这……难道他今天就要遇到自己的真命了吗!   他的脚慢吞吞地移动了一步,还没等他再挪一步,黑发金瞳的大帅哥忽然低声对教皇大人说了什么,接着往这边走过来。   小黑的心砰砰乱跳起来,那人走到了跟前,他艰难地伸出了一只手——   那人没有注意到他,直直地走了过去。   小黑心里难过,但又有些奇怪,这后面是个拐角,再后面也没什么可去的地方,他来这里做什么   小黑转头望过去,正对上如冰锋般的一眼,冷得他一哆嗦。   哦,这里还有个北方来的公爵大人。   黑发金瞳的青年边走边端起了侍者托盘里的红酒。   是要去交流一番么只是这公爵大人看着怪可怕的,希望别让他难过啊。   小黑紧紧地盯着两人,那位公爵似乎也察觉到了额青年直直走过来的路线,抬起头来——   大帅哥直接将红酒泼在了公爵大人的身上,在他错愕抿唇的瞬间半蹲了下去用手上缠绕的黑色绑带擦拭那流淌的痕迹。   小黑:……   好浅显低端的手段。   可不可以用在他身上,那个脾气不好的公爵怕是不吃这一招。   他这样想着,暗中挽起了袖子,打算冲冠一怒为蓝颜。   黑发金瞳的青年开口道:“要不要去楼上擦”   小黑瞪大了眼睛,在他的位置刚刚好能看到大帅哥从下往上仰视的带有一丝挑逗意味的眼神,以及大公爵轻轻滚动的喉结。   生人勿近的大公爵微微勾唇:“好啊。 第057章 奴隶14   黑发金瞳的青年无疑是个善于挑火的好手。   008觉得这些漫不经心又很有用的小动作大概是他从那个盗版的小黄书上学来的。   看来这本书也不是全然没用嘛!至少还能学点东西。   它胡思乱想起来:自己以前经常断电, 最近很少断电了诶,莫非是系统功能升级了   师承天书的楚寻声一边将看起来冷心冷面的大公爵往楼上拽,一边对他上下其手, 无所不为。   可怜的公爵大人呼吸越发灼热, 脚步也越发仓促起来。   只是他带着黑色面具的脸却冷得像千年的寒冰快,薄唇紧抿着, 眼睛里也透出寒意。   果然如大家所说, 是刚从北边千年寒冰里挖出来的。   终于,两人踉跄着脚跟走到了专门为公爵大人准备的房间,楚寻声直截了当一脚踹开门,一把将人扔到了床上。   黑发的奴隶居高临下走过来, 这时候人世间所分割的阶级断然无存, 地位颠倒, 上下轮转。   大公爵用手支撑着自己半起身,扬起下颚看了他半响, 冷笑道:“你这样不知羞耻自荐枕席的奴隶, 是怎么被放进宴会的莫非是偷摸进来的”   楚寻声拨弄了一下自己的黑发, 扬起唇角朝他微微一笑。   “是的哦, 是专门为公爵大人您来的。”   天书上说了,要学会甜言蜜语,做一个左右逢源的蜜罐子, 才能算深悟爬床之术。   大公爵的呼吸不免一滞。   黑发金瞳的奴隶在灯光下耀眼的很, 一张俊脸仿佛是在闪闪发光, 而那甜蜜蜜的浓浆几乎是要从含笑的眼睛里流出来, 熠熠生辉, 笑的勾人的紧。   大公爵有一点为自己的失持感到愤怒,他将脸转了一点过去, 以避开那波光粼粼的金黄眼眸,这才低声道:“满嘴甜言蜜语,没一句真话的东西。”   他看着床的一脚,握拳的双手死死地扣着自己的掌肉,深呼吸了一口气,这才感觉自己的呼吸通畅了些,终于可以说出些尖酸刻薄的话来。   大公爵冷笑道:“为了我你是人尽可……吧如若不是我在那,恐怕还会有个张三李四王五——”   他一句话没有说完,因为黑发的奴隶已经伸出手堵住了他的嘴。   黑发的奴隶金黄色的眼眸里似乎含着泪光,他微微眯着眼,眉头轻皱,长长的睫羽不住颤抖,低着头悲戚戚地说道:“大人怎么会这样想我!我……”   即使知道自己是在被人蒙骗,即使知道这一切可能都是伪装,此时此刻也没有人能升出丝毫的不满的意味来,反而心跳到了嗓子眼上,戳着喉咙酥酥麻麻的感觉。   大公爵迟疑了一会儿,伸出手极温柔地擦拭黑发奴隶眼眶里要掉不掉的泪珠。   楚寻声揪准了这个时机,一把拉住他的手来了个大转圈,两人一起摔在床上。   只是没把握好力度,本来该自己在上另一个在下的,转弯过头了导致反了个面。   没关系,不影响发挥。   黑发奴隶的金色眼眸熠熠生辉:“大人想对在下做什么,在下都不会反抗的。”   日思夜想的人躺在身下,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能感受到他滚烫的温度,弹跳的肌肉,本该是让人口干舌燥头脑发热的存在。   但大公爵莫名有点生气,他用手压着楚寻声的胸口,黑色面具下的眼睛透出几分寒意:“你怎么如此随便你甚至不知道我长什么样子,不知道我究竟是谁……”   楚寻声眨了眨眼,认真回答道:“我知道大人是北方来的大公爵啊,手下有几十个领地,至于大人究竟长什么样子——”他停顿了一下,将手抵在了面前人的黑色面具上——“我现在就可以知道大人长什么样子。”   大公爵的呼吸一滞,往旁边一闪躲了过去。   楚寻声疑惑道:“大人做什么”   大公爵的声音有些冰冷:“你不觉得我有任何的熟悉么”   楚寻声闻言细细观察他,黑色的面具遮住了大部分的脸,只露出了一双眼睛和下面紧抿的薄唇。   那双眼睛的颜色很纯粹,明明带着一丝高高在上和漫不经心的味道,但盯着楚寻声的时候一种深沉纯粹的爱意几乎要从眼睛里面溢出来。   楚寻声看了又看,才恍然大悟道:“你的眼睛……很熟悉。”   大公爵的表情稍稍缓和,在心里为他开脱:还记得自己的眼睛,大抵是想到了自己究竟是谁才这样做的吧。   他扬了扬眉,难得温声道:“那你倒是说说,像是哪位故人”   楚寻声愣了片刻,看着他的眼睛,像是陷入了回忆。   他在想什么两人的美好过往么   大公爵自觉自己在这个天生薄凉的人心里还是有一丝半点痕迹的,不由得微微一笑:“像过去那位皇帝陛下是了,我们是表兄弟——”   楚寻声摇了摇头,认真道:“不是,是一位更遥远的故人,但是我一想到过去就脑袋疼。”   ……   大公爵深呼吸了两口气,气急败坏:“你在透过我看着谁!”   楚寻声愣了半响,摇了摇头,“没看谁。”   他在脑海里戳了戳008:“小八,时空管理局上头发的失忆药丸药效没了。”   008呆了呆,随即欢快起来:“小楚你终于恢复记忆啦!你是不知道你之前被一本地摊盗版小黄书害得有多深……”   楚寻声扶了扶额,“谁让那本书从那么高的地方砸下来还一点重量也没有,我当然以为它是天书了!”   008啐了一口唾沫,“哼,狗屁天书,不过就是那个………!”   它自觉失言,一下子捂住了自己的嘴。   楚寻声微微一笑,也没有过多的追问。   008赶紧找点别的话题堵回去:“嗯,就是那个,那个剧情啊,啊对剧情,”它一下子想起重要的东西,“剧情点跑的太偏啦!”   楚寻声问:“我的剧情是什么”   008从空间里掏出来一张厚厚的书,戴上自己的小眼镜,仔细从头到尾查看后摸了摸脑袋。   它若有所思道:“看来小楚你不看剧本比看剧本完成得好多了啊!”   楚寻声正要再问,而看见黑发奴隶久久不搭理自己像是陷入什么回忆的大公爵坐不住了。   他一把拉过楚寻声的身子,使他正对着自己,厉声道:“我问你在透过我看谁!你还有什么余情未了的旧情人!”   他顿了片刻,又恨恨道:“这么多人,你可真是水性杨花!”   楚寻声被骂的心安理得,但还是做做样子略略皱了皱眉表示自己的不乐意。   黑发金瞳的奴隶脸色突然冷淡了下来,那双熠熠生辉的金黄甜浆也像是蒙上了一层阴影,长长的睫羽轻轻颤动,“你凭什么说我”   008非常高兴,小声对楚寻声说:“咱们这个剧情走的非常好!”   剧情里的原主本就是个仗着外貌身材在贵妇圈里骗钱骗身的,然后脚踏几条船踏翻了,平日里英俊忠诚的乖犬忽然变成了三心二意劣迹斑斑的恶犬,愤怒至极的贵妇们直接派人将他扔进了大海。   而小楚……   008看了一眼眼前愤怒的大公爵大人,若有所思——这大概就是对应的那个被骗身偏心骗财了的愤怒贵人,虽然换了个性别,但好歹要走的剧情还是没有跑偏。   大公爵听了楚寻声的话,冷笑了一声:“我凭什么说你就凭……”   楚寻声将手放在他的面具上,“可大人都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凭什么说我的坏话”   他笑脸盈盈地伸出手,做出打招呼的样子:“好久不见啊陛下,我很想你呢”   大公爵,——不,君主大人愣了一下,舌头不由自主地动了起来:“好久不见,我也很想你。”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的不堪一击,紧紧地抿唇,害怕自己会受到了前面这人的鄙视。   凯恩斯强打精神冷笑了一声,“我要是以真面目示你,你保不准等会下去就会跟那两个狼子野心的东西通风报信 ”   楚寻声撑着下巴看他:“陛下如果说自己是全然没带一份兵力独自来的,我可不会相信。”   凯恩斯又冷笑了一声,“怎么,为你那两个姘头担心别担心了,现在我的军队已经差不多把此处包围了,他们马上就会死无葬身之地了。”   他喂喂勾起唇角,“趁他们没带兵的时候搞偷袭——像他们所对我做的那样,这就是所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楚寻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在系统的指示下认真问道:“但是你们为什么一定要喊打喊杀的呢莫非是为了我这个千古罪人么”   008摩拳擦掌,“对,像这样,头再歪一点点,啊!对,就是这样,一副无脑拜金美人的样子这就出来啦!就是要让他们意识到你有多么无耻!”   楚寻声点点头,又看向君主大人,诚恳地说:“陛下,我是来加入这个帝国的,不是来拆散这个帝国的,您又何苦这样为难我呢?” 第058章 奴隶世界   王都的天变得也太快了。   翻滚着的黑云像是要将城市掩埋, 叫嚣着卷动着发出怒吼,使整个城市像是处于黑夜之中。   快要下大雨了。   小黑吭哧吭哧将放在门外的晒太阳的花盆搬了进来,叹了一口气。   天气变得快, 局势也变得快, 还在他一向做二手准备。   就如大太阳的时候他不会将所有东西都放出去晒一样,他习惯于留着点心眼, 这样搬回来的时候也不会过于费劲。   好在没有在君主大人被控制住的时候立刻站队教廷一方, 而是有所观望,不轻易动作,在陛下回来之时也躲过了狂风骤雨般的报复。   小黑穿上衣服,仔仔细细地戴上配饰, 这才走出了门。   王都变天这样快, 他自己家里也是同样。老头子忽然重病, 所以事情都交给了他。   可怜他一个只知道游山玩水的放荡公子,一夜之间遭次变故, 竟然要主持家业了!   他今天的任务是去陛下的宫殿, 交一份老头子没法自己去交的绝密文件。   小黑倒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这种跑腿似的任务交给他他自己也乐的轻松自在。   ……   算了, 他不轻松,也不自在。   陛下站在跟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东西, 然而周身的低气压几乎要使小黑窒息。   小黑只能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 心里胆大包天地捣鼓起陛下此刻在想些什么。   难道是教廷的教皇大人没法对付确实难对付, 但在陛下的雷霆手段下好歹实力大缩水了, 几千年以来王室头一次占了上风, 小黑觉得也足够了。   难道是因为蔷薇公爵大人回到了封地也不好对付蔷薇公爵的动作也真是快,直接跑回了封地躲了起来。   小黑不敢叹气, 只能在心里哀叹一声。   许久,陛下才终于出了声,小黑竖起耳朵听他在说什么。   “如果,我是说如果,”凯恩斯说,“如果你的爱人每天都想给你戴顶绿帽子,但你甚至不敢对他大喊大叫,该怎么办”   小黑沉默了,他全然不敢对皇帝陛下做出任何建议。   是哪个牛人敢这样对待皇帝陛下啊!   他战战兢兢地开了口,“想必那位……额,大人,只是说点气话罢了。”   高殿之上的帝王捏了捏眉心,良久才叹了口气,“或许吧。”   他挥了挥手,小黑如释重负退了下去。   该说不说,陛下的宫殿是真的大,又大又豪华,廊腰缦回,看着看着就使人迷了眼。   等小黑发现自己迷路的时候,他已经找不到出去的路了。   小黑心里咯噔一下,摸了摸额头的汗水,穿过密密麻麻的藤蔓,企图找到自己来时的路。   不会吧,真的在陛下的宫殿里迷路了   小黑想到陛下那令人胆寒的威压,忍不住又打了个寒颤。   陛下这宫殿这么大,又豪华,怎么没几个仆人   他轻声呼喊起来:“有人在么”   没人回应,他又喊了几声,“有人么”   四周静悄悄的,只有自己的回音来回飘荡。   小黑向前走了两步,忽然一个踉跄摔在了地上。   一张放大的俊脸一下子出现在他的眼前。   小黑跌坐在地上,屁股隐隐作痛,抬起头去看忽然出现的人。   黑发金瞳,俊美非常,穿着个松松垮垮的白色外衣,露出点漂亮的薄肌,只有一根腰带系在腰间,勾勒出劲瘦有劲的弧度。   小黑一下子发了愣,声音也结结巴巴起来:“我,我好像,见过你的……”   黑发的青年微微歪了歪头,“是吗?我没什么印象呢。”   小黑想了又想,笃定地说,“你是那个企图勾引大公爵,哦不陛下,的那个大帅哥。”   青年微微挑眉,“谢谢夸奖。”   小黑搓了搓手,看着眼前这张人神共愤的俊脸有些词穷,憋了半天才想起来该说点话,对面的人已经开了口。   “那你愿意接受我的勾引吗?”   小黑吓得腿一软又要摔下去,黑发的大帅哥伸手扶住了他。   他讪讪一笑,正要使出一招金蝉脱壳,青年已经将手收了回去。   一进一退,一下子让人恍然若失。   小黑心里暗暗想,看来之前错看了他,竟然是个有手段的美人!   楚寻声面上淡淡,心里却不是那么平静。   他已经在这个世界超时太久了。   本来简单的很,他接受随便哪个人抛出的橄榄枝,然后高贵的皇帝陛下应该不喜的很,他就顺理成章大吵一顿,惹的陛下大怒将这个不安本分的拜金小奴隶丢到海里去喂鱼。   只是没想到陛下这么心狠手辣,直接将他关在宫殿的角落,看不见一星半点的人影,连吃喝穿戴都由陛下亲手操劳。   现在好不容易看到个活人,自然要上去走一番剧情。   小黑的脑子已经完全宕机了,他磕磕绊绊结结巴巴地说:“你,我,我们这样……陛下会怪罪的……”   楚寻声将垂下来的黑发缠绕在指尖卷了两圈,金色的眼眸自下而上慢慢扫视过去。   被那双眼看过的地方似乎都开始发热发烫,小黑的呼吸都快要停止了。   “难道我不好看”   小黑脑子里嗡得一声巨响,他晕晕乎乎地说:“哦,哦,好——”   身后有个低沉的声音快他一步,“好看的。”   小黑一下子回过了神,心也不狂跳了,甚至清醒得可怕,他战战兢兢往后面望去,正对上陛下那似乎含着千年寒潭的冰冷视线。   小黑心里哀叹一声——美人固然美,也要看有没有福气消受啊!   等待着他的会是什么小黑一下子跪倒在地上,悲戚地想:是一把快剑这倒好,比较直接,若是把他丢进油锅里炸塞进监狱里拷打,那才是痛苦呢!   凯恩斯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还不快滚”   “滚啊,哦,哦,陛下,我马上滚,我不是……”   凯恩斯挥了挥手,“我知道,快点走。”   他的神色看起来有些不耐烦了,小黑顾不上再说一句话,圆溜溜地朝远离这里的方向滚了出去,恨不得自己的脚步再快一点,再快一点。   这边,楚寻声煞有介事地打开了吵架宝典,瞟了一眼然后高声道:“怎么做是我的自由!你凭什么管着我”   凯恩斯却不跟他吵,顺着道:“是,我的错。”   他似乎不想跟楚寻声吵架,不管楚寻声说什么都认真点头,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像个没脾气的软柿子。   这样完全不像吵架,楚寻声说累了,也就停了下来。   直接去跳海吧,虽然会掉一点剧情分,但是想让陛下把自己丢到海里去可太难了。   凯恩斯见他终于停歇,总过来用袖子擦了擦他的额角,“阿楚,我总觉得你是故意让我生气,如果我跟你吵了架,是不是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楚寻声垂下了眼眸,没有说话。   凯恩斯望进了那双金黄色的双眼,轻声道:“再多陪陪我,好吗”   他的声音带了几分悲伤的意味,楚寻声觉得这声音很熟悉,这种情绪也很熟悉,但他只是挑了挑眉,“陛下想要什么,什么得不到何必这样强人所难”   楚寻声全然不提是自己一开始主动的,凯恩斯也没有提,他只是走了过来,将头轻轻靠在黑发青年的肩膀上。   “阿楚,我喜欢你。”   楚寻声迟疑了片刻,还是将他推开。   ……   小黑一共见过楚寻声两次。   第一次在一场暗流涌动的晚宴上,黑发金瞳的英俊青年足以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自然也包括小黑。   在青年的手搭上“大公爵”的衣摆时候,浮现在这个其实很传统的贵族心里的,竟然不是对这种下流手段的鄙夷与厌恶而是一种羡慕与嫉妒。   痛恨自己不是那个被瞧上的金主,羡慕那位被他这样花心思对待的公爵大人。   第二次是在陛下的宫殿里,花开的可好看,然而花前的人更好看,黑发金眸,雾沉沉的瞳孔,几乎令人沉醉。   小黑如愿以偿得到了大帅哥的邀约,他还来不及高兴抑或惊讶,陛下就已经走了出来。   他在之后无数遍后悔,自己的嘴太笨了,自己的反应太慢了,甚至还没有来得及跟那人表达一番自己的心理感受。   不说也好,他这样安慰自己,好歹没受到陛下的什么惩罚。   来日方长呢,他想,陛下这样的人,哪里能跟人过得下去一辈子   他当时这样想,也确实不错。   陛下的确没能跟那人过上一辈子,谁也没有,在一个寒冷的早晨,小黑被仆人嘈杂的声音吵醒了。   他的宫室安置在左护城河边,这里平时少有其它人走动,所以一点点异动也明显的很。   “有人跳河啦!”   仆人大声呼喊。   小黑自己就是个高高在上的贵族,并不在意底下人的生死,只是皱了皱眉道:“谁这么闲心,跑到我们这里求死”   他走了出去,随意地看了过去。   只一眼,就如坠冰窟。   ……   王都的天变得可快。   小黑将门口的花收了起来。   教皇大人的势力又有所反扑,这些年来起起伏伏反复无常。   其实小黑内心里觉得,这跟陛下这些日子里日渐欢恍惚的样子也脱不了干系。   陛下总是神神叨叨,说着什么要去找他,动不动就在那条河边上站一整天。   不知哪里传来扑通一声巨响,仆人又开始喊:“有人跳河了!”   哎,小黑将门口的花搬了进来。   又要变天了。 第059章 是触手怪呀~1   楚寻声很喜欢自己的小触手。   他每天要给它们洗上三遍的澡, 用小鱼进献上来的肥皂搓出泡沫,把它们洗的香喷喷的才肯睡觉。   触手才是最屌的好吗   虽然称呼为小触手,不过它们并不小, 反而很粗壮巨大, 湿滑黏腻,静悄悄不动的时候就足以遮蔽洞穴的所有光亮, 像是恐怖的邪神降临。   要是有个人类闯进来了估计会被这样黏腻蠕动, 湿淋淋亮晶晶水滑滑上面还有透明的吸盘的东西吓个半死。   哼,没眼光的人类。   小触手的用处可多,可以把一块重达百斤的大木头举起来,可以把一块沉船咖嚓一声断成两段, 还可以直截了当地塞进美人鱼那喋喋不休的嘴里堵住他的话。   美人鱼其实不是美人鱼, 但楚寻声就愿意叫他美人鱼, 虽然其它小鱼都畏惧地称呼其为人鱼王,虽然他自己有个名字叫塞壬, 虽然他长得并不美反而很凶厉可怕, 那眼神一望过来连楚寻声都要沉默片刻。   但是被触手堵着嘴的时候看起来还是没那么凶厉的, 脖子被缠绕住吊起来, 腰间也绕上几根黏腻冰凉的触手,嘴巴被迫张得很开,舌头被湿滑的触手挤压着, 眉头微皱, 眼眸半眯, 反用自己的鱼尾巴缠绕住小触手。   啊, 竟然企图反抗!   楚寻声一把将美人鱼缠住, 用力丢了出去。   小鱼们快速地游过来团团围住他,七嘴八舌地说起来:   “老大!你没事吧”   “老大!这个可恶的塞壬!”   “老大, 你千万别给他什么甜头啊。”   是的,触手怪是这片海域的老大,虽然外面其他鱼都叫塞壬老大,但小触手是不愿意承认的。   楚寻声神在在地摸了摸自己张牙舞爪的触手,“你们也不看看你们老大是谁我已经用触手把他狠狠揍了一顿!”   小鱼们面面相觑,又喧闹起来,声音更嘈杂了:   “老大!你被蒙骗了!”   “老大!你千万别相信这个可恶的人鱼!”   “老大,这在外面叫捆绑play!”   “老大你在奖励他!我也想要!”   ……   “老大我搜寻到了最新一版的海的女儿!”   太吵了,楚寻声根本听不清这些个小丑鱼们在说什么,只能皱着眉头挑着一个两个听听,他的眼睛忽然一亮。   “最新版海的女儿快进献过来。”   那只小鱼一下子得意洋洋起来,炫耀式地扫视一眼周围吹气瞪眼的其它小鱼,将一本硬邦邦的读本恭恭敬敬地递了上去。   这里虽然是深海,但触手怪住的地方是个海底的洞穴,而且没有水,更像是海里的一块陆地。   因此触手怪每天都要跟着美人鱼去他的领地里洗澡。   一开始他觉得那尾漂亮鲜艳的鱼尾巴估计没什么力气,蓝蓝的像是裹了一尾透明的薄纱,感觉是某种脆弱美丽的东西,没想到出乎意料的有劲,至少给小触手骑着做交通工具是绰绰有余的。   不过美人鱼领地里的鱼都怪怪的,在楚寻声第一次击败美人鱼并骑着他过来洗澡的时候,眼睛瞪得想铜铃一样大,嘴巴长得溜溜圆,能听进去两个圆滚滚的大鸡蛋,像是看见了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   惊讶什么没见过这么厉害的触手怪啊   楚寻声一个一个地瞪了回去,那些个小鱼忽然全身变得爆红,晕乎乎地游走了,看着傻呆呆的还撞上了一边的大石头。   其实这海里也挺好,有漂浮着争取舒展出每一根枝蔓的海草,有平日里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偏生看见老大就露出怀里漂亮珍珠的大贝壳,有每天都进言献策进献谗言的小鱼,还会不时表演吐泡泡的节目。   在海里触手也自由舒展,不像到了陆地上,只能委屈巴巴地缩起来。   小触手怪的本体是一只小章鱼,小小的可以放在手里逗弄的那种,只是楚寻声觉得这十分不符合他的王霸之气,因此极少向外展露自己的本体。   大多数时候他都是保持人形,触手是可以自由伸展的,可以缩回体内,也可以在外面待着。在大海里自然是要在外面舒展着的,即使会时不时糊上路过的某只小鱼的脸,并使它满脸通红——估计是痛恨这个讨厌但是打不过的大家伙。   在大陆上就不行,触手们只能可怜巴巴地缩在身体里,痒痒的难受。   况且楚寻声也不忍心将自己每天洗三遍的干净小触手接触大陆那些混浊的肮脏的东西。   大陆上脏兮兮的东西太多了,接触久了娇贵的触手可能会生病。   大陆以前并不是这样的,以前还是很漂亮很温馨,做触手怪的这些日子里楚寻声第一次出去是觉得极快乐的,还有个好心的人类用一根糖葫芦把他领到了自己家里,造了个非常大的浴缸养着他。   不,不是好心的人类,是个坏蛋人类,他原来是觊觎漂亮的小触手,在一个深夜偷偷进来对着楚寻声的触手又抱又舔又啃又咬,还蹭来蹭去大概是企图将透明的吸盘拽掉。   楚寻声很生气,长长的粗壮的触手蠕动起来,将胆大包天的入侵者缠绕起来挂在上面,一根缠着脖子,两根缠住手臂,两根□□部,剩下一根不知道缠哪里,本着对称的原则,楚寻声将它从可恶的人类下.身处缠绕上整个躯体,那个可恶的人类低喘着,脸涨得发紫,眼尾湿艳艳的泛红,嘴还半张着似乎要说什么话。   楚寻声不想听他说话,于是触手越缠越紧,越缠越紧,等到那个人类似乎快要窒息,才将他丢了下去。   人类软软地跌坐在了地上,仰头看他。   他的眼尾还泛着红色,声音也沙哑的打紧。   看着可可怜怜,没想到这么坏。   楚寻声冷哼一声,丢下人类离开了大房子,走到最近的海域,美人鱼已经乖乖地等在那里了。   果然是他最忠诚的小弟。   楚寻声满意地上去用触手揽住他的腰。   细的可怜,但很有韧劲。   人鱼王银色的长发在海里飘荡,他半挑起眉毛说:“人类世界不如海底吧”   说塞壬这种生物是海妖真没错,他的声音如同碎玉清击,仔细探索了去似乎带着晕人的魔力,使人听了心里荡漾的很,连自诩见过大风大浪的楚寻声也不免有些沉迷。   楚寻声认真地想了想枯燥无味只能看鲨鱼游来游去的海底,与人声鼎沸各种市集小吃热热闹闹的陆地,摇了摇头,“人类世界热闹多了。”   塞壬的表情冷了下来,有力的尾巴一下子拍打在礁石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石头一下子碎成了渣渣。   楚寻声瞪了他一眼,走过去握住他头上的角,跟着他一起回到了幽深的海底。   不过那是以前的大陆了,现在的大陆不是这样,没有热热闹闹的城镇,也没有各式各样的市集,只有似乎一直处于黑暗的冰冷冷的废墟,乱糟糟堆放着的报废的车辆,以及四处游荡的,流着黏腻脑浆的,丑陋的丧尸。   人类称之为世界末日。   世界末日的第一个月,人类毫无反抗之力,第二个月,军队开始组建基地。   但是军队组织的基地还保留着末日前的善意与温情,对外人是来者不拒,因此很快又各自在基地内部爆发了丧尸灾难,纷纷陨灭。   世界末日后的第六个月,异能者开始出现。   世界末日后的第一年,几个由异能者群体的巨大基地开始组建起来,但是进入进出都严格的很,除了有特殊关系或者能力的普通人,只有异能者能够进入,小触手怪不敢去触那个霉头。   他亲眼看见一个人在进入城门的时候被发现后背渗黑色的血,即使这人看着还很正常,也立刻被守门的异能者一枪打死了。   躲在暗处的小章鱼被吓了一跳,从此更不敢上岸了。   塞壬对此倒是很满意,他是人鱼一族的王,同时也是这片广大海域的王,对人类的存亡冷漠的很,全然没有什么唇亡齿寒之感。   只是小章鱼似乎还放不下陆地,他不得不将恐怖的故事讲了一遍又一遍,添油加醋威逼利诱。   然而楚寻声即使对大陆害怕的打紧了,也还是不得不要上去。   因为他要走的剧情就是要上岸装成人类,做一个坏蛋触手怪。   楚寻声恋恋不舍地跟海里的所有生物告了别,大家都答应他会帮忙瞒着人鱼王,小贝壳将自己炼了好多个月炼成的大珍珠送给他,小水母将自己的迷幻尾巴拔了一小段送给他,小鲨鱼哭着露出了满嘴的尖牙。   小鱼团团围绕着他的触手转圈圈,又开始七嘴八舌起来。   “老大,你带上我吧!我长得可好看!”   楚寻声看了看漂亮的紫色小鱼,摇了摇头,“好看没什么用。”   “老大,带上我!我是水鱼,可以随时变出很多水给老大!”   楚寻声用一根触手将蓝色小鱼缠过来,用指尖搭着它放进了口袋。   小鱼开心地喷出了水柱。   “老大!带上我吧!我有火系异能,可以弄出熊熊大火!”   楚寻声眼睛一亮,这个看着很帅啊。   他把银色的小鱼捧起来,塞进了另一边的口袋。   口袋已经塞满了,但是小鱼还在叽叽咕咕游来游去。   楚寻声用触手将它们挥开,跟大家告了别,雄赳赳气昂昂地踏上了前往末日之路。 第060章 是触手怪啊~2   张粟的异能不强, 但很有用。   末日后的a市有两个大型基地,一个是他老大组建的a塔异能者基地,另一个则是由军队组建的普通人陆氏基地。   异能者基地尚且不提, 军队组建的基地这些年剩下的没多少, b基地现在还存在的原因就在于他的管理者,陆家。   张粟在末日之前就听说过陆家的名头, 他那时候还是个大学生, 傻呆呆的一个,而陆衍是陆家的长子,张粟第一次看见他是在学校的小礼堂,长相艳丽的青年将鞋子踩在另一人的脸上, 似乎是在碾压, 眉毛微挑, 带着一分讥讽的味道。   那时他还想上前去阻止,被一旁的室友拉住了手, 他不解地抬起头, 室友对着他摇了摇头, “别去触这个霉头, 况且那个被打的人也不是什么好人。”   张粟很奇怪,还来不及多问,室友就将他拉了出去, 走到门外, 才认认真真地对他说:“你不要命啦这是陆家的陆渊, 人家跺跺脚就能把你弄死!”   陆家的陆渊那是什么东西普通的小平民不知道这样的庞然大物, 也没法接触到这样的上层贵公子, 只是在校园论坛上闲逛的时候,会不时刷到些匿名的抱怨与艳羡。   末世来了, 陆家是第一个招募军队的,也是a市第一个建成基地的。   其实那段时间由大大小小的军队建成的基地很多,但只有陆家的基地存活了下来,他们从一开始就丢弃了末日前的人情冷暖——不,张粟觉得可能他们末日前就没有这份人情冷暖,一直以来都是资本逐利,冷漠得可怕的一群人。   正是他们这份冷漠,即使受伤的平民跑到城门口苦声哀求,他们也不愿意打开一条缝让其暂避,反而保全了他们,使得陆氏基地得以生存下来。   张粟难以说清孰对孰错,末日之下没有对错,只爱自己的生命是人之常情固然没错。   但是他的老大就不是这样。   即使老大看着冷漠至极,即使老大几乎从来不笑,即使老大总是指尖一弹把他喋喋不休的嘴用冰块封住,张粟也依然觉得,老大是不一样的。   他的老大宋靳,大概是第一个觉醒的异能者,也是目前为止最强大的异能者,张粟也说不清他到底到了几级,只知道他是整个基地的精神支柱。   宋老大的异能是冰,跟他的外表一样,张粟的异能是瞬移,不过等级比较低,一般般快,被派来干一些后勤的工作。   虽然不强,但很有用。   a塔基地与陆氏基地同在a市,自然有很多需要相互传达的东西,张粟就负责在两个基地之间来回穿梭,给两位当权者传送各种需要互通的消息。   张粟担了这么个使命,难免对两位基地的当权者有了更多了解。   那位长相艳丽的陆家公子,是个性格喜怒无常的贵族公子,张粟从来没有摸清过他的想法。   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太过狠厉暴虐,张粟要是在他手下,估计是熬不过一个月。   好在他的老大是宋靳,虽然强大冷漠,有些时候脸冷起来令人胆战心惊,但好歹是个正常人,至少不用担心被突然推进丧尸群里做肥料。   相反,不仅是他,几乎是基地里的大部分异能者,都是被老大从丧尸口里救下来的。   张粟现在仍然记得那时候的场景,在他力竭再也跑不动,绝望闭上双眼的瞬间,极寒的温度一下子蔓延至眼前使他的睫毛都粘上雪花冰晶。他慢慢地睁开眼,看见那个强大的男人一步步走过来,每走一步,身后的冰爆裂开来。   在被极致的洁白的美震撼之后,他才注意到那份残忍和血腥,宋靳走了过来,向他伸出一只强劲有力的手。   ……   张粟当然也不是只干后勤的,在老大那边人手紧迫的时候,他也会过去打个下手。   他的能力是瞬移,并不是很擅长打斗这一类,到了场上也通常是老大领着其他人打头阵,他则负责快速移动查看前后方战况,或者是快速将物资搬空。   这次也是这样,普普通通的一次出门采集。   采集物资这种事其实早已经不是需要关心的了,在老大的强大力量下基地扩充的很快,已经将周围几个物资仓库包了,每天都有专配的人员去搬送。   他们跟着老大主要是在一点点从自己基地的范围扫出去,清理周围的丧尸,一点点扩大基地。   张粟胆子挺大,可能是瞬移给他带来的自信,让他觉得自己不会被那些个慢吞吞的丧尸咬到,因此颇为为所欲为。   这次的战场很不一样。   这里萧瑟的很,昏昏暗暗,有种潮湿阴森的味道,令人有些胆寒与不适。   空空荡荡的加油站内,只有一两个丧尸慢慢地走,见到了人类也不急,竟然转了个身慢吞吞往回走。   宋靳皱了皱眉,示意大家小心点,“这附近的地方丧尸很多,此处很异常,大家当心。”   张粟瞬移得太快了,没听清楚他在说什么,等他意识到大家伙都没有像往常一样笑着打趣着跟上来的时候,他已经身处在加油站的仓库内。   太湿了,这里,似乎是在某个动物的内脏里面一样,湿滑黏腻,冰凉彻骨。   张粟轻声问:“有人吗”   他的声音在空荡荡的仓库里面回响,没有应答。   只有簇簇簇的不知什么东西挪动的声音,这声音使张粟汗毛都竖了起来,觉得似乎四面八方都是这样的响声,竟然一时之间不知该往何处逃跑。   滑动的东西挪得很快,在张粟心里仿佛一个世纪的抉择,实际上只有一秒不到,几根藤蔓从四处“唰”的一声席卷过来,缠住了张粟的手脚。   !!!   张粟瞪大了眼睛,正要呼救,忽然发现老大就站在自己的身后,目光沉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老大救救我!”   张粟大声喊,宋靳回过神来,手起刀落,要将这藤蔓斩下。   “哐当!”   这藤蔓竟然比想象中更结实,来自末世最强者的一刀不仅没有将它砍断,反而使藤蔓束缚得更加紧实。   藤蔓死死地勒进张粟的身体,让他难以呼吸。   宋靳皱眉,又加了分力气,又是一刀。   藤蔓毫发无损,反而缠的更紧了。   “是变异植物。”宋靳低声道。   变异植物是什么鬼东西张粟快要简直要崩溃了,他被勒的紧紧的无法动弹,宋靳在一旁竟也有些束手无策。   他实在没有遇到过这样不能用武力强行解决的。   宋靳紧皱着眉头,手上凝起冰晶。   那藤蔓遇了寒冷竟然像是害怕似的,再次缩紧,可怜的张粟已经难以呼吸,脖子上青藤暴起。   他仿佛走马灯似的回顾了这一生,在脑子里的最后一个想法是:靠!老子还没有谈过恋爱!   或许是为了回应他在心里的呐喊,他的面前出现了一张极俊美的脸,一双眼睛宛如点漆,里面流转着微光。   按张粟粗俗的话来说,就是长得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看了会让人沉迷的长相。   这是上天给我的最后福报吗   张粟这样想,感觉身上的藤蔓缠绕的松了些,又松了些。   心理作用吧,大概是要死了。   俊美的男人从门外走进来,劲瘦但有力,一步一步,哒哒的脚步声仿佛是踏在了张粟心里。   他的瞳孔很黑,荡漾着光泽,似乎是要将人吸进去,张粟不过是多看了一眼,便感觉被蛊惑住难以自拔。   老大的声音一下子喊清醒了他:“阁下是”   张粟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藤蔓像是看见了什么可怕的等级压迫的东西,一下子竟然灰溜溜地逃走了。   原来不是幻觉啊。   大概是精神系异能强者吧这样不动一根手指就能压垮敌军,是精神系异能者的标识。   不过张粟印象里那些使用精神异能的人都会格外脆弱劳累,眼前的男人却像是没事人一样。   还有,长得也……太俊美了,似乎还有种蛊惑的意味,令人不自觉面红耳赤。   声音也……很好听,像是深海里的鲸鱼发出的神秘旋律,带着奇异的韵律。   对面的那人说:“幸会,我叫楚寻声。”   张粟晕乎乎地就要伸出手去,伸了一半赶紧缩回来,真是,脑袋子被缠傻了,这一看就是两个强者会面啊,你个小瓜子凑什么热闹!   他听见老大的声音响起:“幸会,宋靳。”   张粟心里想,老大的声音也挺好听,就是没那份想海妖一样让耳朵怀孕的味道。   那人笑着说:“早有耳闻,这次来就是想加入宋领主的基地。”   张粟心里呐喊起来,快答应他!   却听得老大冷酷的声音响起:“你有什么异能进入我们基地必须知根知底。”   他的声音冷得掉渣,张粟不由掩面,觉得他这样估计能把人吓跑。   这还需要知根知底吗一看就是精神系的异能好吧!   对面那人的回话一下子打了他的脸,“是火系和水系。”   张粟心中一惊,竟然藏着精神系不说罕见的三种异能拥有者   宋靳也有些惊讶,“展示一下。”   俊美的男人伸出手,手臂上的青藤暴起,他慢吞吞拆下缠绕至指尖的白色绑带,两只手掌朝上托举。   张粟赶紧退了几步,避免误伤无辜。   “宕——”   一团小的可怜的小火苗在手的一边亮起,另一边,不间歇一点点喷出来的极小水柱在奋力地越得更高。   小火苗的下方,一只小火鱼拼命地吐火,小水柱的下方,一只小水鱼在奋力地喷水。   火苗唰地一声熄灭了,张粟与对面的人面面相觑。 第061章 是触手怪啊~3   张粟跟对面的人小眼瞪大眼, 一时竟然陷入了有些尴尬的沉默。   就这样吗不可能啊!   两人面面相觑许久,才听得老大冰凉凉的声音——莫名带了丝缓和安抚的味道:“无碍,阁下如果想要以水火两系填入, 也可以。”   张粟恍然大悟, 不愿意用强大的精神系异能进入基地,反而要以相对弱的水火异能,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扮猪吃老虎啊, 真是与众不同。   男人的形象越发高大起来,在张粟的心里已经是一个有故事的无比神秘的强者,哦,还有长得不是一般的俊美。   两条小鱼用只有楚寻声能听到的声音七嘴八舌起来:“老大!我只是刚刚没准备好罢了!”   另一条小鱼连连赞同:“老大我也是!”   楚寻声一只手伸进口袋, 逮住两条傻瓜小鱼面无表情地捏了捏。   可恶, 给你们老大丢脸了。   ……   好在还是顺利地进入了a塔基地。   虽然似乎被无视了。   好比现在, 大家一起在大楼内干事,所有人都有事情干:   有人给大家端茶送水——竟然还给了他一杯, 不过像是触了什么霉头一样丢下水杯一句话也不说就走了;有人处理文件, 把一张张纸翻得哗啦哗啦响, 引得楚寻声多看了他好几眼, 翻得更有劲了;甚至有人忙的焦头烂额,急匆匆地在他面前走过来又走过去了好几道。   似乎只有楚寻声一个人,神在在地坐在椅子上, 什么事也没有, 清闲得打紧。   可恶, 竟然这样排斥外人, 连一点任务都不愿意布置。   好不容易看到有个卷毛的青年拿着三个笨重无比的大箱子路过, 踉踉跄跄似乎要摔倒的样子,楚寻声连忙上去抽走了箱子:“我帮你拿吧。”   卷毛再度踉跄了一下, 似乎这下真的要摔倒了,楚寻声伸出手搭住了他。   卷毛立刻能感受到冰凉的指尖搭在腰上的触感。   他像是触电了一样立刻站了起来,脸涨得通红——楚寻声想约摸是气的——“不,不用。”   这里的人这么在意自己的面子啊,连扶一下就生气,楚寻声在心里感叹。   周围忙碌的人悄咪咪看过来,这时候又似乎不那么忙了,对着那个拿大箱子的青年怒目而视。   楚寻声问他:“你拿着箱子要去做什么”   青年挠了挠脑袋,低着头讷讷道:“给领主大人送资料上去。”   领主   楚寻声的脑子里浮现出一张冷冰冰俊美的脸。   好久没看见领主了啊。   除了第一次入基地的时候跟他一起进来,并且感受了一番领主的超凡待遇——所有人都行着注目礼,甚至有人丢了一朵花过来,不小心砸在了楚寻声身上 他面无表情地扔了回去。   那人的脸忽然爆红,似乎是收到了什么耻辱。   两只小鱼嘀嘀咕咕起来:   “咱们老大在海底也是这种待遇!”   “就是,谁的老大不是老大啊!凭什么看不起咱们老大!”   “在海底的时候老大一看过来百里之外都要窒息一会!”   “等着吧这些无知的人类,咱们老大可是有超强——”   太吵了,楚寻声捏了捏两条小鱼,使它们强行闭嘴。   本来以为能这样顺利地进入a塔基地,并成功地成为基地的一员,顺利完成做一个偷鸡摸狗的小混混扰乱组织的任务,却没想到压根没有人在意他这个新来的小啰啰,一个重任也不愿意交给他,甚至连端茶送水这样的活动也不愿意他插手——   上次楚寻声尝试拿了快桌子上的糖递给旁边桌的小青年,那孩子像是收到了毒药一样,把那颗糖塞啊塞,塞到了抽屉底下去,也没见他吃。   所以经过他之手的糖是有毒是吗?   一点点任务不让他插手,至于那领主大人,他就更见不着了。   只偶尔竖起耳朵听见有人在感叹领主大人出去的时候干净利落的英姿,强大得宛若行走在无人之境,听得楚寻声心里痒痒的。   真的有这么厉害么   不过人家是高高在上的领主大人,他只是一只没有人愿意搭理的可怜小章鱼,一个在天上以后在地底,害,根本没有一点见面的机会。   不行,他要融入这个集体,不然根本没人搭理,更别提做一个搞怪捣乱背叛组织的的小人了。   楚寻声思考片刻,抬起头来,对着那低着头耳朵尖红红的青年说:“我给你送上去吧,正好想去找领主大人。”   他的眼睛盯着人的时候好像是深不见底的深渊,如同漩涡一样吸人进去无法自拔。   卷毛愣了两秒,呆呆地把手中的箱子递给了他。   ……   宋靳一目十行地阅读着桌上的文件。   密密麻麻的文字让他有些头疼,他伸出手取下鼻梁上架着的金丝框眼镜,捏了捏眉心。   眼睛似乎有些酸涩了,头也像是要炸裂开来一般。   偌大一个基地,要管的事情实在是太多,这些青年异能者都好像是没长大的孩子,一点点小事情就能让他们沸腾嘈杂起来。   今天早晨,两个异能者居然在楼下打架斗殴,宋靳只能接受将异能用在丧尸身上,用在自己人身上实在让他觉得不可理喻。   在他皱着眉将两人分开,冷声询问原因之时,竟然告诉他:是在抢一颗糖   难以言喻。   宋靳长叹了一口气,罚他们去做两天的苦工。   这些异能者给他的感觉就是些没长大的小青年,身上有着少年人特有的激情与韧劲,然而有些时候难免一根筋傻得发愣。   宋靳莫名其妙想到前几天遇到的那个精神系异能强者,想到那个人平静如水的眼眸,仿佛是深海底下轻轻荡漾的水波,深不见底,带着奇异的吸力,几乎让人怀疑是不是某种蛊惑式的异能。   在他靠近的时候,即使是宋靳,也感受到了那一瞬间强大的威压,这使他笃定,这位楚先生一定是个极厉害的强者。   精神系异能的人通常都有个特点,他们能与周围人相处的极为融洽。   如果是他的话,应该可以很好处理这些事情吧。   “咚咚咚”   宋靳止住了自己的胡思乱想,朗声道:“进来。”   先进来的是三个笨重的大箱子,在门框处被拦住了,遮住了来人的脸。   那人显然没看到门框,一下子进来,箱子被门框一带,那人踉跄了一下,箱子摇摇晃晃要摔下来。   宋靳无语片刻,又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感觉头疼得更厉害了些。   一个二个的都不省心。   他的语气难得带上了几分怒意,“不是让你拿小箱子吗你用心了吗!况且那个门框你来过这么多次还不晓得么!”   冰系异能强者的发怒使玻璃都微微颤动,楚寻声眨了眨眼,感觉睫毛上结了点小小的冰晶。   办公的领主大人带了个金丝框眼镜,给他冷峻的眉眼带了分禁欲的味道,此时发怒起来紧皱眉头却别有一分味道,不知道是不是章鱼的天性,楚寻声莫名有种把他缠起来,使眼镜要掉不掉挂在鼻梁,使这张正襟危坐的脸露出些其它不一样的表情的冲动。   最近小触手总是发热,似乎不太正常,楚寻声拍了拍蠢蠢欲动的触手们,探头出去。   大箱子动了动,从后面慢吞吞露出了一张俊美的脸。   宋靳哑然失声,错愕了片刻。   那人温声道:“抱歉,我不知道。”   男人手上搭着大箱子,大概是爬楼梯上来的,略带着喘气,一滴汗珠从冷硬的下颚处滑落,漫入衣襟,箱子的边壁靠在腰间,劲瘦有力的腰肢格外显眼。   莫名有种涩涩的感觉。   宋靳的喉结滚动了两下,他走上前帮人将手上的箱子放下来,不经意手指尖相接处有种酥酥麻麻的触电感。   他不自觉地模棱了一下指尖,不自觉地回味那片刻的感受。   “冒犯了阁下,我才应该道歉,”宋靳顿了顿,又说,“我方才还以为是……”   楚寻声打断了他,“领主大人不必为此道歉,我顺便带上来,没有多问是我的错。”   宋靳在心里又记了小卷毛一笔。   “那阁下可是有什么事么”   自然是……没事找事,既然没有工作,那就直接上来找BOSS直聘,至少得有个事情干干。   楚寻声没有回话,只是垂下了眼眸,长长的眼睫轻轻颤动。   宋靳忽然很想凑过去一根根数他的睫毛。   等他回过神来,却发现那人拿起桌上的茶壶,给他倒了杯茶。   男人的袖子挽起,露出线条肌理分明有力的手臂,青筋暴起带着几分格外的性感味道。   他垂眸倒茶,整个人透露出一种闲云野鹤般的随意感,自然形成的弧度流畅美观。   茶水汩汩地留下,打出的细碎茶沫漂浮在表面,深绿色的茶水宛如一块澄澈的碧玉。   男人将这碧玉端了起来,修长的手指在茶杯的映衬下更好看,宋靳不知为何竟有点舍不得喝这普通的茶水。   宋靳忽然有一瞬间跟那两个为一颗糖打起来的小兔崽子心意想通了。 第062章 触手怪呀~4   宋靳微微一愣, 伸出手去接过那茶水。   茶水微微晃荡起圈圈波纹,仿佛某人荡漾的心。   两人的指尖又是不经意碰到一起,又像是触电一样猛的缩回。   宋靳不自然地低下头, 避开那人仿佛洞穿人心的深邃眼眸。   对面那人黑色的袖子挽起, 露出肌理漂亮,流畅结实的小臂, 给人一种养尊处优的优雅感, 俊美的脸庞由于低着头糊上了一层光影,眉眼瞧着有些冷淡。   宋靳再次无意识地磨棱了两下自己的指尖,压制住了自己伸出手上前去感受那小臂肌肉触感的冲动。   “谢谢。”宋靳将茶杯放在桌上,竟有些舍不得喝, 嗓子莫名带了分干哑的味道。   他顿了顿, 又说:“阁下下次不必这样, 我……”   不需要你倒感觉有些咄咄逼人;我自己会倒感觉有些冷冰冰不领会别人的好意;不麻烦你倒感觉冷淡疏远了些。   宋靳不知道该怎么说,干脆闭上了嘴。   楚寻声讨好地给领主大人递上了茶水, 却见领主大人一口也没喝, 反将茶水放回了桌上。   领主大人的纽扣解开了两颗, 耳垂处处有冰蓝色的等级纹饰, 金丝框眼镜下的眼眸透着属于高等级强者的淡漠和棱角,大概是有些渴了,喉结轻轻滚动。   嗓子发哑都不愿意喝他倒的水, 真的有那么失败吗   楚寻声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   失败的章鱼。   两条小鱼又开始七嘴八舌起来:   “老大!咱们回大海就不会受这种鬼气啦!”   “要是在海底有人能得到老大经手的食物, 那可是所有人羡慕嫉妒恨的对象!”   “奇怪, 难道这些人类不受老大的异能作用”   什么异能我有异能么   楚寻声竖起耳朵。   “就是那个讨厌的人鱼王也太凶猛了, 上次老大褪下来的小触手我本来想私藏的, 被他瞅见了……”   “就是就是!上次老大让我去帮他倒盆水去洞穴里,我辛辛苦苦从大老远捞的海水, 走到头被他抢走了!而且还搞出好大的黏腻水声,咕叽咕叽的,不知道他对老大做了什么!”   楚寻声也不知道美人鱼做了什么,只知道他那时候睡得迷迷糊糊感觉湿湿暖暖的的很舒服,等醒过来就发现自己的小触手焉巴巴的没力气,还泛着桃花般的艳色鲜红欲滴。   可恶,原来是美人鱼对可怜的小触手做了什么么!   小水鱼一锤定音:“坏蛋人鱼一定对老大的触手垂涎已久了!”   小触手似乎能听见有人在关心它,在体内蠢蠢欲动起来,背部痒痒的难受。   楚寻声面无表情地捏了捏自己肩后的位置,逼退蠢蠢欲动的小触手。   他这才开口道:“领主大人,其实我来,是想要问问,为什么前几日的扫荡不带上我”   领主大人眨了眨眼,又皱了皱眉。   宋靳颇有些手足无措起来,他斟酌了一下字眼,温声道:“阁下,在下不是故意不叫您的,我们扫荡去的早,走的时候您还没来中心塔,大概是还没有睡醒……”   况且这几日的扫荡轻松,叫这位精神系的强者来属实是浪费异能。   毕竟所有精神系的异能者用完异能之后会变得无比虚弱,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本来第一次去扫荡的时候,宋靳还想着叫上楚寻声去感受一下大概情况。   对待一名新入的强者,自然要保持礼数,因此宋靳没有派人来叫,而是大老早亲自来到了指派给楚寻声的房子。   他礼貌地敲了敲门,耐心地站在门外等候。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内传了拖鞋啪叽啪叽的脚步声,紧接着门就开了。   男人看到他似乎有些惊讶,声音带着几分疲惫:“领主大人有什么事吗”   他一定是刚刚还在床上,现在才起来,平日里看见整整齐齐的衣裳松松垮垮要掉不掉,露出结实有力肌理分明的漂亮肌肉,修长的指节按在太阳穴处,睡眼惺忪,微微皱眉。   宋靳的心里莫名痒痒的,他磨棱了两下自己的手指,甚至能想象到此时那具有爆发力的身体的触感。   初一摸上去一定是冰凉凉湿滑的,宋靳第一次与他握手时就感受到了那冰凉透骨的寒意,然而在手里放久了会慢慢变得滚烫,需要一盆满满的冰水来泡养着。   宋靳的异能是冰,他又微微磨棱了一下自己的手指。   反正这几日也轻松,不必特地叫上人家大早上地跟他们一起受罪。   于是那时宋靳回答道:“抱歉,我不知道您还没醒,您回去继续睡吧。”   被叫醒之后还能睡个回笼觉,这是多么幸福的事,楚寻声没有多想,快快乐乐地塔拉着拖鞋一把陷入了绵软的床铺。   只是没想到不过是一次赖床,居然让所有工作都没了,彻底成为了一个没用的闲人。   噫吁嚱。   楚寻声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手臂,随后讪讪一笑,“我睡得有些迷糊,竟没注意到领主大人叫我,下次定然不会。”   宋靳这下才有些明白过来,他有些迟疑地问道:“阁下想去前面扫荡”   这其实有些匪夷所思,毕竟没有人会喜欢那样肢体横飞脑浆迸裂的恶心场面,更不能忍受在丧尸脑子里掏晶核出来。   对于这位新来的强者,肯定要有所表示,宋靳把这些日子他自己获得的晶核洗了又洗,打算过几日送给这位楚阁下。   其实并不是所有来基地的强者都有这种待遇的,但宋靳莫名很想这么做。   他自己也说不清楚究竟为何对这位楚阁下如此特别。   等他问完,楚寻声在心里冷笑一声。   楚寻声知道晶核是提升异能的最好的滋养品,然而自己一次也没有被带去前战场掏晶核,这不就是不想带上他这样一个外人去瓜分宝贵的财产么   他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是的,我也想去,总在基地里待着也不是个事。”   这样的强者,却没有任何高傲自满的情绪,反而愿意参加最累最脏的扫荡,且因为自己的缺席而真心实意地内疚着。   宋靳心里又莫名其妙痒痒的,他抿唇道:“如果阁下愿意,那在下下次再去叫阁下一起。”   达到了目的,楚寻声嘴角不由浮现了一抹笑意,如同清风一样拂人心田。   他道谢后转身要走,却注意到领主大人桌上一个不适合出现在这里的小玩意。   毕竟带着金丝框眼镜办公的领主满身都是严谨自持的味道,看着像是那种即使有人在桌子底下酿酿酱酱眼尾被刺激得泛红也会保持正经的公司高层,应该是不会玩这种小孩子的玩意。   一个经常会被学生买来解压用的捏捏,看起来黏腻湿滑,手感大概很好。   看着很像触手的手感。   楚寻声无意问道:“领主大人喜欢捏这个”   宋靳有些窘迫起来,他确实有时无意会捏着这个小东西解压,但心里也知道这大多是小年轻们玩,这个也是他从小卷毛那里搜刮上来的。   像楚阁下这样的人,自然不会玩这种小玩意,估计也看不上堂堂一个领主居然玩小年轻的东西。   宋靳正色道:“不,不,我不喜欢。”   一句话不够表明立场,他补充道:“我不喜欢这种湿湿滑滑的东西,太恶心了。”   太恶心了,这句话开始在楚寻声脑海里循环播放。   他愣住了,小触手们也愣住了。   原来,大陆上的人们,这样讨厌触手这种黏腻湿滑的东西么   楚寻声掩面悲伤道:“我明白了。”   竟然,竟然,竟然有人不喜欢老大的漂亮大触手!   两条水火小鱼又七嘴八舌嘀嘀咕咕起来:   “老大!他们实在是有眼不识泰山!”   “就是!老大的触手多好看!软软的滑滑的粗粗的,上面还有透明的漂亮吸盘!”   楚寻声捏了捏小水鱼表示同意。   “连可怖的大魔王塞壬都愿意在老大的大触手下俯首称臣!”   “岂止是俯首称臣,他恨不得自己那条大鱼尾巴能……!”   它只说了一半,另一只鱼啪地一下堵住了它的嘴,“小心给那只大鱼听到!”   小火鱼唔唔唔了几声,听不清在说什么。   美人鱼的大尾巴   楚寻声的脑海里浮现出一尾深邃的海蓝色鱼尾,看起来美丽神秘,绚丽得如同脆弱的宝石,然而实际上,尾巴轻飘飘一扇能直接砸碎一整个地宫。   塞壬的大尾巴想对他的可怜小触手做什么   不想了,楚寻声悲戚戚走出了领主大人的办公室,一开门一个人就掉了进来。   他垂眼一看,原来是小卷毛,再抬头一看,众人伪作无事样开始捣鼓起自己手上的东西。   小卷毛揉了揉脑袋把到嘴边的骂语吞了下去,抬头看楚寻声。   他一下子发愣了。   男人低垂着眉眼,看不清神色,唇角紧抿着,俊美的脸似乎蒙上了一层阴影,带有一份脆弱悲戚的味道。   挽起的袖口被茶渍沾湿,裸露在空气中流畅结实的小臂被冷风一吹有些发抖。   领主大人你对人家做了什么 第063章 触手5   《大新闻!新来大佬究竟是谁为何日探领主府并衣衫不整眼角含泪出来》   一楼:楼主你不要瞎说, 哪只眼睛看见别人衣衫不整了   二楼:就是,人大佬明明穿的整整齐齐。   三楼:衣衫不整是假,眼角含泪倒是真的, 看的我那个心里啊 痒痒的很。   四楼:楼上我也是, 虽然知道人家是超级强者跟咱们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但心里还是有种涩涩的难受的感觉, 就像我专门找虐文小说看的时候会有的感觉, 哎呦,那叫一个……   五楼:不知道有没有人跟我有同感,有种美强惨大佬的既视感,狠狠戳我了   六楼:我是目击者我来说楚大佬出来的时候, 袖子挽到了小臂——说实话那流畅结实的线条真漂亮——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衣衫不整了, 完全是胡扯;确实情绪低迷, 眼眸低垂——遮住了那双吸人的黑色瞳孔,但不至于双眼含泪——人家大佬也根本不像会流泪的人好么   七楼:楼上说的对, 我也是看的清清楚楚, 这些人惯会胡扯。   ……   十一楼:说到楚大佬, 我就想起他的精神异能, 我严重怀疑是蛊惑性的异能,不然为什么我每次从他面前经过,总是会面红耳赤像个傻瓜   十二楼:楼上你暴露了, 就是你吧, 天天在楼里面走过来走过去的, 严重地遮挡了我的视野。   十三楼:我在那一块走怎么可能遮住谁的视野又不是窗边   十四楼:我不说你也明白, 别揣着明白装糊涂。   十五楼:哦, 我踏马想起来了,就是你吧, 把那堆破纸翻得哗啦哗啦响,吵的不得了,啧,喜欢吸引人家注意是吧   十六楼:你还好意思说我你一天天搁那走过来走过去,眼睛都粘人家身上了,打怪不好好打怪,天天喊累,这会儿倒不累了   十七楼:大伙儿别吵,安静些,学学看人家楚大佬,成功男人的样子。   十八楼:同意,俊美优雅的成功男人。   十九楼:帅的很有味道,精神系异能里一定带了个蛊惑。   二十楼:我举双手同意,想我堂堂一个a级异能者,一定是被蛊惑住了,不然为什么莫名其妙去给满大厅的人倒茶水,最后倒到他那里还手一抖把茶打泼了。   二十一楼:就是你小子啊,你居然不是故意的我还以为你是故意打泼茶水的……   二十二楼:恩人,让我欣赏了大佬漂亮流畅的肌肉线条,嘶嘶嘶,美好。   二十三楼:湿身的样子真是,我靠,你这茶水一定是故意的,泼的刚刚好,,   二十四楼:低头皱眉的样子也很帅啊嘶嘶嘶,我还拍了照嘶嘶嘶。   二十五楼:嘶嘶哥收敛一点。   二十六楼:嘶嘶哥收敛一点1   二十七楼:嘶嘶哥求照片。   二十八楼:同求。   ……   三十五楼:同求7   三十六楼:[图片][图片]   三十七楼:前排失语   三十八楼:嘶——怪不得你要嘶了   三十九楼:深灰色的裤子被打湿了呜呜,水色的痕迹好暧昧呜呜,怎么还有茶叶渣子,让我帮你舔干净好不好呜呜   四十楼:呜呜哥你也收敛点   四十一楼:我看完了,速删   四十二楼:稍等,我还没有舔完   四十三楼:我其实根本没有被他迷倒,我就是在跟他博弈,我装作被他迷得神魂颠倒,其实是我计划里的一部分,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你们别说了,我其实自有打算   四十四楼:计划哥你……   四十五楼:老师我们天配、地配、绝配、交……   四十六楼:配配哥你……   四十七楼:叫配配姐。   四十八楼:私信了,人挺好的,好像是学生物的,一直跟我聊癞蛤蟆天鹅啥的我也没听懂。还有就是他的家庭条件不怎么好,连门都没有。目前应该是在高德工作,一直让我找清自己定位。还会算命,问我算什么东西,可能还有点医术,问我有没有病。然后好像也卖菜,问我算哪根葱   四十九楼:私信哥你……   五十楼:好家伙,一个二个真会说话,不像我,只会干……   五十一楼:尝试掰回越来越不正经的楼,问问有没有人出糖的   五十二楼:大佬发的那种   五十三楼:不然呢我出五袋方便面。   五十四楼:少了。   五十五楼:十袋。   五十六楼:要不是我有两颗,我根本不会出,你这个价还是留着等别人出吧,我反正不出这个价。   五十七楼:我日的,二十袋,行不   五十八楼:行,成交。   五十九楼:惊!楼上有两个土豪哥!   六十楼:惊!凭什么你有两颗糖难道楚大佬高看你一眼!   六十一楼:我英俊潇洒玉树临风,大佬多看我一眼欣赏欣赏,喜欢我也是正常的。   六十二楼:呸呸呸,死王八。   六十三楼:楚大佬找领主是要做什么的啊   六十四楼:我只知道他好像帮卷毛提箱子上去。   六十五楼:什么箱子需要我们楚哥亲自提!那小卷毛是没长手吗   六十六楼:这小卷毛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有事没事经常跟人家搭话,没看见人家楚阁下正忙着吗   六十七楼:说个题外话,很想跟楚大佬一起去前面打丧尸呢,一个是因为想体会跟他并肩作战的感觉,还有一个,嘿嘿,众所周知,精神系异能使用异能后会变得虚弱无比,那时候我再趁虚而入,嘘寒问暖……   六十八楼:想象了一下虚弱苍白的楚大人性感的模样,啊嘶,好刺激……   六十九楼:我记住了,这种方法,快删掉,别让别人知道了   七十楼:只有我觉得看着楚大人的眼睛会从脑髓处生出一股寒意么像是某种深海里的怪物,让我的血液都被冻住,四肢不自觉颤抖。   七十一楼:楼上说的没错,我有一次也是这种感觉,但是你难道不觉得,那种恐惧中的油然而生的战栗,那种被极致的血脉压制的感觉,让人忍不住完全兴奋起来吗   七十二楼:楼上是变态,鉴定完毕。   七十三楼:不是变态,真的!一说起来我就兴奋了啊啊啊!做!做!做!妈的这么涩,妈的,忍不了,一拳把地球打爆!他奶奶的鸡蛋舅六的哈密瓜妹妹的大窝瓜打爆!杀杀杀!!上勾拳!下勾拳!左勾拳!右勾拳!扫堂腿!回旋踢!这是羚羊蹬,这是山羊跳!乌鸦坐飞机!老鼠走迷宫!大象踢腿!愤怒的章鱼!巨斧砍大树!彻底疯狂!彻底疯狂!彻底疯狂!彻底疯狂!彻底疯狂!   七十三楼:楼上疯了,抬出去吧   七十三楼:我猜楚大佬有两种形态,一种是令人恐惧胆寒的未清醒状态,还有一种是蛊惑技能全开的超绝薯条形态   七十四楼:为什么是薯条形态   七十五楼:因为谁看到了都想来嘬上一口   七十六楼:可是有人不喜欢薯条,但楚大佬是一款人人都爱的超绝大蛋糕   七十七楼:我狂吃,嚼嚼嚼,好吃嚼嚼嚼   七十八楼:你在吃什么![疯狂尖叫]快给我吐出来!拎起楼上的衣领疯狂摇晃   七十九楼:你们都不如我早,楚大佬跟领主回来的第一次我就发现了这位大人的超绝魅力   八十楼:我还给他丢了一束花!现在的鲜花多珍贵啊,我眼睛都不眨一下丢了过去,不过给人家丢回来了   八十一楼: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那磕碜样,人楚大佬能看得上你吗   八十二楼:呵,[倒着微笑脸】还是我最早,我是被楚大人亲手救下来的。   八十三楼:讨厌的张粟,早就听说过你了,情敌,决战吧!   八十四楼:好奇怪,领主也很帅,你们怎么不去喜欢领主大人   八十五楼:……沉默   八十六楼:你认真的我完全不敢想象,我感觉领主像是我的父亲或者大哥……这样,,有种莫名其妙的□□的感觉。   八十七楼:领主是我的妈妈……我爱妈妈   八十八楼:楼上的姐妹没开匿名。   八十九楼:八十七楼的霜华是那个双a级超牛逼的那个雷厉风行的那个霜华大美女   九十楼:是,谢谢夸奖,忘记匿名了……   九十一楼:虽然领主日常冷冰冰的,但是每次带着我们一群小的外出的时候,我总会有一种家族的老大带着他的一群孩子出门觅食的错觉……   九十二楼:还有,是带着一群不省心的孩子,老大时不时就要捏一下太阳穴。   九十三楼:就是说老大也是真帅的,而且还强大,超s级的冰系异能一放出来简直帅晕全场,捏太阳穴的时候也性感的很。   九十四楼:上次透过门缝看见楚大人出来的时候老大一脸懊恼地坐在椅子上,鼻梁上还架了个金丝框眼镜,啧啧,斯文败类的感觉这不就出来了   九十五楼:忽然感觉楚大佬和咱们老大还挺相配的……   九十六楼:你们就想吧,我要早点睡了,听说明天的扫荡楚大佬要去,我要养精蓄锐,在楚大佬用完异能虚弱的时候趁虚而入! 第064章 是触手怪呀6   这里寂静得可怕, 秃鹫盘旋低鸣的声音也因此格外明显,枯枝衰草在黄风的卷刮中同灰尘黄沙一同席卷,报废的车辆与设施陈旧黯淡布满灰尘, 只有黑洞洞窗口的大楼像一个个吞噬人的怪物, 直耸矗立,高耸入云。   一行人急匆匆快速通过黄沙较多的此地。   章鱼既然是海里的生物, 自然不喜欢这样干燥恶劣的环境, 楚寻声用绑带紧紧捂住自己的口鼻,只露出一双眼睛,快步跟在领主身后。   这时候显然不适合想些其它不该想的,然而宋靳看着男人被灰扑扑绑带遮住半张脸, 黑发细碎, 露出的一双眼睛冷峻锋利, 紧身的装束干净利落,透着别样的性吸引力, 心里又开始发痒的难受。   他压制住自己的胡思乱想, 低声问:“阁下可还好”   楚寻声的声音布料下显得闷闷的:“无碍, 挺好的。”   精神系异能者通常身体脆弱, 是众人都知道的事情,张粟递了杯水给他,“楚哥要是不舒服一定要说啊!”   楚寻声从包裹的布料中伸出手接过水, 几乎是急切地往嘴里灌, 水滴从杯子边壁漏下, 打湿了领口, 使深灰色的布料显出些许水色的痕迹。   “嗯, 没事,继续走吧。”   这里似乎格外安全, 只有零星一两个丧尸不长眼跳出来,楚寻声根本还没出手,就被另外两个同伴解决掉了。   楚寻声暗戳戳地偷看了一眼领主大人,他倒是也没出手——这就是理所当然的了,哪里需要领主来出手解决这样的小啰啰只是领主大人不出手是理所应当,而他作为一个新来的小手下,第一场战斗一点动作也没有,肯定会让大家嗤之以鼻。   楚寻声决心要在下一个大丧尸蹦出来之际展示自己的力量,为此他特定警告了两条笨鱼:   等会拿出点自己的实力来!火鱼,火喷大点;水鱼,水柱高点,务必要狂霸拽气十足!   两条小鱼雄赳赳气昂昂地点头表示明白。   正于此时,前方哐当一声,似乎是有什么要蹦出来。   楚寻声捏了捏两条小鱼,示意它们准备,又轻飘飘看了另外两名同伴一眼。   两个异能者都按紧了自己的武器,似乎是马上就要跳过去。   想抢功劳   两条小鱼冷哼两声,也准备好了动作。   “划拉!”   有异动的地方簇簇作响,一个丧尸几乎是以难以看清的速度瞬移了过来,它的头颅光秃秃的几乎能看见下面森森的骸骨,透明黏腻的液体粘连在脑袋上,散发着难以言喻的恶臭。   楚寻声只来得及一下子捂住鼻子,两条小鱼在恐惧之下根本无法喷出水火,而那两个同伴一下子惊慌失措起来,楚寻声只能看见他们有些惊恐和担忧的神情。   周围的动作似乎一下子变慢了,丧尸的动作慢吞吞地像一只海懒,两个同伴脸上惊恐的神情也变得滑稽好笑。   丧尸是向着他来的,然而楚寻声全然不想跟其有任何接触——即使它慢的似乎伸出一只手指就能推翻。   冷意从指尖弥漫,楚寻声眨了眨眼,发现自己的睫毛上结了细碎的冰晶,然而这冰意很温和,并不冻人,反而像是在亲切地与之共舞,调皮地扎一下肌肤。   丑陋可怖的丧尸从脚尖开始结冰,这冰显然就不温和了,楚寻声能感受到那冰峰所凝聚的尖锐和彻骨的寒意。   冰将丧尸完全冻住,使它保持一个扑向前的动作,本来黑黢黢丑陋的丧尸被冰蓝色裹住,竟显得有些漂亮起来,那尖利利裸露的牙齿,也在冰块的包裹下看起来像是某种艺术品。   冰渣与雪花的结合中,缓缓地,宋靳走过来,伸出手。   他手里是一个由漂亮冰晶包裹的晶核,晶核上面由冰渣结成了一朵晶莹剔透的冰蓝色花朵。   “楚阁下,这个送你。”   领主大人的眼睛中浮现出一点笑意,眉目微展,左眼眼尾处有一颗小小的泪痣,在冰的反射下闪着细碎的光。   没有带金丝框眼镜,楚寻声莫名其妙地想。   他缓慢地眨了眨眼睛,接过领主大人手里的花。   花下面吊着的晶核被冰水冲洗过,呈现干净的银白色,又被冰晶包裹着,看着十分漂亮。   “谢谢。”男人黑漆漆的眼睛深邃不见底,似乎要将人全然吸进去。   宋靳摇了摇头,示意不必。   两个异能者在后面小声嘀嘀咕咕起来,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楚寻声估计是在说他的坏话,这么个小丧尸还需要人家领主大人亲手来救。   其实精神异能者大多都是幕后控场的角色,他们身体能力较为脆皮,但能起到的作用非常之大,并不会有人不满意他们的位置。   楚寻声并不知道这点。   ……   几人简单休息了一下,又继续上路。   四周的景色越见荒凉,草木都见不到一根,只有黄沙裹着满天的灰尘席卷飞舞,偶尔能看见一两个破败的大库房,在大风的吹击下发出框框的声音,给人以诡异可怖的感觉。   几名异能者都按紧了自己的武器,宋靳的表情也越发肃穆起来。   “划拉,划拉”什么东西簇簇的作响。   异能者小a率先扔了个锤子出去,企图砸中那个在周围快速移动的东西。   没想到适得其反,那玩意反而移动得更快了,这样快的速度让人觉得它似乎存在于四面八方。   宋靳微微皱眉,手腕微动,几支冰箭就射了出去,将来物狠狠地订在了地上。   几人定睛一看,原来不是感觉存在于四面八方,而是真的在四面八方,随处可见的藤蔓密密麻麻,宋靳刚才射中的仅仅是九牛一毛。   小a这是第二次出来执行任务,碰到这种情况完全慌了神,拽着宋靳的衣角带着哭腔闻道:“老大,咱们该怎么办啊”   宋靳扯开他的手,皱眉道:“变异藤蔓种,比上次遇到那个强上太多。”   他一边用冰将面前不断袭来的藤蔓冻住,一边道:“这样躲避是不行的,必须找到它的主藤蔓,只要弄死那一条,其它也就自然灭亡了。”   小a却仿佛没在听他说话,眼神里带着极致的惊恐:“老大,你看那……是什么鬼”   宋靳寻声望去,呼吸不由猛的一滞。   一个巨大的,粗壮的,疯狂甩动的柱状物体,几乎遮天蔽日,像是一座蠕动的大厦,从其身体处蔓延出   无数的或大或小的藤蔓,疯狂地向这边冲来。   宋靳只来得及祭出一轮冰阵,将所有人牢牢实实护在里面。   冰阵的壁在藤蔓的疯狂击打下生出裂缝,又很快被宋靳修补完善。   可是……   现在自然不能放下这冰阵,不然后面的这些低级异能者都会立刻被藤蔓穿透身体,但在这里干耗着显然也不是万全之策,他虽然是超s级的强者,但毕竟能力有限,终会有精疲力竭的时候。   巨大的主藤蔓蠕动着,慢慢向几人这边接近。   它真的很大,而且丑陋可怖,甚至瞪着两双巨大的眼睛,留着脓黄色的恶心液体,粗壮的柱体上布满深绿色的浆液,如果有巨物恐惧症的人见到了这样的场景恐怕要发疯。   宋靳没有巨物恐惧症,但他看到这样的怪物,也难免心里升起一股难受的劲。   主藤蔓到达冰阵处,他咬牙支撑紧了冰阵。   果然,下一秒,巨大的藤蔓疯狂地撞击起冰阵来,使冰阵裂出一道道的缝隙,片刻后在宋靳的维持下恢复原状,又裂出缝隙,又恢复原状……周而复始。   撞击的巨大藤蔓并不见疲惫,反而越发愤怒起来,力道一下比一下重,然而宋靳已经觉得有一分力竭了。   如果,要是有东西能控制住这藤蔓,哪怕一秒,保护住大家,这样近的距离,他可以直接将藤蔓冻住崩裂。   然而一开始就出错了,藤蔓狡猾地躲在后面,让他无法一击必杀,又不得不保护大家,因而只能采取这样被动的防护。   藤蔓的攻击仿佛不知疲倦,一下又一下,一下又一下。   宋靳咬了咬牙,感到残留的力气一点点减弱,冰阵的缝隙也开始不能完全复原。   如果……有什么东西能控制住这藤蔓……   有什么人拍了拍他的肩。   宋靳回头一望,俊美的男人慢慢走了过来。   他黑色的瞳孔此时更是深不见底,只是轻轻瞟上一眼宋靳就觉得自己的灵魂仿佛被吸扯住了,坠入了万丈深渊,他需要深深吸一口气避免自己这种全然被蛊惑的状态。   男人走到了冰阵的前方,宋靳在背后看不见他的表情与眼神,只能看见主藤蔓那巨大的眼睛变得涣散,看见男人伸出了一根手指抵在唇边。   “嘘,”他说。   骤风暴雨般的击打于此刻忽然停歇,四周一下子安静下来,简直寂静得可怕。   宋靳来不及多想,一把撤下冰阵,挥出冰刃,直击怪物的头颅。   巨大的藤蔓一下子坠落在地上,扬起一层又一层飞扬的尘土。   然而那怪物脸上的表情,甚至是带着点诡异的微笑,似乎实在什么沉醉的梦中死去。 第065章 末日触手怪!   四周变得很安静, 连呼吸声都仿佛近在咫尺。   两条小鱼用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兴奋呼喊:“老大!你真是太帅啦!”   楚寻声没回应它们,只是垂眸看了看自己的手。   他自己都不知道,原来他还有精神系的异能。   大约是蛊惑类的, 当他对上怪物巨大的眼睛时, 所有恶心,恐惧一下子消失了, 他能感受到对面这只巨无霸在他的手里只会是一只人畜无害的小绵羊。   十分新奇的感觉, 他能触碰到到周围几个人的脑电波,并且相信只要他望过去,对上任何人的双眼,那人一定会任由索求。   这下总归是有点用处了, 不会被裁员了吧   楚寻声自信满满地朝领主大人那处看去, 却发现他正满脸担忧地望着自己。   担忧   楚寻声脑子飞快运转, 忽然意识到精神系异能者不该像他这样用完异能活蹦乱跳的。   他眨了眨眼,忽然捂着自己的心口, 佯装虚弱地倚靠在领主大人身上。   男人的脸色有些苍白, 修长的手指搭在心口, 微皱着眉头, 薄唇紧抿。   他靠在自己的身上,宋靳能闻到他身上松木的清香,以及清浅的呼吸。   这无疑是个男人的身躯, 绝对说不上温香软玉在怀, 宋靳能感受到男人富有弹性的肌肉, 以及有些冰凉的皮肤。   他的身子变的僵硬起来, 虚虚地扶住楚寻声, 感觉从指尖到脚尖都有一种触电的意味,使他的全身都像一支弓一样绷紧了。   怎么这么凉   宋靳无端地想, 像是深海底的温度。   与之相对的,他感觉自己很烫,明明是冰系异能的人,那层冰包裹下的却仿佛是滚烫的浆液,烧的人心慌意乱。   “还好吗我们先结束今天的扫荡吧。”   领主大人的手虚虚地搭在楚寻声腰间,存在感十足。   小水鱼气愤地在口袋了跳来跳去:“老大!他占你便宜!大坏蛋!”   楚寻声挑了挑眉,侧身躲开那只手。   小a听了领主大人的话,点头称是,将一个路障放在了附近。   路障上标了一个一次标识,意思是到这里经历过了第一次的扫荡,此后还会经历第二次,第三次,直到确定完全安全,才会开阔城池。   毕竟a塔基地里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异能者,那些普通人的安全必须有所保障,而a塔基地如今越来越大,加入的人越来越多,不得不开阔基地。   ……   楚寻声直接回了自己被分配的屋子。   那只大藤蔓过于恶心,散发着恶臭,让人难以忍受,因此他急着回去认认真真地洗个澡。   再者大触手们也闷坏了,该放出来遛一遛。   两条小鱼被放在浴室外面做守门神。   然而它俩玩忽职守,对着浴室门里伸出来的触手尖蹭来蹭去,顺着大触手往里面钻。   小水鱼先钻了进去,瞪大了一双鱼眼。   男人坐在浴缸中间,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粗大的触手蔓延了浴室的各个部分,投下黑色的阴影,像是邪神降临的黑暗与神秘。   那蠕动着的触手,湿滑,冰凉,彰显着诡异的力量美,然而绝不会使人感到恶心,反而是一种极致的涩.情与性感。   小水鱼开始流哈喇子了,小火鱼喷了点小火以示尊重。   大概是被火苗的那一点点温度惊醒,浴缸中的男人睁开了眼睛,如墨一般的漆黑,宛如璀璨深邃的无边星空。   楚寻声惬意地舒展着自己的大触手们,使它们遍布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咚咚咚,咚咚咚”   有节奏的敲门声一下子打乱了室内的宁静与惬意,楚寻声手忙脚乱地将触手收了回去,有不听话的还要拍打教育一下,门口的敲门声顿了一下,传来领主大人磁性好听的声音:“寻声你还好吗”   宋靳今天本来该是有很多事情忙活的,但是他一拿起文件,就莫名想到楚寻声苍白着脸皱眉捂心口的模样,并且一想到心里就痒痒的完全没法做任何事。   恰巧他前些日子积攒起来打算做见面礼的晶核也清理好了,他就找了个漂亮盒子将这些晶核装了进去,深吸一口气来到了楚寻声家门口。   “咚咚咚”   他敲响了房门,没人应答。   “咚咚咚”   他再次敲响,这下屋子里有了声音,但是四面八方的,就像是有很多调皮的小孩在里面捣鼓起锅碗瓢盆起来。   摔倒了吗   宋靳有些担忧地问道:“寻声,你还好么”   门毫无预兆地啪一下开了,楚寻声只露出了一点点缝隙。   “领主大人有什么事吗”   几条不听话不愿意回去的触手还在室内钻来钻去,蠢蠢欲动想要跑出来卷起面前瞧着清俊温和的领主大人。   那根小的想做什么也这么亢奋   哦,想要卷走人家领主大人的金丝框眼镜。   没有办公,为什么要带这个眼镜   这个问题要宋靳来回答,因为他上次注意到楚寻声多看了这个眼镜几眼,似乎是喜欢的意思。   男人似乎是刚刚在洗浴,身上还带着些水汽,宽大的浴袍堪堪遮住胸口,有水滴顺着浴袍的边缘滑落,浸湿出一点水色的痕迹。   宋靳莫名觉得有些渴,他微笑道:“给楚阁下带的见面礼,阁下不放我进去”   本来以为会是个简单的一定会被答应的请求,却没想到眼前的男人愣了愣,皱眉道:“抱歉,领主大人,现在有点不方便。”   几根触手还在外面晃哒,平时还算听话的触手们最近似乎格外叛逆。   不方便   宋靳敏锐地听见房内有什么东西动来动去的声音,他的笑意有些维持不下去了,问道:“是有什么客人吗”   楚寻声不明所以地摇了摇头,又立刻点了点头。   是的,就是有客人了,快走吧。   宋靳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他再次瞟了一眼楚寻声,宽大的浴袍仅用一根绑带系住,感觉一扯就掉,让人不由对下面的内容浮想联翩。   什么客人,需要在见面的时候洗澡   这几日基地里没有什么新人再来,因此里面的人只能是基地的,然而基地里的人……凭心论,宋靳认为都不如自己。   他不知道自己此时为什么要这样生气,明明人家楚阁下也不是他的什么人,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哪里还需要他的首肯。   只是感觉……配不上,基地里那些人,谁能配得上眼前这个人   宋靳扯出了一抹笑,装作不经意地问道:“是哪位客人”   这话楚寻声可答不上来,他正要乱扯一个,忽然脸色微变。   宋靳看着眼前人的面色忽然变得潮红起来,眼尾都带上了些桃花般的艳色,他的喉结轻轻滚动正要说话,眼前的门却啪的一声关上了。   “寻声寻声”   楚寻声对外面的动静充耳不闻,他死死地抓着沙发上的毛绒毯子,几乎要将其抠出几个洞来。   触手在关门的一瞬间立刻钻了出来,在房间里张牙舞爪,本来冰冰凉凉的触手此刻温度高的吓人,滚烫到有些泛红。   楚寻声感受到一股极强烈的热意从腹部处向上蔓延,直烧的他头昏神迷。   他开始低声地喘气,又将浴室里端出来的水直接往身上浇。   然而这举动适得其反,水沾湿了衣物贴在肌肤上,反而使皮肤更加敏感,粗糙的布料摩擦下皮肤泛出浅淡的红色。他支起一条腿来遮住自己的反应,感觉热浪狂风骤雨般席卷而来。   “呼,呼……”   外面的人久不听答复,似乎有些着急,但是楚寻声此刻完全无法在意。   他敲了敲两条咽口水的笨蛋鱼:“你们,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楚寻声说了一句话就闭上了嘴,这声音,沙哑,带着欲意和饥渴的味道,太……太酥麻麻的了,像是在刻意勾引谁一样。   小水鱼是海底的百科全书,他翻出了自己的珍藏——大章鱼集,认真地拜读起来。   大章鱼集跟别的册子都不太一样,有好多人翻看,上面还有个特明显的批注和勾画。   小水鱼哗啦哗啦翻到自己想要的那一页,看了又看,目瞪口呆。   楚寻声皱眉勉强支撑起一点力气看它:“怎么了”   小水鱼结巴起来,“老大,是大触手的,发情期,到了……”   发情期一只破章鱼也有这玩意   楚寻声在热浪的席卷下有些神志不清,他迷糊地眯着眼睛问:“那要怎么办”   批注太显眼了,小水鱼先念了这些红色的大字:   唯一解决办法,找到美人鱼,把大触手跟他的大尾巴缠在一起。   什么东西,肯定是那只讨厌的人鱼王写的,小水鱼撇了撇嘴,往下看去:   “老大,书上说你要产章鱼宝宝了,必须寻找温养的容器。”   楚寻声撑着最后一点力气问道:“什么容器盆子可以吗”   依然是红色的批注醒目的很:美人鱼的尾巴是疗养圣品。   小水鱼跳过美人鱼歹毒的批注,掀起来努力辨认下面的字迹。   容器可以是冰系异能者,和体温偏凉的普通人。   注:怀章鱼宝宝者十分敏感好醋,请谨慎选择。 第066章 章鱼!   热, 太热了。   大触手难耐地捶打着地面,发出撞击的声音。   门口领主大人担忧的话语仿佛近在咫尺,触手们似乎找到了猎物, 慢吞吞朝门逼近。   “寻声你还好吗”   无人应答, 然而门簇簇地响,像是要有什么异动。   下一秒, 门毫无预兆地打开, 宋靳甚至还没看清开门的东西,就被一块黑布蒙住了眼睛。   在外面吹了会凉风,眼睛变得干涩起来在布料的刺激下浸出几滴生理性的泪水,濡湿黑布的一部分。   金丝框眼镜晃荡荡架在鼻梁上, 被一根不知道什么东西卷走了去。   他被什么湿凉的物体卷了起来, 带进了门内, 湿滑冰凉的物体越来越多,在他身体上肆意地游走, 留下一阵战栗的颤抖。   什么东西缠住了他的腰, 宋靳觉得脚下一空, 竟被吊了起来。   宋靳茫然地眨着眼睛, 身为异能者的强大与盲眼的无法感知使他略有些失措,但他并不想对来人使用自己的异能,只能眨着眼睛茫然问道:“寻声”   楚寻声凑到他的耳边, 声音低哑:“领主大人, 我好难受……”   随着他的话语, 触手们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一根小的触手甚至从他的衣领处钻了进去, 引起人身体的颤抖与战栗。   “这是……什么东西”   领主大人的声音似乎也在颤抖,楚寻声问他:“领主大人给我带了什么礼物”   宋靳想伸出手去够口袋里的盒子, 然而他的手被牢牢地束缚住,稍微挣扎一下只会被冰滑的东西缠的更紧。   小触手钻了过去,把盒子卷了出来。   楚寻声打开来看了看,五颜六色的十分惹眼,他拿在手里晃荡了几下,而后笑着说:“领主大人送我的晶核可惜……在下现在发烧了,大人是冰系异能,帮我吸收吧”   宋靳开口:“怎么帮你”   楚寻声将晶核从衣领处丢进去,冰凉凉的东西滑下去,被刚刚钻进去的触手卷住。   宋靳还在细细碎碎地说话:“寻声,你将我放下了,我帮你……”   “唔!”   他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含糊起来,蕴含着某种黏糊糊的感觉。   宋靳的身体颤抖起来,在半空中没有着力点,使他的全部力量都被集中在那一处。   “寻声,不,你放开我……太,太大了……”   ……拉灯   总而言之就是触手(多条),晶核(吸收),推拉,吸盘,捆绑,粘液,生殖腔……   ……再次拉灯   ……   鸟儿叽叽喳喳叫起来,似乎是对下方淫.乱的场面感到鄙夷,宋靳慢慢醒过来,被蒙了一晚上的眼睛一下子恢复光明还有些承受不住,他用手遮着自己的眼睛坐起来。   “唔!”   铺天盖地的疼痛向他涌来,几乎比他第一次获得异能的时候所感受到的疼痛更甚。   宋靳紧紧地抓住被褥,压抑住自己不自觉的呻.吟。   满满当当的液体似乎要流出来,他微屈起膝盖遮住自己的狼狈。   身为超s级的异能者,宋靳还从来没有如此狼狈过。   然而他竟然觉得心甘情愿,甚至还有一种自己趁人之危的感觉。   昨晚上,那些东西……究竟是什么   宋靳第一时间想起的是那些变异植物张牙舞爪的藤蔓,但是并不像,那些藤蔓丑陋可怖,而昨晚那些东西,冰凉湿滑,又透出些滚烫的温度,领主大人甚至有私心地觉得怪可爱的。   再加上那些令人欢愉又痛苦的吸盘,似乎更像是……触手。   他并不想深究这些东西的来历,寻声有自己的秘密无可厚非,而自己……毕竟是自己非要赖在外面不走的。   宋靳去看床上另一个人,楚寻声的眼眸紧闭着,薄唇紧抿,显出一分冷峻严肃的味道。   俊美的脸这样近在咫尺,宋靳伸出手去碰了碰他颤动的睫毛。   他轻轻笑了一声,心里感觉很愉悦。   然而下一秒他的笑意就维持不住了,一股酸意蹿上喉头,他强忍着疼痛站了起来飞奔到浴室。   “呕……咳咳……”   楚寻声睁开了一只眼睛朝那边望去。   男人弯着腰难受地干呕,这样的动作使劲瘦的腰身被勾勒出线型,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迹以及干涸的液体让楚寻声嘴角一抽。   领主大人不会把他砍了吧……   小水鱼探出头来,“老大,他不愧是顶级冰系异能者,一发必中,他已经怀上你的小章鱼啦!”   什么!!   楚寻声差点从床上滚下来,也差不多,他直截了当地摔在了地上,双眼无神。   宋靳听见动静从浴室里走过来,表情很是温和:“寻声,你怎么了”   他这样温和得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的表情与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迹形成鲜明的对比,使楚寻声绝望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不会下一秒就把他冻成冰章鱼吧   楚寻声缓缓地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他轻飘飘地站起来,状似无意地看向领主大人平坦结实的小腹。   这里面,居然已经有小章鱼了吗   他想象了一下领主大人满脸慈爱的模样,只感觉颇有些接受无能。   宋靳倒是没在意他怪异的举动,只是笑着问他:“昨天你一共吸收了二十三枚晶核,怎么样感觉好点了吗”   楚寻声难得老脸一红。   ……   两人稍微收拾一下,又出了门。   最近外面的动荡很多,就连本来已经进行过扫荡的地方都闯进了许多莫名其妙的东西,身为a塔基地的领主,宋靳必须要亲自带人上阵解决这些问题。   这次出行的人楚寻声倒都有些眼熟,一个小卷毛——头发很有个性容易被记住一个成天在办公厅里走过来走过去的异能者,一个上次见过的异能者小a,还有个早就见过的张粟,最后一个,成天蒙着脸,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不知道什么来头。   宋靳暗地里对楚寻声说:不要与那个黑袍人走的太近,他是新来的,大家都不知道他的底细,这次出来带上他也是想探探他的实力究竟如何。   楚寻声自认为自己现在是属于领主大人包养的小异能者,乖巧地点了点头。   几人步行了很久,都有些口干舌燥。   那黑袍人从口袋里掏出一罐子的水,咕噜咕噜地灌起来。   大家出门在外,肯定都是带了水的,只是没有人会像他这样大口大口地灌,此时不免都咽了咽口水。   楚寻声本来就是海底的章鱼,此刻也不免喉结轻轻滚动。   宋靳注意到男人舔了舔有些干渴起皮的薄唇,正要将自己手中的水壶递过去,那黑袍人率先动了。   他从黑袍底下伸出一只手,又是满满一壶的水,递给了楚寻声。   他刚刚喝了这么多,还能随意送这样满满一壶水,大概是个水系异能者了。   “你喝吧。”   他的声音低沉嘶哑,声带像是被什么破坏了的,嘶哑的有些难听。   楚寻声眨了眨眼,接过水,礼貌地回复:“谢谢。”   宋靳将手缩了回去,面上的神情冷了三分,只是在楚寻声看过来的瞬间又恢复正常。   这里的风太大了。   风卷着沙砾刮在脸上生疼生疼,众人这才开始觉得黑袍人把自己全身裹起来是个很明智的选择,纷纷将衣服往上拉,只恨不得那衣服的延展性再高一点,能够把人全部裹进去。   宋靳脱了自己的外套递给楚寻声,后者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   宋靳道:“精神异能者的身子总是弱一点,我还算强壮。”   黑袍人嗤笑了一声,快步向前走。   楚寻声看了领主大人一眼,摇了摇头:“大人还是自己穿上吧,我……”   他的话刚说了一半,就硬生生咽了下去。   他们所在的地方稍稍靠前处,忽然卷起了极大的龙卷风,巨大的风使并不在中心点的两人都有些站不住,几乎要被刮卷过去。   好在几人刚刚停顿了一下,此时正好位于龙卷风的后面,多费电力气还是可以勉强出去。   顶着凛冽的狂风,几人艰难地挪动,终于感觉那几乎要将人压垮的力量渐渐减小,最终消弭。   小a率先兴奋地蹦起来,“完美躲过一劫!”   他高兴了一半才发现众人的神色都不对劲,他顺着大家的眼神看过去,却看见黑袍人因为刚刚快步走了两步,正好到龙卷风的正中央,此刻正死死地抓着地板翘起的一根铁柱,一双手青筋暴起,有滴滴血液落下,在狂风里很快消失不见。   小a惊叫了一声,下意识地看向领主,却发现宋靳也皱着眉头无计可施的样子。   是啊,对付丧尸,领主大人无所不能,要是有生命的物体,楚寻声能够直接蛊惑它,可这是龙卷风,几人似乎全然没有可以应对的办法。   小a年纪小,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虽然他跟这个黑袍人还不熟,但好歹还是一起吃饭干事的,怎么能忍受同伴在自己的面前这样消失   宋靳尝试将风冻住,却发现这并不可行,反而加大了龙卷风的强度。   龙卷风越发凛冽,而铁柱已经只剩下最后一点点连接了,终于,那铁柱啪的一声断了,眼看可怜的黑袍人就要被卷至空中!   一根触手飞快地伸出,极强的拉扯力卷住了黑袍人,将它一把带回。   触触触,触手   小a最害怕海生动物,他几乎是僵硬地回头,看着触手伸出的方向。   是楚寻声。   男人将黑袍人放在地上,随即走了过来,他的脚步很有节奏与韵律,多听一会都能让人入迷。   他伸出了手,并在一起,眼眸低垂,带了份自嘲和苦涩的味道:   “逮捕我吧,我是个怪物。” 第067章 触手触手!   众人经过了一番激烈的辩论。   实际上全然不能算辩论, 而是每个人将自己的理由带着唾沫星子疯狂输出,所有人原来都是一个观点。   只有小a茫然地站在原地,看着大家拿出舌战群儒的气势, 像是在吵架一样一通乱炖达成了一致观点, 并成功将小a说服。   如果异能者掌握水火风电冰不算是怪物的话,拥有触手怎么就是怪物   宋靳静静地站在一旁, 没有说话, 似乎是在沉思着什么。   其实大家说再多,还是领主做主,张粟停顿了一下,看向宋靳, 试探性地问道:“领主, 你怎么看”   领主没有说话, 依然是沉默的样子。   张粟的心都凉了一半,大伙儿也停止了激烈的对话, 怯怯地望着看起来冷冰冰不近人情的领主。   小卷毛还想要垂死挣扎一下, 讷讷地说:“领主大人, 其实触手还挺可爱的……”   宋靳终于有了反应, 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目光淡淡:“你觉得可爱你喜欢”   小卷毛不明所以,试探性地说:“还挺喜欢的”   领主大人的脸又冰冷了几分, 几乎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   地上的黑袍人慢吞吞抬起头看着他, 眼睛里带着几分挑衅。   楚寻声还伸着手站在原地, 颇有些迷茫的样子。   宋靳走上前去圈住他的手腕, “逮捕你了, 跟我一起回去蹲大牢吧。”   小卷毛傻乎乎地开口:“领主大人,咱们基地没有大牢呀!”   张粟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   完成几个任务点后, 几人一同回到了基地。   宋靳身为领主,最近有很多事情要忙,便先行跟众人告别离开。   楚寻声急着回去洗洗自己的大触手,也急匆匆离开了。   a塔基地的供应还算不错,至少每天都有热水可以洗澡。   楚寻声将沐浴露抹上自己的触手,使它们变得滑溜溜的,又搓出很多的肥皂泡泡。   将肥皂泡冲洗掉,能闻到清新的皂角香味,舒适地卧在浴缸里,享受热水在身上荡着轻柔的微波,触手尖儿一勾一勾的,很是愉悦的样子。   “咚咚咚,咚咚咚。”   门口传来敲门声,楚寻声皱眉坐起来,找了跟毛巾随便裹了裹,将水珠大体地擦净。   “谁”   门口的声音有些嘶哑,非常具有标志性的声音,但是来人显然不这么想,他开口道:“楚阁下开门,我是领主。”   楚寻声抽了抽嘴角,随便披了件长外套走过去,从猫眼一看,果然是黑袍人。   “你……冒充领主做什么”   黑袍人笑了笑,“看看阁下会不会开门。”   “如果我开门了呢”   “唔,”黑袍人努了努嘴,“这可不好说。”   楚寻声扶额问道:“这位……小黑,那请问你来找我有什么事么”   黑袍人晃了晃手中的袋子,“大人今日救我,特地来感谢。”   他站在外面听见男人冷漠冰冷的声音,“不必,举手之劳。”   黑袍下的笑容扩大了几分,“举手之劳触手的手么?”   楚寻声懒得理会他,丢下一句“我要睡了,你请回吧”就要离开门边。   黑袍人忙敲了敲门,“我给大人带了份海盐芝士小蛋糕,大人不尝尝吗”   海盐芝士小蛋糕……   门啪的一声打开了,楚寻声面无表情道:“请进吧。”   黑袍人的眼眸弯了弯,笑着说:“看来我带的很对了。”   他状似无意地往楚寻声身上瞟,目光里似乎都带着灼热的味道。   反正已经暴露了,楚寻声也懒得再把触手收回去,只是那黑袍人似乎专盯着它们,对着面前的一小个触手尖尖瞧了又瞧。   小触角晃荡了一下,像赶苍蝇一样拍了拍他,黑袍人不但不躲,反而伸出手抓住了圆溜溜的触手。   他的手有些发烫,烧的楚寻声瑟缩了一下。   “别乱动。”   男人皱着眉,似乎是心情不渝的样子。   黑袍人勾了勾唇,撑着脑袋说:“大人自己干吃蛋糕有些干巴,不如在下给大人讲个故事”   楚寻声点头示意随便。   黑袍人缓慢地开了口,他嘶哑的声音似乎变得有些温柔好听起来——   “在很久很久以前,在深深的海底,在水波柔柔荡漾着的地方,生活着一群快乐的小鱼小虾。   大海的水又清又蓝,大海的孩子们又俊又美,其中,有只章鱼先生尤其好看。   他的眼睛又黑又亮,皮肤像是玫瑰的花瓣,漂亮的触手像是Q弹的果冻。   大家都喜欢好看的章鱼先生,美人鱼也不例外。   美人鱼是海底的海王,他有着一条大鱼尾巴,他可爱惜自己的漂亮尾巴。   有大尾巴的美人鱼跟有着大触手的大章鱼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尾巴和触手天天缠在一起,终于怀上了可爱的章鱼宝宝。   然而有一天,海面上来了个并不英俊的王子,漂亮的大章鱼被大陆上的繁华彻底吸引住了,甚至抛妻弃子,来到大陆,找寻那个并不英俊的王子。   可怜的美人鱼天天哭泣,悲伤的眼泪化作一滴滴珍珠,几乎要将海底填满了,他好听的声音也被哭哑了,大章鱼再也听不到那曼妙的歌声了。   终于有一天,美人鱼擦干了眼泪,打算自己来找漂亮的大章鱼。   他找到海底的巫婆,向她要了一瓶能将鱼尾化作人腿的药水,毅然决然地踏上了寻找大章鱼之路。   巫婆说,如果没有大章鱼的心,等到阳光照在你的脸上,你就会化作海上的泡沫,消散在明媚的阳光之中了!   大美人鱼毫不畏惧,他深蓝色眼睛里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没有鱼尾的他走路很不适应,他的走路姿势很优美,但是每一步都好像是走在刀尖上,常年待在深海底的他讨厌阳光的直晒,不得不裹上一层丑陋的黑袍。   他踮着脚尖,小心翼翼地穿过沾满露珠的晨林,翻过层层叠叠的大山,钻过芳香四溢的花丛,在熠熠生辉的星光下匆匆赶路。   美人鱼成功地找到了大章鱼,却在开心地准备打招呼之时发现了大章鱼身边站着的讨厌王子。   大章鱼还是那么好看,深邃的眼眸里闪着光泽,流畅的线条令人迷醉,只是漂亮的大触手被小心地藏了起来。   王子的肚子鼓鼓的,美人鱼知道他也坏了大章鱼的宝宝。   美人鱼气的咬牙切齿,但是也没有什么办法,毕竟他不可能硬将移情别恋,三心二意的大章鱼拖回去。”   ……   两条小鱼从口袋里蹦出来,“骗人!海底哪里有什么大巫婆!”   黑袍人凉凉地瞥了它俩一眼,“大人说话,小孩子不要插嘴。”   两条小鱼顿时吓得瑟瑟发抖,一下子钻回了口袋。   黑袍人微笑着看向楚寻声,柔声道:“阁下知道我该怎么对待一个抛妻弃子的坏蛋么”   楚寻声抖了一下,问他:“怎么对待”   黑袍人避而不答,只是问他:“可以摸摸阁下的触手吗”   他的声音越柔和,那嗓音里的沙哑越明显,楚寻声又抖了一下,大义凛然地伸出自己的触手——“随便摸!”   黑袍下伸出一只略显苍白,骨节分明的手,他轻轻抚上眼前漂亮的大触手,又揉又捏又搓,似乎在泄愤一样将触手捏出粉红的颜色,还十分有技巧地用指尖挑逗透明的吸盘,如玉一般的手指与触手交缠的模样显得很是靡靡。   他显然擅长于此道,力度角度都恰到好处,使小触手们舒服地卷起了尖尖。   红霞弥漫上大章鱼的耳尖,他哀求道:“别摸了,好痒……”   黑袍人却不依不饶,反而变本加厉,将大触手往黑袍里面带,用一双有劲的大长腿夹着可怜的触手磨蹭。   大触手在发情期显得有些敏感,此刻已经鲜红欲滴,楚寻声拽着他的手轻声道:   “好美人鱼,饶了我吧。”   塞壬微微一笑,将黑袍摘下,露出一张美丽的脸来,五官呈现出一种妖异的美,深蓝色的眼眸闪烁着微光,他夹着可怜的大触手压上来,逼近楚寻声的脸,“难道你就是可恶的大章鱼”   “那我可要惩罚你喽”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楚寻声没有回答,只是用触手尖勾了勾他,好奇地探进变成人腿的鱼尾,似乎要搞清楚其与人腿的不同。   塞壬低垂着头,海蓝色的长发披散下来,遮住了他的面部表情,只能看见到他紧抿着唇,好像在忍耐着什么。   小触手越来越过分,缠上千里寻夫的可怜美人鱼的脖颈和细腰,缠上可怜美人鱼每走一步都仿佛走在刀尖的大腿,还要……   “咚咚咚,咚咚咚!”   敲门声响了起来,塞壬的脸色顿时暗沉下来,两条小鱼被吓得躲在角落瑟瑟发抖。   楚寻声出声问道:“谁什么事”   他的嗓音里带了一分不易察觉的情.欲的意味,使门口的人心口一跳。   “昨天的晶核都吸收完了,阁下身为我基地的精神力支柱担当,自然该精进能力,我又准备了二十颗晶核送给阁下,顺便来帮阁下吸收一下。” 第068章 触手!   久久无人应答, 宋靳又抬手敲了敲门。   他的力道不重,但是声音却挺大,至少在楚寻声听起来是这样的。   楚寻声用触角尖尖戳了戳死沉着一张脸的塞壬, “要不你躲床底下去”   塞壬被气笑了, 冷笑一声,“凭什么我要躲到床底下去”   他说着, 将戳自己的触手一把揪住, 红艳艳的舌头就舔了上去,活像在舔一个冰淇淋,动作看起来极其色.情。   楚寻声试图拽回自己的可怜大触手,终究没有如愿, 只能面无表情地看着可恶的大美人鱼:“领主大人找我, 我要去办公事, 你不要这样。”   塞壬看着男人冷漠的面庞,气极反笑:“办什么公务用触手推拉吸收晶核的公务还是大着个肚子酿酿酱酱有辱视观的公务”   他的话很好地让人开始联想——面上冷冰冰的领主大人挺着个大肚子, 劲瘦的腰肢连接的是圆滚滚的孕肚, 满脸慈爱温柔地被人压在身下的模样。   楚寻声皱眉道:“没有大着肚子, 你不要胡说。”   塞壬冷笑一声, “肚子没变大,内核是一样的。”   楚寻声无奈地扶额,问道:“那你想要如何”   塞壬已经舔到了触角根部, 闻言抬眸, 深蓝色的眼眸里泛滥着口口的水光。   “把他赶走。”   宋靳就不得回应, 敲门声大了起来, 似乎要将门框震碎的力度。   他听见男人用平稳的声音回复他:“领主大人, 我要睡了,下次再说吧。”   不, 不是平稳,那平稳里藏匿着些许的战栗,与压抑在喉间的呻.吟。   宋靳握紧了拳头。   这里面的人是谁为了这人楚寻声宁愿拒绝他这个领主么他们又在干什么在昨日自己与那人颠鸾倒凤的床上换一个人继续么   指甲深深地掐进手掌,留下泛红的痕迹。   宋靳沉默了很久,楚寻声才听见他模模糊糊的声音,听不太真切:“那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他想,我又有什么资格去质问楚阁下呢本来昨晚也是他卑鄙偷来的罢了。   宋靳转身就要离开,忽然觉得腹中一片绞痛,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腹中踢打,他皱了皱眉,并不打算多管。   只是走出了好远,又拐了个弯,来到了李医生的住处。   另外一边,楚寻声面无表情的踢了踢塞壬,示意他下去。   塞壬摆了摆腿,他大概是想摆摆自己的尾巴,只是突然发现没有尾巴了,一下子有点儿不适应。   但是两条腿的好处在于,缠的更紧了。   楚寻声无言片刻,一脚把他踢了下去,居高临下冷冷地看着他。   塞壬本来还有些恼怒,看到他这个眼神倒是一下子骨头都酥软了几分,干脆躺在地上“媚眼如丝”地看着一脸冷酷的大章鱼。   他的两条腿也不作罢,像是两根飘荡荡的水草,缠上了落在地上的触手。   可恶的美人鱼故技重施,将一根根触手夹得粉里透红,湿淋淋水滑滑,最终只能劳累地瘫软在地,又被不知疲倦的塞壬抓起来酿酿酱酱……   拉灯……   …………   宋靳抬脚走进了李医生的屋子。   他的金丝框眼镜还没有摘下,整个人透着一股斯文败类的味道,眼里却有股狠厉的杀气。   李绩溪讪讪一笑,擦了擦额角的汗水,迎了上去,“领主大人来有什么贵干啊”   宋靳抬眸看了他一眼,开口道:“身体不适。”   李绩溪是基地的老医生了,也是宋靳能信得过的人,因此才会直接来到这里找他。   李医生大惊失色,“领主大人身体不适”   这可是个大事,自打基地建立以来,领主大人就是高高在上无比强大的存在,仿佛没有什么能够压垮他,此时竟然身体有所不适   偌大一个基地全靠领主大人一人支撑,他生病了这对李绩溪来说简直像是天要塌下来的大事。   李绩溪如临大敌,将宋靳恭恭敬敬请到了病床上,紧张地询问他最近是哪里感觉有问题。   宋靳思考了一会,回答道:“头昏、乏力、嗜睡、食欲不振,厌油腻、呕吐,肚子难受。”   倒是还有一点,乳.头胀大,这点他并不想说。   李绩溪愣了一愣,又晃了晃脑袋阻止自己的胡思乱想,“这,这……约摸是今日天冷感染了风寒吧……”   他说着自己都有些不信,领主大人自己就是冰系异能,什么时候感染过风寒   他拿出一个听诊仪,按在宋靳腹部,听了半天。   宋靳不明所以,任他摆弄。   李绩溪沉默良久,又换了一台机器,接着又换了一台。   良久,他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讪笑道:“一定是我们这的机器年久失修了,哈哈!一定是这样的,老大,咱们换个地方再测测吧。”   宋靳凉凉地看了他一眼,“不必了,我的心理承受能力还是可以,说吧,难道是什么绝症”   李绩溪颤颤巍巍道:“不,不是……”   “既然不是绝症,有什么好害怕的说吧。”   李绩溪仍然颤颤巍巍,似乎下一秒就要晕倒下去,“是,是,我恐怕是我学艺不精……”   他在末日前就是数一数二的医学界扛把子,如果他觉得自己学艺不精的话,恐怕世界上就没有什么精通医学的人了。   领主大人的声音像是掺了冰块,冷冷的令人胆颤,“别婆婆妈妈的,有什么就直说。”   李医生将眼睛一闭,颇有些烈士扼腕的气势,“是怀孕了!领主你怀孕了!”   空气如同死一般的沉寂,领主大人一言不发李绩溪能感觉到室内的温度一点点降低,睫毛上都结了些许冰晶。   这个屋子马上要被暴怒的领主大人冻成冰了。   李绩溪立刻睁开眼,果然看见宋靳冷笑的模样,那笑意不达眼底,蕴藏着极致的寒意。   “荒唐至极!”宋靳冷哼一声。   李绩溪立马弱弱狡辩:“老大我换了几种机器了……都是这一个结果,我也觉得不可思议……要不去别的地方看看,许是这些机器都这么巧全部坏了呢……”   他的声音越来越微弱,连自己都清楚这完全是胡扯,这些机器日日有人看守打理,甚至放置的地方,打理的人都不是同一个,怎么可能会坏的一模一样,都对一个男人,还是一个最最强大的男人,诊断出怀孕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   宋靳大概是想到了什么,抿唇沉默了片刻。   李绩溪老老实实站在原地不动。   他随后瞪大了眼睛,目瞪口呆地看着领主大人慢慢抚上了自己的肚子,眼底似乎带了丝……微笑   李绩溪怀疑自己花了眼,或者今天肯定没睡醒,不然怎么会发生这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 第069章 一只触手   不管是触手怪还是大章鱼, 是普通人还是异能者,总归还是要上班。   楚寻声打着哈欠来到了大厦。   周围似乎安静了一瞬,又马上嘈杂起来, 显的有些刻意。   楚寻声淡淡地扫了他们一眼, 心里知道这些人一定是刚刚在讨伐一个有触手的怪物来到了这里。   看他们的眼神就知道了,一个二个的暗戳戳往这边盯, 一看便是刚刚说了自己的坏话, 有些人还心照不宣地对视。   但楚寻声实在困倦,因此没有过多理会,只是塔拉着腿来到自己的工位,陷进柔软的办公椅, 几乎要睡过去。   冷清清的二楼又忙碌起来, 某人又开始他日复一日的走来走去, 某人又开始给全部人挨个的倒茶终于到达窗边,某人又开始打水伸懒腰动来动去企图吸引人的注意。   砰砰当当的, 好吵。   楚寻声皱了皱眉, 声音又顿时小了下来, 安静的足以听见外面风吹动树叶的簇簇声。   小卷毛正是这个时候接了领主大人的命令下来叫他的。   平日里嘈杂的一楼此时异常安静, 小卷毛走过去,正看见楚寻声斜靠在椅子上闭着双眼睡着了。   小卷毛愣了一愣,小心翼翼走过去, 拍了拍他, “楚哥”   男人长长的眼睫微微颤动, 随即睁开了眼睛, 深色的眼眸几乎要将人吸进去。   “怎么”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疲倦, 显得有些低沉沙哑。   小卷毛吞咽了一口口水,小声道:“领主大人有事叫您。”   楚寻声慢吞吞看了他一眼, 又闭上了眼睛。   小卷毛大气也不敢出,站在原地像个呆子一样数着眼前人微卷曲的睫毛。   良久,楚寻声才又睁开了眼,站了起来,道:“谢谢你,我现在过去。”   今天的状态很不对劲。   困兮兮的,像是下一秒就要软软地倒在地上了。   只希望他真倒下去的时候有哪个好人愿意接住他一下。   楚寻声长叹一口气,坐着电梯到达了领主大人所在的楼层。   他伸出手敲了敲门。   宋靳清越好听的声音传过来:“进来。”   楚寻声打开门,抬眼看了看领主大人。   办公的领主带着金丝框的眼镜,镜片后的眼睛像是闪着潋滟的光泽,面色酡红。   他的姿势并不像以往那样做的很直,而是微微放松,手轻轻搭在自己的肚子上。   楚寻声走过去,开口问道:“领主大人有什么事”   宋靳抬起头仰视他,眼尾似乎有点泛红,莫名勾着点春意。   “楚阁下,我怀了你的孩子。”   一语惊人,楚寻声随手拿的杯子都没有握住,啪的一声掉在地上碎掉了。   他不想正面面对看着不太正常的领主大人,抖着手就要蹲下去捡杯子的碎片,被宋靳伸手拦住了。   宋靳靠近了些,将那人的手按在自己的肚子上,语气轻柔:“你摸摸看。”   他看着不太正常,像是被刺激到了。   楚寻声的手颤抖了一下,不是很敢反对,如宋靳愿搭在他平坦紧实的腹部。   男人的脸色有些灰暗,大概是对这突如其来的事情感到震惊,唇角都在颤抖,宋靳伸出手搭上他劲瘦有力的腰部,轻飘飘磨棱了几下。   楚寻声抖的更厉害了,他小心翼翼道:“男人怎么可能怀孕呢况且只有一次,想必是搞错了……”   宋靳上扬的唇角一下子压平了,声音冰冰凉凉听不出喜怒,“你不想承认”   他磨棱着男人腰部的手用力了几分,将那块皮肤磋磨得泛红。   楚寻声正要再次开口,眼前的领主大人的手就越发放肆起来,钻进了腰封,往更下面探去。   宋靳金丝框眼镜后面的眼眸含着媚意,整个人贴了过来,声音压的很低:“我是被楚阁下的触手弄怀孕的,倒还没有吃到过……的滋味……”   楚寻声只能一步步后退,然而抵在了办公桌上退无可退,他一把按住了领主大人的手,“大人自重。”   宋靳闻言勾起一抹笑,配合着金丝框的眼镜带着些许森寒阴冷的味道:“都把人搞怀孕了,现在说自重”   008在脑海里附和道:“怀章鱼宝宝的孕夫要多跟小楚你亲近。”   楚寻声扶了扶额,“我今天不太舒服。”   平日里不见得不舒服,偏偏这时候不舒服   宋靳并不相信,他皱眉道:“难道你想反悔你真的不承认”   承认……承认什么   他的脑子晕乎乎的,良久才辨别出领主大人的意思。   楚寻声正要说话,忽然感觉困意如潮水般席卷而来,他揉了揉脑袋,似乎前面的人变成了两个三个,担忧的表情也变成了两三个。   他喃喃道:“大人……我……”   他随即软软地倒了下去,被宋靳接了个满怀。   男人的全部重量都压在宋靳的身上,他却觉得很是满足,像是被眼前这人全身心地依靠着。   宋靳轻轻晃了晃楚寻声,“寻声你怎么了”   男人没有回应,眼眸紧闭,唇色苍白。   宋靳这下才有些慌乱了,他搀扶着楚寻声坐到领主的办公椅上去,拿出手机就要打给李绩溪。   “嘟,嘟,嘟——”   电话接的很快,李绩溪的声音传过来,略微有些失真。   “领主大人您怎么样是哪里不舒服了吗我马上过来!”   宋靳回道:“不,不是,是寻声,他晕倒了,现在——”   他说着,转过身想看看楚寻声现在的状况,然而瞳孔猛的一缩。   办公椅上空无一人。   那么大一个孩子他爸呢   宋靳一把挂断了电话,走近了些,不断压抑着自己澎湃的内心。   深灰色的办公椅上,一只小章鱼没力气地摆弄着自己的小触手,湿淋淋滑溜溜的,看着可怜极了。   宋靳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将小章鱼放在自己的手掌上捧着,“寻声”   小章鱼耸拉着脑袋,湿哒哒的小触手缓慢地卷上宋靳的指尖。   宋靳伸出小指,轻轻地戳了一下小章鱼的脑袋,小章鱼似乎是生气了,慢吞吞转过了头,小触手也慢慢掉了下去。   宋靳又亲昵地将唇凑过去轻飘飘吻了小章鱼一口,又被小触手狠狠地打了一下。   力道凶狠,但实际上对皮糙肉厚的领主大人完全没有丝毫伤害,甚至让他笑出了声。   被嘲笑了。   楚寻声这样想,有些微恼,一点点红霞满上了小章鱼的触手尖尖。   可恶,他竟然不知道,章鱼发情期之后居然还有这么个虚弱期。   宋靳微微一笑,从抽屉里翻了好半天,翻出了一个小篮子和一点棉花。   他将棉花放在篮子上面,又直接撕了衣服的一角,做成一个软绵绵的小毯子,将小章鱼小心翼翼地放了进去。   楚寻声舒服地打了个滚。   宋靳半蹲在桌子前面,先跟李绩溪打了个电话让他不用老了,然后撑着脸笑脸盈盈地看着篮子里的小章鱼,时不时伸出指尖塔拉一下,得到一根凶狠的触手抽打奖励。   小章鱼乖乖待在篮子里面,领主大人又戴上了金丝框的眼镜,边办公边不时转过头来看着小章鱼傻笑,感觉心里被填的满满的。   短短一下午在小章鱼的陪伴下过去的好快,天色渐暗了下来。   宋靳看着小章鱼浅笑道:“你这个样子,不如去我家”   小章鱼点点头,示意同意。   宋靳的唇角忍不住上扬,又被他故作镇定地压了下来。   只是肚子里那个不知道是不是被孩子他爸的情绪感染到了,忽然腹中绞痛,宋靳拿了张纸将小篮子盖住,轻声道:“寻声,我去去就回,你稍微等我一下。”   宋靳打开门走了出去,还特意将门反锁了。   然而他才刚刚离开,桌上的纸就被一只小触手顶开了,接着篮子也翻倒在了地上。   眼前的桌椅一下子由巨无霸变成正常大小,这是个实在新奇的体验。   楚寻声慢吞吞站起来,外面一片寂静,似乎大家都已经下班离开了。   他推开门走了出去,楼道黑黢黢的,看不清前面的东西,只有绿色通道几个字发着幽幽的光芒,像是吞噬人的野兽的眼睛。   似乎领主大人让等他回来来着   不管了,留在这只会让可怜的大触手被吃抹干净。   楚寻声静悄悄无声地下了楼,走在回自己房间的路上。   周围静悄悄的,到了晚上基地里的人都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去了。毕竟这不比末世前有充足的电量,到了夜间通常外面隔好几里地才有一盏路灯,发着森森的光芒,更别说什么繁华夜市了。   寒风击打在树叶片子上,发出簇簇的响声,小树被吹的晃晃悠悠,似乎马上就要倾倒似的。   楚寻声揉了揉脑袋,感觉还是昏昏沉沉,走路也带了几分踉跄的味道。   他扶着墙慢慢地走,走几步停一下,感觉头疼的厉害。   男人停了下来,眼睫低垂,看不清表情,很是虚弱的模样。   暗处的人呼吸略微一滞,感觉自己似乎是被蛊惑住了。   他为自己的反应感到恼怒,因而加快了行动的步伐。   楚寻声还没反应过来,一张黑布被蒙在了眼上,使他无法视物。   陌生人的声音如同一匹上好的绸缎,温温凉凉的,“把他的眼睛蒙好,扎紧一点,听说可是精神系的蛊惑异能。”   楚寻声感觉有些燥热,一滴汗顺着额角滑落了下去。   绑架者停顿了一下,因为黑布下的眼睛微微眨了眨,一滴水状的东西滴落,使黑布带了点水色的痕迹,仿佛是男人在无声地流泪。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沙哑了几分,“算了,绑松一点吧,听说精神系异能者的身体可不太好。” 第070章 发情期小章鱼   黑布蒙着眼睛有点涩涩的难受。   陌生人的手掌覆盖在楚寻声的眼眸处, 隔着一层黑布,能感受到男人眼睫不安地颤动。   他静默了片刻,低声道:“不用害怕, 只是请楚阁下去我们基地做个客罢了。”   楚寻声感觉眼睛处痒痒的, 很想伸手挥开,但是双手被反剪压在身后, 无法动作。   他想伸出触手来, 然而不知为何虚弱的很,只能任由另一人一手揽住他的腰,将他的手用一根绳子紧紧捆住。   “走吧。”   那人低声道,声音低沉温凉, 让人仿佛陷在一匹上好的绸缎之中。   “你们是陆氏基地的人”   绑者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笑, “是的, 请大人去我们基地做客。”   他的声音很好听,楚寻声感觉自己的触手有些发热, 蠢蠢欲动似乎想要将来人捆住, 使这温凉的声音覆上炽热难耐的味道。   可恶的发情期。   楚寻声压抑住蠢蠢欲动的触手, 喉结滚动了几下, 乖乖道:“那走吧。”   绑者知道精神系异能者多是幕后之士,身体虚弱,却也没聊到这人竟然这样配合, 不由挑了挑眉。   他也没多问, 只是沉默着将楚寻声塞上了一旁等待的车辆, 一路风驰电掣般离开。   基地门口看守的人揉了揉眼睛, 感觉有什么东西一下子飞了过去, 他没有过多在意,又打了个哈欠。   这绑者莫免有些寡言了, 楚寻声尝试着问了几句绑他的目的,男人只是沉默着一言不发。   不知过了多久,那人凑了过来,他身上有淡淡的烟草味,手掌宽大,感觉沉稳令人安心,很符合楚寻声目前对他的印象。   “下车。”   不是被他弄烦了打算把他丢下去吧   绑者一手拉住捆住楚寻声双手的绳子,一手推开车门,表情有些肃穆,“这里开不过去,我们走过去。”   不是把他丢进丧尸堆里就好,楚寻声舒了口气,摸索着走下去。   脚下一个踉跄,手又被反剪着,一下子掌握不了平衡,险些摔落下去。   绑者一把揽住他的腰避免人摔下去,手上有韧劲的触感使他的脸有些发红,他闷声道:“小心点。”   楚寻声本来就感觉没几分力气,干脆整个人都靠在了男人的身上,感受到身下人的肌肉都似乎紧绷僵硬住了。   绑者一时不知道手该放在哪里,只能虚虚地搭在身前人的腰间,脸红的像个熟透的柿子。   楚寻声被黑布蒙着眼睛看不见,头正好埋在绑者的胸前,能感受到其弹跳的大胸肌,发情期的干扰使他磨了磨牙,压抑住自己一口咬上去的渴望。   算了,忍不了了。   大章鱼面无表情地蹭了蹭大胸肌,一口咬了上去,甚至用牙磋磨了几下。   绑者闷哼了一声,搭在男人腰间的手紧了紧,声音比起前面的清越显得沙哑:“阁下在做什么”   小触手蠢蠢欲动,想要将这个沉默的男人捆绑起来,使他故作镇定的脸涌上红色的情潮,使他沉默的唇吐出难以压抑的呻.吟。   楚寻声将头埋在那人胸间,再次压抑住自己的渴望。   可恶的发情期。   ……   另一边,宋靳细细打理好自己因疼痛而出汗沾湿的头发,长舒出一口气,走进了办公室。   他走到办公桌前,瞳孔猛的一缩。   宋靳有些焦急地翻了翻桌子,然而他的办公桌很整齐,根本没有那只可怜兮兮的小章鱼。   地上静悄悄躺着一个翻倒的小篮子,棉花掉了出来,粘上了些许灰尘。   宋靳半跪在地上,一寸寸地查看每一个角落,然而没有看到那个湿哒哒的小身影。   难道出去了   可是他现在是一只小章鱼啊!   宋靳不由自主地开始想,如果小章鱼跑到走廊上去,被不知道谁一脚踩住了,如果小章鱼跑到外面去,被一只可恶的大鸟叼走了……   难带变回人体回去了   宋靳立刻动身来到楚寻声的公寓前,先深呼吸一口气敲了敲门。   没人应答。   他的脸色白了几分,手微微颤抖,拿出领主特有的□□开了门。   屋子里黑黢黢的,很是安静,拖鞋安静地摆在门口,显然没有人回来过。   他究竟去哪里了现在怎样   宋靳越想越着急,不得不使用异能冰住自己使勉强冷静下来。   大厦里面是有监控的,管理监控的是小卷毛。   宋靳立刻给小卷毛打了个电话,小卷毛显然是有些困了,被叫醒声音还有些懵懵的,迷迷糊糊地答应着:   “啊,看监控,哦,好……好,我马上看……”   “嗯,楚阁下失踪了,好,我看……”   “什么!楚阁下失踪了!”   他的困意立刻消散了,拿着手机瞪大了眼睛,飞快地走调出了监控画面,先发送给了领主大人。   宋靳深呼吸了一口气,打开监控视频,全神贯注地开始看。   先是自己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接着画面晃了晃,门开了,楚寻声低垂着头,扶着墙慢吞吞从里面走出来。   他看着十分虚弱的模样,走一步停一下,捂着头晕沉沉的样子。   变回了人形,总比小章鱼形态安全些。   宋靳想要看他去了哪里,然而监控画面只到大厦的门口。   他长长吐出一口气,又拨打了城门的守卫电话。   城门的守卫在打麻将,嘈杂得很,麻将磋磨声,大声吆喝声,火折子燃烧取暖噼里啪啦的声音,等了好久,才有人从这嘈杂里辨认出手机的铃声。   “谁啊这是……”   守卫骂骂咧咧地拿起了手机,睁眼一看,一下子酒全醒了。   “嘘!嘘!是领主,快快快,安静点!”   嘈杂声一下子消散了,众人面面相觑,坐的端端正正。   守卫打开电话,小心翼翼问道:“领主大人有什么事吗”   领主冰冷的声音从电话里面传来,守卫感觉自己的耳朵都被冻着了:“今晚有没有人出城”   “没有……吧”   宋靳气不打一处来,怒喝道:“你们究竟在怎么守城门,我让你们来坐在那喝酒玩乐的么!”   守卫颤颤巍巍点头称是,玩忽职守的事宋靳自然要罚他,只是现在时间紧急,因此只是冷冷道:“把监控记录发过来。”   守卫立刻将监控记录发了过去,也没心情再吃喝玩乐了,蹲在门口有些彷徨。   宋靳紧紧地盯着电脑屏幕。   扶着头慢吞吞走出来的男人似乎很疲惫,眼眸低垂着,踉跄了几下好像要倒下去。   宋靳忍不住伸出一只手想要扶住他,却只摸到了冰凉的电脑屏幕。   然而有一只手扶住了男人。   宋靳捏紧了拳头,想要看清来人的面孔,然而那人正处于监控摄像头的死角,无法看见容貌,只能瞧见肌肉线条优美的手臂,反剪住楚寻声的双手,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张黑布蒙住了男人的眼睛。   宋靳一拳砸在了桌子上,可怜的小木桌出现了道道裂隙,似乎马上就要倒塌。   ……   眼前的黑布随着走路的动作一晃一晃,扎着眼睛有些难受。   楚寻声试图通过眨眼使它掉下来,但只是做了无用功。   他看不见绑者的动作,自然也不知道这个有着大块肌肉的沉默男人在捂着自己被他咬出来的痕迹小心磋磨。   他不好意思发出任何声音透露自己的行为,因此只是小心翼翼地夹着磨两下,甚至连布料的簇簇声都压的极低,然而这样无非是隔靴搔痒,反而是那里的痒意更为明显了。   胸部的肌肉像是被火烧一般的火辣辣的感觉,绑者很想让人再咬一口,或者他可以解开那人的绳子让他捏揉几下。   这不太正常,绑者吞咽了几下口水,压抑住自己的渴望。   唯一知道为何的008敲了敲楚寻声:小楚,你发情期的唾液有催情的效果,那个绑人的好像已经要受不了了……   楚寻声没理会它,因为他自己也要受不了了。   男人的眼眸微微眯起,眼尾泛红透着艳色,被反剪在身后的双手难耐地捏磨,眼前的黑布粗糙的触感在此时敏感的状态下格外明显。   绑者将手伸进黑布,用自己的手遮住男人的眼眸,将黑布扯了下来。   皮肤的触感自然比粗糙的黑布好,楚寻声乖乖地任人动作。   绑者能感受到手下人长长的眼睫颤动着,在自己的手掌心像是蝴蝶一样飘飞扑腾,只使人感到一种痒酥酥的幸福。   他长舒了一口气,示意楚寻声抬脚。   楚寻声闻言照做,此刻似乎是到了陆氏基地,这里又有些人声起来,倒是绑者仍然保持着沉默,像是一个木头人。   人声低了些,风声也小了,似乎是到达了某个私人院宅,甚至能听见鸟儿的叽叽喳喳,闻到玫瑰的浪漫香气。   绑者的声音像是一匹上好的水纹绸缎,只是此刻带了些意味不明的沙哑和暗沉:“我就送大人您到这里了。”   他放下手,又将黑布重新蒙上了楚寻声的双眼。   黑布贴着眼睛所带来的涩涩难受的感觉又回来了,男人难耐地眨了眨眼。   绑者温声道:“陆长公子的脾气不好,大人你还是小心一点。”   楚寻声听张粟讲过陆渊,陆家的长子,年轻的时候是最最张扬跋扈的富二代,几乎是个狠厉恣睢的恶鬼,没有人敢惹他,现在年纪大了些,依然是个喜怒阴晴不定的可怕首领,   绑架自己的人,原来就是这位陆长公子么   楚寻声很想保持正经,但汹涌澎湃的情.潮和难以压抑的强烈渴望不由使他皱眉。   触手再次蠢蠢欲动,想要卷上面前人弹跳的大块肌肉和炽热的皮肤。 第071章 章鱼呀章鱼   张粟记忆里的陆衍是肆意妄为阴鸷狠厉的, 在学院里遇到是要低着头避免他注意到的,一个人人惧怕的顶级富家子弟。   其实那时候领主大人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富少,比不得陆家气焰嚣张, 本人也比较温和。   后来末世到了, 高高在上的陆少依然高高在上,陆家的军队很厉害, 也够狠, 直接在末日里建出了一个大基地。   宋靳的崛起却是出乎意料的,一个平日里不声不响的人一跃成为唯一的超S级异能者,吸附了一大堆异能者,成为a塔基地的首领。   张粟自己心里认为领主大人这样的人才值得敬佩, 但也明白陆衍作为一个普通人, 能在这卧虎藏龙的末世站稳脚跟, 也绝对不仅仅只靠了家族的力量。   陆衍现在同以前大有不同了。   若是在以前,谁胆敢冒犯了陆少, 少说也得被揪着头发拉到水池边冲几下清醒清醒的, 但现在的陆少总是挂着微笑, 像个笑面虎, 只是这笑意不达眼底,常常令人胆颤心寒。   好在张粟一开始没有选择陆氏基地,不然在那个可怕的笑面虎手下做事, 估计他是活不长的。   楚寻声从张粟那里听到过陆长公子的名号。   他此刻正站在陆衍的办公室门口, 浑身燥热, 脸色酡红, 企图用触手尖勾搭沉默寡言的陆氏下属。   下属名叫陆一, 他的唇角微微颤动,保持着表面的正经, “请您自重。”   难受的热浪一层层扑涌上来,楚寻声感觉有些干渴。   还没等他说话,隔着一层门办公室里的陆长公子先开了口:“把a塔的那个精神系异能者绑回来了听说是变异异能,带到实验室里去。”   他的腔调懒洋洋的,带着一点轻蔑的味道。   陆一愣了一下,回道:“可精神系异能者大多身体虚弱,恐怕难以承受那些实验……”   陆衍嗤笑一声,“你什么时候也敢跟我顶嘴了滚下去,领罚,把这位,高贵的精神系异能者带到实验室去,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   楚寻声晃晃晕乎乎的脑袋,扯了扯陆一的袖子,“烦请带路。”   实验室提供抑制剂么针对章鱼的那种   陆一抿了抿唇,又拉住男人身后绑手的绳子。   眼前的黑布遮住了视线,楚寻声只能亦步亦趋地跟着陆一的脚步,感觉光亮变得开阔,复而又变得狭窄灰暗。   似乎在穿过一条潮湿的暗道,陆一拉住了他的手往自己边带了带,“小心。”   他不拉本来人走的还好好的,这一拉倒使出楚寻声一下子撞了上去,双手反剪无法保持平衡,险些摔下去。   陆一伸出手揽住他,声音有些低沉暗哑,“抱歉,前面的路变窄了,我担心大人您会撞上墙壁。”   男人的腰完全倚靠着他的手臂,全部重量都压了上来,陆一用手掌撑着那人劲瘦的腰部,他的手掌比较宽大,毫无缝隙地贴上男人的皮肤,颇有一种盈盈一握的感觉。   陆一的喉结轻轻滚动,面上表情还是无比正经。   008倒是奇怪地看了前面一眼:这前面不是路变宽了吗怎么睁着眼睛说瞎话呢   楚寻声勉强撑着陆一的手站起,摇了摇头道,“没事。”   只是陆一的身体温度太滚烫,又让被勉强压制下去的热潮再次复发,使楚寻声难受的打紧。   陆一想了想,提醒道:“实验室里有个疯子,大人不要理会他,其他人倒算是正常人。”   楚寻声努力分散自己的注意力,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带着戏谑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听着吊儿郎当的,“许旭,我叫许旭。”   许旭含笑着走过来,先看了一眼依然沉默着的陆一,嘴角勾起一抹笑,“哟,今天陆家的狗有出息了敢顶撞顶头上司了”   不过是略略说了一句,在整个基地都传遍了。   实在是平日里陆衍的威望太盛,整个基地里没什么人敢忤逆他的,况且还是陆氏打小培养的暗卫,能为了一个刚刚见面的人出言顶撞陆衍,实在是令人震惊。   听说绑的是个精神系异能者,大家都在猜测大概是被这位异能者的能力所影响了。   许旭带着点嘲笑的以为瞟了陆一一眼,这么个异能都无法抵挡甚至人家都蒙了块黑布——   他微笑着侧头去看那个实验品,却不由地愣住了。   男人的脸上确实蒙了层黑布,大概有些粗糙,在皮肤周围留下了浅红的磨痕,莫名带了丝神秘和涩涩的味道,紧抿的唇彰显着主人此刻不安。   他似乎在营造刻意的冷峻,而反剪在身后的双手被一根粗麻绳捆住,再加上眼前使不能视物的黑布,破坏了这份营造出的冷峻,多了点脆弱的意味。   许旭为自己的失神感到有些懊恼,他往后退了一步,挑眉道:“你就是那个变异种精神系异能者”   楚寻声不置可否,站在原地低着头一言不发。   许旭有些咄咄逼人地上前:“怎么遮住了眼睛倒变成哑巴了”   陆一皱眉一把扯开他,“你别这样,礼貌一点。”   许旭瞪大了眼睛,“陆家的狗跟我谈礼貌不是你主子叫你打谁你就打谁吗?怎么揍人的时候没想到要礼貌”   陆一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不知为何,他并不想要楚寻声听到陆家的狗这样的说法,虽然以前的他对这些言论毫不在意。   楚寻声拉着他,朝许旭出声的地方温温一笑,“正是。”   男人笑起来也怪好看的,怪不得,丢了这么个极品,a塔基地上上下下慌成这样。   许旭挑起男人的一缕发丝,轻佻地拉至嘴边,发丝牵动头皮,楚寻声向前迈了半步,踉跄了一下。   陆一没在旁边,眼看他就要摔下去,一只触手及时伸了出来保持住平衡。   触手湿湿滑滑,透明的吸盘泛着点粉色,缩回去的很快,似乎是涩于见人。   许旭的眼睛里带了几分狂热的味道:“真的是变异种这也太棒了!我一直想研究变异种!”   陆一欲言又止,最终出声道:“楚阁下不比你之前那些皮糙肉厚的试验品,你……”   许旭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知道了,快滚吧!”   他说着,拉过绑人的绳子。 第072章 章鱼!!!   陆一自去刑讯室领了罚, 不声不响地冲洗掉满身的血渍,又来到了陆家宅子。   他想,还是可以劝说一下的, 许旭是个不近人情的科学疯子, 不可能对一朵花手下留情。   或许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一向沉默寡言的陆一才更是众人没有想到会对某人手下留情的对象。   陆家宅子静悄悄的, 连路过的鸟雀都不敢叽叽喳喳, 空气中荡漾着一股海水的咸湿味道。   这里是一种诡异的黑暗,铺天盖地的,似乎是某个邪神的统治区域。   陆一倒是不害怕,他在这个宅子里这么多年, 再恐怖的事情都经历过了, 没什么好害怕的。   他轻轻敲了敲门, 发出的咔咔声音在寂静里格外明显,像是年久失修的木门发出难听又艰涩的咯吱声。   陆衍冰冷的声音传来, “进来。”   陆一打开了门, 外面一点点路灯的光线顺着门开出的缝隙钻进宅子, 照亮了旋转楼梯口的巨大雕像。   这像是个邪神的雕像, 看不清面容,只看前面的话是个正常男人,就是多了分难以捉摸的忧郁帅感。   然而雕像的背后从各处伸出的, 几乎铺天盖地的触手昭示了其的不普通, 雕像的塑造者一定沉迷于这次触手, 几乎将那种弹跳的, 湿淋淋的, 带着吸力的触感刻了出来,每一条都极近完美。   陆一知道这是陆衍自己刻的, 这倒也不难猜,毕竟整个世界估计都找不到比陆衍更痴迷于这种触手的人。   比起痴迷,更像是膜拜,信仰,以及对信仰的一点点不伤大雅的亵渎。   陆一自己是不太知道这些事的,他沉默寡言,即使成为陆卫里面实力数一数二的暗卫以后,也很少理事,只是在很久以前还跟几个人一起住一个地方的时候,听他们讲过陆衍的往事。   听说,陆少之前是召唤出了邪神的,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反正跟门口的雕像长得一模一样,甚至更为俊美,跟他那双深邃的眼眸一对视上,你会连自己姓甚名谁都忘得干干净净。   陆少像对待神明一样对待那位大人,这里以前是有个很大很大的后花园的,陆少将花园中间挖成了一个巨大的水池,还做了各种各样新奇的小通道和小洞穴。   那位大人选了一个洞穴住下,陆少高兴得那几天笑容都挂在脸上没下去过——这或许对别人来说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对这位阴鸷恣睢,手段很辣的陆少来说,这简直是破天荒的事情。   大人桌上的瓜果是隔一个小时要换的,大人说喜欢海底的味道,陆少就派人潜到海底去取海水,还要每天一换,陆少还特地跟专业人员学了按摩,跑到那位大人面前毛遂自荐,被一只触手拍飞了。   只是后来不知陆少做了什么,陆一看见那位大人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只在他的记忆里留下一个远去的背影。   陆一晃了晃脑袋,停止自己漫无目的的胡思乱想,走上了楼梯,穿过一层黑黢黢的楼道,到达了走廊的尽头。   陆衍坐在黑暗覆盖住的沙发里,看不清神情,对着雕塑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陆一上前低声道:   “领主,我以为招揽以为强大的精神系异能者,比拿他去做实验,价值更高一些。”   耳边传来陆衍闷闷的一声嗤笑,“陆一,你的脑子被蛊惑住了这样一个异能者,能随便为我们所用不出卖我们基地都是有良心了!”   陆一抬起头还想争辩两句,陆衍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行了,别说了,估计那人现在已经被许旭用针管扎成刺猬了——”   他斜睨了陆一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笑,“你喜欢一个半死不活的实验品,等许旭研究完了去实验室捡一下,说不定还有点残渣,哦,说不定只是残疾,其它地方完好无损呢!”   陆衍说着,掏出了手机,一字一句地打道:新实验品的研究进行的如何了   许旭的回复倒也挺快。   ……   实验室里有股消毒水的刺鼻味道,墙壁天花板都是白色的,白得让人难受。   实验室的中央有一间透明玻璃的屋子,许旭走了过去将门打开,把楚寻声推了进去。   楚寻声迷迷糊糊感觉自己被按在了一个冰凉的床上,床的垫子很薄,躺在上面会觉得自己的骨头被硌着疼痛。   眼前的黑布终于被揭开,光亮一下子涌过来,楚寻声眯着眼睛慢慢适应这刺目的光线。   穿着白色大褂的青年站在一旁,带着个奇异的护目镜,反射出刺眼的光泽,大概是用来防他的异能的,苍白的手上拿了个针管,顶上的尖头闪着尖锐的光泽。   楚寻声环视四周,这里四周墙壁白茫茫一片,中间透明的玻璃让人觉得自己是任人参观的动物。   旁边有一个狭小的浴室,这倒不是透明的,好歹留了一分隐私。   自己躺着的冰凉长椅,旁边是一个金属的点滴架,吊着不知道什么液体的挂袋,滚轮的小架子上放置着消毒酒精,以及装着各种镊子针管和一些奇怪工具的铁盒子。   许旭走了过来,将一个塑胶的皮筋紧紧地扎在他的手腕上。   楚寻声垂眸看着自己的手臂,没有反抗。   许旭挑眉看了他一眼,又被他长长的睫毛蛊了一下,干脆不看他,用钳子夹了团棉花,沾了点酒精涂在小臂处。   冰凉的触感让男人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许旭伸出手按住他。   针尖扎入皮肤的感觉有一丝刺痛,长长的输血管里面鲜红的液体有点刺眼,楚寻声别过了眼睛不去看。   血抽的很快,许旭很快就将针头拔了下来,他平时从来不对实验品上心,这次也不例外,双眼发亮拿着装满血液的袋子就直接走了。   楚寻声看了一眼仍在冒出血滴的针扎口,垂眸思考了片刻。   不用棉签捂一会,大概会感染的。   只是另一只手被皮筋固定在椅子的一侧无法动弹,因此只能继续平躺着等待其自然结疤。   不知道是不是血液暴露在空气中的原因,那股热潮更加汹涌澎湃地撞击上来,似乎连口中呼出的气都带了份灼烧的感觉。   楚寻声使皮肤紧贴着冰凉的金属制长椅,试图吸取一点凉意以压抑自己的热,然而冰凉的长椅很快被他滚烫的身躯捂热了,甚至变得滚烫。   两只手都被固定着无法动作,男人只能弓着身子缩成一团,细微地颤抖起来。   触手无声无息地伸出,企图打开玻璃门,然而门被反锁住,触手死命地钻着锁眼,但不管延展性多么好,这么小的锁眼也不是触手能钻进的,反而被尖锐的地方刮伤滴下了细小的血珠。   他似乎从疼痛中感受到了一丝减轻那痒意的苦痛,因此触手挥动起来开始撞击玻璃壁,发出巨大的声响。   许旭在另一间室内清楚地听见了这砰砰的撞击。   此时他正在眼睛发亮地看着眼前的研究结果,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几乎是有些疯癫的神情,拿着仪器的苍白双手都在细微地颤抖。   是多么神奇的变异种啊!章鱼的变异种,竟然还有蛊惑性的异能这无疑是一个全新的奇异物种,会使全天下的科学家为之疯狂!   这份血液似乎带着滚烫的温度,隔着一层塑膜都让许旭的指尖有种被灼烧的感觉,使他不自觉地磨棱了一下自己的手指。   抽的那一点点血看不出什么更多的内容了,他需要再去搞点来。   许旭的手机哐当哐当响,他皱着眉头把手机掏出来,屏幕闪着幽幽的光,更衬得他脸色苍白,宛如鬼魅。   是陆衍的消息,问他结果如何。   许旭点开来,一口气啪嗒啪嗒输了很多内容。   许旭:陆少您不知道,这个人是章鱼变异种,还有蛊惑性的精神异能!我实在闻所未闻,太有意思了!   陆衍:章鱼……有触手那种   许旭:是的!非常漂亮的大触手!简直完美的!   许旭:只是好像有点问题,大概是发烧了烫烫的。   陆衍:等一下!我立刻过来,你别动他!   许旭没看到最后一句话,他在打完自己那句之后就被巨大的撞击声吸引了注意。   他随手将手机丢到桌子上,也不管它嘟嘟嘟的乱响,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   实验室的门虚掩着,从里面透出些惨白的光亮。   许旭推开门,被光亮一下子刺的半眯上眼,好半天才勉强睁开。   这是……   玻璃壁内的男人双手被捆绑在两侧,身体微微卷起,汗水沾湿了发丝粘在脖颈和额头,脖颈扬起露出不住滚动的喉结,一双黑色的眼眸难耐地半眯着,朝向来人的方向。   男人一条腿半屈着,遮住腿间的形状,汗水沾湿衣服,使胸膛的颜色以及劲瘦的腰肢被完全勾勒。   半眯的眼眸带着点水色,仿佛是眼泪滑落的脆弱,而铺天盖地的触手又彰显着男人的强大。   仿佛是与一把斧头对视,劈开了来人那颗傲慢,冷漠,冰冷,僵硬的心。   许旭大概是被蛊惑住了,他慢慢地走上前,打开了玻璃门。   触手疯狂地涌出,几乎盖住了许旭的全部视线。   性感至极。 第073章 章鱼呀   陆衍现在仍记得抚上那完美的大触手时完美的触感, 从指尖一直弥漫到脚尖的发麻像是触电一样令他不由自主地颤抖。   他的动作放的很轻很轻,几乎像是一片轻巧的羽毛滑过,他的动作这样小心翼翼, 生怕惊醒了沉睡的男人。   祂禁闭着双眼, 双手合十整齐地置于腰腹之上,入睡时似乎连一丝呼吸也无, 整个空间寂静的只能听见陆衍自己越发急促的呼吸。   这里很黑, 因为巨大的触手遮住了外面的光亮,只从缝隙处透出丝丝缕缕的光线来,使他能勉强欣赏祂的睡颜。   陆衍跪坐着爬了上去,祂虽然已经入睡, 但触手却还很活跃, 缓慢地蠕动着, 有些甚至张牙舞爪地拍打陆衍,禁止他的靠近。   陆衍轻轻抓住了那个张牙舞爪的触手, 含住了触手尖的末端。   人口的炽热温度使触手舒服地卷曲起来, 用力往那人的口中塞去。   陆衍不敢吵醒男人, 只能张大嘴尽全力容纳触手粗大的根部, 嘴角不受控制地留下涎水,眼尾泛红,看着狼狈至极。   祂没有醒来, 但触手似乎完全被惊醒了, 快速移动, 几乎在顷刻之间缠上了擅入者的脖颈, 使其半吊于空中, 脚尖绷的很直,勉勉强强触到地面。   陆衍想要大口喘气, 然而口中的大触手使他只能发出无声的呜咽。   他的手摸上脖子,轻轻地扯缠绕其上的触手,力道放的很轻,生怕自己会伤着了它们。   结果自然不尽人意,触手不满地扭动了几下,反而缠绕得更紧了些,死死地压住陆衍的喉结,口中的触手也更加深入,似乎要撞进人的喉咙。   陆衍紧绷着的脚尖再也支撑不住了,他的腿一软,全部力量都靠在了脖颈处。   “砰”的一声巨响,在寂静的空间里格外明显。   可怜的触手猝不及防被施与这样大的压力,一下子随着陆衍一起摔了下去,一下子摔得弯曲起来,似乎很痛的样子,缠绕着陆衍的力度也自然消散了。   陆衍的脖子上有一道深深的红痕,他呛咳了几声,却还顾不上自己,先去碰着那摔下来的触手心疼地摸了又摸。   触手尖尖难受地卷曲起来,摔得通体发红。   陆衍将冰凉的唇贴着触手的尖部,抬头往上看去。   沉睡中的男人长长的眼睫颤动着,马上就要醒来。   陆衍的身体一下子僵硬住了,他呆坐在原地,捧着那根可怜兮兮的小触手茫然无措。   男人睁开了眼睛,像是一汪荡漾着柔波的深海,深沉无底。   他静静地看了眼前的人三秒钟,开了口:   “你想要吃掉我”   他的嗓音略有些沙哑,带着点奇异的腔调,像是深海底的某种律动。   陆衍望进了他的那一双深蓝色的眼睛,仿佛被蛊惑住了一般,将自己的真实想法和盘托出:“想,我想吃掉您。”   楚寻声藏在袖子里的手细微地颤抖起来,原来这个饲养员竟然是个想要把他养肥了吃掉的可怕人类!   红烧章鱼不好吃,凉拌也不好吃,他长得硬邦邦的,估计硌牙的很。   陆衍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自己在说什么,等反应过来时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但却也不打算再圆回去,只是仰着头哀求似的看着那人。   黑色的触手像是像包裹着一层延展性极好的金属薄片,闪着点细微的光泽,将胆大包天的闯入者挂在了天花板上,为了防止他反抗,两根触手缠上了手臂,还有从腿间穿过捆住他的双腿。   陆衍剧烈地咳嗽起来,嘴角带着点血色,眼尾泛红,一副极为难受的样子。   看着可可怜怜,竟然想要吃红烧章鱼。   男人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一步一步走了过来。   他的脚步一声一声仿佛踏在了陆衍的心上,他眼睁睁看着男人越走越近,近到两人的呼吸足以纠缠到一起去的地步。   陆衍感觉自己的血液冻僵了,他呆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男人越靠越近,不知道这个时候该怎么做比较讨眼前人欢心。   楚寻声凑了过去,把他身上的钥匙逮了下来,瞧他一副呆傻不知发生了何事的样子,直接脚底抹油般溜走了。   陆衍反应过来,伸出手拽住男人的衣角,那一角却从手中滑走了,无法抓住。   男人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除了一个大水池,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陆衍在各个地方都刻意强调他曾经存在过的痕迹,雕像,画像,诸如此类,然而一切都宛如镜花水月,连以前缸里特远而来的海水都在某天里蒸发干了。   接下来的十几年是极度渴望再次相遇的十几年,他的性格越发暴戾恣睢难以琢磨,对胆敢忤逆他的人铁石心肠毒辣手腕,常常使人闻风丧胆。   陆衍在这十几年里最喜欢的就是去深海潜游,在深蓝色的海底幻想能够在此遇见他的神邸。   然而一切都是虚妄,十几年以来,他从来没见过那人一次。   直到今天。   一个有着触手的俊美男人,有着蛊惑性的精神异能,这不是他还会是谁   陆衍极快速地驾驶着悬浮车,一路上超车插车死命按喇叭。   路上的人破口就要大骂,骂声到了嘴边看到车牌又咽了下去。   终于到了实验室的门口,陆衍随意将车停在了门口走了进去。   只是到了门前,手指搭在门把手上面,心里却有些踌躇和近乡情怯的感觉,仿佛有一只蝴蝶在他的喉咙里疯狂地扇动着翅膀,痒痒的难受。   陆衍深呼吸了一口气,打开了门。   他的脸上一下子挂上了自认为最完美的笑容,然而笑容僵硬在了脸上。   眼前是一个玻璃室,实验室一向长这样。   那个阔别十年的人正躺在金属的长椅上,这些年的时光没有为他留下丝毫痕迹,还是跟从前一模一样的俊美令人迷醉。   男人的双手分别被绑在椅子两侧,眼睛难受地半眯起来,薄唇紧抿。   他的触手搭在另一人的身上,仅仅是触碰,都让陆衍难以容忍。   是那个平日里瞧着冰冷疯狂的怪诞许旭,这时候倒是满脸红晕像个正常人了。   陆衍不想自己阔别数十年的第一面被别人所破坏,因此走上前去一把拉开许旭。   “走开。”   许旭似乎是在迷梦中一般,斜睨了陆衍一眼,好半天才认出是自己的顶头上司。   他笑了一下,“我又不是你陆家的狗,我可不怕你,我不走。”   楚寻声半眯着眼看了两人半天,只是眼前雾蒙蒙的看不清人脸他随便对着一个人说:“来,过来把这个解开。”   他半抬起下颚往手腕被捆绑的方向,陆衍忙走上前来将绳子割开。   长时间的无法动弹使手部肌肉充血,一下子放下来不由得发麻,楚寻声甩了甩手臂,在原地做了好一会,眼前才恢复清明。   他随意地往旁边一瞟,却呆愣了两秒。   天杀的,这不是那个想吃红烧大章鱼的混蛋吗   男人的眉头皱起,似乎是不虞的样子。   陆衍咬牙看向许旭,“你做了什么”   许旭本来就搞不清状态,看见讨厌的领导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心里更是恼怒,冷冷回道:“该干的都干了。”   靠!   陆衍看了看另一边半倚在金属长椅上,手扶着额满脸倦容的男人,气的手都有些发抖,   “我等了他十二年!你凭什么……!”   许旭忍无可忍,声音拔高了些:“不是大人您让我做的收收你的太子脾气!在我这可不适用!”   ……   楚寻声撑着脑袋看他们骂了个有来有回,似乎有关于他,他仔细听了听,好像还包含什么“吃”“触手”之类的字眼。   天杀的,十几年过去了,还对这块不好吃的章鱼肉垂涎吗!   章鱼不好吃的,触手也不好吃,咽在喉咙里那白色的吸盘还会磨棱着喉咙壁管,难受的打紧,这人不是尝试过吗怎么还没打消这个念头   不管了,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楚寻声伸着脖子假装认真听他们说话的样子,实际触手已经探了出去,先将陆衍兜里的车钥匙勾起走,又将许旭的实验室门钥匙偷走,将两人的手机顺出门外,然后悄悄咪咪地伸出了门。   好在陆衍不讲素质,将车直接停在了大门口,刚好是触手能触及到的地方,楚寻声趁着他们说话,用触手勾着车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扯,将自己带到了车旁。   几只触手齐齐上阵发挥作用,一只迅速打开车门插车钥匙,一只将实验室的门啪的一声关掉,一只急匆匆地摆弄着车上的新奇按钮,尝试扭动方向盘,还有一只啪的一声关上了车门,差点把去关实验室门的触手夹住。   它们俩缠绕在一起似乎要打架,楚寻声目不斜视往前开去。   陆衍个许旭被关在办公室里,手机又被丢在外面,况且实验室地址偏僻没什么人经过,一时半会难以奈何。   楚寻声哼着小曲将车开的飞快,一路上遇见的人甚至不敢抬头确认一下这辆熟悉的车里做的是不是他们的领主,到了关口处守卫早早地敬礼开了门,一路畅通无阻。   这个基地太可怕了,还是回a塔吧,好歹那里的人不喜欢吃章鱼。   车子一路风驰电掣,然而在半路却停了下来。   楚寻声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丧尸堆,头皮不由有些发麻。   丧尸听见了车辆驶来的声音,像是闻到了一块极香的肉片,流着口水转过来,几百双乃至几千双油绿绿的眼睛盯着车内的楚寻声。   然而处于发情期的他无法正常使用自己的异能。   用触手甩吗楚寻声看了眼脑浆横流青青紫紫的丧尸,每天要洗上几遍的娇贵大触手们紧缩了回去,全然不愿意出来。   丧尸越涌越多,最近的一只已经趴到了车窗上,用头部死命地撞击车窗,使之出现一道道越扩越大的裂痕。   “砰”的一声,玻璃碎了。   楚寻声立刻紧紧地闭上了眼睛等死。 第074章 章鱼触手   预想之中的疼痛却没有到来。   周围丧尸的嘶哑叫吼声也化为虚无, 四周死一般的沉寂。   只能听见风吹过似乎在击打在冰面上的咖嚓咖嚓声,以及沉稳有力的,定定的脚步声。   楚寻声慢慢睁开了眼睛。   漫天遍野的冰, 冻结住了周围的一切, 使丑陋的楼房和丧尸化作某种冰雕玉刻般的华丽东西,末端挂着晶莹剔透的冰凌, 反射出冷冽的光, 带着别样的美丽,仿佛是无数闪烁的钻石。   车窗啪的一声碎了,一片雪花晃晃悠悠飘过来,停在眼睫之上, 随着睫毛的颤动微微抖动。   楚寻声打开车门, 贴在车身上的冰一寸寸碎裂, 让出一条冰雕玉彻的水晶路。   路的尽头站着几天未见的领主大人,眉目舒朗, 展眉微笑, 冰反射出的光泽散在他的眼底, 看不清他的神情, 莫名带了点崩坏的气质。   楚寻声向他走去,只是刚走了几步,就觉得脚下乏力, 踉跄了一下差点摔下去。   一双有力的手臂枕住了他, 宋靳上前一步扶住他, 静静地看着男人, 眼眸里是令人安心的沉稳与宁静。   领主大人会打丧尸, 怀了小孩应该很慈祥,还不喜欢吃章鱼。   楚寻声安心地沉沉睡了过去。   ……   等他醒来, 已经是第二日了。   宋靳摸了摸他的手臂,感觉已经不那么烫了,将他扶了起来。   男人的唇角有些干燥起皮,显得苍白,宋靳端来旁边的一杯水递给他。   楚寻声抿了几口,不想起来,干脆枕在领主大人的小腹上,摇了摇头问道:“领主大人就不问我去了哪里”   宋靳攥紧了手指,他在监控里瞧见男人并没有反抗,还以为……   还以为男人不想要他以及这个孩子。   好在他回来了。   宋靳拉着楚寻声的手按在自己的腹部,十分真诚道:“你能够回来,我就很开心了。”   他的眼睛里闪烁这奇异的色彩紧紧地盯着楚寻声,似乎要将他的面容刻在自己的骨髓之中。   楚寻声讪讪地说:“承蒙领主大人厚爱。”   他顿了顿,又问道:“那个美,那个喜欢裹黑袍的人还在基地里么”   宋靳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那位在你离开后也离开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那大概是回海底了,毕竟是人鱼王,海底里也有大小的事情需要处理。   楚寻声点了点头,想要说什么,又闭上了嘴,只是静静地坐着,享受阳光洒在身上不用被赶着做什么事的惬意。   宋靳也没有再说话,只是按着男人的手,感受着腹部轻微的跳动。   从外面看全然看不出领主大人的肚子里竟然有个小宝宝,或许是宋靳偏瘦,腹部平坦紧实,衣服遮盖着连一点起伏也无。   那跳动极微小,像是一个很小很小的东西懒洋洋地翻了个身,或者蹬了蹬腿,隔着肚子到指尖的感受使人不自觉地颤动,感受到一种痒酥酥的幸福。   楚寻声缩回了手,像是碰到了什么烫手的山芋。   宋靳的脸色灰暗了几分,但也没说什么,只是站了起来道:“你好好休息吧。”   宋靳转过身要走,楚寻声扯住了他的衣角,微微的拉扯感使宋靳的唇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他故作无所谓道:“还有什么事么”   楚寻声的声音尚有些沙哑,他咳了两声,道:“我要回去探个亲,向领主大人请几天的假。”   宋靳立刻转了回来,皱着眉头道:“这么着急你才刚刚回来,最近身体也不好,急着去哪里”   他顿了顿,似乎反应过来什么,小心问道:“你父母还在世怎么不带到基地里来。”   楚寻声摇了摇头道:“我的亲友们都有合适的归宿。”   宋靳抿了抿唇,忽然觉得心砰砰直跳到嗓子眼上来,“那……我要随你一同前去吗”   他心里有些紧张,不由开始思考自己有什么比较适合见家长的衣服,一般第一次正式见家长需要礼物吧这末世虽然不比以前,但好歹是个大基地的领主,一点礼物还是送的出的,该送些实在的吃食,还是些钱财之物呢   似乎没有家长会待见这样未婚先孕的人,会不会叔叔阿姨他们不喜欢他还是先瞒着比较好,哦,对了,他们能接受男人么……   末世的异能是最好的嫁妆,他该怎么自然而不失谦虚地展示自己超s级的异能呢   宋靳在短短几秒之内心思转了几圈,却听见面前的男人不假思索开了口:“不,不用,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楚寻声略有些奇怪地看着领主大人,去海里作甚潜泳吗   宋靳一口气差点没吐出来,他平复了一下呼吸,问道:“楚阁下是不愿意带一个无关人等去”   他的语气里带了一丝刻意的疏远,还有点颤抖的意味楚寻声脑袋有些发昏,懒得思考他为什么看起来不太对劲的模样,就顺着他的意思声音变得疏远起来,“想必领主大人对小破屋子也没什么兴趣。”   宋靳深呼吸了几口气,“你怎么知道我没兴趣”   楚寻声看了他一眼,随意安抚道:“领主大人还需要安心养胎呢。”   随随便便一句话,就能让领主大人由阴转晴,不自觉地傻笑起来,看来楚小章鱼果然是个深谙说话艺术的天才。   楚寻声挑了挑眉,将晕乎乎的宋靳推出了门外,随后一把关上了门,舒舒服服地打算继续睡回笼觉。   ……好像忘记了什么。   两条小鱼在鱼缸里蹦跳起来,溅起极高的水花,有一滴落在了楚寻声的手上。   楚寻声凑过去,问道:“你们这几天怎么活过来的”   两条鱼七嘴八舌地回话,吵吵嚷嚷杂乱无章,楚寻声比了个停止的手势,微抬下巴示意小水鱼说。   小水鱼喷出一条高高的水柱,尾巴一摇一摇:“老大!是那个领主有你家的钥匙,给我们换了水和鱼食,不过咱们是仙鱼,嘿嘿,饿不死的。”   楚寻声认真地点头道:“是呀两条小鱼是仙鱼呢!”   小水鱼又转动起身子,蜷缩起来,有些害羞的发红,“嘿嘿,嘿嘿。”   小火鱼却有些低落起来,“这里的水到底不适合咱们,老大也不喜欢陆地吧太干燥了,我们什么时候回海底吧老大!”   楚寻声微微一笑,眼眸弯弯道:“你们马上就可以回到海底了,我带你们回去。”   两条小鱼兴奋地瞪大了眼睛,高兴地在狭小的鱼缸里面互相碰撞,发出巨大的水声 “好耶!回大海啦!”   小水鱼似乎忽然想到了什么,立刻义愤填膺道:“是的!老大,我们必须得回去!那个领主是个衣冠禽兽!这家伙每天都跑到老大的房间,睡老大的床,盖老大的被子,抱着老大的枕头和衣服睡觉,居心叵测呀老大。”   楚寻声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额角,讪讪一笑:“孕夫是比较需要父亲的气息陪伴。”   假已经向领导请好了,也不用向宋领主告别,反正还要回来,楚寻声将两条小鱼放进了口袋里,雄赳赳气昂昂地踏上了回程之旅。   来时似乎要走上十天半个月的遥远路程,回去时倒因为有汽车且熟悉路线,只用了一天日夜兼程便到达了目的地海域。   两条小鱼迫不及待地跳了进去,舒服地肚皮仰起来。   楚寻声赶紧上前将它俩翻了回来,示意两只小鱼跟着自己,朝深不见底的海底游去。   水色变得愈来愈深,到最后却成了浅蔚蓝色,几对虾兵蟹将扛着两把工具站在海底城门口。   为首的小虾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是看错了吗怎么看到……看到触手了   小虾闭上了眼睛,晃了两下脑袋,这才再次睁开,惊得嘴巴都合不上了。   真的是章鱼大人!   漂亮的大章鱼越来越近,小虾甚至感受到了他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轻飘飘的,带着海底动物所熟悉的那种神情。   小虾颤抖起来,差点儿晕过去,它不敢置信地戳了戳同伴的手臂,奈何蟹壳太硬,完全没有半点反应。   小虾已经处于一种宕机状态,它颤颤巍巍道:“是老大……章鱼……大人……”   站在旁边的小蟹听见了他仿佛梦呓般的喃喃,撇了撇嘴道:“你又开始说胡话了章鱼大人早就走了。”   他说着,真心实意地擦了擦眼泪,“呜呜,我好想章鱼大人啊,没有他的美貌,我饭都少吃了一碗啊……”   “那你现在看一眼,今天多吃点。”   一道晴朗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带着几分笑意,使虾蟹的心底痒痒的。   小蟹像是被雷击中了一般,慢吞吞地转身,慢吞吞地抬头,像是个水懒一般。   直到那张熟悉的俊美的脸出现在眼前,一只漂亮的大触手轻飘飘上来与它握了一下爪,小蟹才如梦初醒。   “章鱼大人!你回来啦!”   楚寻声微笑着点了点头,又问道:“美人鱼他回来了吗”   小蟹摇摇头,“人鱼王出去了好久,没有回来,但他已经把事情都安排好了,所以海底城现在还运行的正常 ”   楚寻声若有所思点点头,转过身去看向两条兴奋得直摇尾巴的小鱼,“你们去找其它小鱼叙旧去吧!”   两条小鱼当然想去找阔别已久的小伙伴分享这些天的经历,但它们迟疑了一下,怯生生问道:“那老大你呢”   楚寻声微微一笑,“放心好了,我还能一下子跑了不成等会来找你们。”   两条小鱼看老大真诚的样子不似作伪,这才放心地一甩尾巴,飞快地游离了城门。   小水鱼边游边跟小火鱼交流,“你知道吗那本章鱼大全我最近翻到了最后一页啦!”   小火鱼切了一声,“这有什么我早就翻到最后一页了!而且还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秘密!”   小水鱼被它勾起了好奇心,问道:“是什么”   小火鱼挺直了胸膛:“书的最后一页,有被人撕掉的痕迹!” 第075章 章鱼触手章鱼   楚寻声目送着两条小鱼愉悦地摆着尾巴离开, 在原地站了片刻,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转身就要走。   虾兵蟹将本来在旁边流着口水欣赏章鱼老大的盛世美颜, 看到他要走, 想要伸手拽住男人,又不太敢, 只能怯生生地看着表情冷漠的大章鱼, “章鱼老大,你不多待一会儿,又要走了吗”   另一只附和道:“是啊是啊,塞壬王还没回来呢, 不等等他吗”   楚寻声转过来含笑看了它俩一眼, 小虾小蟹立刻透的粉红粉红, 羞羞地低下了头。   “你们俩在这里乖乖守门,保护好海底城, 等塞壬回来。”   小虾小蟹迷迷糊糊地点点头, 昂首挺胸一副有荣乃焉的模样。   男人又轻笑了一声, 声音有些低哑, 听着无端令人脸红心跳。   虾兵蟹将顿时被迷惑住了,像捣蒜一般连连点头。   楚寻声在交代好一些事情后,便离开了此处, 慢吞吞上了岸。   岸上静悄悄的, 来时的车辆还安安静静地停在那里, 除自己以外似乎没有别的活物。   可怜的小触手好不容易在海底能够自由舒展, 到了岸上又得憋屈地缩回去, 委委屈屈地缩在身体里。   开着车一路风驰电掣,很快就到了基地。   他回去的时间不多, 此时正是办公时间,便直接去了办公大厦。   小卷毛摆着一堆大箱子走过来,箱子高过了人头,看不见路,一下子撞上了来人,箱子啪啦啪啦掉下来摔在地上。   “靠!”小卷毛后退几步,没有站牢一下子跌坐在地上,揉着脑袋差点破口大骂起来。   他的骂声咽进了喉咙里,眼神里透露出的先是震惊,而后不可置信,最后喜出望外。   “楚先生……!”   楚寻声微微一笑以示回应,“怎么又在拿大箱子”   小卷毛的脸红的要滴血,“嗯,是,应该拿小箱子来着。”   似乎他上次也是拿错了箱子,楚寻声怀疑他是在故意给领导找罪受。   因此他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将地上的箱子捡起来递给小卷毛,继续向前走去。   四周静悄悄的,所有同事都把头埋在桌子上,悄咪咪地露出一双眼睛,鬼鬼祟祟地看。   楚寻声进了电梯,电梯门关上的一刹那,忽然听见电梯门外爆发出的大声讨论,还有小卷毛高亢的“不要挤!”的声音。   这是在做什么   “叮——”电梯就到达了目的楼层。   相比于下面刚刚一瞬间的嘈杂,顶楼的领主办公室显得很安静,跟往常一样。   但楚寻声推开门走进去,差点怀疑自己走错了地方。   这里似乎一切都是鲜亮明媚的色彩的,阳台上摆满了翠绿的草植,几个漂亮的鱼缸堆放在地上,里面还漂浮着晃晃悠悠的水草,鱼缸四周用粉色的丝带包裹装饰起来,软软的海绵裹住了一切尖锐的地方。   仅有一个狭窄的办公桌旁勉强空出一点地方供人工作,而那办公桌上堆满了各种各样的文件纸张,看得出此人这些日子的辛苦。   领主大人带着金丝框的眼镜正襟危坐在办公桌前,紧紧皱着眉头,他的表情极为严肃,像是在看什么重要的文件。   楚寻声的步伐不由得放慢了些,生怕自己打扰了领主大人的办公。   只是他走到近前,才略略挑眉,感到有些好笑。   原来宋靳拿的并不是什么重要文件,也不是什么机密关要,而是一本名为“新手妈妈该如何做好第一步”的孕婴书籍。   办公桌堆放的满满的也是类似的书籍,花花绿绿的封面,什么“宝宝如何学会走路”“宝宝的第一个月”“教育从哪里抓起”,甚至还有一份“孕后如何重新抓住老公的心”。   楚寻声扶额有些无奈,手骨倒扣轻轻敲了敲桌面。   宋靳抬头这才猛然发现他,一时眼睛里光芒大盛,笑着问道:“你不是回去探亲了么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楚寻声看了眼他微微隆起的腹部,很小的弧度,衣服遮住是看不太见的,只是一个肌肉线条流畅漂亮,有力强大的男人,竟然有一个圆滚滚的孕肚,视觉冲击感是极强的。   他轻飘飘摸了摸那微鼓的肚子,感受着里面的小东西的欢快跳动,笑着说:“总不能丢下一个孕夫在这里不管吧。”   宋靳难得有些扭捏,他将金丝框眼镜取下来放在桌子上,给楚寻声展示自己买的小鱼缸。   粉粉嫩嫩的颜色,绑着些可爱的蝴蝶结,一看就是小女孩的东西。   楚寻声疑惑问道:“你怎么知道是个小女孩”   宋靳摸了摸肚子,笑着说:“因为我最近喜欢吃酸的,书上说酸儿辣女……”   他的样子看起来充满期待,然而楚寻声暂时无法与他共情,甚至有些不喜他此时的喜悦。   他沉默了一会,强压下这种奇怪的感觉,没有说话。   宋靳有些踌躇地看了眼楚寻声的表情,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是不喜欢这个宝宝么”   男人如梦初醒,安抚性地笑了笑,“不是,我只是在想写别的事情。”   领主大人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楚寻声却感觉在此地待着腹中疼痛难忍,因此匆匆告别离开。   他边走边将自己的手指尖凑到嘴边,狠狠地咬了几口,鲜血与疼痛让他有片刻的清醒,然而那种令人心悸的感觉还是未曾消失。   只是刚一出办公室,那种排山倒海的难受疼痛与嗜血的杀意就停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长久的虚无感,楚寻声长叹了一口气,按下了电梯向下的按钮。   电梯缓慢地下行中,像是一个年老的乌龟慢慢地移动,发出咯吱咯吱的难听声音。   “叮——”电梯门在五楼的时候开了,一个低着头看不清面容的人走进来,背对着他,一声不坑。   楚寻声抬头不经意地看了他一眼,来人穿着黑色的真丝衬衫,挽起的袖子露出的手臂肌肉线条十分流畅漂亮。   那人低着头不动声色,楚寻声也垂下了眼,电梯里是死一般的沉寂。   “叮——”   又是一声电梯响惊醒了电梯里的沉默,楚寻声抬头看了一眼,不是他要去的最底下的楼层,因而又低下了头。   另外一人慢吞吞地要出去,忽然转过了身,以楚寻声完全没有想象到的速度一把捂住了他的嘴,朝电梯外拖拽过去。   这一层是一个杂物间,各种各样的箱子小物杂乱无章地摆在地上,几个较高的金属置物架上堆满了书。   书架后面有一个较为隐秘的空间,从外面是看不清楚的,从里面倒可以绰绰约约看到外面。   那人拖着楚寻声有目的地朝那边走。   楚寻声躲闪不及,被人捂住嘴往角落里带去,手掌压的很紧能感受到此人掌心的汗意和炽热的温度。   他试图看清此人的面庞,只是这个黑衣人的力气比想象中的更大,几乎是能徒手撕裂黑熊的力气,手臂宛如铜墙铁壁,致使他无法转头。   黑衣人将男人拖到了角落,手掌传来的柔软触感和让他舔了舔唇角,紧接着直接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布蒙在男人的眼睛上。   不是,又来   眼前不能视物会加剧人的恐慌,男人的脸上似乎带了点迷茫无助。   黑衣人又舔了舔干的起皮的嘴唇,伸出手摸了摸男人俊美的面庞。   捂着嘴的手这时候倒是松开了,这个杂物间平时没人,况且位置偏僻,就算是叫破喉咙也没什么人会听到。   楚寻声低低咳了两声,眉头有些难耐地皱起。   好半天,他才哑着嗓子开口,“阁下是谁为何要这样做”   隔着一层黑布,看不清男人的神色,只能看见他的薄唇紧紧抿起,有些脆弱失措的样子。   来人轻笑了一声,声音清冽好听的打紧,像是泉水撞击石头发出,“楚先生觉得呢”   楚寻声抿唇道,“我不知道。”   黑布使他无法看见来人的样貌,但是声音却有些熟悉,只是一时之间脑袋短路了想不起来。   黑衣人的手轻柔地抚摸着男人的面庞,像是情人之间的爱抚,却使楚寻声心慌眼跳,因为那手慢慢地往下,再往下,全部删掉!   审核大人小瑞一个华丽的滑跪求放过!   一个猛猛拉灯的大动作——   黑衣人看着男人仰头所暴露出来的性感喉结,眼神暗了暗,删,,,删了很多了QAQ   再次拉灯——   黑衣人哑着嗓子问:“你的触手呢放出来。”   把触手放出来做什么给他玩吗   楚寻声摇了摇头,抗拒道:“不,不行。”   面前这个人似乎竟然比他更知晓这具身体的构造,手看似轻飘飘地动来动去,却像是摸到了什么开关,使他身体一颤,触手立刻出来试图卷住黑衣人。   “唔……”   大人们我删!我删删删我改改改   拉灯——   男人被蒙着双眼,嘴唇微张露出猩红舌尖喘气的样子实在迷人,黑衣人一边忍受触手越来越过分的动作,一边轻轻凑上去在男人的唇角落下一个吻。   一开始只是一个轻飘飘不带任何意味的吻,渐渐又变了味道,几乎是压着男人在啃食嗫咬,索求每一滴甘露。   一吻罢了,楚寻声已经彻底没了力气,软软地倒在地上,黑衣人则保持着跪坐的姿势,好整以暇地欣赏男人满含春意的脸。   他轻笑着开口:“楚先生好恶劣啊。”   楚寻声有气无力道:“究竟是谁恶劣啊……”   黑衣人凑了上来,仿佛试图透过黑布看清他的神情,但最终还是失败了,笑着说:“楚先生明明有这么多根触手,却这样小气,只舍得拿一根出来给别人玩吗”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楚寻声自觉还是很大方的,删掉删掉大概就是再送美人鱼一根大触手一起哈买一赠一   “唔!”   那人发出一声难以抑制的痛呼,眉头紧紧皱起,痛得倒吸凉气,空气中也弥漫上了一丝淡淡的血腥味。   伸出的触手似乎是不明白状况,还在莽撞地企图,删,   剧烈的撕裂的疼痛使那人再无法维持面上的调笑,一道光芒闪过,那双人腿竟幻化为一扇扑腾着的漂亮大鱼尾。   梦幻一般漂亮的大鱼尾巴一出来,整个空间就显得更狭窄了,楚寻声的腿动了动,企图从人鱼尾巴有力的缠绕中缩出去,然而只不过是无用功,他无语静默了片刻,有些生气地发问:“塞壬你在搞什么”   塞壬没有立刻回话,他倒吸着凉气…好半天才哑着嗓子低声说:“嗯,是我,怎么,不行”   楚寻声皱眉道:“你让我退出去,假如你不想要亲自生一个混血宝宝的话。”   塞壬轻笑一声,索性伸手摘了楚寻声面前的黑布,光线争先恐后地扑来使楚寻声半眯起眼睛。   好半天他才勉强适应了眼前的亮度,低头一看却又忍不住想要再次闭上眼睛。   这是什么,,的场景,,,,,同样是湿淋淋水滑滑的鱼尾与触手交缠在一起,删。   塞壬笑着开口,“我为什么要让你退出去我不可以拥有你的宝宝吗我也可以生宝宝的。”   倒不是他的原因,只是……   楚寻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有些无奈道:“我不能……我不想有这么多宝宝。”   塞壬的面色一下子变得暗沉,眼眸里黑沉沉像是翻滚着的乌云,要是两条小笨鱼在这里一定会被吓破了胆子。   “那个狗屁领主就可以我便不行我们认识的可比他早!”   楚寻声无奈道:“那个是意外。”   塞壬冷笑一声,“那个是意外就可以了那你就当这次也是意外。”   楚寻声还想推脱,美人鱼却低下了头双眼含泪看着他,   “阿楚,求求你了,看在我们这么多年情意的份上,我也想有个你的宝宝。”   海妖美丽的脸勾着笑意,声音像是自遥远而来的魅魔的低语,带着几分刻意的蛊惑人的意味,一举一动都动人心魄,可怜巴巴的样子使人全然无法拒绝他的要求。   他的大鱼尾巴尖尖轻轻地蹭上男人,轻飘飘的,像是一个贪嘴的小朋友在索要心爱的糖果。   然而这颗过于甜蜜的糖果是有毒的,会要了给予者的性命。   男人按了按额角,声音似乎有些缥缈,似乎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好吧。” 第076章 章鱼不知几   大海深处有个奇异的海底城, 传说里面有奇珍异宝,鲛人神龙,那里的宫殿金碧堂皇, 那里的鱼虾能够开口说话, 那里价值连城的夜明珠被当做石头,只要进去喝上一口里面的水就能长生不老。   大水鱼一本正经地朗读着从海面上飘来的一封不知道谁写的信, 一脸有荣乃焉的模样。   一群小鱼认真地坐在周围一圈听它blabla, 时不时发出哇哇的惊叹。   在小辈们的恭敬声之中大水鱼显得很骄傲,又开始搜刮脑袋想自己的雄伟经历。   “你们肯定没去过大陆吧我就去过!还是跟之前的章鱼老大一起去的!陆地上可不一样,那里的人不待在水里,用两条腿走路, 有个人还会用冰冻住别人!”   “当然, 你们水伯伯我也不赖, 我喷出的水柱可达百米高呢,当时可震惊了一众人等!”   小鱼们瞪大眼睛看着它, 一只小鱼大声说:“听说火伯伯还能喷出火龙!”   大水鱼噎了一下, 勉强保持笑意, “哼哼, 是啊,大火龙。”   小鱼们的眼睛亮晶晶的,一只小红鱼大胆地举起了鱼鳍:“我怎么没见过章鱼老大”   大水鱼的眼睛灰暗了下来, 不停摆动的鱼尾也失落地垂落在地上, “老大, 老大他……不在了……”   “呜呜呜!”大水鱼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伪装的成熟与稳重当然无存, 竟然比这些小辈小鱼平时受训了所哭的还要大声。   小鱼们面面相觑,发言的小红鱼颤颤巍巍走上来拍拍它的背, “水鱼伯伯你别哭了,是我不对。”   大水鱼抹了抹眼泪,想要平静下来但是眼泪怎么抹也抹不干净,它越来越难过,呜咽着说:“你们不知道老大有多好呜呜……他是我见过最好看的章鱼了!”   小鱼们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尝试递上一张小手绢,但是大水鱼越哭越大声,几乎要将整个海底城吵醒。   “别吵了。”   一个冰冷的声音传来,像是海底的炎冰,令人遍体生寒,小鱼们一听到就立刻站的直直的,大水鱼的哭声也戛然而止。   穿着一身黑衣的人鱼王游过来,皱着眉头看着大水鱼,黑沙包裹着的鱼尾轻轻摆动,带着一分涩涩的脆弱感。   但在小鱼的心中,他就是可怕的大魔王,常常被用作父母哄孩子睡觉的可怕大人的那种。   他总是一脸肃穆,他的力量无比强大,他年纪轻轻就守了寡,他没有一丝一毫人情味可言。   小鱼们在暗地里叫他“黑寡妇”。   他的女儿,也是海底城的小公主,那就全然不一样了,几乎是所有人捧着的对象。   小公主是一条极美丽的人鱼,她的尾巴像是透明的蓝色薄纱,她的皮肤白暂无暇,唇红齿白,眼睛亮的像是天上的星星,唱的歌曲悦耳得像是银铃乍响,能让过路的水手掉下船来。   小公主长得极美,很像她已故的父亲,大海里所有鱼虾蟹都喜欢她。   塞壬没有表达过自己对她的喜爱,他总是神情肃穆的,不会流露出一丝一毫的神态变化,或许只有在一年一度的亡灵节思念已故的亲人之时,他会撑着黑伞站在最后面,伞压的低,遮住了他的神情,但有心人能瞧见那眼角滑落的泪滴。   只有那时候才能看出他是个有生命的个体,其他的时候他都是个严肃古板没有情趣的大家长,管着海底城的一切事务。   但大家都能看出来他对小公主的默默的爱,且不说他身为人鱼王怀胎十月收到了怎样的忌惮又是怎样地用实力打破这些质疑,单说小公主睡的那美丽的让所有同龄小女孩都心生羡慕的贝壳屋子,就是他一点点亲自搭建的。小公主从睁开眼睛发出第一声哭喊,到开始蹒跚着学习走路,都能够在后面发现他紧紧跟随的背影。   但是小鱼们很难理解这份复杂的感情,对大人们来说很常见的东西在它们眼里好像是天方夜谭,为什么快乐的日子里要保持悲伤为什么明明深爱却沉默着不肯表达为什么眼眸里流转的是笑意面上却这样严肃   大鱼们会沉默片刻,同样哀伤地告诉它们,“因为章鱼老大不在了。”   小鱼儿们没见过章鱼老大,只知道他长得极英俊,是海底第一帅的家伙,听说为人温和,极擅蛊惑。   他好像是世界上最后一直纯章鱼种,听说他的触手遮天蔽日相当漂亮。   小鱼们还是疑惑不解,章鱼老大不在了跟小孩子有什么关系也不是难产什么的呀!”   火伯伯对它们的一堆疑惑感到无语,它大吼了一声,“自己去看看百科全书好吗!好好学习就不会那么无知了!”   凶巴巴的,小鱼们啐了它一口,摇摇尾巴自己去看百科全书了。   这本书是人鱼王亲自撰写的,在里面能轻易地找到章鱼那张,前面有好多好多内容,发情期是什么   稍大一点的鱼儿一把捂住小鱼的眼睛,“笨蛋,这里小孩子不能看!”   大鱼儿挺起胸膛故作自己是个什么都懂的成人的样子,兴致勃勃地翻呀翻,有的小鱼不识字,它干脆就把内容读了出来,“……章鱼发情期……章鱼宝宝……大章鱼会忍不住吃掉自己的骨肉小章鱼,所以会在小章鱼出生的时候,甚至没有看上可爱的宝宝一眼,一点点痛苦地啃食自己的触手,不愿意进食,直至死亡……”   念书的声音戛然而止,小鱼们面面相觑。   那页纸飘落到地上,纸面上有水滴浸湿的痕迹,不知道是哪个人看书时落下的。   它们好像找到了真相,但并没有以往找到真相的那份喜悦,而是心里酸酸涩涩的,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这份酸涩一直持续到了现在,它们看着塞壬王那张冷若冰霜的脸,感觉都能理解他了。   爱人为了孩子将自己活活咬死,是个正常鱼都会崩溃的。   塞壬莫名其妙地看着这些小鱼的表情变得奇奇怪怪,皱着眉头道:“你们太吵了,把小小楚吵醒了。”   大水鱼立刻一脸愧疚,没有父亲的可怜见的小公主总是睡不着觉,好不容易睡着了居然还被它这个多嘴的笨蛋鱼吵醒了。   它心里一下子难过起来,愧疚的感觉压在心尖,使他忍不住又要大哭起来。   几条小鱼连忙用手捂着嘴,比划出嘘声的动作,   大水鱼慢慢地平静下来了,它的眼睛充满着悲伤,塞壬也没有再说话,只是转身慢慢地游了回去,一路上看到的摇摆水草都能引起一些遥远的回忆。   他想起那人死去时的样子,男人似乎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和心理压力,很多很多的血滴落下来,像是地狱开来的曼陀花。   男人在啃食自己的触手尖,一下一下,将可怜的触手啃的血淋淋七零八落的。   那时他颤抖着上前,颤抖着想要制止男人的动作,男人抬起了头,他深色的眼眸里带着一种深邃入骨的悲戚与哀伤。   塞壬的眼泪一滴滴掉落下来——他从来没有哭过也不知道自己的眼泪原来可以化为珍珠,“阿楚……你在,做什么”   那人抖了一下,声音很微弱,“我不得不死。”   ……   塞壬微微地叹了口气。   如果,如果早知道如此……   他没有时间多想了,因为到小公主的宫殿了,小公主抱着个香香软软的大枕头站在门口,怯生生地等待着严肃的父亲给她讲睡前童话。   虽然人鱼爸爸总是一脸严肃的样子,但是小公主睡前必须听他讲好听的童话,大家都说她的声音是最好听的,但小公主心里不这么觉得,人鱼爸爸皱着眉给她讲那些老掉牙的睡前小故事的时候,声音低沉磁性,又带着身为人鱼王的贵气与威压,要是用这样的声音求人,不管是谁都会不由自主地答应的。   这些人中,也包括她的另一个父亲吗?   小公主心里很好奇,但她不敢多问,章鱼爸爸像是他的逆鳞,一触到就会椎心泣血地痛苦。   塞壬拿出她的童话书,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他的表情一脸严肃,好像手里拿的不是什么小女孩的童话书,而是个机密文件。   小女孩双手合十放在肚子上,眼巴巴地看着他。   爸爸的声音很悦耳,像是深海处海浪轻轻地翻滚所给人带来的愉悦感受。   “闭眼。”   小女孩乖乖地闭上了眼睛。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小美人鱼,她是海底王国里面最小的公主,她深受父母和姐姐们的宠爱。”   小女孩静静地想,她的另一个父亲长什么样子大家都说他俊美非常,性格温和,肯定不会像人鱼爸爸那样凶巴巴的,他会跟她玩捉迷藏的游戏吗会喜欢她吗   她没有姐姐,但是很想有一个姐姐,其实她有一个在外面认的姐姐,但是人鱼爸爸把她拉了回来。   “……有一天,她救了人类的王子……她向巫婆要了份仙药,用银铃般悦耳的声音换取了一双属于人类的双腿,巫婆告诉她,如果不能让王子真正爱上她,她就会化作海面上的泡沫……”   塞壬停顿了一下,开口道:“现在大陆上已经没有王子了,你不要随便上岸。”   小公主反驳道:“虽然没有王子,但还是有公主的。”   塞壬知道她说的是谁,那个属于阿楚和宋靳的孩子,英姿飒爽,聪明伶俐,美丽漂亮,一出现就把这个单纯的小美人鱼迷的晕乎乎的。   好歹算是姐妹。   塞壬没有再反驳,想了想,又道:“你要是实在想去,不必找什么巫婆换取药水,我可以直接施法将鱼尾变作双腿。”   小公主亮晶晶地看着他的眼睛,闻道:“章鱼爸爸也变成了海面上的泡沫了吗”   小女孩的想法总是充满童趣,她们的眼里还没有残酷的死亡的概念,只是觉得有一位不曾相见的故人。   塞壬沉默了一会,才轻声道:“是,是的,他化为泡沫升上了天空,变成星星看着我们。”   透过窗子往外看去,水面上有隐隐约约的星光映射进来,有着璀璨的色彩。   小公主的眼睛更亮了,这样漂亮的星空,有一片是属于章鱼爸爸的,这是多么浪漫啊!   低沉悦耳的声音还在持续,小女孩静静地听着,眼皮子越来越重,最后沉沉睡去,陷入一片美丽的梦境。   梦中她上了岸,与漂亮的公主翩翩起舞。 第077章 现代小鸭楚1   夜色环绕着整个a市, 绚丽的霓虹灯光像是银河一样照亮城市,在这里,空气中都散发着糜烂的奢侈的气息, 灯光照射在流动的水里, 仿佛飘动着的金箔,弯曲悦动, 美妙绝伦, 夜晚的城市更是灯红酒绿,纸醉金迷,随便走走就能撞上个把自己卖了都买不起的豪车。   寸土寸金的a市,是一座毫无疑问的富人之城, 几乎这个国家的所有有钱人都居住于此。   没有什么人敢在这里造次, 随口骂一句的人背后都可能是自己全然惹不起的庞然大物, 无数暴发户的子女挤破了脑袋想要进入这个城市的内部圈子。   夜色是这里最大的娱乐场所,到了夜晚更是放肆狂欢的舞台, 几乎所有漫漫长夜睡不着觉无聊的富家公子都会选择晚上来到这里。   这里不仅仅是简单喝酒游戏的地方, 还有一个连接着后山的巨大场所, 赛车, 赛马,弓箭枪支,高尔夫球, 以及一些灰色产业, 几乎什么游戏项目都能在这里找到。   夜色的门口停了大几排的豪车, 车身流畅线条漂亮, 大多是跑车, 有的还镶了满车身的钻,闪烁着奢侈的气息。   这里是令所有普通人辗转反侧梦寐以求的场所, 有些人散尽千金只为在这里待上一夜,自然也会有人投机取巧,妄想勾搭上里面的某个大人物从此一飞冲天。   楚寻声要扮演的正是这样一群人中的一个。   但也不完全是。   与外面灯红酒绿浮华嘈杂的环境不同,员工室内安安静静的,只有一两个人在拿着东西走动。   楚寻声拉开更衣室的门,从架子上取下了自己的工作服。   工作服叠的整整齐齐,细闻有淡淡的皂角的香味,大概是楚箐帮他洗过。   阿箐虽然瞎了眼,但是什么事都做的很好,甚至比普通人更好。   只是这衣服表面看起来倒是正正经经,然而领口是没有扣子的,腰身也是极收束的。   生活不易,小楚叹气。   楚寻声叹了口气,将身上有些发旧褪色的白衬衫脱下,换上了这件正经中带着不正经的工作服。   “吱呀——”   门一下子开了,一个穿着同样服装的青年闯进来,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啪地一声关上了门。   眼前的男人长得极为俊美,冷峻的眉眼低垂着,薄唇的颜色很淡,他比较高,至少比自己高一个头,自己抱怨着拖地的长裤在他的腿上勾勒出格外迷人的线条,腰身很细,胸膛半裸露,露出些隐隐约约的艳色。   昏暗的光线晕在他的身上,显得有些醉人的味道。   “嘶——”白晓倒吸了一口凉气,“楚哥,你这样出去,一勾引一个准。”   他一边说,一边假意要转身避开,但眼睛却不听他的指挥,像是糊在了男人身上一样,简直想要上前将那件碍眼的工作服扒开让自己好好欣赏欣赏。   楚寻声扣上了倒数第二颗纽扣——第一颗是个假扣子,扣不了的——无奈地开口:“晓晓,你看够了吗”   白晓嘿嘿笑了两声,连连点头,“看够了看够了,今天吃饭一定会很香嘿嘿嘿。”   楚寻声倒是不知道自己还有下饭吃的功效,他问道:“经理给我派了什么任务么”   其实他来到了这里两天,经理一直对他客客气气的,一直没有指派什么任务,只是说宝刀应该用在更合适的地方。   出乎意料地,白晓点了点头,“经理就是让我来这里找你的,他让你去一号包间给里面的人倒酒。”   白晓是个有点唠叨的老妈子性格,他絮絮叨叨地说:“你要注意啊,这个倒酒,不要倒太满……最里面的沙发上那杯你要尤其注意啊,听说他的脾气不太好哦,可能还有点精神疾病,要是哪个他看不顺眼的在他眼前晃悠久了,他可能一个酒杯子就摔过去了……”   他说着,望了望四周,又凑到楚寻声跟前,小声地说:“你看那个经理的女儿不就是明明自己也算是个富二代,虽然比不过人家那种家大业大的,但好歹一辈子不愁吃喝,非要铁了脑袋去勾引那个谢钊,这下好了吧现在躺在医院里可怜惨了!”   懂了,脾气不太好,不喜欢别人在眼前晃悠,把他放在最后一个倒酒,倒完他的就走。   楚寻声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白晓又打量了他几眼,语重心长地说:“哦,哦,还有,你倒酒的时候里那些人远一点哈,低着头进去,小心一点,别让那些禽兽乱摸乱蹭哈!”   楚寻声继续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白晓还要说话,他的话匣子一旦打开就合不上了,楚寻声立刻转身,开门,脚底抹油一般离开了。   夜色的电梯也不一样,黑金的配色看起来有种低奢的味道,外面一层是透明玻璃,可以看见下面人影攒动的一楼大厅,似乎有一群人围着一个人站在中间,像是□□一样,只是楚寻声看的模模糊糊的。   上个世界自杀留下的后遗症,似乎眼神不太好。   那个围在中间的人似乎抬头正对上了他的眼睛,好像愣了几秒,只是楚寻声眨了眨眼看不太真切。   电梯行的很快,几秒之后就到了目的楼层,楚寻声走了出去,部门经理正站在电梯口擦着额角的汗水,看见他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像是看见了什么救星一样。   “小楚啊,来,快来,这间,哦我跟你说下哈,里面的人都是大人物啊,干事千万小心,实在不行你就卖个可怜——”   他又瞧了瞧楚寻声几眼,摇了摇头,斩钉截铁道:“没事,你不卖可怜人家估计也会原谅一点小错误的,就是最里面那个,哎呦,那个要小心,”   他稍微压低了一点声音,“最好不要惹他,反正他也不怎么喝我们这的酒,干脆不去他那边给他倒,估计是没问题的,给他倒了他反而不高兴呢。”   楚寻声接过他身边的小推车,点点头表示明白。   他没什么心理压力地直接推开门。   打开这扇门,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酒精与香气浮动在空气之中,震耳欲聋的声响令人肾上激素狂飙,五光十色的灯光照射在脸上,有些刺目。   似乎有人在高声说话,“夜色就没有什么好货色了吗刚刚倒酒的都是什么歪瓜裂枣,看的小爷我头疼——”   他莫名噤了声,似乎还倒吸了一口凉气。   楚寻声垂眸将小车推进去,按照经理和白晓的指示,从外面第一个开始,一个个倒了过去,边倒边低声地念酒品的名字。   这是培训的内容,好像是为了防止倒错的,毕竟这里的少爷们都金贵的很,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东西过敏赖在夜色头上来。   本来刚进来的时候感觉里面很吵闹,不知道为什么后面反而安静了下来,甚至有一位公子自己乖巧地将杯子捧了出来让他倒。   空气中似乎只剩下了酒水汩汩的流动和某人像是红酒一般低沉醇厚醉人的嗓音。   李岩平时不喝酒,这次也没有点酒,他一下子有点后悔,看见谢钊桌子上的空酒杯,小声地跟他商量,“你看,你今天也不打算喝酒,这个杯子就借给我,下次我送你个限量款的,好不”   谢钊掀起眼皮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男人一杯一杯地倒了过来,快要到这桌,谢钊能清晰地看见他弯腰衣服勾勒的弧线,看见他低头垂眸眼睫毛上跳动的光。   谢钊轻轻地磋磨了一下自己的手指,好像在模拟什么触感,他似乎以前是没有这个习惯的。   喉间似乎有些发痒,正好需要一杯甜酒。   谢钊摇了摇头拒绝。   李岩心里是有点怕他的,也不敢惹他,看谢钊摇头了就没有再坚持,转过头摸了摸下巴不知道在想什么。   男人走了过来,他的步伐也很有韵味,带着奇特的韵律,感觉看他一直走路也大概不会腻味的那种。   这里是最后一桌了,李岩打算自己创造机会,他叫住了男人,温声问道:“还有多的酒吗我方才没有点,现在又想喝了。”   他平时都不这么说话的,这声音好装啊,身边熟悉的公子爷磨了磨牙低声吐槽。   李岩面不改色地在下面敲了他一下。   男人微微一愣,随后点点头,“外面还有,我去给您拿来,您想要什么”   “随便什么红酒就好,额,有人说过你的声音很像红酒吗”   在调情了,李岩的惯用手段。   男人弯唇笑了笑,“这倒是没有。”   李岩趁热打铁,“我家里有几杯很好的红酒,只是少个人一起鉴赏,你建议留下个联系方式吗”   男人又愣了一下,似乎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谢钊皱了皱眉,莫名心里有些不愉快,这样明显的潜规则难道看不出来吗   只是男人看着不像是那种会随意留下自己的名片的人。   他正这样想着,男人笑着开了口:“好啊。”   贪恋富贵毫不害臊的人。   谢钊冷笑了一声。 第078章 现代小鸭楚2   楚寻声拿出手机打开绿色软件扫了一下, 滴的一声,提示两人成功加上了好友。   周围的人有的拿着手机跃跃欲试,有的做出一副鄙夷不屑的样子, 心中想的什么只有自己知道。   谢钊将头靠在沙发靠背上, 有些碎发挡着眼睛痒痒的,酒杯放在明面上, 反射出红绿色的光线。   男人推着小车走了过来, 光线在他鼻翼处打下一点阴影,瞧着有些惑人的味道。   谢钊莫名有些手足无措的感觉,为了遮掩这种奇怪的感觉,他随便跟身边的一个人开始搭话, 只用余光瞧着男人。   身边的人他倒是认识, 沈家的小少爷沈闻识, 家里有个厉害的长兄。   谢钊开口问道:“你兄长不管你了还敢出来玩”   沈闻识假装一脸不在意地开口:“我哥才管不到我呢!他那个老古董……”   他说了一句话立刻紧张地望了望四周,好像是害怕会有人跟他的哥哥他通风报信。   一两句话的功夫, 男人已经到了跟前。   楚寻声看了看四周, 自己已经将其它人的酒倒完了, 还差最里面沙发上的人的。   他瞅了那人一眼, 那人似乎没看见他,手轻轻搭在太阳穴处,看不清神情, 莫名给人以暴虐乖张的感觉。   这大概就是经理说的不要管的那位谢少了。   楚寻声推着小车转了个圈, 转身就走。   四周一下子变得安静下来, 甚至是死寂。   楚寻声走到了门边, 正要拉开门, 身后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   “喂,你瞎了眼么”   青年的声音有些沙哑, 一听就是抽烟喝酒多了,大概平时是个不太听话的坏小孩,楚寻声在心里客观评价。   他转过了身,低眉敛眼,“抱歉,谢少也要倒酒吗”   遇事先抱歉,总没有错吧   青年长得很艳丽张扬,看长相确实是会直接将酒杯砸在别人头上的人。   谢钊朝他招了招手,“你过来。”   没有人敢这样无视他,不管是不是在搞什么欲擒故纵的戏码,谢钊只知道自己不高兴了,他不高兴了就会有人遭殃,既然是眼前的人惹得他不高兴,遭殃的自然该是他。   楚寻声乖乖走过去。   谢钊拿了个酒瓶在手里掂量了两下,看了那张俊美得好像在发光的脸,到底有点下不了手。   青年带了点意味深长的目光上下打量他几下,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嗤笑,“你很热么”   楚寻声摇了摇头,如实回答:“不热。”   谢钊微微坐直了身子,“那你是故意这么穿的了”   他是指的这件领口大开的工作服   身为一个合格的打工人,楚寻声不对老板的设计做出任何意见,因此不置可否。   谢钊见他不说话,又冷笑了一声,倒是李岩站出来小声道:“夜色的人都是这样穿的……”   谢钊当没听见,抬手示意楚寻声走过来点。   这是要砸他了吗   楚寻声感觉脑袋有点疼,他慢慢走了过去,一边思考头破了需要多少医药费,会不会影响阿箐上音乐课。   谢钊开了一瓶酒,气泡争先恐后地冒出来,大概是刚从冰窖里拿出来的,还带着点凉意。   “你们不是开了多少酒,就可以得多少钱么呢,喝吧,你能喝多少,就都算你的。”   楚寻声看了眼那瓶酒,夜色里最贵的那种,一瓶就能抵上他好几年的班。   夜色确实有这个规定,劝成一瓶酒大概能抽成百分之十,他多喝一杯大概就多一个月的工资了。   楚寻声尚还有几分犹豫,008戳戳他说:“小楚,咱们有“千杯不醉”卡牌,这些酒喝起来就像白开水啦!   白开水喝几杯白开水得到几年工资,还可以给阿箐去稍微大一点的医院看看她的眼睛。   楚寻声立刻端起酒杯为自己倒了一杯,冒着凉气的酒水斟在杯子里发出好听的声响。   谢钊靠在沙发上,懒洋洋地斜睨着他。   男人将酒杯放在了唇边,他的手指很修长,骨节分明,衬着暗红色的酒液更显得好看。   他一饮而尽,大概是有点呛住了,刻了两声,眼角有点微红。   谢钊的喉结混动了一下。   男人又倒了一杯,喝的很急,酒液洒了些出来,沾湿了领口,谢钊皱了皱眉。   他有点想喊男人别喝了,但又有些说不出口,毕竟他一向是恣肆张扬的代名词,自己说出去的话又收回去不符合他的性格。   他张了张嘴,正要说话,门“啪”的一声被打开了。   先是几个保镖鱼贯而入,本来还有个公子爷不耐烦地喊“是谁胆敢来管我们”,看到几人的目标是沈闻识一下子闭上了嘴。   一个稍年长的男人慢慢走过来,他的步伐很沉稳,一下一下像是敲在人的心上,他微微一笑,“是我,抱歉打扰各位了。”   他看着不合适出现在这种场所,带着金丝框的眼镜,穿着黑色呢绒大衣,眉目俊郎,鼻梁英挺,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上位者的压迫感。   沈闻识立刻站了起来,低着头,满脸惶恐,“哥我我我,我才到呢……”   男人冷淡地瞥了他一眼,没说什么话,只是挥了挥手,示意保镖直接将他带走。   他的眼神似乎飘到了这边,在楚寻声这里停留了半秒。   谢钊礼貌地挥了挥手,“沈哥。”   楚寻声也往那边看了一眼,有点远看不太真切,只是隐隐约约觉得满身的贵气。   他的手里还拿着酒杯,一身侍应生的服装十分显眼。   那边的男人开口道:“小谢,还是不要为难这位小朋友吧。”   他的声音也挺好听,比较悦耳,音线偏冷,磁性缱绻。   谢钊皮笑肉不笑地说:“不用沈哥提醒,我也正想叫他别喝了。”   这话说出来没有人会信,谢钊磨了磨牙,心里十分地不爽。   好人都让你来做了。   楚寻声愣了一下,意识到在说自己,他也不好意思让人家的心意白费,万分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桌上价值千金的白开水,站了起来,轻声道谢。   男人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出去了,包厢内一阵沉默。   这人是一直以来家里人都会说的别人家的孩子,这些富少爷天不怕地不怕的,碰上他还真有点小怕。   主要是他在那群老一代心里分量很重,随便说点什么那群老爷子很当一回事,能扒下他们一层皮。   谢钊倒是不怕他,他自己家老头儿他也不怕,只是难免对这人多一份恭敬,此刻心里却很是不爽快。   楚寻声低声提醒他,“谢少还有别的什么事吗我先走了”   李岩抢先回答道:“没事了没事了,你快走吧。”   谢钊还没反应过来,身边的人就像一阵风一样飘走了,门一开一合,立刻不见了人影,只留下一点薄荷味的清香。   他沉默了片刻,倒也没再说什么。   ……   楚寻声回到了员工室,又换上了有些陈旧的衬衫。   其实这衬衫在白晓眼里是一点也跟陈旧沾不上边的,可能是因为穿着的人,这普通的衣服也像是某种特意定做的高定服装,贴合着男人线条完美的身姿。   白晓担忧地问道:“怎么去了这么久”   他走近了一些,闻到一股极浓烈的酒味,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他们灌你酒了”   什么灌酒,说的好难听。   楚寻声反驳道:“是喝业务,一杯我能分成几十万。”   白晓噎了一下,不得不说,如果是他的话能喝的更猛,只是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这个人身上就总让他觉得……   额,反正就不该发生在他身上。   白晓问道:“那你今天怎么回去要不我送你吧”   嘿嘿,今天可以去楚哥家里看看了,他不由在心里暗自窃喜。   楚寻声摇了摇头,“没事,你放心,这点酒在我这里就像白开水一样,你看我现在,是不是一点事也没有”   白晓狐疑地打量了他半天,除了身上酒气重点,脸上有点酡红,似乎看着确实没什么不同。   他还要说话,楚寻声感觉头有点痛了,大概是不想再听他唠叨了,立刻抓上了随身物品朝白晓挥手作别:“拜拜拜拜,我先走了。”   他一把拉开了门,从后面的员工通道出去。   ……   比起里面的暖香浮动,外面的寒风阵阵简直像是另一个世界,还下着毛毛细雨,风一吹眼睛疼的厉害,不由自主地流下泪来。   楚寻声抹了一下眼睛,双臂环抱住自己,在狂肆的寒风中逆风而行。   越走越头疼欲裂,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胃里翻天覆地,楚寻声不得不找了个角落蹲下来,扶着墙难受地干呕起来。   他有些虚弱地问008:“你不是说像白开水吗……”   008惊恐道:“说明书里是说喝起来像白开水,也没说喝完之后不是白开水的效应啊!”   这是什么鸡肋功能,楚寻声没力气再说话了,他扶着墙打算等这一阵过去,却不想越来越难受,简直难以忍受。   谢钊远远地就看见方才的那人难受地扶着墙干呕,眼眶微红,眉头紧皱,微微弓着腰,显得很是脆弱的样子。   他的脚步慢了下来,有些犹豫。   在他犹豫的这几秒钟,一辆低调奢华的豪车在跟前停了下来,穿着黑衣的男人撑伞下车,弯腰询问了几句,不过片言的功夫,那人就上了他的车。 第079章 现代小鸭楚3   楚寻声晕晕乎乎地跟着好心人上了车, 像报菜名一样报了个地名。   前面的司机老李愣了半天,他做专职司机多年,自诩对这个城市的弯弯绕绕边边角角都熟悉非常, 竟然不知道这个松木村是个什么地方。   原来a市里面还有个村的吗   他只能打开导航手动输入, 看着眼前弯弯绕绕的泥水路眼前一黑。   车慢吞吞地开了起来,估计某个醉酒的人, 所以开的不快。   还说不说, 这豪车就是舒服,车垫软中有硬,很有韧劲,枕着怪舒服。   还有股淡淡的略涩的青草香。   楚寻声像只小猫一样蹭了几下, 眯了眯眼睛。   车前面的老李打了个寒颤, 看着刚上来的青年不知死活地在沈总身上蹭来蹭去。   他当做自己没看见, 心里为青年点了根蜡烛。   沈总位高权重,这么多年他跟着沈总, 还没见到过有人这么大胆, 就是那些个当红小花小生什么的, 也最多敢去勾搭勾搭小少爷, 从来不敢在沈总面前造次。   况且沈总最不喜欢那些个抽烟喝酒的小青年,平日里小少爷被管的死死的,这个青年满身的酒气, 沈总怎么把他带上来了   涩涩的青草香很好地治愈了脑袋的疼痛, 楚寻声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眼前的男人身上属于上位者的威压很重, 似乎在处理什么文件, 带着无框的眼镜, 镜面反射着冷光,倒是遮掩了几分锋芒, 侧脸隐在阴影里,长腿交叠坐着。   他看起来年纪稍大些,眼角有细细的鱼尾纹,整个人有一种沉淀的气场,带着成熟男性的魅力。   男人看着深沉莫测,克制自持,莫名叫楚寻声想要打破这份矜持疏离的淡漠。   楚寻声不知道自己脑子里那根弦搭错了,也或许是酒精的催动,他伸出手去摸了摸男人眼角的细纹,问道:“先生您叫什么今年多大了啊”   像是在调戏小姑娘,可惜他调戏的是位可怕的大人物。   老李从后视镜了不小心瞥到了这一幕,恨不得自戳双目。   男人将楚寻声的手放了下去,他的手指很冰凉,触之让人不自觉打个寒颤。   楚寻声身体温度滚烫,却觉得很是舒服,他将脸贴在那根冰凉的手指上,倒使得男人的手指轻颤了一下。   “沈闻知。”   男人言简意赅地回答。   他的声音也好听,像是一匹上好的丝绸,贵气十足。   楚寻声眯起眼睛笑了一下,“沈先生,我叫楚寻声。”   他好像没有回答年龄的问题,但是楚寻声迷迷糊糊地记不太清了,他感觉自己晕晕的,像是有什么炸弹在脑子里爆开。   眼前的男人像是一块寒冰,他不自知地贴了上去,上下寻找布料最少的地方。   男人的声音很低沉,像是缓缓拉动的大提琴:“不要乱动。”   楚寻声抬头看他,眨了眨眼,可怜兮兮道:“可是我好难受啊……”   老李眼睛死死地看着前面的道路,把自己当做一块没有生命的木头。   只是这块寒冰蹭了几下就变烫了,楚寻声抬起头往窗外一看,熟悉的建筑让他眼睛一亮,“我到家了!”   司机打量了一眼四周,这里没有路灯,黑黢黢的楼挤得很密,感觉似乎脏兮兮乱糟糟的。   a市竟然还有这种地方吗   他停下了车,傻愣愣的青年一把拉开了门,有些雀跃地朝两人道谢告别。   沈总低声叫他将车灯打开。   明亮的车灯照亮了楚寻声前面的路,他回头朝这边笑了一下,司机方才没有注意他的长相,现在才发现青年确实长了张能让人原谅他的胡乱行为的脸。   青年颀长的身姿渐渐看不见了,司机恭谨问道:“沈总,咱们现在去哪儿”   空气中静默了几秒,似乎有人在发呆。   但沈总必然是不可能发呆的,所以肯定是在沉思,老李心中暗暗想。   “回去吧。”   ……   楚寻声刚走到家楼下,就看见阿箐撑着把伞站在楼下,搓着手臂一副有些受寒的样子。   他立刻走了过去,将身上的黑色大衣披在阿箐身上。   嗯哪里来的大衣   楚寻声模模糊糊地回忆,好像是刚刚那位先生披在他身上的。   阿箐眼睛瞧不见,手指微微磨棱两下,也能感受到这件大衣不同于平时穿的布料的质感,她迟疑问道:“这是哪来的”   楚寻声打着哈哈回答,“最近新买的。”   哥哥愿意给自己买新衣服就好。   阿箐笑了一下,她长得很是秀美雅致,笑起来很好看,只是眼睛白白一片,一下子看过去会有些骇人。   楚寻声摸了摸她的脑袋,推着她上楼,“怎么在外面等着万一感冒了怎么办”   阿箐没说话,低头在哥哥身上嗅了几下,严肃地问道:“你怎么身上有酒味”   楚寻声回答:“最近有一个大生意,在应酬,放心,很多人的正经场合,你哥哥我不可能被占便宜的。”   阿箐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   楚寻声摸出钥匙打开了门。   暖黄色的灯光倾泻出来,这是个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小公寓,屋子收拾得整整齐齐,墙上贴着碎花的漂亮图案,看着很是温馨。   这是两人在这个城市温暖的小家。   两人都是黑户,因此不能进入正式的公司工作,楚寻声只能找了两份兼职,一个白天在咖啡馆,一个晚上在夜色当侍应生。阿箐年纪很小但人却总是一副老成的样子,楚寻声为了瞒住她废了很大的力气。   阿箐虽然眼睛看不见,耳朵却因此格外敏感,她对音乐有着超乎寻常的敏锐力,虽然楚寻声不是专业的,但从音乐教师对她的极致赞扬中可以明白她对音乐与生俱来的天赋。   如果阿箐是个富家女儿,现在一定会是个远近闻名的小音乐家,而不是跟他一起住在小小的房子里,甚至没有一架钢琴。   楚寻声叹了口气。   好在今天天上掉馅饼,明天就可以抽空去琴行看看有没有钢琴卖,顺便问问那里的老师学习钢琴的费用。   阿箐上的普通学校学费不贵,楚寻声微薄的工资只能支撑两人吃饭和阿箐上学,再多的就有些困难了,还得攒攒。   楚箐将外套放在门口架子处,进了厨房煮醒酒汤。   这么些年在这个家里摸索来摸索去,她已经对这里十分熟悉,虽然看不见,但干什么事都十分自如。   楚寻声本来坐在沙发上等她出来,但脑袋又在嗡嗡作响,他将自己摔到床上,眼睛一闭就要睡过去。   手机响了一下,是发工资了吗   他强忍着困意坐起来,眯着眼睛看手机屏幕。   原来是新加的未来金主人选。   李岩:明天有空吗   李岩:我想来找你玩(笑脸),来夜色找你   楚寻声按了按额头,老实回复。   楚寻声:明天要上班,抱歉。   李岩:是夜色的班没关系,我跟你们经理也认得到,我跟他说一声就成。   楚寻声:不是,是咖啡馆的兼职,你来这里吧,我请你喝咖啡。   楚寻声:[位置分享]   咖啡馆   李岩还没跟他看上的美人去过咖啡馆,一般直接往夜色里带,感觉这种一般会是小情侣去的地方,甜滋滋腻歪歪的。   他莫名其妙扬起了嘴角。   旁边的公子哥嫌弃地看着他,问道:“你在看什么笑的像个傻子。”   李岩试图收敛笑意,但是嘴角怎么也压不下去,他故作恼怒,眼睛里的笑意却越发明显。 第080章 现代小鸭楚4   李岩起了个大早来到咖啡馆。   他平时一向喜欢睡懒觉, 不到下午一二点是不起来的,今天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早早地就在床上翻来覆去, 索性起来换衣服。   换衣服的过程也充满波折, 这件红色的太骚包,那件黑色的太低调, 太贵了的恐怕不好, 人家在夜色上班,说不定会觉得自卑;太便宜的也不好,显得不重视。   挑来挑去,最终随便套了件灰色的卫衣。   显得年龄好小, 李岩在镜子前面捏了捏自己的脸, 怪嫩怪滑的, 他对着镜子做了个龇牙咧嘴的表情,感觉自己从那个喝酒抽烟的李公子变成了个阳光开朗大男孩了, 面容上也不自觉地带了几分愉悦的笑意。   今天天气也很不错, 明媚的阳光穿过簇叶的堆积从窗子外射进来, 在窗几明亮的客厅内投下光与绿叶的形状, 让人无端地觉得心情明朗。   李岩顺着阳光走出门外,明亮的小花园洋溢着春天的迷人气息。他从小花丛中随便乱捋了一把花捆起来,看着还算齐整的成品满意地点点头, 觉得自己十分浪漫。   楚寻声工作的咖啡店并不是很远, 李岩索性直接走过去。   远远地就看见一家店排着长长的队伍, 都排出了门口, 在店门外像是长蛇一样绕了一圈。   李岩的心里咯噔一下——不是吧这么多人可以拿钱买排队吗他还没排过这么长的队啊。   他只能硬着头皮挤过去, 站在最后一个——正好是长蛇摆尾又到店面的位置,能清晰地看见里面的场景摆设。   这其实是个很普通的咖啡馆。   普通的白色刷漆墙壁, 普通的小狗贴纸和普通的留言墙,连飘散出来的浅浅咖啡的味道闻着也是普普通通,无功无过。   唯一不普通的,可能是那个垂着眸有条不紊的男人。   浅色的工作服很好地勾勒他出身体的线条,袖口挽起,露出一节线条流畅的小臂,干净利落,高挑的身材在人群中很亮眼。   男人的脸俊美得不可思议,冷峻的眼神非常带感,手臂处用两根带子随意地捆扎稍显宽大的袖子,露出劲瘦的手腕来,他将手中的咖啡递给面前的顾客——手也好看,修长且骨节分明,然后微笑着说:“欢迎下次光临。”   这名顾客——是个女孩子——显然被迷的不上不下的,晕乎乎地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李岩还认识她,林氏集团的林娇,一个刁蛮任性的大小姐,手段还异常狠辣,全然不像外表所表现出的甜美。   怎么这会儿看着像个追星的小女孩   李岩心里犯嘀咕,他跟着长队缓缓地移动,看着面前的人一点点变少,马上要到自己,不知道为何心跳加速起来,都能听见那慌乱的咚咚撞击声。   他在心里暗骂自己不争气,假装不在意地四处打量。   咖啡馆的店面不大,里面有十几张桌椅,虽然简单,但胜在干净,桌子已经被被坐满了,现在排队的人大多都是拿着咖啡离开了。   李岩皱了皱眉,那他该去哪里等人下班   不知道可不可以用钱买一个座位。   但这里距离a市的富人区挺近,这里的人也大多不缺钱。   最里面倒是有一个空位置,但是被人用一杯咖啡和一个小蛋糕占着了,蛋糕没有动一口,显然是有人的。   其实排队移动的速度还是挺快,一会儿就到了最前面,男人没有抬头,问道:“您好,想要喝点什么”   李岩莫名有点紧张,他清了清嗓子,“你给我推荐一个吧。”   楚寻声听见了声音,这才抬起头,挑眉笑了笑,“李少”   李岩不知道为什么,听他带着点笑意这样说,总觉得有些羞耻,他又咳了一声,装作毫不在意地点点头。   楚寻声打量了一下面前这个李大少。   穿着浅灰色的卫衣,看着很显小,碎发搭在额头上,大概摸起来会比较软,眼睛亮晶晶的,像是一条会摇尾巴的小狗。   跟昨天晚上那个李大少一点也不一样,叫人都有点不好意思勾搭了。   楚寻声指了指旁边的位置,“呐,给你留的,你坐那里吧,等会我就下班了。”   这个位置很好,左右被拐角墙壁拦着,相当于一个小包间。   李岩的眼睛里闪烁着惊喜,他指了指自己,“给我留的”   楚寻声对未来金主还是很有耐心的,他温和地点点头,“嗯,快过去吧。”   听说这里的咖啡是比较苦涩的。   李岩环视了周边的人一眼,确实有人露出被苦到咧嘴的表情。   奇怪,他怎么觉得这咖啡这么甜,甜滋滋的像是搀了好几勺蜂蜜,让他的心都变得欢欣雀跃起来。   他打开小蛋糕盒,这个蛋糕不漂亮,上面挤的奶油球球甚至有些歪歪扭扭,一看就是自己做的,李岩有点舍不得吃了,他把蛋糕整整齐齐放回了盒子,又细心地还原了之前的蝴蝶结。   其实他之前不是没有过一些露水情缘,全是以李少的身份谈的,也没什么游乐,大多都是晚上一个电话叫到夜色去,相处上倒更像主仆。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亲自给他做小蛋糕。   李岩家里对他很严格,从来没有过生日之类是活动,自己坐在外面孤零零吃蛋糕显得矫情,他长大之后就以纵情声色肆意玩乐来报复他们。   他有点陷入了回忆,坐在原地垂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楚寻声下了班,刚换下工作服,就瞧见他一副郁郁不得志的模样。   他笑着走过来,拍了拍李岩的肩膀,“等一会儿就不高兴啦”   男人的身上有淡淡的皂角的香味,不是那种夜色里常闻见的低俗香粉,也不是那些个富家公子哥身上昂贵的香水味,淡淡的很清新,像是阳光照在刚喜好的棉被上,给人一种很安心的感觉。   李岩凑近了一点,用脑袋蹭了蹭楚寻声的肩膀——其实他很觊觎男人劲瘦的腰肢,刚刚就看了老半天了,但感觉这样似乎有点显得很不着调。   楚寻声感觉像是一只小猫在蹭头蹭脑,痒痒的忍不住笑了一声。   李岩又觉得这笑声也很好听,使他的心痒酥酥的,他正要傻笑几声,却发现眼前人的表情变得有点严肃。   他莫名觉得有点发怵,弱弱地问了句,“怎么了”   楚寻声道:“你怎么把裤腿挽这么高容易着凉的。”   李岩脸一红,赶紧把裤腿放了下去。   说实话,要是别的富家公子小姐听了这话,指不定要怎么冷嘲热讽——我们还需要你来管但李岩不一样,他没被家人关心过,甚至觉得这种管着怪幸福的,不由得傻笑了一声。   他在心里暗暗地做了一个决定:他决定正式地追求眼前这个人,不用以前那些破烂金钱手段,而是用一颗真心。   如果008知道他的心声,一定会嗤笑一声——你要是早点用金钱手段,人就早就是你的啦!   两人坐了老半天,谈了老半天,李岩说什么楚寻声就接什么,力求跟上金主的思路,这样一来一去,李岩的眼睛更亮了些,觉得两人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楚寻声偷偷掐着秒表算时间,李大少今天虽然穿的不像是个金主,但是昨天的表现一看就是个深谙此道的富家公子,辛辛苦苦陪他坐了这么久,总该有点报酬吧   他不着痕迹地说:“陪你这老半天,你没什么要表示的吗”   李岩的眼睛一亮,“啊对!”   楚寻声的眼睛也跟着一亮。   李岩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备忘录,一脸认真地问楚寻声:“哥哥,我可以叫你哥哥吧”   楚寻声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李岩问道:“哥哥喜欢吃什么样的蛋糕喜欢什么水果我也给你做一份,只是我以前从来没有进过厨房,成品可能会不太好看。”   楚寻声完完全全愣住了。   亲手做的蛋糕   不是啊李大少,这不是赤裸裸的金钱交易吗这个时候不该给我打钱吗或者去街上买一大堆的金银珠宝好让他事后当掉   原来这个李少这么扣,早知道就不找他了。   楚寻声含泪回答李岩的问题,又听见人开开心心地说:“好!那我今晚还去夜色找哥哥呀!”   他赶紧拦住李大少,“不用了小岩,我今天晚上还要去参加家长会。”   李岩将信将疑,“家长会你有孩子了”   楚寻声摇摇头,“不是,是我妹妹。”   李岩嘿嘿一笑,“我也可以去看看咱妹妹的。”   楚寻声连忙拒绝,“不用了,阿箐她比较怕生,我自己去就是了。”   今晚确实有这个家长会,倒不是诓骗李岩,只是这个家长会……   楚寻声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些个高高在上的家长对他排斥的很,大概是因为阿箐是这个贵族学院里卫唯一的平民   每次他一抬眼,大家都不说话了,安静得像是场上一个人也没有,总叫他有些苦闷。   那几个小姐少爷也爱往这边瞟,楚寻声甚至能从中揪出几个买咖啡的熟面孔。   他们一定认得出来,自己是那个摇咖啡的穷小子吧会不会对阿箐有偏见会不会看不起阿箐呢   楚寻声轻轻叹了一口气。 第081章 现代小鸭楚5   君雅中学是a市最好的中学, 几乎半数以上的好苗子都集中在这里。   但君雅中学不仅仅是如此,历史悠久校风校训之类的且不谈,它最不同于其它重点中学的, 恐怕就是学校近乎恐怖的融资量。   它是名副其实的贵族学院, 所有a市有钱有势人家的子女都在这里,它的学费出奇地昂贵, 当然这对那些富贵人家只是些指缝溜出去的小钱罢了, 近乎每年都会有人给君雅中学建座楼修个电梯什么的,以此换取自己的孩子进入中学。   这样的时间久了,进来的生源自然也有些参差不齐,君雅中学就以免学费来招取成绩异常优异的特种生和特长生。   阿箐算是被特招进去的艺术生, 一开始也很害怕这些眼睛长在头顶上的贵族会对她羞辱霸凌之类的。   待久了才发现, 这些少爷小姐们根本懒得羞辱她这个瞎子, 或许是觉得霸凌这样一个绝对的弱者很没有意思,她幸运地逃过了一劫。   其实她不是完全的瞎子, 有一只眼睛能勉勉强强看见些许东西, 但是睁开那只眼睛很痛, 她只在必要的时候用一下——听说是可以医治的, 但是价格昂贵,哥妹俩完全负担不起。   虽然没有人特别给她找事挺好的,但是她永远是一个人, 一个人吃饭, 一个人走路, 一个人坐在孤独的角落。   楚箐这个时候就会非常想哥哥。   本来她该上特殊学校的, 但她认为自己可以应对正常学校, 虽然过的很辛苦,她倒是甘之如饴。   下课铃声响起, 四周立刻涌起欢快的讨论和对话,楚箐只能把自己埋在书堆里,佯装困了在睡觉。   睡觉是不可能睡觉的,坐在几步只要的沈闻识沈少爷在大声地说话,什么哥哥之类的。   楚箐知道他有个哥哥,而且听说很厉害很厉害,这个班里的少爷小姐们听到他就要安静两秒的厉害。   她在心里哼了一声,什么啊,我的哥哥也很厉害啊。   第一次家长会在入学后的第一个月举行。   班里的少爷小姐们先去问沈闻识:你哥哥来不来   沈闻识耸了耸肩,“我哥不来,我也待家里不来好了。”   楚箐心里也莫名有点紧张,她下课之后跑到厕所去用老年机给哥哥打了个电话,小声问他能不能来。   哥哥磁性好听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当然回来啊,咱们阿箐第一个家长会呢。   家长会那天楚箐发现来的好多都不是家长,面孔比较年轻,大多是哥哥姐姐或者助理之类的,她猜想大概有钱人的父母都比较忙吧,自己一个人长在门口开心地等哥哥。   她没注意到有人要进去,还傻愣愣地杵在门口,要进去的人愣了一下,一下子皱起眉头,“你故意挡路呢眼睛瞎了耳朵也聋了没听见我走过来啊”   楚箐马上意识到这是前排的林娇,这个林大小姐可不一般,惹上她的都没什么好果子吃。   她立刻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没注意到。”   林娇倒也不是个随意逮着就弄的人,只是不满地皱了皱眉就要从楚箐让开的地方进去。   恰于此时,一个很好听的声音传进她的耳朵,像是皑皑青松上的积雪滑落,又像是经久弥香的醇厚酒酿,使她的耳朵一下子烧了起来。   林娇是个极致的声控,这是她听过最好听的声音,她每一次都会沉溺在了那一点点上扬的尾音中。   是咖啡馆的大大大帅哥,她每天早上都会绕路特地到那个咖啡馆里买一杯咖啡,就是为了能多听对方说一两句话。   林娇一脸惊喜地转过头,又被那人的盛世美颜暴击一遍,感觉这简直是天大的缘分,微笑着走上去。   身边的小瞎子先动了,她扑通扑通跑了上去,一把抱住了那人让林娇垂涎已久的劲腰。   林娇目瞪口呆。   这可是她日思夜想的,梦寐以求的享受啊,居然被人率先踏足了   楚寻声笑着蹲下身刮了刮妹妹的鼻子,“等久了吧”   他这才发现旁边还站着个发呆的小妹妹,楚寻声仔细一看,发现是经常去买咖啡的一位。   他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糟糕,可不能让大家看不起小阿箐。   楚寻声低头走进教室,默默走到到最后一排坐下。   前面一排的家长转过头来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又飞速地转了回去,像是看见了什么洪水猛兽。   楚寻声的心猛的一跳。   一小时的家长会很不是滋味地过去了,楚寻声站起身来就要走,刚才的小妹妹伸手拉住了他。   男人低下头,和她大眼瞪小眼。   林娇磕磕绊绊地说:“你,你是楚箐的哥哥”   该来的总会来,大胆面对吧。   男人伸手按了按额角,神色有点冷淡,“是,怎么了”   林娇的脸越发酡红起来,周边路过的几个学生像是见鬼了一样看了她好几眼。   “我,我其实是阿箐的朋友呢,我就坐在阿箐的前面,可以跟哥哥你加个联系方式吗”   事情的发展有点超出了楚寻声的预期,他一头雾水地掏出手机。   一个同学的哥哥也走过来,他看起来温文尔雅十分俊秀。   “加个联系方式吧,日后可以交流一下弟弟妹妹们的学习。”   楚寻声浑浑噩噩地伸出手机,浑浑噩噩地打开身份码,浑浑噩噩地拒绝不知道谁的坐车邀请坐着公交车回到了家。   等回去以后看着手机里一堆大佬的联系方式有些发愁。   这些卖出去是不是值好多钱呢   好在他还没那么丧心病狂,不至于为了点钱暴露人家的联系方式。   一开始他还思来想去的,想着要不要从这里面勾搭上一个完成任务,后来发现没有一个人搭话,也就淡了这个心思。   大概真就是普通扩个列吧。   楚寻声时候还挺担心,问楚箐大家会不会对她有歧视什么的,楚箐皱着秀美的眉毛想了半天,说:“好像是有点不一样了……”   楚寻声心一惊,赶紧问她:“都发生什么了”   楚箐掰着手指一桩一件地说:“上次有个新来的转学生,一过来就把我的东西扔在了地上,林娇一下子就把红墨水砸在了他头上;昨天我没看路差点摔到楼梯下去,有个暴脾气的同学拉了我一下,还问我明天哥哥去不去家长会……”   听起来这些同学都是行侠仗义的好宝宝呢。   楚寻声点点头,放下心来,让楚箐坐稳一点。   两人正在开车去往第二次家长会的路上。   说是开车,实际上是一辆橘黄色的自行车,车把上还插了束花,漂亮的小框子里面放着楚箐的书包。   晚风轻柔地吹着鬓间的碎发,哥哥的衣角飘飞起来,楚箐低着头紧紧地抱着哥哥的腰,能嗅到极好闻的淡淡皂角香味。   令她十分安心。   ……   其实这条通往学校唯一的路上还蛮拥挤的,各种各样的豪车停在路中间,实在让人大饱眼福。   这时候小巧的自行车的优点就显现出来了,楚寻声一个神龙摆尾,就从一堆豪车中穿梭而过,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林娇坐在大教室里面戳了戳沈闻识,“喂,你哥哥来不来”   沈闻识正襟危坐地看了她一眼,“你看我这个样子,难道还看不出来吗”   林娇瞅了他一眼,桌子上收拾的整整齐齐,像是强迫症一样把书包整整齐齐地挂在挂钩上,连书包带子都小心地收了进去。   她嗤笑了一声,“胆小鬼。”   教室外似乎传来自行车刹车的声音,林娇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谁骑自行车来开家长会啊”   她饶有兴趣地打开窗户,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沈闻识奇怪地看着林娇的表情变化,一下子也有点好奇,凑了过去往外看——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飘飘细雨,杂乱地飘在脸上,使他只能微微眯着眼往外看。   男人站在树下,路灯打在他冷峻的侧脸仿佛是在发光,人俊美得出奇,细细的雨丝也似乎是缱绻于他的眉眼,明明是普通的衣物却莫名透着低奢矜贵的味道,薄唇紧抿,眉头微皱,似乎是遇到了什么难题。   他怎么了林娇很想冲出去给他解决这个难题,她恋恋不舍地将眼睛从男人身上移开。   一辆橘黄色的自行车倒在地上,楚箐戳着手站在一边,顺着自行车倒下的方向,低奢的车上很明显一道划痕——   这辆车显然不便宜,林娇自己不怎么喜欢车不知道,但是好像听过自家弟弟说过这是个什么限量版,有钱也抢不到,而且这车确实好看,线型流畅,低奢又高雅,那道划痕是令人可惜的瑕疵。   “咔噔”一声,车门开了。   手执黑伞的男人穿着考究的西装,身高腿长,沉稳自持,金丝框的眼睛反射出一点冷光,更显的来人矜贵冷峻,一身上位者的威压很是明显。   他低头扫视了一眼现状,轻笑出声:“楚先生,您的爱车将在下的爱车刮了,这该怎么办呢” 第082章 现代小鸭楚6   楚寻声抬眼看了看人家那豪车上可怕的划痕, 又看了看自己的小橘车,不由得长长叹了口气。   这叫什么事金主还没找上,先负债几百万了。   男人不由得伸出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轻叹了一口气, 一副极苦恼的样子。   林娇捧着心脏欣赏了一会儿,恨不得立刻蹦了出来, 大喝一声:本大小姐来替他还!   但看清另一人的面孔后立刻顿住了。   杂乱飞洒的雨滴中, 手执黑伞的那人很显眼,长身玉立,矜贵淡漠,整个人带着长期养尊处优位高权重所形成的压制性的强大气场。   怎么是沈闻知啊   林娇自认为天不怕地不怕, 但确实有一个怕的, 就是沈闻识的哥哥沈闻知。   不知道为什么, 只要那个男人冷淡地扫过来一眼,林娇的双腿就忍不住颤抖起来。   恐怖如斯的老男人。   从客观上来讲, 叫他老男人也没什么错, 沈闻知的年龄比她大两轮, 仔细瞧瞧还能看见眼角的细纹。   但一眼看过去, 沈闻知除了比他们多了几分上位者的威压与年长者的高深莫测,其实长得很俊美,年龄大一点反而更增添了他的男性魅力, 使他整个人散发着一种令人折服的气场。   他戴着金丝框眼镜, 扣子系到了最上面一颗, 从林娇这个方向看过去男人的眼睫低垂遮住眼眸, 似乎蓄着暗色, 使她莫名打了个寒颤。   林娇站的远,看不清他的表情, 只听得男人开口道:“先进去说吧,在这里也挡着别人。”   楚寻声垂头丧气地点了点头。   看来找金主要提上日程了,随随便便欠上几百万,寸土寸金的a市太容易丢大钱,自己的小工资根本无法支撑。   教室里倒是挺安静,偶尔有人小声交谈着什么。   这里的家长们似乎互相也都认识,也是,a市的富人圈顶层也就那么大,不认识恐怕才值得稀奇。   这里学生们统一坐在大教室的前面,家长们坐在后面,楚寻声打眼瞧了瞧众人一看就极为昂贵的穿着,自觉在最后一排的角落坐下了。   沈闻知也跟了上来,坐在他的旁边。   这人一过来,把小角落都照亮了。   楚寻声无精打采地问道:“沈先生,你觉得该怎么赔偿呢”   沈闻知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开口道:“没想到这里会遇见楚先生,好巧。”   父母将小弟家长会的任务交给他,沈闻知一开始也没怎么重视,左右下班顺路,就让司机转了个弯过来。   却不想还有个惊喜的相遇等着他。   老李要是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一定会冷哼一声——那车猛的一下刹车发出刺耳的声音,后面坐着的沈总的表情可不是惊喜。   老李先没管车,战战兢兢地往后看了沈总一眼,沈总的腿上放着文件,据他猜想能让沈总在车上办公的文件内容肯定不普通,黑色的签字笔的墨水蜿蜒了一道,破坏了文件的内容。   沈总低头看了眼文件,脸色沉了下来,眼里愠色渐浓,酝酿着风雨欲来的黑云。   老李抖了一下,心里为撞车的人点了根蜡烛,探头出去——“咦”   这不是上次那个人吗   老李转过头去看沈总,却惊奇地发现他的脸色由阴转晴,甚至眼眸微弯,轻笑了一声。   ……   楚寻声认真思考了一下自己的资产,得出了结论:把自己卖了也赔不起这点刮伤。   沈闻知有点好笑地看着男人皱眉沉思的表情,修长的手指搭在一起不住地轻点,半响开口道:“要不楚先生请我吃顿饭作赔偿吧”   楚寻声猛的抬起头,“真的”   沈闻知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笑着道:“我说出的话,还能有假楚先生也别担心,这个车保修的,没事。”   楚寻声连连点头。   只是请位高权重的沈总吃顿饭,去哪里又是个问题。   上面的老师不知道在叽里呱啦什么,楚寻声感觉两个人一直隔着那么远说话太过明显,声音也放的大,干脆凑过去了些。   沈闻知很轻微地抖了一下。   太近了,两人的呼吸似乎都交缠在了一起,活了这么多年的沈总还没有跟人挨得这么近过,不由得有些不适应。   他能看见男人眉骨至鼻梁处一道微光打下来,眉眼冷峻得很,薄唇也是淡色的,但那一点点呼吸是烫的,触到他指尖的衣角甚至令他有点头晕目眩。   他在说什么   沈闻知听不太真切,他看着男人的薄唇一张一合,莫名其妙的心跳震耳欲聋。   “嗯,嗯。”他随口答应着。   楚寻声疑惑地伸出手在他眼睛前面晃了晃,“沈总,沈总”   沈闻知这才回过神来,微微挑眉,“怎么了”   楚寻声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不知道沈总要去哪里吃饭呢我平时也不怎么在外面吃饭,也不知道沈总的喜好……”   沈闻知打断他,“我倒是有一个冒昧的请求。”   免去这么一大笔钱的沈总简直是楚寻声的再生父母,此时不管说什么都不算是冒昧,楚寻声大手一挥,“沈总请讲。”   西装笔挺的男人又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框眼镜,他的手指很修长,做这样的动作带着的奇异的魅力。   “楚先生愿意请我去家里吃饭么”   “当然可以……诶去我家吗”   沈闻知笑着点点头,“对贵府向往已久。”   也不是不行,只是家里太小,总感觉容不下沈总这尊大佛。   楚寻声掏出手机打开备忘录,问道:“那沈总您喜欢吃点什么我早点去买菜。”   “随便什么都行。”   沈闻知的眼睛里真实地弥漫上了点点笑意,像是浸泡在了蜜糖罐子里面挤出些甜蜜的味道。   “原来楚先生还会做饭好厉害。”   楚寻声抬头瞅了他一眼,“不比沈总家里就有厨师,总得做点东西糊口的。”   沈闻知笑着摇了摇头,“其实我也会做,下次请楚先生去我家里可好”   楚寻声有一搭没一搭地应酬似地点点头,在袋鼠软件上开始点要买的食材,最后抬起头问沈总:“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我正好请了假,不如等会下了家长会去我家”   沈闻知随即点了点头,“恰好我今天也没什么重要的事。”   倘若沈总的秘书知道了一定会哀嚎起来:可怕啊,美色误人!您忘了还有一个紧急线上会议在等着您吗!   沈闻知似乎想起了什么,面不改色地掏出手机给秘书发消息:会议改期,替我跟大家道个歉。   家长会很快就结束了,前面的学生慢吞吞往后面走,不知道老师刚才在说些什么,一个个都垂头丧气的模样。   有些个家长们也一副生气的模样,甚者直接上手拽着孩子的耳朵。   看来即使是富家公子小姐,也逃不过被学习支配的痛苦。   其中一个少年楚寻声倒是认识,不正是上次看见的那个沈小少爷沈闻识最为颓丧的模样,凄凄切切地走过来,低着头,声音像是蚊子在讷讷。   沈闻识搓了搓手,一眼就看见了人群最后面的哥哥,他心里有点害怕,也没仔细看哥哥身边的人,慢吞吞走上去,低着头说:“哥,我……”   极出乎他意料的,哥哥没有回话,也没有冷笑一声,沈闻识胆怯地抬头看去,竟然看到他唇角不由自主地勾起,漾着点极不常见的笑意。   这是往日里很难在严肃自持的哥哥脸上看见的,更别说他那双平日里泛着冷光的眼睛里所包含的绵绵情意,   哥哥烧糊涂了   沈闻识像是见了鬼一样抖了两下,难道哥没听见自己是倒数第一没听到不生气也就罢了这样欢欣是怎么一回事   他这才往旁边看去,眼睛又是一瞪。   哇,这么大个美人,刚才怎么没瞧见   他又仔细看了两眼,咦这不正是上次夜色里面那个侍应生吗   脱下侍应生的衣服,虽然只是普普通通的布料,也给人一种矜贵的感觉。   两个身高腿长的男人并肩站在一起,气势竟不输他哥哥分毫。   沈闻识摸了摸下巴,感觉看起来格外般配。   他又看了一眼那位冷峻帅气的大帅哥,在心里给他竖了个大拇指:连这样可怕的沈总的魂都能被勾走,世界上恐怕对他来说没什么难事了吧   哥哥单身这么久了,也是时候有个人分散他可怕的注意力了,不然可怜的弟弟就要被所有人鞭策。   沈闻识打定主意,悄悄后退,却被一道声音叫住了:“稍等。”   沈闻识暗中翻了个白眼,这个冷淡中透着柔和的声音真是他那个气势逼人气场强大的大哥吗   他转过身来,马上扬起一副笑脸,像是个狗腿子一样,“怎么了哥”   沈闻知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叫沈小弟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然后出声道:“你自己回去吧,我跟楚先生还有事。”   沈闻识看他那副冷淡外表之下满面春意的样子,像捣蒜一样连连点头,表示明白。   原来老铁树也会开花,禁欲这么久的男人()起来不知道会是个什么样子。 第083章 现代小鸭楚7   这是与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a市全然不同的一个角落, 黑黢黢地隐藏在闹市之中,像是蛰伏着的的暗褐色山丘。忽然撞在急匆匆赶路人眼前,会吓得人一个哆嗦。   从路口进来, 就没有路灯了, 沈闻知开了车灯,在黑暗狭窄的巷子里亮起来很明显。   这辆全球限量的高级豪车不适合这个地方, 甚至没有一块空地可以供它停靠。   沈闻知只好让楚寻声和楚箐先上楼, 自己开车出去找了个地方停着。   这里面弯弯绕绕很不好走,沈总一个人恐怕要迷路的。   楚箐先上楼清洗买回来的蔬菜瓜果,楚寻声撑着伞站在楼下等沈闻知回来。   沈闻知远远地就看见执伞站在那里的男人。   这里没有光,但不远处有高大的广告牌从房屋缝隙里透出些光来, 照在男人的侧脸轮廓上, 蓄着点捉摸不透的暗色。   面似冠玉, 眼如点漆,目若朗星, 随性地斜靠着墙站着, 自有一番风骨。   沈闻知的喉结微微滚动。   是那种, 低着头抽烟, 猩红火光在指尖跳动,烟雾缭绕他眉眼,还使人忍不住想要凑上前去用唇接过那快要燃尽的烟头。   沈闻知又吞咽了一下口水, 感觉指尖有点痒痒的, 不由得磨棱了几下, 像是在模仿什么触感。   男人大概是听见了脚步声转过了头, 挑了挑眉。   像是高高在上的神邸活了过来, 重新变得鲜活,触手可及。   沈闻知长舒了一口气, 钻到男人的伞下:“怎么不上去”   楚寻声回答道:“担心沈总会迷路,这里不太好走。”   沈闻知的笑意更明显了,“那还要谢谢楚先生了,这般为我着想。”   两人说着话走进了黑黢黢狭窄的小巷,这里太暗了,还有雨丝从墙壁上垂落下来,楚寻声将手里的伞往沈闻知那边靠了一点,大概是注意力到另一人那里,竟没有注意到脚下的石头,略微踉跄了一下,自然地朝沈闻知的方向倒去。   沈闻知伸手将他扶住,低声道:“楚先生小心。”   温热的手掌触及到腰间,隔着薄布传递着热度,引起肌肤不自觉的短暂颤栗。   男人身上带着点乌木沉香的味道,也或许是冷杉混着柑橘碾碎,既清新又绵长,使沈闻知心中微动。   他开始转移话题起来:“楚先生家在几楼”   楚寻声如实回答道:“不高,三楼。”   “楚先生长的这样好看,还会做饭,性格也好,想必该有女朋友吧”   楚寻声笑着摇了摇头,“一贫如洗,拿什么去招惹人家女孩子。”   沈闻知的嘴角微微勾起又很快被掩耳盗铃似的压下,只是一颗心像是飘在了云朵之上,软绵绵轻飘飘的。   楚寻声感觉气氛有些沉默,顺着沈总的话也问了一句:“那沈总呢这样事业有为,想必也有很多人……”   他说了一半有点说不下去了,该怎么说投怀送抱似乎与位高权重的沈总全然不相配,甚至于追捧这样的字眼都与这个矜贵淡漠的男人扯不上丝毫关系。   他看了看男人系到最上面一颗的纽扣,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禁欲的感觉,独属于年长男性的魅力被发挥得淋漓尽致,心里不由得发出与林娇相同的感叹:   恐怖如斯的老男人。   沈闻知若有所感,转过头看了楚寻声一眼:“怎么了”   他的眼眸在楼道昏暗的灯光下显出无机质的银灰色,面上仍然挂着微笑,高定的服装衣角上金色的刺绣反射出星星光亮。   楚寻声忽然意识到,眼前这个人是个位高权重的商人,是个在原著里唯利是图钱财万贯的叔叔。   这样一个高高在上的巨贾,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为什么不要还款赔偿反而说出到家里吃饭这样可笑的赔偿   楚寻声心里暗暗警惕了几分——定是别有所图。   008连连点头:是啊是啊,小楚,我早就看他肯定是对你——   楚寻声自然地接话:一定是看出来我有赚大钱的潜力!所以才刻意接近,与日后的楚总打好关系!   008应声而倒。   三楼的路程并不远,楚寻声上前用钥匙开了门。   沈闻知默不作声看着这个稍显老旧的房门和很久没见过的形状古朴的钥匙。   出乎意料的,房门打开倒并不是一副荒凉破败的场景,恰恰相反,屋内显得很是温馨。   小碎花的窗帘,卡其色的墙纸,暖黄色的灯光,小圆桌子漆成了漂亮的乳白色,小沙发上铺着洗的发白有着洗衣液清香的小毯子,一些尖锐的转角处包上了软垫,干干净净,清清爽爽。   沈闻知莫名很喜欢这里,比起他那个很大很空旷,现代化气息十足的宅子,这里才更像是人认真生活的地方,而不是一个下班后提供睡觉场所的冰冷公寓。   桌子上已经摆上了一道菜,热腾腾冒着热气,楚箐从厨房里走出来,端着一碗汤笑着道:“回来啦哥快来!”   沈闻知上前接过她捧着的汤,触手的温度很滚烫,女孩儿灰蒙蒙的眼睛很显眼,使他不自觉皱了皱眉。   似乎他的那个专人医生很擅长眼睛方面的手术。   楚寻声已经挽起了袖子洗干净双手,开始忙上忙下张罗大餐。   两人配合的很是默契,甚至不用说话,都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沈闻知坐在外面的小坐垫上静静地看着两人。   冷峻的男人穿上碎花的围裙,别有一番风味。   菜肴的香气扑面而来,沈闻知才从某种被蛊惑住的状态中惊醒,数了数桌上的盘子,已经有八道菜了。   他忙叫住了两人:“这些菜已经够了,我们也才三个人,不用搞那么隆重。”   桌上已经有可乐鸡腿,泡脚鸡杂,红烧狮子头,番茄炒鸡蛋等菜,焦糖色的酱汁格外诱人,尚未品尝,已经让人食指大动。   楚寻声顿了顿,摘下了围裙,做到小桌这边来。   他抬起头来看了看沈总,这才发现这个男人与这里十分地不适配。   桌子是矮桌,没有配小椅子,而是直接用几个软垫做座椅。   位高权重气场强大的沈总也只能憋屈地将长腿弯起来,缩在小桌子旁边。   这个人瞧着该是那种坐在窗几明亮的厅堂里,久居高位而一脸冷漠绝杀他人生死的人。   楚箐也有些局促起来,随口扒了两口饭就站起身来,“哥哥,沈总,我明天还要上学,先走了啊。”   楚寻声疑惑地看了她一眼,点点头,“那你快起洗漱睡觉吧。”   饭桌上少了个人,气氛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沈闻知拿出一瓶红酒,问道:“楚先生这里有没有杯子”   这人大概是刚刚出去停车的时候买来的红酒,看起来很昂贵,总归是楚寻声喝不起的。   楚寻声走进厨房,翻翻找找最终有些尴尬地拿出两个卡通杯子来。   可爱卡通风的杯子与昂贵的红酒似乎不太相配,他感觉自己的脸有些烧红。   沈闻知轻笑了一声,凑近过来给楚寻声手中的酒杯倒酒。   炽热的气息顷刻间缠绕在两人之间,执杯的指尖不自觉触碰到一起,暧昧在空气中渐渐发酵,两人同时不自觉地抬眼,眼神相触的那一刻又像是触电一样低下头来。   暧昧在空气中抽丝剥茧,燥热难耐的氛围使沈闻知的喉结轻轻滚动。   另一人低垂着头,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   两人似乎都有些心不在焉,以至于倒的酒液溢出了杯子也没发现。   “唔——”   直到有些冰凉的酒液隔着衣服将肌肤冻了一下,沈闻知才像是恍然大悟般将酒杯放下。   然而沈总身上那件昂贵的衬衫已经沾染上了酒渍,醇厚的红酒香飘散开来。   沈闻知低下头看了看自己被沾湿的衣服,沉默了片刻。   从来一丝不苟的人好像还没有经历过这种时刻。   楚寻声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要不我去下面给沈总买件衣服来”   沈闻知摆了摆手,“没事,我自己带了,能不能借一下楚先生家的浴室呢”   楚寻声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从袋子里拿出一件黑丝睡衣,瞠目结舌地点了点头。   这是……早有准备   沈总拿着衣服去了浴室,勤快的小楚在外面收拾着碗筷。   片刻后,门开了,身上尚带着水汽的男人走出来,黑丝的睡衣大概是某种极好的绸缎,柔软地贴在身上勾勒出流畅的身线。   发梢处聚集的水滴砸落下来,落进微开的领口,使黑绸的睡衣沾染上水色的痕迹,金丝框的眼睛摘下来,少了几分锋利,多了几分朦胧,连眼角的细纹都昭示着性感的味道。   沈闻知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沙发,微笑道:“我这样也不便回去,能否在楚先生家暂住一晚呢”   楚寻声看了眼男人长身玉立的身材,又看了看自家的小沙发,勉强地说:“沈总要是愿意,我当然可以。”   ……   天色已经不早,楚寻声草草地洗漱了一下,搬了床被子和枕头给外头的沈总,就回到房间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不知道大概是什么时候,或许是下半夜了,也或许只睡过去了片刻,有人手指反扣礼貌地敲响了门。   楚寻声睡眼惺忪地走过去开门,还以为是妹妹要起床上学去了,打开门却原来是抱着枕头的沈总。   沈闻知礼貌地问道:“沙发太小了,我能去楚先生的床上睡吗?” 第084章 现代小鸭楚8   楚寻声愣了一下, 有些没反应过来。   门口的沈总即使穿着皱巴巴的睡衣,头发也稍有杂乱,看着仍然是以为久居高位的大人物。   他的脑子有些不清醒, 问道:“你睡我的床那我睡什么”   沈闻知把“我”这个脱口欲出的回答咽了下去, 先检讨了自己一番:最近怎么回事被一个年轻的小朋友勾的八魂丢了七窍而后正色回答道:“劳烦楚先生跟我挤一挤了。”   这人的黑丝睡衣皱巴巴的,抱着枕头看起来可怜巴巴的样子, 楚寻声眨了眨眼, 颇有点不知所措地让了一条道。   沈闻知立刻侧身从让出的道里塞了进去。   房间里的风格也以温馨为主,比起客厅融入了一些主人自己的感觉,能嗅到淡淡的清新的松草香,闻着令人很是舒心。   床是浅绿色的, 不大不小, 一个人躺上去可以打个滚, 两个成年男人却显得有点拥挤了。   沈闻知侧身躺在里面,去看还不在状态的楚寻声。   睡得迷迷糊糊的人头发杂乱乱的, 往日里冷峻帅气的脸也带上了分迷蒙, 浅色的睡衣随意地披在身上, 露出一点锁骨和半片胸膛。   他不自觉地喉结滚动了几下, 声音也有些暗哑:“楚先生不睡吗”   008在楚寻声脑子里气的大叫:小楚,他占你便宜!   它这一叫,倒把人叫醒了。   人之刚醒, 起床气总是很浓的。   楚寻声皱着眉走过去。   沈闻知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男人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明明是一个是处于弱势的弱者, 一个是身居高位的权力掌握者, 此时却全然地位翻转。   他的动作是缓慢的, 眼眸里带着几分寒意,“沈总想要怎样真当我是个傻子么”   男人的眼睛微眯, 危险的意味使沈闻知全身战栗起来,然而一种前所未有的刺激感和密密麻麻的痒意充斥着他的整个身体,沈闻知缓缓地勾起了一个笑容。   “楚小先生觉得呢”   他的语气轻飘飘的,带着几分挑衅,这时候倒挺直了背脊,拿出了一副对待下属时的捉摸不透的模样,倾身过来,紧盯着男人的双眼。   “或许楚先生会觉得快了,只是自第一面起我就对楚先生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那次他在人群中抬头望去,正对上男人处于电梯之上居高临下的眼神,那人神色淡淡,甚至穿着是夜色最普通的侍应生服装,可那份冷峻的味道,熟悉而又陌生,几乎是钻进了沈闻知的心尖上。   就像是经历了好多次的爱而不得,在恋人所不存在的世界痛苦而无趣地活着,某一次毫无情绪的蓦然回首,撞上了一双跨越千百年的眼眸。   他几乎难以呼吸。   ……   楚寻声恍然大悟。   这时候觉也醒完了,起床气也消得差不多了,终于勉强可以拿出一点正常的样子——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要包养   这不是送上门来的金主么。   楚寻声秉着认真求实的态度,恳切地问道:“那是不是还该有个协议什么的”   沈闻知愣了一愣,第一次觉得自己似乎是有些老了,跟不上这些年轻人的思维:“还需要签协议吗”   谈恋爱也需要工作一样的步骤吗   楚寻声郑重其事地点点头,“沈总该有秘书吧叫人拟一份过来就行。”   沈闻知笑了笑,“这当然我自己来。”   金主大人很上道啊,楚寻声点点头,“沈总想怎么样都行。”   对话进行的过于顺利,都有些超乎了沈闻知的意料,他试探性地问道:“我们这算是……成了”   都要签协议了,还不算成吗。   楚寻声点点头。   沈闻知的眸子里刹那间爆发出喜色,眉梢都显现着春风得意的味道,心中像是被重击了一下,不自觉地重复了一遍:“楚先生答应了”   楚寻声又点点头。   沈闻知的心里像是有千万朵烟花绽放开来,他克制住那种轻飘飘甜蜜蜜仿佛位于云端之上的感觉,压住自己不自觉上扬的唇角,眼神里都带了几分绵绵的柔意。   如果现在不是夜晚,如果外面不是安静得像一摊死水,他真想跳起来,大声呼叫,奔跑——这对原来的沈总来说恐怕是天方夜谭般的存在。   楚寻声看了眼外面,黑漆漆一片,揉了揉额心道:“快睡吧,天色也不早了。”   他的动作又顿了顿,金主和包养的男人共处一室,大晚上的,该干什么难道还需要人家金主主动吗   楚寻声恍然大悟,一把将沈大佬抵在墙壁上,沈总炽热的呼吸扑在他的手臂上,能感受到手下肌肉的滚烫和弹跳。   “或者做点符合我们现在身份的事”   沈闻知呼吸一滞,看着近在咫尺的俊美面庞,心中像是猛鼓锤击。   他艰涩地说:“这,这,这或许,太快了些……”   现在的年轻人刚刚确定恋爱关系就要做……吗   楚寻声了然点头,沈大佬年龄大些,对于这些事情喜欢循序渐进,被包养的该揣摩金主心思才是。   他于是放开了手,直挺挺地倒在床上。   床铺比较小,两人只能紧紧挨着,肌肤相贴处滚烫的温度让人难以睡着。   沈闻知的内心久久不能平静,试探性地问了句:“你睡了吗”   楚寻声低声回答:“还没有。”   沈闻知将手臂缩了缩,道:“我日后总不能还叫你楚先生吧怎么叫你你喜欢些”   不愧是最厉害的大佬金主,对包养的男人的称呼都这么注重。   楚寻声思索片刻,回答道:“我都行,看沈总的想法。”   沈闻知笑了笑,“我比你大些,叫你小声可以吗”   楚寻声应付性地点点头。   房间内又短暂地陷入了沉寂,楚寻声闭着眼睛昏昏快要睡着的时候,沈闻知又出了声:“小声,你还醒着吗”   本来要睡着,被你叫醒了。   算了,对未来的金主,好歹多几分宽容。   楚寻声的睡意全无,半坐起来问道:“没睡,怎么了”   沈闻知侧过身来,问道:“我们的关系……别人……”   楚寻声了然,安抚金主大人道:“不给别人说。”   沈总愣了好一会,声音有些涩然:“不给别人说”   怎么还要确定一次的。   楚寻声郑重其事地肯定道:“不会有任何人知道我们的关系。”   为什么不能让别人知道我做你的恋人就有这么差劲吗   一种又酸又涩的奇妙感觉漫上沈闻知的心头,胸口胀胀的,他只能攥紧拳头,压下快要涌出来的难受。   “好。”   沈大佬半响之后开了口,声音不复平时的冷冽清润,倒像是砂纸上磨过的沙哑。   大概是困了。   楚寻声打了个哈欠翻身睡觉。   这床太小了,翻个身都困难,他又默默地翻了回来。   都有金主了,总不能还住在这小破房里吧也是时候该带着阿箐去金屋藏娇的大别墅享受享受了。   楚寻声想着自己以后开着豪车去接送阿箐上下学的样子,不由得嘴角微微弯起,渐渐地在幸福的畅想之中进入了梦乡。   只是另一边的沈总全然无法入睡。   他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听着身边人的气息逐渐变得绵长,自己却没有丝毫睡意。   霎时间的兴奋雀跃,与方才的苦涩心酸,使他久久不能平静,但是不管怎样,心上人就安安静静躺在身边香香甜甜睡觉,那种感觉——像是春天路过花园,一只蝴蝶扇动着翅膀停在指尖,他失去了欢呼雀跃的本能,只感受到痒酥酥的幸福。   他轻轻地凑上前去,小心翼翼地落下一吻——在心上人的指尖,克制而隐忍。   这样也很好。   总有一天,他会让这个人心甘情愿地向全世界说: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他希望这一天不会太遥远。   ……   清晨的阳光透过小碎花窗帘射进房间,小鸟雀叽叽喳喳起来,拉开了清晨的序幕。   楚箐打了个哈欠慢吞吞从床上爬起来。   又是要上学的一天啊。   屋子外面有人走动,大概是哥哥在做早饭了。   今天吃什么呢   她揉着惺忪的睡眼,趿着拖鞋走到厨房,把罩子掀开一看——   嗯怎么是手抓饼哥哥什么时候学会的虽然做的还有些乱糟糟,但对于每天早上只能吃干面包的楚箐来说已经是非常大的进步了。   她拿起手抓饼走出厨房,这时觉也醒的差不多了,边走边问道:“哥你什么时候学会做手抓饼的也教教我呗……”   楚箐的声音停住了,她敏锐地感受到房间里属于另一个人的存在。   不得不说,沈大佬的存在感很强。   哥哥好听清朗的声音传过来,“是沈总做的,快谢谢人家。”   楚箐愣了愣,心里有些奇怪,但还是礼貌地说:“谢谢沈叔叔,沈叔早上好,昨晚没回去呀”   她的语气很礼貌乖巧,挑不出错处,然而沈闻知心头一紧。   沈……叔叔   他开始怀疑自己的年龄,是不是太大了些对于年轻俊美的恋人来说,恐怕已经是半只脚踏入棺材的叔叔辈了。   就是因为这样,他才不愿意对外表明两人身份的吗 第085章 现代小鸭楚9   即使心中酸涩, 沈闻知也还是温声回道:“昨晚不小心搞脏了衣服,就暂住了一晚。”   楚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总感觉沈总这种大人物,在她这个小破家里住是个很奇怪的事情啊。   不过沈总都能提出在她家吃饭做补偿了, 恐怕也没有比这更怪的事情了。   她讪讪地笑了两声。   沈闻知想了想, 又说:“小箐要是想学手抓饼的话,我今天晚上可以来教你。”   楚箐平时挺粗神经的, 但是再怎么神经大条, 也不敢让日理万机的沈大佬屈身来教她这个小菜鸟做手抓饼,她连连摆手,“不用了不用了,谢谢您好意。”   沈闻知笑了笑道:“小声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 小箐你不要见外。”   他还想垂死挣扎一下, 刻意以妹妹相称, 想拉进点年龄。   楚箐大概是刚睡醒,神经大条地道:“不用了沈叔叔——”   她被哥哥噗嗤一声笑出来打断了。   楚箐疑惑地眨了眨眼。   楚寻声笑弯了眉眼, 勾着唇调侃道:“你就这么执着喊人家叔叔啊, 人家都要不高兴了!”   沈闻知看着面前心上人的笑脸, 心中也痒痒酥酥麻麻的, 不由得也弯了弯嘴,摆摆手道:“没事,我也不在意。”   楚箐这才反应过来, 懊悔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 赶紧道歉:“抱歉啊沈哥哥, 我也不是故意的……”   她说着, 瞥了一眼表, 忽然怪叫一声。   “啊!要迟到了!两位哥哥你们慢慢吃,我先走了!”   她说完, 拎起书包飞也似的跑走了。   即使醒悟地早了几分钟,也没逃过迟到的结局,楚箐悲戚戚地站在了靠墙边。   这时候是早读的时间,大家都统一站着早读,她站在墙边也并不明显。   楚箐站的地方前面正是林娇和沈闻识,她也不想招惹两人,低着头沉默着。   倒是林娇转过头来,美美地朝她笑了笑,又想起楚箐看不见,柔声唤了她一句。   这大小姐虽然娇蛮,但长得实在漂亮,声音也好听,这样刻意的柔意会使人骨头都酥麻了。   楚箐抬起头朝着来人的笑了笑,林娇的眼睛一亮,猫着腰凑过来跟楚箐站在一起。   “哎,上次来的是你哥哥”   楚箐沉默地点点头。   她心里知道哥哥这样俊美又温和,肯定能吸引到不少人,却也没想到要跟这个大小姐扯上瓜葛。   林娇的眼睛又是一亮,“哇箐箐你真是太能藏了,有这样一个哥哥居然我们谁都不知道!”   她倒也没有点破,是因为楚箐这个特招生遭到了大家若有若无的歧视,虽然这些真正的贵族也不屑于欺负这样一个全然弱者,但基本平时没有什么人会跟她说话。   楚箐的手指轻轻磨蹭了几下,慢吞吞道:“我哥哥他……嗯,不喜欢被过多关注。”   林娇嘻嘻一笑,“我一个人怎么算是过多关注好箐箐,不如你就把你哥哥的社交账号发给我”   楚箐挠了挠头,“他不常用的……”   林娇的脸色一下子变差了,从小就是掌上明珠大小姐的她基本没什么人敢忤逆,听到楚箐这话不由的皱起了眉头,“你给我又能怎样”   大小姐的语气变化很明显,楚箐马上察觉出了,她听说过这位大小姐的厉害,自己不出手,往往只是说明对谁的不喜,她的跟班就像是指哪打哪的喷菇,不弄得人转学退学不罢休。   楚箐虽然也没见过,但心里难免有些害怕,心想这个女孩子也不能把她哥哥吃了,小声地将哥哥的电话号码报了出去。   林娇的脸色一下子由阴转晴,她弯起眸子笑了两声,凑上来摇了摇楚箐的手,“谢谢箐箐,以后你就是我罩的了啊!”   楚箐倒也不稀罕,敷衍地点点头。   林娇又问道:“你家住哪里啊你平时都自己一个人回家么”   楚箐迟疑地点点头,又摇了摇头,“大多时候是,有时候哥哥会来接我。”   林娇眼睛一亮,“你看你,眼睛也不大好,自己回去很麻烦吧要不我陪着你,一块回去”   大小姐的盛情难却,楚箐只好勉强答应。   ……   再说楚寻声这边,日理万机的沈总已经走了,虽然刚刚和金主大人口头上确定了协议,但身为以勾引各种各样金主为生的小炮灰,还是得去做那个可怜的小侍应生。   不过咖啡店的兼职可以辞掉了,好歹是有金主的人了。   楚寻声心里盘算着,慢吞吞从员工通道进入夜色。   夜色的气氛与外面是截然不同的,似乎一打开那扇大门,就进入了一个全然不同的世界,灯红酒绿,纸醉金迷。   楚寻声走进休息室开始换衣服。   白晓有些聒噪的声音又传了进来,他不由得按了按眉心。   “楚哥!你昨天干啥去了怎么没看见你”   楚寻声一边系衣服扣子,一边回答他,“昨天妹妹开家长会,我去参加家长会了。”   白晓凑过来了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男人身体裸露的部分,“咳咳,咱妹妹有这么个俊美的哥哥,肯定会很受大家欢迎的啊……”   男人垂下了眼眸,长长的眼睫遮住了神情,笑容似乎带着点自嘲与苦涩,“是吗我倒是以为,大家会看不起她有这样一个哥哥。”   白晓猛的一拍大腿,“看不起啥看不起你这么英俊帅气,性感迷人”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楚寻声无语地瞥了他一眼。   又给白晓看爽了,他嘿嘿地一笑,“哥啊,你长成这样,随便往外面一站,谁会不喜欢你”   楚寻声不听他打诨了,挥挥手止住他的话茬,问道:“你找我是有什么工作吗”   白晓挠了挠脑袋,又嘿嘿地一笑,“是有个人指名道姓让你去弓箭厅陪他玩。”   他的眼睛里带上了几分戏谑,“好像是那个最难搞的谢少,听说他性格暴虐的很,怎么搞定的啊楚哥”   楚寻声又是按了按自己的眉心,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这时候就觉得,金主还是沈总那样俊美强大又性格正常的好,这谢少是个性格喜怒无常的疯批,第一次见面就灌他酒,这次点名要他去弓箭厅,还不知道还给他设置了什么难题。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楚寻声整理了一下着装,朝弓箭厅走去。   夜色是个大型综合娱乐场所,什么游乐设施都有,弓箭厅倒算是比较赚钱的一个。   老板特地请了几个高级设计师,专门设计弓箭,楚寻声上次路过的时候瞅了两眼,箭声流畅,金光闪闪,上面似乎还镶着钻石,差点闪瞎了他的眼睛。   不愧是富少的玩物啊,都脱离弓箭的范畴,变成艺术品了。   楚寻声很久以前去过草原的世界,做的是草原可汗身边觊觎来自中原的美人的小炮灰,没什么别的特长,就是会射箭,拉弓的姿势连可汗都说帅。   要知道可汗可是身高九尺,八块腹肌,从头顶到脚尖都散发着超绝力量感,眼神犀利得可怕,能单挑草原大汉群攻的奇人。   楚寻声对自己的箭术还是很放心的。   弓箭厅的大门虚掩着,这门也是老板下了血本的,不说它那金灿灿华丽的颜色,用手去推的时候就能感受到其的重量与沉实。   门被推开发出沉闷的吱呀声,里面几个或站或坐的富家子弟不经意地撇过来,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又慢吞吞地转了回去。   中间的靶位站的正是谢钊,他手上拿了个沉甸甸的大玩意,斜靠在墙上,一副懒洋洋的模样。   昏暗的光线打在他的眉骨处,显得人有些阴鸷,修长的手指倒扣着敲打弓身,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楚寻声走过去礼貌地打招呼:“谢少”   谢钊像是一下子醒了过来,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站直了一些。   他指了指自己的弓,“会用吧”   楚寻声点点头,“上班前有培训的。”   谢钊的唇角微微勾起,“勾引男人也是上班前培训的么这么快就勾搭上沈总了”   他冷笑一声,“好手段啊。”   楚寻声默不作声,不与他争辩。   谢钊抬起下巴指了指靶子的方向,“我倒想看看,勾引的技巧学的不错,其它的业务如何你选一个吧,扶着靶子,或者自己来射。”   这还用选楚寻声立刻道:“我自己来射。”   谢钊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这么有自信那去那边。”   他指了指前面,那边是稍微高级些的射箭场地,靶子不仅会动,有的还是两三重,甚至还有个老板特制的柳树和鼓风机不过那个太难,尚还没有人挑战过。   楚寻声走上前去拿起了谢大少爷的弓。   这把弓很好看,线条流畅,弧度完美,上面有着精心雕刻的花纹,镶嵌着一些全然不庸俗的钻石。   宝弓配美人。   男人的手臂力量一定很强,谢钊不能保证自己能单手拿起那个镶着钻石的拉风大弓,但那人只手拿着,信步走了过去。   这把弓很适合他。   那些华丽美好的外表下,某种坚硬的,沉默的本质浮现出来,男人手握着弓,谢钊恍惚间看到了千军万马。   他垂眸,修长的手指轻轻抚弓身,竟使谢钊无端地哆嗦了一下。   同时感受到那些暗处的,浮现的,偷偷的观望,那些惊艳的,沉迷的,火热的眼神。   谢钊回头,狠狠地瞪了那些个不知廉耻的贵族子弟一眼。 第086章 现代小鸭楚10   楚寻声信步走到了老板拿来做摆设的柳树处。   鼓风机大概是砸了大钱买来的, 很像外面杨柳依依处的真风,吹动着柳丝轻柔地摇曳,叶片嫩绿细小, 观赏倒是好, 想要射中这叶片却难于登天。   好歹也是草原上拔的头筹的弓箭手,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楚寻声拉动弓身, 沉肩站立。   谢钊走过来, 抱胸站在后面,眯着眼睛看。   男人拉弓的姿势很优美流畅,劲瘦有力的身体连着弓身形成完美的弧线,他微眯起一只眼, 俊美的脸紧绷着, 不苟言笑而显现出冷峻的味道来。   这种冷傲的俊美, 使人心里痒痒的,恨不得化身为他手指间搭着的箭矢, 得到他片刻的凝视。   谢钊不自觉地站直了一点。   紧接着是“嗖”的一声,   如白虹贯日的一箭, 伴着尖锐的破空声, 飞速地朝柳树处射去,金色的箭矢像是一道璀璨夺目的流星,谢钊根本没法用眼睛跟上它的形迹。   楚寻声收弓站立, 打眼一看, 勾唇满意地笑了笑。   看来过了这么久, 自己还是没有退步啊。   有人小跑过去, 捡起了箭, 眼睛亮起来对着两人大声说:“好厉害!”   谢钊也闻声看过去,光华夺目的箭矢, 箭身整整齐齐地穿过了三片柳叶,鲜绿的颜色搭着金色的箭矢很是显眼。   这柳叶柔嫩,叶身极小,又随风摇摆,想要一箭三叶,在谢钊看来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确实厉害。   他沉默了片刻,有些失神。   这样的男人,怎么会是夜色里一个小小的可以任人摆布的侍应生呢   还不知羞耻地加了这么多富少的联系方式,甚至还上了出了名不近酒色的沈总的车。   楚寻声志得意满地放下了弓箭,看谢少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于是走上前去戳了戳他,“谢少”   谢钊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语气淡淡:“还算是厉害。”   楚寻声弯了弯眼睛以示同意,也没放在心上,打算问谢少自己玩不。   这时有个不认识的人走过来,微笑着对楚寻声说:“哪里还算是厉害帅爆了简直!你是夜色的侍应生要不来做我的私人教练吧,绝对比夜色给的多。”   听了这话,谢钊的脸色一下子暗沉了下去,他冷笑了一声,漆黑的双瞳像是蒙上了一层深色阴影,“赵汶你有病没看见我在这么”   另一个人,也就是赵汶,挑眉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他长得温和俊美,身姿挺拔,眸色如玉,比起这些天天飙车喝酒作乐的富二代来,更像是那种家族沉稳的长子。   楚寻声歉意地笑了笑,“抱歉,赵公子,我还没有做私人教练的想法。”   赵追倒是第一次被人拒绝,感觉还有点新颖,笑着说:“不再考虑考虑加个联系方式吧。”   谢钊听了又冷笑了一声,“那你可算是找对人了,这人可喜欢给别人自己的联系方式——”   “靠你还真给啊!”   楚寻声拿出手机弄出自己的xx码。   赵汶趁谢少没反应过来,立刻扫了加上,而后拔腿就走。   楚寻声无辜地看了看谢少,眨了眨眼。   谢钊鼓了鼓掌,带着点讽刺道:“好手段啊,这么快就勾搭上三位富少了。”   他的眼睛暗沉沉的,像是翻滚着黑云,唇角微勾实在让人害怕。   楚寻声挠了挠脑袋,“还没加过谢少,谢少扫一下”   谢钊沉默了片刻,拿出了手机。   ……   哄好一位性格暴戾的大少爷也不是很难,只需要主动一点。   楚寻声笑着开口,“刚刚拒绝了赵公子的邀请,是因为想教谢少,谢少愿意么”   男人展眉微笑,薄唇微勾,浅色的瞳孔里流转着温和的笑意,很是真诚的模样。   谢钊的气鬼差神使全消了,脑子一片空白地点了点头。   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手举着箭站在场地上了。   谢钊皱了皱眉,“我不太会射。”   实在是方才的一箭太过于惊艳,他也不想班门弄斧。   男人笑了两声,声音优雅醇厚,像是大提琴的拉奏,使人的心里痒酥酥的。   楚寻声笑着说:“我来教啊,如果谢少什么都会了,我还教什么”   赶紧给这位大少找点事情做,不然他就要作天作地了。   谢钊的嘴皮子动了两下,最终没有说什么话,将弓箭拉满,眯起一只眼瞄准前面的靶子。   好不标准。   楚寻声皱眉看着他的动作,忍了一下。   忍不住,他走上前去,手指尖戳了一下谢少的肩膀,“不要耸肩。”   谢钊感觉肌肤被触碰的地方像是被电了一下,他默不作声地调整了一下姿势。   温热的手掌又碰了碰他的侧脸,男人的声音传进耳朵:“不要歪头。”   谢钊觉得侧脸像是火烧了一样,他努力保持自己面色正经。   男人的手掌移动到了后背处,在背部肌肉的地方不轻不重地拍了拍,“背部肌肉带动发力。”   发力什么发力   谢钊感觉自己已经软了,化成一摊水了,只是因为某种自尊心还保持着正常的外表,可是内里已经烧融化了,像是一摊软塌塌的糖水咕噜噜的冒着泡。   楚寻声看着这个标准的不能再标准的动作,满意地点点头,“可以射了。”   谢钊的脑子没办法思考了,他麻木又机械地随着男人的话语射出一箭,箭声很小,到了一半就“啪”的一声掉了下去,甚至没有碰到靶子。   楚寻声目瞪口呆。   “怎么会这样谢少你用力了吗”   谢钊没说话,站在原地。   楚寻声不相信自己这么厉害,教的人居然会射成这样,干脆走过去,自己亲身上阵。   男人的手搭在他的手臂上,炽热的呼吸喷在他的脖颈处,使那一处的皮肤泛起了些鸡皮疙瘩。   谢钊像个浆糊一样的脑子开始思考:怎么他的手臂肌肉会跳动怎么心跳的这么快像是好蹦出来了怎么喉咙发痒   楚寻声疑惑地问道:“你的身子怎么这样僵硬,怪不得箭射不出去。”   “摆正些。”   谢少的手臂明明看着也是肌肉线条流畅充满力量,不知为何现在软绵绵的,楚寻声像是拉面条一样挑起他的手,“握稳一点。”   他将另一只手搭在谢少拉弓的手上,往后拉了些,谢少默不作声任他摆布。   “呢,射吧。”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谢钊的耳朵一下子红了,他不着痕迹地抖了抖腿,打算甩掉那种酥麻麻的可怕感觉,而一根箭又是软绵绵地出去,到了半路掉了下来。   楚寻声这下没招了,挑眉看向谢钊,“谢少射箭一直这样的么”   这么没有力气不应该啊,不是说谢少打人很痛吗,这么大的弓也拉得动,怎么却没有一点射出去的力气   谢钊没有回答,他慢慢地吐出了一口气,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与男人之间的距离。   可怕的男人,居然还会亲自上身□□。   可怕,可怕,可怕如斯。 第087章 五一快乐草原小剧场   五一快乐小剧场草原篇(还会有)   可汗第一次见到楚寻声的时候, 是一个清晨。   草原的清晨,露珠点点,空气清新, 很使人舒畅。   听近卫说二部进献上了一个射箭的高手, 可汗只是反应淡淡。   “安置在角落的营帐吧。”   毕竟是外面来的,必须防上一防, 草原慕强不假, 不知道多少人盼着把他干下去自己做王。   就这样相安无事地度过了三四天,那人主动来到了可汗的营帐。   他站在外面低声请求,“久闻可汗大人矫勇非常,可否与在下比上一比”   可汗在营帐内冷笑了一声, 他身上的铃铛随着动作晃荡了一下, 发出清脆的声响, “不自量力。”   “进来吧。”   浓眉大眼的近卫上前拉开帷幕心里嘀咕着已经好久没有人胆敢挑战可汗了,这外部来的可真是大胆。   他率先愣了一下。   这人倒长得不像他们草原上的。   草原上的人身材高大, 拿可汗来说, 彪悍魁梧, 高大伟岸, 肌肉壮实,骑在马上时威风凛凛,一双鹰眼简直能把人吓得掉下马去。   而这人, 又像是中原人, 又好像不是, 有中原人纤细高挑的身材, 但又比那些细皮嫩肉的家伙多了几分草原的豪爽气概。   那人走了进来, 俊美的脸好像使整个营帐都摇曳生辉了。   近卫没有什么文化,只能形容到这种地步。   可汗没什么表情, 掀起眼皮看了来人一眼,指了指右边的坐垫。   楚寻声自觉地走过去,坐在上面。   “你向我挑战”   楚寻声在他说话的时候也暗自观察这位年纪轻轻统一草原各部的铁血可汗。   营帐内的灯光比较暗淡,只能看得见可汗半边脸,凌厉的下颚线,和带着审视的眼睛。   他只是坐在那里,就能让人冷汗流个不停。   可汗的身材很好,草原上作风彪悍,他也如此,随意披上的衣襟,露出结实壮硕的胸膛。   楚寻声眼尖地发现彪悍铁血的可汗狼王胸肌很大,仅仅是看着就能想象到双手按上去的绝佳手感。   而被衣襟遮住的地方,隐约透出来一点红色,下面挂着一个铃铛,随着可汗的动作清脆作响。   楚寻声知道这是草原上的某种习俗,全然不带任何色.情含义,但是想象一下这样厉害铁血狼王……,红霞忍不住弥漫上他的耳尖。   近卫疑惑地看着来人坐下来,看了他们可汗两眼,忽然脸红成了个大番茄。 第088章 草原小剧场完   赫兰大人每天都在抱怨。   近卫知道他在抱怨什么, 可汗这几天天天往角落的营帐去,赫兰大人作为可汗身边的近卫首领,也得义不容辞地跟着可汗跑。   一天两天还好, 跑这么多天, 草原白日的训练又重,肯定很累了。   那个外部来的, 听说祖上是中原迁居来草原, 有个拗口的姓,叫“楚”。   那个音近卫不会发,姑且就叫他外部来的。   那天,那个外部来的不知道吃了什么雄心豹子胆, 竟然敢来找可汗挑战射箭。   天啊, 难道他不知道可汗的骑射都是草原上当之无愧的第一吗   而且瞧瞧他那消瘦的身材, 再看看可汗大人魁梧健硕的身材,一看就不是一个重量级的。   近卫保持着鄙夷且震惊的态度, 一直走到了练武场上。   他不明白可汗为什么要答应这个无理的要求, 上次这样说话的人已经被拖下去喂狼了, 尸骨七零八碎都找不齐全。   这个外部人……近卫暗中看了看他劲瘦但有力的身材。   虽然长得好看了些, 狼也不会因为好看不吃你啊。   可汗大人只是在营帐死寂的沉默中掀起眼皮看了那个外部人一眼。   说实话,近卫可不敢看可汗大人的眼睛,经历了千军万马, 经历了腥风血雨的眼睛, 里面蕴含着的残忍, 可怖, 冷漠, 以及对生命的漠视,往往会使他胆战心惊。   但那个外部来的异常胆大, 不仅没有哆嗦着滚到地上去跪着打哆嗦,反而抬起头朝着可汗弯唇微微一笑。   不得不说他生的是真好看,不知道爸妈怎么生养出来的,一双弯弯的眼眸像是闪烁着天上的点点繁星。   近卫没有文化,不知道怎么形容,只是觉得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腰是腰腿是腿,笑着的嘴唇红红的,眼尾都带着惊心动魄的美。   近卫觉得这个人该穿上他们草原的作战服试试,他的腰太细了,劲瘦有力,那个作战服每次近卫穿着都觉得腰杆子疼,这个人该很合适。   可汗大人没有说话了。   可汗大人不说话,大家都不敢说话,营帐里又是一片死寂。   半响,外部来的率先忍不住开了口:“可汗大人咱们去外边比”   这个外部来的声音也怪好听的,悦耳,清透,尾音有点上扬,带着莫名的缱绻,让人忍不住起鸡皮疙瘩。   只是他怎么在可汗说话前说话真是不要命了!近卫暗暗地替他摸了把冷汗。   他赶紧抬头看了那人一眼,想要用眼神示意他长点心。   奇怪,这人怎么直勾勾盯着可汗像是在品尝什么美味一样,盯着看了又看。   近卫顺着他的眼神方向看过去,啥也没看到。   嘶,奇怪,可汗大人被蚊子叮了么,耳朵怎么红艳艳的,这蚊子叮得还挺对称。   他还没想明白,就听见可汗厚重冷硬的声音,“走吧。”   这就答应啦   近卫赶紧把营帐的帐子拉开,外部来的率先出去,路过他时笑了笑,说了声谢谢。   近卫用另一只摸了摸头,嘿嘿一笑,脸有点儿泛红。   可汗走了过来,他的身材高大很有压迫感,阴影投在近卫面前,他赶紧低下了头。   可汗的视线像是实质性一般落在他身上,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近卫却感觉是背负了千军万马。   ……   近卫被自己之前的话打了脸。   这个外部来的倒是真的厉害,虽然身材纤细,竟也拉的动那把大弓,而且动作十分标准。   这人好看了,动作也不一样,简单的拉弓动作由他做起来就是赏心悦目,流畅好看。   可汗大人瞥了他一眼,声音听不出来喜怒,“动作不错。”   近卫站在远处看他俩,一个高大挺拔英俊凌厉,一个俊美高挑劲瘦有力,有点体型差,但是意外地和谐。   可汗先射了箭——有点让着小辈一步的意思,没怎么发力,近卫看的出来,但即使是可汗轻飘飘的一箭,也能射下一只盘旋的鸽子。   怎么又有鸽子近卫赶紧上前去把鸽子捡起来,一看,果然又是中原不知道哪个奸细的信鸽,他都快习惯了。   外部来的笑了一声,笑的让人骨头有点酥酥麻麻的。   “可汗大人刻意让着在下”   可汗没说话。   他也不在意,沉肩,站立,拉弓,动作一气呵成。   近卫这时候才发现他虽然看着温和,但认真起来紧绷着脸,很是冷峻的样子。   怪哉,长得好看就是这样么这样冷着脸怎么还更叫人想要凑上去跪.舔   近卫还在思考,弓箭破空声惊醒了他。   从这声音来看就能听出此人绝非尔尔,近卫赶紧去看他射中的东西。   嗯一箭三雕   可汗先笑了一声,他的嗓音比较低沉,“不错的小辈。”   二部还有这样的人物么看来之前是小瞧他们了,近卫心里暗暗地想。   外部来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像是小孩子吃到了心爱的糖果,“那可以算是在下赢了吗”   近卫在心里暗暗想,虽然你厉害,但可汗大人没用全力,不能算你赢了。   他正想着,又听见可汗大人低沉的声音,“算。”   外部来的眼睛一闪一闪,他走上前来,兴高采烈地说,“那可不可以向可汗大人讨要一个奖励呢”   近卫心里又替他摸了把汗,怎么得寸进尺的,可汗可是最讨厌贪得无厌的人——   “你说。”   近卫决定不瞎猜测了。   外部来的笑了笑,眼眸弯弯地,像是一轮漂亮的月亮,“在下不会摔跤,月后有个摔跤比赛,在下想融入大家,也想参加,听闻可汗大人的摔跤最厉害,能不能请可汗大人亲自指导呢”   可汗大人亲自指导   近卫看了看外部来的那小身板,再看看自家可汗健壮的体魄,觉得他恐怕挡不住可汗大人几顿摔的。   可汗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像是看穿了人的内心。   “好啊。”   楚寻声无辜地乖乖一笑,很是正经的样子。   ……   可汗大人教外部来的摔跤,倒是苦了赫兰大人和他。   这外部来的的营帐实在偏僻,骑马骑了好半天才到,怪不得融入不了大家,周边一个别的营帐也没有。   赫兰和近卫坐在外面喝烧酒,喝地醉醺醺的,头昏地倒不知世事了。   营帐里传来“彭”地一声巨响,近卫醉醺醺地翻了翻眼皮,“可汗大人您没事吧”   可汗大人低沉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没事。”   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可汗的声音怪怪的,像是忍耐着什么。   近卫摇了摇头,笑自己胡思乱想,人家不是摔跤吗,有点声音多正常。   碰撞声不绝于耳,越来越剧烈,伴随着炽热的粗喘,桌子的剧烈摇晃,使营帐内的一切带上靡靡的味道。   (前面是在正经的摔跤)   拉灯   楚寻声总算蹂躏到了他想要很久的大胸肌,手感很好,软中带硬,柔韧有劲,五星好评。   只是这肉色一只手抓握不住,从掌中溢出来,删掉删掉,求放过QAQ   该说不愧是统一草原名震山河的可汗大人,身材健壮有力,肌肉流畅结实,宽肩窄腰,一举一动都充斥着力量的美感,一双长腿紧实有力,紧紧地缠住楚寻声的腰腹。   可汗拿着一只手遮着自己的眼睛,透过修长的指节能看见他微眯着的眼眸,半仰起头来压抑自己的声音。   铃铛对着摇晃的动作杂杂碎碎地响起来,在已经泛红的胸膛上被扯动,带着丝丝麻麻的疼痛,可汗第一次觉得这声音这么吵,吵的他心里乱成了一堆乱麻。   汗珠从可汗麦色的胸膛留下,滑过健美的腹肌,没入下方,这场景实在性感撩人地打紧。   楚寻声开口问道:“可汗大人,这个动作我不会,怎么做的”   删掉莫名其妙的对话   楚寻声听话地按着老师的教导,一步一步探索摔跤的奥秘。   拉灯的一个大动作   删掉,时不时响起可汗大人破碎的指导声。   醉醺醺的近卫在外面点点头,心里想,可汗大人教导小辈真用心啊,这个外部来的一定能在摔跤大赛上拔的头筹呢!   ……   一次两次还好,月初以来天天跟着可汗往营帐角落那边跑,还要被可汗赶走让他们在附近转悠几圈看看有没有探子,近卫和赫兰大人实在是累了。   赫兰找了个良道吉日,硬着头皮对可汗大人说,要不要把外部来的营帐搬到草原中心来   可是这营帐位置是可汗之前自己定的,现在在改,这不是打可汗的脸吗近卫心里暗暗想。   可汗大人坐在上面一言不发,似乎在思考什么。   这么厉害的可汗大人,肯定是在想关于草原的未来发展和近期展望吧!   于是可汗大人第二天请了个中原来的风水大师,穿的红红绿绿花花草草的看起来很是厉害。   风水大师张牙舞爪挥动手中的浮尘算了半天,最后得出结论,角落的营帐风水最盛,恐怕最合适做草原的中心。   可汗的营帐第二天就迁往了原来草原的角落,赫兰也不抱怨了。 第089章 赛车   谢钊看了眼楚寻声。   男人低头垂眸乖巧地站在原地, 这时候终于是有一点自己是小小侍应生的自觉了,只是人长得俊美非常,眉目微敛也使人觉得不忍责怪。   谢钊不说话了。   他想, 这人虽然箭术厉害, 但也不可能事事都顶尖。   必要挫一挫这人的锐气。   思及至此,他半抬起下巴, 带着点刻意的蔑视, “会开车么”   楚寻声愣了一下,想着自己没钱买车,先摇了摇头,而后又想起曾经在星际位面里给皇帝陛下做司机开过悬浮车, 又点了点头。   谢钊击掌而笑, 眉目微挑, 似乎实在挑衅,“后山飙车, 去不去”   楚寻声好像没飚过车, 迟疑了片刻, “……或许”   谢钊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去就去,少废话。”   他说着,率先转头朝后山方向走去, 走到门边调了个头, 皱眉问道:“你愣在那里做什么”   俊美冷冽的侍应生垂眸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好像是遇到了难题一样微微皱眉。   谢钊心里莫名其妙兴奋了起来, 看到这人皱眉困惑的模样心脏砰砰直跳。   他也会困惑的, 也有不会的事情,可能会不好意思地询问自己这个该怎么做甚至可能那双冷峻的眸子里闪烁着惊讶与崇拜, 用清冽好听的声音赞叹自己的厉害。   一想到那人眼里会有自己的身影,谢钊就感觉自己的心跳的快蹦出嗓子眼来。   楚寻声莫名其妙地看着眼前喜怒无常的谢少忽然弯起了唇角,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他抬步跟了上去。   ……   如果说前面的夜色是纸醉金迷灯红酒绿,后山的夜色就是荷尔蒙爆棚,气氛热烈到高潮的场所。   这里人声鼎沸,发动机的嗡鸣声,昂贵赛车引擎的巨大声响,以及围观人群的高声欢呼,使进到这里的人不自觉被气氛所感染,心脏都要跳出来的激动非常。   大屏幕上是当前的赛车选手,前后的角逐异常激烈,人们的喊声震耳欲聋,连楚寻声也不由地血液沸腾起来。   谢钊凉凉地看了他一眼,把楚寻声带到了一个台子上。   台子上的富少们笑着对谢钊打趣,“谢少也终于要找人来压座了”   楚寻声的工作不管后山的事,但白晓在这里工作,他大概还是知道一点。   他笑着摇了摇头,“不是,我是陪谢少来赛车的。”   那几个富少这才将眼睛转过来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   他们都是极傲慢的人,方才也是和谢少打趣,心里都看不起这些攀附权贵,靠身上位的人,压根没有跟楚寻声交谈的意思,这下被一个完全没放在眼里的人打断了对话,不由得皱了皱眉。   说话的人皱眉看过来,正要开口斥责,却是愣了一下。   大屏幕正好放着红色的赛车手跳出车来,享受彩条的洒落,而楚寻声的站位将赛车手的脸挡了个正着,满天的彩条像是洒在他身上。   俊美的男人微微勾唇,一双眼眸里仿佛荡漾着天地间最鲜丽的色彩,使全世界都沦为了他的背景。   那人喉结滚动了一下,咽下快要出口的嘲讽,声音一下子变得有些柔和起来,“你,你叫什么名字”   总是动不动骂人的暴脾气富少一下子转了个声音,旁边几位拍着腿哈哈大笑起来。   谢钊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你管他叫什么名字。”   他转头看向楚寻声,问道,“你会赛车么况且你也没有车,还是坐我的副驾,我带你好了。”   方才说话的人立刻举手,“我开了车来,我借给你好了。”   楚寻声含笑望过去,“谢谢这位——”   那人摸了摸头,“陈。”   “陈少爷。”   男人似乎是将三个字碾在舌尖上读出来的,读的情意绵绵分外缱绻,使陈少爷一下子红了脸。   招蜂引蝶。   谢钊的脸色更差了,他赶紧将眼神对上的两人分开,将男人一把拉到后面的更衣厅。   “看着我干什么你不是要赛车吗换赛车服啊。”   夜色有为顾客提供全新的赛车服,不过这些公子哥一般都穿自己带来的。   楚寻声随便走进一件更衣室关上了门。   赛车服的颜色还挺多,他想着低调一些,就换了身全黑的。   只是事与愿违。   谢钊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眼前帅的过分的男人。   黑色紧身的赛车服将男人的身材完美勾勒,看得见性感紧致的肌肉线条,宽肩窄腰长腿,缠绕至指尖的黑色绑带格外性感迷人,整个人都散发着令人面红耳赤的男性魅力,   可偏偏神色冷峻的过分,让人恨不得扑上去,撕开这件碍事的赛车服,讨好他,取悦他,让他冷漠的双眸难受地眯起,露出些不一样的表情来。   谢钊深呼吸了一口气,不再看他。   否则等会赛车必输无疑。   谢钊带着楚寻声走出去,果然看见众人转头望过来,脸上的表情似乎凝固住了,有些惊疑不定。   陈少笑嘻嘻地指了指前面那辆红色的跑车,对楚寻声说,“呢,帅哥,那是我的车,好好开啊,开坏了你赔哦,要价不高,你陪我一个晚上就好。”   纵使方才被迷了眼,他还是将这人放在一个玩物的地位,只是为了得到美人的小小讨好。   谢钊心里非常不爽,他不爽别人也别想爽,竟砰地一声敲碎了酒瓶,“姓陈的你再说一遍”   陈小少爷还不想招惹这位凶名赫赫的谢少,眯起眼睛笑了笑,“谢少的人啊,那我可不敢动。”   楚寻声懒得听他们多说,径直朝红色跑车走去。   不愧是豪车,车身流畅,线条漂亮,火红的颜色格外惹眼,像是一团燃烧着的熊熊火焰。   楚寻声心里赞叹一声,抚上火红的车身,竟有些爱不释手的味道。   美丽的大家伙。   一边的谢少已经坐进了一辆黑色的车,看见侍应生温柔地抚摸着车身,心里竟有些不是滋味,烦躁地按了按喇叭,将头伸出来,“知道你没见过世面,我家里多的是车,下次你来慢慢看。”   楚寻声朝他展眉微笑,大荧幕正好于此时投了过来,现场诡异地寂静了一瞬间。   白晓倒吸了一口凉气,而后发现自己旁边的人也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管的是切屏的工作,不由自主地将屏幕放在楚寻声的脸上。   男人钻进了车。   一声哨响,伴随着引擎的剧烈轰鸣,所有人的眼神都集中在了前面一红一黑两辆车上。   黑车显然走的是不要命的打法,横冲直撞,不时夹一下后面的红车。   红车倒不像是在赛车,因为它太稳了,所有技术动作都像是教科书一样完美,紧紧地跟在黑车的后面。   此时是黑车短暂领先。   但无论黑车怎么动作,怎么摆尾夹击飞跃,红车都紧紧地跟着黑车,而且动作不慌不忙,始终保持像是教科书一样的完美。   到了一个弯口,黑车一个漂亮的漂移,车胎与地面摩擦出巨大声响,令人心脏狂跳,车里是谢钊挑衅似的看了楚寻声一眼。   红车不为所动,仍然像是教科书一样完美的漂移,仿佛格外地轻飘飘,一气呵成极为赏心悦目。   一个从没有赛过车的小侍应生也有这种水平   谢钊有用车尾挤兑了红车一下。   楚寻声抬头看了他一眼,不为所动,稳如老狗。   他感觉自己在开悬浮车。   以前为皇帝陛下开车躲追杀的经历浮现上脑子,加上肾上激素的狂飚,让他有些分不出当时与如今。   赛道进入了最后一个大拐弯。   这里同样需要一个完美的漂移,且道路狭窄,极容易翻车。   谢钊趁红车没注意,抢先一步进了山路,这才松了口气——即使再怎么紧紧跟随,这仅容一车通过的道路,红车也绝难再超——   他猛的瞪大了眼睛,在自己的车正在完美漂移的时刻。   红车的车轮离开了地面,直接略过了大拐弯处,车胎上还闪着刺目的光,竟直直向山谷冲去。   谢钊的血液一瞬间凝固住了,紧紧盯着大屏幕的所有人的血液都凝固住了,心脏在一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上。   红车,此时真正像是一团燃烧的烈火,咆哮着,在滞空后冲向道路——稳稳落地在黑车的前方,发出巨大的声响。   即使在这个时候,它仍然保持着如教科书般的完美规范,趁黑车尚未反应过来,径直冲向了终点——   直到炫丽的礼花满天地洒落下来,荧幕上黑衣的人拉开了红色车门所有人才如梦初醒。   掌声如雷。   楚寻声这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老天爷,他当时下意识觉得着是辆悬浮车,能飞的那种啊。   飞是真飞了,把他自己也吓出了一身冷汗。   然而众人全然不能从男人的脸上看出一丝半点的惊恐,大荧幕上极为俊美的黑衣赛车手垂眸一圈圈地解开手臂上缠绕的绑带,眉眼冷峻无表情,黑色的发丝被汗水沾湿贴在额头上,性感得一塌糊涂。   红色的车像火焰一般燃烧在男人身后,然而黑衣的赛车手于此刻是比火焰更为耀眼的存在。   白晓倒吸了一口凉气,又听见身后不知道哪位富少猛的一敲桌子——   “靠!这是谁!帅的老子腿软!” 第090章 送   不论方才狂欢的时刻是多么耀眼夺目, 心脏跳动得多么剧烈,肾上激素多么狂飙飞溅,回到了员工室, 换下赛车服, 穿上属于侍应生的服装,楚寻声的一腔热血也渐渐地冷了下来。   好的跑车多贵不说, 单单是夜色后山的入场参加费就能够吓破人的胆子, 赛车只能是那些富少大小姐们狂欢的游戏,跟一个夜色的小小侍应生扯不上半毛钱关系。   楚寻声心里分得门清,刚刚只是代替陈小少爷参加了一场赛车,侥幸赢了谢少说不定后面还得被那个性格暴戾的少爷找茬, 大家的欢呼也只是一时的兴奋, 绝不可能是他入了这些富少的法眼。   白晓却显然不能像他这样泰然自若, 他梗着脖子脸涨得通红,很是激动的模样:“楚哥, 你帅呆了!我就知道, 只要楚哥一出手, 所有人都会应声倒地!”   楚寻声边系扣子边疑惑问道:“应声倒地”   白晓嘿嘿一笑, “被帅晕了。”   他挠挠头,看见眼前俊美得惊人的男人也笑了一下,而后一脸诚恳地摇摇头, “人家根本没放在眼里。”   哪里有   白晓想要反驳, 在夜色工作这么久, 那些富少的眼神活动他早就摸得清清楚楚, 哪里是没放在眼里分明满眼都盛满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那些交头接耳的交谈,窃窃私语的议论, 炽热眼神的交换,他都看的,听的清清楚楚。   他正要开口说话,就听见有人在外面指节反扣有节奏地敲了敲门。   楚寻声一愣,开口问道,“谁啊”   来人的声音醇厚好听,像是一杯酝酿很久的红酒,愈品愈有味。   “是我,我来接楚先生回家。”   他将楚先生三个字碾在舌尖上说,像是情人间的低语,使人有些面红耳赤,楚寻声这下明白方才陈少的感觉了,他上前打开门,果然看到沈总那张俊美温和的脸。   白晓瞪大了眼睛,眼前的男人一看就是权贵人物,养尊处优,金丝框的眼镜遮掩了一丝锋芒,但整个人的强大气场都表明这人所经历过的腥风血雨。   这不比平时在夜色看见的那些个性格暴戾唯我独尊的富少,年长的男人更为内敛,眼角的细纹显现出时间的痕迹,然而没有人会忽略他的存在。   白晓瞪着眼睛,看着楚寻声微笑着走了过去,甚至衣服的扣子还没系完,直接扑倒在男人怀里。   白晓石裂了,他颤抖着手,嘴唇也颤抖着,“这这这……”   而那位位高权重的沈总笑着将楚哥揽进怀里,极为自然地在楚哥脸上轻飘飘啄了一下。   像是一只欢呼雀跃的小云雀。   好纯洁的感觉,有种他只会亲亲的奇怪错觉。   白晓不知道怎么说,虽然此刻他痛心于自家的白菜被摘了,但看看位高权重俊美内敛又看起来不通情事的沈总,很难说谁占了便宜。   楚寻声抬起头来看了看雇主,将男人鼻梁上架着的金丝框眼镜取下来自己戴上。   给沈总带着内敛锋芒的眼镜,到了他身上却是多加了分攻击性,至少直直地攻进了沈闻知的心里,使他不由自主地又啄了啄自家楚先生的唇角。   楚寻声从喉咙里发出一声轻笑,似乎是在嘲笑沈总的单纯无知,挑衅似的微微挑眉。   沈闻知抿唇微笑,眼角的细纹格外性感。   白晓不知道自己的眼睛该往哪里看了,觉得自己不如瞎了,总比坐在这当个几百瓦的电灯泡好,他只能压制住心里对楚哥如何勾搭上沈总这条大大大船的好奇,挥挥手从后门溜了出去。   没有了别人,沈闻知环视了一眼四周,“这是你工作的地方”   又小又窄,昏暗的很,只是里面的男人俊美地仿佛在发光。   楚寻声点点头,迟疑道:“我暂时还不想换掉这份工作……”   毕竟是系统任务。   年长的沈总愣了一下,失笑道,“我不会干扰你的。”   这金主好,还不干扰情人钓别的金龟婿。   楚寻声凑过去亲了亲男人的眼角,久不经情欲的老男人眼尾一下子泛红起来,眼眸里朦朦胧胧的,只有将眼镜夺了回来,遮掩一下自己被小朋友亲一下就逼得面红耳赤的事实。   沈总轻咳了一声,想要挽回自己岌岌可危的威望,出声道,“楚先生今天赛车去了”   他面上正经得紧,眸色深深,看不出喜怒。   楚寻声先思考了一番自己有没有对不起金主的地方,而后点了点头,“是呢,谢少带我去的,挺好玩的。”   沈闻知用食指推了推眼镜,有些失言。   谢钊他也知道,谢家无法无天的大魔王,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弟弟就喜欢跟在他后面。   即使他再怎么瞧不起谢钊的肆意妄为骄纵暴戾,也不得不承认,这样浓墨重彩的人对年轻人具有毋庸置疑的吸引力。   寻声也会喜欢他么长得也还算不错,性子爱玩,出手也算是大方。   而他,半老不老,年龄的差距毕竟摆在那里,他对赛车这种肾上激素狂飙的活动全然不感兴趣,可楚寻声……   也罢,年纪大的总不能拘着人家小朋友。   沈总不动声色问道:“那你喜欢赛车么”   楚寻声点点头。   沈闻知笑了笑,直接将他拉出夜色,外面的冷风一吹使人有点发抖,好在沈总的豪车就停在不远的地方。   楚寻声跟着沈闻知上了车。   夜晚的景色在眼前飞驰而过,楚寻声好奇地问他,“沈总要带我去做什么”   车内燃着不知名的香,闻起来就十分昂贵,使人心旷神怡。   沈闻知没有回答,继续开车。   车子在一个灯火通明的地方停了下来。   楚寻声抬眼一看,眨了眨眼,疑惑道,“我每天晚上经过这里,不是早就该关门了吗?这会儿怎么还亮着”   还没等沈闻知回答,里面迎出来几个人,年龄有大有小,只是脸上挂着的谄媚笑容出奇一致。   “沈总您来了!快进来快进来!”   楚寻声惊喜地弯了弯眼眸,“是沈总要送我什么东西么”   沈闻知勾起唇角,“楚先生值得最好的,那辆红色的赛车太低级了,配不上你。”   红车何其无辜,虽比不上沈总自己这辆低奢全球限量版,也是昂贵漂亮得很——   楚寻声止住了思考。   门缓缓地打开,露出沈总所送礼物的冰山一角。   如果说白天那辆红车是一团火,这辆就是璀璨的星,银的耀眼,比天上的月亮更多了几分灿烂夺目,车身上大概镶了钻,远远地看去闪闪发光——更不用说那流畅的车线,完美的车型。   很像是他以前的那辆悬浮车,不过那辆属于帝王,他只算是帝王的司机。   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不喜欢面前这辆车,楚寻声的心砰砰乱跳起来。   沈闻知笑着指了指眼前的车,“去看看”   楚寻声没有回答他,只是走上前去,用一种惊叹的心情抚摸车身。   骨节分明的指节搭在银色璀璨的车身,像是在爱抚自己的情人,眼眸里波光荡漾。   旁边的销售嘿嘿一笑,“这位先生好福气,这可是全球唯一限量款,千金难求呢!”   另一人连声附和,“沈总可废心了!”   楚寻声终于舍得转过头去看身后的沈总,男人穿着深灰色的羊绒大衣,长身玉立,微微一笑。   “楚先生喜欢么”   女销售心里大嚎一声,谁会不喜欢这样位高权重年长俊美,温和包容还送车送房的金主啊!   楚寻声极认真地点点头,“喜欢,很喜欢。”   沈闻知掏出一张卡,夹在指尖,在楚寻声眼里十分酷拽地递给销售,“就它了。”   一言不发就刷卡的动作果然是男女老少人人都爱,销售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楚寻声也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沈总。   沈闻知面上不为所动,一脸冷漠高贵,心里却满胀胀的,满足地快要溢出来。   后续会有专人将车送过来,沈闻知拉着楚寻声离开这里,坐上了开来的车。   楚寻声坐在副驾驶上,静静地看着沈总将车钥匙插进钥匙孔,忽然开口道:“沈总送我这样一份大礼,我该怎么报答沈总呢”   沈闻知转动钥匙的动作一顿,转头过来看了他一眼。   俊美的青年眼眸弯弯,骨节分明的手暗示性地慢吞吞伸了过来,缓慢地用指尖在沈闻知的大腿上移动,抚上内侧。   车内昏暗不清,外面路灯模模糊糊地光亮射在青年的眉骨,更凸显几分晦涩不明,明眸,薄唇,锁骨,薄肌,劲腰,没有哪一处不性感。   气氛陡然变调,空气都似乎黏在了一起,黏糊糊地使人迷乱。   沈闻知的喉结不自觉地滚动几下。   他伸出手,将楚寻声作乱的手拂了下去,神色正经:“不必,一辆小车,不值得楚先生特意报答。”   楚寻声瞪大了眼睛。   沈闻知愣了一下,又说,“楚先生值得最好的。”   人都快坐到你大腿上了,你居然说这些 第091章 现代小鸭楚13   楚寻声深呼吸了一口气, 瞪了眼不知所措的沈总,自暴自弃地将头靠在靠枕上,“快开车走吧。”   沈闻知动作自如地转定钥匙, 脸不红心不跳, 像是完全没被影响。   实际上他已经觉得自己的心跳声震耳欲聋,在狭窄的空间里不断升温, 几乎难以保持自己脸上的淡定。   不行, 要把持住。   这一定是年轻俊美的恋人给他的考验,哪对恋人刚在一起就亲亲抱抱睡觉的   他与恋人年龄相差这么大,人家又好看性格又好,帅的让人腿软, 富少里被吸引的不在少数, 这让从当权后就没有什么情感波动的沈总感到了巨大的危机感。   这刻意的勾引一定是砒霜, 就是想看他这个年纪大的是不是贪图人家年轻俊美的皮囊,如果他禁不住诱惑, 吻上了恋人的红唇, 抚上了恋人的细腰, 等待他的一定会是被扫地出局。   沈总在高位待了这么多年, 经历过的腥风血雨让他不敢相信太过轻易得到的珍稀。   他保持着声音的淡定,“楚先生吃饭了吗我带你去吃点东西吧。”   楚寻声懒洋洋地嗯了一声。   他在进行认真的思考。   沈总看着虽然清心寡欲,但也不至于如此克制, 难道……   难道自己这个小金丝雀, 实际只是他无聊想摆着好看的花瓶只是为了向外人展示自己拥有了一个年轻火热的恋人, 实际上对他一点兴趣也没有   楚寻声皱眉看了沈大佬一眼, 换来沈总波澜不惊的回视。   绝对没错了。   按理说金主对自己一点心动也无应该算是个好事情, 毕竟不用花费其它代价就能得到大笔大笔的礼物。   只是不知为何,心里很不是滋味。   大概是这个人, 太熟悉的感觉,似乎经历了很多个世界的纷纷扰扰,已经熟悉了那些充满爱意与深情凝视的目光,忽然变得冷淡缥缈,不再满心地放在眼里,使人觉得心里不太舒服。   楚寻声面无表情地磨了磨牙。   可恶。   心里不舒服怎么办分!必须要分!这合同有违约金吗   正想着,车子流畅平稳地停了下来,没有一丝颠簸停顿。   沈闻知很自然地凑过来,为楚寻声解下安全带。   沈大佬的脸凑的很近,金丝框的眼镜反射出冷光,皮肤很细腻,垂眸时长长的眼睫会微微颤动。   楚寻声又磨了磨牙,没有犹豫,对着沈总的脸颊咬了一口。   沈闻知“嘶”了一声,捂着脸含笑望过来,“楚先生属狗的”   楚寻声眯了眯眼,高冷地说:“喜欢小狗。”   意思是不喜欢你这样的大犬了。   沈闻知挑眉,立刻明白到了他的意思。   他笑着弯腰,将他的小楚先生抵在座椅上交换了一个湿漉漉的吻,另一只手自然地讲座椅调低,方便吻的深入。   这一吻几乎要使人窒息,由浅入深,舌尖像暴风雨一般疯狂袭击,缠卷磨蹭,在薄唇间磨蚀啃咬,紧紧扣着年轻恋人的身躯,似乎要将他揉进胸膛。   楚寻声失力向下滑去,又被男人扣着肩膀按在原地,眼里的暗色全然无从遮掩,像是品尝一道无比美味的点心,一点一点撕开包装吞吃入腹。   等到沈总回过神来,稍稍支起身去看,才发现年轻的恋人半张着嘴,大口喘息,双目失神,浅色的薄唇已经被啃食得泛出血色,红彤彤地成为熟透的果实。   沈闻知瞪大了眼睛,赶紧放开禁锢着恋人的手,心里无比悔恨。   是不是禁欲太久,一下子竟然无法忍住   总感觉这样的渴望不是一时半会,而是经历了好多个世界长久的期待与痴望,长久的痛苦与希冀,这果实的滋味如此甜美,使他全然沉醉于其中,竟无法自拔。   沈闻知赶紧认错,态度诚恳,“我以后不会这样了。”   楚寻声刚要说话,唇间的刺痛使他轻轻“嘶”了一声,老老实实地闭上了嘴,闻言冷笑了一声。   果然是不喜欢,尝了一小口就不想再尝了。   这沈总表面上看着温吞柔和,心肠怎么这样冰冷。   分手,必须要分手。   沈闻知疑惑地看着俊美的恋人脸上情绪变化,最后定格在了愤怒,神色也越发冷峻起来,使他的心抽抽地痛。   看来他果然不喜欢这样唐突的行为,竟然这样生气。   难道真不喜欢大狗,还是喜欢那些外面的小野狗   一脸正经的沈总暗中拿出手机,定制了一件有小狗耳朵和毛茸茸尾巴的□□睡衣。   他的耳尖上弥漫上红色,只是夜色里看不出来。   ……   沈闻知急于哄他的小情人开心,绅士地又凑过去,在楚寻声正要皱眉说“又来”的时候打开了车门,自然地收身回来。   楚寻声无言片刻,刷的一下跳下了车。   沈总从车的另一边过来,深色的外套衬得人如冠玉,腰细腿长,金丝框的眼镜为他久经高位的上位者气息又增添了一分斯文败类的味道,夜色缱绻眉眼,广告牌的光线为他添加一丝光圈,霎时间让楚寻声想到了基地的领主大人。   他皱眉思考了片刻,没有说话。   一辆基本代表着身份的豪车停在门口,餐厅的老板早早地迎了上来,谄媚地笑着将两人往里面带。   沉重又精致的大门缓缓打开,引入眼帘的是一个漂亮的包厢。   室内是昏暗的,没有点灯,长桌上的蜡烛摇晃着闪出盈盈光辉,不知道什么味道但是格外好闻的香薰蜡烛,菜肴已经备好,精致的更像是艺术品。   不是普通的晚餐吗怎么像是鸿门宴一样。   沈总递过来一束玫瑰花,寥寥几朵,用英文报纸包着,显得格外浪漫。   烛光照着他的脸庞,更显出一种绸缎似的质感。   楚寻声接过玫瑰,手里被塞进一个沉甸甸的东西。   是个礼物盒子,一看就知道昂贵的很,黑色烫金的设计,有种低奢的感觉。   年轻的恋人放下了玫瑰,打开盒子——是一只深蓝色碎钻腕表,在昏暗的烛光下闪着梦幻的光泽,清逸钻光,光影曳动,精雕细刻的纹路尽显大匠底色。   楚寻声试戴了一下,已经调整到了了合适的尺寸,刚刚好适合他。   俊美的恋人手上的腕表很适合他,勾勒出流畅的小臂线条,深蓝色的钻光与冷峻的眉眼相衬,格外惹眼。   沈闻知心里有几分惴惴不安,他如今这个岁数,却从来没有追过人,也不知道这些东西究竟年轻的恋人喜不喜欢。   楚寻声勾着沈总的腰与他交换了一个湿漉漉的吻。   心里却如石头般坚定。   可怕的老男人,对不喜欢的小情人都能做到这样温柔体贴,大方送钱,再这么下去,迟早要栽。   他松开手,暗自下了决心。   ……   两人坐在了方桌的两边。   昏暗摇曳的烛光给室内增添了一丝暧昧的气息,沈总举起了红酒杯,“今天其实是我与楚先生度过的第一个周末,所以特地庆祝一下,可以吗”   楚寻声实际上是一杯倒,但这酒颜色梦幻,大概不是什么烈的……吧   恋人一饮而尽,沈总不动神色地又满上。   他心中闪过第一次相遇时眼前人动情的神态,一时觉得喉间干渴,掩饰性地喝了一杯,又给恋人满上。   这就甜滋滋的,还怪好喝。   年轻人贪杯,沈总也不愧是人人敬重的大佬,劝酒话说的黏腻漂亮,哄着小情人喝了一杯又一杯,直喝的眼神迷蒙,头脑发昏。   眼睛倒是亮晶晶,看的沈总心里痒痒难耐。   漂亮的蓝色腕表在手腕上闪着光泽,沈闻知心里有种奇怪的满足感,想要为俊美的男人添置更多的属于他送出的首饰。   年轻的恋人已经趴在桌子上了,脸色酡红,半张着嘴吐气,平日里总是冷峻的眼眸蒙上了一层雾色,皱着眉头似乎很不适。   沈总试探性地问:“你醉了”   没有人回应。   他压制了一下似乎是从五脏肺腑弥漫上来的痒意,终究还是忍不住,凑上去吻上自己梦寐以求,辗转反侧的唇。   只是他不敢太用力,用手撑着桌面避免压着人,舌头却紧紧缠绕追逐着恋人的口舌。   楚寻声迷蒙中发出“唔唔”的声响,很快又被令人脸红心跳的黏腻水声所替代。   大概真是醉了,眼前的人晃成了两个,他推开人,皱着眉道:“你不要动。”   他用不堪重负的脑袋思考了片刻,又说,“我好渴。”   沈闻知只感觉那痒意更浓烈,弥漫上骨髓,他一把将恋人扯了过来,开口诱导:“没有水了,都被你喝完了。”   楚寻声皱眉看他,“那哪里有,我好渴……”   沈总指了指自己的唇角,“这里有。”   醉醺醺的人难以分辨真言假语,闻言急切地啃食上去,誓要将人唇中的每一点水分蒸发殆尽,像是暴风雨一般搅动,啃咬,将人脆弱的唇磨出了血色。   恋人主动将他死死压在椅子上,沈闻知全然不反抗,只是双手分开屈指紧紧抓着两边的桌布,将昂贵布料拽的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心脏剧烈地跳动着,似乎是多年以来的夙愿得到了实现,沈闻知被压在了桌子上,发丝平铺下来,他看着恋人尽在咫尺的脸,感受着那份炽热疯狂的索取,心里被填的满满当当。   他的手指攀上男人的腰腹,紧紧抓握,被咬的用力时忍不住扣了一下,又赶紧放开。   恋人一吻完毕,直起了身,居高临下看他。   沈闻知还有些怕他生气,正要狡辩,却发现恋人的眼睛还是迷蒙的,只是眯着眼似乎在辨认他。   半响,从恋人的嘴里吐出了一个陌生的名字,“可汗你抓痛我了。” 第092章 現代小鴨楚14   沈闻知的心脏似乎被狠狠揪住了, 有什么人胆大包天地在上面踹了一脚。   眼前的恋人无比俊美可爱,多看一眼都会心上冒起粉红色的泡泡,像是被浸泡在了蜂蜜罐子里。   只是这会儿, 却充满苦涩。   他是在叫谁真正的心上人么柯涵还是可韩   难听的名字。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 却当做自己什么也没听见,即使心脏难受地皱成了一团, 呼吸间都有仿佛灼烧的痛感。   眼前的恋人年轻又俊美, 而自己到底年长了这样些岁数,能够在一起已经是上天垂怜,还能奢求些什么   不然怎么样大吵大闹分手如果是年轻的他,肯定也会对恋人的心有所属而失望愤怒, 可现在他只想跟恋人在一起, 不管心在哪里, 人好歹是他的。   年长的人就理应包容年轻的恋人,寻声只是还不成熟, 被外面的野男人勾了魂魄, 只要人还在这里, 迟早有一天, 他会满心眼里都是自己。   沈闻知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皱巴巴的衣袖,再次深呼吸一口气, 将迷迷糊糊的恋人扶起来, 半靠在自己身上走出去。   老板立刻迎了上来, 笑眯眯地恭声道:“这位先生看着也醉了, 不如沈总就下榻在这里, 我早吩咐了人把顶楼的套房整理了出来!”   他边说边小心翼翼瞅沈总的神情,只是沈总低垂着眼眸, 看不清神色,喜怒不明。   沈闻知停顿了片刻,道:“也好。”   他轻轻地摇了摇楚寻声,把他的手机从口袋里捞了出来,用楚寻声的手指打开了指纹锁,找到标注着“箐箐”的联系方式,大致说明了一下情况。   老板眼睛盯着天花板,目不斜视,心里却在暗自嘀咕。   几时能看见这位沈大佬这样柔情蜜意的样子他的酒店在这边也开了很多年,形形色色的大人物也见了不少,沈闻知是其中最喜怒难测,摸不着透的。   他记得有几次商业宴会在这里开展,也总是有平时高高在上的高官贵人前去敬酒,那时他站在后面,盯着沈总修长手指上的祖母绿戒指看了老半天——格外高贵典雅,是他这种暴发户所凹不出来的气场。即使是高官达人,沈总也不会有什么额外的表示,只是微微抬起酒杯示意。   那场宴会下了之后,他找了好多地方,去了好多拍卖会,想买到那样的绿宝石,却终于无法得到。   大概这就是他注定无法得到的,就像一直被上流社会所暗暗鄙夷的暴发户身份无法去除一样,老板也就叹了口气深埋在心底。   其实他见到沈总的次数不多,大概这样的大佬也不会怎么参加商业活动,他对其的印象就是位高权重,贵气内敛,喜怒不明。   只是此时瞧沈总对待那个小朋友的柔和的表情,温和而有礼的动作,根本叫人想象不到,会是那个似乎对什么都不上心,高高在上的沈大佬。   老板偷偷看了那小友几眼,大概是喝醉了,脸颊微微泛红,人长得可真是俊,身材也杠杠的好,眼眸微眯,整个人却展现出全然不符合他的衣着的冷峻矜贵气质。   老板通常是靠衣着来识人的,这个小友,虽然人长得俊美无比,将便宜的衣服愣是穿出了高定的感觉,但他能看出这衣服的材质——恐怕他这里的员工都不会买来穿的便宜货。   这样的穷学生——长得怪嫩,大概是学生吧——是怎么勾搭上沈总这条大船的   老板心里唏嘘了几声,这沈总可是一把厉害的大船啊,人生的俊美,钱多的几辈子也花不完,最重要的是权力,大权在握,什么东西没有这年轻人真是有实力,瞧瞧沈总这副温柔体贴的样子,啧啧,恋爱的酸臭味都要冒出来喽!   他机智地准备了只有一个房间的总统套房,将沈总领了过去。   直到门在他面前关上,老板这才勉强松了口气——可算安顿好沈总这位大佛。   ……   门的另一边,沈闻知轻轻扶着楚寻声平躺在了床上。   不愧是总统套房,这床似乎也格外不一样,软的让人像是陷进一个大棉花糖,使醉酒后的困意愈发冲击脑袋。   楚寻声睁着眼睛试图辨认这地方究竟是哪里,眼前的人又是谁,但最终敌不过浓浓倦意,蹭了两下冰冰凉凉的人就眼睛一闭沉沉睡了过去。   被挑起欲.火的沈总叹息一声,认命地去了浴室。   等他出来的时候,床上的人已经彻底睡熟了,卷着被子,劲瘦的腰肢露在外面,格外惹眼。   沈闻知的眼睛又浮上了暗色,他安静地走过去,恋人睡得很熟,全然没有察觉。   炽热的手掌贴上腰部的肌肤,像是在啃食一样一寸寸地流连往返,捏揉着感受那手下具有力量感的肌肉线条。   沈闻知的心完全兴奋了起来,睡着的恋人更给他一种偷摸着的快乐,他全然不能忍受只摸着腰部止渴,手掌的温度越发滚烫,缓缓下滑。   沈总甚至掀开了被子,将人完完全全搂在自己的怀里,上下抚摸,内心越发燥热难耐。   可是睡着的恋人全然不知道他的猥亵,闭着眼睛睡得极其安稳,呼吸都没有乱上一分。   沈闻知长吐出一口气,将恋人放回拱起来的被子,又走向了浴室。   夜很漫长……   楚寻声醒来时,才发现自己在一个全然不认识的地方。   这有着精美绝伦雕刻的天花板,这柔软得可以陷进去的大床,还有这挂着昂贵油画的墙面,怎么看也不像他那老破小啊   他慢吞吞从用手撑着床勉强坐起来,蚕丝被滑落至腰间,露出些暧昧的红色痕迹。   楚寻声的动作随之一顿,手指按了按因为宿醉有些发痛的太阳穴,努力回想昨晚发生了什么。   想了半天,只迷迷糊糊记得沈总把他带上了房间,丢在了床上,然后……   然后转身走了。   楚寻声不由得挑了挑眉,这是什么玩法欲擒故纵还是压根不喜欢   正想着,卧室门次啦一声被推开,穿戴整齐的沈总端着碗醒酒汤走过来,温和地笑了笑:“你醒了昨晚你喝醉了,想必现在不太舒服,我给你带了醒酒汤。”   他说着,靠在床头坐下来,将手中的汤凑在楚寻声嘴边,拿着瓷勺搅动几下,将勺子递到恋人的嘴边。   沈总的手指修长,很是好看,祖母绿的戒指更衬得指如玉,看起来不合适做伺候人的活。   楚寻声伸出手接过勺子和碗,自己咕噜一下全喝了进去。   沈闻知愣了一下,倒没做声,只是眼神有些暗冷下来。   喂汤这样的事,也不愿意自己贴近么那谁能贴近那个讨厌的,他在梦中都在喊的人吗   他的手在看不见的地方紧握成拳,脸上的表情却还是温和柔软,“慢点喝。”   楚寻声喝完汤,忽然挑眉问道:“沈总昨天晚上什么也没做”   沈闻知觉得恋人的眼神大概是质疑的,他的心突突地痛,机械地点点头,“没有。”   他养了小情人,果然是为了做个好看的吉祥物或者花瓶吧。   楚寻声的神色也有些冷淡下来,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很不是滋味,声音也带着几分生疏的味道,“哦。”   沈闻知心里将那个不知道是叫柯涵还是可涵的小人扎了个十几二十遍,不由得升起一股酸歪歪的嫉妒之情:   怎么这人就这么好运气,得到了恋人这样的喜爱连梦中都轻唤他的名字,对着他也肯定是笑颜如花,喜上眉梢,可能还会勾着他的脖子又亲又啃,笑的好看的不得了。   冷静,冷静。   沈闻知深呼吸了一口气——年纪大的总要包容年纪小的恋人,贤能的他要慢慢来,一步步占领恋人的生存空间……   他的思考被恋人打断了,楚寻声抬眼对他说,“沈总,我觉得我们不合适,还是分开吧。”   此话无异于惊天响雷,将沈闻知的头脑炸了个一片空白,血液呼啸着冲向血色管道末端,他茫然无措地看着面前神色冷峻的恋人,极力保持声音的平稳,“……为什么”   他的心脏似乎破了个大洞,风哗啦啦地吹进来,是为了那个狗男人为了那个不知道是叫柯涵还是可涵的狗东西他能养得起这样金贵的恋人吗他有自己有权有势吗要为了他跟自己分开   楚寻声皱眉道:“反正沈总的协议也没拟好,我这几天思考了,也不想做这个——唔!”   沈闻知再也不想管什么包容,什么矜持,什么稳重了,他一把将恋人的腰搂住拉至自己身边,像是泄愤一样狠狠地吻下去,咬着两片薄唇啃咬,舌头缠绕上对方的舌尖,像是一条蛇一样死死地缠住——很像是美人鱼贯用的做法。   沈总的力气过于大,以至于楚寻声感受到了片刻的窒息,他皱眉挣扎推开,为自己刚才的想法感到有点错乱迷糊,因此神色也极为不好。   房间昏暗,沈闻知低垂着眼眸,长长的眼睫扫下来,看不清神情。   楚寻声用手指狠狠擦嘴,转身就要离开,沈闻知却已经上前一步反剪住他的双手,另一只手伸了出去——   “咔嚓”一声,门被反锁了。 第093章 现代小鸭楚15   门被锁上, 发出“卡擦”的清脆声响。   沈总的眼睛里蓄着暗色,他将鼻梁上架着的金丝眼镜取下,随手放在桌上, 将袖子挽起来, 露出结实有力的小臂。   这是要打架的节奏吗   楚寻声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被男人顺势按在了墙上。   沈总的呼吸炽热, 烧得楚寻声也有些迷糊, 他皱眉想要将人推开,口里仍说着:“我不是说分手吗以沈总的身份地位,何必这样……”   沈闻知轻笑了一声,“你想来就来, 想走就走”   他说着, 手却仍在动作, 慢吞吞摸到衣襟里面去,冰凉的指尖滑过肌肤激起楚寻声轻微的战栗, 那指尖渐渐灼热起来, 一点点向下走。   楚寻声急促地喘了口气, 死鸭子嘴硬:“沈总, 强扭的瓜不甜……”   沈闻知又是微微一笑,眼角的细纹使他显得很是温和,“甜不甜的, 吃一口就知道了。”   他的动作越发放肆起来, 使楚寻声难以抑制地低声喘息。   沈闻知看着仰起头薄唇微张的恋人, 手下动作不停, 又吻了上去, 痴缠住这个总想着别人的讨厌恋人。   楚寻声被动地应付他的搅动,因为宿醉全身都有些乏力, 被人一个姿势按在墙上久了有些发麻,强打起气力来想换个姿势。   这小小的移动显然被沈总误解了,他的动作顿了一顿,眼眸里仿佛有乌云在翻滚:“你不愿意”   他干脆利落地将腰间皮带抽出来捆住楚寻声的手向上压,另一只手环住恋人的腰,深深地吻下去。   楚寻声小声抗议:“轻点……”   双唇分离,发出轻微地啵的一声,沈闻知低头去看恋人的神情。   楚寻声皱了皱眉,“你别这样,疼。”   沈闻知松开禁锢的手,去看恋人的手腕,被皮带扎住泛红的一片很是惹眼。   他的眼里立刻漫上了心疼,不断地亲吻泛红的手腕,似乎试图以这种方式缓解,刚刚立起来的可怕威严一下子又烟消云散了,甚至睫毛轻颤,带着点不知所措的味道。   纸糊的老虎。   楚寻声为自己刚才被这纸老虎吓到了感到愤愤不平,正要理论,沈总的吻却从手腕处一点点移动,像是干柴烈火,一点点燃起身体的每一部分。   他边热烈地种下一片片红痕,边含声恳求:“阿楚,小楚,楚楚,楚楚,楚先生可怜可怜我,可怜可怜我这个年纪大的,不懂浪漫,不知情趣,连取悦你都做的勉勉强强……”   不知道是不是沈总手指上的祖玛绿戒指太有韵味,或许是带着点细纹的眼角太有魅力,楚寻声觉得晕晕乎乎的,又听着男人开始说:“楚楚不喜欢我吗?一点也不你不多了解一下,怎么就知道我不如那个叫柯涵的”   什么柯涵   楚寻声皱了皱眉,正要说话辩驳两句,沈总却一把捂住了他的嘴,摇了摇头,“我不想听你再说什么令人伤心的话了,楚楚,年纪大的才放的开,在外赚钱养家,在内玩得了花,不好么”   楚寻声不说话了,想看看平时瞧起来这样脸皮薄的沈总怎么个花法。   ……熄灯。(简明概要:1.保持健身好习惯的好男人沈总有完美的胸肌,适合抓握,咳咳交   2.自卑又自傲的沈总脸皮薄,在无下限地降低自己底线的同时极为羞耻,即使是呻.吟也含在喉咙里,却被年轻的恋人逼迫吐出一句句另他无比羞耻的话语……   3.勤俭持家贤惠好人夫,一切以恋人感受为重,动一下问一句,“阿楚,你感觉怎么样”能怎么样摇头说不好。   4.位高权重的沈总,骨节分明的手,低奢稳重的绿宝石,请发挥沈总写得一手好字的能力,将他压在桌子上逼迫他颤抖着写出一手好字来吧!)   (尊敬审核太太们,我都这样了,想必是不会锁我的吧[可怜巴巴])   沈总紧抿着唇,压抑住自己止不住的呻.吟,转头去看恋人的神情。   恋人仰着头,性感的喉结上下滚动,正在小口喘气,红晕漫上脸颊,更显得俊美迷人。   那往日里总带着一丝距离感,显得冷峻的眼眸此刻蒙上了一层迷雾,简直要将他吸进去,不由自主地,深深着迷地。   沈闻知轻飘飘地凑上前去,亲吻了一下恋人的喉结。   大概激情过后的温存格外美妙,恋人靠在沈闻知的身上,懒洋洋地随他动作。   沈闻知一点一点吻遍他的全身,刚刚勉强淡下去的痕迹又显现出来,他看着自己的战绩,很是满意。   楚寻声懒洋洋瞥了他一眼,忽然想起什么,“你刚才说什么可汗你认识可汗”   刻意营造的美好轰然崩塌,心像是千斤重的石头委然坠地,沈闻知勉强挤出一抹笑意,“我怎么会认识他”   “那你怎么提起他还一副……打翻了陈年老醋的样子。”   沈闻知半天没有说话。   过了很久,才听见他干涩的声音,“你昨天喝醉的时候叫他名字,我听见了。”   楚寻声皱眉努力回想。   昨天好像是做了个遥远的梦,梦里的人有着紧实有力的大胸肌,手感满分,很是熟悉,他迷迷糊糊好像是喊了声……   楚寻声有些哭笑不得。   “你听错了。”   沈闻知却很倔强,“我还没老到那种地步,他是你什么人”   沈总步步紧逼,几乎要将楚寻声挤到角落。   他只好无奈开口,“他已经不在人世了。”   沈闻知闻言一怔,先是一喜,而后又皱起了眉头。   喜是因为既然是个死人,自然没法抢走他的恋人,可正因为是个死去的人,在恋人心里保持着恒定的分量,   他尚在那里发愣,楚寻声却感觉自己背部硌着了什么东西,他拿过来一看,原来是一个精美好看的盒子。   这盒子样式古朴,雕刻着精细的纹路,鎏金色的装饰熠熠生辉,一看就是个昂贵的古董。   沈闻知瞧见他举出了这个,自然地过来接过,微微一笑,“这是前几天偶然看到的,觉得似乎很有缘,就买回来送给你。”   楚寻声迟疑了一秒,觉得这个盒子有些眼熟。   他将盒子打开,里面静静躺着两枚青铜古币,形状不同,古朴大气,好像跨越了时间的洪流,静悄悄躺在那里。   古币上有个小孔,旁边放着红绳,楚寻声拿起绳子,穿过了小孔。   熟悉的场景。   他又沉默了片刻。   沈闻知轻笑着将古币接过,对着楚寻声轻声说,“低头。”   楚寻声像上次一样乖乖低头。   冰凉的触感挂在脖颈处,带来肌肤的一阵瑟缩。   沈闻知将自己脖子上的古币伸过来,与楚寻声的凑在一块。   轻轻的“啪”的一声,两枚古币巧妙地融合在一起,仿佛是天生一体,没有丝毫裂隙。   沈闻知莫名觉得这动作很顺,几乎能预料下一步该发生些什么,似乎早在另一个时空多次排练过,行云流水一般。   他将声音很轻,似乎是怕什么东西消散了,   “祝你长命百岁,与我白头偕老。”   …… 第094章 现代小鸭楚16   楚寻声已经避着沈总几天了。   如若是在夜色门口匆匆赶路偶然看见了, 他就直接不声不响地转身回头换一条路,如若是来沈总屈尊来家里找,他就躲在里面把楚箐叫过去说哥哥不在家。   如上这样几天, 到底还是躲不过。   楚寻声负责咖啡店的下班业务, 下班时间在下午,他已经把那几个杯子前前后后擦了不知多少遍, 直把几个玻璃杯子擦的明鉴可照人, 在光照下闪着璀璨夺目的光。   身着深色大衣外套,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静悄悄地坐在角落,鼻梁英挺,神色不明, 稳重而凌厉, 周身透露着上位者的压迫感。   只是看过来的时候眼神柔和几分。   楚寻声硬着头皮走过去, “沈总,我们店打烊了。”   沈闻知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 笑了笑说:“那正好, 我就是来找你的。”   楚寻声头皮发麻, 又说道:“我还要洗杯子, 要不沈总您先回去”   沈总轻飘飘看了故作冷淡的恋人一眼,神色不明:“我已经等了这么久了,不介意再等一会, 你在躲着我为什么”   他倾身过去, 镜片后锋利的眼神正对上楚寻声的眼眸, 似乎要看清他内心深处, 带着些不该出现的审视和一点点细小的可忽略不计的委屈。   年轻俊美的恋人避开他的视线, 低下了头,长长的眼睫垂落下来, 扫着眼尾,咖啡馆的服装穿在他身上更显得人身姿修长,貌美非常。   沈闻知的心里又是痒痒的一动,他忍住自己伸手过去揽住恋人劲腰的冲动,站在原地拨弄自己食指上的祖母绿戒指。   008飘出来,攥紧拳头说:“看来只能用最后一种办法了!”   楚寻声深呼吸一口气。   前几日沈总拿出两枚古币,又说出来那两句熟悉的话,008是完完全全震惊住了。   按理说,这属于几个全然无关的小世界,连前世今生也算不上,本不该出现这样的行为。   能够自由跳转小世界的,该是时空管理局的人,可是时空管理局的管理员大多带着记忆进入时空,哪里有封闭自己的记忆的   如果不是时空管理局的人,那就是普通人,普通人如果要跳转时空,必然是有极深重的执念以及极强大的力量。   裴照在剧情后期进化成了s级alpha,强大的力量是有了,至于执念,   008回头看了看自己的美人宿主,瞧瞧他仿佛泛着月华的眼眸又瞧了瞧他的流畅优美的身线,不由得点了点头。   楚寻声问它,“那怎么办”   008想了想,“这样子属于破坏小世界稳定的行为,好像是会被上头抓去蹲黑屋的!”   有一个好友的宿主被关过小黑屋,据他所说,那黑屋子里面没有半点光线,甚至还有鬼哭狼嚎声,磨刀霍霍声,烫游翻滚声,可怕的很,本来一个好好的白白净净温柔腼腆的小帅哥进去,出来之后直接成了沉默寡言不苟言笑的木头人。   不行不行,它摇了摇头,“不能让小楚去蹲黑屋!”   这沈总想必就是执念太重,破除他的执念,眼下只有两种解决办法。   一是直接避开沈总,少跟他接触,也断绝关系,让他的感情慢慢淡下来,二是采用激进的方法,做回老本行,不仅占他的身子,还要贪他的财,贪得无厌吃里扒外,借着他做跳板进入上流社会,最后再给他致命一击,让他彻彻底底厌恶这个有野心的美人。   第一个方法已经被证明不行了,沈总明明白白穷追不舍,送到家里的东西签的手软,丝毫没有高位者的矜持与拧巴,那就只能走第二种。   至于究竟该怎么做,008也已经想好了,原剧情里沈闻知最大的敌手是林大小姐的表哥周钧,这周钧是个极有胆量的年轻人,为人心狠手辣,不断扩张自己的地盘,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乘胜追击,使沈总迎来了自己事业的谷底。   在沈总事业失意之时,恋人离他而去投向敌人怀抱,连吃带拿跑路还踹上一脚的做派,绝对能让沈总再也不相信爱了!   008叽里呱啦跟楚寻声说了一大通,眼巴巴地看着宿主。   那时候楚寻声没说话,只是用手撑着下巴,眼睛看着前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008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形状精美的古币在月光下闪着幽幽的光泽,很是美丽。   良久之后,楚寻声点了点头,叹口气道,“也只能如此了。”   ……   时间回到现在,昏暗的灯光下沈总的目光幽幽,似乎流转着微波。   他低头看着恋人,恋人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沈闻知又叹了一口气,语气柔和了几分,“阿楚,你怎么了难道是那枚古币你不喜欢我实在是不知道哪里让你不高兴了……”   出乎意料地,恋人忽然轻飘飘地拥了上来,俊美的脸上洋溢着一种甜蜜的笑意,像是给人喂了一勺满是蜂蜜的甜腻小蛋糕,直要将人陷进去,埋起来。   恋人摇晃他的手臂,眼眸弯弯,像是新月牙,“前几天没关注到沈总,沈总不高兴了”   嗯嗯,“也没有……”沈闻知用手磨棱了几下自己的戒指,不自觉有些飘飘然。   “那我陪沈总出去逛逛怎么样”   出去逛逛能怎么样,肯定是花金主的钱,大用特用,趾高气昂,做足一副得意小人的模样,争取让沈总看清小情人的真实面目。   沈闻知点点头,帮着他锁了咖啡馆的门,两人一同走到大街上。   这里灯火通明,a市的繁华在此处体现的淋漓尽致,大理石砖的地板光鉴照人,漂亮的小喷泉在各色灯光的映照下变化着不同的色彩,人群熙熙攘攘,各个都穿戴不凡,脸上洋溢着笑意。   楚寻声拉着沈闻知在灯光与人群中穿梭着,专心寻找高奢店铺。   一家手表店出现在眼前,楚寻声随便瞟了一眼,呀,上万的手表。   他立刻将沈总拉进去,指着最贵的那个说,“我喜欢这个。”   沈闻知应声看去,皱了皱眉。   这个手表跟像是爷爷辈会戴的,恐怕不适合年轻气盛的恋人。   而且太便宜了,甚至连他送的那只的零头也没有,送这样的礼物给恋人,沈闻知都觉得显得自己很没能力。   只是他喜欢。   柜姐走过来,热情地推销这款手表,“先生真是好眼力,这是我们店里的镇店之宝呢!送给家长什么的非常好!”   楚寻声这下才发现这手表的配色与花纹显得有些老气,眼皮子不由抽搐了两下。   沈闻知温声道:“包起来吧。”   柜姐喜不自胜,按压住内心的喜悦,动作迅速地拿出了包装盒和袋子,将手表细细包装好递给楚寻声。   沈总自觉地递了卡上去,“刷卡。”   好豪爽的帅哥,柜姐偷偷瞅了一眼沈总,这位先生周身上位者的气息明显,金丝框的眼镜衬得人如冠玉,下颚线冷峻,鼻梁英挺,带着点迷人的叔感,很是俊美。   关键是掏钱好爽快。   沈闻知皱了皱眉,看着楚寻声已经抬了脚出门,不由得催促柜姐,“麻烦您快点。”   只是他一皱眉,浑身的压迫感自然而然地显现出来,使得柜姐一下子如坠冰窟,抖着手去拿卡,又差点掉地上,等她忙活完,门口已经看不见楚寻声的影子了。   沈闻知心里越发急躁,赶紧将卡接过,快步走了出去。   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推搡着,五颜六色的灯光将人脸上的笑容照的明显,他们有的牵着小孩,有的是年轻的青年牵着靓丽的女孩,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唯有穿着黑色大衣,一身低气压的沈总很不适配。   方才他也应该是那甜甜蜜蜜的情侣中的一员。   华灯灿烂,笑语喧哗,各式各样的花灯飘荡在空中,闪着耀眼夺目漂亮灿烂的光,叫卖声,谈笑声,小孩子大声说话的声音,锤击铁器所发出沉闷的响声,以及手工碾面的师傅将捻面杖滚过木板所发出的声音,这一切都很热闹,很美好,只除了立在灯光最耀眼处的沈闻知。   周遭的灯光暖融融的,可他觉得自己全身发冷,似乎不该属于这里。   原来还是为了躲着他么   沈闻知深呼吸了一口气,一种冰冷僵硬的感觉慢慢弥漫全身,让他有些颓丧和疲惫。   他像是呻.吟般叹息了一声。   要,放弃吗他性格其实并不那么强势,年纪也大了,对很多东西都没有以前的激情与势在必得了。   于此时,很突兀地,一道声音传进他的耳朵,“谢谢大爷!”   声音的尾音微微上翘,含着笑意,音色于他像是天籁。   恋人的声音,化成灰他也认得出来。   猛然于沉重冰冷的痛苦中被捞起,沈闻知还有些不可置信,他飞快地转身看去,动作急不可耐,差点撞到过路的人,   ——正在方才所听到碾面声的地方,在灯光阑珊的昏暗角落,俊美的青年端着碗笑着看他,眼眸微弯。   宛如千树花开。 第095章 现代小鸭楚17   楚寻声有些奇怪地看着金主大人像是失而复得了什么极贵重的东西一般, 快步走上来,脸上带着急切与欢喜,伸出手紧紧抱住他, 力度大得似乎要将他镶进骨头。   手里的碗几乎有些拿不稳, 沈闻知腾出一只手很自然地接住,把它平稳地放在了桌上。   他抬起头, 去看恋人的眼睛, 又去看恋人的鼻梁,唇,喉结,一点点看, 一点点移动, 像是贪婪的蛇在自己的宝物上盘旋着嘶嘶作响。   楚寻声有点受不了他这热烈得似乎要灼烧一切的眼神, 指了指桌上的馄饨面,“闻着好香, 快尝尝吧。”   沈闻知收回视线, 自然地笑了笑, 坐了下来。   “我以前居然不知道, 你原来喜欢那样的手表。”   手表   楚寻声看了看袋子里的手表,土黄色的表带,镶了一堆钻的表盘, 一股子暴发户味, 除了贵没有任何优点。   他无言片刻, 只能闷头吃馄饨面。   这手表实在长得差强人意, 还是下次送长辈吧。   沈闻知想了想, 又说:“我在秋江边上有一套房子,离阿箐妹妹学校也挺近的, 要不要搬过去住”   楚寻声正想要答应,毕竟自己正要做一副贪图享乐的小人做派,却想起这些天林娇频频来找阿箐,而林娇的表哥周钧就要从国外回来了,这些日子有个欢迎仪式,他还打算借着这阵儿攀上周钧。   这周钧心肠狠毒,手段毒辣,常年待在国外,一回来就抓着机会搞最厉害的沈氏集团,足可见其城府极深,不借着这点机会,要想攀上他,恐怕有些难度。   楚寻声摇了摇头,“我挺喜欢我那小屋子的。”   沈闻知罕见地沉默了好几秒。   那小屋子,别的也就算了,小就小点,挤挤也能做,可那隔音……   恐怕翻个身隔壁也能听得清清楚楚,更别说想要做什么更剧烈的运动了。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008小声的哼了一声,抱着小楚的胳膊晃了晃,“小楚,咱们就睡那屋子!他想炫富来着呢!”   楚寻声也义正言辞地连连点头。   今天出门的目的是要大花特花金主大人的钱,楚寻声赶紧三两口吃掉馄饨,拉着沈闻知的手继续走。   高奢香水买一堆;高定礼服也买几袋子;彩票也上去乱刮刮,然而只有花出去没有挣回来的。   沈总只专注于看着自己恋人,其它似乎一概也听不见了,只是机械地拿出卡,刷,塞回去,再拿出卡。   恋人拎着大包小包笑脸盈盈地站在身边,让他觉得一种无比满足的喜悦涌上心头,使胸腔被塞的满满当当,嘴唇不自觉上扬。   楚寻声问道:“这卡不会被刷爆吧”   恋人的一举一动似乎都在沈闻知眼里加了份滤镜,他看着恋人双手合十,似乎是微微皱眉,眼眸亮晶晶的,像是天上的星星。   他在说什么   哦,卡。   他的错,这样美丽的恋人,不多付出一点,不就被别人拐跑了他唯有钱多一点,如果恋人喜欢,那钱多就是他的荣耀。   沈总拿了张黑金的卡递给楚寻声,“刷这张吧,这张送给你,随便刷,不会刷爆的。”   楚寻声接过卡,不由叹了口气。   这家伙下限太低了,乱花钱在他眼里根本就是小事一桩,更别说放弃对恋人的感情了。   他将卡夹在指尖晃了晃,金色的部分像是银河倾泻,闪烁出点点光芒,煞是好看。   楚寻声笑脸盈盈地将卡放进包里,挽着金主的手臂晃悠了两下,而后拎着大包小包就要离开。   沈闻知伸手揽住恋人,宛如蜻蜓点水一般在他唇角落下一吻。   “好了,早点回去吧,晚安。”   对大出血的金主还是要大方一点,楚寻声挥挥手,也笑着说:“晚安,沈先生。”   ……   又是这样过了几天。   买来的东西太多,楚寻声干脆全让沈总提回去放在那个本来要送给他的大房子里。   然而沈闻知从始至终心甘情愿,没有半点不开心的意思,也让他没了主意。   既然如此,或许只有彻底的背叛刻人心扉。   楚寻声长叹一口气,手指无意识地在空中划了个圈。   从原著看,周钧像是一匹狼。   他是伏伺在暗处的猛兽,他所想要的东西,就像是他的猎物,不管是什么恶毒狠辣的手段,也最终会被一点点撕咬抢夺过去。   这与作风更为名门大派的沈总不同,但这些不入流的手段却格外有用,使其在抓住沈氏集团一个致命的弱点后能够一鼓作气撕咬下沈氏这口肥肉。   沈闻知是不会消颓的,纵然沦落到只能住一个破烂出租屋,他也依然保持冷静与犀利,静静地等待属于自己的机会。   可是,如果在这谷底之际,遭遇了恋人的背叛呢   如果在黏腻昏暗的出租屋,犹如丧家之犬一般被恋人甩开挽留的手臂,看着恋人头也不回地登上自己的敌人的豪车,看着敌人对自己露出志得意满的嘲笑呢   谁都知道酒店里出来攀上高枝,贪恋富贵的应生会是怎样的反应。   楚寻声在心里暗道一声抱歉。   执念深重,不愿轮回转世,执着于一人,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恐怕这次以后,他的执念就彻底消除了吧。   昏暗的灯光下男人的眼睫微垂,看不清神情,灯光缱绻眉眼,却显得有一分柔情,只是这份柔情不到眼底,反而展现出一种无机质的冷漠。   他拿出钥匙打开了门,暖黄色的灯光倾泻出来,与之相伴的是女孩子银铃般的笑语。   楚寻声愣了一下,又往后看了看门牌,没错啊   林娇被他的反应逗笑了,朝着男人打了个招呼,“寻声哥哥回来啦”   楚寻声点点头,又看见楚箐手里拿着些大包小包的,疑惑问道:“这是”   林娇脸上有些泛红,她挠了挠头,扭捏道:“明天我表哥要办个宴会,我跟朋友们说我要到带个大帅哥当男伴,寻声哥哥可不可以赏个脸,陪我一起去”   这可真是打了瞌睡送枕头,得来全不费工夫。   楚寻声没有马上回应。   林娇久不得回应,抬起头,正好能看见黑发青年如松木挺拔的背脊,薄肌在衬衫下勾勒出一点点不明显的痕迹,随着呼吸微微起伏,让人不禁开始遐想这薄薄一层下的旖旎风光。   她难得红了脸,又小声问道:“寻声哥哥有事忙”   楚寻声摇摇头,指了指楚箐放在小沙发上的大包小包问:“这是什么”   林娇笑着走过去,将包装袋里的东西拆出来,原来是几件高定西装,剪裁得体,面料极好,单是拿在手里就能感受到价值不菲。   “我也不知道寻声哥哥的尺码,所以多定了几件,如果哥哥有空就去,没空也没事。”   楚寻声点点头,“有空。”   林娇顿时心花怒放,笑的像一朵灿烂烂的花,眼睛里闪烁着流光,恨不得一下子抱住眼前人的腰肢,手伸出去却有些踌躇,又悄悄缩了回去。   楚寻声却忽然想起什么,停顿一下,出声问道:“那宴会,沈总会去吗”   沈总   林娇愣了几秒,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沈闻知,带着几分疑惑点头道:“应该会去吧。”   面前俊美青年的脸色忽然僵硬了几分,良久才扶额道:“没事,我就问问,到时候再联系。”   这么大个宴会,希望不会遇到吧。   …… 第096章 现代小鸭楚完   (大家好像都不太记得这个世界了, 我也不太记得了嘿嘿,看小瑞来一个快速版——开启下个世界!嘿嘿)   小黑举着红酒杯慢吞吞地跟在宴会主人的后面。   这位周均周大少,从国外一回来就这样轰轰烈烈的, 吞掉了好几个老牌公司, 手段之狠之快可见一斑。   这次欢迎宴会,正是为了这位周大少举办。   虽然百般恭维, 极尽谄媚, 但其实小黑其实不喜欢周少,他太凉薄,狼子野心都写在那双黑漆漆的眼眸里。   小黑喜欢什么样的   他不知为何想起之前在夜色看的一场赛车比赛,从火焰一般的赛车中钻出的青年, 眼眸里像是闪着细碎的光, 唇角勾笑, 在谢少旁边也全然不显得胆怯逊色。   小黑端起酒杯晃了晃,举到眼前。   他似乎透过这杯壁看见了刚才出现在脑海里的人, 或许这是酒喝多了所产生的幻觉。   小黑摇了摇头, 把酒杯放下。   他听见周大少低沉的嗓音, 混在酒色里有些晦涩不清, “那是谁”   小黑听懂了他的潜意识,那是谁家的新秀哪位锋芒初露的少爷   但他心里莫名有一丝不开心,不想让这位周大少与那个青年有什么纠葛。   小黑小声地对周少说:“他不是哪家的子弟只是夜色的一个侍应生。”   周均挑了挑眉, “侍应生”他又看了远处背脊挺拔的青年一眼, 抿了一口手中的酒, “来这里钓……”   他的口中带了嘲讽的味道, 或许还有鄙夷, 小黑忽然觉得更不高兴了,他迟疑了片刻, 又笑着道:“周少不知道,他不是那种人。”   周均瞥了他一眼,没什么表情。   小黑将之前拍的赛车视频拿出来给他看……咕噜咕噜 省略一点看视频的情节   周均很久没有塞车了。   他活在高压之中好久好久了,对力量的渴望充斥在他的血液中,让他忙忙碌碌无法停歇。   自从开始他的雄心伟业,他似乎将这些从前爱玩的东西都丢在了一旁,至于那种肾上激素飙升的刺激感,他只能从紧张的商战中感受一二。   可是从没有这样,这样酣畅淋漓。   他长舒了一口气,“我去趟洗手间,”他对拥簇在他周边的人笑着说。   ……   他并没有注意到有人慢吞吞跟了上来,只是泼了点凉水在自己的脸上,看着镜子里那张显得有些凶恶的脸。   镜子里多了一道人影,一个人抱胸站在身后,对上周均的眼神,微微挑了挑眉。   “周大少,晚上好。”   ……   从来都是周均压制别人,他从来没有想象过被别人压制住的样子。   俊美青年的呼吸灼热在脖颈处,压着腰的手很紧,使周均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握对方的腰——细而韧,手感极好。   “这位……”周均看着他的眼眸,嘴唇微动。   “楚寻声。”   青年微笑道。   他又凑近了些,是在说什么   周均听不太清,他感觉这人给他的感觉很奇怪,像是找了很久很久,久而寻求不到,近乎痛苦,又充满希冀。   他吻上了那张喋喋不休的唇,咬住那人颤抖的唇珠,啃食浅色的薄唇,将其染上桃花般的艳色。   手间的腰肢蓦地软了下来,周均极自然地接住青年软下的身子,用舌头去缠绕对方的唇齿舌尖,用舌钉去撞击脆弱的口腔。   楚寻声感受着舌钉的位置,略有一分错愕。   远处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渐渐清晰。   他勉力支撑起来,将男人的手一把压住,拖进了第一个厕所的隔间,乓的一声将门锁上。   周均没有丝毫反抗,甚至将手举过头顶,眼神中还带了分期待。   脚步声一顿,又朝远方去了。   楚寻声松了一口气,没有注意到周少幽深的眼神,掏出手机,一脸认真地问道:“周少想要合作吗”   ……此处省略一点情节描写,总之是达成了合作,小楚需要去盗情报   ……   沈氏大厦是市中心最高的建筑,高耸入云,庄严规整,高大的巨物总使来人望而生畏。   楚寻声深吸一口气,踏入大厅。   来来往往的人群行色匆匆,他径直走向前台,轻扣桌面。   “您好,请问沈闻知先生在吗”   ……再次省略一点情节   楚寻声跟着接待员上了电梯,跟传统的霸总文一样,总裁也有专属的电梯,无人打扰显得清净。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   罗秘书朝着楚寻声笑了笑,正要敲总裁办公室的门。   只是还没等他敲上去,门就已经从里面打开了,沈闻知从里面走出来,笑脸盈盈地看着难得主动的恋人。   “你怎么来了”   罗秘书识趣地退下,顺便关上了门。   楚寻声晃了晃手上的保温盒,“今天多做了点饭菜,吃不完,来给你送点。”   沈闻知的眼睛一亮,像是得到了心爱糖果的小孩,心脏暖融融地化在了蜜糖罐子里,“阿楚,你真好。”   楚寻声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上前找了个椅子坐下,四处张望了一下,“这是你平时工作的地方”   沈闻知点点头,走过来揽住恋人的腰,心里不由得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   趁沈总出去,把抽屉里的文件资料拍照发给周均..省写一下 省略商战省略破产   (沈总是一定会经历破产,东山再起这道坎的,小楚让这个过程加入了自己的成分,如果没有小楚,周均也能通过其它方法获得)   ……   ……   这房子其实并不小,也没有多烂,甚至对于楚寻声之前的出租屋来说好看太多。   但对于以前这样风光的沈总,这房子无疑是一种屈辱的存在。   尤其眼前还站着自己的情敌,情敌手臂揽着的是自己的恋人。   沈闻知很想让自己放轻松一点,然而他的声音却是那样晦涩,眼睛里也布满了血丝。   恋人低着头,一言不发。   沈闻知不想去责问他,甚至连一句重话也说不出来,只是眼眶有些发酸,颤抖着声音问:“阿楚,你……真的对我没有一点情意”   恋人没有说话,手指紧了紧,沈闻知眼尖地看见他手上的祖母绿戒指。   是他送的。   他莫名安下心来,那种想要毁灭一切的冲动也归于平静,甚至开始为恋人想好了辩解的说辞。   周均嗤笑了一声,“沈叔叔,您说呢”   沈闻知轻轻瞥了他一眼。   周均扬眉道:“沈叔叔年纪大了,想着平日里大概也是无趣乏味的紧,不然怎么……唔”   楚寻声一把捂住他的嘴,抬起头来看着沈闻知的双眼。   这双总是蕴含着包容和温柔的双眸此时盛满了痛苦,养尊处优的双手死死攥紧他的衣角,像是在恳求什么。   楚寻声叹了口气,一点点掰开他的手,将戒指放在他的掌心。   “忘了我吧,相信沈总有一天定会东山再起的,只是我……我不能再等了。”   ……   祖母绿的戒指闪着幽幽的光,像是在嘲笑什么。   沈闻知颓然跌坐在地上,看着两人越走越远,耳鬓厮磨,很是亲密的模样。   他发出一声痛苦的哀鸣,像是一只无助的困兽。   ……   经此一事,楚寻声想,大概沈闻知也会对自己彻底死心了。   这些天他一如既往地早起,浇水,吃饭,工作,规律地作息。   楚箐很乖,又很细心,从来不会让他有任何觉得麻烦。   楚寻声就静静地等待着自己下线的时候。   日复一日的上班有些无聊,好在没有任何出格的事情,周均倒是很多次表示愿意养两人,都被他拒绝了。   毕竟每天完成工作任务是系统的要求,npc也要有npc的自觉。   楚寻声无聊地拿着个色子颠来颠去,想着今天上午听到同事八卦,好像是说沈总东山再起,怪不得最近周均忙的焦头烂额。   他重回巅峰,甚至更胜一筹,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快。   楚寻声将色子一扔,余光瞥到一个衣角——并不属于夜色的员工服,于是温声提醒道:“先生,您走错了,这里是员工休息室。”   来人没动,静静地站在原地。   楚寻声皱了皱眉,往后望去,却愣住了。   沈闻知瘦了一些,灯光昏暗看不清他的表情,眼神幽深晦涩,像是一条蛇一点点勾勒眼前人的轮廓。   楚寻声全身一紧,又放松下来,瘫在沙发上朝着沈总挑挑眉,“怎么,沈总要来报复我了”   也挺好,这不正是他的目的么   沈闻知没说话,向前跨了一步,使楚寻声看清了他的双眸——全然没有任何怨愤不满像是一汪极会包容的清池,将眼前人柔柔地含在眼底。   他再次向前一步,将楚寻声禁锢在双臂间,像是呻.吟一般叹息一声,把头埋在恋人胸前,贪婪地吮吸恋人的气息。   “阿楚,我好想你。”   楚寻声僵硬石化了,他推开沈闻知,摇了摇头,正要说什么,却被人用嘴堵住了话语。   这吻极深极狠,像是要将人融进自己的血肉一般,狂野地在恋人身上划下自己的痕迹,搅动每一分情迷意乱。   恋人呜咽了两声,涎水不由自主地从嘴边划下,沈闻知将人报的更紧了,他不想听到这人再说出任何令他痛苦的话。   一吻完毕,楚寻声大口喘息几声,正要说话,却被一张布一下子蒙住口鼻,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袭来。   ……   等再次醒来时,已经身处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屋。   看不清屋子的装横,却能感受到右手腕和脚踝处上沉甸甸的重量。   楚寻声心一沉,微微晃动一下,听见了极清晰的金属碰撞声。   这下好了,不仅没有消除执念,还把人家逼成偏执狂了。   也许是听到了声音,门被打开了,光争先恐后地涌进来,楚寻声这才发现是沈总之前为他买的大房子。   沈闻知走进来,坐在床边,微微一笑,“我一直没卖掉这里,还有送你的礼物。”   楚寻声扬了扬手上的金链子,“这是什么意思”   沈闻知用手磨蹭几下恋人的手,“给坏孩子一点小小的惩罚。”   楚寻声莫名有些生气,他翻了个身,背对着沈闻知,气恼道:“这叫什么惩罚!”   沈闻知将手从恋人背部的衣服下摆伸进去,慢慢往前,感受着眼前人有些经受不住的颤抖,却因为手铐的存在无法制止他的动作,不由微微一笑,“是我的奖励。”   ……   一夜荒唐。   大抵是要将不满发泄,即使恋人的嗓子都沙哑地喊着慢点,额间的细汗滴落在床榻上,沈闻知依旧我行我素……   有什么困难是睡一觉不能解决的如果不行,那就睡两觉。   等天蒙蒙亮的时候,楚寻声皱着眉睁开眼睛,才发现手脚上的镣铐已解,身着家居服的男人端着碗粥,坐在一旁笑盈盈地看着他。   楚寻声正要张嘴说话,才发现自己声音沙哑的可怕,他支棱起一只手打算坐直,薄被滑落露出身上密密麻麻的暧昧痕迹。   ……   十年的时间过得很快,楚寻声托着下巴看眼前的男人认真工作的模样,有些难以置信自己居然跟一个人共处了十年之久。   认真的男人最帅气,更别说沈总这些年对保养自己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程度。   平心而论,沈总绝对不老,反而因为稍大的年纪多了几分难以言明的韵味,可是恋人青春俊美,他总有种莫名的自卑感。   沈闻知取下了金丝框的眼镜看过来,“怎么了”   楚寻声摇了摇头,拿出宣传册指了指上面漂亮的图案,“我们去这里蜜月吧。”   沈闻知走过来,揽住恋人的腰肢,蹭了蹭恋人的脸,笑着说:“换个地方吧,听说周均最近在那里。”   周钧   自从沈闻知重回高位,已经很久不见周均,只是听说他把公司交给信任的人管理,自己去云游世界去了。   偶尔也会回来,不痛不痒地骚扰两人一下,但逗留的时间不会太长,往往十天半个月又踏上了新的旅程。   两人有时会收到来自世界各地的明信片,香格里拉,大堡礁,马尔代夫,巴厘岛之类的,似乎是要将之前太过高压的时间用这种方式弥补回来。   楚寻声笑了一声,指了指明信片,“那我们去巴厘岛吧,他刚从那里回来,不会遇到的,只是我们还得计划一下——”   沈闻知亲吻了一口他的脸颊——不带任何旖旎意味,笑着说,“别计划了,直接出发吧。”   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这样美好,无需计划。 第097章 帝国眼盲上将1   机器的轰鸣声太大, 伴随着螺旋桨快速盘旋的声音,以及黄沙土特有的虫鸣噪声,实在嘈杂难耐, 让等在下面的人不由得皱起了眉。   直升机缓缓停在面前, 带起的黄沙混杂着细小的飞石,砸在菲莱特的脸上, 他龇牙咧嘴地抹了抹, 感觉像是刀割一般,有些生疼。   螺旋桨停了下来,轰鸣声也停了,久经噪音叨扰的菲莱特忽然觉得有点过于安静。   燥热的风像是热浪一样席卷, 汗水顺着额角滴落, 衣服也被汗浸湿。   可恶啊, 他在心里暗暗想,早知不接下这个任务了, 这鬼天气外派任务可真是烦人!   如果不是这突如其来的外派, 身为联邦公务员的菲莱特本该坐在窗几明亮的办公室里惬意地吹着空调, 随意地糊弄一下领导派发的几个文件, 度过一个清闲愉快的下午。   可现在却要来这个鬼地方吹热气。   菲莱特长长地叹了口气,眯着眼睛看向直升机的舱门位置。   舱门被人打开,先出来的是几个穿着作战服的士兵, 各个都端着枪, 全副武装, 面上表情很是严肃。   菲莱特的表情不自觉也严肃了一点。   这次外派任务, 是要将被俘虏的帝国战犯押送回联邦底狱, 接受庭审。   菲莱特啧了啧舌,这个战犯也是不走运, 今天的庭审官西维里可是联邦最可怕的庭审官,心黑的像是下水道里发酵过三天三夜的臭水,对这些战犯更是毫不留情,恨不得能生剥硬撕下他们一层皮。   他同情地摇了摇头,又微微抬头去看这可怜的战犯。   随着几位全副武装的士兵出来一个男人,太阳太大直射双眼,使得菲莱特只能眯着眼睛去看——那人微低着头,双手后背,被麻绳捆缚在一起,隐约能看见手臂上暴起的青筋,帝国的黑金制服穿在他身上格外服帖,极丝滑地勾勒出衣服主人流畅的腰线,以及富有爆发力的长腿。   菲莱特的喉结轻轻滚动,他将头抬高了些,一点一点往上看。   汗珠顺着优美的下颚滑落,浅色的薄唇紧抿,黑色的长布牢牢束在眼睛的位置,遮住了那双如星辰璀璨的双眼,却平白给这位身处敌营依然保持镇静的上将大人带来一分脆弱感,像是某种易碎品。   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涩气,被发现者压了压舌藏在心底。   菲莱特按捺住内心的悸动,有些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这是……楚上将”   其实星网早就有风言风语说楚上将被俘了,但是星网上的言论向来如此,瞎说一阵,没有什么真凭实据,菲莱特也根本没当一回事。   说来也奇怪,帝国的上将,却在联邦有这么大的名气,而且并不是什么恶名,反而是全联邦公民最想一度春宵排名榜断层的第一。   联邦是新成立的,成立至今不到五十年,由五个邦联合组成,而联邦的公民……   菲莱特觉得联邦公民都挺疯癫颠的,总之是对联邦也没什么归属感,磕着瓜子乐呵呵看联邦与帝国天天干架,甚至于对帝国的第一上将暗搓搓遐想个没完没了。   不过大家还是抱有一个共识,那就是帝国已经垂垂老矣,就像日落之末的夕阳,老牌帝国终将会陨灭于新兴的联邦之手。   相对于联邦人的松弛,帝国之人则截然不同,他们往往对帝国抱有赤诚的拳拳之心,就拿这位赫赫有名的上将阁下来说,他就对那片日暮之年的土地一片忠心,几乎将一切都奉献给了祖国。帝国公民对他敬仰爱慕之情不说,联邦公民也将他称为腐朽帝国的最后一颗明珠。   他的眼睛是在最近的一次战争中被意外刺伤的,那事还上了联邦的热搜,说来也好笑,联邦的公民不仅不在意自家战争的状况,反而无比关心敌人将领受伤与否。   当时还有谣传说楚上将可能死了,菲莱特亲耳听见自家楼下那个上能射鹰下能捉熊的凶猛妹妹哭了两天两夜。   其实这眼盲不仅没有折损楚上将的魅力,反而……   黑色的布条大概有些粗糙,磨得眼周下面的皮肤有些泛红——像是红了眼眶,还莫名有一丝束缚的涩涩感。   ……   与这位阁下相对的,是联邦的元帅盖文,性格直率,一双浅蓝色的真诚眼睛一下子就能看到底。   但菲莱特心里总觉得这盖文元帅不像表面上的那么简单,从其近乎完美的战绩就可见一斑——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毫无心机的小绵羊   菲莱特甩了甩脑袋,将一脑子的胡思乱想甩出脑外,看着联邦的士兵将那位俘虏压上了他来时的车,不知道从哪里找来块黑布蒙上了人家的头。   这似乎没什么必要,毕竟大家都知道,这位上将阁下眼盲无法视物,盖层黑布完全是多此一举。   菲莱特跟着上了车,夹在两个全副武装的士兵中间,把那黑布小心地扯了下来。   挡着他偷看了。   ……   无法视物,又处在完全陌生的环境,难免使人迷茫恐惧。   即便是经历良多的上将,也难以避免。   上将阁下黑布下的睫毛轻颤,只有一直盯着他的人才能发现。   他在害怕吗   那张总是吐出号令的薄唇紧抿着,反背在身后的手臂上青筋暴起,修长的手指缠绕着,黑色的军官制服或许将一切微小的战栗隐藏了。   他会害怕什么   身为帝国的最高军官,即使大敌临近也能面不改色,多少人被流露出来的影像中上将的风姿所折服啊!   菲莱特想着,又感觉胸腔里一阵悸动。   可此刻的上将与平时的镇静自持,冷淡禁欲又有所不同。   如果拍张照片发到星网上,估计能卖出极高的价格,不过菲莱特不想这么干,他静静地坐在上将对面,心都要跳出嗓子眼去。   他的视线像是一条缠腻的毒蛇,从上将脸上黑色的绑带,到鼻梁,唇角,喉结,胸膛,腰肢一点点往下探索。   菲莱特的喉结又微微滚动了一下,想起刚刚的问题。   他会害怕什么   上将当然不会害怕什么,他根本不知道这些藏匿在阴暗处的老鼠能做出什么,他会知道自己现在被一个从没见过的人视奸吗他会知道星网上关于他的梦文满天飞吗   他也不会知道,看上去光明磊落的联邦,有多少家缠万贯的富豪、身居高位的当权者、手握兵权的将领,在暗处馋着他的身子,渴望剥开那件总是齐整挺括的制服,脱下那双勾人的长靴,使那张总是清冷自持的脸染上桃花般的艳色。   如果他愿意接受招降的话,那倒是极好,上将会获得一个有名无权的职位,无数有权有势有财者会暗地里自荐枕席,星网上那些千金难求的照片视频也总能再多一点,使大家偷偷摸摸跪舔的时候多点可用的材料。   可是所有人都知道,楚上将不可能愿意投降,他对帝国的忠诚日月可鉴,这也正是组成他强大人格魅力的一部分。   那又会如何   掉入狼窝里的敌国眼盲上将   他到时候会颤抖吗会震惊于这些人的恬不知耻吗会因为长期难以休止的快感而无比敏感,甚至无法穿上以布料粗糙闻名的帝国制服吗   他会流泪吗   黑色的布遮住了眼眸,会有液体滴落浸湿布料,暧昧的水痕被发现者用唇舌舔舐,同时用黏腻的舌尖感受着上将阁下眼睫轻微的颤动,听着他尽力抑制自己呻.吟,却难以避免从喉间发出的喘息。   可惜不能看见他的眼睛,不能看见那双眼眸里是不是盛着迷茫,情欲,交叠着恨意。   菲莱特偷偷给了自己一拳,抑制住自己漫无边际的遐想。   “现在是要去庭审么”   菲莱特先迷醉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上将在与他说话。   上将的声音比较低沉,似乎还有一点沙哑,莫名磨人的紧,菲莱特记得星网上将这形容为让耳朵怀孕的声音——很是贴切,他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情不自禁地战栗一下。   菲莱特一下子精神起来,嗓子夹了又夹,柔声道:“是的,阁下。”   他想了想,又提醒道:“阁下恐怕要小心那位庭审官,最好不要惹怒他。”   楚寻声微怔一下,有些不太明白为何这位联邦的官员这样好心,但还是礼貌地点点头,“感谢您的提醒。”   刚刚还在心里无限遐想的人到了现实中却会因为人家无意识的交流而手脚僵硬。菲莱特的脸一下子爆红起来,他庆幸楚上将眼盲看不见他的羞赧。   没用的东西!   菲莱特又暗暗给了自己一拳,想让自己更镇静一点,如果能跟楚上将多说几个字也好——   可惜车停了下来,应该是到了。   过来的时候这样久,怎么回去这么快   外面一阵喧哗声传来,车门被打开,菲莱特抢先一步,压着——其实更像是扶着楚寻声走了出去。   闪光灯卡擦卡擦乱闪,亮的人睁不开眼睛,好在楚上将眼盲,并未受到影响。   菲莱特心里暗骂起来,这些媒体!怎么消息这么灵通,估计今天晚上全联邦的人都能知道楚上将成了联邦的俘虏! 第098章 帝国眼盲上将2   楚寻声再次深呼吸了一口气, 忽略耳边的喧杂声和媒体不知何意的奇怪问题,一步步踏进庭审厅。   他看不见,因此是身边的那位小文官引导着, 外面的声音嘈杂, 似乎还有媒体大声询问的声音,到了里面却很是安静, 安静到楚寻声以为只有自己一行人, 只能听见自己和身边人清浅的呼吸声。   他看不见,菲莱特倒是看得见。   这些人,有的权势滔天,有的家财万贯, 有的人脉发达, 他们紧紧地盯着这位可怜的俘虏先生, 仗着此人眼盲无法视物,用着或是垂涎, 或是忌惮, 或是欣赏, 或是玩味, 或是痛惜的眼神,像是狼盯着自己的猎物一样上上下下地扫视打量。   这些人今天倒是不重要,重要的是——   庭审官的声音响起, 他的声音末端上挑, 总带着点阴冷冷毒蛇似的感觉, 比较容易听出。   西维里开口道:“把外面的媒体都疏散了, 正式庭审内容不接受媒体录像。”   有人应声, 走了出去,楚寻声倒是对这位庭审官先生有点映像, 听说人长的极为艳丽,但是性格扭曲残忍,手段很是毒辣,联邦的人称他为“美人蛇”。   美人蛇他脑子里不禁冒出了蛇身美人头的影像,黑布下的眼睛眨了眨,将奇怪的遐想压回去。   楚寻声无法看见这位庭审官先生,可西维里却是肆无忌惮地上上下下打量他。   良久,他才嘲讽似的轻笑了一声,带着点轻佻的味道,“怪不得全联邦都想跟楚上将一度春宵呢,瞧着实在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大美人啊。”   他的话语暧昧晦涩,在庭审现场将堂堂一名上将这样羞辱显然是极不礼貌的,菲莱特小心翼翼地看了楚上将一眼,发现他眉头紧皱,手指攥得极紧。   楚上将的手骨节分明,白皙修长,像是完美的玉石,总感觉摸上去会有冰冰凉磨砂般的质感。平日里从影像中会瞧见他双手交叠放在会议桌上,被很多联邦公民称为梦中情手。   这双常出现在菲莱特梦中的手攥的这么紧,在掌心处留下极深的青紫痕迹,让菲莱特心里极为痛惜。   他壮着胆子出声道:“西维里先生,这样对一名上将说话显然不妥吧还请您保持作为一名绅士的礼仪!”   西维里挑了挑眉,意味不明地笑了两声,“楚上将果然厉害,这么快就把我们的官员都策反了”   楚寻声没有回答,沉默着跟着指引人员走到了庭审台中央坐下。   即使是快要称为阶下囚,他的背脊依旧挺直,神色肃穆,黑金的帝国制服穿的挺括妥帖,没有一丝褶皱。   西维里嗤笑了一声。   现在还能得意一下罢了,等下了监狱,这人还能风光几秒   哦,不,恐怕现在也不能风光了,毕竟落在他西维里的手上,不羞辱一下岂不是浪费良机   西维里用手撑着下巴,听着另一名议员例行公事地问道:“楚上将,您是否愿意放弃帝国的荣耀,加入联邦,成为联邦公民联邦会酌情给予您相应的官职和丰厚的俸禄,给予您优越的生活条件。”   西维里转了转眼,又去看楚寻声。   那人坚定地摇了摇头,声音有些晦涩沙哑,“不,我不愿意。”   这环节到这里应该结束了,可那议员又看了看楚寻声,有些痛惜地再次出言劝说:“楚上将,您要知道,联邦军团总有一天会攻入帝国首都攻入紫罗兰城堡,您早一点加入我们,或许会少受很多苦——”   西维里黑着脸一拍桌子,“亚特议员,您忘了自己的职守了别这么多嘴!”   亚特议员沉默了下来,坐回了原位。   那人还是摇了摇头,声音低沉,微涩,“谢谢您的好意,议员先生,但我誓死效忠帝国。”   西维里嘴角勾起一抹阴森的笑意,他的声音上挑,带着点阴阳怪气的意思,“既然这样,上将大人就是我们联邦的阶下囚喽”   楚寻声沉默着,没有回答。   没有回答就是默认了。   西维里的笑容扩大了些,可马上他的脸色就一沉,手掌一拍桌子,“那作为战犯,怎么能在联邦的庭审上穿着象征帝国荣耀的军官制服!立刻脱下!”   四周呼吸一滞,随即又有小声的议论。   菲莱特立刻站了起来,皱眉道:“这不妥吧……并无先例……”   西维里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无先例又如何,先例不都是需要开创的这要求难道很过分么”   他倒不是装的,是真的有些疑惑的意思。   其实他这要求倒不算过分,军官制服下面是白色的衬衫,制服外面由腰带束紧,相当于脱一件外套罢了。   但是放在楚上将的身上,不知道为何,总感觉这合理合情的一个要求带着点色.情的味道。   或许是人心里想着什么,就会带上什么色彩。   楚寻声也不知道这位小文员为何这样激动,成为阶下囚,换下帝国制服,再正常不过了。   他微微低头,修长的手指搭上腰带。   帝国的腰带是纯黑色的,手指在上面更像是玉石一般,温润冰凉。腰带束的很紧,上将先生的腰韧而有劲,叫人极想上去放在手间磨蹭揉捏。   那人的动作很端庄肃穆,不带任何色情的意思,他随手抽出,将腰带扔在地上。   亚特的喉结微微滚动几下,他觉得有点干渴,给自己倒了杯水,一抬手,却发现水壶里的水已经空了。   亚特看了眼四周,发现大家也在喝水。   他只好压制住自己干涩的喉咙,继续向庭审台看去。   或许正是仗着这位上将大人看不见,所有人的目光都像是黏腻的液体,紧紧地粘在那人身上。   那人全然不知,他的动作始终那么肃穆,那么自然,像是在进行一场再正常不过的军事行动,没有丝毫旖旎,没有任何情色。   菲莱特忽然有些悲哀地意识到,他对那些暗中隐藏的觊觎、渴望、澎湃、甚至爱意,都浑然不知,从未察觉。   修长的指尖摸上了纽扣,菲莱特屏住了呼吸,他想象会看见上将的锁骨,乃至胸膛,但很遗憾,一颗,两颗,……下面的衬衫遮住了所有春色。   制服外套委然坠地,象征着荣耀的军衔发出清脆的响声,楚寻声微微抿唇,蹲下身去摸索了几下,希望将那块军衔捡拾起来。   衬衫本就贴身,外面天气炎热,汗水早就浸湿了里衣,这样一蹲,倒是……   西维里暗骂一声,走上前来一把拾起那枚军衔,丢进楚寻声手里,嘴上倒不饶人,阴阳怪气道:“给上将大人做个念想倒是可以。”   楚寻声没有应声,用袖子擦了擦军衔,将它紧紧攥在手心。   刺骨的冰凉从掌心弥漫,但于他来说却有一种从心底升起来的温暖。   在这异国他乡,眼盲之人,又有什么可倚靠的   他紧紧地握住手中的军衔,悲哀感再一次涌上心头。   西维里皱眉看了这人半天。   不知为何,虽然没有流泪,虽然面无表情,却感觉这位楚上将身形寂寥,分外的迷茫脆弱。   西维里又问了一句,“楚上将真不愿意加入联邦”   尖锐的边角刺破手掌,带来一阵尖酸的疼痛,楚寻声摇了摇头,“不愿意。”   他将手掌竖直伸出,抵在鼻梁处——鼻尖和唇刚好能触到手侧,这是一个标准的帝国军礼。   男人开了口,声音低沉,温和,带着一种难以言明的眷恋与赤诚的爱意。   那是一种奇特的旋律,华美,悦耳,西维里能够听懂。   他说:“紫罗兰帝国万岁。”   ……   西维里沉默了片刻。   他与联邦中千千万万的公民一样,对联邦没有什么感情,自然也别提这样的赤诚忠心。   他不知道心里的那股悸动是什么,他只是压了下去,而后故作冷酷地冷哼了一声,“给脸不要脸。”   西维里转身,走向庭审官的位置——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与阴冷。   “那就欢迎尊贵的上将大人入住联邦底狱,”他转过身看着楚寻声,嘴角微勾,眼神轻佻,“祝您拥有一个愉快的夜晚~” 第099章 帝国眼盲上将3   掉着琐碎墙屑的潮湿墙壁, 一张破旧的老床,以及一个散发着陈木腐朽味道的木桌,桌上零零散散摆着些盆子什么的, 除此之外别无他物了。   这是楚寻声这几天一点一点摸索出来的牢房物品。   虽然简陋, 但对于一个战犯来说,倒也算是不错了。   陈旧的牢房内有很多呛人的灰木渣, 随着风的吹过席卷起来, 灌进人的口鼻,辛辣地使人止不住地咳嗽。   楚寻声叹了一口气,手扶着床框坐下,手腕上的铁环碰着铁框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铁环是用来抑制他的能力的, 大概为了防止他逃跑, 不过就算没有这手环, 他一个瞎子,又能跑到哪里去呢   楚寻声自嘲地笑了笑, 笑时墙灰杂着木渣呛入鼻尖, 又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声音回荡在空荡的牢房内, 显得格外寂寥。   这里似乎没有别的囚犯, 隔壁应该也没有。   自从变成了瞎子,耳朵倒是越发灵敏起来,周边很少有人声, 只有巡逻者咚咚咚的大步行走声。   这倒是好事, 一个瞎子, 又被锁住了能力, 如果与其它囚犯待在一块, 大概会难免少不了被欺负,而且又是敌国的战犯, 肯定更不受待见。   楚寻声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只摸到了一片粗糙的黑布,他再次叹了口气,一个瞎子,还苟活在这个世上做什么呢   他既然看不见,也不知道时间流失,不知白天夜晚,只能从送饭的时间探知一二,刚刚已经送了晚饭,现在约摸是该睡觉了。   楚寻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安安静静地躺上床铺,将被子平整地盖在身上,而后双手合十放在腹部,等待着困意一点点弥漫。   只是率先到来的不是困意,而是不知何人的沉重呼吸声,越来越近,直至近在床边。   楚寻声呼吸一滞,手侧发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个手刀砍过去——可忽略了被锁住的能力,来者侧身一避,又将楚寻声两臂向后背住,卡擦一声,两只铁环合在一起,原来还是个手铐。   手臂无力,又被来人抬脚一绊,楚寻声腰间一软,竟直直摔进那人怀里。   来人轻笑了一声,稳稳地接住了无力的上将大人。   楚寻声皱起了眉,对这样受制于人的姿势很不适应,开口问道:“你是谁”   那人——穿着一身黑衣,脸也被黑布遮着,挑了挑眉说:“第一个来采香的人。”   他的声音很粗哑,像是被砂子磨过的,低沉,奇异,一点也不悦耳。   楚寻声不认得这个声音。   他勉力从黑衣人的怀中挣脱出来,背脊依旧挺得很直,声音沉稳:“我恐怕没什么能供阁下采香的,我是个男人,还是个瞎子,也并不……唔!”   黑衣人一下子将他压在床上,像是一只脱水的鱼,十分急切地将手伸进上将的衣襟,反复磋磨,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他的腿也压了上来,缠在上将的身上,只是压人的力道很虚,像是怕把谁压坏了——楚寻声虽然看不见,却能感受到此人身体壮实,肌肉紧绷。   “嗯,偷上将大人的香,上将大人可不知道自己的美妙之处,唔!或者上将大人愿意,在下弄了点香包,大概也挺香的,至于软,”他将楚寻声的手解开,放在自己的胸肌上,得意地使其跳动了几下,“上将可以随便摸。”   楚寻声不想摸的,可这可恶的贼人抓着他的双手来回动作,手间黏腻软滑的触感诚实地传回了大脑,甚至一手抓握不下,有滑腻的肉色从指缝间挤出,色.情.靡.靡。   黑衣人闷哼了一声,随后从喉间发出低低的笑声。   楚寻声猛的将手往回一缩,厉声喝道:“你究竟是谁!难道联邦就是这样对待战俘的么!”   上将的脸气的有些发红,在昏暗的灯光下像是游走的红霞。   黑衣人莫名想到了一个词:虚张声势。   一只张牙舞爪的老虎,被锁住能力的老虎,可以被为所欲为的老虎。   他轻笑了一声,又重新拷住楚寻声的手,将他压在床上,用手覆盖在黑色的遮眼布上,看着他紧抿的唇,感受着手下睫毛不住的轻微颤抖。   “上将害怕了”   楚寻声沉默着,没有搭理他,只是略微混乱的呼吸暴露了此刻的心态。   黑衣人慢条斯理地将手从上将的衣摆处钻进去,冰凉的手碰到温热的肌肤引起人不适的瑟缩,但他按住了上将,使其无法躲避。   他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上将可知道,我想这么做很久了。”   楚寻声沙哑着声音问他,“你究竟是谁”   黑衣人没有回答,只是将另一只手放下,一颗一颗从下面解开纽扣。   他蹲下身去,趴在上将的腹部处,一边解,一边舔.舐着……用舌尖打着转,像是在品尝什么绝顶的美味,从肚脐,到腹肌,到胸前,到锁骨,到喉结,他终于品尝到了唇舌间,一改刚才温柔缓慢的态度,像是猛烈进取的猛兽,狂肆地席卷着上将口中的每一滴甘露,搅动着上将的舌尖,使其不受控制地从唇边流下涎水。   楚寻声猛烈地挣扎,一口咬上来者的舌尖,血腥味弥漫出来,却使得这人更加兴奋,舌尖离开了温暖的口腔,在脆弱的唇上流连,啃食,嗫咬,舔舐,将淡色的薄唇折磨出艳色,像是某种鲜艳欲滴的果子。   上将难受地唔唔了几声,黑衣人满意地坐直身子,看着自己辛苦劳作所换的的战利品——上将大人的上衣已被褪下,露出满身暧昧的吻痕和流连的痕迹,牢狱中显得有些苍白的皮肤使这些或红或紫的痕迹更为明显,唇被吻得红肿,大概抿唇都会觉得刺痛——可惜看不见上将的眼神,是不是无神而迷茫   上将低低地喘息了几声,又恢复了以往的模样——他以为的,他端直了身子,抿了抿唇,不顾那钻心的刺痛,摸到自己的衣服,慢吞吞地扣好。   黑衣人站了起来,斜倚在墙边,手里拈着个小石子儿,有一搭没一搭地往墙上扔。   其实这样遮掩,倒不如不遮,可怜上将大人看不见,不知道自己的唇这样红肿,身子上暧昧的痕迹从腹部延伸到了脖颈,即使衣服扣子已经系在了最上面一颗,也能看见那明显的痕迹。   他的动作这样慢,像是在捡拾自己所剩无几的自尊。   上将没有说话,他坐在床板上,手紧紧地攥成了拳,一种难以言喻的孤独与悲哀感弥漫开来,让人心中一哽,有些无法呼吸。   汗水从额角落下,滑进黑色的遮眼布,黑色的麻布被浸湿上水痕,竟营造出流泪的假象。   他在流泪吗   黑衣人压制住自己心里奇怪的悸动与酸涩,强作出一副笑眯眯的样子说:“上将大人,别遮了,反正我都看完了,还品尝了一遍,嘶,美味。”   大概是情绪泄露,他那嘶哑低沉的声音有一瞬间的不稳定,被楚寻声精准地捕捉到了。   楚寻声皱了皱眉,朝着出声的方向侧了点身,“你用了变声器”   这声音的嘶哑,暗沉十分刻意,不像是自然的真声,倒像是以前做任务时用过的变声器。   黑衣人挑了挑眉,倒是如实回答道:“是。”   楚寻声面无表情地说:“那你认识我或者我认识你”   黑衣人静默了片刻,继续如实回答道:“是。”   楚寻声抿了抿唇,再次感受到一阵酸涩的刺痛,他微微扬起头,对着来人的方向,“以帝国上将的名誉起誓,我一定会找出你这个狗贼,将你挫骨扬灰。”   黑衣人略略挑眉,“上将大人,不至于吧我都没做什么更过分的事情……”   楚寻声没有再说话,只是沉默着坐在原地,一声不吭,像是一块坚硬不可摧的石头。   黑衣人虽然很想撬开这坚硬的外表,窥见内里的柔软,但还是不敢太过分,从腰间摸了老半天,摸出了几个创口贴,凑了过去。   楚寻声下意识地躲避了一下,黑衣人晃了晃手中的东西,使他发出声响,“只是给上将大人贴几张创口贴——”   这是谁弄的!   上将急促呼吸了几声,大概很想上来揍他,但深呼吸了一会,还是坐了回去,继续一声不吭。   黑衣人的嘴角浮现一点笑意,他凑上前去,将创口贴小心地贴在脖颈暴露处红肿破烂的地方,指尖极不小心地磨蹭到上将大人的肌肤,又好不小心地磨了磨。   他朝上将挥了挥手——虽然上将无法看见,“大人,我走了,希望明晚还能见到您!”   楚寻声的手指微微颤抖了两下,他恨恨地甩了颗石头过去,被黑衣人灵敏地躲开。   唔   他的动作一顿,又尝试着几颗齐发,都被黑衣人一一避过。   很熟悉的步法,节奏,急缓,轻重,甚至下一步的招数,是——   楚寻声坐回了原地,再次攥紧了手中帝国的徽章,在心里轻轻祷告:永远的紫罗兰帝国,请佑护您的子民吧。 第100章 帝国眼盲上将4   昏暗的牢房, 只能听见自己沉稳的,缓慢的心跳。   房门哐当一声,有什么东西从挡板处递了过来。   楚寻声慢吞吞站起来, 摸索着将其拾起, 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是晚饭。   又到晚上了吗   楚寻声没有心情吃饭,返回到床上坐下, 从枕头底下摸出个被打磨得光滑的石头。   手指无意识地在上面模棱, 感受着石头顶端的尖锐。   ……   黑衣人已经连续闯了牢房好多天。   一开始态度倨傲,总想着将上将大人弄出更多可怜样子才好,可不知何时起,他越来越害怕, 越来越胆怯。   一个战犯, 关在牢房里, 能力被锁住,他怕什么   他不怕那副躯体里蕴藏的力量, 不怕这位上将大人的强大, 不惧怕可能的报复与死亡。   可是, 他害怕那双无神的眼睛流淌出的热泪, 害怕那人攥紧拳头时流露出的恨意,害怕那人在快感迸发的呻.吟之后表现出的深深厌恶,他害怕被恨, 害怕被讨厌, 害怕被厌恶。   可这偏偏是在他做出无数次不可挽回的事情之后发现的恐惧。   他变得越来越卑微, 越来越伏低做小, 他渴望取悦上将, 他渴望上将能从中获得更多的快感。   在酣畅淋漓的快感过后,是无尽的虚无与痛苦, 上将大人冷酷地删删删删,随意披上件衣服站在窗边,往往还会从他的腰间拿走一包烟,斜倚着墙吞云吐雾。   黑衣人靠在床边,支起一条腿看上将大人。   上将背对着光,看不清脸上的神色,修长的指尖上猩红闪烁,白色的烟雾模糊眉眼的位置,有一种颓靡的美。   黑衣人托着腮看他,看了又看,觉得真他妈帅。   仗着那人看不见,他也没有丝毫遮掩,支起一条腿搭在床架上,删删删删删删删删。   长时间***删删删删删删以及删***删删删删令黑衣人略有些不适,他轻轻笑了一声,觉得自己这副样子要是被属下看见了一定会恨不得自挖双目。   他慢吞吞站了起来,不顾腿间的不适,将被染脏的床铺收起来,换上了新的,又蹲下去把地板上的污秽擦拭。   “嘶——”不知道扯到了哪里,黑衣人皱着眉头叫了一声,上将转过头来,“你还没走”   黑衣人舔了舔唇,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马上走。”   上将又转了回去,把烟头丢过去,“顺便扔了。”   ……   不过那贼人昨天并没有来。   这倒是件好事,对这贼人来说。   楚寻声摸着石头的尖锐处,只要这人胆敢再来,他一定会送他去给帝国的先帝祖宗们赔罪。   不过其实不太可能。   这贼人身强体壮,一身皮肉像是铁打的,腱子肉更是健壮得很,平时死命抓咬都没有任何事,反而笑的像只偷腥的猫,报复似的往他身上轻轻啃咬。   他自己又被铁环锁住了能力,不然定不会受这股子窝囊气!   楚寻声长叹一声,又躺回了床上,向着墙角有一搭没一搭地扔着小石子。   安静的牢房外似乎有什么响动的声音,楚寻声侧耳倾听——是脚步声。   优雅的脚步,迈着奇特的韵律,大概还拄了根拐杖,做出副绅士的模样。   不是黑衣人,那贼人的脚步急切,恨不得能用飞的。   楚寻声坐直了身子,面色微肃。   “西维里先生怎么有闲心来探我这个战犯”   西维里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走了进来。   他边走边鼓掌,声音里带着嘲讽,“上将大人果然厉害啊,这么快就有人为您求情了呢!”   楚寻声抿了抿唇,没有回话。   昏暗的灯光下看不见这位上将大人的神情,西维里不知为何心里有些不爽快,于是走近了些,继续嘲讽着:“大人果然有魅力,不仅……这是什么!!”   他忽然猛的几步向前,一把拽着楚寻声的衣领,声音都有些变调,无法再维持那副阴阳怪气的模样,“这他妈是谁干的”   他用手指狠狠地磨蹭着眼前人脖颈上红肿的痕迹,指尖有些微微的颤抖。   楚寻声慢条斯理地拉回了自己的衣角,还有心情想这位庭审官大人果然是条美人蛇,手指怎么这么冰凉,冻得人有点发抖。   “关庭审官大人什么事”楚寻声整理好衣物,声音冰冷,“庭审官今天晚上来,不就是也想……唔!”   西维里一把捂住他的嘴,“我不是!”   他深呼吸了几口,又问道,“究竟是谁”   楚寻声冷冷地勾了勾唇,判断着位置,用手勾起了庭审官的下巴,“大人问我我如何能知道”   西维里喘了两口气,不知为何,觉得下颚上的指尖热的很,直烧的他心里一片火辣,这是他从来没有体会过的感受,一时竟有些惶恐无措。   那手绕着他的下巴打了个圈,竟然往下走了,游走在喉结处,往下滑过胸前,小腹,一点点向下。   他的手到达之处,像是燃了一把火,烧的西维里血液滚烫。   西维里屏住了呼吸,身体不住的颤抖。   那人却停了下来,愣了一下,“你在害怕”   西维里没有回答,但他觉得这并不是害怕,而更像是……   楚寻声将手收了回来,“不好意思,我还以为你是那个意思。”   西维里沉默了良久,才开口道:“我……”   他一出声,就被自己吓了一跳,这声音嘶哑极了,像是含着浓浓的渴望。   他在渴望什么   西维里丢下一句“我下次再来跟你说”就匆匆落荒而逃。   他走的极快,像是有什么人在后面撵着他赶似的,黑色的长袍在跑动间飞舞,像是一只本想狠狠吸血却被猎物吻住而仓皇失措的吸血鬼。   他走进了府厅,实际上更像是跑的,仆人们迎上来,为他脱下外套。   女仆嘴碎,小声地对旁边的姐妹说:“怎么有股奇特的香味……”   西维里一把将衣服夺过,果然,衣服上有上将身上独特的果香味,像是葡萄,或许是紫罗兰。   他抱着衣服上了楼,脸色铁青。   桌上摆着温水,西维里拿过来一饮而尽,他闭上眼睛,告诫自己:千万不要中了那敌人的诡计,他就是想要迷惑住自己,要镇静,镇静,镇静……   他的脑海里闪过那人用手抚摸他的喉间,慢条斯理的,漫不经心的,像是在玩弄什么个不起眼的小玩意,偏偏很丢人的,他的心跳剧烈如雷响,震的他止不住地颤抖。   西维里不由自主地继续想,想那人修长冰凉的指尖,想被黑色眼罩遮住的眸子,想那人浅色的薄唇,想那薄唇里吐出的温凉字眼……   啊,良久,他发出一声像是呻.吟一般的叹息。   他再也忍不住,将头埋进了那件大衣,像是变态一般索取其中浅淡的清香。   渐渐的,那份悸动被压制下来,取而代之的是强烈的愤怒。   是谁采取了第一口美味的果实是谁吻上了那淡色的薄唇,使其染上桃花般的艳色是谁将那人的脖颈反复折磨,以至于布满难以消除的暧昧红痕   西维里无法再抑制自己的思绪,他感受到内心深处微小的渴望,他渴望在那人身上留下自己的痕迹,渴望那人能在自己的身上情动,甚至发泄。   完蛋了,他仰着头长叹一声,无力地将茶杯摔在了地上,完蛋了,他中了敌人的诡计了。 第101章 帝国眼盲上将5   联邦的公务员工作上蛮清闲。   至少对于菲莱特说如此。   此刻他正在办公桌上小心翼翼地摸鱼, 移到监控的死角,避开领导的视线,然后打开星网。   一个加粗的红色字体引起了他的注意:楚上将珍贵影像流出!趁没锁快来吃!   菲莱特挑了挑眉, 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又偷偷摸摸张望一下,确定没有人。   他以偷感十足的模样打开了链接, 在等待的间隙有些激动地搓了搓手。   跳出来一个视频, 封面正是朝思夜想的楚上将,那时他还未眼盲,一双明眸像是盛着皎洁的月光。   菲莱特点开了视频,开头是长段的黑暗和晃荡, 应该是偷拍。   视频亮了起来, 好像是什么比赛现场。   有弹幕在屏幕上滚动:这是在什么还没到我老公吗   菲莱特倒是有了解过, 帝国军事学院每年一次的军事比赛,楚上将会作为指导人员出席, 听说上次最终获胜者要求楚上将亲自指导, 大概就是这个了。   果然, 屏幕微微晃动, 接着摆正了,镜头正对着一个栗色头发的男孩,看着有些桀骜不驯的模样, 是那种喜欢找事的年轻军校生。   青年手里拿着个奖牌, 笑的很灿烂。   弹幕:这男的谁我是看到我家楚上将才点进来的啊!   就像是回应这弹幕似的, 青年大声问道, “我可以以第一名的身份申请得到楚上将的亲身指导吗”   屏幕又晃动了一下, 似乎有人在骂街,字眼肮脏, 所以没有翻译。   镜头动了动,大概是在找楚上将的位置,接着放大,定焦到一个人身上。   穿着黑色作战服的男人眉眼冷峻,薄唇微抿,垂眸看向笑眼弯弯的青年。   黑色的作战服紧贴肌肤,勾勒出流畅的身形,他浑身有一种沉淀过的气场,压迫,疏离,寡淡,又莫名地使人觉得涩气。   那时楚上将还没有眼盲,一双仿佛流转着月光的浅紫色眸子认真的注视让人心神荡漾。   不知道是谁说的,楚上将的瞳孔像是一汪紫罗兰花海,神秘,透着点让人难以抵抗的温柔。   紫罗兰帝国的紫罗兰宝石。   虽然这温柔往往是对帝国人民的,这让人有些难受。   青年的笑停了下来,有些僵硬,脸颊上慢慢地浮上了红霞。   弹幕:是我老公,终于出现了!我舔舔舔   弹幕:这小鬼下去,让我来!   弹幕:没用的家伙,我就不会脸红,我肯定扑上去舔上将大人的黑靴了嘿嘿嘿   弹幕:一群变态,收敛点   ……   男人点了点头,眼神很认真。   楚上将向来如此,他不知道大家对他的喜爱,也不知道自己的魅力,他待事待物极其认真严谨,像是一块外壳坚硬但含着美味浆水的石头。   男人从看台处走下来,将袖口向上叠了一层,露出线条流畅,肌理分明的小臂。   果然,弹幕又在刷屏:   舔我男神的手臂!   让我挂在上面荡秋千!   可以啃吗支持邮寄吗   他妈的,帝国尤物   菲莱特觉得这红红绿绿的弹幕太多了,干脆关掉,眼不见心不烦。   楚上将不愧是上将,当然也不排除有那小青年被美貌迷惑的嫌疑,也可能是因为菲莱特是文官,看不清这些弯弯绕绕,反正只是一两招,快的他还没有欣赏够楚上将飒爽英姿,小青年就趴在地上开始喘气了。   楚上将居高临下地看着青年,伸出了一只手。   青年的脸一下子又爆红起来,把手拿衣服擦了两下,顺着力道站了起来。   这个角度刚好青年把楚上将的帅脸挡完了,菲莱特很是郁闷,不想看这讨厌的人,于是又点开了弹幕。   弹幕:对不起我接受不了网恋虚无缥缈的东西,没办法给我带来安全感,猜忌和怀疑是深夜流泪的根源,我要稳稳的幸福一伸手就能触碰的那种,但看到你这视频我就知道:我能接受   没用的弹幕,菲莱特忽略掉,继续往下看。   弹幕:慢放了3倍,终于找到了这个视频的珍贵之处   弹幕:我去爬山到山顶时缺氧呼吸困难,于是拿出一瓶氧气吸了一口,瞬间精神抖擞,我在想这是什么气这么好用,原来这是好帅气   弹幕:前面的前面在哪里在哪里   弹幕:请看vcr 05分29秒,楚上将贼帅气的翻身,露出了一截腰   菲莱特手忙脚乱地将视频调到了05分29秒,并把视频慢放了3倍   果然,在男人干净利落地翻身时,衣角被风吹起,露出了一截腰线,细而韧,蕴藏着力量感和爆发力。   菲莱特啧了啧舌,宽肩窄腰的男人果然性感。   哎,听说上将大人的腹肌一绝,什么时候能够看到呢   他遗憾地摇摇头,用手机截了个屏,快速设置为了屏保。   视频结束,跳出来的是评论,菲莱特凑上去瞅了几眼。   评论一楼:不知道上将在底狱怎么样,我那可怜的盲眼老公……   评论二楼:我天天写申请书请求放我老公出来哭   评论三楼:看不见上将的日子我吃不好睡不香……   评论n楼:第二次庭审什么时候能不能把楚上将放出来,偷摸着做个间谍也可以啊我无所吊谓   评论n1楼:同意   评论n2楼:同意1   评论n3楼:同意2   ……   评论n10086:同意10087   ——帖子已被管理员删除——   菲莱特长叹一声,只能庆幸自己还好歹截了个图。   ……   实际上楚寻声并不在意第二次庭审的事情。   不管再有第三次,第四次,甚至再多次庭审,他的回答也只有一个。   楚寻声叹了一口气,躺回床上,继续朝着墙角扔小石子。   “哒,哒,哒……咚咚咚”   急切的脚步声,楚寻声的动作顿了顿,将小石子握在手心不动了。   房门被打开,夸啦一声,很是响亮。   来人暂时还没有发出声音,楚寻声并不知道是谁。   对方不说,他也懒得问,继续往墙上扔着小石子。   那人却是哽咽了几声,呜咽着扑了过来,一把抱住楚寻声的大腿,手指不住地颤抖着,“上将!苦了您了!”   楚寻声一愣,坐起身来,“吉米”   吉米用手擦抹着眼泪,连连点头,又想到上将如今看不到,哽咽着出声道:“上将,是我,我来找您来了!”   吉米是楚寻声以前的部下,前些年被帝国派到了联邦做间谍,凭借着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油嘴滑舌的特点,将这份任务做的算是相当不错,在联邦混的风生水起。   他还没走的时候,楚上将的眼睛还没有瞎,此时看见那个战无不胜的精神偶像黑布遮眼,衣服凌乱,身处脏乱的牢房的场景,自然难掩悲愤。   此刻就是再厉害的三寸不烂之舌,也发挥不了任何用处,吉米只能抱着上将的腿,甚至一句完整的话也吐不出来。   “上将,他们也太过分了,他们这样对您……可恶的联邦,我……”   楚寻声止住他的话,并不想聊这个,温声问道:“我无法与帝国取得联系,那边怎么说”   “帝国向我传了话,让我来找上将,然后说,说,”吉米擦了擦眼泪,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自己做个间谍倒是无所谓,上将怎么能做呢上将是多么风光霁月,光明磊落的人,断不该被安上背叛祖国的名头,断不该被任何人所污蔑厌恶……   楚寻声抿了抿唇,“但说无妨。”   吉米又哽咽了几下,慢慢说道:“帝国说,说让上将先假意答应联邦的条件,日后找准时机定能救上将回去……”   其实他也知道不太可能了,虽然他一心效忠帝国,但也明白,如今的帝国就是残羹剩饭,根本不敌如日中天,欣欣日上的联邦,更别提从联邦固若金汤的首都救回恐怕会被暗中严格看守的上将了。   至于联邦的条件……所有人都知道,自然是将上将招降。   他想着,又抬头去看上将沉思的面庞。   他走之前,跟所有军中的小伙小姑娘一样,老喜欢暗地里偷偷看上将,似乎只要多看上几眼就充满了一天的干劲。   那时上将总会发现他的视线,顺着感觉望过来,一双淡紫色的眼眸总像是蒙了一层薄薄的烟雾,柔和迷人,又洞察人心。   吉米吓得立刻把头转回去,很久都不敢动一下。   ……   此时的上将失去了那双淡紫色的美好眼眸,吉米能够光明正大地看他了可以将视线流连在他的鼻间,薄唇,喉结,以及,脖颈上的淡色红痕。   然而苦涩的味道涌上了心头,喉间像是被一块巨大的石头梗着,几乎是吉米难以呼吸。   也好,上将看不见。   他的喉咙间像是被卡了什么东西,窒息而刺痛,他沉默着等了很久,才开口问道:“上将觉得呢”   上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悦耳,磁性,温和,一如既往,“好。”   吉米看着那层黑色的蒙眼布,恍惚看见了一双浅紫色的双眸,淡漠的,镇静的,温柔的,含着深深情意的。   那是古老腐朽大厦将倾的帝国所拥有的最后一颗明珠,最后一颗紫罗兰宝石。 第102章 帝国眼盲上将6   西维里, 像是一条阴冷黏腻的蛇。   他的皮肤是温凉的,甚至有些冰冷,两相对比之下某些地方甚至烫至灼烧的感觉。   哦, 还是一条美人蛇。   容貌迭丽, 眼尾上翘,但嘴唇很薄, 常常是嘴角微勾, 一双眼眸里闪着幽幽的绿光,让人不寒而栗。   楚寻声用手缓慢抚摸着这美人蛇的蛇皮,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   美人蛇删删删轻微摇摆,口中吐出些听不清楚字眼的呢喃, 或许是享受的呻.吟, 像是在嘶嘶地吐着蛇信。   甚至会用腿缠绕在别人身上, 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和姿势。   也许是不满意于他的不专心,美人蛇挂在了他的身上, 胡乱啃咬着他的喉结。   楚寻声轻微地嘶了一声, 西维里又放轻了力度, “弄疼你了”   楚寻声摇了摇头。   可怜堂堂一个上将, 竟需要靠这样的身体交易达到自己的目的。   剧情里有需要身体交易吗   楚寻声记不太清了,只记得几个重要的节点,被俘虏, 关入底狱, 被欺压, 而后在联邦做帝国的间谍。   这是一个以帝国间谍和联邦将军展开的爱情故事, 主角并不是他, 而是他的手下,吉米。   帝国内部的腐朽不堪早就让吉米不满, 在联邦将军凯斯的影响下,一步步加入联邦,成为双面间谍,终于在两人的共同努力下,联邦一统全星系,成为唯一的霸主。   而身为帝国上将的楚寻声,是主角们之间的隔墙,他对帝国忠心耿耿,在被捕后听从帝国指令成为间谍,险些发现主角的秘密,最终被凯斯设计死在大雪飘飞的冬天。   然而现在的剧情有些波谲云诡。   首先,008被送去维修,现在还不见踪影,他只能按照记忆中的剧情行走,然而记忆越发不清晰,超过世界意识以外的事也不能用纸张记录。   其次,吉米对他的爱戴太盛,以至于对帝国没有任何不满,更不用说成为双面间谍。   最后,将军凯斯……   楚寻声叹了一口气,夜探底狱多次,害得他睡不了个安稳觉。   西维里似乎察觉到眼前人的走神,他本来趴在…………,此刻有些不满地张嘴轻轻咬了一口上将的腰肢,引起对方一声性感的低吟,和轻微的战栗。   西维里一下子来了兴趣,他试探性地用冰凉的指尖去磋磨上将的腰肢,边搓边咬,果不其然,男人轻喘几声,肌理分明的手臂青筋暴起,修长的手指死死地抓着床单,使其变得皱巴巴的。   他似乎在躲避,微屈着腰,皱着眉,干脆把作乱的可恶贼人压在身下。   西维里猝不及防被一把推倒,反应过来后干脆卸了力道,懒洋洋地瘫在床榻上,眼尾上挑,从下往上看着上将微红的脸颊。   以及微皱的眉。   他这是趁人之危,他自己也知道。   如果不是那层黑布,如果不是眼盲,那人的厌恶恐怕会更明显,那双浅紫色的眼眸会毫不遮拦地显示出厌恶,不满,甚至恨意。   西维里强行压下心中蔓延上来的苦涩,像是哽在喉咙间的杏核让人难以呼吸,假装满不在意地对自己说:无妨,反正只要睡到高岭之花的上将就赚了,反正身体爽了就好了,谁管他是不是讨厌自己呢   然而越是这么想,心中的空虚就越盛,而越是空虚冰冷,他就越渴求温暖的触摸与令人恐惧的深入。   身为庭审官,西维里有一票否决楚寻声车出狱获得普通官职的权力。   趁人之危,趁虚而入的好时机,不是么   西维里卧在柔软的沙发上——是的,他直接将人带回了家,命令上将一层层脱下衣服。   上将的手轻微地颤抖着,西维里把这当做情趣。不过他高估了自己,只是一件外套,一颗解开的纽扣,他已然感觉周围的氛围已经黏腻的地升温,使他心底的火越燃越旺。   上将还在慢吞吞脱衣服,他的动作很认真,不带任何旖旎情色,然而西维里已经受不了了,他碧绿的眼眸情欲燃的正旺,一把将上将拽上了沙发。   楚寻声踉跄了一下,用膝盖抵着做缓冲。   美人蛇人狠话不多,直截了当地抓住了他的衣领,阴凉的声音在楚寻声耳旁响起:“*我。”   除了听从命令,似乎别无选择。   拉灯拉灯,夜色粘稠——   删   拉完灯了——   直到上将仰头低喘,西维里动情地咬上那人性感的喉结,他才轻而易举地发现此人的心不在焉。   滚烫的**于一瞬间消失不见,他的心像是被扔进了冰冷的湖水,一下子冻成了碎片。   西维里很难受,但他忽略了这份难受,保持着后来让他很后悔的高傲。   西维里轻轻地咬了咬上将的喉结,声音很是冰冷,黏腻,一如既往的阴阳怪气,“上将大人果然好滋味,不怪这么多人想要 * 删删删删。”   楚寻声沉默着,没有说话。   他实际上有点想挑眉,但这显然不太符合现在的情境,不符合他作为一个优秀剧本演绎者的职业操守。   西维里站了起来,从地上捡起衣服——比起上将大人那身被他撕碎的衣服,他的衣服还算是完整无瑕。   他慢慢穿上衣服,穿戴整齐后微微闭眼,整理好心情,而后转身看着上将。   上将靠在床枕上,身上斑驳痕迹明显,纯黑色的布此时更像是一个删删用品,衬得人涩气满满,可他偏偏神色肃穆,薄唇紧抿,伸手似乎在摸索自己的衣服。   看着有一丝,极微小的,难以发现的无助感。   西维里忍不住走过去,吻上那颜色稍显的淡的薄唇,从一旁的柜子里抽了件浴袍出来,沙哑着嗓子道:“我带你去洗澡。”   顺便揩油。   ……   第二次庭审的时间很快就到,楚寻声在一番打点下顺利完成了所有程序。   其实很简单,就是点点头,表示同意,再盖个章,似乎就完事了。   为了展现联邦的大度与气魄,他还获得了一个有名无实的官职,以及一个并不小的住宅。   督察官,督察一片小街道,似乎是富人区。   名义上的督察官,实际上的被督察者。   这住宅布局很简单,大多数家具拐角都被包裹上了泡沫纸,撞到也不会疼痛,省了楚寻声先摸索一遍的功夫。   吉米兴高采烈地拿来了一罐酒,庆祝他终于从牢狱里出来。   其实也没什么好值得庆祝的,不过是从一个牢房换到另一个牢房,眼前永远是一片昏暗,长久的昏暗。   这昏暗已经有些影响到了他的记忆力,楚寻声按了按额角,听着吉米在旁边聒噪着。   吉米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个机器盒子,得意地塞进他手里,“这是最新的!非常好用!上将可以语音和它交流,它就会帮助上将完成所有事情!”   他仿佛不知疲倦地楚寻声展示这东西的种种用途,“小a,关窗户!”机器人滋滋地响了两声,慢吞吞跑去关窗户。“小a,去端杯热水来!”机器人又滋滋地响了两声,跑去端热水。   只是这个小机器人似乎不那么聪明,在半路上拌了一跤,声音很大,惹得小年轻满脸通红。   “对不起上将,我,我没有很多钱,这个是残次品,但是我改装了一下,就是有时候蠢了点,还是好用的。”   楚寻声微微笑了笑,“劳烦你费心了,这个就很好,谢谢你。”   年轻人就是年轻人,一下子又高兴起来,“上将,我已经把程序设置好了,小蠢a每天早上会给你倒热水,做早饭午饭晚饭,但是其他事情可能还需要你来吩咐它了,它能听懂。如果有什么它完不成的,上将就打电话给我,我很快就会到!”   他眼珠子一转,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我还想着能跟上将住在一起,也好帮衬着上将,但是那个可恶的西维里说不允许政府官员与你接触……真是可恶!”   楚寻声摸了摸他的头,“麻烦你了。”   吉米很年轻,像是一个朝气蓬勃的小鸟,纵使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情,马上就消散掉了。   楚寻声隐约记得他还是某一次帝国军事学院比赛的第一名。   他这样想着,也问出了声。   吉米兴高采烈地瞪着大眼睛说:“是我!那就是我!太好了,上将居然还记得我!”   楚寻声温和地笑了笑——他对每一个帝国子民都这样温和,“你的枪练的很好,我还记得你的长相。”   一个年轻的少年,黑汪汪的眼睛熠熠生辉,一笑起来像是一弯月亮,细挺的鼻梁和可爱的雀斑,坚韧,有毅力,充满活力,一个很好很好,有着光明前途的人。   吉米一拍桌子,兴奋地脸上都泛起了红色,“要是上将的眼睛还好就好了,我现在长高长开了不少——啊,”   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声音黯淡了下去,神色中也带着几分愧疚和难受,“抱歉,上将,我不是故意说你的眼睛的……”   楚寻声愣了一下,随即觉得有些好笑,在这孩子眼里自己难道是个脆弱的玻璃罐子吗?   他摸索着向前蹭了一点,轻轻环住吉米,拍了拍他的背,“没事,吉米,我不在意的。”   吉米感觉心跳跳到了嗓子眼上,他莫名想到了军校的那几个室友,要是知道他现在居然抱上了上将的腰不知道会有多么羡慕嫉妒恨,不过他的思想异常活跃,然而他的身子这样僵硬,像是一块没用的大石头子。   吉米将头埋在上将的肩膀处,很结实有力,还能听见上将很沉稳的心跳,使他有些躁动的心也沉稳了下来。   这种宁静的感觉,自从他远离帝国,孤身一人来到联邦,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感受到了。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轻轻地说,“上将,这么大一个联邦,只有我们俩能相依为命了。”   别人再怎么花言巧语,再怎么巧舌如簧,再怎么权势滔天,再怎么富甲天下,再怎么强取豪夺,上将只会有他这一个精神寄托了。   在这个偌大的联邦,上将只会对一个人展现那份属于帝国人民的温情,那只有他。   吉米暗暗攥紧了拳头,闭上眼睛遮盖那份势在必得。   楚寻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第103章 帝国眼盲上将7   凯斯能感受到自己正在做梦。   梦里风吹过草坪, 吹来燥热的味道,汗水和摸爬滚打沾到身上脏兮兮的泥水混在一起,混合的味道很不美妙。   部下拿了个望眼镜给他, 皱着眉说, “对面的上将似乎要亲自上阵。”   凯斯拿过了望眼镜。   梦里的动作慢吞吞的,即使他的心里很焦急——他自己也不知道在焦急些什么, 但凯斯还是慢吞吞地拿过了望眼镜。   他透过镜片向那边看去, 正对着一人。   凯斯的心焦气躁于一瞬间平静了下去,像是一片宁静毫无波涛的海面,一片叶子滑过不会留下任何动静。   一片叶子滑过那人的鬓发,那人轻轻偏头, 浅紫色的眼眸正正对上了凯斯的方向。   凯斯知道他没看见, 只是正好望过来, 但一瞬间升起的心悸不是作伪,他强压下那份奇怪的感觉, 状似无意地去看。   好像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看到这样的楚上将了。   坐在象征主官的高头大马之上, 穿着长靴, 戴了副白手套, 黑色的军款披风,一把长刀别在腰间,浅紫色的瞳孔望着敌人的方向, 眸色冰冷, 气势逼人。   随着转身的动作黑色斗篷翻转飘飞, 当他出现时似乎一切其它事物都成了陪衬, 他会给人一种潜在的, 强烈的威胁感,然而同时又无法抗拒地被吸引着。   凯斯的呼吸一滞, 感到自己的心脏在疯狂地跳动——多少次疯狂的跳动啊,多少次战场相见,他都担心对方会疑虑这份奇怪的激动。   凯斯放下了望远镜,将它递给部下,深呼吸了一口。   “既然楚上将亲自上阵了,我也应当上阵。”   凯斯难以说明自己现在的激动,他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激动过了,自从……嗯,自从什么   他好像太入梦了,不太记得现实了,但是没关系,这似乎还算是个美梦。   凯斯从马厩里找出了他的宝马,那是匹漂亮的黑马,毛色乌黑到闪亮,亲切地扑了扑他。   楚上将的马匹是白色的,那同样是匹好马,凯斯很喜欢那匹马,他觉得那马很配主人。   凯斯翻身上马,拿了柄长枪——他并不喜欢用这个,只是总觉得这长枪会显得他更帅气一点。   他直奔楚寻声而去。   梦似乎总要光怪陆离一些,要是平常,大概不会这么简单,至少他要打很久才能到对方主将的位置。   不过这是他的梦,所有事情都该按他的心意来。   凯斯持着长枪策马奔腾,果然没一会就看见那个身着黑色作战服的身影。   那双浅紫色的眼眸闪着冷光,跨坐在宝马之上的人英姿飒爽,气宇轩昂,身姿绰约,一头长发高高扎起,长眉轻挑,唇角微勾,很是帅气。   凯斯的心砰砰地跳着,似乎要跳到嗓子眼外去。   他为这位浅紫色眼眸的帝国军官怦然心动。   但是很突然的,他的脑海里一闪而过一个画面:同样是这人,昏暗的床榻之上,乌黑的长发尽数散开,平铺在软被上,强者落难,只能闭眼忍受,格外使人意乱情迷。   不,不,这不该是他。他在乱想些什么   可凯斯感受到一种异常的难受,从心底升起,使他像是窒息一样透不过气来,只能大口大口地不断喘气。   他会痛苦吗会悲哀吗一个高高在上的上将,一个人人敬仰的英雄,帝国的最高军官,被人日日夜夜抵在床榻之上磋磨。   他会哭吗他在恨吗黑色的布条遮掩去他的所有情绪,使他能够在敌人的床榻上勉力保持冷静。   凯斯不敢想,也不想去想了,他现在在梦里,应该做个美梦。   对面的上将声音低沉,悦耳,带着点磁性,他在说什么   哦,让他拿起武器。   凯斯没有去拿,他现在不想打架,他抬起头去看这位上将。   这是他记忆里的上将,每天晚上会出现在梦里的上将:坐在高头大马之上,英姿飒爽,气宇轩昂,一双浅紫色的眸子像是紫罗兰色的宝石,唇角是微勾的,不该总是紧抿着的,长眉是轻挑的,不该总是微皱着的,浅紫色的瞳孔闪烁着傲气与压迫感,下颚微微上挑,令人心跳如鼓,而不是以黑色的布条覆眼,浑身显而易见的脆弱感与迷茫感。   凯斯的呼吸有些急促,看着上将,想要说话,但是张嘴吐不出任何话,他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令他窒息,令他痛苦到难以附加。   千万倍的黑暗与压力袭来,梦这样奇怪,如同走马灯一样地放映着,几乎不给凯斯任何喘息的机会。   这次战争过了,又是下一次,再下一次,记忆越来越明细,场景越来越清晰。   他这才忽然意识到,这可能不是个美梦。   上将的眼睛瞎了,本不该这样,就像是注定好的事情一样,那人脚踝一歪,撞上了剑尖。   那人捂着眼睛在痛苦地低声喘气,他的脸这样惨白,豆大的汗珠一滴滴向下落,像是砸在了凯斯的心头。   凯斯很想再次看见那双浅紫色的瞳孔,但是再也没有机会了,他再也无法看见那含着笑意的双眸,再也无法看见那个高马之上英姿飒爽的上将,再也无法看见那双修长的手搭上长弓,眉宇间的势在必得令他怦然心动,再也无法看见习惯用剑的那人一把挑落他的长枪,得意地微微一挑眉。   梦像是行尸走肉一般走着,凯斯看见自己在机械地动作,他忽然很想阻止梦中的自己,但这时他才意识到原来自己不是梦中的主人公。   像是先前一样,一切都似乎是被安排好了一样,他捉获了敌国主将,志得意满将其缉拿回国。   别这样,别这样。   心头的苦涩千倍百倍地弥漫开来,压的他喘不过气来,喉咙管像是被一万根银针刺入,钻心的疼痛折磨着他,使他窒息。   那人成了一个瞎子,只能借着他人的搀扶行走在全然陌生的街道,他不能骑马,他会摔下来,他茫然无措,他被锁进了帝国的牢笼,成为了敌人的掌中之物。   他的背脊依然挺直,隐藏着他的不安,他的声音冰冷,隐藏着那份颤抖,他很少说话,他大多时候坐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不该是这样的。   他看见自己夜夜闯入底狱,他看见自己情动地呻.吟,同时也恍惚看见上将眼角一滴冰冷泪水的滑过,他或许将那当做快感,用舌尖亲昵地舔去。   别这样,别这样。   他似乎被千万只手拽着沉入黑暗,极大的压力和苦涩感涌入心头,他像是一搜找不到方向的破烂小船,在痛苦的海洋上随风飘荡。   但恍惚间他又似乎在上将的身下,同样像是一艘小船,同样在呻.吟,快乐的,动情的。   凯斯废了很大的力气,他想要逃离这个可怕的梦境,他奋力地挣扎,从那大洋上逃离,因为他清楚地看见出口的方向,有个人坐在高头大马之上。   那人在等他。   他有着浅紫色的瞳孔,嘴角微勾,眉目清朗,笑起来自带一分傲气。   凯斯伸出了手,拽住了他。   梦忽然醒了。   现实中是一片黑暗,没有深不见底的海,也没有出口处阳光普照的人,只有一片粘稠的,令人窒息的黑暗。   凯斯颤抖着,向身边看去。   上将睡得很工整,他的双手交叠放在腹部,呼吸很平稳。   凯斯的手颤抖着,他忽然摇醒了上将。   他将自捉获上将以来就随手携带的,被他所缴纳的那把匕首递给上将,很是急切的,像是希冀着什么的。   那是把好匕首,跟着主人上过多少次战场,刀尖依旧这样锋利,把手漂亮,花纹美丽。   但是它的壳子上落了灰尘,它很久不被使用了,宝刀都蒙上了尘土,和他的主人一样,一把不折的宝剑,一把锋利的宝剑,现在被人弯折,沾染了灰尘,淹入凡间。   凯斯将那把匕首递给上将,更像是塞的,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知道自己在希冀些什么,他紧紧地看着上将,感受到自己的心脏在胸腔内剧烈地跳动。   上将接过了匕首,他低着头,虽然看不见,但在用手指模棱着这把匕首,低垂的睫毛应该在颤动,那种绝世宝剑的锋气,那种充满傲气的微笑,那种极度吸引人坠落的危险感将要回到这位上将的身上。   他恍惚觉得那位身着军装,背脊挺直,万人敬仰的上将马上就要在眼前了,用浅紫色的眼眸看着他,眉眼里是属于强者的傲气与自信,一挑剑就能使他掉落马下,灰溜溜地被部下拉起来。   凯斯在颤抖,他的手在颤抖,他的心在颤抖,他的胸腔剧烈跳动,像是蹦到了嗓子眼上。   然而黑色手环“滋”的一声巨响,上将的手猛的一颤,似乎在遭受着极大的痛苦,紧紧地咬住了唇,皱起了眉。   匕首无力地从指尖划下,掉在地上,发出“哐当”的一声轻响。   凯斯却觉得这响声无比巨大,像是砸在了他的心口,像是在他的喉咙里堵着,像是想要使他窒息。   不,不,他的心在痛苦地哀嚎,像是在挽回什么无法挽回的东西,然后啪嗒碎成了几瓣。   上将收回了手,唇角勾起了一个自嘲的笑。 第104章 帝国眼盲上将8   吉米哼着歌在厨房里劳作着。   他哼的歌是帝国的一首有名的小曲, 其实他自己也许久不听了,现在特意哼着是因为坐在外面的人。   吉米将一盘菜端出去,看着沙发上安静等待的上将, 心中有一种要满溢出来的胀胀的情绪。   人工智障小a笨拙地动来动去, 被抢了工作的它像是闲不下来似的,东转转西转转, 一会又开始讲笑话, 一会又冷不丁放首歌。   但是上将没有烦躁,他微笑着听小a聒噪地机器音,吉米也不烦躁,他感觉到一种梦寐以求的幸福, 就像是一家三口的宁静下午。   吉米有一手好厨艺, 他很高兴能在上将面前秀一手。   楚寻声跟他抱有的是同一个想法。   他让小a给吉米和凯斯都发了份邀请。   剧情都到这里了, 两位主角居然还好像是陌生人一样。   而且凯斯这边还出了点意外。   虽然做了变声处理,但楚寻声还是凭着对其的了解认出了这位联邦的将军, 就是那个夜夜探狱的可恶贼人。   不过无碍。   凯斯似乎已经对他失去了兴趣, 某天晚上匆匆离去后就再没见过, 大概是已经得到的东西就会觉得索然无趣, 这对他来说倒是个好事。   一方面,少一个贼人打扰他入睡,另一方面, 他相信命运的吸引是强大的, 凯斯和吉米之前毫无交集, 才使剧情毫无进展, 没有剧情就要创造剧情才是。   原剧情里, 主角吉米的厨艺是一个着重描写的地方,以至于现在对剧情记忆不是很明晰的楚寻声都记得这个点。   他想, 说不定两人的姻缘,就是从这里开始   吉米兴高采烈地端出了最后一道菜,他解下束在腰间的围裙——要是上将的眼睛还好,他一定会借这个机会让上将帮忙解下,这无疑是拉进距离的绝佳方式。   诶   他的眼睛咕噜咕噜一转,解不开不是正好。   楚寻声听见吉米从厨房里走出来的声音,他正要开口问是不是已经忙完了,年轻的小朋友就凑了过来,挤在他的身前。   楚寻声看不见,但对声音和气息格外敏感,另一人气息的陡然撞入让他略微有些许不适,不过很快也调整了过来。   “吉米,怎么了”   他温声问道。   吉米轻飘飘地坐在了离上将很近的位置,一脸正色地请求道:“上将,我的围裙自己解不开,可不可以……”   虽然眼睛看不见,但是解个绳结,摸索一下也能解开,楚寻声本着乐于助人的想法点了点头,手间就猛的撞上了柔软的□□。   触感细而韧,大概是腰部。   他微微怔愣了一下,那边的小朋友马上磕磕绊绊说起来:“抱歉啊上将,是不是撞到您了我来看看……”   楚寻声感觉自己的手被冰凉地触碰了几下,又像是在故意的摸,他慢吞吞地将手抽了回去,“没撞到我。”   他摇了摇头,将有些奇怪的念头摇出脑袋,问道:“不是解围裙吗我帮你解下来。”   他用手向前摸索了一下,大概在方才碰撞的位置,腰间系着绳结,他已经摸到。   楚寻声用指尖感受着绳结的系法,想了想,问出声来,“你怎么打了个死结”   吉米立刻找了替罪羔羊,指向小a,“是小a干的,果然是人工智障!”   小a滋滋地冒了点烟,控诉人类的虚假指控。   楚寻声接受了这个说法,他用一点点指甲去拨弄绳结,即使并不用眼睛去看,习惯还是使他略略向前。   吉米屏住了呼吸,刻意地收腹,让自己的腰更细一些。   近在咫尺是上将平稳的呼吸,几乎与他的气息缠绕在了一起,吉米有些迷醉了,他不能回过头去看上将,只能感受着那双修长的指尖在背部下方微小的动作,引起一点点痒意,从尾椎骨传至大脑,让他有些意乱情迷。   他希望这时间再长一点,最好这绳结一直解不开,不过事与愿违,他感受到腰间一松,那双温热的手掌离开了他的身旁。   没关系,日子还长着呢。   吉米在心底给自己打气,而后扶着上将朝餐桌走去。   其实楚寻声已经不需要人扶着走这段路了,这个屋子并不是多大一个,他住进来的第一天就摸索清楚了布局,不过吉米似乎很开心能够帮助别人,这样助人为乐的孩子现在很少见了,应该多给他机会,并给予适当的鼓励。   于是吉米在高兴地揽着上将的手的时候,还收货了来自上将轻柔的赞美:“谢谢你,吉米,你是一个好孩子。”   吉米呲个大牙傻呵呵乐了起来。   小a觉得自己并不是个智障,眼前笑的像个傻子的或许才是。   不过吉米的高兴持续不了多久。   因为门铃叮叮叮地响了起来。   是谁来打搅他和上将的甜蜜二人世界   他满头黑线地走了过去打开门,门口站的人他倒是认识,联邦将军凯斯。   吉米背着手站在门口,阴阳怪气地问道:“凯斯将军来做什么”   凯斯没有介意他的无礼,他很有礼貌地微微一笑,“我收到了上将的邀请。”   吉米的话一哽,他往回望去,楚寻声点了点头,笑着说:“将军请进。”   楚寻声看不见凯斯此时的穿搭,不然他肯定会有些惊讶,日常生活中的凯斯将军似乎与战场上的他全然不同,白色的衬衫,黑色的马甲,彬彬有礼,眉目清朗,说话的声音轻柔而温和。   凯斯已经有几天没看见上将了。   明明只是几天,在他看来却仿佛是经年之久,他已经思念得肝肠寸断,却不敢去见到上将。   他害怕上将的无助,害怕上将的绝望,害怕上将的悲哀,害怕上将对他流露出的恐惧与厌恶。   直到他收到了上将的邀请。   凯斯贪婪地用眼睛一点点扫过心上人的脸,从每一根发丝,到高挺的鼻梁,浅色的薄唇,冷峻的下颚,性感的喉结,他一点点地看,像是要把这人刻进自己的骨髓之中。   他仿佛于痛苦中收到了天界的来信,一下子幡然醒悟。   这要归功于他一开始莫名的害怕,没有以自己的身份去见上将,这样就好了:一切坏事,一切抵死缠绵,一切强迫与仇恨,都是那个虚假的黑衣人做出来的,眼盲的上将不会知道他是谁。   他只需要抛掉那个可恶的贼人角色,扮演好自己这个角色,温和,轻柔,像是一汪清泉,去填补上将心底的疤痕,去治愈上将的悲哀与伤痛,去做上将的唯一。   凯斯一这样想,他的心就忍不住剧烈地颤动起来。   瞧,上将出来后第一个邀请的就是他,这说明了什么   帝国的上将在联邦举目无亲,所能依靠的难道不就是只有他这个曾经战场上有过多次交集的对手吗   对此,他势在必得。   上将为对手打开了房门,邀请对方进来,想要获得他的帮助,却不想进来的是一个装着纯良的大尾巴狼。   吉米这样想着,有些愤愤地攥紧了拳头。   他有意卖弄自己与上将的亲密关系,刻意亲昵地对上将嗔怪道:“督察长怎么多叫了将军也不告诉我我早知道多做些饭菜。”   督察长楚寻声微微一愣,才想起自己的闲职。   他朝吉米温和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吉米,之前没有跟你说清楚。”   吉米弯了弯眼,对着凯斯笑的很甜美,“真是抱歉,凯斯将军,招待不周了呢。”   凯斯清楚地看见了他眼底的排斥与炫耀,他皱眉看了看这个叫吉米的小官,眼神像是猎鹰一样阴鸷,声音却保持着温和与轻柔的语调,“当然没事,我吃不了多少,只需要多一双碗筷就好了。”   这个叫吉米的小官,又是怎么勾搭上寻声的莫非也是向他一样偷偷摸摸趁人之危   真是可恶至极。   凯斯的眼神像是冰块一样,压迫感十足,让人不寒而栗,吉米也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两双眼睛里的怒火像是闪电一样在空气中相遇,几乎要滋滋作响。   然而面上越是冰冷,声音却越是柔和,轻飘飘的像是羽毛飘落在地上。   楚寻声看不见他们的刀光剑影,只能听见身边两道越发轻柔温和的声线,柔软的像是软绵绵的毛绒地毯,让人能想象到他们脸上的神情:   定然也是温和的,柔情的,隔着一个瞎子,含情脉脉地对望。   楚寻声满意地点点头。   就是这样。   这个凯斯,果然是个双面派,前几天在地牢里这样粗鲁不含蓄,现在一定是遇到了自己真正的心上人,才会这样温柔体贴。   吉米是个可爱的年轻人,平时说话也不会这样轻柔,一定是对英俊温和的将军动了心,才会这样不同寻常,似乎声音都有点僵硬。   咬牙切齿的声音   一定是他听错了,大概是小a方才被数落了,心里愤愤不平,此刻正在咬牙切齿吧!   人工智能小a再次无辜躺枪,它面无表情地滋滋两声,头顶冒出一行青烟,不过在场的一人眼瞎,两人用眼睛斗架,都没有注意到它的无语凝噎。 第105章 帝国眼盲上将9   一场晚宴平平淡淡地结束了。   楚寻声觉得应该是宾客尽欢。   自己始终保持了微笑, 应该算是个好东道主,吉米说话声听起来温和的很,应该也很开心。   至于凯斯将军, 他也一直保持着优雅的绅士风度, 温柔体贴,与夜探底狱的粗鲁和压迫形成对比。   大概是假装的, 或者是对吉米的。   楚寻声依稀记得, 原主在剧情里应该与这位凯斯将军是虚情假意的朋友,凯斯厌恶这个来自帝国的仇敌,但又假惺惺装着关系好,以此来讨好吉米。   最后也正是这位凯斯将军, 导致原主了的死亡。   现在应该还是假装好朋友的阶段。   所以凯斯态度这么好, 应该也算是正常。   楚寻声感受着对方与自己拥抱时胸腔的微微颤抖, 心中了然。   这恐怕就是表面上动作,心里不喜欢的很, 以至于颤抖了起来。   楚寻声也上道地拍了拍他的肩, 温声道:“将军是我在联邦唯几认识的人了, 希望将军不介意我把您当做我的好友。”   套话嘛, 谁不会   凯斯的手又颤抖了几下,他的声音听起来也不太正常,带着犹豫, “朋友……吗”   楚寻声点了点头, 微微一笑, “是的。”   凯斯僵硬地笑了笑, “挺好的, 我一直很想做楚上将的朋友。”   只是他看着上将温和的笑脸,心里千万倍的难受涌上来。   即使眼盲, 上将也保持着风度,背脊挺直,笑容清朗,全然不见昏暗的牢狱中攥紧拳头痛苦的喘息,也没有匕首落地时那自嘲的,带着浓浓悲哀的笑意。   凯斯痛恨自己,为何鬼迷心窍要去这样折辱上将因为那些难以宣之以口的欲望因为日日夜夜朝思暮想的渴望   如果他没有做出这样禽兽不如的事情,他现在就能表里如一地做上将此时的朋友,温和有礼的凯斯将军,他或许能够成为上将唯一的依靠,或许能在成为多年的朋友后被上将放在心上,或许某一天终能成为上将承认的……恋人。   恋人,多么美妙的字眼啊,没有强迫,没有厌恶,没有痛恨,是怀抱相依,相互依偎的伴侣,是能够相持着走过一生,直到白头。   凯斯这时才真正明白自己想要什么,可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朋友……他不配成为上将的朋友,不配被这人依靠,不配接受来自上将的温柔。   但是如果让他放手,   凯斯目光如炬地看着上将,看着他微笑的唇,眼神一点点暗了下来,像是暴风雨后湖心深不见底的漩涡。   他不会放手。   他会在痛苦的伪装后面千万次忏悔,会用温和有礼的形象掩盖一切过往,即使心如刀绞,即使痛苦万分,他也不会放手。   楚寻声感觉到自己的手被紧紧握住,他疑惑地微微抬头。   手间的力道松了下来,接着是凯斯将军柔和的声线,“谢谢上将的款待,我先走了,您要保重身体。”   吉米在一边眼睛像喷火似的看着这个王八蛋对着上将大人又抱又摸好不无耻了半天,早就忍不住了,这时赶紧凑了出来大声说,“凯斯将军放心,有我在这里照顾上将,一定能把上将照顾的好好的!”   他拍了拍胸膛,斜着眼瞥了凯斯一眼,眼中满满的不满与挑衅。   凯斯看了他一眼,声音听不出喜怒,“也是,这个小朋友看着不错。”   他有意将这讨厌的人的年龄说低一点,却听到楚寻声附和道:“是呢,吉米是个很好的孩子。”   凯斯攥紧了拳头,一声不吭。   吉米却是笑开了花,走过去把门打开,“将军快走吧,夜晚路滑,小心摔跤呢。”   楚寻声暗中点了点头。   还在担心对方,看来是成了没错了。   门哐当一声被重重拉开,随机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传来一声轻柔的再见,又被轻声关上。   吉米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他看向上将,动了动嘴,想要说什么。   楚寻声慢吞吞转身坐在沙发上,又慢吞吞抬起头,略带着疑惑看向他,“吉米,你是有什么想问的吗”   吉米声音闷闷的,“上将为什么要请那个凯斯将军,他虽然装的人畜无害,但绝不是什么好人,上将与他交战多次,应该有所体会才是。”   楚寻声这下子是真愣住了,他试探性地问道:“你不喜欢凯斯将军”   吉米愤愤道:“何止是不喜欢,根本是讨厌!他一看就对上将意图不轨!”   楚寻声笑了笑,不以为意。   一开始这位凯斯将军倒确实是对他图谋不轨,但早就失去了兴趣,看样子应该是已经迷途知返,现在对吉米兴趣盎然。   只是吉米怎么这样厌恶凯斯   楚寻声又试探性地问道:“那吉米喜欢我吗”   吉米大声地说:“这还用说!我最喜欢的人就是上将了!”   楚寻声问道:“吉米喜欢我哪里”   吉米有点不好意思,想了半天说,“上将的每一个地方我都喜欢。”   看样子是说不出来。   原来是个口是心非的小鬼。   楚寻声松了一口气,大概他方才他对凯斯所表现的厌恶也只是嘴硬罢了。   ……   正想着,手机铃声滴滴滴地响了起来,不大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很是刺耳,楚寻声皱眉接通,对面响起了西维里有些阴冷的声音,“上将大人今天请了两位大人小聚”   声音一如既往的阴阳怪气。   楚寻声朝方才吉米说话的方向晃了晃,示意他稍微走远一点,吉米也非常懂事,嗯了一声走进了厨房,霹雳乓啷地开始洗碗。   本来这事也合该小a做,但吉米就想要自己做,他十分迫切希望能够在上将的生活里留下更多自己的痕迹,因此包下了他空闲时能够做的所有事。   楚寻声对此的评价是:吉米果然是一个勤奋的棒小伙。   ……   楚寻声对着电话道:“是的,庭审官大人有什么事吗”   西维里冷笑了一声,“楚上将知道是什么事。”   他这样打哑谜,实在令人有些不耐烦,楚寻声皱眉道:“你直说就是。”   西维里听出对方的不耐烦,心里更加不高兴,冷哼一声道:“上将大人这样耐不住寂寞昨日还在我的床上,今天就来邀这两人早知大人如此饥渴,倒是我的不是,昨晚没有满足楚上将了!”   他这话一说出口,心里马上感到有些懊悔,但是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即使知道有些不妥,也由着自尊心作祟,并不道歉。   电话对面长久地沉默着,沉默过后是上将有些冰冷的声音,“庭审官大人想怎样想就怎样想吧。”   楚寻声不是很在意这条美人蛇稀奇古怪的想法,反正剧情中他也不是很主要,随他去好了。   他不做辩解,西维里却是更生气了,他又是冷笑一声,“看来上将大人是承认了”他冷哼道,“看来是我的错,没有满足楚上将,明天晚上我会过来,到时候一定,好好的,满足楚上将的需要!”   楚寻声觉得他这更像是自己欲求不满,却硬要赖在他的头上,他反驳道:“如今我也算是联邦的官员,庭审官大人怎么能随意出入下属的床榻,践踏下属的尊严——”   西维里咬紧了牙关,这人想要甩开他门都没有!   他冷哼一声,声音冰冷,“我能够将上将从底狱里捞起来自然也能够塞回去,上将大人要是不领情,我倒是觉得底狱里那个做起来晃晃荡荡的床也别有一番意思……”   楚寻声秉持着少说多做的原则,继续沉默了一会,回忆起那底狱里糟糕的饭菜,味道奇怪的水,以及承载着两个人的重量总是不堪重负摇摇欲坠发出刺耳声音的小床,默默地摇了摇头。   况且剧情行进到这,少不了他这个小炮灰的加持,自然不能回去。   于是西维里听见了上将有些干涩的声音,“明天晚上,可以。”   西维里莫名觉得上将说这话的声音也怪性感,只是还没等他荡漾一阵,电话就被啪的一声挂断了。   楚寻声站在原地思索了一阵,明天晚上有什么事么   明天倒是有点事,明天是他做这个督察官的第一天,由于他眼瞎,大部分工作都无法胜任,联邦便给了他一个不需要眼睛的任务,也不触碰到联邦的核心利益,那就是热心电话接线员。   听吉米说,这个电话接线员是个大闲职,联邦的大家伙都忙的很,没有人有闲心来打这个电话热线,一天就是喝喝茶摸摸电线,基本没什么电话。   那应该无碍。   楚寻声点了点头,安心地躺在大床上,许久没有体验无睡前运动的睡觉,他快乐地将双手交叠放在腹部,蹭了蹭柔软的被枕,陷入了睡眠。   只是熟睡中的他全然不知,由于联邦某官员在星网上的泄露,几乎全星网都已经知道了这个电话热线的对面是那位上将大人,今天还未上任,电话热线已经被打爆,今晚上相关部门紧急公关处理,做出了一个赚大钱的决定:   上将大人精力有限,一分钟五百万联邦币,有钱就来。 第106章 帝国眼盲上将10   楚寻声怀疑吉米可能是为了安慰他而说下了善意的谎言, 不然为什么这电话一通通的打个没完   今天莫非是什么节日,在这个诡异的节日必须要跟别人打电话   难道联邦的公民都这样闲么。   有的一上来就将自己的祖上十八代报上来,家住何处, 家田几亩, 家财丰厚,家有老母, 未曾婚配, 敬仰许久,长相端正,房产无数,豪车满库。   说话像是打机关枪, 挣那一分一秒, 让他全然无法插话。   他寻思打电话也不要多少话费啊, 怎么这样着急   楚寻声秉持着自己的职业素养,温和地回话, 只是慢吞吞的, 有意将对方的语速也降低下来, “很丰厚的家产, 这位先生有什么困惑吗”   对面沉默了一会,语速变得比他还慢,讷讷地出了声——莫名让人可以料想到他已经脸红的像苹果, 耳朵也浮上了红霞, “嗯, 嗯, 我, 没,呃不, 有,上将你说话的声音真好听……”   楚寻声还要再说,对面却被啪的一声挂断了。   这是有钱老实但骚扰型。   (对面的人:我不是买了十五分钟吗!!怎么这么快!!再买再买!!)   有的一上来语气倒是慢吞吞的,掐着个调子,听起来高傲的很,自称某某世家,有权有势,没聊两句就开始问家庭住址,喜欢款式,自吹自擂的内容也很独特:腰细腿长,身体柔韧,能够胜任各种姿势。   楚寻声率先挂断了电话。   这是装腔作势但淫.荡型。   有的一上来将信将疑:“是楚上将吗说句话听听”得到肯定答复后又疑神疑鬼,“是不是合成的您多说两句”说完不等回复,又自顾自地说起来:“我心悦上将许久,哎,哎,哎,什么时候能有机会——嘟嘟嘟”   这是谨小慎微但不计算时间型。   有的声音柔弱,听着像个贵族世家的小公子,就是一股子绿茶劲:“上将大人,那些人肯定一堆荤言荤语,脏了大人的耳朵我就不一样,我就想了解一下上将的喜好。”   虽然不知道这跟联邦助心热线有什么关系,楚寻声还是点点头,道:“您问吧。”   对面的声音更柔和了些,一开始倒也正常,喜欢吃什么,空调开多少度,喜欢什么颜色,后面越来越奇怪,楚寻声沉默的时间也越来越长,喜欢什么样伴侣,喜欢什么姿势,喜欢捆绑不,喜欢叫的大声还是叫的媚点还是支支吾吾吐露不出……   这是力求知根知底且绿茶型。   还有的似乎一早就打好了腹稿,电话一接通就开始深情地诵读:啊,我俊美无涛的上将,您的美就像塞拉河畔盛放的紫罗兰,您的唇就像第一口丝滑的罗曼尼红酒,您是无边星际上最璀璨的那一颗,您是造物主最引以为傲的瑰丽,啊,我的上将,我想要亲吻您的唇角,如果不行,请让我亲吻您的衣袍,我会无比珍惜这一秒的垂怜……   这是文艺青年型。   楚寻声慢慢等他说完,这人显然对一通电话的时间把握十分精准,他停了下来,扭扭捏捏道:“上将还可以说一分钟左右,随便说什么都可以,呃,骂我也可以……”   还是时间把控型。   楚寻声决定回归本职工作:“请问您最近有什么心理困扰吗”   对面讷讷了一会,又说,“上将,你的声音真好听,我一听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声控型。   重复打电话型。   家财万贯怎么这么没见过世面   楚寻声认真回道:“先生,我给您的建议是回去可以多听一点喜欢的声音,多听几遍,听到腻耳,自然免疫。”   对面认真回复:“我已经将您的声音设置成了各种铃声,可是我每次一听见,还是会迷醉其中,上将大人,这恐怕是无法根治的。”   ……   楚寻声结束了一天的工作。   联邦怎么这样剥削员工的,怪不得联邦公民对联邦没有归属感。   手机是全音动模式的,播报工资已到账。   还是日结吗   楚寻声兴致缺缺地让它播报工资数目。   今日薪资到账:消音消音消音   嗯   是机器出故障了还是真的那么多   楚寻声默默地收回了前面的话,好吧,联邦好歹还有很多钱。   ……   窗户处传来嗖嗖的风声,似乎还有落叶飞下的声音,飘进屋内,轻飘飘坠地,发出点极细微的轻响。   早上没有关窗户么   楚寻声慢吞吞朝窗户的方向走去,边走边回想,今天早上似乎关了窗户来着……   难道记忆力已经差到了这种地步,连早上的记忆都模糊了么。   正想着,窗户被一阵狂风啷当一声吹关上,一双手在声响的同时摸向他的腰际,开始肆无忌惮地随意探索。   楚寻声长长地舒出一口气。   看来不是记忆力问题,只是有个惹人厌的色狼罢了。   他抓住腰间的手,那手又像个滑腻的泥鳅似的溜走了,抚上他的大腿内侧,流氓似的轻柔地打转,引起一阵痒意。   作乱的人满意地听着上将稍粗的喘息声,又听见那人压低了嗓子,声音刻意的冰冷,“庭审官大人的手这样滑溜,干脆别叫美人蛇,改叫泥鳅算了。”   西维里轻轻笑了一声,又觉得有点可爱,直起身子凑过去亲了上将一口。   可惜看不见这人脸红的样子。   他猫下腰,轻柔地推搡着上将,朝沙发上去,一边说着,“可惜上将看不见,美人蛇美人蛇,重点是美人二字,要是上将能看见我,指不定会爱上我呢”   楚寻声严肃地摇了摇头,秉着实诚的态度,“美人我见过的也算多了。”   只是记忆里,这位庭审官先生不是最讨厌别人说他的容貌吗好像是因为一个人调侃他的美貌,就被莫须有的罪名投了监狱,拔了舌头扔进油锅里,怎么现在倒自己说起自己好看来了   西维里动作一顿,心里莫名的酸溜溜,像是有什么翻江倒海一般,心里不高兴,就像个小猫似的轻飘飘在上将大腿上咬了一口,阴森森道:“上将大人自然有很多美人投怀送抱,在下肯定不算什么,倒是需要些别的手段让上将记住我了。”   楚寻声警觉,“什么手段”   他正要从沙发上起来,又被人一把推了回去,像蛇一样冰冷的躯体压在身上,片刻又变得滚烫。   他要开口,被人用手捂住了,打算用手推开,手被拉住分向两侧,而后牢牢捆住无法动弹。   楚寻声打算踢人几脚,却被人反用双腿缠绕住,跨坐在他身上,眼眸弯弯笑了起来。   他低声道:“上将,我也腰细腿长,身体柔韧,能够胜任各种姿势呢。   ……   ……拉灯,夜色朦胧,气氛黏腻。   ……   楚寻声眼角含泪,不住地喘气,西维里像蛇一样攀附过来,贪婪的舔去他眼角的泪珠,像是品鉴什么美味似的,回味了一番。   西维里直起身子,从旁边的柜子里找了两根烟出来,点火,递了一根给楚寻声,另一根自己叼在嘴里,像个山霸王似的勾唇笑着问:“怎样这跟上将大人那些个美人不一样吧”   楚寻声喘匀了气,接过了烟,闻言眉间一挑:“普通手段,我见多了。”   西维里脸色一沉,自己努力了老半天,腰都要废了,就获得个这个评价他有些恼怒,正要发火,转头又看见那人低头抽烟,手间的火星子明明灭灭照出点下颚的轮廓,一下子感觉心被塞的满满当当,是半点苛责也吐不出来了。   他讷讷了老半天,才战斗力极弱地憋出几个字,“不识好歹。”   一边说,一边撑着腮帮子欣赏上将大人那张帅裂苍穹的脸。   这大概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他怎么看,怎么顺眼,怎么看,怎么想扑倒,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鼻子是鼻子,嘴巴是嘴巴,眼睛……被遮住了,偏偏组在一起就那么性感,那么帅气,那么有魔力   他恶狠狠地抽了几口,吐出烟雾到上将的脸上,遮住那张让他神魂颠倒的可怕面孔,然而片刻不见,又觉得甚是想念。   可恶。   他自己烟抽不下去,却还要把楚寻声手里的也收走去,合着自己的捻灭远远地投进垃圾桶,扭过上将的头,和他交换了一个烟草味的吻。   楚寻声猝不及防,被呛得咳了几声,正要开口抗议,又被人一把推倒,恶狠狠地吻上去,像是要啃咬出汁水来。   “唔唔、唔!”   楚寻声无声抗议,被人堵了回去,又听见那人恶狠狠道:“我有很长的时间让嘴硬的上将松口……”   拉灯,夜色还很漫长——   (一边盘问上将问题 :喜欢吃什么,空调开多少度,喜欢什么颜色,喜欢什么样伴侣,喜欢什么姿势,喜欢捆绑不,喜欢叫的大声还是叫的媚点还是支支吾吾吐露不出…… 不乐意说的就自己探索,不喜欢的口口上将会皱眉,喜欢的会低声喘气,实在讨厌的的会咬上一口……最终得到想要的答案) 第107章 帝国眼盲上将11   吉米最近叹息的次数显著上升。   不是什么随意的, 对生活随处而发的感叹,而是悲哀的,绵长的, 长久的哀叹。   他并不想把这份悲哀传递给上将, 因此有意掩饰。   紫罗兰帝国快要亡了。   这是一个古老的帝国,太过古老而腐朽斑斑, 太过年迈而行走困难, 注定要亡,不得不亡,浩如烟海的古籍也拯救不了它的落败,漫溯千年的文化也无法挽回它的倾颓, 可紫罗兰的图腾已刻进全部帝国子民的心底, 成为了一种深远的, 绵长的精神文化。   吉米爱这古老帝国,也像帝国所有年轻人一样, 复杂地, 爱恨交杂地看待这古老帝国。   但吉米知道, 上将对帝国的爱是赤诚的, 上一辈对帝国的爱普遍如此,所有帝国人都明白这份忠诚。   即使身处联邦,帝国人民也心知肚明。   或许联邦人民也心知肚明, 只是……   只是不在意。   古老帝国的所有手段,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 都无处遁形, 都微乎其微。   他打开密信, 又长长叹息了一声。   看来帝国要榨干他的最后一点利用价值啊。   刺杀联邦将军凯斯,以他的能力, 无异于痴人说梦。   至于这份任务为什么不给上将大人,吉米想,这一腔爱意是相对的,上将把所有奉献给了紫罗兰,紫罗兰也深深爱戴着这颗美好的明珠。   那是一颗外表冷硬,但内里流淌着金黄浓浆的美味糖果,神色这样冷峻,眼神又这样温柔,吉米在很久很久以前就中了这颗糖果的炮弹。   他将手中的刀刃磨尖,刀锋侧立,明亮的像是镜面一般,映照出他严肃的,视死如归的面庞。   以及身后,一抹黑色的影子。   吉米的眼睛猛的瞪大了,他一声惊呼出声,被来人伸手捂住。   “上将……唔!”   来人面色冷峻,面上依然盖着黑布,只露出形状优美的下颚和淡色的薄唇。   但是全然不像以往那般,行动不便,脆弱无助,他的神色这样冷峻,背脊这样挺直,黑色的紧身服勾勒出训练有素肌理分明的肌肉,行动间毫无滞涩,仿若从未眼瞎一般。   像是以前那个上将,无所不能,万人敬仰。   也让人无比安心。   楚寻声从兜里掏出来一份药粉,撒在吉米的鼻尖。   吉米感受着自己的四肢失去力气,他慢吞吞问,“上将的眼睛……”   “瞎的。”   上将回答道,很客观,不带有任何感情色彩。   “那上将……”   “没有眼睛,我也是帝国的上将,”楚寻声微微一笑,“我有耳朵,也能感知。”   其实大部分原因是趁着上床以姿势少为理由哄着权限极高的庭审官大人解除了手上的能量抑制环。   他的能力是感知类,正好弥补眼盲的空缺。   吉米的眼泪毫无预兆地流了下来,他想要抱住上将,似乎肩膀上扛了很久的重量一下子瓦解了,他忽然觉得自己变成个小孩子了,需要被抱住被安慰。   但身上的力量消失着,吉米从陡然的惊喜中回味过来,急切道:“上将您是要——”   楚寻声摸了摸他的头,“你杀不了凯斯。”   当然,他也杀不了。   剧情里凯斯不会死,会死的是他。   本来就是楚上将受任务去刺杀,使其受重伤而后被凯斯将军反杀,不知为何换了吉米,这天大的漏洞必须扭转。   吉米睁大了眼睛,无声地摇了摇头,泪水从他的眼角滑下,滑进嘴角,是咸咸的。   楚寻声往他手里塞了颗糖,“安心。”   他起身收走吉米的匕首,感受着刀身传来的一点点森寒温度,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楚寻声在这个世界也满满当当活了几十年,这并不是一个单纯的角色扮演,而是一个真实的人,真实的上将。   对紫罗兰帝国,对帝国子民,都是真真切切的情感,而非书本上一笔带过的只言片语。   ……   不知道是安了什么心思,凯斯给楚寻声详细地说过前往他家的路线,大晚上没什么过往人群和车辆,静悄悄的街道似乎只有一个人,倒也更安心。   直走两百米,右转,再直走,左转……   楚寻声停了下来,细碎的叶片飞到他的脸上,有些轻微的刺痛感。   他用能力感知着,里面只有凯斯一个人。   凯斯的武艺比较高强,气息沉稳,楚寻声能感知到他在二楼。   他轻飘飘地拉开窗子,像是个鬼魅一般钻了进去,黑色的衣角飘飞,像是一只蝴蝶。   屋子里静悄悄的,没有声响。   楚寻声屏气敛声,轻手轻脚地借用能力绕开地面上的一堆堆障碍物。   这些是……一堆玻璃碎片   酒香浓郁,弥漫上鼻尖。   原来是酒瓶。   杂乱地摆在角落,路中央,占据了屋宅的大部分位置,能够看出主人没日没夜地以酒度日,荒废时光。   剧情里,这位凯斯将军酗酒么   奇怪,难道是走错了前些天明明也见了凯斯,声音温和,清俊迷人,全然不像是一个酗酒徒。   楚寻声抛去疑惑的情绪,轻手轻脚地上楼。   这楼梯是木制的,要想毫无声音,必须要更加小心。   好在这么多年的训练也不是白干的,这点事情对于楚上将来说都是小kiss。   楚寻声蹑手蹑脚地上了楼,握紧了手中的匕首。   子夜里更加森寒的温度从刀身一直传到心尖,刺的人更加清醒。   那道气息平稳,有力,大概是在昏睡。   楚寻声有片刻的苦恼,如果这人真睡的如此扎实,他该怎么不经意叫醒他,刺杀他,让他受一点重伤,又让他完成反杀呢   不过他很快就没了这个烦恼。   因为一把刀抵上了他的腰间。   房间里那道沉稳有力的气息陡然消失了,而背后传来暗沉沉的声音,带着点沙哑,“你是谁派来的刺客”   那刺客沉默无声。   刺客都是罩面的,黑暗中也看不清这人的面孔,只能听见清浅的微乎其微的呼吸声。   凯斯通常不会让刺客死掉,毕竟更重要的幕后之人,他有些不耐烦,再次出声,那人却一直没有回应,保持着沉默。   哑巴了还是在咬碎嘴里的毒药试图毁尸灭迹   凯斯皱眉,一把将刺客压制在地板上,地板冰凉,这人似乎想要反抗,被凯斯按住了手。   他伸出手指,粗鲁地在刺客的嘴里搅动了一番,并没有找到毒药。   这刺客却不是他想的那样弱,在他分神的片刻,一个鲤鱼打挺,竟从他的压制里挣脱出去。   窗帘被那刺客猛的拉上,黑暗一下子席卷了整个房间,像是缓慢蔓延的怪物。   凯斯不适地微微眯眼,心中已有几分恼怒。   他酗酒多日,只是在见上将之时稍微打扮一番,润润嗓子,确保自己还算正常,其它时候都醉生梦死,恨不得能钻进梦里,暴揍曾经的自己一顿。   他不喜欢昏暗的地方,这会让他想到联邦底狱,想到上将无助的喘息,这些回忆所带给他的,渐渐从快乐,渴望,变为了痛苦,悲哀。   这个刺客想必是适应黑暗,想要以黑暗作为主场。   偏不如他愿。   也不看看这是谁的房子。   凯斯的动作快如鬼魅,只是转瞬就到了门口的位置。   “啪”的一声,灯被打开,暖黄色的光倾泻下来,照亮整个房间。   长久的昏暗地方忽然出现灯光,凯斯条件反射地眯眼躲避,只是令他没想到的——那名刺客的动作竟然这样快,像是一道惊雷,猛的蹿至身边,凯斯立刻用刀去挡,两柄兵器猛烈地碰撞在一起,发出电火雷鸣似的声音。   凯斯情不自禁地赞叹了一句,“阁下好身法。”   他抬眼,看向这位来路不凡的刺客。   黑布覆眼,神色冷淡,冷峻面孔,浅色薄唇微抿,是已经在他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人。   凯斯的手一抖,声音也跟着抖,“上将”   那人瞅准了这一秒的间隙,将匕首横在他的脖颈上,冰凉的触感传递到大脑,凯斯本该下意识的恐惧,可他却觉得自己的血液在狂欢,在肆虐,在叫嚣着通往血色通道,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席卷了他的全身。 第108章 帝国眼盲上将12   晚风徐徐, 吹起发丝。   凯斯保持着一个姿势了很久,他静静地看着站在原地,感受着刀尖的温度, 一开始冰凉, 后面愈来愈滚烫,像是融了熔浆, 混了血液。   淡淡的血腥味弥漫, 刀尖向里,划开一点皮肤,但并不严重。   凯斯抬起头,看向楚上将, 用眼睛描摹着他的鼻尖, 薄唇, 下颚,喉结, 以及那一身他梦中时常出现的冷峻危险的气场。   黑衣的上将站在那里, 他依旧黑布遮眼, 但那份令凯斯意动又悲哀的脆弱与悲哀已经荡然无存, 取而代之的是以前的上将,那个背脊挺直,冷漠, 傲气, 挥剑就可以制服他的上将。   他站在那里, 像是一根松, 完美地融入环境之中。   凯斯完全没有顾及脖子上威胁生命的刀尖, 他对着上将看了又看,看了又看, 从头到脚,从发丝末梢到指尖,他很突然地笑了,接着又哭了,而后又笑了。   泪水轻飘飘地滑过面庞,又轻飘飘地砸落在地上,没有任何声响,除了自己无人知晓。   眼泪混在沙哑的,忍不住的胸腔颤抖的笑意中,显得有点滑稽。   凯斯觉得自己的喉咙成了破风的管子,呼吸间痛苦万分,胸腔里卡了大石子,堵的他有些哽咽。   他听见上将疑惑地问,“你为什么哭”   他为什么要哭   他又为什么要笑   他又哭又笑,难道不像一个疯子   但上将静静地站在那里,他的悲与喜无法触动那人分毫,那人始终无动于衷,透露出一种冰冷的情绪。   凯斯觉得自己应该痛恨这份冰冷,这份无论他怎样努力也进不了眼的冰冷,可他偏偏爱死了这人的所有,即使是无情与冷漠。   那把刀缓缓下滑,抵在了右胸的位置。   凯斯在这个时候开始回想,像是走马灯一样。   他想起自己做的梦,想起昏暗的底狱里压抑的喘息,想起前天给上将送汤,那人唇角浮现浅浅的笑意,想起上周去上将家里扫地,临走时得到了一颗柑橘味的糖果,被珍藏在了床头的柜子里。   他感到有一丝的可惜,因为这颗糖他还没有细细品尝。   凯斯慢慢抬眼,声音很是晦涩:“在死之前,我想问上将一个问题。”   楚寻声点头,示意他说。   “上将知道我就是那个……那个人么”   他没有指明,但楚寻声能明白他的意思。   上将点了点头。   凯斯笑了一声,没有带任何意味,“上将厌恶我么”   楚寻声摇了摇头。   凯斯微微歪了歪脑袋,“那上将喜欢我么”   楚寻声依旧摇头,莫名奇妙感觉有一丝好笑。   凯斯也觉得有一点好笑,于是他笑出了声。   但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在笑,干瘪,无趣,声音越来越小,最终消失。   他很想将自己的满腔爱意合盘托出,他好想告诉这人,他喜欢他很久很久,在战场的策马回首时,在紧张的刀剑相向时,那人垂眼,眉目冰冷,他的心怦怦狂跳,原来那叫喜欢。   他会握着这把刀,借着死前的最后一口气轻歌慢诵他的爱意,一字一句地说:“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我爱你的傲骨,爱你的冰冷,爱你的温柔,爱你垂眸看我的那一刹那。   最后说,“对不起。”   上将或许会略微震惊,也或许会无动于衷,保持一种可怕的冰冷。   但他就可以在上将的心底留下一点微小的痕迹。   然而凯斯没说,他一声不坑,没有话语。   让这份爱意深藏地底,会不会能让这个人更幸福   上将一定已经很累了,眼盲失力之痛,战败被俘之苦,敌国底狱之辱,桩桩件件,压在他的肩头。   这里面,有多少分,多少点,来自于他   如果注定不受欢迎,就让这份无法述之于口的爱意随着主人一道长眠,在十八层地狱下轻歌慢诵,为所爱的人祈福佑护。   凯斯慢慢伸出手,握住了那把刀。   楚寻声尚还未反应过来之时,这位联邦的将军就已经抓着他的手刺向了右胸,正常人心脏的位置。   血液喷射出来,溅在楚寻声的嘴角,他无意识地将其舔掉,血腥味,带着点铁锈的味道。 第109章 帝国眼盲上将13   楚寻声倒是保持着冷静。   毕竟跟每一位天赋异禀的主角一样, 这位凯斯将军,也有着这样一种特殊最后保命手段:   他的心脏,长在左边。   楚寻声默默放下刀, 在夜晚中近乎可怕的寂静里, 慢吞吞站了起来。   还是有点出乎意料。   虽然主角没死,剧情没崩, 可是主角自己撞上了刀, 现在进气多出气少,他怎么被反杀   好吧,只有畏罪自杀了。   或许再早一点,趁无人发现, 两人打斗, 一死一伤, 还可以算作是反杀。   楚寻声拿稳刀,对准自己的胸口。   出乎意料地, 他听见了吉米的声音, 非常急切, 带着惊恐, “上将……!”   楚寻声闻声望去,他看不见什么,只是用能力感知出两个人影, 在窗户外面, 飞速地朝这边赶来。   一个是吉米, 一个是西维里。   西维里的速度出奇地快, 几乎是片刻, 就到达了房门口,目眦欲裂的模样, 没有平时的衣冠楚楚,装模作样,吉米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楚寻声将刀往里面逼进了一分,血液立刻流淌出来,他摆了摆手,示意两人不要再前进一步。   西维里和吉米呆愣愣地站在门口,脸上空白又恐惧的表情出奇地一致,甚至有点好笑。   但在这个时候笑出声来应该是有点怪异的,于是楚寻声保持着漠然的神情。   他短暂地思考了一瞬为何西维里会出现在这里,或许是因为联邦将军的房子并不是那么好闯入,或许是因为提刀过来之时被哪个眼尖且晚睡的路人看着了。   但是他有点懒得想,夜色暗沉,暖黄灯光和血色压在眼底,让他的头脑有点晕乎,只知道快点下线了事。   不能让这两人打扰他的落幕剧本。   楚寻声用尽最后一丝能力,设起了一道结界,这也导致他丧尸了用能力快速了结自己的想法,只能像一个普通人一样,一刀一刀地砍向自己,像是不知疲倦,不知疼痛。   他确实没有痛感。   每刺一刀,那位曾经的帝国上将,现在的联邦督察官,都会喊上一句帝国万岁,只是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最后那句像是在喉咙里发出来的。   吉米听的很真切,他说,“我要……回家了。”   ……   小小番外1   紫罗兰帝国还是亡了,这无疑是大势所趋,无法抵挡。   凯斯没有参与最后一场攻入王都的战争,他找了一处地方。或许是因为久久没人照料,帝国的紫罗兰开的已经很衰颓,他找了很久,才找到一个稍微好点的花丛,将黑色的盒子埋在了里面。   这是帝国的紫罗兰坟墓,帝国的最后一颗明珠,最后一束依旧璀璨的紫罗兰。   伴随着这束紫罗兰的落幕,古老帝国的传说被缓缓推翻,历史翻开了新的篇章。   凯斯拿了一瓶酒,他絮絮叨叨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额角已经冒出了几丝白发。   凯斯仰头喝了一口那酒,入口苦涩。   毒性蔓延地很快,他的手颤抖起来,拿不稳酒瓶,玻璃制的酒瓶摔落在地上,碎成几大片。   酒液慢慢流出,他看着泥土一点点湿润,看着水流缓缓没入泥土,而后消失。   他的脑海像是走马灯一样,回溯过往。   上将的脸,上将的薄唇,上将冷硬的下颚,上将性感的喉结。   以及他更喜欢死生宿敌之时,偷摸摸多看那人的每一眼。   ……   小小番外2   如果要问联邦里面最有权势的人,联邦人会不假思索地说出西维里的名字。   但是西维里大人总是冷漠的样子,有时候秘书还能撞见他在偷偷抹眼泪。   总是冷硬无情的上司面无表情落泪的模样,差点让秘书惊掉大牙。   这样的大人物,有这样厉害的权势,这样多的钱财,有什么好悲伤的   秘书摇了摇头,感觉不太能理解。   下雨了,他撑着伞来到上司身边,今天似乎是一位大人物的祭日,他看见好多人都在胸口处别着白花。   秘书看了看,上司没有别白花,应该不认识,今天应该不会伤心。   雨下的越来越大,可是西维里还傻愣愣地站在那里,像是没有看见前来送伞的秘书。   雨是什么时候开始下的下的这样大,又悄无声息,让西维里差点误以为自己眼角滑落的并非雨水。   好吧,上司又开始掉眼泪了。   秘书悟出了了一个道理:   处心积虑的人也会求而不得,功成名就的人也会永失所爱。 第110章 大师兄是伪君子1   “宋戎, 大师兄又叫你过去!”   传话的小童子长了个漂亮的面容,鬓角边用红色发带束着两垂发,头上扎着两圆圆的小角, 也用红色的发带束着, 眉间鲜红一点朱砂,看着倒像是个仙家童子。   不过也确实算是个仙家童子。   其实这里的大多数弟子都这样好看, 就算是来扫地跟班的, 也都是择了家里容貌上乘的前来。   而来到这里,也几乎是天底下所有年轻修仙者的愿望,有的甚至甘愿作为奴仆,只为跟随主人获得进入的资格。   天下第一宗派, 应天派。   宋戎的实力在这里不算拔尖, 他是被那个总是神龙不见尾的大长老, 正道的魁首,裴衍随手丢进来的, 也就安排在了门派中, 不算做杂役, 做了个内门小师弟。   传话的小童子叫李契, 是个外门弟子,他的表情并不太好,甚至带着点厌恶与痛恨, 以及一点艳羡。   宋戎沉默着, 越过他, 朝门外走去。   这些外门弟子不待见他, 到也算是正常。   毕竟外门弟子, 就算熬上多少年,也很难成为内门, 而他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小鬼,仅仅因为是被裴衍长老丢进来的,就安上了个内门弟子的名头,甚至他的实力还远远不如许多外门弟子。   裴衍长老将他丢在这里后,就没有再理过他,而大长老本人又总是神龙不见尾,门派中也不敢怠慢,只好将他安排在此处,却也没有给他拜师。   其实宋戎自己心里清楚,他跟那位裴衍长老根本没有任何关系,只是村中被魔修侵入,只余他一人藏匿在鸡棚里,被路过的裴衍发现,顺手杀了那作恶多端的魔修,又将他带来了应天派。   这倒像是话本里主角尝尝会有的配置,村子被屠,满怀仇恨的少年奋力修行云云的。   只是宋戎并不跟那些话本里常有的主角一样,他跟村子里的人没说过几句话,父母早逝,自己种点东西随便糊弄着过日子,反正是吃了上顿没下顿,高高瘦瘦,也算是游手好闲,不过不会在村子街上闲逛,通常是坐在自己茅草屋里,也不思考什么,静悄悄地坐着。   偶尔他也会像所有年轻人一样,想起自己的前程,想起也该努力去闯闯门派,加入些小门小派,兴许能发现自己的天赋,慢慢像那些主角一样成为一代宗师。   但是就算是幻想,宋戎也没想过应天派。   这是他不敢肖想的庞然大物,应天派,多么宏大的名字,事实也确实如此,这是天下最大最好的门派,所有修仙者挤破了门槛都想踏进的都第一大派。   直到有一天,一位魔修路过,魔修走火入魔,顺手屠了个村,藏在哪里的人都会被那可恶的魔修找到,生死面前,宋戎不怕在脏,藏在了恶臭味十足的鸡棚,那魔修没有进来,他侥幸逃过一劫。   他战战兢兢地发着抖,而后有打斗的声音传来,其实也不算打斗,是一个冷漠的声音,说了一遍魔修的罪行,而后一刀将它的心脏刺穿。   那位厉害的修仙者,宋戎后来知道他叫裴衍,先给他丢了几十个清洁术,而后拎着他的衣领将他丢到了应天派。   刚进入应天派,宋戎也跟所有年轻人一样,一门心思想要奋斗,想要努力,想要成为人上人,然而事与愿违,他没有师父,也没有什么天赋,更没有显赫的家世,在这个人均修二代富二代的应天派,简直是所有人鄙夷厌恶的人。   其中首当其冲的,便是那位二师兄,齐嵘,修仙界最强世家齐家的长子,所有人巴结讨好的对象。   宋戎走的挺快,已经到了小竹林,过了小竹林,再走上几步,就到了大师兄的住处。   不过事与愿违,一伙人揽住了他的去路。   宋戎慢吞吞抬头,为首的人长相俊美非常,此刻正冷冷勾着唇角,他穿着冰蚕丝制成的衣袍,衣袖以金线勾勒,动作起来流光溢彩,一看就极为昂贵。   正是齐嵘。   他手上拿着把漂亮的剑,宋戎知道,这剑看着轻巧,实则是齐家用高山玄铁,请了最厉害的锻造大师,用了天山火莲之火,花费九九八十一天锻造出来的绝世名剑。   只是这极名贵的剑上挂了个小挂饰,全然不符合这高端上档次的剑,甚至有点丑陋——一个一看便是手工缝制的小剑穗。   淡蓝色的,针脚很粗糙,看得出织它的人并不是很用心,但是这天之骄子似乎将它看得很重,每次用剑前还会不嫌麻烦地将其取下小心收入包里。   宋戎知道,这是大师兄送的。   齐嵘只是轻飘飘挥了挥手,宋戎就动不了了。   他慢吞吞地张嘴,“齐师兄,大师兄唤我过去。”   如他预料的一样,齐嵘那双狠厉的眸子里立刻闪过了痛恨嫉妒的各种情绪,他向前一步,狠狠地踹向宋戎。   宋戎侧身,想要躲过这一击。   但是他的动作太慢,还只是动了一小点,就被齐嵘踹中,不得已单膝半跪在了地上。   齐嵘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双夹杂着冰霜的眸子里充斥着阴冷,“真不知道,你这山下来的小杂种究竟是哪里入了师兄的眼。”   宋戎微微一笑,在齐嵘眼里带着挑衅的意味,“二师兄还请让路,大师兄还在等我呢。”   齐嵘暗骂了一声,将剑身微侧,拍了拍宋戎的脸,带着点侮辱的味道,“别以为师兄会护着你,不过是你刚入门,师兄有点新奇罢了。”   其实他自己心知肚明,这宋戎进应天派已经两月有余,而师兄对他的另眼相看,几乎是整个宗派都知道的事情。   谁家大师兄会天天传唤一个刚入门的小弟子   齐嵘再次仔细看了看这穷小子的面庞。   平心而论,这个小杂种长了一副好样貌,算是俊朗,宗门的白色道袍穿在他身上,也格外多点仙风道骨的意思。   但是也就这样了。   这小杂种修剑不行,修阵不行,修音不行,修灵不行,几乎是一个废物。   齐嵘不知道,究竟这杂种身上哪点好,竟然吸引了师兄的注意。   每天单独见师兄一小时,整整一小时啊!   要知道,师兄虽然温柔得很,对谁都好,但也仅限于此,门派上上下下多少人耗尽多少心力,都无法与大师兄再进一步,而这狗杂种,仅仅是一面之缘,师兄就记住了他的名字,甚至天天传唤,不知道在聊些什么!   能和大师兄多说几分钟话,他都会开心地睡不着觉,这个狗东西凭什么获得大师兄的青睐难道真的是靠这张脸么   齐嵘想到这里,恨得牙痒,又是几个法术打过去,砸得宋戎面无血色。   这位齐家少爷倒是阴险,选一些无法在皮肤上显露的法术,痛得宋戎双手攥拳,却无处申诉。   谁会为了他这个小啰啰得罪这位天之骄子呢   宋戎咬着牙,默默承受着这痛苦。   直到又一位小童子走过来,迟疑地站得远远的,小声道,“齐师兄,大师兄在催了……”   齐嵘这才恨恨收手,又慢条斯理擦了擦手,斜睨了宋戎一眼,声音森寒,让人不寒而栗,“你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吧”   宋戎点了点头,慢吞吞站了起来。   一伙人扬长而去,小竹林一下子变得寂静。   衣服沾了泥土,变得有些灰扑扑的,宋戎抿了抿唇,投了个简单的清洁术。   他平时不会用清洁术,这法术虽然简单,也会耗费一点法力,而他法力极少,只能使出一点,平时也不会这样浪费。   不过刚刚那小童子说,大师兄在催了,定然不能让大师兄等着,也不能这样灰头土脸,只能用清洁术了。   宋戎走过了小树林,那扇熟悉的殿门就在眼前。   这扇殿门,几个月前,宋戎厌恶,痛恨这扇门,这扇门以及门后的主人,几乎是他逃不脱的可怕梦寐,但如今,他甚至期待进入。   他拿出了一面小镜子,看了看镜中的自己。   镜中的青年黑发扎起,眉眼俊秀,没有什么不恰当的地方。   唇色太淡了些,宋戎挑剔地想。   他用力咬了咬,没留下痕,但有了血色,看着会比较好亲。   宋戎走到殿门前,轻轻地抬手扣门。   温凉如同泉水的声音传来,清润,磁性,带着点微哑,格外撩人。   “宋戎”   宋戎轻飘飘嗯了一声。   “进来。”   宋戎推开了门进去,又转身将它合上,而后去看向门内的人。   一身月牙色的锦袍裁剪得当,黑色的腰带束起腰身,俊美男人的嘴角微微上挑,一双盛了月色的眸子里自带三分笑意,肤色透着点病态的苍白,清雅矜贵,气质出尘。   只是他的手里拿着条暗黑色形状奇异的鞭子,这鞭身长着倒刺,看着格外恐怖,与俊美温和的男人不相匹配,可是美人与鞭子的组合,却给那人增添了一份奇异的涩情味道,倒叫人想要被这人狠狠鞭打上一会,尝尝是怎样的销魂滋味。   宋戎情不自禁地,吞咽了一下,喉结滚动,声音沙哑,“楚师兄……”   “过来,跪着。”   大师兄的唇角微微勾起,展现出一个温柔的微笑。 第111章 大师兄是伪君子2   宋戎慢慢走过去, 低着头跪下。   鞭子迟迟没有落下,他感觉身上有点麻痒,像是有什么小虫子在啃噬一般。   宋戎心里不由得微微哂笑, 果真如大师兄所说, 他全然是个贱骨头,一天没有挨到打, 竟然全身发痒到梦寐以求。   大师兄没有立刻动手, 而是慢条斯理地将鞭子伸进一边的小水池中,沾了些水,走到宋戎背后去,下巴抵在他的肩头, 声音温柔, 像是情人间喃喃的低语, “宋师弟可还记得我上次说的话?”   楚寻声能感受到身下人不自禁的轻微颤抖,不由得满意地暗中点头。   主角现在一定恨他恨得发狂了。   毕竟, 谁能忍受一个伪君子长达半年的殴打辱骂泄愤, 由于对方的地位身份威胁 只能闭口缄默, 过着不像是人, 更像是狗的日子?   宋戎感受着近在咫尺的清浅呼吸,微微调整了一下动作,深呼吸了一口气, 强压下任何不该出现的反应。   如果师兄发现他是这样一个变态, 仅仅因为自己的触碰就情难自抑, 会不会不要他, 去找其他的可恶家伙玩了?   想到那样的场景, 他心里万分害怕,将身子伏低, 一板一眼地回答师兄的问题,“师兄上次说,音修的心绪与乐曲的鸣奏紧密相关,要想弹出好的乐曲,要么始终保持平静,要么情绪异常激昂,或异常兴奋,或异常悲愤,或异常哀痛……”   楚寻声闭着眼睛听,忽然一鞭子甩了过去,宋戎“唔!”了一声,背脊上立刻见了红痕。   “错了,重新说。”   ……   等到一段话背完,地上跪伏的俊秀青年的背脊已经红痕遍布,衣服和一些渗血的皮肉粘在一起,看着格外骇人。   大师兄侧坐在塌上,懒洋洋地略略抬眼,“把衣服脱了吧。”   宋戎像是全然感受不到疼痛一般,立刻脱了衣服,衣袍坠落在地上,发出极轻微的声响。   俊秀的青年显然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肌肉练的很是好看,肌理分明青筋暴起,性张力十足。   背部的暗红色血痕不仅没有破坏这份美感,还给人增添了一点诡异的施虐美。   宋戎有些忐忑地低着头跪在原地,不知道师兄会不会厌恶太过健壮的身体。   脚步声慢慢停住,站在他的身边,宋戎感受到肩膀上冰凉的触感。   是师兄的手,骨节分明,修长冰凉,像是白玉一样,触之生寒。   宋戎的身体忍不住地微微颤动,他感觉那双手在他的身上游走着,从脖颈,锁骨,胸肌,慢慢下移,像是一条阴冷的蛇。   可是宋戎莫名觉得,这手更像是一把火,不然为何游走到哪里,他的身体就像是被点燃了一般,烧的他心颤慌乱。   那手停了下来,在背部顺着背脊的方向下滑,使宋戎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他紧接着忍不住痛喝一声,又死死地咬住唇来压制自己的呻.吟。   手按在了鞭打的伤痕处,轻轻抚摸着,像是在抚摸自己心爱的东西。   宋戎听见师兄好听的声音,温柔,悦耳,带着点赞扬,“真好看啊。”   他的脸一下子红了,耳根也漫上了红霞,心脏剧烈地跳动,为这来自师兄的评价。   楚寻声扔了个帕子给可怜的小师弟,“擦擦吧。”   他说完就转身,从角落里找了架古琴出来。   手帕上是浅蓝色的,上面绣了竹子,闻着有淡淡的清香,像是竹林的味道,怡人心脾。   是大师兄的味道。   宋戎舍不得将这大师兄赠送的礼物用来擦血,他将手帕叠好塞进裤袋,用方才脱下的衣服简单擦拭了几下。   楚寻声看他那粗鲁莽撞全然不怕痛的架势,不由得叹了口气。   “坐过来。”   宋戎立刻过去,坐在古琴的前面。   “手放在琴弦上。”   宋戎照做,楚寻声将自己的手覆了上去,却发现这可怜小师弟的手微微颤抖起来。   是在害怕么?   大师兄淡淡开口,“我现在不会打你。”   宋戎没有解释自己战栗的原因,只是乖巧地点点头。   “今日我要教你的是音波护盾,通过特殊的旋律和节奏,创造一个音乐护盾,能够吸收外界的攻击。”   他手腕微抬,将真气附着在琴弦上,“算了,还是先看着我弹。”   宋戎被赶到一旁,干脆席地而坐。   ……   清越的琴音异常美妙,在殿内回响,琴音干云,有时浅浅像是白鹭掠过水面,有时旷远如同苍翠远山,有时婉转像是林间雀鸟吟唱,音色这样美妙,恍惚间让人感觉身处野外。   他的曲子像是有魔力流淌,素白的手指微微一拨,音乐声倾泻而出,将人沉浸入一场美妙的迷梦。   在这样的琴音下,再出名的乐曲都成了庸脂俗粉,即便是最崇尚自由浪漫的吟游诗人也愿意为自己带上枷锁,天底下最美的美人也会黯然失色,人间痴迷权术的帝王也能够放下所有权势地位。   应山派大师兄的实力,果然非同一般。   除了他,还有谁能被大师兄亲自教导?谁能日日待在大师兄的寝殿,让全派上上下下嫉妒至极?甚至那些鞭打,那些谩骂,分明是大师兄美妙的赐予,如果走出殿外,随便叫一声,不知道有多少人梦寐以求这样的机会!   宋戎本应该认真听琴,但是他的眼却痴痴凝着在了弹琴之人的身上。   男人低头垂眸,黑色的长发坠落到地上,俊美的侧脸,刀削般的下颚,完美到无法挑剔,一袭白衣,飘逸绝俗,肤色苍白更添一分脆弱的美感。   宋戎痴痴地望着,感觉自己像是被吸了进去。   好想……想再被师兄鞭打……   宋戎感觉身上鞭痕疼痛的地方变为了发痒,愈来愈痒,像是有千万只小虫在上面爬过。   他看着大师兄放在琴弦上的手,那样苍白,修长,像是一块上好的白玉。   宋戎想象着这块白玉在自己的身上肆虐着,随便给予什么感受,快乐或是痛苦,都是高高在上的神极美妙的施舍。   甚至如果有一天……如果有一天,大师兄将他拽上床榻,他能够与师兄紧密地贴近,唇齿交缠,呼吸相绕,颤抖,战栗,呻.吟,在师兄的施舍下共同达到极乐之境……   如果师兄也能流露出一分情动,那总是吐露出谩骂的薄唇吐出情动的呻吟,那总是冰凉凉的黑眸迷蒙含着水意,哦,那时每一句恶意的谩骂,都是上天美妙的奖赏啊!   宋戎的心潮澎湃,竟没有注意到音声不知何时停歇了下来。   “你究竟有没有在听?”   鞭子狠狠甩在他身上,这次不在背部,正在胸前,宋戎立刻跪下,伏在地上,似乎在打着颤,“我走神了,还请师兄惩罚。”   楚寻声看了看他略微战栗的身子,觉得这小师弟实在是有些可怜,于是只是将鞭子甩在他身上,冷声道:“滚吧。”   宋戎却是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似乎受到了更为严重的刑罚,跪爬着过来揽住楚寻声的小腿,“不,不,师兄,我知道错了,我,我……”   难道是害怕下次会有更大的惩罚?   楚寻声拍了拍他的头,手感很好,感觉像是一只小狗,又揉了揉,将小师弟的头发得乱糟糟的。   “我没生气。”   师兄淡淡地说,起身离开,扔过来一件白色的衣袍,“这是我的衣服,你将就着穿吧。”   宋戎看着师兄离开的背影,再次瞪大了眼睛,这会儿全是喜悦。他颤抖着手拿起那衣袍,淡淡的竹香萦绕鼻尖,让他忍不住将头埋进了衣服,贪婪地吮吸上面的气息,像是一个变态一般。   师兄对他是多么特殊啊!   ……   全应天派皆是白色衣袍,因此宋戎的穿着并不惹眼,他也不想惹眼,只想赶紧回到自己的住处,把这身师兄的衣服清洗后好好珍藏起来。   只是没想到,居然又遇上齐嵘这个疯子。   身形修长的俊逸青年眉头紧皱,夹杂着不可置信,“你这杂种怎么穿着师兄的衣服?!”   宋戎慢吞吞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这是师兄最宝贵的师弟,不能打不能杀。   齐嵘听见黑发青年懒洋洋地回话,“自然是我的衣服不能穿了,师兄将他的衣服赠予了我。”   艹!什么意思!   齐嵘的脸色越发阴沉,神色紧绷,带着极重的戾气,让人遍体生寒。   “你他妈在扶风殿里跟师兄做了什么?!”   宋戎努了努嘴,“齐师兄觉得呢?什么事情需要……!”   齐嵘一脚喘了过去,正中伤口,宋戎吃痛,那疯子却直接上来撕扯他的衣服。   这是师兄赠予他的,被这疯子撕坏了怎么办?   宋戎立刻反抗,却还是被拉下了上衣一截,他飞快地穿回,不让自己的身体在外面露出哪怕一秒——谁知道师兄会不会在意这个?就算师兄不在意,他也得保持自己的贞操……   齐嵘睁大了眼睛,像是看到了什么极不可置信的事情,面色涨红,手指都颤抖起来,“你,你这狗东西,你身上的——”   宋戎心里暗骂一声,抬头却勾唇微微一笑,   “这是大师兄特别给予我的爱抚呢~” 第112章 伪君子大师兄3   修仙者有一种特别的传话工具, 叫做水灵镜。   本来这水灵镜设计的初衷是为了修仙者攻击时的相互配合,就像隔壁宗门的千纸鹤一样。然而上有计策,下有对策, 这水灵镜到了宗门弟子手中, 就有人才发明出了各种新奇用法。   水灵镜是以灵力为媒介的一种法术,开创者将灵力附着在上面, 就能刻画出各种分区, 后面的使用者分别找到想要进入的分区,用灵力输入话语,达到不同时不同地与他人对话的效果。   应天派的那位发明家小师叔把这发明称作“应天论坛”,广受众弟子好评, 其他仙派盗也盗不过去。   应天派的三师姐云鸢最喜欢在论坛上刷存在感, 所以被小师叔命作应天论坛的管理员, 她自己倒也喜欢这份任务,每天在各个分区里溜达, 把所有不恰当的言论全部删除。   水灵镜虽然有水, 但是版面却是绿色的, 大家也戏称其为小绿江。   为了宗门的健康发展, 为了广大少男少女的身心健康,云鸢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删掉那些脖子以下的可怖内容,保持论坛的干净整洁。   脖子以下的内容怎么可以播放?!拉拉小手亲亲小嘴的也就算了, 那些半夜跑到情人坡背面, 卿卿我我的可恶小情侣, 以及喜欢以各位宗门大能为原型, 创造出各种天方夜谭小说的产粮大户, 是云鸢重点观察的对象。   论坛的表白区是她的重中之重,无数污言秽语冒出的可怖地方。   尤其是大师兄的专属表白墙。   云鸢还有一个隐藏身份, 就是大师兄的头号粉丝头子。   大师兄的各种水镜帅图,留声石,小物件,不管在购物区炒出多么高的天价,云鸢也要私信去将其收集起来,有时还会使用管理员的身份威逼利诱。   产大师兄梦女文的师妹们被她暗搓搓放过,实在太过火无法放过的就暗中去要下文。   每天晚上她都会点上一盏昏昏暗暗的烛火,窝在被窝里面找出那小话本,看到激动处在床上嘿嘿笑扭得像个蛆一样。   那可是大师兄啊!   最强大的音修,以及连续十年蝉联修真界帅哥榜和美人榜断层第一的存在。   其实原本选择修音的人并不多,不知道有多少少男少女是在十年前被大师兄锦绣楼一曲彻底迷倒选择了音修这条道路。   云鸢就是其中一个。   锦绣一曲,天下失心。   云鸢到现在仍记得那时的震颤,黑衣的师兄低头垂眸,有多少人丢了魂魄,有多少痴痴望着最中央的黑衣俊美男子无法言语,   但是她恨修音!可恶啊,看师兄这么英俊迷人迷倒万千少男少女,还以为自己也可以,没想到来这里的第一天连最简单的哨子都吹不动!   本来还想着在音修这条路上,好歹能和大师兄有共同话语交流上只言片语也满足了,没想到自己这么垃圾,根本没达到跟师兄讨论琴术问题的门槛。   好在她家里有点小钱,她也能投师兄所好,每天给师兄送各种各样的名贵乐器,博得师兄一笑。   大师兄温柔体贴,又俊的人腿软,随便奏上一曲就能让人失了魂魄,表情这样温和,却不知道为什么总让人想要他露出点别样的表情来。   比如……   云鸢又想起她最爱的那本同人文,里面这样写道:   大师兄的唇总爱微勾着的,似乎对所有人都这样好,眼眸望着你时似乎含着了无限包容,在告诉你:无碍,做什么都是可以的。   于是你走上前,你解下了他的腰带,那腰带系的好紧,勾勒出极细极韧的腰身,你觉得于心不忍,应该帮师兄透透气才是。   大师兄静静地看着你,眼眸低垂,长长的眼睫微微颤动,但没有阻止,他喜欢包容自己的师弟师妹,你知道的。   腰带蔚然坠地,下面是绵软的毯子,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那衣袍松散了些,似乎一扯就可以扯开。   你不着急将它扯开,最美好的礼物需要慢慢拆解。   你伸出手,去用手指触摸他的腰身,韧性,敏感,手感极佳,像你想象的那样。   大师兄微微皱了皱眉,大概这已经超出了玩乐的界限了,他有点不知所措,但你将他推到了琴边。   “师兄,我想听你弹琴。”   你这样说,豪不躲闪地看着他的双眼。   大师兄有些自责,怎么可以这样毫无证据地污蔑自己的师弟/师妹呢?   于是他愧疚地席地而坐,为你弹奏一首琴曲。   大师兄弹琴的时候是全身心投入的,他闭着眼睛,忘记了身边有个虎视眈眈的你。   你慢慢凑上去,像是贪婪的野兽一样扫视着师兄的面庞。   低垂的眸,削薄的唇,锋利的下颚,苍白的肌肤。   你轻轻地,将大师兄推倒。   身体倒在琴弦上,发出杂乱的声响,像是你燥热胡乱的内心,但你很贴心,你贴心地将师兄的身体揽住,将琴扫到了一边。   师兄的身子有点僵硬,他起身站在一旁,疑惑地看着你。   “师兄,我是不小心的。”   你眨着眼睛,一脸无辜。   师兄又相信了,愧疚地眨了眨眼,他的眸子好漂亮啊,像是一望无际的美丽星空。   你对他说,“师兄,我好热啊。”   师兄温柔地朝你笑了笑,“傻孩子,热了就脱一件衣服啊。”   你脱下了一件,还在喃喃,“师兄,我还是好热啊。”   师兄担忧地轻轻用手附上你的额头,他的手好凉啊,像是一块上号的白玉,你伸手按住了那手,可怜巴巴道:“师兄,我是不是生病了?”   师兄皱了皱眉,“傻孩子,说什么,修仙之人哪里这么容易生病。”   你又眨了眨眼,你知道自己的优势,你的眼睛漂亮,师兄曾经夸它们像是小鹿一样。   “那我一定是中毒了,师兄。”   你虚弱地说,“一定是魔族偷偷趁我下山给我下得,怎么办啊师兄,我会死吗?”   师兄仅仅攥住你的手,嗓音轻柔,像是冬天松树顶上的一片薄薄雪花,“不会的,我会护着你的。”   师兄太容易被骗了,你的心在偷笑,但你的面上一片虚弱,你又哭丧着嗓子,“师兄,我又好冷啊。”   于是师兄为你倒了一瓶烈酒,又拿了棉被裹在你的身上,他还想去找长老帮忙,但被你拦住了,“师兄,别走,我好怕。”   他停住了脚步,将酒递到你的唇边,“这酒烈,你喝了会不会好些?”   你却得寸进尺,打滚犯泼,“不要,我不敢喝,师兄先喝几口。”   你知道师兄从不喝酒,你知道师兄一杯就醉,你故意的。   但师兄对你很好,他喝了一口酒,很大一口,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东西会有什么后果,毕竟他也很少喝。   你小小地酌了一口,眼巴巴地看着师兄。   师兄又喝了一口,很大一口。   你又喝了一口,很小一口。   几口酒下肚,等你终于感觉脸上有点烧烧的感觉的时候,师兄的脸已经漫上了红霞。   酒醉的师兄真好看,往日温柔包容的眼眸荡漾了无尽水意,醉眸微眯,鼻尖也红红的,薄唇也红红的,你很想亲上一口。   师兄摇摇晃晃的,他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摇摇欲坠,险些摔倒。   你立刻揽住了他的腰身,将他引到床榻边坐下。   醉酒的师兄晕乎乎的,毫不设防——虽然似乎平时也不怎么设防。   更好骗了。   你压低了声音,“师兄?”   师兄抬起头看了你一眼,声音有些微哑,“你好些了吗?”   你摇了摇头,“师兄,我好冷。”   他问,“那怎么办?”   你笑了一下,笑的很是纯良,“听说脱了衣服拥抱是最好的取暖方式。”   师兄微微歪了歪头,大概是在用不太清醒的脑袋思考。   于是你先做出示范,你拉下自己的腰带,将自己脱得一干二净,钻进了师兄的怀中,挠了挠他的腰。   师兄的腰很敏感,这是你知道的。   他忍不住笑了起来,黑色的眸子亮亮的,像是星星一样,带着满满的笑意,“好痒,别挠。”   你像是一只小猫,你装的幼态,你明白自己是一只贪婪的老虎,一只可恶的巨兽,但是你装作一只小猫,你在师兄的怀里撒娇。   因为你知道,师兄对你这样的小猫充满包容。   师兄是当之无愧的强者,最强的音修。   但是师兄也是一张最纯白的白纸。   一只充满恶意的老虎,师兄能够不动声色地将其捏死。但是一只小猫,师兄会将它轻柔地拎起来,任由它在怀间撒野。   但是他大概也没想到,一只猛兽,居然也能装成小猫。   你歪了歪头,像小鹿一样眼睛黑溜溜的,“师兄,我肯定是中了可怕的毒。”   师兄担心地抱着你这只可恶的坏猫,“那怎么办?”   师兄很醉了,他脑袋昏昏的,你说什么,他就相信什么。   你在心底笑了笑,猛虎悄悄亮出了獠牙,将猎物收入囊中。   但是你看起来很虚弱,你病恹恹地眨了眨眼,“师兄,中毒了当然要吃药啊。”   “吃药?吃什么药?”   师兄困窘地摇了摇头,满脸愧疚,“对不起,我这里没有什么药。”   怎么没有?   你循循善诱,“师兄,你是最强大的音修呀,我中毒会死的,但你中毒不会有什么事的,师兄,你帮我吸毒呀。”   师兄不疑有他,你指了指自己的嘴唇,“师兄,那毒肯定下在这里了。”   师兄的唇含住你的唇,你的全身战栗起来,师兄轻轻“唔”了一声,你吻了回去,贪婪地吮吸师兄口中的甘液。   你的动作太激烈,被丢在一旁的琴都被你扫到,发出铮鸣的声音。   一吻完毕,师兄在原地轻声喘息,他的喘息声好听的很,你越听越喜欢。   师兄问,“你好了吗?”   你摇了摇头,满足的表情立刻收了回去——你觉得你应该被颁一个演帝奖,你立刻变得虚弱起来,“没有,师兄,我还是好难受。   师兄感同身受,仿佛是痛在他身,“那怎么办?”   “师兄,中毒了当然要扎针啊。”   师兄又是一脸愧疚,“怎么办,我这里没有针啊。”   怎么没有?   ……   你循循善诱,你大概是个很好的老师。   …… 第113章 大师兄是伪君子4   云鸢在床上扭成了蛆, 忍不住傻笑起来去。   等她看完了,她才心满意足地动用管理员的权限,将所有敏感字眼一一屏蔽。   也不能太过火了, 要是厨子都被她赶跑了, 以后去哪里吃美味的饭?   她嘿嘿地笑了起来,论谁看了也不敢相信这是那位总是面若冰霜铁面无私的高冷三师姐。   门外扣扣地响起了声音, 什么人在敲门?   云鸢的表情立刻庄重起来, 她瞥了眼镜子,确认自己完美无瑕,这才打开了门,门外是一个弟子, 一脸恭敬。   “什么事?”   “三师姐, 是您前些天拍卖的那笛子, 山下差人送来了。”   小弟子身子微伏,在三师姐面前声音都有些发颤。   云鸢眼睛一亮, 接过那笛子。   玉笛通体白亮, 上面有繁复华丽的雕刻, 一看就知绝非凡品, 云鸢在拍卖场上看到它的第一眼就觉得这玉笛与师兄极其相配。   想到那场拍卖,她就气的有些牙痒。   如果说云鸢最喜欢的人是大师兄,那她最讨厌的人就绝对是二师兄齐嵘了。   这可恶的家伙, 仗着自己的身世在应天派横行霸道, 欺压可怜的师弟师妹们, 最最关键的是, 这狗东西一看就对大师兄别有用心, 大师兄这样温柔良善,哪里能察觉他的狼子野心?平白被占去了许多的便宜!   或者以请求指导练剑的名义拉拉手, 或者假装站不稳正正好摔到师兄的身上,或者端了水脚一歪泼在师兄身上,又可以欣赏湿身的师兄,还可以趁着擦拭随意揩油。   像她这样胆子小的小可怜,到现在连大师兄的手都没牵上一下,那家伙倒好,师兄的腰都不知道搂过几次了!   偏偏大师兄这样温柔纯良,这家伙的狼子野心都快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大师兄还只是微微一笑,觉得只是小辈在玩闹。   如果不是她胆子小…她也定要试上一试的,说不定就算大师兄被拐到了床上,第二天醒来也只会愧疚于自己没有把持住,伤了师弟师妹的清白呢!   云鸢想到这里,忍不住吞了吞口水,感觉心底有点痒痒的。   她不知道的是,在另一个地方,她的死对头也跟她一样在冥思苦想。   齐嵘在射箭,不过心却不在这箭上。   拉弓,松手,这位天之骄子的动作很标准,任谁看了都要夸上一句少年英才的。   不过齐嵘打小起这种评论就已经听的太多了,天之骄子,少年天才,天纵奇才,身为修真界第一世家齐家最有实力的长子,他几乎是修真界所有人想要巴结讨好的对象。   武器,珠宝,丹药,奇珍,只要他想要,没有得不到的。   只除了一个人。   让齐嵘费劲了心思讨好的人,他的大师兄,楚寻声。   他第一次见到大师兄,正是那场天下闻名的锦绣一曲。   齐嵘年少时,家中有权有势,自然格外桀骜不驯,挥钱如土。锦绣楼是天下名楼,席位都难求,他倒天天带着一堆与他相似的天之骄子来吃喝玩乐。那时他正要进入应天派,于是又叫了好友,想在进入门派前先玩上一玩。   正是觥筹交错,欢声笑语,美人舞动,他捧着一杯酒要说话,却见到坐在窗边最爱说话的那位李公子忽然不说话了,征征的好像失了神。   锦绣楼的女孩儿都聚到了栏杆处,伸着脑袋在望着什么,齐嵘有些奇怪,他是知道锦绣楼的这些姑娘,只卖艺不卖身,心高气傲的很,却没见过她们这样殷勤的模样。   于是他也起身,顺着众人的视线向下望去。   底层中央,大圆盘处,有人盘膝而坐,穿着黑色的长衣,低头垂眸看不清男人的面孔,却被他身上深沉而静穆的气场所吸引,一时竟有些屏气凝息。   四下皆静,那人微抬手腕,曲音行云流水如同清泉倾泻。   他的指尖一定倾注了魔力,不然为何这样使人沉醉明明身处阁楼,齐嵘却恍惚间觉得自己在游历山川,四周是静谧的田野月夜,星子在天上无规律地闪,躺在略微有些扎人的草丛里,手边是被清风吹拂微动的草片,能听见夜莺在玫瑰丛里鸣啼,嗅到近在咫尺的泥土青草香。   静谧之中生变故,琴音变化无常,虚实流转,潺潺的小溪陡然化作涛涛江海,险象环生,如泣如诉。   所有险象总有落幕,随着一声苍劲琴鸣,琴声戛然而止,四下无声,只余一人盘坐中央,缓缓抬头。   黑发的男人英俊得令人屏气凝息,高挺的鼻梁,削薄的唇,整张脸显得冷峻,眼神却温柔如秋水,简直勾人魂魄。   一弹流水一弹月,水月风生松树枝。   齐嵘像是猛然从一个极美妙的梦中惊醒,他双手紧握着栏杆,身子却仰出去了大半截,几乎快要从楼上坠落。   他恍然惊觉,如果有人要在方才置他于死地,简直轻而易举。   齐嵘慢吞吞地收了回去,眼睛却紧盯着那人。   盯着那人的脸,喉结,腰身,黑发,像是一条蛇,要将这人刻进骨肉里记忆。   大概是这视线太过明显,那人抬头,于是齐嵘对上了一双柔和的双眸,像是含了盈盈秋水,眼眸的主人朝他微微一笑。   齐嵘的心不受控制地砰砰乱跳,这位天之骄子第一次有这样小鹿乱撞的感觉,这种感觉并不讨厌,甚至让他有点食髓知味,心脏麻痒痒的,像是谁在里面打翻了一壶粘稠的蜜糖浓浆。   ……   眉目本来有些暗沉,显得戾气十足的青年的眼神忽然变得有些奇怪,含羞带涩的,楚寻声几乎以为他是看见了自己的心上人。   楚寻声:那就是反派小boss齐嵘,我巴结讨好的对象   008连连点头,“虽然看起来有点傻愣愣的,但就是他!”   楚寻声于是朝他笑了笑,示意自己的讨好。   本来就呆愣的青年看着更傻了,像是被什么美人迷住了一样,原本酷酷的眼神都化为了绕指柔。   楚寻声心中微微一哂,低头垂眸,不再看他。   齐嵘心下黯然,抿唇叹息,却看见一红衣美人,明眸皓齿,肤若凝脂,冷艳迷人,正笑脸盈盈地揽住了那人,似乎在说什么好笑的,黑衣青年点头,神色温柔,唇角勾起一点弧度,好一对般配的才子佳人。   齐嵘心里有种奇怪的念头,他想取那位红衣美人而代之,但也只是一想,他只能失魂落魄地转身回去,又是一副再正常不过的模样。   朋友们却看出了他的不同寻常,欢声笑语起来,李公子笑着用扇子指了指他,“咱们齐公子被迷晕了啊!昏头转向了都!”   齐嵘不动声色地问道:“那人是谁”   李公子把折扇“啪”的一声打开,只露出一双狡黠的双眼,“正是你的未来师兄,应天派的最强音修楚寻声。”   齐嵘瞪大了眼睛,“我的师兄”   李公子一边点头一边叹息,“怎么你有这好运气啊,我也多想……”   齐嵘忽然感觉世界明亮了起来,仿佛有电流传遍了全身,嘴角情不自禁地上翘。   师兄,他的师兄……   “那位红衣服的……”   李公子倾情解答:“是锦绣楼的楼主,天下闻名的第一美人红玉,今天是她的生辰,费了好大的精力才请来了楚公子啊。”   他往楼下看去,一袭红纱,盛装打扮的美人笑的一脸明媚,全然不见平日里高贵冷艳的模样,望着旁边黑衣男子的眼里满是娇羞和迷恋。李公子于是摇了摇头,叹息道:“红玉姐姐芳心错付喽,楚公子对她恐怕无意呢。”   他这样叹息,齐嵘却有点想微笑。   在别人的地盘,到底有点不道德,他只是弯了弯嘴角,抑制住自己的兴奋。   ……   后来齐嵘如愿以偿地进入了应天派,如愿以偿地成为了那人的师弟。   从小都是被人伺候惯了的天之骄子,第一次开始讨好别人。   他学会了做糕点,因为师兄嗜甜——他觉得这样的师兄格外可爱;他钱财多的数不清,于是他买了一堆名贵材料,亲手给师兄做各种乐器。   师妹云鸢儿说他是狼子野心,齐嵘面上狠狠对骂回去,心里倒是暗暗承认。   他可不是狼子野心吗大师兄失踪的贴身衣物有百分之八十是他偷走的(另外百分之二十不知道是哪个恶贼干的),他每天特意去与师兄说晚安的时候,都恨不得爬上师兄的床;每天早晨唤师兄起来时,都万分想钻进师兄的被窝勾起师兄清晨懵懂的欲望。   师兄这样温柔体贴,对师弟师妹这样好,好的让人每天心神荡漾,可唯一有一点不好。   齐嵘的神色透出森森的寒意,展现出几分病态的痴狂。   师兄太单纯了,才会这么容易被占便宜,师兄对所有弟子都好,却不知道人性险恶,有多少人对他怀着不可告人的心思。   比如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宋戎。   齐嵘面目几乎有点扭曲,他捏碎了手中的箭矢,微微眯起了眼。   他想起宋戎身上那些一闪而过的碍眼红色痕迹,暧昧,缠绵,横穿整个胸膛。   竟然有人在他之前,勾引了师兄,引诱着师兄与他,与他……   师兄定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师兄这样温柔纯良,一定是这个贱人,不知道使了什么邪恶的伎俩,或者狐媚的手段,或者只是自己撞的想要故意让他与师兄之间生出嫌隙。   齐嵘攥紧了拳头。   今晚就去找师兄问个清楚。 第114章 大师兄是伪君子5   初雪乍晴, 天色如洗,光线如同流水一样泻下,盛进杯型的小野花, 侧耳能听见斜斜落下的粼粼红瓦上小灰鸠, 嘀嘀咕咕歪着脑袋看着下面俊美的白衣男子。   男人的手骨节分明,从白色的宽袖中露出劲瘦有力的手腕, 握着个蓝色的水壶, 鲜艳的颜色更衬得皮肤苍白,没有什么血色,只有衣服摩擦的边界带上点薄红。   楚寻声给屋外的小花小草浇了点水,他这里平时比较清净, 没有什么弟子打扰, 他也乐的清闲。   他自己估摸着, 大概是这大师兄当的不得人心,平日里不会给大家什么好处, 自己也不爱与师弟们交谈, 不怪得如此。   小青峰的明师弟, 明明是个爱说话的活宝, 见了他却支支吾吾一句话也懒得说;丘山的冯师妹,漂亮可爱,聪明伶俐, 却听云鸢儿师妹说她在水灵镜上写了几万字的长文来讨伐他;小远山的刘师弟实力超群, 楚寻声特地指导了他一番, 刘师弟却直接气红了脸。   大概是不受欢迎的缘故, 小贼小盗也爱关顾他的宅邸, 今日少了个符纸,明日少了双靴子, 大多是不值钱的小玩意,他也就没有追究。   或许只有两个直系的师弟师妹好些,小嵘师弟和小鸢师妹会给他带一些名贵的乐器,虽然对于这两位挥金如土的天之骄子来说这可能不算什么,但楚寻声还是感动地给两人送了一个亲手制作的小挂坠,平时可以当做剑穗使用,如果紧急时刻捏碎还可以为释放幻境为主人争取一线生机。   仙门弟子大都风姿绰约,淡漠有礼,不大喜欢太与人亲近,师弟师妹们并不对他多么亲近倒也算正常。   庭下的小花猫慢吞吞踱步过来,蹭了蹭他的腿,卧在靴旁。   楚寻声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笑意,他将小花猫打横抱起,揉了揉它软绵绵的肚子。   小花猫的肚子咕噜了一声,圆滚滚的眼睛里闪过似乎是一点羞涩的情绪。   楚寻声笑着摸了摸它的脑袋,“小八饿了”   008立刻点点头。   从虚无缥缈的机器变成肉体凡胎,最大的问题就是吃食,它每天都觉得腹中空空,好在仙门的大家似乎都很喜爱这只来路不明的小花猫,总给它带各种吃的。   借着008的光,楚寻声这小庭院有时也会热闹起来。   他寻思自己也并不凶,为什么师弟师妹们总是在外面眼巴巴拿着点给小八带的吃食,却要等他问了才敢进来   缩头缩脑,含羞带怯的,并不像平日里神色淡漠彬彬有礼仙家弟子的模样。   殿门处响起有节奏的敲门声,008以为是自己的饭来了,先从旁边的窗洞里跳出去,片刻后又逃也似的跳了回来,钻进他的怀里。   “糟糕!楚楚,是你大师傅!”   也不怪它这么害怕,当初师尊不喜欢这些毛茸茸的东西,认为这算是玩物丧志,看到小花猫以为是哪个弟子私自养的,似乎还开了了灵智,就要将其送到隔壁灵宠宗去。   不说小八自己废了多大的力气找到路爬回来,留下了多大的心理阴影,就是强大剑修身上至纯至正的磅礴力量,就足以让化身为灵宠的它保持炸毛的状态。   后来还是楚寻声特地抱着它去找了师尊,一番可怜巴巴的恳求,才让师尊留下了它。   008瑟瑟发抖地窝在楚寻声怀里,又飞快地跳进屋内,找了个无人注意的小角落塞了进去。   楚寻声这才去开了门,随后低头垂眸恭谨地唤了声师尊,将黑衣的男人迎了进来。   师尊手中仍是那把常带的古朴的剑,这剑并不是什么名贵好剑,只是他带着的时日多了,懒得换置,以他的实力也无需用好剑来发挥。   黑衣男人的眉眼锋利冰冷,踏进屋内将整个空间都逼得下降了几度似的,怪不得宗门总有大长老可怕的言论。   其实平心而论,师尊裴衍并不是什么威严可怕,管教甚多的人物,而是一种更偏向漠然的态度。   只是楚寻声低着头,没有看见裴衍一瞬间柔和下来的眼神。   “寻声,这些日子修炼的如何”   师尊坐了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楚寻声拿出他的招牌微笑,“回师尊,应该还算是不错。”   裴衍的嘴动了动,似乎是没有什么能说的了,氛围有些凝固,楚寻声自然不能让话落下去,于是顺着反问,“师尊闭关可有突破”   裴衍点了点头,“一些。”   他先抢问,“寻声的剑有练吗”   楚寻声是个音修,并不常练剑,师尊倒是个全能的杂修,只是剑道一门最为突出,平日里也教他点音修的内容,但多数是靠楚寻声自己领悟。   师弟齐嵘倒是剑修,但师尊就管的更少了,好在齐嵘算是努力,也没有白费了一身的天赋。   楚寻声摇了摇头,“练过几次,差点砍伤了自己。”   他眼睁睁看着师尊冷若冰霜的脸上浮现了几抹笑意。   可恶,是嘲笑。   “我从一个古城里带回来了一把剑,与我这把剑出自同宗,一炉两把,这剑虽然普通了些,你用着却是刚好。”   裴衍从乾坤袋里拿出一把剑,这剑比起他那把好看很多,更加轻巧,只是剑鞘上有着相同的图案。   他看着徒弟眼睛亮亮地接过了那剑,随手挥了几下。   虽然大徒弟没有什么剑修的天赋,但是裴衍总是莫名觉得他挥起剑来就比旁人好看上几许。   “师尊只给我带了礼物小嵘和小鸢没有”   裴衍摇了摇头,面不改色,“忘了他俩。”   楚寻声眯着眼睛笑了一声,“那小鸢可要闹了。”   “他们家世好,自然不缺。”   言外之意就是自己要多怜爱家世不好的大弟子。   楚寻声的笑意更深,将拿剑收起来,又道:“师尊上次带回来的小师弟,还不知道该归入谁门下,如今还尚未……”   裴衍皱了皱眉,“小师弟”   楚寻声拿手比划了一下,“就是上次师尊就能带回来,丢在山脚的。”   他这样一说,裴衍倒是有了印象,“他仍在门派内”   楚寻声点了点头,不动声色地安利主角,“这小师弟长得好看,音修和剑修的天赋都好,可辅修双位,倒是适合拜入师尊门下。”   裴衍撩起眼皮瞥了他一眼。   自己的徒弟自己知道,寻声虽然对众弟子都好,却很少有这样的高评价,如若他都这样说,想必肯定是不的天赋了。   但是不知道为何,看着白衣青年神采飞扬地谈论另一个陌生人,他心里却非常不是滋味,就像是很久以前二弟子还未拜入师门的时候,有个小女娃向寻声表白时的奇怪感受。   胸腔奇异地震动,一颗剑心像是被泡在了酸水里面,又酸又涩,绵绵麻麻无绝期。   但是看着青年明亮柔和的眼神,裴衍只是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罢了,如果是有人别有用心,他自会阻拦。   寻声心性纯良,难免受骗。   “师兄,师兄!”   青年的声音中气十足,还没迈进屋门就响了起来。   楚寻声弯了弯眉眼,“小嵘闻着师尊的味来了。”   裴衍顺着声音望向门外。   纵然对外有三个亲传弟子,平日也没什么亏待了的,但实际上裴衍心里只将楚寻声当做自己唯一的弟子,其余两个更像是世家塞进来不得不接受的。   齐嵘迈着急切的步伐走了进来,一见到裴衍,立刻脚步顿住了,“师尊”   裴衍淡淡地回应了一声。   齐嵘也习惯师尊这冷淡劲了,他虽然平日里暴戾恣睢,对自己的师尊还是万分尊敬的,连忙弓了身子问号。   师尊刚刚回来,他也就把自己想要问师兄的话先憋在心头。   却听见师尊问道,“你师兄说那位新来的小师弟天赋不错,你可知晓”   齐嵘立刻在心里暗骂了一声。   这贱人,何德何能,还让师兄替他这样说好话!   只是师兄殷切的眼神望着自己,齐嵘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囫囵点点头,表示同意。   裴衍笑了一声,只是笑意不达眼底,带了点冷漠与审视的味道。   “你们俩都这样说,看来这位小弟子我是必要见上一见的了。”   ……   (   小剧场   师尊半夜辗转难眠,终于爬起来开始练剑。   可怜的小花猫在外面饭后消食,被师尊逮住,皱着眉问:“那人的天赋就那么好,叫寻声那样称赞”   小花猫不会回答,喵喵了两声,裴衍也没指望着它回答,更像是自言自语。   “我的剑难道不好看么我新创了一门剑式,或许可以明日给寻声看看。   小花猫摇了摇头,裴衍的剑气与剑意都是它见过最惊艳的。   裴衍又问,“难道是我的音修天赋不好我这次闭关已经很努力了……”   他的神色竟然带了点沮丧的味道。   师尊努力得到徒弟的认可小花猫摇了摇头,不成体统!   裴衍对着小花猫嘀嘀咕咕了半天,才放过了它转身回房去了。   ……   仍然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师尊又坐起来,从桌上找了面铜镜,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皱了皱眉。   “那小弟子貌美,大概我就是年老色衰了……   他对着镜子比划了半天,觉得自己大概是冷着脸的次数多了,绷的很,怪不得寻声并不夸他好看。   ) 第115章 大师兄是伪君子6   楚寻声问道:“可要宋师弟来此处, 师尊看看他的情况”   裴衍摇了摇头,“不必。”   难道是要自己亲自去看果然很在意啊。   楚寻声积极为师尊指明方向。   裴衍、齐嵘:……   裴衍无言片刻,拂了拂衣袖, 从殿中走出去。   楚寻声暗中欣慰点头, 看来自己的炮灰推荐任务完成的很完美。   想来等一会师尊就会发现主角的不凡天赋,而后将他收入门下悉心培养, 他再顺理成章地嫉妒主角, 虐待主角,污蔑主角。   齐嵘站在殿内,看着师尊的背影和师兄垂眸不知道在想些的身影,却是陷入了沉思。   师尊一看就对那个贱人不感兴趣, 他赶不走那人, 师尊难道还赶不走吗   不学无术, 又爱黏着师兄,且按照他的说法, 恐怕单纯的师兄已然被他诱骗了!   师兄如今竟然还这样维护他。   齐嵘攥紧了拳头, 捏的骨节卡擦作响, 眼睛里乌云翻滚, 酝酿着情绪。   楚寻声转过身,看见小嵘师弟低着头,光打在侧脸, 一半脸混在阴影里晦暗不明, 于是关切地问, “师弟你怎么了”   白衣的师兄身姿挺拔如松柏, 眉目疏朗, 瞳若点漆,神色沉稳, 看着师弟的眼神里带着温和和疑惑,略显苍白的肤色使人带上一抹病态。   齐嵘抬起头,看着师兄俊美温柔的面庞和病弱的模样,一下子喉咙竟有些梗塞,怕自己说了什么不对的话会惹得师兄烦恼,只好拐弯抹角道:“师兄……宋戎那贱……师弟,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不好的事”   楚寻声动作一滞,半响后伪作如常微笑地抬起头,“为何这么说”   难道是这就发现了他这个恶毒小炮灰对主角的所作所为来提点一下只是现在还约摸早了些,并没有到剧情中原身被发现污蔑小师弟,万夫所指逐出师门的时候啊。   但也是时候埋下一点怀疑的种子了,这师弟似乎很喜欢他,或许这就是一个契机呢。   楚寻声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齐嵘咬了咬牙,声音有些艰涩,“宋戎他,我看见他从师兄的房里出去,身上带了痕迹……”   何止是痕迹,满身暧昧的红痕,长长地蔓延整个身躯,是用手掐的还是鞭子亦或是吻痕不管是哪一种,都让齐嵘无法接受,在师兄面前解开衣裳就已经是天大的罪过了,那贱人居然还诱拐着师兄与他……!   他听见师兄轻笑了一声。   声音带着点慢条斯理的味道,和平时很不一样。   齐嵘其实也说不清哪里不一样,只是感觉师兄往日那温柔的眼眸里带着一抹奇异的笑意,竟有一丝邪气,这邪气绝不讨厌,在师兄身上反而更增添一丝性感和涩气。   师兄拍了拍他的肩,语调轻柔,像是磨米的碾子磨了又碾,   “师弟不要想多了,恐怕是小师弟他自己摔着了,反赖在我的头上。”   摔出来的   拐着弯自己撞出一条一条的痕迹还是在地上翻滚过正好撞上一条一条的长石头   这骗鬼的话谁会信   但齐嵘看着师兄盛着笑意的眼睛,鬼使神差的点点头。   “我相信师兄的,定然是那宋戎自己摔的。”   ……   楚寻声气结,只能僵硬地继续微笑。   那痕迹怎么可能是摔出来的啊   傻师弟,傻师弟。   楚寻声气急败坏,扭过了头。   被人暗骂的齐嵘打了个喷嚏,摸了摸鼻子,觉得自己恐怕是感冒了。   不能传染给师兄才是。   他道别后走出了师兄的宅邸。   然后边走边沉思:师兄断然是不会说谎的,所以一定是那贼子,想要离间他与师兄的感情。   果然是小地方里出来的狗杂种,尽用着这些上不了台面的破烂手段!   他想起师兄温柔的浅笑,不禁攥紧了拳头。   师兄现下不知道那贼子的险恶贪婪面孔,冒然告诉师兄那贼人的企图又或许会引得师兄惊恐,日后连他也不愿意接近就不好了,看来还是想办法将那贼子赶下山去,赶回他的镇子卖他的大饼最好。   等师兄不再关注这个凡夫俗子,再偷偷命人去杀了他去,斩草除根。   至于怎么赶下山去……   师尊最为疼爱师兄,平日里又对男男之事深恶痛绝,厌恶至极,恨不得将天下男男之事除之而后快,只要将此事扭曲一下,在师尊面前提上一提,师尊定然会暴怒,那贼人也不可能待在山上了!   齐嵘打定主意,走向寝殿的脚转了个弯,朝师尊的宅邸走去。   ……   明明暗暗的灯火闪着幽幽的光,带着点诡谲的气息。   齐嵘唤了一声,“师尊在吗”   殿门内传来裴衍的声音,“进来吧。”   声音听不出喜怒,和平时一般。   只是空气中弥漫着一点酒味,飘飘忽忽闻不真切。   齐嵘恭敬道:“师尊,我有事想要和您禀报。”   裴衍道:“说吧。”   齐嵘面上悲痛万分的模样:“师尊,还请您救救师兄!”   裴衍皱了皱眉,“怎么说”   “师尊知晓师兄他心地纯良,不晓人事,然而师兄这样丰神俊朗,少不了有人对师兄有非分之想,我们应天派的弟子倒都是有识之士,行为得当,可那个新来的宋师弟他……”   裴衍坐直了身子,声音明显带着一丝怒意,“他做了何事”   “宋师弟他,他有意诱拐师兄,不知道私底下扯了什么谎,或许是帮助疗伤之类的,竟然引诱师兄与他亲密……”   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了分愤怒的味道。   “师兄心性单纯,恐怕不知那贼人是这样的龌龊心思,还每日唤他去殿内传授束发,夜晚方出——”   什么东西被啪嗒一声狠狠摔下地上,看的出堂上之人气急败坏,愤怒至极。   “贼子!混蛋!竟然蓄意诱引我应天派大弟子,同为男子,实在恶心至极!本尊立刻将他逐出山下!”   他的情绪在暴怒的边缘游走,一双黑漆漆的眼眸蓄着一场风暴,眸色阴沉,神色紧绷,风雨欲来。   齐嵘低下头,嘴角却勾起一抹笑意。   师兄无论如何保那贼人,师尊的命令定会遵守,宋师弟啊宋师弟,谁让你要招惹不该招惹的人呢   裴衍一把将桌上的东西全部扫至地上,胸膛仍在剧烈起伏,过了良久,气稍微消了些,却是皱眉道,“照你的意思,那混蛋现在该在寻声房内受教导”   齐嵘点了点头,“往常皆是如此。”   裴衍的气降了下来,倒是讲一分情理了,“只是你一面之词,总该看看事实如何,到时候赶他下山,也不至于让寻声不悦。”   他又看了一眼齐嵘,声音稍缓,“你护着师兄心切,也是好事,先回去吧。”   齐嵘点头称是。   裴衍打定主意,快步走出,朝着楚寻声的宅邸去。   夜色中的应天派显得昏暗寂静,自己的呼吸声格外明显,偶尔能听见远处派门弟子大声的笑闹。   他与寻声住的地方在山顶,因此没什么人上来打扰,算是比较清净。   裴衍说不清自己什么想法。   他想要看见什么希望验证什么不愿意看见什么   他只觉得心里乱乱的,像是有人放了团搅作一团的糟乱麻线进去,他只能加快了步伐,用脚步和呼吸隐藏自己越发活跃的心跳。   然而脑中一闪而过的所有画面,都不及亲眼所见的更具有冲击力。   他屏住了呼吸,隐匿住自己的气息——这对一位宗师来说十分容易。   裴衍静悄悄地来到窗门前,用手指在窗纸上戳出个小洞,将眼睛抵在洞边。   他的呼吸忽然急促起来,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内容,脑袋一下子发了涨,思绪在这一刻近乎完全停止。   应天派的掌门人,正道魁首,他的剑下斩杀过无数魔物,他的掌下盘旋着无数亡灵,即使面对世界上最强大的邪物,他也从不畏惧,然而现在,他的心里泛起了实打实的恐惧,他的眼睛瞪大,像是看见了什么极为恐怖的生物。   他的心里闪过无数行字:荒唐荒唐荒唐荒唐荒唐……   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简直荒唐至极!   他想要逃走,落荒而逃,可是他的腿似乎软了,甚至几乎无法站立。   他像一块石头一样站在原地,没有半点动弹。   目光不受主人的控制,在勾勒男人的身躯。   从微勾的唇角,完全与平时不同的神色,到锋利的下颚,性感的喉结,流畅的腰线,以及盈盈如白玉般修长指尖所执着的,近乎狰狞的黑鞭。   那个混蛋跪在男人的脚边,似乎在背诵着什么,男人漫不经心地听着,手中的皮鞭在空中轻点。   “啪!”的一声,鞭子狠狠抽打在地上青年的身上,如泉水般清朗悦耳的声音响起,“错了,再来。”   裴衍浑身颤抖了一下。   他不知道站了多久,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以倒流,从指尖到脚尖都冰冷僵硬一片,无法动弹。   殿门“哐当”了一声,黑衣的青年在夜色的遮掩下快步离家。   可裴衍仍然像被定在那里一般,手脚僵硬。   荒唐荒唐荒唐荒唐……   片刻,等到殿内的灯似乎暗了下来,裴衍才感觉稍微能控制自己的躯干。   然而他只是抬起脚动了一步,就发现一个可怕的事实:他忘记隐匿气息了。   在几秒不到的瞬间,裴衍的脑子里闪过了千万层思绪,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如何想的,但他在几秒之后瞬间幻化为了方才青年的模样。   一双手推开了窗门,熟悉的人微微挑眉,“怎么又回来” 第116章 大师兄是伪君子7   裴衍听见自己低沉着嗓子, “方才背的,忘了。”   对面的人略略挑眉,“这就忘了我不是说忘了要给惩罚的吗”   他开了窗户, 让裴衍进去。   裴衍跳了进去, 他的腿依旧有些发软,一落地竟然跪倒下去。   楚寻声嗤笑了一声, 懒洋洋地踢了踢他的膝盖, “怎么这就下跪了你不是很有骨气的么”   膝盖处有丝丝麻麻的疼痛感,并不是很痛,甚至因为给予者有种奇异的爽感。   裴衍没有说话。   现在的一切进展,一切所见, 都在挑战着他的神经, 几乎将他几十年的过往都翻了面倒过来。   但是他也没有反抗。   即使他在心里仍然默念着荒唐, 可怕,成何体统之类的词汇, 翻来覆去地念, 像是在拈住自己的最后一块遮羞布。   但他幻化成了那贼人的模样, 他沉默着跪在地上。   眼前的徒弟跟平日里那个温润守礼的翩翩公子全然不同, 只是长眉微挑,唇角轻勾,眉眼就带上了涩情的味道。   脸还是那张端方君子的脸, 几刻钟之前还是严谨知礼的大弟子。然而如今那常抚着名贵乐器的修长指尖搭上性状狰狞的鞭子, 如秋水荡漾的温柔眼眸漫上了戏谑与残忍。   这样极致的反差出现在一个人的身上, 竟使裴衍的呼吸困难, 近乎窒息。   他极度喜爱的大弟子, 如果误入歧途,他这个做师父的应该做什么   应该悉心教导, 言辞恳切,抑或翻脸无情,关入禁闭崖反思三月。   但总之不该像如今这样,化成那小青年的模样,跪在地上,垂下眼眸,心里隐秘地期待着徒弟的动作。   妄为人师,妄为人师。   简直不成体统。   他听见大徒弟轻笑了一声,“再背一遍。”   背什么   裴衍听见了方才那小青年背的,是音修入门的第二十八章 ,他甚至倒背如流。   但是裴衍低下了头,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极为隐秘的,他自己都无法察觉的,渴望。   “忘记了。”   黑色鞭子毫无预兆地扬起,破空声响起,软鞭在空气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重重地砸在裴衍的身上。   他忍不住闷哼了一声,双手紧紧攥拳,又慢慢放开。   楚寻声的鞭子打得结结实实,他能感受到背部火辣的感觉,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往里面钻,鞭子一反方才的粗暴,轻柔地在他背部游走,裴衍甚至有种错觉,似乎是楚寻声在用手慢慢抚摸他的身体。   鞭子所到之处,像是燃起了一把张扬的火,火从肌肤表面蔓延,直蔓延到心尖。   裴衍忍不住轻哼了一声,这声音与方才的吃痛不同,更像是一种痛苦的呻.吟。   尾音甚至轻佻,说不清是难受还是情动。   这位强大而古板的剑尊简直不敢相信这是自己发出的声音,他紧紧地抿唇,心里乱作了一团乱麻。   不,不,不该如此的。   他感觉自己在一片危险的海洋里沉浮,光亮从某一处射进,然而他的身体在无措地下沉,只能感受到支离破碎的泡沫,以及坠入深渊而从内而发的恐惧。   他将要坠入深渊了。   临近最终的恐怖,他难免挣扎了起来。   这挣扎不体现在动作上,他甚至更加温顺地贴在地上,但裴衍的心在震颤,在战栗,在微弱地抵抗。   年少时他就冠以天才剑客之名,他砍过最凶恶的猛兽,也挑战过最强大的敌人,闯过传说中的地狱之门,踏上过酷寒的雪山之巅,风雨荆棘拦不住他的去路,惊涛骇浪也无法阻止他的剑心,他在而立之年成为正道唯一的魁首,最强大的剑尊。   他从来没有害怕过。   可现在,流淌在内心中的,那股近乎陌生的情绪究竟是什么为何如同野兽,竟要将他的一切坚守吞没!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想要挣扎出这漩涡,但徒弟的一丝黑发垂落在他的肩头。   他闻到清浅的竹子清香,他早已万分熟悉的味道。   那人弯腰,黑发垂落下来,竟然像是蹁跹的蝴蝶。   裴衍近乎恍惚地看着他尽在咫尺的脸。   “疼吗”   那人的嗓音轻柔,尾音上挑,他的手轻轻附上裴衍的脖颈,冰凉的触感使他情不自禁地战栗了一下。   裴衍极缓慢地摇了摇头。   不疼。   比疼痛更可怕的是这人的靠近。   于此时此刻,裴衍已经觉得甚至眼前人不是他的徒弟了,这是一个魔鬼,他所遇到过最可怕的邪物。   不要,不要。   或许他方才不该在千钧一发之际装作宋戎的模样,或许他应该一早就说明自己的身份。   楚寻声轻轻笑了一声。   他的脸凑的很近,似乎要看清这人眼底的痛苦与挣扎,他的呼吸清浅,近乎是在与裴衍缠绵。   太近了,这距离。   裴衍的心霎时像是被塞入了一个火花炮,千万朵火星子于一瞬间蹦炸开来,炸的他头昏眼花,他只来得及想:   糟糕,本尊完了。   他要万劫不复了。   楚寻声站起了身子,从旁边丢了本书给“宋戎”,“背吧。”   在他起身的瞬间,一股大力猛的扯向了楚寻声的衣袖,他躲闪不及,踉跄地跌落在“宋戎”的身上。   裴衍一把拽住他的衣袖,揽住徒弟的腰,狂风骤雨般吻了下去。   何苦要便宜了别的贼人何苦要哭哭压抑自己徒弟的细腰,他分明已经垂涎了很久,多少次在头脑里勾勒揽上去的手感,何苦要这样欺骗自己   为何他只能做师尊一个小弟子尚可以受到爱抚,难道孝敬师尊不更是天经地义的么   裴衍狠狠含住徒弟的唇珠,像是品尝什么珍馐佳肴,他将舌尖探入,而后是惊天骇浪一般的袭击,啃咬,吮吸,他将徒弟那总是微笑着的薄唇咬的红肿,斑驳,甚至咬出铁锈一般的血腥味。   所有美妙的甘露,他都不愿意放弃,他像是一头被关在牢里十几年的野狮,猛然嗅到了最美味的美食,要将其撕咬至尽。   艹!他人生这前几十年过的究竟是什么清汤寡水的日子!他为何要苦苦压抑自己的情欲!   他听见徒弟微弱的呻.吟,以及微乎其微的反抗,然而几十年禁欲的剑尊已经无法控制自己了,他将徒弟的双手反剪在背后,随便捏了一个决让其无法动弹。   楚寻声震惊了,他试着挣扎开来,然而剑尊的法术哪里是他能挣脱的他只能皱着眉冷着眉眼警告,像一只待宰的羔羊。   难道是逼得主角太狠了,主角愤怒了打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狠狠打他一顿泄愤   那为何要吻他   唇间刺痛,不用看就知道已经红肿得不成样子。   主角现在就已经如此厉害了么捏的法术竟然连他也无法解开   楚寻声冷着脸说道,“你放开我,我就当这事没发生。”   裴衍置若罔闻,半拥着徒弟到一边的软榻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这并非他所熟悉的那个楚寻声。   总是温柔微笑,端方君子的徒弟。   他的衣衫杂乱,领口微开,颈线紧绷,露出性感的喉结和锁骨;满头乌发凌乱地散下,散落在肩头,垂落到地上。那浅薄的唇已经红肿起来,在这君子端方的脸上很不相称,平给人添加一分色情滋味。   裴衍的喉结轻轻滚动。   他感觉有些口干舌燥。   他扯开了那腰带,又拉下碍事的衣襟,动作轻柔,缓慢,像是仍在犹豫。   徒弟肯定没有怠慢过锻炼,肌肉很漂亮,并不十分健硕,然而肌理分明,青筋暴起,性张力十足。   裴衍深呼吸了一口气。   他慢慢地将手掌放在徒弟的胸口,感受着肌肉的跳动,感受着炽热的温度。   手掌覆盖住肌肉,又向下摸去,滑过腹肌,小腹,一点点滑动。   裴衍长长地输出了一口气。   他仍在犹豫。   是否真的要,万劫不复   他换了个姿势,一手揽住徒弟的细腰,一手开始解自己的腰带。   对待自己,就粗鲁快速得多,衣物一下子委然坠地,两人坦诚相见。   楚寻声却是皱了皱眉。   诚然,这人有着极好的身材,健硕有力的肌肉,线条流畅,肌理分明,以及精瘦的公狗腰。   但这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的胸膛光滑一片,没有任何鞭打的痕迹。   方才他是只打了后背没错,可早些时候他分明记得宋戎的胸前应该也是有鞭痕的,而此人显然没有。   这样一想,宋戎也不该出现在窗口,且宋戎分明已经背得滚瓜烂熟,怎么又来找打那样的力量也不是他一个小弟子可以拥有的……   楚寻声道:“你不是宋戎,你是谁”   裴衍的动作一顿。   他感受到心脏在剧烈地跳动,他像是在经历一场可怖的抉择。   再继续下去,无疑会有更多破绽。   他想被发现么   一向敬重的师尊竟然垂涎徒弟的肉.体   方才的犹豫又在动摇他的心智,几秒内他就已经汗流浃背。   不,不,不行。   他穿上了衣服,将徒弟的禁制解开,而后迅速地跳了出去。   落荒而逃。 第117章 大师兄是伪君子8   究竟是谁会夜闯宗门弟子的寝殿, 做出这种事情   楚寻声想不出来,他左看看右看看,觉得每个同门都十分正常。   正常到他有点草木皆兵的程度。   为何胡师弟会莫名其妙脸这样红难道是因为喝了烧酒为何周师弟说话结结巴巴, 甚至不敢看他的眼睛   看来看去, 觉得每个人似乎都有嫌疑,只有师尊看着还和平常一样, 不爱说话, 带点高冷。   不知道这位不速之客会不会影响到他的任务,楚寻声还是决定将他揪出来。   第一个嫌疑人是齐师弟。   齐师弟是修真界第一世家的长公子,各种宝器宝物数不胜数,虽然能力或许不及他, 说不定能使用宝物压制他片刻。   至于怎样找出那贼子   那贼子的背后该有鞭痕。   可是怎样不着痕迹地看到师弟的裸背呢   ……   齐嵘这些日子总是觉得气闷得很。   宋戎那小子, 竟然还在宗门内, 师尊没有将他赶走,他去询问也只是淡淡回应, “你师兄他不同意。”   师兄自然是不同意的, 齐嵘去跟师兄说宋戎那小子图谋不轨的时候, 师兄只是笑了一声, 温和地说道:“如果受到我的悉心教导就是图谋不轨,那你最该被赶下山去。”   自从他上山以来,师兄确实是帮助他良多, 但是, 但是……   他自己怎么样的, 他能不清楚他不是正对师兄图谋不轨着么!那宋戎恐怕也是如此!   宋戎那贼子也十分气人, 平日里不声不响, 细言细语,装着乖巧的绿茶劲, 一遇到师兄的事情却像是变了个人一样,一下子支棱起来。   狼尾巴都要露出来了!   师兄说话温吞柔软,像往日一样好听的紧,齐嵘却是越听越悲愤。   怎么宋戎就行偏他不行   齐嵘想起自己前日的梦:   梦里他是一只狐狸,一只毛发亮橙色的大狐狸精。   原来是个志怪灵异梦。   狐狸精喜欢自己的毛发,天天要舔百八十回,保持自己的光滑锃亮。   狐狸精一开始住在破庙里,吃掉路过的强盗,后来没有强盗路过了,它也日渐消瘦了。   终于有一天,破庙前面来了个书生。   书生拿着本破书,全神贯注。   小狐狸磨了磨牙,觉得这书生闻着极美味。   像是久旱逢甘霖,它情不自禁地流下口水。   “吱吱!”小狐狸扑到了书生身上,用舌头舔他的腰窝。   书生这才把那破书放下来,舒展了眉眼,哈哈地笑起来,“好痒,小狐狸你在干嘛”   是大狐狸!而且要吃掉你!   狐狸扑腾起来,钻到书生的脖颈处,磨了磨牙就要咬下去。   一阵天旋地转,它被一双手捧起,那张俊美含笑的脸越来越近,几乎鼻尖相抵。   “小狐狸,别弄了,好痒啊。”   狐狸感觉自己的权威受到了侵犯,更更重要的是,这样纯良温和的作风,这样不在意的态度,让它想起某个不知名的人物,一下子炸起毛来。   这个人类,它吃定了!   狐狸使出了九九八十一招,啃咬式,声东击西式,偷梁换柱式,借刀杀人式,皆被书生笑吟吟地一一化解。   小狐狸坐在破庙里,看着夜灯烛火下书生明明暗暗的脸,决定使出最后一招:美人计。   书生是个爱干净的书生,等到夜色渐浓,他就拎着衣服去了小溪边。   这里本来是个荒郊野岭,没有什么人,方才的狐狸是书生这几日看到唯一的活物。   可是现在溪边却有个人在洗澡,这人的肌肤白皙,乌黑的长发坠落在水面,像个孤魂野鬼。   书生打了个招呼,“您好!”   狐狸心里得意极了,它慢吞吞转过身来,用一双上挑的漂亮狐狸眼看着书生。   嗯嗯这书生在做什么!   书生将黑色的发簪取下,黑发垂落肩头,有些杂乱地坠下,他的身姿修长挺拔,皮肤有些苍白,比它更像个野鬼,修长的指尖搭上了腰带,轻轻一扯,腰带就落了下来。   要掉不掉,欲落不落,最是可怕。   狐狸的脸爆红起来,它感觉自己的脸热热的,伸手一抹,好一大把血。   究竟,究竟谁才是狐狸精啊!   敌人实力太强,狐狸精落荒而逃。   但狐狸是只愈挫愈勇的狐狸,它隐约记得自己是愈挫愈勇的,总是不厌其烦地叨扰某个人。   狐狸精在漆黑的夜里爬上了书生的床——那根本不□□,只是几捆稻草,几张被褥铺成的床榻似的东西。   这床摇摇晃晃,它一上去就咯吱咯吱地乱响。   狐狸钻进了书生的怀里,温暖使它有点贪恋。   书生依旧笑脸盈盈的,根本不知道眼前的狐狸是只索命的坏狐狸,还将它抱起来,挠它的耳朵。   真是可恶的书生!一脸纯良无知,一脸纯善的模样,却做着这样大胆的坏事!   狐狸觉得自己模糊的记忆里也有这样一个讨厌的人,简直让它又爱又恨。   狐狸“唰”的一声,又变作了人形。   书生呆愣住了,他这才意识到这是只传说中的狐狸精,狐狸精的眼睛圆圆的,末尾上挑,身上未着丝缕,肌肤如同暖玉一般,贴在自己的身上,一双长腿像是海妖的尾巴,缠绕上自己的腰。   “哐当!”楚书生吓得把那狐狸精一把扔在了地上,抓着被子瑟瑟发抖,“妖怪!”   狐狸精只觉得屁股摔作了两瓣,一时气恼,索性压住了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发出反派经典的桀桀笑声,“没错!你要被妖怪吃掉了!”   可恶的妖怪缠在书生的身上,像一只灵活的水蛇起起伏伏……情动之处情不自禁呻.吟出声,“师兄……”   床摇摇晃晃个不停,像是一尾在狂风骤雨中漂泊的小船。   拉灯。   原来这是一个春梦。   ……   齐嵘醒来之后,还惘若未醒。   梦里的触感太过美妙,即使是疼痛,也因为特殊的给予者而变作了特别的爽意。   梦里的师兄仍然是那样子,俊美温和,纯良似乎可欺,不过现实里是假的可欺,梦里因为某些人的绮思成了真的可欺,   然而醒来去见师兄,却只能得到温和但疏远的招呼,和亲密却相隔千里的“师弟”二字。   他想让那人如白玉般的修长指尖搭上他的手,想让那人浅色的薄唇吐出浪漫的字眼,想让那人的温柔的眼眸注视着他,盛满绵绵情意。   他还想与师兄颠鸾倒凤,想与师兄抵死缠绵,然而这一切只是幻想。   等看到师兄柔和却盛着漠然的眼底,一切激情都被泼了盆冷水,浇的齐嵘心里透凉。   齐嵘只能低下了头,压抑住自己的绮思,乖乖地做一个好师弟。   师兄却主动来找到他。   师兄绕着他转了一圈,皱着眉不知道在想什么。   齐嵘摸了摸脑袋,看了看自己的衣裳,普通的白色袍子,上面绣着金线纹路,有防御的功能。   有什么出格的地方么   他这样想着,也就这样问了。   师兄怔愣了一下,随后笑了一笑 “你这衣服好看,我摸摸面料。”   而后不由分说,伸出手摸了摸齐嵘的背。   师兄愣了一下,又摸上一摸,这摸不是普通的摸,却仿佛要透过布料摸到肌肤去,换一个人来都更像是猥亵。   齐嵘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声音讷讷像是蚊子嗡嗡,“师兄,我,我……”   师兄皱了皱眉,嘴里喃喃道,“不是。”   不是什么师兄在找什么吗   齐嵘还想再问什么,师兄就已经走了。   一号嫌疑人没了嫌疑,楚寻声找到了二号嫌疑人胡师弟。   胡师弟擅长做些奇门遁甲,有着古怪的本事,宗门的水灵镜就是他改善的,趁他不备硬控几分钟也是有可能的事。   楚寻声找到胡师弟的时候,他正在跟伙伴们吹嘘自己新做的器具。   这胡师弟名字很粗犷,人也粗犷,不拘小节,硬把一张俊秀的娃娃脸晒成了古铜色。   “师弟师妹们,快看我新练就的大玩意!这东西虽然长得丑不拉几,但是可以制成冰凉滑口的膏状食物,非常好吃!我打算将它献给大师兄……,大师兄,您怎么来啦!”   楚寻声严谨地断句,他应该说的是,“我打算将它献给……大师兄,大师兄,你怎么来啦”   多大的孩子了,怎么还结巴呢   胡师弟也穿着白色的衣裳,楚寻声故技重施,走了上去。   师弟师妹们讷讷道,“大师兄早上好。”   大师兄微笑着点了点头,“早上好。”   大师兄的声音真好听,磁性又悦耳,感觉耳朵要怀孕了……   师弟师妹们荡漾了一下,眼睛巴巴地看着俊美的大师兄。   大师兄平时不爱出门,已经很少看到这张让人心情舒畅功力倍增的脸了,师弟师妹们很是珍惜,扭扭捏捏地搓着小手,低着头,湿漉漉地看着师兄。   然后看到他们俊美温柔英明神武的大师兄伸出手,模棱了一下胡师兄的背——就像是在占胡师兄的便宜一样,而后欲盖弥彰地说,“衣服很好看,我摸一下。”   众师弟师妹惊惶失措,艳羡嫉妒。   胡师兄春心荡漾,一脸娇羞。   应天论坛第二天漂起了一个打着“爆!”字标签的帖子:   惊!听说在午夜穿着白衣在外面游荡会有几率触发大师兄的亲密行为! 第118章 大师兄是伪君子9   墨色的浓云在天空中挤压着, 逼仄的一线亮色把人的心压的沉甸甸,初入秋,寒瑟的风就将原本葱郁的山林吹的死气沉沉。   应天派保持这样低迷失落的氛围已经很几天了。   大家都恹恹地修习, 恹恹地说话, 恹恹地睡觉,少了些珍贵的伙伴使得山门中平日里欢快的气氛一扫而空。   齐嵘借着家里的关系知道了大概情况, 立刻告诉给了大师兄。   楚寻声温和的表情一下子严肃起来, 眉头紧皱,“十二个弟子失联师尊怎么说”   他的话音刚落,裴衍的声音就从门口传来,极为肃穆, “我正要来找你说。”   他叹了口气, 正色道:“想必你们也知道近来下山弟子频频失踪一事了。”   “应天派的弟子们都是修仙的天才人物, 即使是普通的小弟子,在外面也是实力超群的存在, 对付一般的邪物全然不在话下, 这样的事情实在少数。   起初只有三名弟子出门历练, 在杨柳城失去了联系, 门派知道消息时已经又往那边派了几批弟子,都会途经此城,还未来得及召回, 全不知所踪。只有一名弟子的千纸鹤飞过来, 给他的好友传了点话, 大致意思是杨柳城阴气森森, 恐有邪物作祟, 几个人都是血气方刚的修仙者,誓要将这邪物斩于剑下。   门派已经与杨柳城的城主取得联系, 几位长老都在外无法动身前往,门派也不可无大乘期镇守,只有将这个任务派给你,你可以选几个聪颖的弟子一同前往。”   裴衍将一封信递给楚寻声,“这是杨柳城城主白狄寄来的,你们可以凭借里面的信符进入城主府。”   他顿了顿,又道,“杨柳城的城规森严,白城主特地在信中说明要遵守城中规定,你们务必注意。近来城中多妖魔邪物,白城主认为弟子失踪一事恐与这些邪物有关,此行恐怕有诸多凶险,你身为大师兄,顾全师弟师妹的时候也一定要保重自身安全。”   楚寻声点头表示明白。   一旁的齐嵘立刻上前来,“师尊,师兄,我的能力虽不及师兄,也是门派中前列的,况且家中多法宝灵器,带上我也好有个助力。”   裴衍看了他一眼,“也好,你们俩人有个照应。”   一直保持缄默只点头的楚寻声却开了口,“再带上宋师弟吧,他一只在山上修习,也需要下山去历练一番。”   宋师弟宋师弟,又是宋师弟!   齐嵘的脸都气紫了,自己却不好言语,只好看向师尊。   裴衍的神色淡淡的,看不清喜怒,说道:“宋戎学艺不精,不必带他。”   带上此人,下山离开他的眼皮子底下,定然是要卿卿我我你依我浓的了。   大弟子性情温和良善,人又生的这样俊美,不怪他人有非分之想,可男男之事绝非正道,这宋戎又一瞧便是不轨之徒,诱骗着寻声与他这样那样,教寻声使了鞭子,寻欢作乐起来,对修炼恐怕大有不利。   不可,不可。   齐嵘也附和道,“是啊,师兄,宋师弟恐怕会拖师兄的后腿,到时候我们进退两难,就不好了。”   楚寻声轻声笑了笑,“宋师弟勤于修炼,实力已经大有长进,师尊和小嵘不知,前几日宋师弟已经打败四小峰最擅长摆阵的刘师弟,证明其实力在派内弟子中也是一流的,况且宋师弟多种法术都有修习,摆阵音修剑法样样不错,一定会是个好助力。”   裴衍眸光微动,心中有几分不满和涩意。   这宋戎果然是个有手段的,竟能让一向寡言的寻声为他说如此多称赞的话。   寻声对此人如此了解,定然是平日里多加关注,而一想到那双温柔多情的眼眸这样长久地注视着某人,裴衍就感觉心中酸涩异常,像是有酸水在里面突突地冒泡。   师尊的表情有些异样,但楚寻声必须得带上宋戎,这是剧情的关键节点,于是温声又道,“师尊放心,我会保护好宋师弟的。”   裴衍的心再次被射了一箭,他怒然拂袖,“我说不许就是不许!门中这么多弟子,带一个强些的不是更好!”   楚寻声愣了一愣,看着师尊起伏的胸膛和薄怒的表情,试探性地问道:“师尊对宋师弟莫非有什么成见”   他的表情带了点恍然,似乎是在疑惑些什么。   裴衍的心一凉:他猜到了   不可以,不可以,如果寻声知道了自己的师尊竟然这样……这样不知廉耻,以他温和但坚定的个性和君子高尚的情操,定然会毅然与他断绝师徒关系。   一个宋戎没了,还可能会有李戎张戎,可他就这样一个徒弟。   裴衍立刻摇了摇头,“没有,宋戎挺好的,你带上他吧。”   楚寻声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低头称是。   ……   以修仙的脚力,去杨柳城并不算远,但确实要遭些累。   好在三人中有一个第一世家的齐大公子,千金难买的飞天马车成了坐骑,只是两天一夜,便到达了杨柳城。   到时已是傍晚,天空昏沉晦暗,整座城都死气腾腾,没有人影,没有说笑,少许昏暗的灯光,全然没有一点人烟气息。   高大的城门呈暗灰色,像是欲倾的天空,极具压迫感,让人不寒而栗。   三人下了车,朝城门走去。   只是刚刚走了几步城门上就有人大声呼和,“什么人杨柳城夜晚不接行路者!”   那人边说边从城门边的楼梯下来,几秒就到了几人面前。   齐嵘走上前去,亮出白城主所赠的信符来,“这位兄弟,这是你们白城主给的,我们是应天派的弟子,前来调查弟子失踪一事。”   “哦!几位原来是应天派的仙人!”   那守卫的眼睛一亮,说话声温和了些,连连点头道:“有失远迎,有失远迎,我好像是听说有这事,请诸位稍等,我这就去请示城主。”   他一边说,一边抬头打量了一下几人,更是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这样气度不凡,气宇轩昂,神资绰约的人物,定然只有应天派这样的天下第一派才能养出。   守卫叫了一个人出来守着几人,自己则一路小跑,朝城主的殿门处去。   城主的宫殿是唯一一处有灯光的地方,依照城规,所有灯光都必须在丑时之前关闭。   听说灯光会吸引邪物,将灯光下可以看见的人撕碎啃食。   昏暗的道路似乎有什么在缓缓挪动,发出簇簇的轻响,阴风阵阵,守卫打了个寒颤,步伐加快了些。   已经有很几个夜晚外出的城中居民,抱着侥幸心里夜晚外出,打了个蜡烛,最终尸首异处,死状惨不忍睹。   守卫摇了摇头,闭上眼睛走路。   城主大人说,这种邪物,如果你不直视它们的双眼,它们也无法看到你。   他走了几分钟,感受到了一点暖暖的温度,知道自己是到了城主殿门口,这是灯笼的温度。   他是个比较胆大的,又因为从小在城里乱跑,城中地形熟记于心,即使闭着眼睛也不至于摔跤。   暖黄的灯光却让他有些安全感,虽然按照规定来说夜晚的灯光处是可怕的地方。   或许是因为接近城主,城主的实力实在让他安心吧。   守卫恭谨地敲响了殿门,城主的声音传来,“何事”   城主的声音有些许虚弱,守卫心里很是喟叹,城主为大家殚精竭虑太久了。   “城主大人,城门外来了几个应天派的弟子,说是来调查弟子失踪一案的,需要拦住么”   殿门中有淅淅索索的声音,紧接着殿门开了,发出吱呀的难听声响。   白狄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本城主亲自去接,你来时有没有遇到什么不对劲的”   守卫摇摇头,“没有,托城主的福,我来的很顺利。”   白狄没有接话,只是有些疲惫地扶了扶额角,“那便好。”   他又顿了顿,问道,“来的几人可有一位,生的俊美非常,温和亲切的公子”   守卫挠了挠脑袋,觉得城主这个指标有点广大,来的三位都算是貌美,其中一位更是仙人之姿,至于温和亲切,几位都算是温和,虽然有一位更为突出些,见了便让人心情舒畅十分。   白狄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他虽然听说过应天派大师兄楚寻声的名头,但到底还没见过,此次应天派各山长老在外,掌门守派,大抵会派这位来。   至于究竟是怎样的天人之姿,无二风采,能惹得如此多人这样赞誉,乃至于失了魂魄一般,他倒是有些好奇。   只是转念间,两人便到了城门处。   楚寻声远远地就看见了这位白城主,城主穿着蓝色长袍,身姿清瘦,面色苍白的很,没有什么血色,似乎是被什么吸干了气力一般,只是人生得英俊,这样鬼一样的状态倒给这位城主大人增添了一分森森鬼气的美感。   白狄也从城门下来,微微抬头。   眉目如画的青衫公子映入眼帘。   身姿绰约,清瘦如竹,长眉下一双含笑眼眸如同秋水一般,将观者拖入沉醉的漩涡,缓步行走间玉佩当啷响,真真是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   白狄怔愣了好几秒,才微微一笑,“几位请进。” 第119章 大师兄是伪君子10   白城主走到几人跟前来, 环视了众人几眼,朝楚寻声微微笑了笑,“想必这位便是楚仙人了”   楚寻声摇了摇头, 恭谨道, “不敢妄称仙人。”   在白狄看他的时候,他也打量着这位城主。   这位白城主看着虚弱的很, 似乎是一个手无寸铁的普通人, 可他用神识却无法探出任何虚实,要么就是全无灵力,要么就是实力远在他之上。   能做到一城之主,在这个邪物狂肆的诡异地方, 显然是第二种人物。   白狄又笑了笑, 他实在有些过于虚弱了, 只是一笑似乎就用了他所有气力,猛烈地咳嗽了起来。   城主的面色泛红, 呼吸急促, 在秋天就裹着白色的狐裘, 似乎极度畏寒的模样, 咳嗽得厉害,甚至有些梨花带雨的意思,病态的惨白肤色, 倒像个晕晕昏昏, 虚弱单薄的病美人。   他从青色的衣袖中拿了个帕子出来, 擦去嘴角的血渍。   楚寻声关切道:“城主大人身子不适”   白狄摇了摇头, 唇角勾起自嘲的笑意, “无碍,经年老病罢了, 一个破烂的躯体,不足挂齿。”   他说着,又从衣袖中拿出了几根布条,递给几人,笑着说:“等会去住处,还请几位用此物遮上双眼,城中夜晚有邪物作祟,只要不看见它们,它们自然也不会看见我们。”   宋戎沉默着接过布条,率先带上。   白狄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   这个青年沉默寡言,似乎不爱说话,是个挺俊秀的青年,然而并不是那种传统的老实人,反而被他那双深深的黑色眼眸盯着,会给人一种胆寒的感觉。   有意思的一行人。   白狄脸上的笑容越发真诚。   齐嵘却不喜欢受制于人,正要发作,又看那个讨厌的宋戎已经带上了眼罩,而师兄笑着点了点头,为了自己在师兄心目中遵纪守法的好形象,只好也跟着带上了眼罩。   两位师弟绑上眼睛之后,楚寻声也跟着绑上了眼睛,白城主在一旁温声指路。   齐、宋两人倒是略有些磕磕绊绊,不过楚寻声全然没有,因为那位白城主用冰凉的手牵住了他的小指,在他耳旁柔声说,“我带着仙人走。”   不是仙人,但楚寻声也懒得再纠正他了。   这白城主手指的温度太过冰冷,几乎不像活人,楚寻声皱了皱眉,感到有些奇怪,便回握了回去。   他将注意力放在了那冰冷不似活人的手上,却忽略了眼前的道路,一个不备,险些摔落。   白狄眼疾手快揽住了他的腰,手指情不自禁地磨蹭了两下。   “咳,咳……”也许是压着他了,这位病弱的城主又低声咳嗽起来。   在寂静得听不见除了风声以外任何声音的黑夜,这咳嗽声格外明显。   楚寻声却明显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忌惮着,却往远处去了。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   身处寂静恐怖的城中又无法视物,隐约感受到一些东西的接近又无法确定,实在令人寒毛直立。   白狄握了握楚寻声的手,示意他安心,“城中虽有邪物,但只要按着城规行事,便无问题。”   楚寻声问道:“那城规具体有什么呢”   他虽然知道这是主角的一个重要的剧情转折点,却并不知晓具体的情况如何,也不知道这位白城主有何神通。   白狄回道,“今日天色已晚,明日我差人送给仙人可好”   他言笑晏晏,话语间脸上浮起薄红,衬着街角暗红色的灯笼,竟有种惊心动魄的病弱美与鬼气美,只可惜无人看见。   楚寻声点了点头,那冰凉的手就离开了指尖,抚上他的眼睫。   隔着一层布,像是在感受眼睫的颤动。   楚寻声正要疑惑发问,白狄的指尖就移了位置,将遮眼的布条轻轻扯了下来。   原来是已经到了室内,这室内也未点灯,只有一盏昏昏灭灭的烛火,得以看清旁人的面庞。   昏黄的灯火给面色添上一点暖色,方才过于苍白的白城主才终于像个活人了,楚寻声低头垂眸,不再看他。   另外两人也扯下了面上的布条,齐嵘抱怨道:“从未听说过还有这种躲避邪物的方法,不会是诓人……”   楚寻声皱了皱眉,止住了他的话,“休要胡说。”   齐嵘有些委屈,白狄却不在意地笑了笑,“无碍,我这里的邪物有些许不同,可能几位并不知晓。”   宋戎问道:“有什么不同”   他的语气有些急切,与他平日里温吞沉默的性格有些不同,楚寻声有些疑惑地瞥了他一眼,倒也没有多问。   白狄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又差人搬来了几把椅子,招呼几人坐下。   “诸位可知道邪魔天尊”   齐嵘点了点头,“听说他是混沌阵营的一员,实力超群,冷漠少言,前些日子狂性大发屠城,被修真界诸位强者联手封印。”   白狄微微扼首,“不错,那你可知晓他被封印在了什么地方”   宋戎回答道:“就在这里。”   白狄的脸上浮现了几抹笑意,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宋戎一眼,点头道,“正是在这里,城中心的底下。”   “邪魔天尊不同于其它一切魔物,他不仅实力超群,而且修炼法术闻所未闻,更像是仙家与魔界的杂烩物,造就的天下最强。”   他说到这里,朝着齐嵘的方向抬了抬下巴,显然是在回复方才齐嵘的疑问,“既然这邪魔天尊如此与众不同,关押他的地方有些特别的魔物,也就不足为奇了,为此,我与城中诸民商讨,摸索其中的规则,才制成了这城中法规,用来应对层出不穷的邪物。”   齐嵘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白狄递给三人一人几张符纸,“天色已晚,我差人将几位送去休息。这符纸是我近日研制的阵法,三位住在我城主府的三个方位,各自将符纸点上,则可护三人周全。”   他停顿了一下,又说道:“如果有朋友不愿点这符纸也无妨,不过是拖累两位朋友陪着自己一块去黄泉罢了。”   楚寻声接过符纸,心里却暗暗称奇。   这位城主如若单单拿出三张符,一张佑护一人,定有来人充了愣头青想要挑战一下城主的权威,可像是这样将三人捆绑,结果却全然不同。   齐嵘也接过符纸,问道:“可我们三人住的太远,若有急事也无法照应……”   白狄笑了笑,“就这三间房了,近一些的没有。”   齐嵘也只能悻悻作罢。   三人简单道别就被领着往各自的房间走去,白狄走在楚寻声的身后,过了好一会仍跟着他走。   楚寻声忍不住问道:“城主大人不回房休息么”   白狄走近了些,楚寻声能清楚地嗅到他身上有些奇异的萎靡香味,闻久了会使人头晕目眩。   “我的城主府正在仙人的隔壁。”   楚寻声忍了又忍,终于再次提醒道:“我并非仙人。”   白狄笑的眼眸弯弯,“可在我眼里阁下就是仙人。”   救我出深渊的仙人。   他这样坚持,楚寻声也懒得再说,只能点头道,“算了,城主大人随意吧。”   前面带路的人停了下来,楚寻声顺势与白城主道别,却看见他神色不明,似乎有些怔忡。   好半响,他才缓缓点头,声音晦涩,“晚安。”   楚寻声没有再回应,只是推门入屋。   木门发出咯吱一声绵长的声响,在夜空中格外响亮。   楚寻声转身关了门,长叹了一口气。   这几日风雨兼程,也确实有些劳累。   他将白城主送的那符纸放在床旁边的笼里点燃,浅淡的熏香味传出,让困意更浓。   他合衣卧在床榻之上,沉沉睡去。   ……   修仙人的神经敏感,楚寻声从睡梦中迷迷糊糊听见身边有簇簇的轻响。   这声音跟傍晚听见的类似,他想要睁开双眼,却发现眼皮似乎格外的重,根本难以睁开;他又尝试着动了动手指,只有指尖能轻微地动,手臂手掌全然无法移动。   身旁有大概是邪物的东西蠢蠢欲动,而自己却如案板上待宰的咸鱼,甚至无法翻身。   楚寻声心中更焦急,然而他再慌乱,也无济于事,那簇簇的声音近了身边,再近,再近,直至耳边。   冰凉的,像是泥鳅一样的东西钻进了衣领,像是在脖颈上打转。   身上一凉,紧接着皮肤被暴露在了空气中,夜晚萧瑟的风吹着赤裸的身体,更添一分未知的恐惧。 第120章 大师兄是伪君子11   想要呼救, 却无法发出半点声音,冰凉的触感延伸到了唇角,像是在好奇这里的柔软, 揉捏起来。   楚寻声的小指微微颤动, 那东西却凑了过来,勾住了他的小指。   冰凉的不似活人的温度。   楚寻声感觉到一些寒冷了, 他想要挣扎, 但是手脚全无力气,只有从心底升起一阵浓浓的无力感。   湿热的东西在皮肤上滑动,留下一串水渍,又被舔舐掉, 那东西似乎并不着急于做什么更过分的事情, 只是□□着他的上半身, 像一只猛兽,在与已在囊中无法逃脱的猎物享受温存。   困意浓浓袭来, 即便楚寻声很想要保持清醒, 也最终沉沉睡去了。   等到再次醒来, 终于恢复了气力, 两个师弟吵吵嚷嚷高声呼和与白城主温和有礼不卑不亢应答的声音传进屋子里来。   他们都已经起来了为何自己睡得这么沉,现在才醒,甚至脑袋里还有些晕晕昏昏。   楚寻声皱着眉看了眼自己的衣物, 整整齐齐服服帖帖地穿在身上, 腰带也系得一丝不苟稳稳当当, 像是昨晚只是做了一场奇怪的梦。   邪物入的梦   他扯开衣襟看了看里面, 而后面无表情地将扣子系高了一格。   暧昧的红色痕迹像是蚯蚓一样弯弯曲曲爬满整个身躯, 在有些苍白的肌肤上显得格外明显,带有十足的萎靡味道。   看来不是梦。   这邪物喜欢咬人牙口这样浅, 竟然没有咬出一个窟窿来,倒是多了些舔舐一般的暧昧痕迹。   楚寻声长叹了一口气。   他拉开门,外面的几人立刻停止了争吵,齐嵘率先上来胡乱摸了一把他全身上下,“师兄,你没事吧这个城主让我们不要打扰你休息,愣是不让我们进去!”   齐嵘的手正好碰到楚寻声被邪物咬到的伤痕,虽然隔着一层衣物齐嵘感受不到,然而楚寻声却明显有感,轻微的痛感奇怪地弥漫,他压制住情不自禁的低声呻.吟,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正色道:“无碍。”   难道是齐师弟   还等不及他多想,宋戎上前一步,递过来一个黑漆漆的留音石。   这留音石上有应天派的符号,是门派发给弟子人手一份的,算是一种笔记本,可以留声,也可以用灵力刻画字迹在其中。   楚寻声将手一挥,捏了个决,用灵力启动了留音石。   里面密密麻麻足有十几页字迹。   白狄识趣地摆了摆手,“几位慢慢看,我先去处理其它事务,便不打扰几位了。”   楚寻声微微扼首,表示感谢。   等到白狄的身影离去,齐嵘又吭哧吭哧地告状起来,“师兄,那个城主真怪,我方才看到他的时候,他笑的真瘆人,像是吃到了什么满意的猎物一样呢。”   他说着,搓了搓不存在的鸡皮疙瘩,想要往师兄怀里钻,不过被师兄拉着衣领子拽了出来。   “在别人的地盘,还是低调些好。”   齐嵘委屈地撇撇嘴,只能道:“师兄说的是,我考虑不周了。”   楚寻声打开房门,让两人进去,“进来说吧。”   宋戎沉默地跟在后面,他这几日都看着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楚寻声将留音石放在桌子中间,将灵力逼显的内容呈悬浮状展示出来。   【这是我来到杨柳城的第四天了。   听说这里有可怕的邪物,作为仙门弟子,此事我们肯定不能置之不理,可是前几天送出去的千纸鹤全无音信,不知道师兄们收到了没。   白城主人怪凶的,可能也是为了我们好吧。】   【第五天   城主府里的牡丹花真多,开的红艳艳的。】   【第六天   又有一个伙伴消失了,他究竟去了哪里?我好想大家,好想师兄师姐们,好想大师兄……我想要回去,但小胡说这是懦夫的行为,我不想要做一个懦夫,大师兄曾经让我勇敢一点。】   【我真的好讨厌这里,为什么有这么多的规矩?我想回去,我真想回去,城外面都是烟雾,白城主说得等到雾散了才能离开,究竟什么时候雾散?我讨厌这里,我想要回去,我还没把织的小玩偶送给大师兄啊!】   【不知道多少天了,大概我的磁场和这里不和的缘故吧,牡丹花开的越来越好,我自己却越来越衰弱,我已经很几天没有跟其他来的师兄弟说话了,白城主让我去了东南镇。】   【我好像隐约看到邪物了……我也不是很确定,我讨厌这种被蒙在鼓子里的感觉。这是邪物吗?发着光的黑色东西?为什么夜晚不能打灯?难道真的是不打灯邪物就无法进来么?我受不了了,我既然是个有仙力的,为什么要害怕这些装神弄鬼的东西,我就要出去,我要打灯出去。】   字迹缓缓消散了,像是没有出现过。   楚寻声沉默了几秒,问宋戎:“这你是在哪里捡到的?”   宋戎回答道:“是在我屋外的牡丹花下面。”   “你那里有很多牡丹花么?”   齐嵘抢答:“我那里也有好多,开的极艳呢。”   楚寻声顺着窗户往屋外看了一眼,沉默了一瞬。   他这里没有什么牡丹花的影子,只是一些翠绿的竹子,旁边城主的宅邸也是如此。   难道他这里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么?   宋戎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   齐嵘却比较直接,捏了捏拳头恶狠狠道:“这个白城主一看就不安好心!为什么偏偏要将师兄安排在这里?谁知道他晚上会不会有梦游的恶习,半夜爬到了师兄的床上呢!”   他一说完就自觉失言,连忙打了自己的嘴巴几下,道歉道:“师兄我胡说的……”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楚寻声喃喃地重复,“梦游……么”   齐嵘没听清楚,问道:“师兄,你说什么?”   楚寻声回过神来,“没事,小戎你说的那处牡丹花在哪里?”   宋戎往一个方向一指,“师兄跟我走。”   齐嵘看他那狗屁的样子,忍不住抱胸站在原地冷哼了一声。   楚寻声回过头去瞧了他一眼,疑惑道:“怎么不走?”   齐嵘立刻眉开眼笑地跟上去。   城主府比较大,几人住的确实分散,弯来绕去走了好半天,期中问了好几位下人才找到宋戎的住所。   一个破破烂烂灰灰旧旧的小院子。   这确实是有很多花,不单是院子里面有,外面也有,密密麻麻地开着,几乎使人难以有下脚的地方。   楚寻声走在前面,“吱呀”一声推开,院子的大门。   扑面而来的灰尘让他咳嗽了几声。   这城主做事也确实敷衍,怎么有的客人住处精致,有的就这样陈旧?   宋戎倒是不在意的样子,用手指了指角落的牡丹花丛,“喏,那里。”   楚寻声闻声看去。   那花丛也确实鲜艳,只是这里的花很多,那地方又在角落,怎么会注意到那里呢?   宋戎解释道:“那地方接近窗户,我夜晚睡前听见有异动。”   其实哪只是异动,那时风阴森森地倒灌进窗户,将单薄的窗户纸吹的呼啦作响,好在宋戎并不是胆子小的人,面不改色地走过去将窗门拉上,又进了屋子。   外面也是黑沉沉的,没有灯光,宋戎将那符纸用两指拎起,捏了个火术将它点燃。   唯一的光明明灭灭,宋戎打算将它放在床边的灯笼里面。   “唰!”   在走近窗门的一刹那,宋戎明显看到光照着黑暗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窗户晃晃悠悠地开了,又发出“吱呀”的声音,在夜空中显得格外瘆人。   宋戎想起城主所说的城规,午夜之后不要打灯外出,屋内打灯需要禁闭窗门。   这就是邪物么?   只是犹豫的一瞬间,黑暗中的东西已经不见了踪影。   符纸仍在燃烧,吹出的风让人晕晕乎乎,宋戎本想把它灭了,但想到大师兄又只能作罢。   对于格外在意的一位,所有人都会变得格外小心,即使是坚定的无神论者,也会害怕报应的到来。   宋戎从怀中掏了几根布条出来,绑住口鼻,从哗哗漏风的窗户处跳了下去。   此处不高,跳下去小心些甚至没什么声响。   下方是一丛牡丹花,宋戎在黑暗中难以看见什么东西,却能听见尽在咫尺的粗声呼吸,仿佛在耳边响起,带起的风将耳尖吹得寒毛直立。   “呼,呼……”   看不见的黑夜会将恐惧放大无数倍,像是怪物在肆无忌惮地挑弄着自己的猎物。   宋戎屏住了呼吸,伸手去摸。   一片空白,没有什么东西。   他将手缩了回来,静悄悄地站在原地,面无表情。   如果有人从一旁经过,或许会觉得这人比鬼更像鬼。   宋戎站了好半天,才抬脚打算离去,什么东西咕噜噜滚过来,正在落在了他的脚下。   宋戎抬起一只脚,压住了那圆滚滚的东西。   不是头颅,原来是一块沾满了泥土的留声石。   宋戎将这石头擦了擦放进包里,从窗户处翻了回去。   今天没有被师兄打骂。   睡不着。   ……   现在是白天,倒是看得清这花丛的模样。   艳丽的花朵开的极盛,甚至可以说是张牙舞爪地将每一枝干都舒展到极致,像是下一刻就会从花心处长出血盆大口。   楚寻声蹲了下来,用指尖捻了一点这花的泥土。   捻开处留下了一抹暗红的血渍。   是血?难道是那位师弟的?   楚寻声一下子着急起来,竟直接用手去挖那泥土。   碎碎的沙石杂在指缝间的感觉并不好受,更别说那混杂在其中,使泥土有些凝固的血渍。   宋戎立刻蹲下来与他一同挖,齐嵘从乾坤袋里一掏,随便拿了个法器递给两人,自己也拿了一个挖起来。   天底下排名第一第二的法器千金难求,但并非挖土的良器,此时心急也无处顾得其他,连挖带刨弄出个大洞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满是泥土脏兮兮的小玩偶出现在眼前。   楚寻声将它捡起,擦了擦表面的泥土,这做的大概是他的小花猫,张牙舞爪的神态很可爱。   好像曾经是有一位师弟,说要给小花猫做一个这样的漂亮挂坠,可以挂在小花猫的脖子上。   他还依稀记得那位面色羞红的小弟子扭扭捏捏地抓着自己的衣角,声音像是文字在嗡嗡:“如果大师兄不嫌弃,能够做大师兄的剑饰也好。”   楚寻声是音修,并不常用剑,笛子或者古琴上却有很多稀奇古怪五颜六色的小挂饰,大概因为应天派的各位师弟师妹都是喜爱手工的可爱小孩。挂多了乐器已放不下,另辟蹊径挂在剑上,却是个好想法。   他将那玩偶用袖子擦了擦,从乾坤袋里拿了剑出来系上。   宋戎从坑里钻了出来,他这会看着灰头土脸的,没有了平日里沉稳的模样,“师兄,应该已经挖到底了。”   楚寻声跳下去,用剑柄敲了敲那黑漆漆的砖块。   里面似有回声。   他凑近了一点,将耳朵贴在地面上,又敲了敲。   确有回声。   楚寻声将剑一反,用力一震,试图直接撬开那板砖,震的自己虎口发麻,手臂酸痛,板砖却毫无动静。   齐嵘赶紧上来拉住他,按摩着师兄的手臂肌肉,说道:“师兄,这是极强的黑乌石,单凭外力无法打开,必须有入门的钥匙才可以。”   宋戎这时出了声,“这里有钥匙孔。”   楚寻声闻声望去,花丛一边隐蔽的地方有小小的凸起。   宋戎解释道:“方才踩到了,才发现的。”   这钥匙想必白城主是有的,可是……   难道这血迹真是邪物干的?邪物甚至能进入重兵把守的城主府杀害一位修仙者?可师弟的留信里明明说自己去了东南镇,难道去了又回来了么?怎么留声石后面没有记录?   什么样的邪物不能被人所见?是真的邪物么?还是某些……心怀鬼胎的人?   楚寻声握紧了手中的玩偶,抬头看了眼天色。   已经很暗了。   正这样想着,所有灯光都毫无预兆地熄了下来,就连方才远处隐约的村庄也没了丝毫光亮,黑沉沉的夜里风呜呜地吹,显得格外瘆人。   白狄的声音忽然从身后响起,阴阴森森,幽幽沉沉,“很晚了,几位该回房休息了。”   楚寻声猛地转身,看见白狄那张不似活人的脸,他拿了一盏烛火,在昏暗的灯光下脸苍白得出奇,就连眼珠都黑沉沉全无光亮。   他似乎没有看到被挖的乱糟糟的牡丹花丛,只是向楚寻声伸出手,手指莫名很像是张牙舞爪的牡丹花瓣,“楚仙人,你还不休息,难道要去哪里么?” 第121章 大师兄是伪君子12   楚寻声猝不及防后退了一步, 看着面前人黑洞洞深不见底的双眼,回答道:“没什么,正要回去休息了。”   现在事实扑朔迷离, 还是不要打草惊蛇为好。   白狄定定地看着他, 忽然苍白的脸上绽放出一个略显灿烂的笑容:“那走吧。”   齐嵘皱了皱眉,上前拉住楚寻声的衣角, 欲言又止。   楚寻声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手, 递了个眼神示意,而后转回来微笑看着白狄,“白城主,我们走吧。”   白狄的脸在黑漆漆的夜里更显得像是陶瓷碎片一样, 他看着眼前青衫含笑的人, 递过去一张布条, “仙人先遮住双眼。”   楚寻声接下布条,将它蒙在了眼睛上。   宋戎和齐嵘的房间就在此处, 也就不用再走了, 白狄嘱咐两人记得点符纸后, 又勾上了楚寻声的小指。   “我带着仙人走。”   他的手实在冰凉, 更像是一块玉石,或者一条泥鳅,直直要钻到人心里去, 楚寻声没有说话, 任被他牵着手, 沉默着跟在身后。   好乖。   白狄苍白面无表情的脸扯出一个阴森森的笑容, 他转头去看了看这人的脸, 满意地一点点勾勒他的薄唇,鼻梁, 下颚,像是恐怖的猎人在盯着自己势在必得的猎物。   可惜看不见那双眼睛。   一双浸着温柔笑意,氤氲缱绻仿佛泛着盈盈水光的缠绵眼眸。   任谁霎那间对上那双眼眸,都会恍惚觉得自己是被爱的特殊的那个。   楚寻声似有察觉,问道:“有什么问题吗?怎么走慢了?”   白狄摇了摇头,“没什么问题。”   他蹲了顿,又问道:“难道仙人听到了什么吗?”   楚寻声还真听见了什么,呜呜咽咽,此起彼伏,像是冤魂在哭诉,恍惚间又像只是树叶被风吹过发出的沙沙声。   好歹是个会法术的人了,怎么这样胆小?   他唾弃了自己几秒,回答道:“没听见什么。”   白狄的眸光一闪,又说道:“仙人,杨柳城的邪物繁多,防不胜防,几位虽然仙力傍身,能力超群,碰到闻所未闻之物,难免应付不暇,到了夜晚还是少出门的好。”   楚寻声心里还在想方才那件事,闻言只是敷衍点了点头,“嗯,嗯,好。”   白狄却转过身来,黑沉沉的眼睛定定地看着他,“楚仙人,这是很严肃的事情。”   楚寻声虽然看不见,却恍惚能察觉仿佛有千万双眼睛齐刷刷恶狠狠地盯着自己,风发出恐怖的低吟,像是有千万只鬼魂在惨厉哭泣,他的全身有些僵硬,慢慢点头道:“好,白城主,我是认真的。”   白狄没有回话,继续看了他良久,才幽幽开口:“仙人知道就好。”   他转回去,继续带路。   楚寻声一步步跟在后面,却感觉握着自己的手越来越冰,越来越冰,仿佛像是被冻在了冰窖里面,几乎难以伸直。   他看不见路,却能感受到周围的环境越来越奇怪,潮湿而腐朽的风扑在面部,似乎有什么人在阵阵低语,模糊不清,令人毛骨悚然。   黑暗之中,有什么东西在缓缓移动。   白狄没有说任何话,甚至他的呼吸声都无法听见,除了手中那越发冰凉的指节,楚寻声几乎要怀疑他是不是早就走了。   “白城主?”   他有些小心翼翼地探问。   白狄轻轻地应答了一声,“我在。”   其实他倒还不如不回答,这声音阴森森暗沉沉,配着着嗖嗖的风和回声显得更加恐怖,不似活人。   这路……有这么长么?   楚寻声试探性地问道:“白城主,我们是不是走错路了?这里的路有这样久么?”   白狄的声音明明灭灭,倒像是很远的地方发出来的,“没走错,只是走的慢。”   他顿了顿,反问道:“今日几位可有什么活动?”   或许是意识到自己这个问题有些直接,他又补充道:“今日事务繁多,没有招待几位,还请海涵。”   楚寻声随便扯了点,“今日……去欣赏了牡丹花,嗯,开的妙极了,很好看。”   白狄嘴角微勾,“牡丹花,很好看?”   楚寻声连连点头,“好看,白城主好手艺。”   “只看了牡丹花?”   楚寻声继续点头,“只看了牡丹。”   白狄嘴角的笑立刻抚平,脸色一下子暗沉下来,他用指尖轻轻地敲打楚寻声的小指末端,动作看似轻柔无比,却带着十足的狠戾劲道。   风中传来一丝轻笑,夹杂着几分阴鸷残忍的味道,他又重复了一遍,“只是看了牡丹?”   似乎是伴着他的心情起伏,空气一下子变得粘腻潮湿,似乎有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窥探,越逼越近,每一张脸都面无表情地低喊着:“只是看了牡丹?”“只是看了牡丹?””只是看了牡丹?,那些黑暗中嘶吼着的脸越逼越近,甚至到了鼻尖的位置!   楚寻声猛地挺住了脚步,向前一推,却正正推到了一人的腰腹。   他这才意识到,白狄已经停下了脚步,站在与他几乎呼吸交缠的距离。   “只是看了牡丹?”   白狄的声音像是从天边传来,带着明晃晃的恶意。   周围的怪异可怕,眼前不动声色的人更可怕,杂在一起,简直让人毛骨悚然。   楚寻声很想从乾坤袋里掏出一把剑,直接朝旁边一剑砍了一了百了,但是这地方显然不是那么简单,种种疑惑还混沌不清,他也身负任务前来,此刻不宜打草惊蛇。   可是那恶意逼得太近了,齐刷刷的恶灵似乎近在咫尺,大概下一步就要洞穿他的脖颈!   楚寻声心一横,忽然猛地上前一步,抱住了白狄的腰。   他略弯着腰,此时微微抬头,大概正对着白狄脸的位置,挤出几滴眼泪,咳嗽了几声,眉头轻皱,嗓子微哑——   “白城主,我好害怕。”   手下冰冷不似活人的身躯一下子变得滚烫起来,甚至烫的有些怪异,像是什么咕噜噜冒起了泡泡,被手揽住的地方僵硬了,直挺挺地立在那里,像是一个人形立牌。   身边那些诡异的视线,可怕的眼神,于一时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静悄悄的只能听见被自己抱着的人越发急促的呼吸声。   一不做,二不休,楚寻声将白狄僵硬的手搭在自己的腰间,自己则紧紧揽着白城主的腰,在白城主的背后不动声色地捏了一个决,两人像是热恋的情侣一样紧紧相拥,难分彼此。   楚寻声继续挤眼泪,泪眼婆娑地望着白狄的方向,重复道:   “白城主,这里好像有鬼,我好害怕。”   白狄的声音像是坏了的发条,机械地重复道:“你,害怕?”   黑色的布条弥漫上暧昧的水痕,从脸颊处滑落,大概是泪水。   看着温柔却很冷静的青衫仙人忽然泪眼婆娑,紧紧抱着他哑着嗓子说自己害怕。   温香软玉在怀,白狄的指尖能感受到这人纤细而韧性的腰部线条,能听到这人胸腔中缓慢而有力的心跳,清浅的竹子香味萦绕在鼻尖,几乎让他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白狄静悄悄地放掉了手中捏起的法术,紧紧回抱住了青衫的仙人,声音有些沙哑,不似平时的阴森,倒带着点温柔,但由他的嗓子说出来,总带着诡异的味道,   “别害怕,我会护着你的。”   明明自己才是最大的威胁,却恬不知耻地享受起这极致的美妙来。 第122章 大师兄是伪君子13   原来这样也可以。   楚寻声挺直了腰背, 眼睛朝着白狄的方向眨了眨,低声道:“那我可以取下这布条么?”   虽然看不见,也能感受到白狄阴沉沉的眼神定格在了他的身上, “取下?”   楚寻声再接再厉, “看不见东西,心里害怕。”   话音未落, 就感受到眼睛隔着一层布被人用手覆盖住, 冰凉的手掌温度透过布料传递过来,楚寻声不适地眨了眨眼。   长长的眼睫颤动使白狄的手掌感受到麻麻的痒意,像是隔着一层布有蝴蝶在扑闪着翅膀,直痒到了他骨头缝里去。   白狄放下手, 手指不自觉地微微模棱了几下, 随后仍然是果断地摇了摇头, “仙人取下了恐怕会更害怕呢,我带着你走就好。”   楚寻声伸出一只手, 示意白狄抓上来, “那走吧。”   白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 他慢悠悠勾上了眼前人的小指, 甚至还有闲心地微微摇晃。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楚寻声也就由着他随便乱动。   只是这人,明明夜里什么都干了, 现在倒是装着纯爱的很, 只拉拉小手晃晃胳膊, 实在有些好笑。   身上那些弯弯绕绕的红痕, 哪一道不是这位白城主咬出来的?还有阴气森森冰的出奇又喜欢拉人小指的怪毛病。   咬了人, 哪里能不认账。   楚寻声慢吞吞地跟在他身后,另一只手轻轻握住手里小钥匙串。   尖锐的地方刺着手上的皮肤, 倒使人有几分清醒。   方才摸来的,这么长一串,总该有打开那地宫的钥匙。   只希望前面的白城主不要这么快发现,给他一点摸索的时间。   正想着,白狄阴森森的声音传来,“仙人?我们到了。”   灯光照在身上有暖洋洋的感觉,缓解了方才的冰寒,楚寻声将眼睛上绑的布条解掉,看向前面站着的人。   白狄黑洞洞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楚寻声将钥匙偷偷丢进了乾坤袋,一脸无辜地看着他:“白城主还有什么事么?”   白狄摇了摇头,依然看着他。   要杀了他吗?   让自己心跳变得奇怪的人,可能会破坏他大计的人。   白狄没有遇到过这种问题,这让他颇有些困扰,他盯着眼前的人,思考究竟是什么让自己变得奇怪。   是那双银灰色的眸子?那割下来不就好了,可是他并不想这样做,这双眼眸离开了主人一定会变得黯淡;或者是有些苍白的皮肤?的确,摸上去的手感很好,让他几乎有些沉迷,不想将手指移开,可是如果将这层皮剥下来,大概会丧失了温度,变得和他一样冰冷,也就不好摸了。   白狄左看右看,上看下看,觉得这个人哪一寸都是照着他的心意长出来的,温柔的眸子,俊美的脸,削薄的唇,温和的浅笑,苍白到有些透明的肌肤……总之长在这个人的身上,每一寸都这样完美。   他长久地叹息了一声。   要不要杀了这人呢?   在他思考的时候,楚寻声就静静地站在对面,被这样黑漆漆仿佛能看穿所有的眼睛盯着并不是一件好受的事情。   楚寻声索性盯了回去,直勾勾地看着白狄的眼睛。   只是他的眼神太过缠绵,浅灰色的眼眸像是蒙着一层烟雾一样,柔柔地望着自己所爱的人,白狄率先败下阵来,移开了视线。   算了,等会再杀。   “时候不早了,仙人休息吧。”   他看了看楚寻声身上较薄的衣衫,声音有些暗哑,“别忘了点那符纸,在下先走了。”   楚寻声点头表示明白。   等到那轻飘飘鬼魅一般的脚步声彻底消失,他才走到窗户旁往外边仔细查看一番。   寂静的夜里外面黑的出奇,看不见任何树木花草,只有风在刺刺地刮,像是指甲盖在木板上滑过一般令人心里一紧。   楚寻声将符纸丢在一边,从乾坤袋里拿出一套夜行衣换上。   他停顿了几秒,还是熄灭了点起的一小盏烛火。   闭着眼睛的时候好歹记住了路,虽然不知道这点灯被邪物抓的事情是真是假,还是先摸着过去找到另外两个师弟吧。   外面虽然黑,倒也不是睁眼瞎的地步,楚寻声还是能看清一点路况,其实这路他白天也走过一回,晚上暗沉沉却是感觉全然不同。   最为明显感受的是植物。   这里的植物白天就很正常,与其他地方的一花一草并无异处,然而到了晚上,这些藤蔓与花朵像是有了生命一样,簇簇地移动着,像是一条蜿蜒爬行的蛇,勾勒出一道道奇异的纹路。   楚寻声小心地避开那些枝蔓交错的地方,尽量踩着铺了石砖的路走。   只是他匆匆行走间没有注意到,有一根细小的藤蔓,在他不注意的时候从裤脚处溜了进去,轻飘飘地依附在脚腕处。   楚寻声快步来到了宋戎的住处,敲响了房门。   隔壁不远处就是齐嵘住的地方,楚寻声刚刚轻轻一敲,齐嵘倒是先有察觉,打开窗门破口大骂:“我就知道你小子有猫腻,大半夜里是谁来……师兄?”   楚寻声将手指抵在唇边,示意他噤声。   齐嵘连忙对着自己的嘴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表示自己已经闭嘴,然后屁颠颠地跑了过来。   宋戎也从房间里打开了门,看见两人却并不意外,他拉开房门放两人进去,而后皱着眉对大师兄说:“师兄,这符纸不能点了。”   楚寻声问道:“怎么说?”   宋戎拿出那符纸,撕了一小片,烧了放在齐嵘的鼻尖。   齐嵘猝不及防吸进去一大口,顿时觉得头昏脑胀就要倒下去,楚寻声眼疾手快地将他扶住了。   齐嵘干脆赖在自己师兄的怀里,对宋戎怒目道:“你干嘛?”   宋戎心里暗自有些可惜自己刚才没想到还可以这样占师兄便宜,不然就自己上阵了,但面上只是垂眉敛目,一副温顺的样子,“大师兄,这符纸中融了邪魔天尊的兽型毛发,燃烧后可以让即使再厉害的修仙者昏睡,没有半点力气,即使第二天醒来,法术也会大打折扣。”   齐嵘立刻站起来,怒目问道:“你怎么知道?”   宋戎轻飘飘回答,“书上瞧见的。”   “那第一天晚上为何不说?”   宋戎摇了摇头,“我刚才想起来这味道是什么,昨夜匆忙,点了香就睡过去了。”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知道这事,仿佛是有声音在他的脑海中提醒他似的,奇怪得很。   宋戎不喜欢这节外生枝的东西,让他甚至有点恐慌,似乎这超出一般的事情会将他拖得离大师兄越来越远。   他低着头,又不动声色抬眼看了大师兄一眼,那黑色紧身衣勾勒出的优美身线让他有几分干渴。   已经三天零五个时辰没有与大师兄亲热了。   他的乾坤袋还静悄悄躺着师兄的鞭子,可惜,出门在外,师兄都不愿意教育他了。   其实师兄打的很轻,那痕迹已经很浅,只是过了这几天,宋戎夜里脱了衣衫去看,已经看不见师兄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   这让他心里有几分恐慌。   楚寻声没有注意到小师弟直勾勾的注视,点了点头道,“小戎说的没错,这符纸确实不正常,后面如果遇到类似的手段,我们须要立刻封闭嗅觉。”   “对了,”他从乾坤袋里掏出自己顺来的钥匙串,“这里面或许有今天下午我们所看到的那地门的钥匙,我们一个一个试试看。”   宋戎率先打开窗户跳了出去,回头要拉师兄。   楚寻声看了他一眼,无视他伸出的手,自己翻了出去。   齐嵘跟着跳了出来,也挑衅地看了宋戎一眼。   今早看见的门被草草掩盖了一下,楚寻声用手扒开杂乱的藤蔓,拿手里的钥匙一个个比对起来。   手里未试的钥匙越来越少,然而地门仍然纹丝未动。   楚寻声的眉头越皱越紧,好在试到最后一把的时候,终于如愿以偿插了进去。   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用力将地门打开。   沉重大门发出闷闷的声音,烟尘迫不及待地飘了出来,只扑人面。   楚寻声掩住口鼻,还是咳嗽了几声。   齐嵘用手甩了甩烟尘,探头过去看了看,黑漆漆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他又从乾坤袋里拿了颗夜明珠出来,直接丢了进去。   夜明珠掉在底下,照清了下面的情况。   洞壁上长满了苔藓,有冰冷的水滴滑落,发出嘀嗒嘀嗒的声响,最底下依然是藤蔓丛生,嶙峋的怪石形态各异,张牙舞爪,倒像是一群抬头望天瘦骨嶙峋的鬼魂。   这洞并不算太深,楚寻声借着轻功飞了下去。   两人紧随其后。   怪石形状怪异,不便行走,湿冷的苔藓更使格外的滑,不注意间就容易摔落。   楚寻声低声道:“小心一点。”   齐嵘又从乾坤袋里拿了三颗夜明珠,一人发了一颗。   果真是财大气粗。   这洞穴很长,看不见尽头,又四通八达,若是不知道道路的人走进来恐怕会迷路,一辈子困死在狭小的空间里。   虽然不知道原著里主角是怎么做的,但跟着他总没错。   楚寻声退了一步,让宋戎在前面带路。   齐嵘不满道:“师兄!怎么又让他来!”   楚寻声随便扯了个谎,“宋师弟学的杂,卦学之流大概也会个七八分。”   却没想到宋戎果真点了点头,从乾坤袋里拿出来一个卦象盘,天南地北地开始神神叨叨起来。   还真是会啊?   不愧是主角。   楚寻声按住还想作乱的齐嵘,乖乖地跟在宋戎身后。   前面的道路果然顺畅,几乎没有什么险路机关,一路顺遂,几人也慢慢放松了警惕。   只是楚寻声忘了,虽然主角总是能求的生机,但也是最最过程曲折的那一个,在拐过一个过道之时,意外便发生了。   这过道是个晃晃悠悠的木桥,上面布满藤蔓和蜘蛛网,随着走动会发出哐当哐当的声音,似乎马上就要断裂。   楚寻声用着夜明珠的光往下面探看了一眼,黑沉沉不见底,也不知道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他们因为害怕这桥中途断裂,稍微加快了点步伐,然而越怕什么越来什么,果然,走到了中途,那桥咯吱咯吱,响的更加剧烈了,同时伴随着剧烈的摇晃,几乎让人难以站稳。   楚寻声还没来得及拿出一把剑来,那桥便轰然倒塌,几人随着碎石断桥一起迅速滚落下去,在剧烈的翻滚撞击中失去了意识。 第123章 大师兄是伪君子14   狂风卷着雨珠肆虐, 黑云滚滚,灰雾氤氲,豆大的雨珠砸在地面, 奏响一曲奇异的音乐。   雨夹杂着尘土, 砸在地上躺着的黑衣人身上。   只是到了这人周边,似乎连雨丝都多一份柔情, 软软地落在人身上, 仅仅浸湿了衣衫,使那薄衣衫紧紧贴着人流畅优美的身线,叫人面红耳赤。   雨丝调皮地亲吻着那人苍白的脸颊,像是在轻柔地唤醒一位睡美人, 黑衣人长长的眼睫颤动着, 终于缓缓睁开。   楚寻声忽略全身骨节的强烈痛疼, 勉力坐了起来,环望四周。   他身边尽是些断壁残垣和细碎的石块, 索性身上没有被什么大石头压着, 除了四肢有些酸软, 骨节被撞击得格外疼痛, 并没有什么更厉害的伤痛。   前面是一处巨大的石壁,石壁中间断裂,有一个巨大的豁口, 从外面看不清里面的状况。   自己大概是从那石壁处摔了出来, 到了外面。   原来方才走的那地宫并不全然在地下, 除了前面那一点路, 后面都有不易察觉的上坡, 走着走着已是山洞,而非地宫。   这样大的动静, 恐怕会引来白城主的注意。   楚寻声从旁边捡了根树枝,支撑着自己站了起来。   乾坤袋也在刚才的翻滚中失去了踪迹。   他慢吞吞爬上一个稍高些的地方,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另外两人的身影。   两个师弟都是身修,身体壮实程度比他音修好很多,应该没什么大碍,只是现下几人滚落到了不同的地方,如何找到对方?   楚寻声本来还想喊两声,但喉咙实在干渴,环视之下也没发现人影,干脆作罢,柱着枯木枝下了小坡。   天气寒冷又飘着细雨,他的身体本就单薄,此下更是难受,正想要找个干燥些的地方坐下休息一会,却听见不远处有声音传来。   “城主,这里的石壁不知道为何断裂……”   楚寻声赶紧寻了块大石躲在后面,在黑夜中只露出一双眼睛,向前看去。   身着一袭白衣之人撑着把油纸伞,身姿修长,裸露在外的皮肤在微雨下更苍白得不似活人,伞下那双阴沉沉的双眼格外令人胆寒。   白狄轻飘飘地应了一声,“或许是雨太大了,等雨停了叫人来修就是。”   那人停顿了几秒,似乎在思考什么,又为难道:“可是那桥断了,那送东西的队伍一下子无法行走……”   白狄看了他一眼,丢给他一把钥匙,“换一条路便是。”   钥匙?   楚寻声赶紧往身上一摸,好在那钥匙放在身上没有丢掉,他松了一口气,继续听两人谈话。   白狄吩咐道:“等会你们从城主府旁边的小门进去,有很长一段小道,记住顺序,左右左右左左,这条路是生路。”   楚寻声心头一凛,忙记下来。   白狄又问道:“那几个人找到了没?”   手下摇了摇头,“没有,不知道去了哪里,也许误打误撞进了山洞走了死门,已经丧生其中了。”   “是么?”   白狄似笑非笑地往这边看了一眼,什么话也没说,却是悠哉哉地离开了。   他发现了吗?   楚寻声只觉得自己的脊髓在这一眼下都发凉了些,然而现在进行到此,也没有回退的余地了,他只能等到两人的脚步完全消失后,从石头后面挪出来,悄悄跟在那城主手下的后面。   这人行色匆匆,完全没有发现自己身后还跟了一人,楚寻声不动声色地跟着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好在夜里并没有其他什么人,他只用躲开这人四处张望的视线。   爬了几个屋顶,又过了几个拐角,那人终于停了下来。   楚寻声抬头一看,高大的府邸像是吞人的巨兽,在黑夜中静静地蛰伏着,府邸牌匾上书写着鎏金的几个大字:城主府。   那下属站在原地不动了,似乎在等待什么。   楚寻声也躲在根大柱子后面,看着这人的举动。   因为夜晚不能点灯的规矩,这里很暗,如若不是那人站的地方有月光透过树叶撒下的一点光辉,楚寻声都难以看清他。   只是这一路走来,也并没有看见什么邪物。   他正这样想着,忽然听见了簇簇的声响,不远不近,似乎在慢慢靠近。   这声音激得他寒毛竖起,骨髓都浸上了凉意,可看另一人却恍然未觉,仍站在大门口,没有丝毫畏惧的模样。   楚寻声皱了皱眉,朝发生的地方看去。   一陀不知名物体在缓缓地移动着,或许便是传说中的邪物,它的下面白色的东西是什么?   他眯起了眼睛,随着那东西越来越近,所有部分都一清二楚。   那是四个穿着白衣的人,拖着一个很大的推车,推车上盖着黑色的布,遮住了下面的物体。   值得注意的是,他们打了灯,身为城主的手下,却完全没有遵守城规。   这就是传说中的邪物?   楚寻声再次定睛望过去,那人一手掀开了黑布,直接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亮闪闪发着光,却是一车的灵石。   灵石的旁边躺了一具干尸,干尸的脸上甚至洋溢着微笑,然而脸颊凹陷,全身灵脉断裂,已经被吸干了所有灵力。   一个人皱着眉问道:“这是最后一个?”   另一人笑嘻嘻地回答他,“前几日不是又来了三个?”   楚寻声忍住干呕的欲望,再次去看那干尸,仔细端详下却赫然发现他穿着的正是应天派的宗派弟子服!   楚寻声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他的手指不住地颤抖起来,险些直接跌坐在地上。   几人推着推车进了门,城主府门口又恢复了平静。   寂静之下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以及微风刮起树叶的轻声响动。   没有什么邪物,没有什么不能打灯,一切只是欺骗的谎言,为了在夜晚避开城中居民的双眼。   如果有谁夜晚不听城规,打着灯出来发现了这秘密,恐怕就会在发现的第一刻死于非命,带着秘密下了黄泉。   这么多的灵石,这么多的修者,这位城主,究竟想要做什么邪术?   楚寻声长长地舒出一口气,压制住自己澎湃的心潮,猫着腰进了大门旁边的小门,贴着墙壁走进了地道。   这里阴暗狭窄,洞壁上攀附密密麻麻的藤蔓,走在里面脸呼吸都有些紧张。   好在隔一段距离,就有一把火炬,勉强看得清道路。   不知道走了多久,才看见面前出现了一道门,楚寻声凑过去,将手中的钥匙随便选了一把插进去。   这次很幸运,第一把就选中了。   楚寻声慢慢地推开大门,让推门的声音尽可能地小一些。映入眼帘的是两条通道,都黑沉沉看不见尽头。   左右左右左左。   楚寻声挑了左边的那一条,快步走到通道的尽头。   果然,又是两道门。   这次是右边。   ……   顺着白城主的指示,不知道拐了多少个弯,终于到了个有些不同的地方。   身后的通道昏暗逼仄,前面却极为开阔,甚至能听见潺潺的水流声,嗅到一股奇特的异香。   这里开着极为灿烂的牡丹花,明明是在深不见底的地下,却像是被滋养得极好,妖艳地生长着,近乎张牙舞爪。   不知道为何,这些极为美艳的花朵却给楚寻声带了非常不好的预感,但前面只有这一条路,他只能继续前行,尽量避开花多的地方下脚。   藤蔓及花朵萦绕在腿间,略有几分扎人,使得小腿至膝盖处麻痒的很,不好弯下身去拨,这痒意就越发明显,像是要挠到心尖上去。   拨开一丛丛的花束,眼前的场景越发明了。   在花丛开的最颓靡的中央,是一处由看不出材质的黑色石头平整铺出的平面,平面之上堆放着难以数计的灵石,在大平台的四周,还旁伸出九个小圆台。   圆台之上,赫然是随意堆放的累累尸骨,白骨相堆砌起来呈山,都被吸进灵力而死,死后还将尸骨运至于此,用血肉为这圆台供养。   这无疑是一个祭台!   最中心大祭台上闪着不详的黑金图案,很是熟悉,楚寻声强忍住干呕的不适感,想要走上前去一探究竟。   然而方才扎在腿间的藤蔓及花束却忽然间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似的,竟陡然收紧,紧紧缠住了楚寻声的双腿,枝叶如同倒刺一般扎进腿里,又麻又痛。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岩壁上的藤蔓就像是有了生命一样,迅速拉长缠住了楚寻声的手腕,腿上的藤蔓一同发力,将他整个人一下子从地面拽起,呈大字型定在半空中。   双手双脚都被牢牢束缚住,楚寻声试图奋力挣扎出来,却不想那捆缚像是感知到了他的挣扎一般越发的收紧了,紧紧禁锢着四肢,使他根本无法动弹半点。   一朵牡丹晃晃悠悠飞了过来,轻飘飘地落在他的唇间,然而楚寻声已经精疲力尽,连将它吹飞的力气也全无了。 第124章 大师兄是伪君子15   藤蔓和花朵遮盖住所有视线, 一眼望去只有看不到边的绿色。   从满目的青翠中缓缓踏出一道白色的身影,宽袍大袖,长身玉立, 本来该是翩翩君子的模样, 可惜苍白到透明的皮肤和黑洞洞的一双眼睛给他带上了森森的鬼气,使见者不寒而栗。   白狄慢慢走上前来, 用指尖挑走了楚寻声唇上的花骨朵。   玉制一般的手指捻着花朵瞧了又瞧, 最后将那似乎越发红润的花塞进了自己的嘴里,嚼巴两下咽了下去。   仿佛是尝到了什么琼浆玉液一样,白狄伸出猩红的舌头轻飘飘舔了舔嘴唇,阴阴柔柔地开了口:“仙人怎么在这里啊?”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楚寻声妄图狡辩半句, “我睡不着, 出来闲逛进来的。”   白狄耻笑了一声,手指一勾, 晃出了把钥匙, “所以仙人是不小心没有点符纸, 不小心打开了房门, 不小心顺走了我的钥匙,又不小心听到了我说话,不小心跟着人来到了这旁道, 不小心正好每道门都走对了?”   楚寻声冷笑了一声, 硬气道:“城主既然什么都知道, 又何必在这里唧唧歪歪?要杀要剐随你便!”   “要杀要剐?”   白狄轻笑了一声, 直勾勾地看着这位被牢牢束缚毫无还手之力的仙人, 眼神却是越发露骨了起来。   他抬手慢吞吞摸了上去,抚上了自己早已垂涎许久的劲瘦腰肢, 感受着这人情不自禁的微微颤抖,忍不住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我可不舍得直接将仙人杀了,像之前那些肮脏物一样化为我的肥料呢。仙人可听说过一句话?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仙人不想尝一尝牡丹的味道么?”   腰间处被冰冷手掌紧贴的凉意一直传到神经末梢,叫人有几分自己为待宰羔羊的恐惧感,楚寻声绷紧了身子想要躲开那双手,但终归是无济于事。   全然受控于人的感觉极为不爽,楚寻声无法动弹,只能厉声骂他,“你这个杀人狂!你害死我宗门弟子无数,我定会杀了你,如果我身死,我师尊也不会放过你!你…”   白狄的手轻轻一挥,一朵牡丹花就飘了下来,他将牡丹花再次放在楚寻声的唇间,这样这人就无法再说话了。   仙人今日穿了一袭黑衣,并不常见的装扮,但在这人身上格外合适,紧身的黑衣贴着身线,勾勒出优美的弧度,手脚被粗大的藤蔓捆绑,发丝凌乱,双目怒视,却更增添一分落难的美感,叫人想要对他为所欲为。   白狄这样想着,也这样做了,他手指轻轻一勾,那本就不牢的腰带飘飘然坠地,像是一只蝴蝶。   “仙人可知道这祭台祭的是谁?”   楚寻声冷眼看他,没法说话。   白狄笑吟吟地将手轻轻一挥,一支藤蔓灵活地飘过来,从楚寻声衣领处伸进去,像是一只灵活的水蛇在里面肆意乱动。   只是几下,那单薄的黑衣也被藤蔓解下,飘飘然落在了地上。   穿着衣服显瘦,脱衣却有一层薄肌,肌肉线条流畅有力,被藤蔓捆缚住的地方掐红,胸膛因为主人的愤怒而起伏,汗珠顺着肌肉线条流落下来,明明是荷尔蒙爆棚的身材,因着苍白的皮肤和微垂的眼眸,又多了一分病态和禁欲的色气。   白狄的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他又将手轻轻一挥,藤蔓随他心意捆上了那人起伏的胸膛。   那人猛地闷哼了一声。   白狄又笑了一声,一边慢慢褪去自己身上的白色长袍,一边慢条斯理地说:“很多年前邪魔天尊被正道围剿,所有人都以为他已经身死,实际上并没有,他只是被封印在了某个地方,出不来了。”   他的衣服层层叠叠,一下子竟然杂在一处解不开来,白狄暗骂了一声,直接将衣服撕碎了丢地上,然后慢慢向楚寻声走来。   他的身上有很明显的纹身,是牡丹花,开的妖娆艳丽,从胸前萦绕到腰间,一直蜿蜒到背后,没入双腿之间的隐秘之地。   白狄指了指自己,微微勾唇,“很明显吧,一只牡丹花妖。”   他走上前来,指挥着藤蔓将楚寻声放低了,而后抱住了眼前的人,使两人的身体紧紧相贴。   花妖的身体实在冰冷,又很滑腻,更像是一条狡猾的水蛇。   白狄感受着属于另一人身体的温度,闭上眼睛,满足地喟叹了一声。   他的腿自发地缠绕上楚寻声的腰,这下更像是水蛇了。   “那邪魔天尊虽然没死,也差不多了,我这祭台是多年前寻出的法子,只要将七七四十九个修真者献祭,用他们的灵力和血肉供养邪魔天尊,就能够获得他的力量,直接飞升上界呢。”   白狄说着,又无章法地开始亲吻起楚寻声来,一边凭空变出了两枚丹药,“看,就是这个,正好两个,你一个,我一个,我们一起飞升上界,去做一对神仙眷侣啊……”   “去你的神仙眷侣!”   楚寻声并不相信这样邪门的法子,也不想踩着修真者的血肉飞升,他死命地偏过头去,躲避白狄喂过来的丹药。   白狄又笑了一声,将那丹药收了回去,耸了耸肩,“既然你现在不想吃,那就等会再吃吧,反正我们迟早会一起飞升的。”   楚寻声眼神冰冷地看着他,一字一顿道,“绝无可能。”   白狄的脸色有些不好了,他冷哼了一声,声音森寒入骨,“仙人,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啊,我有的是手段……”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眉眼又柔和了起来,“我知道了,仙人想必是对我还没什么感情,仙人,我们花妖一族最善魅惑,你弄弄我,一定会喜欢的……”   在他说话间,一阵浓郁粘腻的花香逸散开来,楚寻声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浑身发热,热气如同巨浪一般从下腹升起,直通向每一处的神经末梢。   眼前之人的眉眼越发模糊,只剩那冰凉的身躯,仍在一下一下地蹭着他,让他本就混乱的神经更是接近崩溃,只想要抓住这块可以救他出火海的冰块。   “什么……妖术……妖孽,你放开我……”   白狄勾唇一笑,“现在叫我放开?仙人,你现下已经欲,火,烧,身啦,其实这也怪你,本来我只想要自己一个人飞升的,真奇怪,我怎么第一眼看见你,心就不受控制地乱跳?看来仙人你才是妖孽,使了什么妖术?”   他说着,控制着藤蔓将两人的位置对调,含情脉脉地躺在楚寻声身下,甚至还有闲情雅致问:“仙人喜欢什么姿势?”   楚寻声的灵台已经彻底混乱了,他只能看见模糊的人影,那红艳艳的唇吐出一个个意味不明的字眼,冰凉如玉一般的身躯紧紧贴着他,让强烈的热浪有一刻的喘息。他不自觉地主动靠近那冰凉的源头,剧烈地喘息着,只感觉自己要爆炸开来。   仅存的理智告诉他不可以,他已经不知道是为何不可以了,只模糊地记得眼前的人很可恨,非常可恨,如果纵容了自己的欲望就会有非常不好的事情发生。   楚寻声痛苦地喘息着,感觉自己是一块要爆开的干柴。   可是他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他的理智在动摇,真的不可以吗?箭在弦上为何不能发?   他试探性地将手探在那人的腰间,冰凉的触感让他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   他要屈服了。   花花草草遮蔽了他的所有视线,他放下了所有的抵抗,任由自己的欲.望掌控行为。   但从花草的间隙处,很忽然地,他听见了很小的声音。   有人在喊他“大师兄”。   不是齐嵘,也并非宋戎,是谁?   他的背脊忽然发凉,他突然感觉全身滚烫的血液于一瞬之间冷却了下来,所有欲.望消失不见,只余痛苦。   那遮天蔽日的花草间隙处,露出一点祭台的影子,没有人。   但血色快要流淌到他的心尖来。   这么多的师弟师妹牺牲在了与他一壁之隔的地方,而他在做什么?屈服于敌人的意志,迷醉在了软玉温香中?   白狄却没有留意到他的异常,甚至还放开了束缚的藤蔓,毫无察觉地眯着眼睛低声呻.吟,腰肢几乎扭曲到一个难以置信的弧度,他似乎已经到了高超,身体颤抖的格外厉害,像是痉挛一样抽搐着。   楚寻声的手摸到了那钥匙,这是满天的花草里唯一的利器。   花香限制了他的灵力,所以他用了十二分的力气,将这把并非凶器的钥匙插进了白狄的胸膛。   鲜血流淌出来,粘腻的红色沾染他的大腿,所有藤蔓花朵于一瞬间干瘪枯死,方才还如同仙境一般的地方顿时现出了它的本来面貌。   冰冷的,血色的祭台。   白狄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他的嘴唇微动,似乎想要说什么。   楚寻声不想知道他要说什么,他木着脸,将钥匙扭动了一圈,使这具本就冰冷的身体在最高超的时刻彻底没有了气息。 第125章 大师兄是伪君子16   宋戎赶到此处的时候, 只看见自己的师兄赤裸着胸膛,鲜血以两人为中心向四周流淌,形成诡异而粘腻的气氛。血液喷溅而出, 沾到师兄的唇角, 竟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感。   他屏住了呼吸,缓缓走上前, 将自己的外袍脱下, 盖在师兄的身上,声音放的极轻,像是怕吵醒什么,“师兄, 没事了。”   师兄回过神来, 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从怀中拿出了一颗丹药,“这是白狄祭邪魔天尊所得的丹药, 听说食之可飞升, 此等邪物, 还是由我拿回去交给师尊处理。”   宋戎自然没什么异议, 他瞥了那丹药一眼,暗红的色泽让他有种熟悉的不详感觉,但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只点了点头。   “齐嵘呢?”   宋戎摇头道:“不知道, 木桥断裂之后, 我就没看见你们了, 误打误撞到了这里, 又误打误撞开了所有门。”   误打误撞?   楚寻声暗自喟叹一声,不愧是天命之子。   “先去找齐师弟吧。”   他穿戴整齐, 找宋戎要了一份留影石,将这里的罪证一一记录,这才离开了这个昏暗粘腻的石窟。两人相互扶持着,穿过一道道狭长的通道,眼前终于天光乍现,微寒的空气扑面而来,使得每一个毛孔都舒畅伸展,一切像是新生一般。   楚寻声深吸了一口气,却惊讶地发现城主府中已是一片狼藉。   家丁们慌慌张张地私下逃窜,携武器的红衣侍卫正将这些人张罗起来带向别的地方。   那侍卫头子一转身,正看见两人直愣愣地站在对面,面上一喜,跑了过来,“楚公子,宋公子,在下找了您俩好久了!”   他边说,边招呼着两人跟上,“我们少爷就差把这里都翻个底朝天了!”   原来此人是江东齐家的手下,名唤刀吴,齐嵘从那石桥上掉下去,久久找不到两人,就回家去搬了救兵,城主府跟修真界第一世家这样的庞然大物比起来就算个小地方,更何况群龙无首,又是白日,少了神神鬼鬼的做派,直接控制住了场面。   其实假若一开始便知晓城主府的阴谋,三人合力也同样能将这里控制,只是弯弯绕绕迷人心智,城主又弄出些许迷惑人的传言来,这才着了他的道。   楚寻声刚走到大厅,就有人一下子扑了过来,猛地抱住了他的大腿,嘤嘤呜呜起来,“师兄,师兄,我可算看见你了!我好害怕……”   刀吴将脸别了过去,看天看地看蓝天白云,就是不看自家那冷酷的少爷那与平时迥乎不同的模样。   齐嵘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喊起来,又像一只狗一样在人身上嗅来嗅去,疑惑道:“师兄身上怎么这样浓腻的花香?”   楚寻声用手拉开蹭来蹭去毛绒绒的脑袋,无奈道:“没什么。”   他对着刀吴,又正色道:“还麻烦您控制局面,我已基本知晓情况,现在飞鸽传音给师尊,我们应天派会来处理剩下的情况。”   刀吴连连摆手,“客气了,客气了。”   齐嵘又献宝似的拿出一个袋子,正是楚寻声的乾坤袋,里面装着他的各式法器,如果丢了还真是心痛。   楚寻声眼睛一亮,接过了乾坤袋,忍不住拍了拍齐嵘的肩膀,“齐师弟,好样的!”   齐嵘的眼睛亮晶晶的,这下更像一只摇头晃脑的小狗,刀吴又开始看天看地看蓝天白云,心里暗自嘀咕起来。   早日处理早日结束,楚寻声从乾坤袋里掏了个纸鹤出来,开始用灵力传音:   师尊,这里的情况已经基本明了。那白城主白狄是只修炼成人的花妖,杨柳城是多年前被镇压的邪魔天尊所在地,白狄为了得道飞升走了歧途,炼成的丹药现下在我这里……   草草说完,将目的地注入纸鹤,纸鹤踉跄一下,便飘飘然飞起来,半刻就不见了踪影。   楚寻声抬头望着翻飞的纸鹤远去,半响才转过头来。   宋戎却是低着头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楚寻声微微眯眼,走了过去,“宋师弟?”   宋戎像是被吓了一跳,挤出一个很勉强的笑。   楚寻声看了他半天,忽然问道:“宋师弟以前的家不是在这附近?”   明明知道人家宋师弟已经没了家,还要扯人痛处,果然是坏蛋。   宋戎迷茫地摇了摇头,“我好像记得是在这附近,但是……我一想到就脑袋痛。”   楚寻声这原著是缺斤少两的,而且看的也是略略一翻,只着重瞧了自己的戏份,对于主角这模糊的记忆也不清楚原委,只是本能地觉得有点奇怪。   当年师尊将灰不溜秋的主角丢在山下的时候,说的是什么来着?   杨柳城,好像是杨柳城。   这杨柳城与传说中的邪魔天尊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边上却是有很多个小村庄,或许就是其中一个。   夜晚的邪物已经证明并非事实,只是哄骗城中居民造成的假象,那被邪物灭村的小村庄又是怎么一回事?   师尊断然不会说谎,只是当时师尊表述含糊,现在又过了好多年,楚寻声也记不清当时究竟是怎么说的了。   或许只是多想吧,外界偶尔闯来一两只邪物,也确实有可能。   可宋戎就算再好运,也不可能恰好走对密门每一道关卡吧?   宋戎用无辜的眼神看着楚寻声,乌黑透亮的瞳孔似乎藏不住任何秘密。   “怎么了?师兄,有什么问题么?”   师兄皱眉看了他半响,摇了摇头,“没什么问题。”   师兄的眼眸在阳光下显得有些浅,温柔的波浪在其中荡漾,像是秋水一般,但宋戎知道,在寂静无人打扰的深夜里,那眼眸也会带上冷峻和漠然,微勾着唇角命令他跪下。   这是属于他的殊荣。   宋戎不会允许有任何变故发生。   ……   几人交代一番,就离开了城主府。   白天的杨柳城还算是热闹,熙熙攘攘的人群流动着,似乎要将晚间不得出门的不得劲好好迸发一番,各个角落都挤满了人。   三人穿过街道,面前是一座漂亮的茶楼,碧瓦朱檐,流水环绕,也有轻歌曼舞,但不落俗套。   有齐嵘这个富二代修二代在,自然是不存在囊中羞涩的情况。   三人径直走进了茶楼,寻了一处地方坐下。   到了齐嵘展现自己的时候,他兴冲冲地拿起菜单,看了又看,觉得实在有些便宜,并不符合自家师兄的身份,但看师兄已经入座,只好对着一旁的小二吩咐道:“上最贵的,最好的就是。”   出门在外还是从简为好,楚寻声正要温声劝言,忽然听到隔壁茶桌开了腔,大声谈起话来。   路人甲:“今天包围城主府的人什么来头?看着好气派!”   路人乙耻笑了一声,“这你都不知道?正是那江东齐家!”   路人甲惊呼一声,“那个修真界第一世家?城主犯了什么事,冒犯了他们?”   路人乙摇了摇头,“这我哪里知晓?只是我觉得,城主府的位置建的不对,风水不好,我早说过,一定会有问题的!”   路人甲嘿嘿笑了两声,“你还会看风水?”   路人乙闻言“哼”了一声,“这还需要看?你来的晚不晓得,这地方以前亡了村,听说是邪物干的,新城主来了,愣是往那亡了村的旧址盖了楼,建了城主府,你说,这不是胡闹吗?也不怪现在莫名与齐府有了恩怨,这城主也当不成!”   楚寻声眉心一跳,“亡村?”   他转头去看宋戎,宋戎低着头看不清神情,只是讷讷道:“师兄,我不记得了。”   大师兄出门在外要顾及形象,楚寻声也不好再逼他,只好点了点头,“算了,之后再谈。”   齐嵘冷哼了一声,目光森寒地看着宋戎,“我早说这宋师弟来路不明!师兄,留他在宗门迟早会害了我们大家!”   宋戎没有辩驳,只是垂下眼眸,不痛不痒地回了句,“我不是。”   齐嵘最讨厌他这模样,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似的,他冷笑道:“你说不是就不是?亡了村怎么就你逃脱?师兄,估计他就是个邪物变得,来我们宗吃人来了!”   而且可能还是个色中饿鬼邪物,来了宗门勾引人的!齐嵘在心默默补充。   楚寻声看了义愤填膺的齐师弟一眼,又看了看低着头垂着眼小可怜状的宋师弟,无奈地按了按太阳穴,“罢了,回宗再谈。”   ……   他把玩着手中的另外一枚丹药,心里暗道抱歉。   他只会上交一份,另一份,原主听信了吃了丹药可以直接飞升的谣言,偷偷藏了起来,然而还没来得及仔细研究,宗派里的大长老就掏出了古籍说这该有两份。   大师兄不是个好人,但最最注重自己的形象,他害怕此事败露让自己名声扫地,干脆将丹药混着水送给了本就讨厌的小师弟。   丹药非传说中的那样能让人直接飞升,而是会使人走火入魔乃至爆体而亡。主角吃了丹药之后走火入魔堕入了魔道,被师门厌恶至极丢进了万魔窟,不知道受尽了多少磨难多少厮杀,才从最最可怕的万魔之窟爬了上来,一路砍杀,成了魔界的尊主。   而昔日这假仁假义害他无数的大师兄,自然被日后的魔界尊主重点关照,关进魔界地牢百般折磨,百种刑法一一上阵,在这位大师兄所最恐惧的万人唾弃的丑陋状态下死去。   楚寻声打了个寒颤,暗中看了眼宋师弟。   宋戎察觉到师兄的眼神,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却看到师兄的表情变得古怪了起来。 第126章 大师兄是伪君子17   有了齐嵘的飞天宝马, 返回应天派也只是一两天的事。   几位长老这几日陆续回来了几位,坐在高堂之上不知道在讨论些什么,师尊仍然是那一身黑衣冷若冰霜的样子, 锋利的眉眼蓄着寒意, 只有在看见大徒弟的时候稍缓了些,走上前来细细查看可有受伤。   楚寻声只能任由师尊左拉拉右瞧瞧, 有些无奈道:“师尊, 我没事。”   裴衍并不放心,又用灵力探查,确定大徒弟毫发无损,这才注意到旁边还有两个小徒弟, 随口关心道:“你们怎么样?”   齐嵘率先回答:“师尊, 我们没事, 大师兄还缴获了那鬼丹呢!”   二长老摸了摸自己长长的胡须,他是一个严厉不苟言笑的老头, 但是很会阵法, 座下弟子甚多, 大多沿袭了老师的性子, 不爱说话,沉默寡言。   “那鬼丹呢?”   楚寻声从乾坤袋中将丹药拿出递给二长老,欲盖弥彰似的, “只有一枚。”   丹药通体呈暗红色, 在大堂白光的照耀下闪着不详的色泽, 多看了一会就要被吸进去似的。   二长老不爱外出, 平日里多爱钻研古籍, 对丹药也颇有造树,他将这丹药捏在指尖看了半响, 饶有兴趣地说:“我回去研究一下。”   三长老很爱长篇大论,是个话多的小老头,座下的弟子也跟他一样,顽皮爱笑,平日里楚寻声最常接触的就是他们。   又像往常一样,三长老开始了他的长篇大论,像是活动结束的领导讲话,又臭又长没有营养。   楚寻声站的笔直,不时点头表明自己在认真听,但暗地里打了好几个哈欠,面上略有疲态。   裴衍莫名觉得徒弟很像一只小动物,无精打采的样子也很可爱。   “罢了,”裴衍笑了一声,对三长老说:“你跟我说吧,之后我再传话给我这几个徒弟。”   楚寻声递给师尊一个感激的眼神。   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二长老也懒得听三长老说话,听裴衍这么说,赶紧拎着丹药盒子就出了门,大概又要废寝忘食地研究那丹药去了。楚寻声也带着两位师弟出了大堂,三人分头回了自己寝殿。   刚推开门,他就被院子里桌上堆的满满当当的东西吓了一跳。   都是些漂亮的礼物,一看包装就极为用心,上面夹了五花八门的小卡片,楚寻声粗略一看,大多是祝福和表示喜爱,还有些言辞露骨的,他姑且略了不看。   楚寻声有些哭笑不得,只是几天,怎么好像去了几年一样?   他细心地将礼物分门别类,放进了几个大箱子里面。等他放完,一只小花猫“腾”地一下蹦了上来,跳到了楚寻声身上。   “嘶!”   楚寻声轻叫一声,手忙脚乱地将小花猫抱住,惊讶道:“小八!你怎么吃那么胖!”   小八期期艾艾地看了他一眼,确定主人的表情并非嫌弃,才神气地甩了甩尾巴,蹭了蹭主人的胸膛。   看来是这几日他不在,师弟师妹们鼓足了劲喂的。   楚寻声叹了一口气,坐在石凳上,将小花猫的肚皮朝上揉了揉,柔软无骨,手感极棒。   小八举着爪子挺了挺肚皮,忽然竖起了耳朵:是谁在骂它!   它骨碌碌地转眼一看,正对上主人没关进的院门,门缝里钻出了几张熟悉的小脸,满脸的义愤填膺,“讨厌的小八,怎么蹭在大师兄的身上不下来?!”   “我能不能魂穿小八啊…我也想要在大师兄的怀里躺着,被那双琥珀色的浅色眼眸温柔地注视着,被大师兄骨节分明好看的手轻飘飘地抚摸背脊骨啊!”   “别说了,我感觉有点麻痒了……爽到了好嘛。”   小八扬起趾高气扬的猫脸,一一瞪了回去,扯着主人的衣袖示意他去把门关好。   楚寻声走过去,看到眼睛眨巴眨巴的几位师弟师妹,还略有些惊讶,随后恍然大悟,“来看小八的?”   领头的师妹言绵羞涩地点了点头。   不爱说话,看来是二长老门下的。   (插播一条新闻:传闻二长老的门下全是沉默寡言爱做事的弟子?   官方打假:此传言为假!表面上沉密寡言,实际是一堆老黄油,水灵镜里大师兄的涩涩同人文半壁江山都是这些人打下的!)   楚寻声温柔地朝几位师弟师妹笑了笑,打开院门,“怎么不叫我?在外面站着是怎么回事。”   言绵捏着自己的手指,声音柔软:“担心打扰到大师兄。”   她一边说话,一边羞答答地抬眼偷看,只觉得月亮也怜香惜玉,将银白色的光辉轻柔地洒在大师兄肩头,淡淡的光晕在发丝间缠绵,像是在亲吻大师兄用绿玉簪随意竖起的长发。   月下看美人,越看越精神。   楚寻声将小八抱起来递给她们,几人抱着小花猫恋恋不舍地一步三回头。   小八“喵”了一声,舔舔爪子。   小楚是它008一个统的小楚!   ……   几日舟车劳顿,终于可以休息,楚寻声给自己施了几个清洁术,幸福地躺在了床上。   “咚咚咚,咚咚咚!”   门口传来敲门的声音,很急切,又像是怕惊扰了人似的,放的比较轻。   怎么还有扰人清梦的?楚寻声长叹一声,捻了件外套披在身上走过去。   夜色融融,弯月如钩,点点繁星莫名有些黯淡,风吹修竹沙沙作响,给本来静谧美好的夜晚增添了一分诡谲。   门嘎吱一声被打开,来人急匆匆地闯入,又猛地将门关上。外面的月光被一下子遮盖,室内没有光源,昏暗得看不清来者面孔。   “寻声……”   声音很沙哑,放在其他世界大概是熬夜吸了半宿烟的状态。   楚寻声迟疑道:“师尊?”   裴衍点了点头,借着夜色掩住自己的疲惫,伸手按了按眉心,长舒了一口气。   他手轻轻一挥,烛火不点自燃,照亮了低沉肃穆的眉眼。   “寻声,那鬼丹还有一枚,你……为何要隐瞒?”   (应天派采访小录   主持人:大长老,请问为人师长,应当如何?   裴衍:(不假思索)自然是要言传身教,公平公正……   主持人:如果徒弟干了坏事?   裴衍:大义灭亲,冷酷无情。   主持人:如果是大徒弟……   裴衍:不会,寻声温润如玉,高风亮节,怀瑾握瑜……不可能会做坏事。   主持人:如果真的是?   裴衍:原则之所以不是铁则……就在于它可以被适当打破。   主持人:不行!你徒弟干了坏事应该被……!   裴衍:(拔剑)   ) 第127章 大师兄是伪君子18   昏黄的烛火沉沉, 使人的眉眼镀上一层陈旧的色彩。   灯下的徒弟显得更温润,像是一块上好的玉石,没有一丝瑕疵。   裴衍不希望这块玉石染上瑕疵。   他按了按眉心, 感到颇有几分头疼。   徒弟慢吞吞地点了点头, 像是不敢看他,低眉敛目。   裴衍长叹了一声, “难道你拿走了?”   徒弟又点了点头。   裴衍的头更疼了, 太阳穴处隐隐作痛,像是有什么人在里面大肆肆地敲鼓奏乐似的,“你为何要拿那鬼丹?难道你还信那吃了飞升的鬼话?!”   楚寻声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师尊, 我只是想试试……”   裴衍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自己心里徒弟是一等一最好的修仙者,高风亮节, 怀瑾握瑜, 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只可能是一时受奸人蛊惑, 鬼迷心窍了,可事情已经做出,没有回旋的余地, 将这样重要的鬼丹私藏, 修心不正, 若是让旁人知道, 几乎是能让徒弟名声扫地, 甚至逐出师门的罪名。   “寻声,你怎么会, 唉!”   楚寻声怂拉着眉眼,没有说话,只是抿着唇,大概有些倔强或者乖巧的样子。   裴衍许久没有看到徒弟这样子,他的心蓦得一软,像是泛起了酸水的发酵果汁,突突地冒泡泡。   罢了,罢了,是他的错,竟没有发现徒弟对修仙得道有这种执念,才致使徒弟误入歧途,如今出现这种状况,是他的问题。   寻声以前从来不可能有这种心思,自从那姓宋的小弟子来了门派,徒弟都不像徒弟了,搞得山门乌烟瘴气,以至于此。   他心里渐渐有了主意,却还不知该怎么与徒弟说。   楚寻声此时更是无措,按照原剧情,他只需要在不安中将丹药混在茶水里给主角喝下,而后在主角被赶出师门之后推他入万魔窟,属于他的任务就完成了。   可如今,师尊知道了此事,他怎么嫁祸于主角?   楚寻声闭上了眼睛,满脸灰暗,“师尊,我害怕……”   一滴清泪缓缓从眼角低落,砸在裴衍的衣衫,他恍惚觉得是砸在了他的心上。   清凉如玉的人,哭泣也是无声的,偏偏那无声的哭泣裹挟了千斤的重量,使冰冷的泪珠化作了滚烫的岩浆,灼烧得裴衍心底痛疼难忍。   “寻声,别哭……我会想办法的。”   楚寻声睁着泪眼看着他,眼眶发红,斑驳的泪水挂在眼角,反射着细碎的光。   “师尊有什么办法?”   裴衍深呼吸了一口气,“宋戎本来就不该在应天派,只是阴差阳错进了宗门,就将此事推给他,赶他出去吧。”   “那丹药呢?”   楚寻声眨了眨眼,“已经销毁了。”   “嗯,也好,明日你带他去后山。”   裴衍说完,站起身来,“早些休息。”   楚寻声乖乖点头。   ……   齐嵘是个爱起早的,一大早就跑到大师兄门口,蹲着等师兄起床。   今天有些特别的事,他看起来更急躁了些。   等到小花猫懒洋洋地从树上跳下来,他赶紧推开了门,果然师兄已经洗漱完毕,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慢慢喝茶。   齐嵘两步作一步跨了过去,坐在师兄的对面,“师兄,你知道吗?听二长老说,那丹药应该有两枚!”   楚寻声喝了口茶,“那又怎么?”   齐嵘一拍大腿,“师兄!肯定是宋戎那小子动了贼心偷了隐瞒我们的!我当时就瞧他不对劲的很!”   茶水有点微烫,楚寻声吹了吹,水面泛起细小的波澜,像是他此刻的心境。   “你去把他叫来。”   “师兄难道你还不信…哦!我马上去!”   齐嵘兴冲冲地出了门,隔老远还能听见他欢快地跺脚的声音。   楚寻声抬眼看了看,确定四周无人,才将那枚丹药取出。   暗红色的丹药闪着不详的色泽,像是在警告着什么似的,楚寻声面无表情地看着它,半响,手指微微用力,将其捏碎。   丹药的碎渣掉进下面的茶杯,在微微的晃荡之后消弥入水,消失不见。   “师兄!师兄!”   齐嵘的声音响起,门应声而开,楚寻声转头望去,一袭紫衣神采飞扬的少年背后还跟着脸色苍白的主角。   宋戎穿着黑衣,更显得面无血色,在齐嵘的眼里就是做贼心虚了。   他一进来,就立刻扑到楚寻声身前,抓着师兄的袖子,“师兄,我没有!”   楚寻声轻轻摇晃了一下手中的杯子,垂着眼说:“急什么,先喝口茶水吧。”   宋戎端过茶杯,一饮而尽,茶水有的奇怪的锈味,在喉咙里慢慢发酵,但他并没有当回事,依旧拽着师兄的衣角,“师兄,我不想走……不是我……”   楚寻声垂眸看了他一眼,叹了一口气,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走吧,跟我一起去后山。”   从后山下了山门去,再走一段距离,就是正派英贤设阵镇压的万魔窟,阵法处有只进不出的口,一般派中弟子犯了大错,诸位长老就会在后山集合,集体判决,再决定将犯错弟子逐去何地。   宋戎一听,哑着嗓子摇头,眼眶发红,眼泪却卡在眼角不愿落下,只是摇着头反反复复地重复:“师兄,不是我,不是我……”   他像是个犯了错的孩子,声音酸涩难听,像是求救一样重复着。   楚寻声只能别过头去,不看他像小狗一样破碎的眼神。   “走吧。”他拉起宋戎的袖子。   ……   后山的距离并不算多远,宋戎却仿佛走了几千步,他只感觉脚越来越重,越来越重,重到他几乎难以抬起。   那些师尊,师伯,师姐,师弟……默然无声地站在一处,静静地看着他。   宋戎的眼泪一下子盈满了眼眶,他憋足了劲将泪水收回去,却在看见师兄的那一刻如水堤溃败,大滴大滴的泪珠夺眶而出,砸落在地上。   二长老依旧是那副严肃的模样,他皱着眉问:“宋戎,你如实说,丹药是你拿的?”   宋戎无力地摇了摇头,正要说话,却忽然觉得身体像是不受控制一般,竟然慢吞吞点了头。   自己的声音从嘴里传出来,嘴唇不受控制地颤动,吐出一个个字眼,“是我拿的。”   二长老脸色冷了一分,“这可是魔物,你难道吃了?”   宋戎的神色有些恍惚,眼眸中闪着奇妙的光芒,“我吃了,或许马上就要飞升了。”   裴衍的神色一滞,暗中看了楚寻声,见他面色如故,似有所察,最终还是不发一言,转回了头来。   “飞升?!”二长老暴怒,“果然是外面来的野小子,不知好歹!这是魔物!怎么可能飞升?!倒是有可能叫你走火入魔,爆体而亡!”   “你又为何毫发无伤?”他神色一变,紧紧盯着宋戎,“难道已经入魔?”   二长老飞身上前,一把拉住宋戎的手,把上经脉,皱眉道:“虽有星点魔气,却好像并不肆虐,很是温顺……奇怪。”   裴衍的眼神一暗,走上前去,“纵然尚未彻底走火入魔,偷盗魔丹修邪道一事属实,按门派规矩,应当投入万魔窟。”   三长老与宋戎平日里有来往,关系较好,听罢摸了摸胡须,迟疑道:“但到底是我门派弟子,此事也是受奸人蛊惑,魔气存在但不肆虐,不会造害生灵,还是留一条生路,差人送到万魔窟之外,不准再入门派吧。”   二长老点点头,“那就这样吧,”他望向裴衍,“你觉得呢?”   裴衍扼首,“可行。”   几位师弟走了过来,听从长老们的命令,押着宋戎就离开了。   宋戎低着头一言不发,任由他们将自己拉走。   只是眼泪像掉了线的珍珠,流个不停。   ……   等到几人的身影消失在密林深处,再也看不见,楚寻声才像回过神来一般,朝几位长老行礼道:“弟子身体略有不适,先回去了。”   几位长老都对这个品行端正,能力超群的门派大师兄颇为青睐喜爱,闻言自然是点头应允,裴衍爱徒心切,还多嘴问:“可有大碍?”   楚寻声摇了摇头。   他缓步朝殿外走去,直到四周没有人影,走出了几位长老无意识放出的神识范围外,才敛目肃颜,转身朝山下走去。   修者的脚程快,只是片刻,就赶上了之前的几个押送的师弟师妹。   楚寻声躲在大树后面偷看,善良的师弟师妹们给了宋戎几块灵石,又看他实在不回应,才开口道:“今后你就不是我们应天派的人了。”   这话有点伤人了,一位师妹搓了搓手,道:“以前看大师兄对你特殊,我还对你不好,希望你不要在意。”   宋戎始终没有回应,只是在那师妹提及大师兄时,眼里有了一点别样的色彩。   天边忽然乌云滚滚,不多时就有暴雨倾盆而下,打湿了行者的衣衫,将碎发都湿答答地贴在额前,显得格外狼狈。   那师妹暗叹这宋师弟真运气不好,被逐出门派还要被淋成落汤鸡,不是心里更难受么?   但他们也言尽于此,雨越下越大,他们也不想费灵力来避雨,于是匆匆告别,离开了此地。   等到那些脚步声逐渐远离,宋戎才像是卸下了全身的伪装,他疲惫至极,慢慢地蹲在了地上,任由倾盆的大雨砸在自己的身上,仿佛失去了主心骨一般无助。   师兄……   他想起方才师兄无动于衷的神情。   又是谁控制了他?   前面就是那个臭名昭著的万魔窟,他蹲在地上,抬眼望去,只能看见无尽的黑暗,像是要将人吸进去一般。   密密麻麻的雨像是丝线一样在身上穿过,变得轻柔,他恍惚间感觉这雨变得温柔了,像是师兄在狠戾的一鞭过后的轻飘飘抚摸。   他怀念那温柔,在痛苦的喘息之间被赋予了其他的色彩,竟更像是爱抚。   是错觉么?   宋戎觉得自己好像嗅到了师兄身上清浅的竹子香味。   砸落在身上的雨丝被倾数罩住,只有零星的碎雨丝寻了角度斜着刮过来。   宋戎缓缓抬头,正对上一双盛着绵绵秋水的温柔眼眸。   眼眸的主人撑着一把油纸伞,斜倾的伞面露出瘦削流畅的下颚和优美的薄唇,背脊挺直,卓然而立,像是一株风姿绰约盈盈独立的莲。   他愣住了,“师兄?”   转而是欣喜若狂,“师兄!你来找我了?你相信我?我就知道……”   优美的唇微微勾起了一点弧度,露出了宋戎所熟悉的恶意。   他略略瞪大了眼睛,下一秒,那双手毫无预兆地推了他一把,一个法阵结成在他身后,宋戎一下子跌进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那张美丽温和的脸扬起了一点假惺惺的同情,随机变成了笑意,那人举起了手,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微微摇摆,薄唇轻动,“再见,宋小师弟。” 第128章 大师兄是伪君子19   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 不知跌落了多久,才坠落至地上。   率先听见的是一声“砰”的一声巨响,其后才感觉到全身骨骼各处断裂所传来的剧烈疼痛。   宋戎慢慢转动身体, 骨骼发出清脆的响声, 大概是断裂了。   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发出簇簇的声响, 猛兽低沉喘息仿佛就在耳边, 叫人遍体生寒。   如果是平时,宋戎尚还可以拿着剑冲过去,不管是什么猛烈的邪兽,总归有一战之力。   可今日的情况截然不同, 体内的真气被尽数封存, 奇异的魔气在体内肆虐, 狠命地冲击每一寸筋骨,每一点末梢神经, 像是将血肉模糊的伤口浸入盐水之中, 像是丝丝麻麻的针从骨髓中穿梭, 叫他痛苦至极, 甚至难以站立,更别说与之一敌了。   这是哪里来的魔气?   宋戎知道自己没偷拿魔丹,而今日若一定要说吃了什么与众不同的东西, 就只有师兄的那壶茶了。   他苦笑一声, 抬臂擦去唇角血污, 喘着气抬头看向黑暗之处。   黑暗遮蔽了可怖之物, 只有那一双碧绿色眼睛发着幽幽的光, 紧紧盯着自己的猎物。   宋戎勉力从怀中掏出一把剑,支撑自己半跪起来。   野兽缓步从黑暗中踏出, 这只凶兽身长数丈,毛色黯淡无光,只有牙尖闪着锋利尖锐的微光,幽绿色的两只眼睛闪着凶光带着冰冷的杀气。   一人一兽冰冷地对视着,形成了某种短暂的和平。   然而夜色渐浓,那猛兽越来越烦躁了,幽绿的瞳孔里闪烁着对什么东西的恐惧,在一息之间,忽地冲了过来,一把将宋戎扑倒在地。   宋戎本来就被那魔气所逼,已经是强弩之末,此刻自然不敌,一下子被那凶兽死死压住,挣脱不得。   熏人的臭气弥漫在四周,凶兽张开了血盆大口,一下子撕咬住了宋戎的大腿,“唰”的一声撕下了一大块血肉。   宋戎惨叫一声,腿上血淋淋一片,他拼尽力气从腰后摸出了一把弯刀,用尽全力甩了过去。   弯刀扎在凶兽的背部,并没有造成多大的损伤,却叫它更加愤怒,大爪一挥,几乎要将这个胆大包天的人类撕成两半。   好痛好痛好痛好痛……!   刺骨的痛意钻进骨髓深处,纵使是凌迟也不会比这再痛的了,宋戎的面色煞白,可比这更痛的是体内似乎嗅到了血腥味更加兴奋肆虐的魔气。   “不,不……”   他还不想要入魔,他还……   魔气将丹田所有真气一扫而光,随机像是有了灵识一般,在耳旁低语:   为什么不入魔?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宋戎头痛欲裂,脸色苍白,四肢痉挛,狼狈地趴在脏污的地上,痛苦地翻滚。   天色越发地昏暗了,诡异的红色云朵几乎压人眉睫,甚至能听见像是地狱之底传来的可怖低语。   那凶兽一下子瞪大了幽绿色的眼睛,竟像是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从喉咙里发出低声的怒吼,慢慢地往回退,退回了黑暗之中。   宋戎无力地趴在地上,余光能瞥到一道暗红色的身影,可他已经毫无力气再逃跑了,连抵抗那魔气的力量都已干枯殆尽。   魔气在他耳边低语:你师兄折辱你,你师门不信任你,你凭什么要坚持?快接受我吧……   宋戎在心里摇头,他想起师兄勾唇轻笑的脸,心里涌起的竟然不是愤懑,而是渴望,他笑了一下,只是微弱的力气连牵动嘴角都没法支撑,喉咙里涌起血沫来,铁锈的味道在口中弥漫。   那魔气起先是陌生人的声音,渐渐地变得熟悉,最后竟然变成了他自己的声音:   那么,你甘心么?这样被师兄毫不在乎地抛弃?你知道的,那些特殊的对待,甚至更为亲密的接触,更近甚至负的距离,有可能在别人身上重新上演……你甘心吗?再也嗅不到那人的清香,再也看不到那双如水的眼眸,再也摸不到……   你不是梦寐以求某一天更亲密的距离么?不是梦寐以求那人能在你身上露出情动的模样么?   宋戎苦笑了一声。   原来这魔气还能升级,一步步体察他的内心啊。   只是他再也没有力气了,平躺在地上,四周是自己身体里流出的鲜血,似乎在干涸凝结,宋戎已经感受不到疼痛了,他勉力睁开眼睛,正好看见那暗红色的身影行至身前。   红衣人生的面如冠玉,矜贵优雅,墨色长发及腰,如同上好的锦光绸缎一般,狭长的凤眼里闪烁着妖异的光,右眼睑暗红色的泪痣更是夺人魂魄。   那人摇晃着一把红扇,像是看一只不起眼的蝼蚁一样,瞥了宋戎一眼。   肆虐的魔气安静了一瞬,随即更为狂乱。   “邪魔天尊?”   红衣人眼底微光一闪,停住了脚步,蹲了下来,“你还没死?”   宋戎确信自己没有见过此人,但他已经没了力气反驳,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   等他再睁眼的时候,所处之地已然不是冰冷腥臭的地板,抬眼望向四周,软菱纱帐,暖香扑鼻,身上的被褥花纹华丽繁复,脚下的地板竟由白玉砌成,极尽繁华。   这是哪里?   宋戎轻轻咳嗽了一声,手腕一翻,探向丹田处,却惊异地发现,那魔气已然完全遍布他的体内,但又似乎全然为他所用,抬手间就能感受到磅礴的力量。   这是属于他的力量吗?   除去这力量,还有一种非常陌生的恶意,似乎只有稍加引诱,就能使他完全失控。   宋戎努力平息自己心绪,勉力坐起来,全身虽然酸痛无力,但仔细探查就能发现所有断裂的经脉都已尽数恢复,甚至那被凶兽咬下来的血淋淋的伤口也已不再作痛。   伤口都恢复了吗?   宋戎拉开被角,动作猛地一滞。   的确没有任何伤口,却比有伤口更要恐怖万分,从大腿至小腿,密密麻麻布满了皱巴巴的疙瘩,像是九十岁老人的皮肤风干了一般,令人视之觉得恶心至极。   宋戎瞪大了眼睛,忽然想起了什么,两只手急切地摸向了自己的脸。   左脸光滑如初,而右脸坑坑洼洼的触感已经说明了一切。   “不,不……”   宋戎爬似的翻下了床,连滚带爬地到了房间内有光滑镜面的地方。   镜子处现出了一个面目可憎的人影,左脸俊美,而右脸却坑坑洼洼皱皱巴巴,可怖非常。   宋戎不可置信地摸上了镜中的脸。   下一刻,汹涌的魔力喷涌而出,将镜面“啪”的一声砸的粉碎。   碎片砸落下来,扎进宋戎的皮肤,可他却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一般,只是失了魂地喃喃自语:   “这不是我,这不是我!”   不,太丑了,师兄一定会厌恶嫌弃至极……太丑了,太丑了……   那魔气肆虐起来,又在他耳边低语:管你师兄怎么想?等你出去了,把他锁在床头,日日夜夜缠绵不休,关了灯还不是一样爽?   霎那间,宋戎发觉自己再次不受控制了,只是不像在后山受审的感觉,却是自己的邪恶面被单独抽取了出去,控制了身体的感觉。   “他”举起了自己的手,在阳光下看着那些皱巴巴丑陋至极的皮肤,竟然呵呵地笑出了身。   “真好笑,百年后的我竟然这么没出息,为了一个伪君子寻死觅活?”   他的笑声阴森恐怖,像是被砂纸磨过了一般粗糙,又像是地狱爬来的恶鬼,令人闻之惊惧。   门“啪”的一声开了,身着暗红色长袍的人跨步进来。   “真好笑啊老邪,你的分神竟然困于情爱?看样子还是被人抛弃……”   魔气一下子席卷了过去,猛地将红衣人撞击到墙上,宋戎听见自己冷冰冰的声音:“我的事情,还轮不到你多嘴。”   红衣人微微一笑,打了个响指。   宋戎顿时感觉自己能控制躯体了,他默默站立着,有些难以理解地消化刚才所看见的一切。   红衣人慢吞吞把自己从墙上扣了下来,“啧”了一声,挥了挥手,墙面就恢复如初。   他看见宋戎茫然的眼神,嗤笑了一声,“怎么?傻掉了?”   宋戎皱眉道:“你是谁?”   红衣人施施然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后开口道:   “我叫赤色,是只勉强算是魅魔的魔。”   他抬眼看向宋戎,勾起一抹笑,“你呢,是邪魔天尊的一抹分神,吃掉了邪魔丹,变回了邪魔天尊。”   宋戎本能地摇头,“我不是那个邪魔天尊。”   听到他反驳,赤色烦躁地皱起了眉头,“我说你是你就是!你现在魔力不稳定,算是一体双魂的状态,情绪一激动,另一个自己就跑出来了。”   “你不是一心想要回去找你师兄吗?多好办,我也想要回去,你知道我被关在这万魔窟多久了吗?五百年啊!我都要在这窟里面生疮了!”   他狭长的凤眼闪过一丝烦闷,又继续道,“单凭我一人的力量,不能突破那封印,但是如今不同了,你进来啦!你静养几天,我们俩个携手,定能突破封印,出去搅动修真界啊!”   赤色说着,一下子看到了宋戎那半边恐怖的脸,一时有些语塞,从怀里掏出了半边面具给他,   “戴个面具吧,实在是有点让人恶心。” 第129章 大师兄是伪君子20   宋戎一言不发, 只是默默接过了面具。   半边的面具上刻画着繁复的花纹,密密麻麻的勾勒出诡异的纹路,银灰的颜色更使其带上了几分诡谲的味道, 像是一只张牙舞爪的野兽即将脱壁而出。   宋戎将那面具覆上右脸, 面具像是有生命一样粘连上去,冰凉的触感叫人遍体生寒。   古铜的鬼怪獠牙面具遮盖住一半的皮肤, 更称的剩下的一半肤色白皙, 露出优美的唇形,俊美非常,可怖的鬼面具下是美人面,甚至比未毁容前更带上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美感。   赤色后退一步, 眯起眼睛看了看, 满意地点了点头, “现在看着顺眼许多。”   只是露在外面的皮肤坑坑洼洼,还是丑陋。   赤色拍了拍手, 一团灰白的绷带摇摇晃晃地飞了过来。   “把这玩意缠上。”   宋戎没有反驳, 他也迫切的需要将自己的不堪藏起来, 似乎这样就可以假装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赤色将绷带丢给他, 就自己出去了,宋戎很有耐心地将绷带一圈一圈地缠上自己的每一寸肌肤,从手指尖, 一直到脚底, 到脖颈, 把每一寸裸露在外的可怖树皮遮得严严实实。   宋戎不害怕别人异样的目光, 可他害怕师兄会嫌恶这样的自己。   只要一想到师兄会恶心, 嫌弃他的样貌,宋戎就觉得全身心被揪成了一团。   至于师兄推他下万魔窟?   宋戎嘴角勾起了一抹笑, 笑意转瞬即逝。   他早就知道师兄是什么人了,不是么?他爱的不只是那人人面前温柔微笑的师兄,不只是那朵摇曳多姿人人喜爱的莲花,他爱师兄的全部,包括他坏的迷人的那部分,手持皮鞭在黑暗中勾唇微笑的师兄,在外人面前装模做样的师兄,甚至是将他推入魔窟得意扬眉的师兄,都坏的叫他,心跳不已。   那人或许是一个沽名钓誉、不择手段、有恃无恐的伪君子,可宋戎爱屋及乌,甚至爱他的恶意,爱他的矛盾,爱他的扭曲。   谁能说,那份独特的恶意,不是一种特殊对待呢?   魔气气闷地在空中狠狠转了两圈,在他耳旁恶狠狠道:没用的恋爱脑!   宋戎觉得这大概是夸奖。   他收拾完毕,站起身来,走到大门边用力一推。   阳光顿时像是水流一样倾泻过来,裸露在外面的皮肤瞬间像是被投掷进了一个火炉灼烧一般,刺痛至极。   宋戎一把关上门跌坐在地上。   门又被打开,关上,赤色从门缝里走了过来,看到他怔愣的样子,忍不住发笑道:   “魔尊殿下,你方从封印中挣脱,晒不了太阳哦。”   宋戎皱了皱眉。   他无端地想到,师兄是喜欢晒太阳的。   赤色懒得管他在傻里吧唧地想些什么东西,多半是恋爱脑暗自神伤的种种事情,而是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份图纸,神采奕奕地说道:“经过我多年的探究,你看此处,”   他的手往红色画圈的地方一指,手指虚虚画了一个圈,“此处阵法最为薄弱。”   “可惜纵使是薄弱,凭我和这窟里其他废物的手段,也根本无法破开封印逃出去,”   他说着,眼睛一亮,右眼睑的泪痣熠熠生辉,“但现在不一样了,魔尊殿下,如今正道那群傻子主动为我送了一个您进来—”   “只要您愿意出去,我们联手,在这个地方突破封印,此处外面正好是魔界的地盘,我们就从这起家,直接闯入魔宫,杀了那年老昏庸无用的老魔王,自立为王,称霸魔界!”   宋戎静静地看了他一眼。   这个人跟他所遇见过的魅魔完全不同,除了都长的惊心动魄,其他地方,诸如实力,野心,都完全不像是一个魅魔。   他缓慢开口道:“我虽有魔力,但是并不会用。”   自己的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的木板,难听得叫宋戎皱了皱眉。   赤色闻言笑了一笑,“你是不会,可另一个你会啊。”   宋戎无言以对,他并不想要叫那个魔头出来,所以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可照赤色所说,他们出去,还不得不倚仗那个魔头。   魔气大概能听见他的心声,在他耳旁笑了一声,“什么魔头,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不过你现在有点恋爱脑,得治罢了。”   这不叫恋爱脑,只能说爱是崇高的,伟大的,包容对方一切缺点的。   宋戎不想理会没有爱过人的可怜虫,只是朝赤色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同意了。   赤色兴奋地拍了一下桌板,桌子瞬间粉碎成渣落在地上,他尬笑了一声,随即亢奋道:“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出发!”   宋戎赶紧拉住他,指了指外面剧烈的阳光,“那这怎么办?”   赤色无语地瞥了他一眼,“堂堂魔尊,这点疼痛都没法忍受?”   那倒没有,只是每一步都处在炙烤之中,总归不舒适。   宋戎打开房门,尽量贴着有影子的地方走,整个人隐匿在黑暗之中,倒像是个见不得光的暗卫,连面也遮得严严实实,不露出半点肌肤。   赤色在前面带路,好在此时太阳也快要落山,黑暗渐渐重新铺满大地,宋戎的步伐也变快了起来。   直到进入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赤色才停了下来。   宋戎随着他顿住脚步,四处张望了一番。   此处山清水秀,月色汹涌,像是潮水一样铺卷在大地上,朦胧的雾气在林间穿梭,安静得听得见自己心跳的声音,不像是万魔窟中景象,倒像是人人向往的仙境了。   赤色指了指前面,示意宋戎看。   这是一棵极大极大的树,恐怕要几十人张开双臂环绕才可围这树干一圈,树枝向四面八方尽情伸展,上面挂满了不详的红色布条,随着风的吹拂飘荡着,像是许多个不甘的冤魂在充满悲痛地呼啸。   树干的中心,有一个被人特别圈出的圆。   赤色指了指那个圆,“你等会跟我一起用魔力推那圆所在的位置。”   可宋戎自觉内心无比宁静,并没有丝毫情绪波动,魔气也随着心境规规矩矩地待在体内,无从使出。   他这样想着,也就这样问了。   赤色勾唇一笑,示意他看头顶。   宋戎往上一看,除了太阳照的他眼睛痛,皮肤痛,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了。   只是……   太阳?方才那里不是月亮么?   赤色熟练地祭了个保护罩在自己身前,像是听到了他内心的疑问,回答道:   “万魔窟时间流逝与外界不同,你在这里,我想想,大概四天,人间已经过了四年咯!”   宋戎一下子瞪大了眼睛,脑中立刻浮现了师兄的身影,“四年……?!”   赤色像是洞穿人心一般,微笑地点了点头,“等你出去,你师兄可能已经忘了你咯~或者更绝,你师兄找了天造地设的道侣喽!”   !!!   魔气一下子如同潮水一样喷涌而出,磅礴的力量直直地冲击四周,赤色纵然站的够远,也没有幸免。   他往后踉跄几步,嘴角笑容却越发扩大了,露出两边尖利的牙齿,眸子微眯,笑得很欠揍的模样,“还不快点走?”   魔头与宋戎很不一样,虽然是同一张脸,同一个人,只是那经历过无数鲜血洗礼的危险眼神,率领过千军万马的可怖气场,使这个人显得威严,邪恶,阴沉,诡异,叫人不寒而栗。   魔头上身的时候,眼眸会变成血红的颜色,这倒是很好区分。   不过两个到底是一个人,都不爱说话,沉默寡言。   赤色指了指圆圈的方向,没有再废口舌,“我数三秒。”   “三,二,一!”   两道磅礴的魔力直直地朝树洞处攻去,百年老树瞬间枯萎,上面的红布掉了下来,还没落到两人身边就化为了粉末。   魔尊的魔力是紫红色,闪着妖异的光,赤色的魔力就像他的名字,红的妖艳夺目,两束魔力交缠在一起,劈开了一道仅融一人通过的狭小入口。   赤色立刻往前跑去,边走边招呼魔尊,“快点,这口子不能坚持多久!”   话音刚落,洞口果然开始缩小,两人立刻飞身过去,在洞口彻底关闭的最后一秒钻了进去。   刺眼的白光闪过,浮在空中的眩晕感席卷而来,然而只是片刻,两人就“啪”的一声,砸到了坚实的地板上。   “好痛啊……”   赤色慢吞吞地抬起头,嘟囔着抱怨,而后跟好奇地看向从天而降的两人的路人用力挥了挥手,“嗨!”   他像是新生的小孩一样,骨碌一下爬了起来,眼神中带着新奇和激动,一点点观察着四周的所有。   甚至连脏乱的街道,丑陋的墙壁,都能叫他兴奋不已。   宋戎已经恢复了平静,他慢慢地忍受着骨骼自我恢复带来的酸痛,平淡地看着赤色像个小孩一样疯叫疯闹。   路过的魔像是在看一个疯子,逃也似的飞速离开了。   赤色看了眼满脸平淡的宋戎,不满道:“你怎么瞧着这么没有感情,浑身都散发着淡淡的死志?死人哥?”   宋戎瞥他一眼,没有说话。   罢了,被关了五百年的魅魔,让让他。   他整理好自己的绷带,举起手对着太阳的方向,感受着阳光灼烧带来的疼痛感,以及疼痛所带来的充实感。   四年过去了,师兄,这四年你做了什么呢?   可曾有想起姓宋的可怜师弟么? 第130章 大师兄是伪君子21   最近的金乌城拥挤的很, 总是看到人群像是一团挤在一处的棉絮,摩肩接踵,熙熙攘攘, 难以疏散, 甚至有些时候连转身都无法做到。   小白借着自己身材瘦弱,在人群里钻来钻去, 这里瞧瞧, 那里看看。   他其实是一个小盗贼,这种小盗贼往往不受别人的待见,不过不管别人怎么辱骂他这种人,小白还是凭借自己的身法过活的挺滋润。   说来也奇怪, 这金乌城虽然平时也多富甲商吏, 但到底这大街上还是平民百姓多, 有些时候废了好大力气偷了钱包,结果拿过来竟然一个子儿也没有, 还有的为了充大款, 把自己的钱包用石头子儿塞得满满的, 等到了手才知道是个空荷包。   可是这几日, 大街上什么人都有,穿金戴银的雍容华贵妇人,身后跟着十几二十个家丁的病弱富二代公子哥, 手持刀剑俊美少言的江湖人士, 漂亮年轻的小妹妹尤其多, 叽叽喳喳使得金乌城变得比那皇都还有意思。   最显著的变化就是人多, 小白从来没见过这么多人, 一时都有些胆怯。   难道是来旅游的?   金乌城没有什么好玩的,要一定说什么有意思的地方, 城中心的金锦楼是唯一让小白有点心生向往的地方。   反正前几天做苦工得了些工钱,这几天就不盗了,这么多人来,不能破坏了金乌城的名声不是?   小白东蹿蹿,西蹿蹿,终于挤到了一处人少一点的地方。   前面有女孩子在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好像是说到了这里人这么多的原因。   他好奇地探出了脑袋,那是一个穿的雪白雪白的大妹子,白色的衣袍飘飘欲仙的模样,姣好的眉眼,明眸皓齿,很是俏丽。   她拉着旁边另一个女孩子的手,兴奋地说:“萱萱!明天就有机会听见天下第一音修的曲了,你怎么不激动?!”   第一音修?   纵使是小白不混迹修真界,也听得过此人的名头。   修真第一大派应天宗的大师兄,一曲动天下的第一音修。   也是野榜选定的天下第一美人。   小白不是多么贪恋美色的人,但仍然记得那会多得了钱小心翼翼去了街头的酒馆,有位极为俊美的修仙人,背上扛了两把大剑,喝了好多好多口闷酒,对身旁的人耍酒疯:   我再也不会爱人了!我的心都被大师兄夺走了!   修仙之人大多是神姿绰约,不苟言笑的,小白第一次看见这样情绪外放的,就竖起耳朵多听几句。   那位大喊大叫的修仙人穿着青色的衣袍,身姿挺拔,神姿绰约,小白没读过书,不会什么形容词,只觉得很高贵。   这样高贵的人,也会为另一个人神伤吗?   小白认识他衣袍上的金色徽章,是那个传说中的应天派,不知道从哪里看来的。   他从此对那位大师兄很是好奇,只是以他的卑贱,不可能见到这位名满天下的仙人。   小白晃了晃脑袋,从回忆中回过神来。   穿白袍的漂亮女孩看起来脾气很好,小白小心翼翼地扯了下她的袖子,道:“请问那位大人为什么要到我们金乌城来弹琴呀?大家都是为了他来的吗?”   他刚说出口,就觉得自己问了个傻问题,这么多达官贵族,强者美人,如果不是为了这位名满天下的大人,还难道是为了金乌并不美丽的风景吗?   名叫萱萱的女子嫣然一笑,“听说前些日子从万魔窟里逃出来了两个大魔,直接砍杀了现在的魔王,在魔界改朝换代,搅动风云,弄的魔界很是不太平。魔气外泄,弄的很多人生了重病状若癫狂,那位大人正是特意为了此事,来人间奏安神之曲。”   她说着,一副心向往之的样子,“我自己也是个音修,不过还没达到这种境界,仅靠弹奏,就能使一个城的人收益……诶!你干嘛?!”   小白转头一看,那是一个极奇异的怪人,全身包裹着密密麻麻的绷带,不露出一点皮肤,大兜帽里的脸也带上了一半的獠牙面具,露出的一半脸苍白近乎透明,只看这半脸倒也算是好看,只是那浅色的眼眸里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多看几眼会叫人头昏眼花,心神迷乱。   那怪人拉住了萱萱的衣袖,开口道:“你说的,弹奏,在哪里?”   他似乎很久没有说话了,像一个老旧失修的发条,一点一点地蹦出一个个字眼,声音晦涩沙哑,难听的叫人忍不住皱紧了眉头。   小白赶紧上去把怪人拉开,“说话好好说,别扯人家女孩子的袖子呀!”   他说着,偷偷在暗中甩了甩自己的手。   奇怪,这人明明看着也挺瘦弱,怎么手像是铁钳一样,拉了一下痛的要死?   怪人沉默了一瞬,在小白以为自己又要被打的时候,沙哑着声音说了句对不起。   看他的态度还算不错,小白主动对他说:“我给你带路吧!这地方我熟,你自己跟着人群八辈子都挤不进去,我知道一个小道!”   怪人思考了一会,点了点头,“可以。”   小白带着怪人钻进了一个小胡同,这里阴暗潮湿,只有零星几个人在行走。   他眉飞色舞道:“你瞧,我说什么?这里的人要少很多吧!”   怪人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小白又问道:“你叫什么呀?”   怪人看了他一眼,不说话。   小白恍然大悟,“哦!像你这样披着斗篷的怪人,一定是要隐瞒身份的,你说个小名就好啦!不然我一直怪人怪人的喊你,多不好啊!对了,我叫小白!”   怪人沉默了几秒,“你可以叫我宋戎。”   小白觉得这人有些傻不拉几的,刚刚才说了行走在外隐藏身份,就立刻说了个大概是真名的名字出来。   正想着,前方似有喧哗传来,紧接着,是“铮”的一声琴响。   小白立刻愣在了原地,像是被净化了似的,一下子失去了言语。   琴声倾泻而来,如泣如诉,飘逸非常,仿佛岑岑细雨,又如婉转流萤,明明还没月亮,小白却恍惚感觉粼粼月光如潮水般涌到了他的身上。   四周一片皆静,没有喧哗,只有乐声,洗去小白一身的疲惫与烦躁,那些经年的苦痛,,他曾经被人抓包拳打脚踢的伤口,那些积压在内心深处的茫然与悲痛,那些对自己来到这世上一事无成的焦虑,都在此刻烟消云散了。小白这时候是真正的小白了,他像是刚刚来到了这个世界的小白,纯天然无污染,心里洋溢的都是喜悦。   小白扬起了一个纯良的笑容。   此曲终了,他还沉浸其中,无法自拔。   直到旁边“咚”的一声巨响,他才恍然惊醒。   刚刚还站的好好的怪人忽然单膝跪地,紧皱眉头,似乎很是痛苦的模样。   小白有些奇怪,这琴声的安人心神的,怎么还叫他痛苦呢?   哦,他明白了,这样的江湖人,一定是积累的伤口太多,内心积压的情绪太盛,才会这样。   正是如此,才要多听呢!   小白赶紧抓起怪人的袖子,“宋,宋大哥,这曲子今晚好像要弹五首,我们走快点,我知道一个熟人通道,我们进去听啊!”   宋戎不置可否,暗暗给自己施了个决,封闭自己的听觉,快步跟了上去。   原来小白所说的熟人,是金锦城里洗衣服的老刘。   老刘可疼爱这个鬼怪精灵的小子,听到小白的请求,偷偷就带两人从后门溜了进去,再从员工宿舍里翻了个窗户,偷偷溜进了顶楼。   顶楼平时人多的很,不过今日没什么人,因为那位大人在一楼大厅中央奏曲,往日顶楼的达官贵族们都跑到了一楼去,反而是顶楼,因为看不见这位大人的脸,反而人少。   小白眼睛好,在上面也看的清楚,不会在意,他正要问那位怪人,却见那怪人呼吸急促,胸膛剧烈起伏,眼睛紧紧盯着楼下。   小白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先看见一双手,骨节分明,青筋性感,抚在琴弦上,说不出的韵味。   他顺着那手再去看那人,清瘦如竹,背脊挺直,墨发由一根绿色绸缎随意系起,倾泻坠地,那勾魂夺魄的眉眼在苍白的脸上太夺目,几乎是灼眼了。   那人垂着眼眸,长长的眼睫几乎是在小白心里颤动。   是白雪?竹子?或者清风?或者月色?不,不,都太普通,世间居然没有一种东西去形容他的颜色。   小白心里闪过了之前那青袍修仙者的话:我再也不会爱人了!我的心都被大师兄夺走了!   他此刻无比赞同,又无比失落。   宋戎也紧紧地盯着师兄。   他知道自己的目光一定无比炽热,炽热到师兄恍然若觉,慢慢地抬起头。   他望进了一双琥珀色的瞳孔,闪着月光似的的缠绵清辉,氤氲缱绻 ,带着笑意。   两双眼眸撞到了一起,目光交集,视线交错,周遭的空气似乎于这一瞬间全然静止了,只剩下两人遥遥对望。   那双眼眸错愕地瞪大,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东西,转而带上了一丝惊恐。 第131章 大师兄是伪君子22   小白惊呼一声, “宋大哥,你的眼睛!”   怪人的眼睛于一瞬间变成了红色,闪烁着令人恐惧的妖异光芒, 小白还来不及过多询问, 就看到红眼睛版本的怪人像一只蝙蝠一样“唰”的一声飞了下去。   然后轻轻搂住了那位大人的腰。   即使是再气势磅礴的魔王,搂腰的时候都显得有点小心翼翼, 不知所措。   小白瞪大了眼睛, 一楼的人义愤填膺立刻要冲过去拿下这个大胆狂徒,却被那似乎无穷无尽,足以遮天蔽日的磅礴魔气拦截了下来。   小白站在顶楼,看的却是一清二楚。   红眼睛版本的宋戎揽住了这位大师兄的腰, 手下韧细的触感让他有几分心猿意马, 他看着这人似乎因为害怕而颤抖的眼睫, 轻笑了一声,   “大师兄也会害怕吗?嗯?”   他似乎听见体内另一个人在愤怒地狂喊, 让他对师兄放尊敬点, 红眼宋不屑地勾了勾唇,   一个舔狗, 一个懦夫,真的是他的分身吗?   他这样想着,又凑近了那人的耳边, 本来想直接咬下这人的耳朵的, 不想那清浅的竹子香味有点让他迷醉, 使他只能放下一句狠话,   “像师兄这样不择手段的伪君子, 就应该被一口,一口, 一口地吃掉。”   红宋本来很正经的,他作为一个传统且正统的魔修,吃就是吃,红烧清蒸爆炒怎么吃都行,可被放狠话的人忽然红了耳根,染上薄红的眼睑倒叫这里的气氛有几分粘腻暧昧了起来。   他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的话有几分歧义。   “我说的是正经的吃。”   他咳嗽了一声,辩解道,不过不解释还好,越解释越黑,这位大师兄的唇角都微微颤抖了起来,大概是被气的。   红宋没话说了,只好闷着头用绳子把这大师兄的手绑起来,免得他半路反抗。   楚寻声身为第一音修,倒也还是有还手之力,只是剧情中他本就该被魔王捉去严刑拷打,也就放了手随意宋戎把自己捆起来。   宋戎:他为什么不反抗?!他超爱我!   红宋将人揽住,化作一阵烟雾,转眼就消失在了无边天际中,只留下一堆人大眼瞪小眼,过了许久才想起要向应天派通风报信。   ……   魔宫的小魔婢最近很喜欢往西宫里跑。   有时候额外加班的任务,去送个水果什么的,平日里大家嗤之以鼻,这会儿都有一大堆小魔婢抢着去。   听说是西宫里来了个使天地失色的大大大美人,喜欢捧着木头雕刻的小云不雕了,天天拿着雕好的人像往西宫里跑,喜欢做衣服的小紫不给大家伙织围巾了,天天在屋子里蹲着做一件漂亮的衣裳。   魔界的人跟修真界那些嘴硬心黑的家伙不一样,有什么欲.望都大开大合直接说,大胆求.爱的宴席,大街之上看上了谁都可能直接进行一个孔雀大开屏展示。   小云的本体是一个啄木鸟,雕好的木头是用来向心爱的鸟求爱的,小紫是一只紫鸟,这种鸟会用自己和别人的羽毛制衣服送给看上的人,为了做一件大氅子,它的鸟毛已经掉的差不多了。   这几只鸟还算是有礼貌的好鸟,有些没礼貌的魔,已经直接大胆求爱,穿的清凉薄纱,趁着夜色里爬上了人家的床,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魔王一脸阴沉地抓着领子丢了出去。   小凤自认为是一只有礼貌的好魔,她们一族喜欢做糕点,她在那位美人来的时候只是远远看了一眼,心里就牢牢地刻下了烙印,灵感喷涌而出,做了此生以来最美味的糕点出来。   她兴冲冲地捧着糕点,来到了西宫。   西宫里静悄悄的,似乎是魔王来了,大家不敢造次,偷偷地躲在角落里。   小凤左顾右盼了老半天,也没瞧见那个浑身缠满绷带,阴气森森的新魔王,于是大着胆子,跑到了美人的桌案边。   白衣的仙人垂眸在写着什么,眉目如画,俊美温润,认真的模样实在令人如沐春风,小凤看不懂仙文,只能嘿嘿一笑,将自己的食盒摆在桌案上,而后将里面花纹精美的小盘子一个个摆出来。   “楚大人,这是翡翠莲花糕,用香甜的莲蓉与软糯的糯米共同制成,香甜可口,甜而不腻,食之又有莲花的清香,您尝尝看?”   娘说,吃了我静心制作的糕点,可就是我的人了。   这句话当然不能说,她悄悄咽下了不谈。   小魔婢漂亮的眼睛眨巴眨巴,一双眼睛弯成了月牙的形状,泛着红霞的脸颊有两个可爱的小梨涡,看着娇憨柔软,很是无害。   如果是第一天,楚寻声可能会毫不迟疑地吃下那小糕点,可是如今,他不得不谨慎许多。   如果你也在喝了同样一位清纯可爱的小魔女手里的酿酒后面红耳赤,不得不冲了一晚上的凉水澡,还要忍受某个不时变换眼睛颜色的主角的骚扰,或许就明白这样提防的原因了。   黑眼睛时候的魔王畏畏缩缩但动作却丝毫不含糊,拿着鞭子柔柔弱弱地请求师兄发泄,红眼睛时候的魔王嘴上冷嘲热讽却比黑眼睛更过分,直接跳到了水池里,说着要惩罚伪君子,却不住地往下面钻。   楚寻声那时候已是呼吸急促,苍白的面上潋滟着薄红,一双眼眸像是盛满了盈盈秋水,欲色在这位大师兄平日里冷静自持的眼眸里大肆流转,激得宋戎只感觉一股酥麻的电流在他心尖上来回荡漾。   他嘴上可怜得紧,畏畏缩缩软软弱弱,眼睛却很诚实,盯着大师兄裸露在外面的苍白肌肤看个不停,几乎像是饿狼一样扫视着师兄的脖颈,喉结,以及被水及衣物荡漾着遮挡,却又隐隐约约的其他地方。   宋戎不自觉地咽了一口口水,又暗中掐了自己一下,使自己保持心情的淡定。   这样美妙的时刻,他可不想要那个讨厌的红眼睛魔王跑出来搅局。   师兄在水中仍穿着宽大的道袍,也不知道是在防谁,肯定不是他,他是个克己守礼知本分的好魔,肯定是外面魔宫里那些狼子野心的坏家伙。   浅色的道袍单薄纤弱,在水中薄薄一层飘飞着,又被浸湿,并不能遮挡些什么,反而更是勾勒出师兄优美流畅的身线,纤细又韧劲的腰线,以及长而有力的大腿。   宋戎再次咽了一口口水,按压住躁动不安的内心。   他的声音暗哑的很,随意挥了挥手,烛火随着挥出的掌风熄灭,整个室内顿时陷入了黑暗。   昏暗的环境无疑会助长气氛的暧昧粘糊,宋戎只感觉自己内心的火焰又升腾了几分,水中师兄的呼吸也情不自禁地颤抖着,炽热的很。 第132章 大师兄是伪君子23   楚寻声迷迷糊糊之中看见一个惨白惨白的东西。   他努力睁开眼睛看了半响, 才发现是一个包的严严实实的人。   自己穿的清凉,凭什么这人穿那么多?   热意混沌了他的大脑,使他只能凭着直觉胡乱思考, 用绷带包的严严实实的人还在不安分地乱动, 叫他更为恼火。   楚寻声从水里跨了出去,水滴从宽大的衣袍角滑落, 以及发丝末梢, 莫名叫他觉得自己像个湿淋淋的水鬼。   前面绷带缠身的奇怪家伙肯定也是这样想的,所以害怕地后退了一步,并且咽了一口口水,表达自己的害怕。   好黑啊, 为什么这么黑?   楚寻声讨厌这黑黢黢的环境, 他冷哼一声, 挥了挥手,灭掉的灯又重新燃了起来。   楚寻声向前一步, 那绷带鬼向后退了一步。   绷带鬼方才不是还挺神气的吗?拿着个鞭子, 柔柔弱弱地说着什么请师兄发泄, 或者钻进水池子里, 在下面用嘴用手肆意妄为地捉弄他。   楚寻声呆呆地看了片刻,发现那绷带鬼在努力地不着痕迹地熄灭那光。   哦,怕光。   那就更不能让他熄灭了, 楚寻声分了点灵力过去罩住那灯, 皱着眉忍受席卷全身的热意, 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他准备揭掉这绷带鬼的绷带。   只是指尖刚刚触摸到那绷带末梢, 绷带鬼就像是被揭了遮羞布一般,猛地后退一步, 紧紧地抱住了自己。   又不是黄花大姑娘,扭扭捏捏的像个什么样子!   绷带鬼捏着绷带的一角,声音很是沙哑,“师兄,你等等我……我听说天山派的雪莲对治愈皮肤有奇效……”   楚寻声不满地看着他,谁是你师兄?   哦不,谁要管你什么雪莲什么皮肤……   他只是遵从着本能扑了上去,嘴里喃喃自语:“好热……”   宋戎深吸了一口气,隔着厚厚一层绷带,都能摸到自己皮肤坑坑洼洼凸起的痕迹。   不行,师兄会彻底厌恶他的。   凄凄惨惨戚戚的魔王忍住了到嘴的盛宴,闭了闭眼睛走出了殿门。   一群穿的五颜六色的小魔女站在外面虎视眈眈地看着殿内,看见他面上一惊,做鸟状飞速散开。   魔王额间的青筋猛跳,他精准地伸出手,抓住了其中一只鸟。   魔鸟叽叽瓜瓜叫了老半天,大意是不是我啊魔王明鉴之类的。   宋戎面无表情,直接拽了一大把羽毛下来。   红色的漂亮羽毛满天飞舞,小鸟转啊转啊转,变成了一个清纯可爱的小魔女,心疼地捧着落下来的羽毛。   宋戎不看她,只径直问:解药呢?   魔女揣着明白装糊涂,“什么解药?我不知道。”   宋戎冷笑一声,“你剩下的羽毛也不想要了?”   魔女嘿嘿一笑,“我这也是在给您创造机会啊老大,您怎么不借机发挥,发扬我们魔界的光辉伟业光荣传统啊?!”   他倒是想,可是这样一张脸,万一师兄直接恶心吐了怎么办?还是先去找天山雪莲靠谱。   阴森森的魔王瞥了魔女一眼,她立刻改口:“不,不,我们魔王光伟正大,不屑于用这种手段,我这样的小人才……”   她一面说着,一面从兜里拿药,一面紧紧盯着老大的眼睛提防着眼睛变成可怕的红色。   一般这个时候,她会死的很惨。   好在药没丢,魔女立刻给了老大,看着老大像是一只鸟一样飞进殿内,比刚才四散的魔婢们还要快上几分。   哎,魔界怎么会有这么个胆小鬼?   魔女摇了摇头,又望殿兴叹。   偏偏这榆木脑袋魔王喜欢的人每一寸都长到了她的心尖尖上,叫她忍不住想要……想要爬上那美人的床,看他失去面上的冷静与漠然。   唉,可惜是老大的人!   殿内的楚寻声也是感慨万分:唉,怎么还不打杀我!   ……   总之经此一役后,楚寻声是再也不敢相信这些长的乖巧漂亮的魔女了,况且魔界里的生物放浪形骸,走到大街上都有可能有人袭击——直奔胸腰嘴臀去的那种,总而言之,一个都不可信。   楚寻声对此保持着浓浓的戒备心。   因此在小凤拿来的翡翠莲花糕面前,即使再垂涎欲滴也要故作淡定:   “抱歉,我对莲花过敏。”   小凤眨巴着眼睛看了他半天,慢吞吞说:“可是楚公子就像是一朵莲花啊!”   楚寻声也眨了眨眼:“是说我出淤泥而不染?”   小魔婢诚实地摇了摇头,“不,是说你摇曳生姿。”   她说着,手轻轻一敲,食盒下面又转出一个夹层,上面摆着几个黄灿灿的糕点。   “既然对莲花过敏,以后我就不做莲花了,这是黄金南瓜酥饼,用上好的南瓜作馅,外壳酥脆,内陷绵软,咬上一口,回味无穷。”   楚寻声艰难地看了看那南瓜饼,黄灿灿的像是金子,散发着无比动人的甜香,他艰难地转过头,“不,我不爱吃南瓜。”   小凤毫不气馁,手指轻轻一敲,又是一个夹层,她正要说话,这回楚寻声连看也不看了,坚决地别过脸去,“我不爱吃,谢谢你的好意。”   小凤还要说话,一个阴森森的声音打断了她,“拉拉扯扯成何体统,你没听见人家楚大人说不想吃吗?”   小凤还要争辩,一看自家老大的眼睛已经变成了可怖的红色,吓得立刻抱起她在魔多多的多层转转食盒跳了出去,像是一只僵硬的僵尸。   红眼睛魔王暼了她一眼,又转过来看楚寻声,心里微微一哂,   千防万防,还不是心绪易动,这便叫他出来了。   既然他出来了,就一定要叫这不择手段的伪君子师兄好看。   他正要说话,却看那伪君子慢吞吞地转过了脸,浅色的薄唇勾起了一个耐人寻味的弧度,本就好看的脸更是熠熠生辉,“谢谢你哦。”   嗯?   红眼睛魔王看了他半响,准确地说,是看了他半勾起的薄唇半响,晕乎乎,艰涩涩地回道:“不用谢。”   他是在表达谢意吗?   魔王的脑子昏沉沉的,他觉得此刻既然在魔界,合该用魔界的法子表示谢意,于是他指了指眼前人的唇角,   “那我可以咬一口吗?”   他一说完,就觉得几百年没出现过的羞涩重新回到了自己身上,使那张几百年的厚脸皮慢慢地飞上了薄红,一种奇而又玄的感觉涌上心头,他回想着从前看过的那些话本子,那些接吻的片段,那些粘腻昏沉的氛围……   楚寻声心里暗暗一盘算,这吃生肉宰野禽的家伙肯定是指的真的吃,生煎爆炒慢炖烧烤的那种,于是他坚定地摇了摇头,“不可以。”   粘腻昏沉的氛围一下子化掉了,整个室内变成了可以藏菜的冰室。   “为什么不可以?”   魔王问出了这句话,才惊觉有些掉价,他冷哼了一声,像是在遮掩什么,“嗯,好,行的”   越想越气。   “你以为我很想亲你的嘴吗?哈哈,你平时都是这样勾引别人的吗?欲擒故纵?哈哈!”   楚寻声诚恳地摇了摇头,觉得这魔王大概是刚从土里挖出来,神智有些许不清晰,他于是又点了点头,转身就欲离开。   魔王一把拉住了他的手,骨节分明,青筋凸起,又叫他想起方才的旖念。   伪君子回头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微微挑眉。   魔王咽了咽口水,“那,那搂个腰总可以吧?” 第133章 大师兄是伪君子24   赤色眼睁睁地看着可恶的绷带魔王在自己面前长吁短叹了老半天。   他忍了又忍, 终于是忍不住了,站起身来问道:“你到底怎么了?”   这贼子一定是等了很久,立刻支愣了起来, “呀, 你发现了什么?”   赤色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把讨魔厌的魔王从头看到脚, 什么也没发现。   他闭了闭眼, 随口道:“你换了新衣服。”   魔王眼睛一亮,声音压着,像是在窃喜什么:“你怎么知道我今日和师兄是情侣装?”   赤色不想理会这个恋爱脑,他将头一甩, 狠狠揍了魔王一下, “叫红眼睛的出来。”   红眼睛的魔王一出来, 果然是安静了许多,整个庭院少了某个恋爱脑, 都显出几分魔界该有的诡谲气质来。   赤色舒畅地吐出一口气, 对着红眼睛宋扬了扬眉, “你看看你这讨厌的分身, 哪有一点点魔界魔王该有的样子?”   红眼睛宋认真地点了点头,“没出息的家伙。”   “大师兄又不是什么必需品,没有必要天天黏在一起, 难道少了他会死么?”   赤色连连点头, “就是就是。”   红眼睛宋低下了头, 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赤色深知他跟那恋爱脑不同, 大概是在想着怎么镇定魔界的大计, 颇为欣慰地点了点头。   却见那红眼宋思索了半天,抬起头来, 认真问道:“他昨日为何不理我了?”   ……   赤色握紧了拳头,拳头咯吱作响,他深呼吸了一口气,转身就走。   他围着偌大的魔宫整整走了几十圈,期间打压了无数个蠢蠢欲动的小魔物,这才收手,心满意足地长呼出一口气。   谁叫他找了这样一个不靠谱的合作伙伴呢?   说不靠谱,其实也靠谱,只是在遇见有他师兄的事情上,就全然丧失了基本理智了。   路上遇到了一个魔婢,魔婢恭谨地告诉他,天山派的雪莲已经开了。   天山雪莲是天山派的镇派之宝,百伤皆可痊愈,皮肤伤自然也是如此。   只是用包治百病的天山雪莲,来救治自己的脸,实在是暴殄天物。   赤色长叹一声,往魔王的宫殿走去。   今日的太阳很好,暖洋洋的,简直要叫人忘却身处阴暗的魔界,忘却凡世间的种种烦恼。   许多魔都走出了自家大门,横七竖八躺在大街上,享受自然的阳光浴。   可惜魔王享受不到这种美好咯,赤色幸灾乐祸地想,喜洋洋地推开了门,而后眼睛一瞪。   魔宫的小院子修建的很漂亮,堆砌的假山围绕着流水,黄灿灿的金鱼在其间自由摆尾,奇花异草翠竹,暗香浮动潋滟,这是自然的,什么院子配什么人,合该修的那么漂亮。   碧草青竹间有个摇椅,摇椅上之人微微仰头,眉骨突出,骨相绝佳,脖颈扬起的弧度都洋溢着慵懒又矜贵的美感——这也是自然的,大师兄出来晒晒太阳,也是人之常情。   只是后面那个,全身裹满了绷带,然而还是身上冒着丝丝看不太清的白烟的家伙……   他的皮经太阳一照,就刺痛地烧,烧完了又长出来,长出来再烧,于是从绷带里冒出丝丝缕缕的烟雾。   但这魔王的表情很享受,他搬了把椅子坐在自己大师兄旁边,享受着与大师兄一起晒太阳的静谧时刻。   赤色的太阳穴跳了又跳,终于是忍不住了,一把揪起美滋滋的魔王,“滚滚滚,没用的家伙!”   大师兄懒洋洋地别过了眼,又转了回去。   赤色感觉他是在看自己的耳朵,忽然想起自己今天出门戴了个小饰品到左耳上。   是在看那个小耳饰么?   赤色觉得耳朵痒痒的,又有点发热,他欲盖弥彰地推了推魔王,掩盖自己的不在状态,“天山雪莲开了。”   宋戎耳朵一动,眼睛亮了起来,“果真?”   等他采到了天山雪莲,治好了他的皮肤,就可以肆无忌惮地陪师兄晒太阳了!   还有个不那么重要的,等他的皮肤好了,若是一不小心,某个不长眼的魔婢又下了药,又正正好没有解药,那……   宋戎手一挥,壮志豪情,“走,去天山派。”   神情蔑视,大手一挥,赤色老泪纵横:总算有点魔王该有的样子了。   赤色立刻磨刀霍霍,“前锋早已出发!等你过去,直接拿了那东西就走,反正我们魔界也没什么好名声。”   宋戎点点头,又转过头去看楚寻声,声音放的柔软了些:   “师兄,你且现在这里待着,等我去干一件事回来,我们就能永远快乐地生活在一起了。”   楚寻声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他心中也在思索:那天山派……好像他就该是这段时间里死掉的。   死去倒也容易,只是怎样死在魔王的手中,却是个问题。   照宋戎的窝囊样,要杀了他恐怕比杀了自己还难接受,本来红眼睛版本的宋戎倒是可以,不过最近也很奇怪。   楚寻声学着赤色的样子,长叹了一口气。   看来只有偷偷跟上去了。   ……   赤色说的浩浩荡荡,其实并非大张旗鼓的魔界出征,而只是暗中行动,以至于楚寻声只是某天起晚了些,就没跟上这些人的步伐。   好在他也认路,知道怎么去天山派。   天山雪莲每三年长上一株,虽然珍贵,但也终究可以再长,天山派犯不上为了这雪莲跟魔界拼命。   不过天山派从前结的雪莲全部给了出去,世界上得了千奇百怪的病症之人何其多,早就携了万两金银来求。   有时候也有人狡诈,用偷或抢的手段,偷是行不通的,雪莲周边看守极为森严,几乎是雪莲一动,全派皆惊的地步。   至于抢,则要看抢这东西的人的地位与实力,正派之人碍于名声不会去抢,魔界之前不成气候,乌泱泱混乱一团,偶尔有一两只不知天高地厚的魔单枪匹马闯上山去,天山派之人也完全可以靠地理优势应对。   直到魔界出了新的魔王,一统魔界,上下齐心,能力出众,以及跨步飞升的实力,让天山派上下恐慌非常。   白胡子长老每天都亲自守在天山雪莲的旁边,简直恨不得把雪莲当做自己的孩子一样呵护,时不时满脸慈爱地浇一点营养液。   除了他,其他人在高度戒备了几十天之后,都很是困倦了,不由得打了个哈欠,“长老,我觉得那个魔王应该是不会来了……估计是给剑尊的名声吓怕了!”   也不怪几人这样懈怠,修真第一强的剑尊说是要保护雪莲,将要来他们门派,那感情好,这样大的一个战力,不用白不用啊,大家连带着都放松了几分,自从那魔王出世,已是好久没有的闲暇了。   白胡子老头摇了摇头,“今日感觉很不对劲。”   弟子面面相觑,正要说话,忽然像是被什么镇住的模样,手抖个不停,面色苍白如纸,眼珠里透着恐惧的光芒。   白胡子老头身体一颤,慢慢地转过头去,正对上一双乌沉沉的双眼。   他僵硬地转动眼珠,看向这人的全身,全身都缠着绷带,从脖子一直到脚尖,黑色的外袍披在外面,像是一汪看不清的黑夜,面上带着獠牙面具,多看几眼就会叫人眼花缭乱。   毋庸置疑,这就是那个传说中从不以真面目示人的新任魔王了。   而在大魔王的身后,一群乌压压的魔兵正站的笔直,且仍源源不断地从传送洞里涌出来。   魔王显然是人狠话不多的类型,看都没看几人一眼,径直朝里面的天山雪莲伸出手去。   白胡子还想挣扎,只是刚刚伸出手去,就被磅礴的魔力一下子打翻在地,不可抑制地吐出一大口鲜血。   魔王斜着睨了他一眼,冷冰冰吐出几个字,“不自量力。”   弟子蜂蛹着围了上去,都被悉数镇开,那只裹满绷带的手最终落在了雪莲之上。   雪莲纯洁静美,通体透明,弥漫着神圣不可侵犯的气息,摘走它的手裹满粗麻制的绷带,急迫间露出一片丑陋的坑洼皮肤,然而极致的静美与近乎诡谲的丑陋,于此刻被强行放置在一起,竟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感。 第134章 大师兄是伪君子25   雪莲并无自保能力, 只是一瞬,就被某位魔王连根拔起。   宋戎没有丝毫犹豫,将雪莲扔进嘴里, 嚼嚼嚼吃掉了。   他长舒出一口气。   全身经脉都似乎在咯吱作响, 丝丝麻麻的痛感和痒意从神经末梢弥漫,引起人不自觉的痉挛。   除此之外, 他像是被泡在了暖洋洋的温泉中一样, 全身发热,有一种奇怪的“裸露”感,不是无衣物的裸露,而是几乎感受不到皮肤的存在, 身体内部脏器直直接受风吹的奇妙感觉。   吃了?!   白胡子颓然坠地, 眼睛瞪的大大的, 狠狠地瞪着宋戎。   获得天山雪莲的人,哪有这么着急, 直接塞进嘴里就吃了的?要么磨成要药粉, 要么煮成汤药, 这魔尊果然是个不会怜香惜玉的粗鄙之人, 居然抓起来就吃掉了!简直不合常理!   四周弟子跑过去接住他,对着魔界之人怒目而视。   宋戎没搭理他们,他不知道这雪莲究竟起了作用没有, 只能问一旁的赤色, “你看我有变化么?”   赤色沉默了几秒, “你将那绷带解了看看。”   宋戎反应过来, 怀着激动的心, 颤抖的手,慢吞吞先解下自己手臂上的绷带。   灰白色的绷带从指尖一圈圈脱落, 委然坠地,像是一只飘飞的蝴蝶。   绷带下的皮肤仿若新生,白皙细腻,纹理滑润,散发着自然清透的光泽。   宋戎的指尖微微颤抖,用另一只手覆盖上去,为这久违的触感而心神动荡。   他看了老半天,直到赤色有些不耐烦,皱着眉催他的时候,宋戎才兴冲冲地抬起头,目光灼灼,“走!回魔界!”   这下终于可以以真面目示师兄了,这天山雪莲果然是宝物,不仅治好了他的新伤,就连那些往日刻苦练习被烈日所灼烧的痕迹,那些摔打摸爬的狼狈痕迹,都无影无踪,只剩下一副滑腻柔软的皮囊。   师兄也会喜欢这皮囊的吧。   宋戎依稀记得,第一次看见师兄的时候,他斜斜倚在榻上,明明是一身温润如玉谪仙气息,偏偏唇角微勾,恶意肆无忌惮流露。   那时师兄手执着一黑色戒尺,更衬得师兄的手骨节分明,仿若上好的琉璃玉。   黑色的戒尺搭上了宋戎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来,直直地望进这位大师兄光华潋滟的眼眸里。   全身的血液都仿佛在奔涌,在叫嚣着涌入神经末梢,激起人情不自禁的微小战栗,似乎在人世间这么多年只是为了等待这一刻,所有过往都像是过眼云烟,只是为了这一刻铺垫。   宋戎屏住了呼吸,他颤抖着,等待着。   师兄看了又看,小声地嘀咕了一声,“这就害怕了么?”   宋戎没听清俊美的神仙究竟在说什么,于是混混沌沌地问,“师兄说什么?”   大师兄摇了摇头,又轻轻一笑,宋戎沉溺在了这笑里,像是被扔进了冒着泡泡的蜂蜜罐子,咕噜咕噜地起伏。   “我说,我喜欢师弟漂亮的皮囊。”   宋戎的脸一下子泛起了薄红,紧接着像是天上的红霞一般。   ……   宋戎坚信,那之后的一切偏爱与特殊,都是因为第一次初见的满意。   因此失去了这副皮囊,他完全手足无措了起来,他害怕揭下绷带会看见师兄厌恶的神情,害怕师兄会再次头也不回转身离去。   现在好了,他重新拥有了好看的皮囊,并且因着天山雪莲的神奇功效更加好看,更能得到师兄的喜欢。   宋戎迫不及待想要回魔界了,他急切地想要看到师兄惊讶后变得柔软和欣赏的神情。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就要画阵法。   赤色丢出一把箭,打断了宋戎的施法,宋戎皱着眉头看了过去,面色很差,“你做什么?”   赤色三步做两步走过来,凑在宋戎的耳边,“大爷啊,你看点大局,咱们不是来扩张地盘的吗?不是来挑战天山派的么?”   宋戎斜睨了他一眼,“今日暂且作罢,明日再来。”   赤色脸一青,正要反对,却听到不远处传来了破空之声,他的眉目一凛,慢慢拔出剑来,对准来人的方向。   人还未至,剑先到,只听得“铮”的一声巨鸣,一把剑飞了出来,直直地插入几人前方的地面,入地三分,剑身微颤。   宋戎微微抬眼,对上来人的眼眸——如星子一般燃着熊熊烈火。   他微微一笑,“哦,师尊,好久不见。”   裴衍身着黑衣,剑眉星目,身上威压甚重,面色不好,眸子里闪烁着怒火。   “我哪里能称得上魔尊的师尊!”   齐嵘从后面走过来,站在裴衍身后,也用剑指着宋戎,“你把师兄放了!”   宋戎冷笑了一声,“就凭你们?”   他虽然这样说,心里却还是有些忌惮。   毕竟裴衍是正道第一强,他也方才才勉强融合魔尊的力量,想要轻而易举地打败剑尊,绝不可能。   况且,这脸才被治好,若是两人不讲武德,专向脸攻,他不是白来了一趟?天山雪莲可是要再等三年!   裴衍手一挥,稳插地中的剑拔地而起,直直向宋戎攻来。   齐嵘也拔剑上前,被赤色的长鞭拦住,同样扭打在一起。   剩下的虾兵虾将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最终怒吼一声,飞也似的攻了上去,三三两两的人缠斗在一起,整个天山山顶陷入混乱之中。   刀剑打斗声四起,长枪横鞭,相互痴缠,剑气光波宛若皎然的银龙,搅起尘土飞扬。   这倒有点像个仙魔大战的场景了。   楚寻声趴在一边的草丛里,悄无声息地看着众人你来我往,脑子里飞速转。   什么时候出去比较好?   这出去也并不是简单的跳出去被不知道哪里来的乱刀砍死,而是按照剧情,必应死在宋戎的手上。   可裴衍和宋戎之剑你来我往,不分伯仲,动作交缠,叫人头昏眼花,眼花缭乱,根本找不到插入的途径。   楚寻声长叹一口气,撑着下巴看着众人打来打去。   裴衍之剑出神入化,铮铮剑鸣破空,剑气凛然又化软,刚毅之剑竟然也可作软鞭之势;相较之下,宋戎的剑术不如,但魔力磅礴,随意挥出也似层层怒浪,比之裴衍也不落下风。   楚寻声垂眸思索了片刻,从草丛里找了个适合起身的姿势。   然后向着裴衍单独传音:“师尊,对不起。”   裴衍动作一滞,像是受到了什么震动一般,手中的剑随着主人心神的动荡而混乱,方才还如鱼在水的流畅动作瞬间出了破绽。   宋戎眉目一凛,立刻抓住了这个破绽,凝结魔力朝着裴衍攻去。   裴衍回过神来,还来不及细想方才脑海中的声音,抬手要挡,然而却也来不及了,磅礴的魔力顷刻就至眼前,最后的时刻也只能坦然闭上双眼。   人在将死之际,大概都会回想人生中的所有片段,称作走马灯,裴衍的脑海中快速地闪过一个个片段,但都是同一个人的影子。   无尽的遗憾漫上心头,然而想象中的疼痛却没有如期而至。 第135章 大师兄是伪君子26   想象中的疼痛没有到来, 裴衍却实打实地听见了魔力击打在□□之上的声音,他茫然地睁开眼,正好接住了无力倒下来的人。   楚寻声咳出了一口血, 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在搅动, 他的视线逐渐模糊,呼吸也变得微弱而吃力, 像是破风箱一样。   他看见对面的魔王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又看着自己的双手,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仿佛丧失了所有气力。   齐嵘扑了上来,用手捂住那不断涌出鲜血的伤口, 常年练剑而磨出厚茧的双手沾满了血, 从指尖滴落下去, 像是鲜艳的玫瑰。   裴衍在喊他,一声一声地, “寻声, 寻声!”   怀中之人瘦的很, 一手居然也可以揽住, 裴衍的心里尽是茫然,表情一定僵硬得很奇怪。   楚寻声反握住他的手,气若游丝地吐字, “师尊, 此番事情全是弟子的错……我……”   他每说一个字, 嘴角就涌出一点鲜血, 又被吞回去, 铁锈的腥味弥漫在口中。   裴衍将真气往他丹田处输送,然而无济于事,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平日里最是璀璨耀眼的人一点点失去了生机,那双如月华般柔而亮的双眸失去了光彩。   他在吐血,他的面色变得苍白,冰冷,空洞,裴衍甚至在想这会不会只是一个梦。   可他的表情很平静,甚至在微笑,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也是那样俊美,像在维持一场美妙的旧梦。   裴衍听见齐嵘跑到那逆贼处,摇着他的衣领,咬牙切齿:“天山雪莲呢?”   裴衍的眼睛恢复了一丝光彩,他充满希望地朝那方向转去。   魔王的脸色很灰败,像是一块马上就要碎掉的瓷,他睁着眼睛,身体不受控制地战栗。   裴衍又听见他很是沙哑的声音,“吃掉了。”   吃掉了?   吃掉去做什么?魔王不是好好的活蹦乱跳的吗?   他正在怔愣,被紧紧握住的那只手却无力地掉了下去,失去了温度,冰冷得几乎冻人。   指尖有粘腻的触感,垂眸一看是鲜艳的血红,裴衍机械地把手往袖子上蹭,但血迹越来越多,越发凌乱,怎么擦也擦不完。   人在巨大的痛苦面前,竟然是悄无声息的,别的弟子的哭喊、嚎叫,竟让他觉得很吵闹。   裴衍捂住了怀中人的耳朵,冰凉得像一块陶瓷。   好吵,别听。   ………   小白把运来的货物放在了货架上。   最近饭吃的多,力气也大,连工人都不用请了,自己就可以搬运这些货物。   小白拍了拍手,满意地环视四周,嘿嘿一笑。   他早已经不是个盗贼了,他现在开了间杂货铺,生意很好,几乎算是城里的钻石王老五了。   前些日子每天都有媒婆来踏门,东家的姑娘漂亮,西家的姑娘贤惠,小白一一拒绝了,他觉得自己不会给人家幸福,不能耽搁了人家。   “白叔叔!白叔叔!”   儿童的声音稚嫩可爱,听得小白心里软软的,他笑眯眯地转过去,把跑过来的可爱小女孩举到肩上,熟练地做了个鬼脸   小女孩咯吱咯吱地笑了起来。   “白叔叔,我娘让问你,你为啥不娶媳妇?”   小女孩的娘亲是隔壁商铺的王大嫂,为人最是八卦,小白的脸皱成一团,“因为……”   他本来想撒个谎,可对着孩童那双天真懵懂的双眼,鬼差神使地说:“因为我不能爱上别人了。”   这话可真奇怪,小女孩戳了戳他,“不能爱人?为什么?我爱我的父亲,我爱我的娘亲,我也爱白叔叔……”   小白失笑道:“不是这种爱。”   他看向城中那楼的位置,依稀看见了一个抚琴席地而坐的背影,那人低眼,垂眸,风华迷住了凡人眼。   太年轻的时候遇见了太过惊艳的人,并不是什么好事。   但也不是什么坏事。   小白将小女孩放下,拉起她的手,“我会去找他的。”   他的兜里放着一张应天派的入门考试入场证,紧紧贴着身体,几乎发烫。   女孩眨了眨眼看着他,感觉叔叔说的越来越深奥了,她听不懂,于是换了个话题,“今天娘亲给我将魔尊的故事,听说他这人脑袋有问题,成天带着绷带,疯疯癫癫,像是个阴魂不散的野鬼。”   小白点了点头,“是呀,他脑子有病。”   小白一边说,一边握住了小女孩的手,朝外面小街走去。   小女孩又叽叽喳喳:“听说那个天下第一派也有好几个疯子,成天都在找那个神出鬼没的魔尊呢。”   小白皱了皱眉,“那可不好。”   小女孩问他,“有什么不好?”   “我将来是要去应天派的,都是疯子,那怎么成?”   “叔叔,听说魔尊以前戴绷带是因为脸丑陋难以见人,现在吃了天山雪莲,为什么还戴着……”   “我也不知道,你猜猜吧……”   “我猜,是因为……”   一大一小的身影渐行渐远,在地平线上不见了踪影。 第136章 小番外虫族1   番外一 虫族小世界   楚寻声用手泼了冷水到自己脸上, 冰凉的水汽使使面部有些泛红,他盯着镜子里自己的脸。   还是自己的脸,但又有些不一样。   眉目更多情些, 唇角天生上弯, 本来冷峻的神色经过桃花眼的加工,却显得含情脉脉, 像是带了电流一样, 眼眸流转都带了情意。   他自己都能闻到身上有浅淡的,但又始终萦绕在鼻尖的香味,叫人有些昏昏沉沉。   008在一旁絮絮叨叨地说着虫族的有关设定,楚寻声打断它, “我是什么虫?”   显而易见, 是只雄虫。   而且信息素含量极高, 照008的话来说,大概就是出了门就能迷翻整个星球的人。   它一边说着, 一边陶醉地在楚寻声身上蹭来蹭去, 满足的团子脸上漫起红晕, 像是喝醉了一样   楚寻声长叹了一口气。   这可不利于他的任务。   他应该去偷盗帝国至宝盏灯, 而后未遂,可是现在这样子,出门都成了问题, 还谈什么偷盗?   008自豪地拍了拍胸脯 , “我都想好了!”   它从旁边一挥, 拿出一根针管, 针头森森地冒着寒气, “这是抑制器,你打一阵, 保准什么味道也没有!”   008像个叮当猫一样,又从怀里掏出个大黑袍,“还有这个,遮住了什么也看不见。”   楚寻声叹了一口气,接过那针管,挽起衣袖往暴起的青筋上捅。   一管下去,立刻见效。   他的动作并不温柔,鲜红的血液顺着手臂流淌下来,008不知道从哪里弄出了个小帕子,拎着小心翼翼地擦去那针扎处的血迹,看着心疼极了。   楚寻声垂眸看了一眼,“再晚点伤口就愈合了。”   008努了努嘴,“雄虫都是美丽迷人的,你这样不符合人设!”   楚寻声从喉咙里轻笑了一声,带着笑意的眼眸弯弯,对上小团子的眼睛。   008眼睛直了,立刻改口,“不,已经足够美丽迷人了嗷……”   楚寻声没理它,伸手捡起地上的黑袍,抖了一抖,披在身上。   这黑袍挺大的,盖上全然遮住了整个人,连衣角都不会露出半分。再将兜帽带上,除了黑森森的袍子下一点点形状优美的下巴,根本看不见任何东西。   兜帽处的材料奇特,眼睛从里面往外看也能看见,楚寻声问道:“这抑制器有多少?”   008不好意思地对了对手指,“只有三枚。”   楚寻声再次叹了一口气,看来还得要买。   这里是帝国的主星星球,他住的地方是没什么人烟的偏僻之地,了解情况并不方便,好在帝国科技发达,可以通过终端来购物和求知。   楚寻声打开终端,在购物软件上输入“信息素抑制器”几个大字。   终端“嗞嗞嗞”地响了几声,页面一下子变红了,警报锲而不舍地弹出来,“警告!违禁词!警告!违禁词!”   楚寻声赶紧将搜索界面关掉,终端才恢复了正常。   看来在网络上是买不到抑制器的了。   008想了想说,“这个星球有个黑市,黑市里面或许有。”   黑市?   ……   这里的空气有些稀薄,人走在里面总觉得呼吸困难,奇怪的味道混合着烧焦味杂草味飘散在空中,楚寻声呛了几口,环望四周。   此处就是主星最大的黑市,几乎任何东西都能在此处买到。   这个世界的雌虫身材普遍高大,健壮的肌肉几乎是每个人的标配。就拿对面那铺子里懒洋洋的雌虫来说,身段笔直,面貌俊美,漂亮结实的肌肉像是精雕细刻出来的,金发绸缎一样披散在肩头,一副荷尔蒙爆棚的模样。   金发雌虫旁边的牌子大刺刺地写着几个大字,“雄虫相关。”   楚寻声拉了拉兜帽,走过去,将声音压低,“这里卖什么?”   金发雌虫不自觉地打了个战栗,感觉这沙哑磁性的声音像是小虫子一样钻进了他的心底,痒痒的挠人。   他皱了皱眉,不满于自己的奇怪反应,“明知故问,阁下来这里还能是买什么?”   “我想要……”   “信息素是吧?”   金发雌虫打断了他的话,懒洋洋地抬起一根手指,“十万半瓶。”   好贵。   楚寻声摇了摇头 “我想问问,你这里有没有……”   他环望四周,压低了声音,“信息素抑制器卖的?”   金发雌虫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一把从凳子上跳下来,“要什么?你这个恶心的罪犯!这东西对雄虫的伤害你不知道吗?!早就被帝国禁了!我也不卖!”   楚寻声皱眉道:“你看,我是雄子大人家里的奴仆,大人叫我来买抑制器,我不得不……”   金发雌虫撇了他一眼,“这东西用多了会让信息素紊乱,雄子大人可受不了。”   “当然,”他笑了一声,“信息素紊乱后我们这些小雌虫更受不了。”   楚寻声摇摇头,“大人知道分寸。”   金发雌虫看了他一眼,拉长了声调,“那你是找对了人了,我可以做,但是……”   楚寻声问:“但是什么?”   金发雌虫扬了扬唇角,“你要把我介绍给那位雄虫大人认识认识。”   楚寻声皱了皱眉,转身要走,金发雌虫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他。   他磨了磨手指,刚才触碰的温度仍停留在指尖,这人的手臂并不像平常雌虫那样健壮。   他神游天外地想,难道现在雄虫喜欢细狗?   “这样吧,我也不要钱,你收集点那位大人的信息素就可以,我放在店里卖。”   这样倒是可以,毕竟如果他真要钱,楚寻声还真没有。   他点点头,“可以,明日我再来。”   ……   帝国的网络活发达,各种直播层出不穷,要想了解虫族世界,这是个最快速的渠道。   楚寻声打开终端,现在流量最高的是一位雄子的直播,他点进去看了几眼,明眸皓齿的小雄子有着灿烂的金发和闪闪发亮的双眼,像是矜贵的小王子。   弹幕滚的很快,他从一堆大胆发言中捕捉关键字眼。   小王子似的雄虫叫贝卡,信息素浓度很高,是a级雄子。   原来雄子也分等级,abcd依次往下,d级雄子信息素浓度极少,几乎起不到什么精神抚慰的作用,但僧多粥少,雄子过于稀少,因此即便是d级的雄子,也是妻妾成群左拥右抱的存在。   楚寻声埋头整理思绪,余光撇到弹幕忽然变多了些,仔细一听,原来是小雄子要抽个人来连线。   在线的有几十万人,不可能抽到他。 第137章 小小虫族世界2   然而天不遂人愿, 楚寻声刚要离开直播间,请求连线的申请就发了过来。   楚寻声皱了皱眉,正要拒绝对面的申请, 就听那金发的小雄子轻轻“咦”了一声。   原来雄子在平台上拥有绝对的制动权, 既然高等级雄子一方发起了申请,这边是无法拒绝的。   金发的小雄子很难控制自己的情绪, 他漂亮的眼眸里立刻盛满了奇异的情愫。   贝卡一直不喜欢那些五大三粗总是面色潮红的雌虫, 但他从来没见过这种……   明明墨色的瞳孔闪烁着冷峻的微芒,然而眼角红润,唇不笑自弯,灰色紧身衣勾勒出锁骨胸肌以及腰线, 黑发的男人一出现在屏幕就攥紧了人的心神, 几乎是动人心魄的性感。   他的信息素一定是冷冽的暴风雪, 或者锋利冷酷的月色,像一把青天之剑, 冷冷地眈视着众人, 令人忍不住战栗。   这是雄虫还是雌虫?   贝卡不知道, 这人身份卡上的头像是原始头像, 名字也是原始名字z1166,若说他是雌虫,却比雌虫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若说是雄虫…贝卡看了几眼黑发美人漂亮的胸肌和即使坐着也看得出极高的大长腿, 脸又红了几分。   楚寻声听到对面的金发小雄子声音黏黏腻腻的, 像是在夹着声音说话, “你, 你好?”   楚寻声礼貌回应,弯了弯唇角, “你好。”   电脑大概是死机了,半天也没有新的弹幕冒出来,楚寻声耐心地等待,却见金发的雄子也像是宕机了一般,过了半响,才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又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他觉得自己的耳朵大概是坏了,眼睛也坏了。   听过这世界上最好听的音律 看过这世界上最俊美的人,一定是他贝卡的眼睛和耳朵的福气。   楚寻声已经等了很半天了,对面和屏幕上都没有回应,他退出了贝尔的直播间,又点进其他直播间看了看。   这个世界的雌虫身体素质确实强健,有几个直播间都是关于户外探险的,楚寻声眼睁睁看着一个帅气的腹肌小伙从几十米崖壁跳下去,毫发无伤地在崖底可呵呵地挥舞着手臂。   还有军事现场直播,对面是黏黏糊糊的外星生物,己方的银发军装男人俊美逼人,汗水沾湿衣领,勾勒出胸肌与腹肌的曲线,面色冷峻,抬手间杀意乍现,刺目刃光宛若一匹绚烂的银龙。   弹幕里满是赞扬的“大元帅好强啊”之类的,偶尔冒出几个放金光的弹幕,是雄子发的,看来这位厉害的大将军在雄虫中也很受欢迎。   银发的元帅从战场上回过头来,正对上镜头,楚寻声猛地对上他琥珀色的双眼,两双眼眸忽然碰撞在一起,他恍惚间竟然觉得有对视的意思。   楚寻声仔细看了眼这位大元帅,记住了他的长相,而后关闭了直播。   消息界面叮叮当当地响个不停,楚寻声点开看了几眼,是一堆奇怪的私信以及好友申请。   阳光大马猴:兄弟雌雌恋搞不?   羊角市场的花生:是雄子大人吗?   后蜀跳伞的豆腐:妈的怎么长成这样的,是不是勾引人……   ……   楚寻声一键忽略。   跳在最上面的雄子信息金灿灿的很明显,“贝卡贝卡”请求添加您为好友。   楚寻声点了同意,对面的人秒回。   贝卡贝卡:您好!我是贝卡。   z1166:你好,我是楚寻声。   贝卡贝卡:真是不好意思这么唐突……楚先生,您是雄虫吗?   z1166:不是。   那就是雌虫了,屏幕后面的金发雄子用被子捂着自己发红的脸嘿嘿笑了两声。   贝卡贝卡:楚先生…嗯,可有婚配?   楚寻声有些奇怪,问这个做什么?这里的雄虫都这样无聊吗。   他还是礼貌地回应:并无。   贝卡直球出击:那我可以约楚先生一起出去玩吗?   楚寻声正要拒绝,忽然想到他将要偷的至宝盏灯,正放在帝国最高的云楼里,云楼一般人进不去,但这位大众情虫金发碧眼又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王子想进去,却是很方便。   z1166:可以的。   芜湖!   贝卡握着拳头小声地哦耶了一声,小雄子感觉自己大概是陷入了恋爱的陷阱,心底里甜蜜蜜地抽着丝冒着泡泡。   ……   楚寻声回完了话就关掉了终端,拿着针管端详了半天。   这个要怎么扎?   008点开网页,振振有词:信息素提取器使用大全,首先,打开针管末端的……雄子是脆弱的生物,动作要轻,最后多打一点止痛剂,但也不能打太多,一定要由最专业的医师把握好用量……看起来是个大手术啊!   楚寻声抽取重点,忽略细节,直截了当往脖子下方腺体处抽了一管。   这应该就行了?   会不会太少了?感觉都没什么份量……楚寻声又抽了点,直到他自己都能嗅到空气中因为逸散而弥漫的香气,才住了手。   他将管子收起来,揣进包里,又穿起大黑袍,用兜帽把脸盖的严严实实。   黑市里的人大多形色匆匆,楚寻声绕来绕去,再次走进了里面那个不引人注目的门市。   金发的雌虫懒洋洋地抬起头,“这么快就弄来了?”   楚寻声点了点头,从衣兜里拿出管子丢给他,“呢。”   金发雌虫手忙脚乱地接了下来,瞪了黑袍人一眼,“你小心些!”   楚寻声伸出手,将声音压低:“我要的东西呢?”   金发雌虫名叫亚伦,他扯了扯嘴角笑了一声,“不急,我得先验验货。”   他说着,凑到针管前面,小心翼翼地打开用手扇了一点出来。   “唔!”   亚伦忽然捂住了鼻子,本来健壮的肌肉像是融化了的蜜糖似的,双腿没了力气,瘫软在地上。   楚寻声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却见金发的雌虫浑身都在战栗,像是受了什么极大的刺激,每一寸肌肉都在用力,脚尖紧紧绷直,手臂上青筋暴起,紧咬牙关,脸上红的简直不正常,一双有力的大腿死死地夹紧,在猛烈地遮掩着什么。   他关切地询问,“你怎么了?”   亚伦的浑身颤抖,他死死地盯着眼前黑袍盖住全身的人,只露出一点点看不真切的脖颈。   “没,没事,正常情况,你过来,我跟你说我放在哪里了……”   楚寻声走了过去,蹲下身子,“你说吧。”   “唔!”   一阵天旋地转,等楚寻声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瘫坐在了地上,而金发的雌虫钻进了那身宽大的黑袍,像一只滑腻的水蛇在他的身上四处游动。 第138章 虫族小世界3   宽大的黑袍遮掩住一切不同寻常的、面色红润的、低喘着的、战栗着的事物。   经过的人只是面带疑惑地看了一眼店面内轻微晃动的黑色大物, 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像浪潮一样涌动,紧接着又想起店主人的凶名在外,忙不迭离开。   楚寻声死死地咬着牙, 试图将身上那只面露沉醉、几乎每一寸肌肤都在用力贴在自己身上的可恶雌虫压制住。   这只雌虫恐怕是a级以上, 力气大得惊人,几乎是要将他禁锢在这方寸之地, 金色的脑袋在他身上不停地蹭动, 黏湿的舌头本能地去讨好面色难看的雄子。   “大人,大人……我就知道……您好香,好好看,声音也好好听, 大人……”   楚寻声面色铁青, 身为雄虫几乎难以逃出雌虫的禁锢, 这种受制于人的感觉令他难受,他伸出手扇了金发雌虫一巴掌, 清脆地“啪”的一声叫氛围有些许诡异。   亚伦摸着发红的脸愣住了, 自从他成为……以后, 就再没有人敢这样对他。   楚寻声厉声道:“猥亵雄虫可是死罪!”   亚伦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我的死罪早就足够我死上个千八百回了。”   他又摸了摸脸,现在有点发麻了,彰显着眼前的雄虫力气不小。奇怪的是, 心底里全然没有一点怒气, 面对着这样俊美合心意的黑发雄虫, 他感觉这甚至像赏赐, 不仅不生气, 还有点想再来一次。   金发雌虫似乎恢复了些许理智,楚寻声赶紧把他踢了出去, 将黑袍紧紧穿好。   “抑制器,给我。”   雄虫的声音有些暗哑,听的亚伦又是一阵迷乱,他舔了舔唇角,“大人要抑制器做什么?这东西对身体不好的。”   楚寻声皱眉,“我知道。”   亚伦没有听说过帝星有这样一个俊美的黑发高等级雄虫,而眼前这位大人不仅用黑袍遮掩自己,还要用抑制器,这说明大人可能是从别的星球来的,并且隐藏着身份。   或许他能够有幸成为这个星球上第一个与这位大人……的虫。   亚伦舔了舔牙尖,尖锐的牙齿刺破舌尖,淡淡的血腥味让他越发清醒。   他必须要把握住这个机会。   “抑制器嘛,我有很多,但是大人,我改了个条件。”   楚寻声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的凝视却让亚伦瞬间软了脚跟。   “你说。”   “大人别担心,我可是良民,只是想跟大人交个朋友…我们先加个终端号?”   008撇了撇嘴,哼,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加个终端号,也不会少一块肉,楚寻声接受度良好,拿出终端扫了一下。   好友里面多了个初始头像初始名字的人,楚寻声将备注改为:金色头发的雌虫。   虽然其他虫觉得大家都长的有分别,可他觉得这些虫几乎长的一模一样,都是棱角分明的帅气脸,以及一身有力的腱子肉,只有发色和突出的配饰能够区分。   亚伦将抑制器拿过来,悄悄咪咪地塞给楚寻声,顺便捏了捏雄虫骨节分明好看的手。   楚寻声得到了想要的东西,转身就走,亚伦也静静待在原地,并没有阻拦。   欲速则不达,亚伦深谙这个道理。   ……   终端“叮”的一声,是好友发信息的提示音。   楚寻声点开一看,是前面那个小雄子贝卡。   贝卡贝卡:你今天有空吗?我想约你出来吃个饭~   贝卡贝卡:【捂脸害羞表情】   楚寻声正好在外面,本来也想着要跟小雄子打好交道,于是回复道:有空。   贝卡秒回:那我马上出来!我在山色等你!   楚寻声搜索了一下,山色是个高级餐馆,里面的东西奇贵无比,一道菜就能花掉一个人半年的积蓄。   当然,来这里吃饭的大多是王公贵族,或者雄子,偶尔有人约到了雄子出来,自然要花掉金币叫人家满意。   雄虫是销金兽,这话还真不错。   楚寻声:真是不好意思,只是我的钱财…   贝卡贝卡:说好了我请你的呀,没关系的!我的钱多的花不完……   楚寻声:好,我现在过去。   贝卡收起终端,一下子从床上蹦了起来,乒呤乓啷地翻找。   雄父从门外探头进来,“贝卡怎么啦?”   贝卡挠了挠金色的卷发,黄灿灿的颜色像个明媚的小太阳,“我要去约会!该穿什么衣服?”   雄父眼睛一瞪:“这是你该担心的事吗?该纠结的是那个福气不浅的雌虫!”   贝卡摇了摇头,迟疑道:“不是,跟你那些虫的情况不一样……”   雄父拍了拍胸膛,“能有什么不一样,放心吧,雌虫都是处心积虑的坏蛋,你勾勾手指,他就上来了,我可爱的小贝卡,这还是你的第一次约会,究竟是哪个可恶的雌虫叫你这样上心?是秦家从政的二公子?还是林家做了上将的那个……”   贝卡挑选了一件显嫩的灰色卫衣,又细细地捣鼓了一下自己的金色卷发,摇头道:“不是,都不是,你不认识。”   雄父皱了皱眉,“帝星上还有哪个名流公子我不认识?”   他说着,瞪大了双眼,“不会是哪个穷乡僻壤的小混混吧?”   贝卡懒得听他唠叨了,索性冲到门口,然后转过身做了个鬼脸,“不是不是,等我追到了他,就带来给你认识!”   雄父身体一僵,瘫坐在了地上,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难道还是雄追雌?”   ……   楚寻声站在店门口思考了一会。   金碧辉煌的建筑很漂亮,阳光透过彩色的玻璃在宏丽的大门前投下阴影,阴影下站着穿着工整制服的侍应生,面色看着很不好。   他能理解这种不好的神色。   毕竟是高等中的高等餐厅,进去的人无一不是穿着讲究的达官贵人,再看看自己,一身黑不溜秋的袍子,遮住了脸,除此以外别无他物,一看就不是个正经的人。   路过的人奇怪地看向这边,侍应生挠了挠脑袋,“先生,您看,我们也不能将来路不明的人随便放进去……”   楚寻声了然。帝星今日星盗泛滥,谨慎一点也合理。   他打开终端一板一眼地给贝卡发消息:不好意思,我被拦在外面了,你看能不能出来接我一下?   信息才发出去没有几秒,镶金镀银的漂亮大门从里面被推开,金灿灿卷毛小雄子跳了出来。   贝卡的等级很高,平时也不爱出门,好看得像个小王子,几乎是整个星球雌虫是梦中情虫,整条街的目光都聚集在了此处。   金发的小雄子一把拉住穿着阴森森黑袍的人,眼睛亮晶晶的,“这位是我请来的!”   侍应生看了看像个小王子一样的漂亮雄子,又看了看旁边阴森森的黑袍人。   不对劲,再看一眼。   路过的某人跟身边人笑了一声,“怕是这个黑袍人明天就会超越那个星盗,成为星球第一通缉对象了!” 第139章 虫族小世界4   元帅快要回帝星了。   这事情的热度成功压下了黑袍人在帝星的仇恨值, 楚寻声也终于可以出门。   导致他获得高关注度的罪魁祸首小雄子还不断作死,多次邀请他出游,逛街、拍照、吃饭, 好在他已经练就了能在众人愤愤然的眼神中淡定做事的能力。   说是愤愤然, 其实楚寻声自己都不太明白这些虫子那充满复杂的眼神,三分艳羡三分空洞三分沉思, 总之目光灼灼, 几乎要将一身的黑袍盯出洞来。   既然元帅已经回来,那剧情也该要走起来了。   楚寻声在家里裁了一身黑色的夜行衣,又从亚伦那里拿了足量的抑制器。   虽然在拿抑制器的过程中有些许波折,金发的雌虫像是偷情一样将他拉进禁闭的店门, 目光像是夹杂了火焰, 一头金发被梳理得整整齐齐, 细闻还有淡淡的清香。   一身并不合适的正装将紧实有力的肌肉紧紧包裹,勾勒出一丝一丝性感流畅的线条, 这位星盗有很好的身材, 也十分懂得利用自己的优势, 非常刻意地向来人展示自己的力量。   只可惜是媚眼抛给了瞎子看, 黑发的雄子漠然的很,骨节分明的手伸出来,坚定地推开了像是得了癫痫扭个不停的金发雌虫。   星盗“嘿咻”一声, 顺势倒在一旁准备好的沙发上, 抬眼情意绵绵地看向雄虫, “殿下, 我摔倒啦。”   店里面没有通风, 有几分闷热,楚寻声没有理会雌虫, 将袖子挽起一半。   亚伦的眼睛顿时像装了吸铁石一样,眼珠子紧紧地盯着那一小节露出的手臂,盯着手臂上紧实流畅的线条以及暴起的青筋,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很没用的样子,雄虫对雌虫的吸引这样大吗?   楚寻声斜睨了他一眼,将外衣脱下来伸手一丢。   “赏你的。”   一件衣物劈头盖脸砸下来,亚伦却像是被轻飘飘的衣物砸晕了一样,直愣愣的,半天没有动弹。   楚寻声颇有些疑惑,走上前去揭开那件外衣,却见方才还目光灼灼健壮有力的金发雌虫半张着嘴,神色痴迷,面色潮红,急促地喘息着,下.身糊涂一片。   亚伦眯着眼睛看着这位令他神魂颠倒的雄虫,看着他浅薄锋利的唇微张,吐出冰冷却性感的字眼,“真没用啊。”   亚伦闭上了眼,平息自己剧烈的心跳,炽热的温度弥漫上脸颊,连耳垂都沾染上那抹艳红。   等他再次睁开双眼,身前的雄虫早已离开,只留下一件单薄的外衣,以及弥散在空气之中的浅淡信息素味道。   后屋有人敲了两声窗户,“老大,那是谁?”   星盗扬起了嘴角,带着手下所熟悉的桀骜不驯的味道,“我日后的雄主。”   ……   黑沉沉的夜晚遮盖住行人的踪迹,黑乌乌没有一丝光亮的高楼像是一个巨大的怪物,静静地沉默在夜色之中。   楚寻声小心翼翼地猫着腰,从墙角翻进去,衣袍的翻飞在黑夜中遁于无形。   今日看守很放松,没有人注意到一道黑色的身影。   楚寻声屏气敛声,贴着墙根走。   电梯“滴”的一声下来,他侧身躲在长柱的阴影里。   两个人对话的声音模模糊糊地传来,“元帅,这两天帝星还挺热闹啊。”   回应的声音沉稳有力,像是一汪毫无涟漪的静水水面。   “嗯。”   “听说是有个神秘的黑衣人,大家都想偶遇他,好像有个雄子殿下和他关系很好。”   “嫉妒他与雄子的关系?”   下属摇了摇头,“这事可奇怪,听说好像跟什么直播有关,我看我那同事的样子不像是嫉妒,倒像是……”   “像是痴迷。”   元帅轻笑了一声,正要说话,却听见前面有人猛地咳嗽的声音,像是被什么东西呛住了,震惊之余发出的声响。   两人的表情顿时变得严肃起来,元帅慢慢从腰间摸出枪支,缓声道:“谁?”   楚寻声今日只是来踩点一下的,不想跟两人正面对上,只好举着双手慢慢踱步出来,“先生,误会,误会。”   他一边说,一边打量着对面的两人。   银发军装的男人一手握着腰间的枪支,面色警惕,银色的发丝在黑夜里微闪,俊美得几乎有点逼人,赫然就是上次直播间里那位大杀四方的大元帅。   元帅也眯着眼睛看向他,黑色的夜行衣很好地包裹住了来人的面庞,只能从优美的腰线,紧实有力的大腿,以及黑布包裹着的锋利下颚看出此人大概不会难看。   “你是谁?夜闯此地何事?”   下属看到对面只有一个人,顿时放松了下来,又有第一战力元帅在身旁,甚至有闲心开起了玩笑,“你这一身黑,不会是最近那个美名远扬的黑袍人吧?摘下头巾看看,说不定还能让元帅大人为你神魂颠倒呢!”   他这样说着,语气里却带着几分戏谑,显然是不相信能有人叫元帅动容的。   元帅皱了皱眉,“胡说什么。”   下属摆了摆手,示意投降,“好吧,好吧,我说错了话,就算是雄子脱了衣服勾引,元帅都不会有半分表情——唔!”   对面那个在他眼里已经是瓮中之鳖的黑衣人忽然扔出了一个管状物,玻璃的破碎声格外明显,他的脑子里一下子闪过了很多个可能——炸弹?不,太近了;面粉?倒是有可能…   然而情况并不如他所预料的那般,瓶子里空无一物,所装的是气体。 第140章 雄子殿下   玻璃瓶子掉落在地上摔碎发出清脆的声响, 在寂静的夜晚十分明显。   元帅警惕地捂住了口鼻,然而无济于事。   好香啊。   这香不是有钱人们喜欢在衣服上喷点、室内熏一点的那种靡靡之香,也并非市面上常见的信息素那种极为浅淡的花香, 这香味有着极强的攻击力, 几乎是将人击倒,而非迷晕, 但如果说是单纯的攻击力, 又多了让人神魂颠倒,口干舌燥,无比渴望的迷醉。   全然陌生的感觉在全身升腾,热意铺面而来, 明明是冷寂的夜晚, 却像是身处烧滚的沸锅之中。   他死死地扶住墙, 不让自己跪倒在地上。   元帅在星际人的眼里,向来是冷峻, 优雅, 强大的代名词, 几时能看见他这样失控的模样?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究竟花了多大的力气,才让自己不趴在地上像狗一样追逐那破碎的瓶子。   下属没有他这样的毅力,已经瘫软在地上, 有一搭没一搭地呼气, 嘴里吐出愤愤的字句, “可恶, 居然用这种手段……这是哪位雄子大人的信息素?你等一下!先告诉我, 别跑!”   楚寻声没有回话,冷静地用将因为剧烈动作有些变形的黑布扯下来, 牢牢实实地遮住面部。   元帅的手紧紧扣在墙面上,几乎要将大理石的墙面扣出一个坑洞来。   他紧紧地盯着眼前人露出的一双眼眸,浅灰色的瞳孔,在这里很少见,像是醇酿的酒,盯久了要被深深吸进去一般。   黑色的衣袖飘飞,那人渐渐远离了视线,化为地平线上的一个小黑点,最终消失不见。   ……   《扒一扒那个神秘的黑衣人》   一楼:捞一下,昨天下午在小广场看到了贝卡殿下和一个黑衣遮脸的人在一起   二楼:捞谁?   三楼:(图片)   (金发的漂亮小雄子抬起头望着黑衣男人,眼里的依恋与喜欢几乎要满溢出来。黑衣人只露出一双眼睛,冷茶色。)   四楼:奇怪,本来我应该关注雄子殿下的,可这张照片,我的眼睛放在另一个人身上就移不开   五楼:我是楼主,我想捞一下黑衣服的人,不管是雄是雌,他昨天看了我一眼,我一晚上没睡,感觉自己应该是要恋爱了   六楼:我觉得是雄子殿下   七楼:你没看见这两位之间那甜蜜的要冒出粉色泡泡的气氛?我打赌是雌虫,你看看身材就知道了   八楼:我觉得他是这个(图片)【直播截图】   九楼:我靠。。   十楼:怎么长出来的这么帅啊   十一楼:杀了我吧,这么帅的男人不是我的,我活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意义?   十二楼:我现在决定了,如果他是雄子,我就倾家荡产去求个雌侍的位置,如果是雌虫,我就做雌雌恋   十三楼:@雄虫保护协会有没有登记在册?   十四楼:抱歉,雄虫信息受保护,无可奉告   十五楼:应该是雄虫,我有个朋友家里还有点权势,刚刚已经去发约会申请了   十六楼:啊!为什么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   十七楼:好像是说等级不高   十八楼:这都不是事,就这脸,这身材,我天天抱着吸都比吸信息素还爽哈   十九楼:真的是雄子殿下?   二十楼:(图片)纯享版   图上的雄子眼神冷淡,茶色的瞳孔像是深海的魅魔在诱人深入,浅色的薄唇,看着是吸一吸大概会红肿起来的敏感   二十楼:雄子殿下听说你最近升职了[捂脸]能不能让我吸吸你的升职气呀   管理员已删除一条信息   二十一楼:老公给我涂口红,我给老公口到红   管理员已删除一条信息   二十二楼:雄子殿下,我相机坏了,可以给我索尼的机子吗?   管理员已删除一条信息   二十三楼:殿下,音乐有版权不能抄,但我没有。   管理员已删除一条信息   二十四楼:我刚刚买了一个小蛋糕店员没有给叉子殿下能不能寄把叉到我这里呀   管理员已删除一条信息   二十五楼:本来在煎药的,看到雄子殿下就忘关火了,现在几剂药爆炸了   管理员已删除一条信息   二十六楼:他不是塌房了吗,他有暴力倾向,我的辟谷上都是他的手印   管理员已删除一条信息   二十七楼:你可以扇我一巴掌吗?哦 不啊 那算了,行吧其实也没有很想被扇,笑死,我根本不让想你扇我啊看着挺一般的哈哈哈哈,好搞笑你真的很装真的不扇一下吗,求求你了,扇我一下吧,实在不行的话也必要,求求你了亲一口吧,真不好意思..没站稳怎么摔怀里了...你说这事整的哈哈....哈哈...不好意思雄子殿下我头有点晕腿也没劲....对不起不是我故意摸来摸去的..   管理员已删除一条信息   二十八楼:以前是不是当过小学老师啊为什么我小学老师。。   该贴已被删除   ……   楚寻声有一搭没一搭地旋转着手腕上的终端,转到自己一面时能看见上面不断跳出新的信息。   正规的雄雌匹配系统发来的约会请求信息,以及不正规的好友申请信息。   照理说雄虫是被保护的对象,这些人从哪里得到他的终端号?   当然,这星球上有权有势者颇多,可又哪里忽然看得上他这样一个低等级雄虫……   楚寻声耐心地将好友申请一个一个拒绝掉,又打开约会申请,从最后一个开始拒绝,到最前面三条时,系统蹦出了提示:   尊敬的雄子,您好!雄子殿下必须要在本月完成三个约会申请哦~   楚寻声:……   早说他就不从后面开始删了,最前面申请的人一看就非富即贵,很难把握啊。   楚寻声长叹一口气,将终端丢进包里,索性眼不见为净。   夜晚的街道上并没有多少人,他的住处更是鲜有人声,楚寻声拿出钥匙对准锁孔,“咔擦”一声,门悠悠地开了。   中午没有关灯?   狭窄的走廊内,昏黄色的灯光幽幽地亮着,只照亮门前一点,客厅处笼罩在黑暗之中。   楚寻声皱了皱眉,走进去,转身关上了门。   随着门被关上的沉闷声响,客厅内响起了手指关节倒扣在桌面敲击的声音,轻飘飘地,但很有节奏。   “你好啊,雄子殿下”   极为陌生的声音,暗哑,甚至有些粗糙,像是在黄沙遍地的地方生长出来的,带着刺的仙人掌。 第141章 虫族小世界6   楚寻声心中一惊, 闻声望去。   客厅的黑暗处隐隐约约有人的影子,看不太真切,只能看见那人如刀削般锋利的下颚, 以及在昏暗光照下像一匹上好绸缎的流淌似的肌肉。   楚寻声“啪嗒”一声打开了灯。   这下能看清对面人的容貌了, 陌生,但又有点熟悉, 如果要从曾经见过的人里找出一个来比对, 大概有点像草原上的可汗大人。   粗犷,锋利,但又不失英俊,闯入者有着近乎完美的肌肉线条, 古铜色的皮肤像蜜一样滚烫迷人。   灯被打开后, 坐着的闯入者站了起来, 高大的身材几乎要将所有光线屏蔽,结实而柔和的胸肌随着动作轻微地晃动, 很轻易地吸引了楚寻声的目光。   他沉默了几秒钟, 莫名想起把草原上的可汗压在桌子上的时候。   闯入者笑了一声, 声音低哑, 有些粗糙,“雄子殿下,在下想请您去寒舍坐坐。”   雄子在看闯入的人, 闯入的人也在端详着雄子。   其实他见过很多雄子了, 手下人也有很多都有自己的雄主, 但他从来没有对任何雄子感兴趣。   只有昨天, 在终端上看见黑发黑眸雄子的那一刻, 沉寂了多年的情感忽然波涛汹涌,像是失控了的星舰砰砰地横冲直撞。   几乎是片刻, 他就掉转了星舰的方向,来到对他而言很是危险的首星。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费了多大的力气才能保持眼前这幅平静的模样,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骨骼在咯吱作响,血液在逆流狂肆。   黑发的雄子冷着脸,这是很正常的,谁会对一个闯进家里的危险雌虫笑颜相待?   闯入者不仅没有生气,甚至还有些欣慰。   “你是通缉令上排名第一的星盗?”   通缉令上排名第一的星盗团体是骏马,骏马的主人就是眼前的这位星盗安东尼。   楚寻声问道:“阁下有何贵干?”   其实已经很明了,一个雌虫,深夜来到一个雄虫的房子,纵使他是名满天下的大星盗头子,也不会想要无端来劫掠一个小可怜雄子的财富。   那就是劫色了。   安东尼笑了笑,他锋利的下颚周边有一圈若隐若现的胡茬,摸起来该很刺人。   “请雄子殿下去寒舍坐坐。”   那就是长期劫色了。   楚寻声僵硬地动了一下,意图拒绝。   高大挺拔的星盗眼睛微微一眯,危险的信号传达出来。   黑发雄子识时务地点了点头,“这是我的荣幸。”   安东尼绅士地伸出一只手,示意楚寻声出门,其实这样绅士优雅的动作在他身上显得有些不伦不类,他该更适合把人一脚踹出去的。   楚寻声走出了门,顺着安东尼的指示往后一看,这才震惊地发现自家后面的空地上不知何时停靠了一辆小巧的星舰。   安东尼扯开嘴笑了一声,“这可是我找了老半天才找到符合你这样的漂亮雄子的星舰。”   确实,星球上的星舰大多以暗色系为主,这样明亮轻巧的很是少见。   只是这人不是被通缉吗?怎么这样胆大,随便将星舰停放在人家的后院?   黑发雄子安静地看了安东尼一眼,神情看不出喜怒。   安东尼磨了磨手上的粗茧,一种奇妙的情感涌上心头,照理说这是很危险的,可他不仅不加抑制,反而纵容自己打量着黑发的俊美雄子,一遍又一遍地。   星舰上掉出一个扶梯来,一个五大十粗的棕头发雌虫探出头来,“老大快点,追兵要来……!”   “我滴个乖乖,老大你从哪里弄来这么俊的一个雄子!”   阿彻瞪大了眼睛,“我的妈呀,这脸蛋,这身材,殿下,你看看我怎么样?”   棕发雌虫捋了捋自己的头发,咧开嘴挤出一抹笑,忽然捂住了自己的额头,“啊!老大!有敌袭!”   安东尼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不会说话就把你舌头拔了。”   阿彻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呜呜咽咽地说了点不知道什么东西。   安东尼走过来,朝着楚寻声伸出手。   星盗的手掌很粗大,骨节分明,小臂上的青筋暴起,透着别样的性感味道。这不是一只养尊处优的手,手掌处还有粗糙的磨茧。   楚寻声挑了挑眉,将手搭在安东尼的手上。   如他所想的那样,手心处粗糙的茧有点磨人,痒麻麻的。   安东尼微一用力,把黑发的雄子举上星舰的护栏。   阿彻伸出大拇指,“老大好神力。”   安东尼眯了眯眼睛瞥了他一眼,阿彻立刻闭嘴,“你不是说追兵马上就到?还愣着做什么?”   他说着,一手抓住栏杆,利落的一个翻身翻上了星舰,对着楚寻声微微一笑,“雄子殿下,你叫什么名字?”   楚寻声也对着他笑了一笑,“您都来劫色了,还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   黑发雄子长的着实俊美,笑一笑就是要天上的星星也没什么奇怪的。   安东尼爽朗地大笑了一声,干脆上前一步揽住了美人的细腰,“那自然!寻声,可以这么叫您吗?”   滚烫的手掌碰上微凉的肌肤,柔腻而韧性的触感使星盗的手不自觉地磨棱了几下。   色鬼!强盗!没脸没皮!   008生气地大吼,甚至用不存在的牙齿狠狠地咬星盗的那只像钢墙铁壁一样的手臂。   楚寻声暗中看了一眼远处正往这边飞来的小光点,皮笑肉不笑地点点头,伸出手按住星盗的手臂,眼眸比星星还亮几分,“既然搭上来了,就别放下去。”   阿彻站在一旁干着急,“老大,现在不是怜那个香惜那个玉的时候哈,巡逻的人要追上来了,开星舰跑啊老大!”   安东尼没有动,只是抬眸含笑看了黑发雄子一眼。   “好啊。”   他的手腕微微一动,雄子转了个圈掉进星盗的怀里,带着烟草和刀鞘尖锐气息的危险感扑面而来,安东尼微微一笑。   “其实一只手,也可以开星舰。”   “雄子殿下想要开星舰吗?”   楚寻声还没回话,腰间的力道猛地缩紧了些许,但星盗控制着力道,只是将他裹紧,没有半点不适。小巧的星舰紧接着腾空而起,没有丝毫滞懈穿过狭窄逼仄的各种巷道,像是千百万次排练过一般灵巧地绕过各类障碍物,灵活地飞上了天空。   “轰隆隆!”   相较而言追上来的星舰和悬浮警车显得格外笨拙,有的被楼房挡住,有的被路过的悬浮车撞翻,一下子翻倒过来,倒是拦住了后面星舰和悬浮警车的路。   点点亮光离他们越来越远,等楚寻声反应过来的时候,小星舰已经冲出了星球轨道,直直地广袤的太空。   安东尼将头磕在雄子的肩上,下颚的胡茬刺得楚寻声有点痒,他笑眯眯地开口,“往外看看。”   “砰!”   无数朵烟花在星舰外面绽放,星空像是刹那间被亿万颗钻石点缀,雀跃的明黄色随着震耳欲聋的声响使人内心放下一切的庸扰与过往,只剩下睁大眼睛,无言地欣赏。   阿彻一下子拉开了一个红色的横幅,大声欢呼道“欢迎雄子殿下来到骏马!热烈祝贺万年单身老大拥有雄主!”   安东尼闭了闭眼,一脚把棕发的雌虫踹了出去。 第142章 7   狭窄的小道内, 翁啦翁啦的警笛声响个不停,几辆警车拥挤在一处,穿着黑色制服的警长恨恨地用手锤了一下车盖, 没好气地骂前面的警员:   “一群废物!又让他给跑了!”   警员讪讪地摸了摸头, 小声嘀咕:“那第一星盗哪里是我们能随意抓住的……”   警长没好气地给了他一个暴栗,另一个警员匆匆跑过来, “报告警长!星盗好像还劫了个人!”   劫了个人?   警长奇怪道:“什么人?”   警员回答道:“说来也奇怪, 看起来不是什么有钱人,屋子里摆设干净,旁边也没住上什么人……”   这地方也不是什么贵族会住的地方,星盗大费周折到这里来劫个人是为了什么?   警长神色一变, “雄虫保护协会问过没有?”   警员顿时瞪大了眼睛, “我这就去问!”   他说着, 啪嗒啪嗒就跑开了,拿着手机叽叽歪歪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警长感觉自己的手心正在慢慢出汗, 他深知一个雄子有多么重要, 而能被安东尼劫走的雄子, 等级一定不会低, 到时候,他可不仅是头上这顶乌纱帽了,恐怕连性命也难保!   警员打完电话回来了, 他的面色一片灰败, 朝警长举起了终端的照片, “警长, 真的是雄子……”   照片上的雄子俊美非常, 黑发黑眸,嘴角含笑, 腰细腿长,身姿绰约,赫然是最近在网络上正火热的那一位。   警长的脸色越发苍白,身为雌虫的天性让他不由得开始想象雄子殿下被可恶的星盗劫走会受到怎样糟糕的待遇,可怜的殿下,可恶的星盗!   ……   雄虫被劫走的消息放出去不过半天就在网络上掀起了惊涛骇浪,无数雌虫涌入帖子痛斥警虫的不作为,为可怜的雄子殿下祈祷平安归来,黑发雄子不多的几张照片被飞传,在网络上不断发酵,已经成为了星际的头等大事。   第一通缉犯的悬赏价格又上升了几个档次。   几个曾向黑发雄子投递过约会申请的贵族重金雇佣了一批自由军队,贝卡也把自己的钱财大量地放进去。   贝卡不能让自己闲下来,他只要一闲下来,就会忍不住想起寻声。   他那么好看,那么迷人,信息素的味道叫人迷醉,鬼知道这些精虫上脑的雌虫会对他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来!星盗窝,可不就是狼窝吗?有多少雌虫对他虎视眈眈啊!   多少双粗糙的手会抚上雄子滑腻的皮肤?多少炽热的呼吸会与雄子口齿交缠?星盗多战,又少雄虫抚慰,不知道有多么饥渴难耐……恐怕像是八百年没有见到过骨头的狗一样,眼睛里冒着绿光馋涎欲滴……   贝卡的心酸溜溜的,干脆把手上那条带了很久的项链也放进捐赠箱里。   或许多一点钱,就多一点希望呢。   ……   远在他星的楚寻声其实过活的没有帝星上人们所想象的那么惨,甚至还有点滋润。   不是那种滋润。   因为雄子喝营养液的时候微微皱了皱眉,老大就花了大力气派人从帝星上劫来了个五星级大厨师,天天换着花样给雄子做好吃的;洗澡水是要热的,老大亲自烧;被褥是要软绵的,老大花大钱买;睡觉的时候要抱着点东西——哦,这是甜蜜的苦恼,老大天天炫耀。   小弟们仰着头偷偷看出来散步的雄子,看他漂亮的黑色瞳孔和细碎的黑发,劲瘦的腰肢和修长的身姿,忽然觉得老大花的那些钱也算不得什么。   这样的娇花,可不得用金钱和爱意细心滋养着嘛!   远处的雄子似乎听到了他们的小声讨论,垂眸望了过来,老大的视线也随之跟过来,熟悉的危险感令小弟们毛骨悚然,立刻低下头去装作一脸认真的模样。   楚寻声转回了视线,又看了看身边在料峭寒冬里十分刻意地露出健美肌肉的星盗。   他已经花了十二分的力气想要让这个星盗讨厌骄纵蛮横的雄子,然后知难而退把他丢回去了,怎么一点没见效?   他还有任务要做啊   安东尼往这他身边靠了靠,又把脸轻飘飘地靠在雄子的肩头。   冷硬的胡茬刺着脖颈,以骄纵自居的雄子转过头来用手指碰了碰。   “剃干净,我不想被扎死。”   安东尼十分不舍得摸了摸自己的胡茬,还想挽留,“宝宝,我觉得这样有男人味。”   楚寻声皱了皱眉,“别乱叫,谁是你宝宝。”   008同仇敌忾,“就是就是,叫谁宝宝呢你,没有礼貌!”   安东尼搓了搓手,“殿下,雄子殿下,可以吗殿下?”   阿彻在一旁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阿彻非常不想看骄纵的小雄子和纵容他的老大两个人之间黏糊糊的样子,虽然他不想承认,但是雄子殿下肯定是没看上他!   不然黑发雄子对谁都冰冷冷的,怎么对着老大就这么多要求?所谓打是亲骂是爱,不打不骂才无奈,阿彻也不嫉妒,毕竟他确实没有老大这么英明神武,没有老大那么厉害,也没有老大那结实漂亮的肌肉和修长有力的大腿。   阿彻的思绪飘了飘,上次老大穿的制服军靴,把大腿裹得十分有力,黑发雄子那天多看了好几眼,会不会雄子们都喜欢这样修长有力的大腿呢?看来他还得费点功夫在这上面!   他正在这飘散思维呢,老大站在镜子前面缅怀他即将逝去的胡茬,雄子百无聊赖地指出这间房子还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地板太冰冷了!应该自动加热——老大看了眼雄虫发红的脚踝,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敌袭!敌袭!”   外面的哨兵扯着嗓子叫了起来,老大松散的表情一下子严肃了起来。   “阿彻,你来守着雄子殿下。”   老大说完,把作战服一套,腰带一系,大长腿一迈跳了出去,动作干净利索,阿彻十分怀疑他是在故意耍帅。   果然,黑发雄子看着老大的背影品味了半天,转过头来问他,   “你们老大是不是穿了内增高?”   阿彻果断摇头,守护老大的威武神威。 第143章 8   外面混乱一片, 只能听见啪嗒啪嗒的脚步声,阿彻随手捞了一个,问道:“敌袭的是谁?”   被拦住的雌虫神情很不耐烦, 正要开骂, 抬头一看望见了同样以求知若渴的眼神看着他的俊美雄子,顿时像是被勒住了脖颈的鸭子, 声音也柔软起来, “是,啊,是帝星上达观贵族们请的雇佣兵……殿下放心,咱们老大不用一刻钟就能用大炮轰了他们!”   楚寻声转回了视线, 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雇佣兵都没有用吗, 那他该如何回去呢?   雌虫说完话, 就被阿彻拎着领子丢了出去,而后“啪”的一声重重关上了门。   阿彻观察了一下这个房间, 装饰得亮晶晶的莫免有些过于明显, 于是打开门示意楚寻声跟上他。   外面现在空无一人, 方才跑来跑去的声音也消失了, 远远地能听见外面轰大炮的沉闷声音。   阿彻暗骂了一声,“看来这些崽种还有点实力……”   隔壁是间灰沉沉的屋子,阿彻打开门拍了拍烟尘, 示意楚寻声进去。   黑发雄子进了灰扑扑的存储室, 方才还丑陋的屋子因为美人的加入仿佛顿时亮堂起来, 阿彻倒吸了一口凉气, 想起了一个非常贴合的词语“蓬荜生辉”。   阿彻关上了门, 小心叮嘱道:“殿下就先委屈一下待在这里,等会我就回来。”   楚寻声点头。   当然不会乖乖等他回来了。   等外面的声音消失, 楚寻声轻轻地打开了门,“咯吱”一声格外明显。   银发俊美手比眼快的雌虫正要挥剑一砍,剑尖到达黑发雄子头顶的时候堪堪停住。   “雄子殿下?”   正是元帅亲自来这里,怪不得牵制了通缉榜第一的星盗这么久。   楚寻声心里暗自可惜,如果方才那剑直直地砍下来,他的戏份也算曲折地完成了。   银发雌虫将剑收回了剑鞘,单膝跪地伸出一只手。   “雄子殿下,在下接您回家。”   元帅的手上戴着黑色的手套,将手臂的线条勾勒的很好看,听说他有洁癖,楚寻声犹豫了一下,没有将手放上去。   银发雌虫默默地收回了手。   雌虫大多是高大壮实的,但元帅和安东尼有很大的不同,安东尼粗糙、健美、英俊,元帅则偏内敛,神情也是隐忍克制的,透着贵族特有的优雅味道。   一声冷哼从背后传来,两人转过头,安东尼转着手里的枪,眼神凶狠,像是一头被激怒的野狮,   “就凭你?”   雌虫壮实的肌肉在灯光下像是一匹绸缎,动作间爆发的力量感给人以极重的威压,黑发雄子似乎是害怕了,往后退了一点。   安东尼立刻收了浑身的威压,表情柔和下来,“殿下,我不是说您,您避开一点也好。”   他转过头,将挑衅的视线直直地对上元帅,“来啊,让我看看元帅大人有什么实力?”   雄子却没有后退了,他直步上前,鞋尖点地似乎带着特殊的优雅腔调,让安东尼有些着迷。   黑发雄子走到了安东尼面前,元帅皱了皱眉想要伸手拦住,但还是放了下来。   “放我走吧。”   安东尼的脸抽动了一下,本来要露出黯然神伤的神情的,被他强力压了回去,挑眉做出一副坏人的模样,“你本来就是我劫过来的,我为什么要放你走?”   黑发雄子看了他老半天,忽然上前一步,吻住了安东尼有些干涩的唇。   说是吻,不如说咬,又啃又咬,像是在泄愤一样,但是安东尼很沉迷,甚至觉得腰软腿塌,不自觉地揽住雄子的细腰,力道大得像是要将人勒进自己身体。   唇齿交缠,雄子的舌头像是蛇一样滑进,这样近的距离使安东尼被雄子的信息素完全笼罩,甜蜜到近乎恐怖的滋味让他觉得自己像是一摊水,炽热的温度从身下燃烧,一直烧到指尖、到头顶,直直烧的人神志不清,神魂颠倒。   这是什么意思?   □□?   安东尼迷迷糊糊地想,他的脑子已然是一坨浆糊。   “你放我走,我可以考虑和你约会。”   安东尼笑了一声,“我不放你走,可以天天和你约会。”   但是他好像有点不甘心了。   他想要跟那些贵族一样,堂堂正正地发约会申请,正正经经地走完恋爱的程序,在所有人的见证下幸福地成为雄子唯一的雌夫。   他想要眼前人的认可。   银发元帅的神情不太好,虽然只是轻微地皱眉,但安东尼知道,他在嫉妒,嫉妒雄子这样主动。   安东尼松开手,后退了一步,爽朗地大笑了一声,“好,那你等我!一定要通过我的约会申请!”   元帅皱了皱眉,“雄子殿下,您不必与他废话……”   阿彻在后面不甘心地大叫,“老大,咱们又没输,怎么丢了雄子呀!”   安东尼狠狠剜了他一眼,“你懂什么?这是为了你老大我的终身幸福!”   ……   银发雌虫护送着雄子,警惕地退回了帝国的星舰,直到星舰稳稳飞行了很长一段距离,才勉强松了口气。   雄子被劫走的消息早就在网络上掀起血雨腥风,如今雄子被安全带回,几乎是所有人都来到了中央广场。   深色的星舰缓缓落地,银发元帅先从里面走了出来。   众人显而易见地憋了口气,又伸长了脖颈。   元帅转身,绅士地伸出一只手,他为开星舰带了黑色的手套,于是也更衬得伸出来搭在元帅手臂上的那只手如玉一般。   或者白藕,或者凝脂,但并非常见的雄子柔软的手臂,而是十分有力度,小臂上甚至有青筋暴起,彰显着力量的美感。   黑发雄虫从星舰里缓步走出来。   没有如玉白皙的肌肤,没有柔软细腻的荡漾,薄唇薄情相,不是所有人映像中娇小的美妙的雄虫,甚至有点偏高,腰线流畅,劲瘦有力,这全然与雌虫的审美背道而驰。   可没有人能不在这一刻被黑发黑眸的神秘雄子蛊惑住。 第144章 虫族   其实剧情走到这里, 已经彻底扭不回去了。   楚寻声破罐子破摔,认真地问元帅:“我想去偷帝国至宝,您看是不是该把我关进大牢?”   元帅眨了眨蓝色的眼睛, 显露出几分少见的纯良样子, “什么至宝?殿下想要?我去为您取来。”   算了算了,楚寻声无奈地摆了摆手。   “那个安东尼……”   无缘无故做什么要提起那只粗鲁的雌虫?那天雄子还很主动地吻……   元帅警惕地抬眸看了雄虫一眼, “那星盗恶贯满盈, 罪大恶极,绝非善类。”   这么多形容词?看来是很严重了。   跟头号星际通缉犯勾结在一起,会被正义的元帅逮捕吧?   黑发雄子顿时像是打了鸡血一样,一下子蹦了起来, 兴致冲冲地往外面走。   元帅赶紧伸出手, 拽住了雄子的袖口, “您去做什么?”   楚寻声眯起眼睛皮笑肉不笑,“元帅大人还要管一个小雄子的日常行程?”   银发雌虫摇了摇头, 他嘴笨少言, 一时也不知道如何为自己辩护, 只是略有磕绊地说:“不, 我只是担心……”   雄子轻飘飘瞥了他一眼,“担心什么?”   担心什么?   元帅想到刚才看到的那些雌虫绿油油的几乎要发光的眼神,想到那些瞳孔里所蕴藏的痴狂与迷乱, 但他什么也没说, 只是垂下了眼眸,   “外面车太多了, 交通不安全, 我送您回去吧。”   那也好,打车要不少钱呢。   楚寻声点了点头, 元帅的深蓝色超高级悬浮车像是早有准备一下子漂了出来。   ……   车上,周遭的空气仿佛都被沉默包裹的严严实实,微妙的尴尬气氛凝结,银发雌虫双手放置在腿上,坐的端端正正,英俊的眉眼也极为严肃地绷着,似乎很不高兴的模样。   008切了一声,“臭着一张脸,谁欠他钱呀!蹭车一趟都不行吗?”   楚寻声义愤填膺地点头赞同。   008得到鼓舞,一时膨胀,飘飘然地出谋划策,“小楚,咱们直接问!为啥板着一张脸?”   楚寻声点点头,话出口转了一百八十度的弯:“元帅一脸正气……”   话语一出就打破了车厢内的沉寂,元帅像是幡然清醒,“我…?”   话已出口,楚寻声硬着头皮圆下去,“我之前看元帅大人杀敌的直播,骁勇善战,英姿勃发,很是仰慕。”   银发雌虫的眼睛眨了眨,“我…”   008很是刻薄:“看来他已经死机了,只会说我我我。”   小团子严肃地看向楚寻声,“老大,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他是一个以自我为中心的自大虫子!”   元帅憋了半天,终于憋出来一句话,“如果殿下喜欢,下次可以直接来练武场。”   “只是那练武场刀剑横飞,恐怕有些危险……”   很危险?   “好的,我下次就来。”   楚寻声答应的很快,生怕他收回似的。   元帅心里乱跳如雷,面上却平淡如常不显露分毫,他动了动嘴,正要说话,悬浮车ai系统“滴”的一声止住了他快要溜出口的话语。   “滴!已到达目的地!”   楚寻声眼疾手快跳下了车,笑眼盈盈地朝元帅招了招手示意告别。   银发雌虫很不甘心地把话憋了回去。   等到黑发雄虫的身影隐没入大门,逐渐远去,元帅攥紧了手中的《雄虫对话一百八十招》,闭了闭眼。   算了,来日方长。   ……   楚寻声刚推开门,就发现他那小破屋有点不一样了。   崭新的家具,绵软的地毯,刷了浅色油漆的墙壁,新换的纱窗,温馨漂亮的很。   他“嗯?”了一声,就看到厨房里安东尼冒出头来。   星盗头子身材很好,精瘦的公狗腰,肌肉像是流淌的丝绸,一双大长腿紧实有力,他似乎也知道自己的优势,全身上下只穿了一件围裙,堪堪遮住重点部位。   008捂住了楚寻声的眼睛,“不要看不要看!”   楚寻声将小团子扯下来,“把衣服穿好。”   008附和:“光天化日,衣衫不整,真不像样,成何体统?!”   安东尼却是咧嘴笑了一声,“殿下不喜欢?”   他凑上前来,压迫感和男性荷尔蒙气息几乎要将人笼罩,安东尼摸上黑发雄子的手,将其放在自己的胸肌上,鼓力晃动了几下,刻意将声音压的很低。   “雄子殿下不摸摸,怎么知道自己不喜欢?”   鼓胀的胸肌饱满得像是熟透的果实,手掌触之岩浆一般滚烫,紧实有力的力量感。   楚寻声退后一步,看了他一眼。   好熟悉的手感。   他顿了顿,略开这个话题,   “你在厨房里做菜?都做了什么菜?”   安东尼本来还潇洒的很,听了这话变得苦大仇深起来,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我现在只学会做一道番茄炒蛋,其他是叫人送来的。”   还算是实诚。   楚寻声问他,“那你来我这里做什么?”   做田螺姑娘?千里送饭?   安东尼挑了挑眉,“不是您叫我跟您约会吗?雄子邀请,我当然要盛装应邀啊!”   盛装?   楚寻声皱着眉上上下下地看了安东尼几眼,意思很明显。   安东尼笑得很暧昧:“某种意义上的盛装。”   他的本意是穿点不一样的来勾引雄子殿下,然而雄子殿下一进门,反倒是他被勾引住了。   只要多看几眼殿下,心就像被装进了蜂蜜罐子里,冒着气泡要化了一样,他不花点力气,怎么能得到这种雄子的青眼?   恶贯满盈的星盗弯下腰,做作地摆出绅士的姿态,吻住雄虫的手背。   黑发雄虫无奈地按了按太阳穴,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劈头盖脸丢在雌虫身上,“饥渴是病,你去喝点中药调理一下吧。” 第145章 虫族小世界完   终端“滴”地一声弹出消息, 楚寻声一看,是正在与雌虫约会中的提示。   下面还贴心地为雄子设置了快速报警电话,十种最佳拒绝话术, 以及超大流电击几个框。   楚寻声抬起头, 朝安东尼疑惑问道,“你不是被通缉的星盗吗?也能被系统认可?”   安东尼摇了摇头, 嘴角噙起一抹微笑。   “我现在是以一个外星富豪的身份追求您。”   “绝对清白?”   安东尼斩钉截铁, “绝对清白。”   那他的计划又泡汤了,楚寻声长叹一口气。   “那你打算怎么追求我?”   安东尼信心满满,“我准备了五十六条约会计划,取各所长, 制订了一个最终计划, 绝对独一无二!”   绝对……独一无二?   ……   第二十三次在约会的时候迎面撞见脸色不好的元帅大人以及他手里拿着的捧花, 黑发雄子默默地别过了脸。   周遭的群众倒是很兴奋,几乎是摩拳擦掌, 不断地火上浇油。   “打起来, 打起来!”   两位自诩有身份有地位的雌虫不想在雄虫面前失态, 只是两双眼睛齐刷刷地闪着仇恨的目光, 似乎都恨不得将对方撕碎。   安东尼率先冷笑一声,“哟,好巧, 元帅先生也出门约会?”   银发雌虫先看了楚寻声一眼——眼神湿漉漉地像是受了什么委屈, 才转过头去“我不像先生好运气, 有这样一位雄子殿下作陪。”   可怜兮兮的。   安东尼又冷笑一声, 他哪里不知道眼前这个元帅的真面目?对待敌人心狠手辣简直像是冷酷无情的机器, 在雄子殿下面前倒装起无辜来。   既然要装可怜,那就装好了。   星盗头子嘴角挑起一个挑衅的微笑, 晃了晃手,银色的戒指很亮眼。   “怎么样,好看吗?”   银发雌虫的眼神瞬间变得阴冷,本来尚在起哄的周围人搓了搓手上的鸡皮疙瘩,忙不迭地离开了。   杀气四溢,剑拔弩张。   楚寻声瞥了一眼,那是星盗头子自己买给自己的,但是……   元帅大人这么在意吗?   一个悬之又悬,绝而又绝的点子出现在了他的脑海。   想让正直板正的元帅大人怒上心头,甚至挥刀向心上人,也许还有一招。   不是直接接受星盗头子的追求,这样就算再不甘心,也没有什么好愤怒的。   但是如果接受元帅大人的追求,新婚燕尔,甜甜蜜蜜,再忽然给他一顶绿帽子,让他捉奸在床。   这样恐怕是个虫都无法忍受吧!   ……   帝星上最近吵吵嚷嚷的,漂亮的红色带子都要铺到黑市里去,喜气洋洋的音乐在城市中心每天早晨准时播放。   论坛上炸开了锅:   前些日子被抢走的雄子殿下,被元帅大人英雄救美,两人一见钟情二见倾心,马上就要在一起啦!   虽然众多雌虫都对那位黑发的俊美雄子殿下虎视眈眈,但也不得不承认,帝星上恐怕也只有元帅大人配的上他。   两位站在一起,可真真是一对璧人。   虽然雌君的位子没了,但是还有雌侍啊!众人摩拳擦掌,鼓足了劲打扮自己,力求在元帅大人准备的世纪婚礼上一鸣惊人。   比起帝星的热闹,几星里之外的某个星舰群,却是死一般的沉寂。   手下一号小心翼翼地跨过地上的碎酒瓶子,眨了眨眼睛,“老大,咱们……就这么算啦?”   安东尼没说话,眼睛闪过一丝阴冷。   另一个雌虫大手一拍,“怎么能算了!那位殿下明明跟我们老大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安东尼幽幽地看了过去,把终端里珍藏的照片调出来,放在自己的脸边,“真的吗?”   手下二号看了看自家老大风格粗犷英俊的脸和健硕的肌肉,再看看人家雄子俊美冷淡的眉眼和纤细修长的身姿,吞了口口水,“美人……配野兽嘛!”   手下一号给了他一个暴栗,“什么野兽!这叫美人配英雄!好赖话都不会说。”   手下一号谄媚一笑,“老大,咱们热情似火的,不比那个冷冰冰的元帅好?没屁股没胸的家伙!只要雄子殿下用过了咱们老大,”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我老三保证,一定会叫他魂牵梦萦!老大,咱们要认清自己的优势啊!”   安东尼一脚把他踹了出去。   手下二号默默地举起了手,自己蹲下来滚了出去,还顺便带上了门。   安东尼深深地叹了口气,决定还是去劫亲来的容易。   终端却滴滴地响了起来,是他为雄子殿下设置的特定音频。   安东尼眼睛一亮,立刻接听。   ……   喜气洋洋的彩带撒在身上掉不下去,闪闪发光的金粉把剪裁得体的漂亮西装装饰得更加梦幻。一向是不苟言笑的元帅此刻眼神柔和,满面喜色。   元帅端着酒杯,接受着周边达官贵族们心口不一的恭维,微微一笑。   手下迅速地跑了过来,不见平日在战场时的稳重,“大人,该去度过新婚夜啦!”   元帅深呼吸了一口气,转眼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镜子?没有在意众人面面相觑的眼神,仔仔细细地打量着自己。   然后从另一边的口袋里拿出一罐子香水,“唰唰唰”地喷几下。   又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了一朵漂亮的花,拿在手里慢慢朝楼上走去。   宾客也被手下们有礼貌地遣散了,他终于站在了新房门口,又深呼吸了一口气。   很安静,安静地能听见他自己的心跳。   他仍然感觉一切像是做梦一样,殿下答应他了?怎么美好的不真实……   不,等一下,不太安静。   元帅将耳朵凑近了门边,听见了床摇摇晃晃的响,以及一个令他无比痛恨的声音,“殿下,您真美……”   星盗的叫.床丝毫不加掩饰,嗯嗯啊啊地从门内传出来,似乎收到了极大的刺激,某些时候叫声甚至变了形。   在星盗不知廉耻的声音里,还夹杂着另一人抑制的低喘。   元帅的脸色变得铁青,他攥紧了拳头,用力之大甚至使手中的花朵化为了粉末。   楚寻声听见了脚步声停在门口,立刻稍微放大了点声音,“…慢点。”   安东尼结实有力的大腿紧紧地盘在他的腰间,滚烫的温度一直烧到指尖末梢,雄子的手搭在他的胸肌处,使星盗想起了手下二号的话。   果然,还是他们有胸有屁股的受雄子殿下喜欢!   楚寻声安抚性地摸了摸星盗的脑袋,有些扎手。   他翻了个身,将自己的背部对着门的方向——适合暴怒的元帅大人一进门就砍死他。   水性杨花不知廉耻,严谨保守的元帅大人一定受不了。   门“咖”地一声开了,楚寻声梗着脖子严守以待。   门又“咖”地关上了。   嗯?   楚寻声正想要转头,一个相对冰凉的身体靠了过来,像一条水蛇缠绕了上来。   “殿下是觉得我一个人无法满足殿下吗……”   不是不是不是,这是什么进展?   冰火两重天   ……   手下一号最近很烦恼。   他们星盗嘛,就该酷拽帅,以往星舰的风格都是黑漆马虎配点紫色蓝色,反正他是挺满意的,可最近呢?   他抬起头看着星舰粉黄的柔和配色,嘴角抽了抽。   老大美名其曰嫁妆。   那么问题来了,他们也是嫁妆的一部分吗?   —虫族世界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