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成亲,这些嫁妆都是你的   作者:鸢尾花落   文案:   凌易谦穿越到狗血婚礼上,夫君跟着三儿跑了。   他随意拉了一个衣着朴素、气质儒雅的公子道:“跟我成亲,这些嫁妆都是你的。”   夏清晏一脸懵,他刚考上功名被发配到这个穷山恶水的地方,青梅竹马跟着有钱大老爷跑了。   看着这些嫁妆,不为五斗米折腰折腰的夏大人点了点头。   你缺银子,我缺夫君,这刚刚好。 第1章 -你介不介意跟我成个亲   凌易谦眼前一阵眩晕后猛地睁开眼睛,眼前的场景太过诡异,他一身朱红的喜袍,头上盖了红盖头,耳边是叽叽喳喳的叫嚷声。   “陈羽哥,你真的要娶他么?我怀了你的孩子。”幽怨的声音里夹杂着低声的啜泣,还有不甘和委屈。   不过凌易谦惊讶的是说话的竟然是男子,男子也能生孩子么?脑袋里突然涌出许多陌生的记忆,这个朝代有一种身份叫哥儿,哥儿可以成亲生子。   正在沉思间,耳畔传来一声惊呼。   凌易谦一把扯下盖头,另一位同样穿着喜袍的男子松开同心结的另一端飞奔向另一个男子,紧紧拥着他亲吻。   凌易谦目瞪口呆:“卧槽,真劲爆。”   “谦儿你没事吧,爹一会儿将他们俩送官府去。”一位鬓角有些花白的中年男子担忧的说道,此人正是凌易谦的父亲凌沐阳。他看凌易谦脸色苍白,呆若木鸡以为是吓坏了。   “什么?”凌易谦一脸茫然,合着吃瓜吃到自已身上了。   “谦儿啊,你怎么了?”凌沐阳连忙摇晃着凌易谦的胳膊:“谦儿,爹给你将他绑来成亲。”   “不不不。”凌易谦回过神连忙摆手,他这夫君诚心让他难堪。   笑话,不就临时逃婚么?这事还不简单。   他扫视人群一眼,见一个气质儒雅,眉目清朗,衣着朴素的男子与周围人嘲讽、讥笑的声音截然不同,心里打定主意就他了。   凌易谦跑过去拍拍他的肩膀:“这位公子你好,我夫君跟三儿跑了,你成亲了没?”   那人摇了摇头。   “介不介意跟我成个亲?”   “可以,我未婚妻为了钱财嫁给一个大老爷,我缺钱。”那人翻了翻眼皮淡漠说道。   “正好,跟我成亲这些嫁妆都是你的。”凌易谦笑了笑。   穿越前婚礼上新娘突然跟前男友跑了,留下他处理烂摊子,穿越后还要为原主收拾烂摊子,不过也无所谓,流程他熟悉。   “去换衣裳。”   “哦,如何称呼?”凌易谦带人走进后院问道。   “夏清晏。”   “凌易谦。”   “夏公子,我们彼此还不熟悉,约法三章如何?”凌易谦脸上始终挂着公式化的笑容。   “你想怎么样?”   夏清晏笑了笑,这个人真有意思,似乎跟传说中张扬跋扈、欺凌弱小、抢人夫君的凌易谦不一样?到底是传言的问题,还是人的问题?   “你我今天第一次见面,成亲也是迫不得已,除了感情和孩子以外,我都尽可能给你。”凌易谦拿了一套新的喜袍:“这是第一版,样式有点老旧,不过也能穿。”   “正合我意。”夏清晏爽朗一笑。   两人击掌为盟。凌易谦有点不放心,非得成完亲在拟一份协议,夏清晏答应了下来。   换上红色的喜袍,夏清晏清雅绝伦,身姿修长,面带笑意,凌易谦不由的有些花痴脱口而出道:“陌上人如玉,君子世无双。”   “一副皮囊而已。”夏清晏晃了晃凌易谦的胳膊示意赶紧离开。   院子里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围着凌沐阳指指点点,他如芒在背。   “父亲,婚礼照常进行。”   见凌易谦随意拉了一个男子,凌父一脸为难:“谦儿,你认真的么?”   “当然,婚姻大事岂能儿戏,逃婚的人能有什么担当,父亲我不是孩子,我的事情我做主。”凌易谦坦然说道。反正他也不是原主,又不会喜欢那个傻逼。   “行。”凌沐阳欣慰的拍了拍凌易谦的肩膀:“儿子长大了,父亲很高兴。”   “我就这么一个孩子,不管你同意跟他成亲有什么目的,我只希望他开心快乐,平安健康。”凌沐阳一脸严肃的盯着夏清晏。   “岳父大人放心,清晏明白。”   “我家条件优渥,谦儿没受过苦,跟他成亲后你们就住在我家,孩子跟你姓就行。”   “没问题。”   诸事商量妥当,婚礼正常进行,有风吹过,暖暖的阳光散落在身上,赞礼者将同心结再次递给凌易谦,这次他用力的抓着。   拜堂后凌易谦被送入房间,夏清晏嘴角含笑与众人寒暄,吃席的人散去,已经是日落之后。   凌易谦实在无聊的紧,他坐在桌前拟协议,直到开门的声音响起,他回头看了一眼。   “你在写什么?”   夏清晏拿过来看了看,字迹清秀隽永,连他也挑不出毛病,不是说凌易谦不学无术,只会斗鸡抓狗,眼前的人到底是谁?他狐疑的看了一眼凌易谦。   “有什么问题吗?没有就签了吧,一式两份,我们人手一份。”凌易谦被他盯的发毛,勉强扯了一个笑容说道。   “成亲协议,甲方凌易谦,乙方夏清晏。成亲后甲方家里的钱财乙方享有支配权利;乙方不得强迫甲方同床共枕怀孕生子;甲乙双方婚姻存在期间不能与其他人保持暧昧……”夏清晏一边念一边看凌易谦的表情。   “你看就可以,干嘛念出来,不尴尬吗?”凌易谦气呼呼的抢过夏清晏手里的协议。   “不能念出来么?你写的这些东西是要当和尚么?”夏清晏在凌易谦身边坐下来,一手撑着头说道。   “我们没有感情,我觉得三妻四妾恶心。”凌易谦解释道。   “感情可以慢慢培养,至于三妻四妾我也没钱娶,所以协议作废。”夏清晏随手揉了协议扔了。   “我辛辛苦苦写了半个时辰,你干嘛扔了我的东西,你这是不尊重我。”凌易谦咆哮道。   夏清晏狡黠一笑将凌易谦抱到床上贴着他的耳朵说道:“今晚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你还想让我睡哪里?”   “你,你睡地上。”凌易谦还想挣扎,只见夏清晏揭开被褥,床上的红枣、花生、桂圆与葵花籽凌乱的洒在床上。   “谦儿,早生贵子。”   夏清晏嘴角微扬,心情颇好。   凌易谦一把扯了褥子,东西凌乱的滚了一地,他咬牙切齿的怒吼道:“去他妈的早生贵子。”   夏清晏无语,看来刚才聪慧、知书达理都是装的,他咧了咧嘴。   “乏了,睡觉。”   夏清晏脱了衣袍躺在床上,凌易谦气的牙痒痒,他使劲儿踹了一脚夏清晏,你往边上躺。   夏清晏嘴角抽搐,往里面移了一点,凌易谦和衣躺了下来。 第2章 我吃蛋黄,你吃蛋清   鸡叫声扰人清梦,凌易谦嘟嘟囔囔的用被子捂着头打算继续睡,却摸到一个柔软的东西,他吓的一个机灵坐起身,躺在一旁的夏清晏抿着嘴角憋笑:“谦儿,为夫这脸摸着可舒服?”   凌易谦脑子短路片刻,呆萌的样子惹的夏清晏忍不住揉了揉他的脑袋。   “硌得慌。”   凌易谦冷哼,一把扯过被子又睡了过去。   夏清晏捏了捏脸很是疑惑的嘟囔:“明明很软,怎么硌得慌。”   见凌易谦呼吸均匀,他轻手轻脚下了床,又穿上昨日那一身朴素的衣裳。   凌父清扫院子里的花瓣,夏清晏赶忙接过笤帚。   “怎么醒来这么早?也不多睡会儿。”凌父问道。   “习惯了。”   夏清晏温和一笑,他出生那一日母亲难产而死,因此落了个克星的称呼,父亲将他随手丢弃路边,恰巧被一位书生捡到,取了夏清晏的名字,是希望陈国海清河晏,书生将他拉扯大,在他考取功名后不久撒手人寰。   他有时也在想是不是他真是天煞孤星的命,出生克母,长成克养父,就连青梅竹马也弃他而去。   瞧着夏清晏还算机敏,凌父略微放心。   “你家里可还有什么人?”   “无父无母,无族人,孑然一身。”   凌父愣了好一会儿道:“既然成亲了,就把这里当家吧,凌家虽不是钟鸣鼎食之家,但也能让你衣食无忧。”   “谢谢父亲。”   等凌易谦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夏清晏扫了院子得了空闲正在看书,听见哼哼唧唧的声音他抬起头:“已经日上三竿了,夫郎打算睡的什么时辰?是昨夜累着了么?”   凌易谦面上一红,这话说的怎么让人无限遐想呢?他抓起床上的喜袍一把扔到夏清晏的头上:“你脑子里都是黄色废料。”   “别闹,赶紧起床。”夏清晏嘴角含笑。   “你不出去我怎么穿衣裳。”凌易谦翻了一个白眼,却见他身上穿的是里衣,可他明明记得昨晚他没有脱喜袍啊。   “夏清晏,我想掐死你。”凌易谦咆哮,一想到昨晚被人剥了衣服,他心里发毛。   “别闹了,已经酉时一刻了。”夏清晏有些不耐烦。   虽昨天莫名其妙成了亲,但衙门还得走一趟。昨日听说兰溪县兰芽镇凌家哥儿成亲,县丞拉着他凑个热闹,若是能捐些银子或者粮食,兰溪县会好过许多。   现在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好多百姓食不果腹,衣不蔽体,衙门义仓已无一粒粟,预备仓空空如也,他本身盘算着从凌沐阳身上剥一层皮,现在却不知怎么开口了。   “夏清晏你进来。”   听到喊声,夏清晏收起思绪回到屋子里面,他看着凌易谦衣服穿的乱七八糟的样子脑门突突的疼。   “凌老爷怎么不给你找个贴身伺候的婢女呢?”   这也是夏清晏奇怪的地方,凌家虽算不上大富大贵之家,但在兰溪也算富足,可家中一切事物都由凌沐阳一手操持,所说他节俭吧,但他对凌易谦一掷千金下嫁陈羽之事也有所耳闻。   “母亲辞世的时候我年纪尚小,当时家中婢女、奶娘趁父亲外出虐待我,后来父亲赶她们出府,从此我们俩相依为命。”凌易谦解释道。   “谦儿的衣裳往日是谁给穿的呢?”   轻佻的声音贴着耳边传来,凌易谦浑身打了一个激灵。   “我就是突然忘记了。”   凌易谦理直气壮的说道,不过他挠耳后根的样子还是出卖了他此刻的心情。   夏清晏也不再逗弄他,将衣服给他一件件穿好嘴角始终挂着笑容。   “我今天要出门一趟,你去不去?”穿戴整齐,夏清晏问道。   “昨天好累,不去不去。”凌易谦赶忙摇头,这个破地方出门靠脚丈量,他宁愿屋子里躺一辈子。   夏清晏一脸无奈。   “不用跟你走什么亲戚,认什么三姑六姨之类的么?”凌易谦突然反应过来问道。   “母亲早年辞世,养父已亡,家中在无任何亲人。”   但见夏清晏眼底的悲凉,安慰的话凌易谦也说不出口,他拍了拍夏清晏的肩膀:“以后跟着本少爷吃香的喝辣的,本少爷罩着你。”   “有劳谦儿。”   夏清晏嘴角上扬,虽然凌易谦看起来不靠谱,但听他这么说心里腾起一丝暖流。   “你先洗漱,我去厨房端饭,父亲已经吃过了,给我们在锅里留着。”   夏清晏端着饭菜进来的时候,凌易谦正对着水盆发呆。   “怎么了?”   “没事儿。”凌易谦长长松了一口气,这张脸跟他前世一模一样,心里好受一些。   两碗小米粥,一盘清炒白菜,两个馒头和两个鸡蛋,这是两人的早膳。   凌易谦端着小米粥轻轻抿了一口,味道还不错。   凌易谦不喜欢吃鸡蛋,但见夏清晏低头吧啦着粥,连菜也不夹一下,他拿起鸡蛋塞进夏清晏的手里。   夏清晏愣了一会儿自嘲一笑心想这凌大少爷该不是不会剥鸡蛋吧,他认命的剥了鸡蛋壳递给凌易谦:“凌大少,吃吧。”   “我不吃鸡蛋,给你的。”凌易谦疑惑,他长得像智障么?为什么夏清晏看他的眼神儿像看傻子似的。   “两个鸡蛋和馒头都是给你的,我挑食。”但见夏清晏愣住,眼眶微红,凌易谦不知道哪里惹到了他。   “你这又怎么了?”   “凌易谦,馒头和鸡蛋吃了。”夏清晏瞬间冷着脸:“你知道兰溪县还有多少人挖野草根吃么?不许浪费粮食。”   “我不想吃你一起吃了。”凌易谦愣了一会儿矫情起来,他将碗筷摔在一旁生着闷气儿。   “吃完,别让我再说一遍。”夏清晏不怒自威,他冷冷的盯着凌易谦。   不知是谦哥儿敏感还是怎么回事,他在夏清晏的眼里看到了嫌弃,赤裸裸的嫌弃。   脾气上来了,他啥也不管,蒙着被子躺床上,他也是有脾气的,不是任人拿捏的小绵羊。   “起来,稀饭喝完。”   夏清晏一把扯开被子,将凌易谦拽起来,逼着他张开嘴,将稀饭喂了进去。   呛的凌易谦不断咳嗽,委屈的眼泪在眼眶打转。   夏清晏拍着他的后背有些难过的说道:“你所不喜的食物是有人求之不得珍馐,你没尝过吃不饱的滋味。”   “我吃鸡蛋黄,你吃鸡蛋清。”凌易谦抹了抹眼眶的里的泪水妥协了下来。 第3章 我就是你嘴里那个吃屎的县太爷   夏清晏将蛋黄掰出来塞进凌易谦的嘴巴里,揉了揉他的脑袋又恢复了往日温润儒雅的样子。   “你把馒头也吃了,我肚子好撑。”   “好。”夏清晏应了下来,但他依旧舍不得吃,将馒头包起来揣进袖笼里:“我也不饿,留着今天中午吃。”   “随便。”凌易谦嘟着嘴有些不悦。   “我要去县里一趟,一起出去走走?”   临出门之际,夏清晏还问了一嘴,他本打算到了县里跟凌易谦坦白他是兰溪县县令一事儿,可凌易谦心情似乎不悦,只是淡淡应了一声我不去,他也打消了这个念头。   夏清晏一路上走走停停,望着田间地头吃野草充饥的人,饿的哇哇直哭的小孩,他心中自责,捏了捏手里的馒头犹豫了片刻递给了小孩儿,小孩立刻止了啼哭大口咬着白面馒头,眼里露出欣喜之色。   回到县衙已经是晌午,县丞林禹之不知在看什么,愁眉苦脸,见夏清晏进来挤出一个笑脸打趣道:“做凌家的夫婿感觉如何?凌大少爷没有欺负你吧。”   “没有。”   夏清晏摇摇头,想到凌易谦,只觉得他是被凌沐阳养的娇纵些罢了。   但见夏清晏似乎不愿意多提,他也不好再多问。   “钱粮库还有多少银子?”夏清晏见他在看账本随口问道。   “分文全无,钱库空虚。”林禹之摊摊手道:“刘恒留的这个烂摊子,一走了之,皇上把你发配过来,你是不是欠了皇家银子,榜眼、探花至少还留在京城,你到这是什么鬼地方。”   “我想想办法。”夏清晏苦笑,他急得也是焦头烂额。   “凌大少不是说聘礼全部给你么?要不解解燃眉之急?”林禹之建议。   夏清晏瞪了林禹之一眼:“别打这主意。”   “大人,大人有没有吃的,我孩子快饿死啦。”门口有妇人抱着孩子啼哭,孩子哭的声嘶力竭,面黄肌瘦。   “禹之,还有小米么?给她们一点。”夏清晏于心不忍:“我以后不吃了。”   林禹之无法,只好拿出了一些小米递给妇人叮嘱道:“只剩这么一点点了,你可不能声张。”   “出去走走吧。”夏清晏自虐的说道。   “大人看看我闺女吧,她聪明能干,又肯吃苦,以后做个妾也好,只要一两银子。”一个面黄肌瘦浑身无力的男子拉住夏清晏的衣角声泪俱下的祈求道:“大人,我已经三天没吃饭了。”   “大人,赏口饭吃,我们已经饿了五天了。”   “大人,求你救救我们。”   夏清晏脑壳嗡嗡的疼,面对这一堆烂摊子他也无能为力,他最终也没能一两银子买下那个可怜的姑娘。   走了一圈,实在压抑的慌。   晚上回到家里,夏清晏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他不知道要怎么向凌易谦开口。   “怎么了,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凌易谦将饭菜端到屋子里,今天凌老爷出趟远门,凌易谦煮了稀饭,炒了土豆丝。   “父亲呢?”夏清晏没有回答凌易谦的问题。   “出趟远门,估计得十天半个月。”凌易谦喝了一口粥说道。   夏清晏脸上露出一抹失望,坐在椅子上喝了一口稀饭,不知怎么回事把自已呛的不断咳嗽。   “你今天到底怎么了?心不在焉得样子。”凌易谦再次追问。   “没事儿。”   夏清晏本想隐瞒,但想起哭的声音嘶哑的孩子,卖身葬父的哥儿他很是内疚随后又说道:“你能不能借点粮食给我。”   “要粮食做什么?你不是孤儿么?”凌易谦一脸疑惑:“难道你骗我,你实际上已经娶妻生子,妻妾成群。”   “不是的。”夏清晏想了想不知道如何开口:“算了吧,我再想想办法。”   “有事说事,支支吾吾的像什么样子。”凌易谦皱着眉头不悦。   夏清晏心一横说道:“兰溪县去年闹灾荒,街上卖身葬父、卖孩子的人随处可见,我想帮帮他们,可是无能为力。”夏清晏低头眼眶有些红。   “那不是县太爷该操心的事儿么,与你有什么关系,县太爷是吃屎了么,这么大的事都不处理么?你咸吃萝卜淡操心,要求也得是县太爷求我。”凌易谦先将县太爷骂了一个狗血淋头,随后一脸疑惑的看着夏清晏脸色发白。   “是不是县太爷求你,你就会帮忙?”夏清晏抬头问道,只见他眼神坚毅真诚,凌易谦脑补了一出夏清晏跟县太爷的大戏。   “你跟县太爷很熟?”凌易谦试探的问道,他怎么感觉头顶绿油油。   “我就是你嘴里那个吃屎的县太爷。”夏清晏说的一本正经。   凌易谦将嘴巴的饭菜一口喷了出去:“你说啥?再说一遍。”   “我就是你嘴里吃屎的县太爷。”   说出来反而轻松许多,夏清晏坐在那里接受凌易谦目光洗礼。   “你多大啊。”   “弱冠之年。”夏清晏说道:“你的关注点有点奇特。”   “年龄这么小,能管理好县衙吗?”凌易谦一脸疑惑,他没想到随意拉一个人成亲,竟然拉了一个县太爷。   “这不是你该操心的。”夏清晏瘪瘪嘴:“我上任还不到一个月,前任县令将县衙里的粮食,银两挥霍一空,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你接了一个烂摊子。”凌易谦憋笑:“这可是考验夏大人能力的时候。”   “这不还有谦儿呢么?”想清楚后,夏清晏也没什么纠结的,只要脸皮厚点,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   “一会儿去看看还有多少余粮。”凌易谦说道。   趁着这个功夫,夏清晏快速剥了鸡蛋,将蛋黄塞进凌易谦的嘴里。   看着凌易谦幽怨的小眼神儿,夏清晏得意的挑挑眉。   “夏清晏,你就跟个老妈子似的。”   “那还不是谦儿动手能力太差么,衣裳都穿不了。”夏清晏挤兑道,一顿饭在两个的吵吵闹闹中结束。   “夏清晏,今天我做饭了你洗碗。”凌易谦靠在椅子上面揉了揉肚子,吃的有点撑了。   “没问题。”夏清晏应道,大事情解决了。他心情甚好。 第4章 只要你不卖我,一切好说   三月桃花灼灼,春风拂面,白昼越来越长,可兰溪县却是一片惨淡。   凌易谦带着夏清晏打开粮仓,里面囤着的粮食令人目瞪口呆,足足垒满了三间屋子,上面贴有年份。   夏清晏第一次感受到差距,别人还在温饱线上挣扎,凌家已经实现吃饭自由,这得令多少人羡慕啊。   “凌易谦,我不惦记你的嫁妆,粮食分我一半成么?”夏清晏拽着凌易谦的衣袖,可怜兮兮的说道。   “拿吧,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人饿死是吧。”   凌易谦长叹一声,他委实担忧招耗子,万一发生出血热就不好了,还不如把余粮分出去,博个好名声。   “我替兰溪县百姓感谢凌公子。”夏清晏抱拳行礼。   “你不要这么郑重其事,我害怕。”凌易谦有些慌乱,这些繁文缛节他根本不懂。   “我叫人过来拉,顺便算算多少斤。”   夏清晏眉头舒展开,只要凌家开了这个头,后面的世家多少也得吐点,这样撑到夏忙就好办了。   “我有这么抠?”凌易谦不解。   “我想敲诈别人一笔,还需要谦儿配合。”夏清晏嘴角含笑,眼里放着光芒。   “只要你不卖我,一切好说。”凌易谦彻底摆烂,反正家有余粮心不慌,饿不死就行。   “放心,卖了你我哪儿找夫郎去。”夏清晏好笑的捏了捏凌易谦的脸颊:“夫郎这么软,我可舍不得。”   “你流氓。”凌易谦咬牙切齿的吼道,随后一脚踹在夏清晏的腿上:“你正经点儿。”   夏清晏朗声大笑。   凌易谦觉得自已像一只猴儿,夏清晏就是耍猴的。   “我一会儿去趟县城,你要去吗?”夏清晏问道,其实他期待凌易谦应允下来,毕竟憋在屋子里也不好。   凌易谦摇了摇头,想起山路崎岖,他实在没有出行的欲望。   夏清晏有些失望,但他必须得去县衙一趟,安排人大张旗鼓的拉粮食,还要给凌府送一块儿匾。   县衙里,县丞坐在堂前写写画画:“大人,下一季的种子也没有了。”   “派人去凌家拉粮食,顺便做一块匾敲锣打鼓的送到凌家。”夏清晏吩咐道:“明早我去慕容府一趟,总得让他们吐点出来。”   “大人,可是我们囊中羞涩,钱仓分文全无。”县丞摊摊手,兰溪的钱仓比脸还干净:“这种面子活咱就不做了吧,毕竟你跟凌府关系亲密,免得落人口舌。”   “做,必须得做,做给其他几家看。”夏清晏斩钉截铁的说道:“谁家能给我掏粮食,我就给他们做。”   林县丞终于反应过来一脸赞许:“大人聪明,这样其他几家骑虎难下,粮食就有了。”   夏清晏点点头,他本就这么打算,其他家族得一点点攻克。   “大人,朝廷的上谕在桌上,你先看看。”林禹之指了指桌子道:“也不知道皇上有什么指示。”   夏清晏打开看了看,又将纸团成一团,嘴角露出一抹讽刺的笑容,国库粮食告急,这不是开玩笑么?   “说什么?”瞧见夏清晏面色不愉,林县丞一脸担忧。   “说三皇子大婚在即,需宴请百官,他们也无能为力,让自已的事情自已解决。”夏清晏有些恼怒,这边已经焦头烂额,朝廷还在寻欢作乐。   “大人我们该怎么办?离收小麦还有两个月左右,只靠接济也不是办法。”县丞愁的头发花白,脸上的褶子紧紧挤在一起。   “今年免除粮食税,允许百姓开垦荒地,以后只交垦荒的那一部分地的粮食税就行,按照一九比例收。”夏清晏想了想说道。   “这怕不可,没人开这个先河。”县丞连忙反驳,毕竟皇上喜怒无常。   “那本官就开这个先河,人都要饿死了,还在乎那么多干嘛?另外租种各世家的地,收租比按照二比八的比例收取粮食。”   “这怕在几大家族中引起轩然大波。”县丞有些犹豫,毕竟夏清晏的根基不稳,若是几大家族联合起来,他根本讨不到好处。   “没关系,出了事儿我兜着。天灾过后与民生息要紧。”   林县丞虽然忧心,但也不能再说什么?他先带着人去凌家拉粮食,夏清晏思索着这粮食该怎么分,他还没有一个合理的办法。   等林禹之带十几人到了凌府,凌易谦已经在屋子里等待,瞧见他带人过来,只是打量片刻便想起这人当日就站在夏清晏旁边,之所以印象比较深刻,便是他少年白头。   “辛苦大人跑一趟,本该给大人送到县衙,无奈家中人丁稀少,只得请大人亲自上门。”凌易谦笑着说道。   林禹之见他不似记忆中的张扬跋扈,娇纵任性,反而不卑不亢让人格外舒服,不禁有些疑惑,这成亲真能改变一个人的性格么?   正在思索间,凌易谦打开粮仓的门说道:“东边这两间屋子里的粮食你们拉走,不过夏大人交代你们称好重量。”   “这是自然,凌公子放心。”   “那你们自便,我还有些事儿。”凌易谦交代完后就离开了。   衙役看着堆积如山的粮食眼里放光,他们手脚麻利的将粮食过秤装车,林禹之一直在现场指挥。   “这凌公子可真是好人。”衙役们边装边说道:“以前也不知道是谁传谣的,在困难时期一下子能捐这么多粮食,就凭这些我感激他一辈子。”   “哼,你们不要被他的表象迷惑,你们可别忘了他当初一掷千金要嫁给陈秀才,硬生生拆了人家大好的姻缘。”另一位衙役心情不悦,他是陈羽青梅竹马的哥哥自然看不起凌易谦这种人。   “李大牛,你弟弟未婚先孕岂不是更不要脸?陈羽答应别人成亲又在婚礼上毁约,岂不是言而无信?”不知何时夏清晏站在他们的身后,眼神冷冷的看着他们道:“若是你们觉得太闲了,就给本官滚。”   往日夏清晏总是和和气气的,总有人以为他是小绵羊,可这一刻李大牛对上他狠厉的目光后背发凉。   “大人是因为凌易谦是你的夫郎才维护他的么?”李大牛不怕死的仰起头与夏清晏硬怼。   “难道本官说的不是事情么?还是你连这点事实都不敢承认?” 第5章 灾难预知系统什么鬼?   李大牛还想狡辩,一旁的林县丞说道:“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没见过吃别人的东西还这么理直气壮的,难道大牛家不打算吃这些粮食么?”   李大牛立刻闭嘴,想想他家吃了多久的野菜和黑面馒头,想想软软的白面馒头口水直流。   “道歉。”   夏清晏眼神犀利,盯的李大牛头皮发麻。   “对不起大人,是我口不择言。”李大牛麻溜儿道歉。   “其他人将过了秤的粮食搬回县衙,林县丞记好账,若是有人手脚不干净,这饭也不用吃了。”夏清晏目光落在李大牛的身上:“至于你,这几天暂且休息。”   众人应了下来,连忙将装了车的粮食运到县衙,李大牛一个人生着闷气儿,不过就是仗着家里有银子么,一个个巴结的。   夏清晏回到房间,凌易谦正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听见脚步声他抬起眼皮问道:“吃过饭了么?锅里有饭自已热。”   “今天一共搬了五十石大米,六十石小麦,我都让县丞记着,万分感谢你伸出援手。”夏清晏扒拉着手里的饼子,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玩意儿。   “不是说与我成亲,家里财产你享有支配的权利么?”凌易谦从床上爬了起来:“你用饼将菜卷起来一起吃。”   “我随意都行。”夏清晏语塞:“你们有钱人家真讲究。”   “爱吃不吃。”   凌易谦懒的跟夏清晏争辩,总有人喜欢自已节省还要埋怨别人浪费。   不知道自已哪句话得罪了凌易谦,夏清晏洗漱后躺床上,凌易谦立刻翻了身,脸朝另一边。   “谦儿,我惹你生气了?”夏清晏拉了拉凌易谦的衣袖。   “谦儿、凌少爷……”   见凌易谦不说话,夏清晏捏了捏他的脸颊:“我们的生活方式,对待事物的观念有所不同,但遇到摩擦我们该一起解决,而不是一味的不理不睬,你说是么?”   “夏清晏,就当你不吃不喝饿死了,将你的口粮省给别人有用么?节流不如开源。”凌易谦趁着夏清晏不注意,在他的胳膊上狠狠咬了一口。   “我明白你的意思,容我好好想想,睡前不宜思虑过重,会睡不着的。”夏清晏郑重的说道,凌易谦的话给他提供了一个新思路。   凌易谦闭上眼睛,脑海里突然出现一个奇怪的声音:“宿主你好,我是007号灾难预报系统,今日你的善举将你我绑定在一起,我将助你在这个世界站稳脚跟。”   “你是谁?”   凌易谦吓的浑身冒冷汗,他的手紧紧拽着一个东西拼命的大喊大叫。   “谦儿你怎么了?谦儿醒醒。”看着睡梦中的人一脸惊恐,手脚胡乱扑腾,脸色苍白,夏清晏吓的不轻。   凌易谦睁开眼睛,梦里的场景那么真实,他紧紧拉着夏清晏的胳膊:“我做了一个噩梦。”   “梦都是反的,不怕。”夏清晏轻轻拍着凌易谦的背安抚他,不一会儿他又沉沉睡了过去。   早上醒过来,夏清晏的黑眼圈特别重,凌易谦随口问道:“昨晚你捉贼还是见鬼去了,黑眼圈那么重。”   “昨晚你不记得了?”   “不记得什么?”   凌易谦满眼惊恐,难道昨晚的梦是真的,他真的绑定了一个什么鬼系统?他还想坐吃等死过上摆烂的生活,这以后还能摆烂么?   “你昨晚扑进我的怀里又哭又笑还要抱抱,非得我搂着你睡觉。”夏清晏狡黠一笑,眼里闪着光芒。   凌易谦一脸窘迫,他昨晚这是干了什么事儿,虽然理不直气也不壮,他还是双手叉腰说道:“谁知道你说的真的假的,怎么算着也是我吃亏来着。”   “所以谦儿要什么补偿。”   夏清晏若有若无的撩拨总让他心里小鹿乱撞,不过凌易谦时时刻刻提醒着自已,他们的婚姻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我要你滚远点。”   “为夫没有这个技能,谦儿教教我。”   “夏清晏,你脸皮真厚。”   两人吵吵闹闹用了早膳,林县丞带着人又过来搬粮食,凌易谦闭着眼睛在靠着凉亭的栏杆打瞌睡。   “主人,我是007号灾难预知系统,请问您有什么吩咐?”又是机械平稳的声音犹如噩梦一般。   “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该怎么回家?”   凌易谦急切的问了三个问题,可等了许久依旧不见那个该死的什么系统回答,他以为自已被捉弄了。   “主人,我也不知。”   “要你有什么用?”   “007号灾难预知系统为主人保驾护航,请主人放心。”   “你能预知什么?未来么?”   “只能预知即将发生的灾难。”系统毫无波澜的说道。   凌易谦有些无语,这破事儿怎么都让自已赶上了,不过既然躲不掉不如多多赚钱发财呗,反正有钱好傍身。   “你怎么在这儿睡着了,凉亭风大,小心感染了风寒。”夏清晏摇醒凌易谦,见他脸色苍白如雪不放心的说道:“这是怎么了?”   凌易谦也不知此事如何说起,只得摇摇头,他怕说出来夏清晏以为他疯了。   想明白了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凌易谦脑子里想着如何赚银子,如何发家致富,连夏清晏叫他也没有回应。   下午夏清晏没有去县衙,他怕凌易谦出了什么意外,凌沐阳非得要了他的命。   两人在屋子里大眼瞪小眼儿,夏清晏认定凌易谦有事儿瞒着他,但凌易谦也没办法解释他不是凌易谦,还被绑了一个奇怪的系统,两人僵持不下。   “县太爷,你说做什么最赚钱?”凌易谦率先打破尴尬,一手撑着下巴认真思考。   “酒楼?首饰铺子?胭脂水粉?”夏清晏列举了一大堆,凌易谦依旧一脸茫然。   “不过谦儿,兰溪县穷的叮当响,人们哪里有多余的银子置办东西呢?”夏清晏敲了敲他的脑袋有些好笑,凌家不愁吃穿,也不知道凌易谦要折腾什么。   “所以要让人富裕起来啊。”   “怎么富裕?”   夏清晏有些好奇,凌易谦的脑子里总会冒出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他挺好奇这次他会怎么回答。   “想知道?”   夏清晏点了点,唇畔带着笑意。   凌易谦示意夏清晏靠过来,贴着耳朵对他说道:“想知道,不告诉你。” 第6章 为民的事怎么能说敲诈呢   清晨的风吹过,有微微的凉意袭来,施粥棚早已搭好,衙役早早摆了三大桶稀饭,新出锅的白面馒头散发着香味,勾的人直流口水。   “施粥了……施粥了。凌公子给我们捐了粮食,赶紧过来吃吧。”   衙役在街道大喊,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城中百姓已经排起了长队,热气腾腾的白粥搭配着馒头,大伙儿眼热的紧。   “这凌公子就是心善,我们家已经揭不开锅了,是谁说凌公子蛮横无理,又阴险狡诈,明明就是一个大善人。”   “对呀,你看这白面馒头我这一辈子也没吃过,这下有口福了。”   有人说,也有人跟着应和,在不知不觉间凌易谦洗白了。   凌易谦看着百姓一脸感激狼吞虎咽的吃着馒头的那一刻,他心里涌出一股酸涩。前世生在书香门第,不愁吃穿,这一辈子生在商户之家,锦衣玉食过的潇洒,可他唾手可得的东西却是许多人的求不得,他终于明白他不吃鸡蛋时夏清晏为什么要凶他,|   街头热热闹闹,可有人坐不住了。   兰溪县四大世家聚在慕容府一起讨论最近传的沸沸扬扬的凌府捐粮施粥的事情。   慕容家是当今太子太傅的本家,已是百年名门望族,放眼整个陈国也是人尽皆知,祖辈中出了三位宰相、两位太傅,盛极百年。   “慕容老爷,你说这新县令是什么意思?是刚来就给我们下马威?”说话的是林府大公子林诚之。   林府虽然不如慕容府名声显赫,但祖上曾跟高祖打江山,被封为常安侯,世袭爵位,但后辈在无有用之才,现已经逐渐没落。   “他肯定是想让我们捐粮食,我府里人口众多,哪里有余粮呢。”韩老爷不满意的嘟囔着:“别人饿死了与我有什么关系,凭什么用我的东西为他博官名。”   慕容老爷皱了皱眉头心中不悦,他正想如何劝说每家或多或少捐着点,至少卖给新县令一个面子,没想到韩家竟然这么自私。   韩府是四大家族中最乱的一家,府中妻妾众多,宠妾灭妻,关系复杂,听说他祖上曾是一位卖猪肉的,因给当初领兵作战的皇上吃了一碗肉,方得此庇佑。   “诶呦,今儿都在这坐着呢?看来本官来的真巧啊。”夏清晏跟凌易谦一起进了门:“清晏上任不足一月,县衙事务繁忙,还未来得及拜访各位,这下倒好,都到齐了也省的清晏多跑一趟。”   瞧见夏清晏衣着朴素,眼底带笑,韩老心中冷哼,不过就是上不了台面的贱民,别以为中了状元就万事大吉,还是摆脱不了骨子里的穷酸气质。   “夏大人跟凌少爷请坐,不知二位到访,有所怠慢望海涵。”慕容老爷连忙请人坐下来,吩咐侍女赶紧上茶。   “慕容老爷不必客气,慕容一族是天下学子的典范,知礼仪,明人伦,饱读诗书,为国为民,清晏早该拜访,不料因忙着筹粮之事方才拖到今日,实在是晚辈之过。”夏清晏一番话说的大方得体,听的慕容老爷也是心花怒放。   “大人有所不知,父亲常说慕容老爷宅心仁厚,忠贞仁义,又讲信用,他最喜欢与慕容家打交道,你可要学着点。”凌易谦笑着对夏清晏说道。   “父亲眼光毒辣,清晏一定跟着慕容老爷学习。”   两人一唱一和,说的慕容老爷心里喜滋滋的,原本打算总共捐个一百石就差不多了,硬生生多加了许多。   “夏大人为民奔波,我慕容氏定会助大人一臂之力,慕容家虽不如凌家富裕,余粮虽不多,希望大人不要嫌弃,慕容府捐小麦二百石,大米一百石,等装好就给大人送过去。”慕容老爷笑着道:“有夏县令在,是兰溪县人民之福。”   一听慕容府捐粮食,林家与韩家人立刻推脱自已有事告辞。   “夏大人,我们崔氏虽然不如其他家有钱有势,但崔某愿意支持夏大人五十石小麦,五十石大米。”崔家长子崔朗说道。   崔氏是后来崛起,是当朝御史大夫崔大人的旁支,一直低调行事,在兰溪百姓中口碑甚好。×   “崔公子言重了,不管多少,点滴皆爱,清晏能得两位鼎力相助,是清晏的福分。”夏清晏谦逊有礼,身姿挺拔修长,眉目清朗。   “大人可有婚配?府中小妹待字闺中。”崔朗笑着说道,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他对夏清晏挺满意的。   “已经婚配,有夫郎相伴此生足矣。”夏清晏看了一眼凌易谦笑的一脸宠溺。   “传言是真的?我还以为是假的呢?”崔朗笑着说道:“缘分,缘分,这就是缘分。”   “假亦真时真亦假,真真假假又有谁分的清呢?”凌易谦好笑的看着崔朗,仿佛在看跳梁小丑表演一般。   “凌公子活的通透。”慕容老爷赞叹道:“我与凌公子投缘,再加二十石大米和小麦。”   “谢谢慕容老爷,慕容老爷心系苍生乃是万民之福。”   三个人开始互相恭维,崔朗一看慕容府在加粮食,虽然心在滴血,又加了一些,就是希望以后夏清晏能照拂一二。   出了慕容府,夏清晏后背濡湿,他得到消息匆忙赶过来,没想到收获颇丰。   “回去看看匾额做好了没,要敲锣打鼓的给送过去,给够他们面子。”夏清晏松了一口气:“多谢谦儿今日陪我,又敲诈一笔粮食。”   “为民的事怎么能说敲诈呢?”凌易谦一挑眉,双手环胸一本正经的说道。   两人慢悠悠的走在街头,看着人们抱着碗吃的香甜,小孩儿又在街头蹦蹦跳跳,夏清晏笑了笑。   看似是死局,却慢慢回暖。落子无悔,真的不后悔。   “夏清晏,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凌易谦叹了一口气,往后的路还很长,一想到自已绑定那个破系统,心情又开始不美丽了。   “总归得一步一步来。我打算让百姓开垦荒地,暂免一年的粮食税,只有一个大体的想法,还得等晚一些实施。”夏清晏目光前面,山河破落。   突然一支桃花探出墙外,春意盎然,生活总会有无限希望。 第7章 宿主,您有什么吩咐   夏清晏一直在忙县衙的事情,凌易谦对于系统007依旧耿耿于怀,这日他坐在院子里晒太阳,日子过得怪无聊的。   “007听到请回答。”凌易谦心血来潮,试着呼叫系统。   “宿主,您有什么吩咐?”   苍老低沉无力的声音传来,凌易谦气的牙痒痒。   “你能不能换个声音,听的让人想跳楼。”凌易谦不满意的说道。   “抱歉,007等级太低,无法满足宿主的要求。”   “那你总该告诉我系统是干嘛的?”凌易谦靠在栏杆上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他撇撇嘴有些生气的嘟囔道。   “在灾难来临之前系统给你警报,但目前系统等级较低,只可预告低等级的灾难,宿主完成辅助任务线,提升等级,007也会更加完善。”   凌易谦算是明白了,这就是个坑。   “辅助任务是什么?”凌易谦有些好奇。   “007不知,只有在触及辅助任务之后才知道,但肯定与夏县令有关,宿主耐心等待。”   “绑定这个系统后给我什么好处啊。”   “007不知。”   “唉,老天爷呀,你送我回去吧。”凌易谦崩溃了,这是什么破系统,一问三不知,他要继续摆烂摆烂……   “谦儿啊,最近没惹事吧。”凌老爷风尘仆仆的赶回来,生怕凌易谦又整什么幺蛾子,看到他安逸的靠在院子里有些诧异。   凌沐阳还没来得及歇息,敲锣打鼓声震天,他转头看了一眼凌易谦:“谁家娶妻?还是送葬?”   “爹,这么喜庆的乐声哪儿像送葬呢?你不出去瞧瞧。”凌易谦懒懒散散的打着哈欠,前世没来得及好好歇息,这一世一定要补回来。   “恭喜凌老爷……”   “贺喜凌老爷……”   敲锣打鼓的不是别人,正是衙役,凌沐阳一脸懵逼,他接过衙役递来的匾额依旧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儿。   “行善之家必有余庆”有人念着匾额上的字,大家纷纷夸赞凌老心地善良,一时弄的他不知道怎么才好。   衙役将匾额挂在门框上,笑的喜气洋洋,凌沐阳甚忘记请他们进去喝盏茶。   直到大红绸匾额挂在门框上,凌沐阳脑袋里依旧是一团浆糊,他想了上千上万种可能,唯独不知何时多了一块匾额。   “凌易谦,你给我解释解释。”凌沐阳拽着凌易谦到门口问道:“衙门送的匾额是怎么回事儿?”   “你问夏清晏,他是县太爷。”凌易谦酸溜溜的说道。   “你自已说,关清晏什么事?”   鉴于凌易谦有胡作非为的黑历史,凌沐阳担忧的紧,生怕他又干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情。x   “父亲,谦儿拿了家里的粮食接济兰溪百姓,感激之情无以言表,就做了一块匾额。”夏清晏低垂着头,他不知道凌沐阳对此事的看法,做出一副准备挨训的样子。   “兰溪今年确实不容易,路上饿死之人不在少数,你拿就自已拿吧,老话不是说的么,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能给兰溪县出一份力也算是为子孙后代积福。”   凌沐阳的心总算放到肚子里去了,他长长舒了一口气方才想起凌易谦好像说夏清晏是兰溪县县令。   他一拍脑门儿问道:“清晏,你真是兰溪县县令?”   “父亲,是的。”夏清晏点头承认:“不是要隐瞒您的,实在是没机会坦白。”   “为官者理应为民办事儿,你只要不干杀人放火、贪赃枉法之事,父亲都支持你。”凌沐阳拍了拍夏清晏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刘县令在的时候百姓苦不堪言,一定要做一个清正的好官。”   “谢谢父亲教诲。”   “你们俩再说下去,晚饭就没有了。”凌易谦冲着门外大喊一声:“站在那里让人围观能不饿肚子的话你俩就好好站着。”   两人进来,桌子上已经摆着三菜一汤,荤素搭配合理,饭菜散发着淡淡的香味。   “谦儿今个饭做的不错。”   许是饿了的缘故,凌沐阳大口吃起来,回想这些年与凌易谦相依为命的日子,他老泪纵横。   “夏清晏赶紧吃菜,没有人虐待你。”凌易谦用公筷夹了肉放进夏清晏的碗里:“我做的红烧肉可好吃了,赶紧多吃点。”   夏清晏情绪翻腾,与养父相依为命的日子他哪里敢奢望吃口肉呢?他突然忍不住泪流满面。   “你们俩一个两个的哭什么?是怕我下毒么?”凌易谦嘟着嘴有些不乐意。   “感动,想起你很小的时候站在凳子上煮饭,当时我就在想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后来你不断惹是生非,我就想你如果能回到小时候多好。真好,小时候的乖谦儿又回来了。”凌沐阳说到煽情处,他又抹了抹眼泪。   “父亲,怎么那么矫情呢。”凌易谦一脸嫌弃。   他有些内疚,他虽不知原主干了多少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儿,但既然宿在原主的身体里,就替他好好照顾父亲吧。   “你呢,哭什么?”   看着夏清晏捂着脸肩膀不受控制的抖动,泪水从指缝里流了出来,凌易谦反思自已也没做什么啊。   “养父靠着抄书将我养大成人,这么多年他舍不得买一点肉,直到死他都没尝过肉的味道。”低沉悲伤的声音传来,凌易谦竟然不知如何安慰他。   “好孩子,你一定要做个好官,让天下人都能吃的上肉。”凌沐阳拍了拍夏清晏的肩膀说道:“等你得了空闲,带着谦儿回家给你父亲上一炷香吧。”   “谢谢父亲。”夏清晏缓了过来,抹了一把泪水,眼眶红红的。   “赶紧吃吧,你俩在哭下去红烧肉都凉了。”凌易谦打破尴尬,他给两个人分别夹了肉道:“吃了我的红烧肉,就得听我的。”   凌沐阳瞪了凌易谦一眼,一顿饭在一种诡异的气氛中吃完了,夏清晏自愿收拾碗筷,凌易谦也乐的清闲。   曾几何时他想想尝一尝肉的味道,可如今吃到了却是百般滋味。   吃过饭,凌易谦的脑子里闪过一个奇怪的声音:积分加30。   他有些不明所以,是因为夏清晏哭了加了积分还是因为红烧肉加积分,他想搞清楚积分是怎么来的,早点给系统升级,那要死不活的声音实在太难听了。 第8章 你以后离那些花枝招展的家伙远一些   夜里凌易谦睡的迷迷糊糊,一阵叫嚷声惊扰了他的清梦,借着烛光他看到夏清晏额头上爬满了冷汗,嘴里不知道在嚷嚷什么,不断地在床上翻滚。   “夏清晏醒醒。”   “清晏醒醒。”   凌易谦一个激灵,不知道夏清晏又做了什么噩梦,吓成这个样子,他不断摇晃着夏清的胳膊叫喊道。   许久夏清晏从梦魇里醒过来,他表情呆滞目光迷离。   “你做噩梦了。”凌易谦喂了一杯水给夏清晏,随后说道:“所有不好的事都会过去,明天更加美好。”   夏清晏点点头。   两人再也睡不着,各怀心事躺在床两边,直到清晨的阳光散落在窗户上面,夏清晏早早醒了过来,他起身穿好衣裳直接去了县衙,关于开垦荒地他有新的想法,今日必须敲定下来。   一进衙门,林县丞瞧他眼圈青黑,毫无精神遂问道:“凌大少欺负你了?还是纵欲过度了?”   “胡说什么,昨晚做噩梦了,半夜醒来就没睡着。”夏清晏解释道。   “这几日陆陆续续捐的粮食登记好了么?等县衙有银子了帮他们刻一块碑。”夏清晏虽然没休息好,一旦投入到工作状态,他立马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今年减免粮食税,荒地随意开垦,免费发放种子,这些尽快通知下去。”夏清晏说道,再有不到一个月就夏忙了,赶在夏忙前翻好地,还能跟得上撒种子。   “我这就写告示。”林禹之说道。   晌午的时候县衙门口贴的告示面前挤满了,他们纷纷赞扬夏清晏是个好官。   凌易谦本打算在街上溜达,想看看可以做那些生意,毕竟前世也是行业翘首,他想走老路。   看见街上人人面带喜色,相互奔走说着什么,他有些好奇。   “谦哥儿,你总算是出来了?我们去含香楼小酌一杯?”看着凌易谦的身影儿,一个身穿紫色衣裳的小哥儿兴冲冲的跑过来,熟稔的挽着他的胳膊说道:“听说陈羽逃婚了,你怎么没抓他报官呢?”   “报官干什么?”凌易谦皱起眉头,这是什么狐朋狗友,净挑事儿呢,他不动声色的抽出自已的胳膊。   “他逃婚让你丢了颜面啊。”紫衣哥儿一脸理所当然:“我就说他不是个好东西,怎么样?要不要我们帮你出口恶气。”   “不需要。”凌易谦冷冷拒绝,眼前的哥儿叫顾明,是顾府外室所出,行事乖张,惯会见风使舵,曾将原主耍的团团转。   “你怎么回事?”   顾明有些不悦,他还想跟凌易谦套近乎讨些好处,没想到他怎么跟往日不一样了。   凌易谦懒得理会顾明,抬脚就往县衙里面走,父亲让他给夏清晏置办几身衣裳,他得看夏清晏忙完了没。   “喂喂喂,谦哥儿,这是县衙啊,你进去干嘛?”顾明只会煽风点火,瞧见凌易谦进了县衙他吓的脸色苍白,听说新来的县令铁面无私,若是被他父亲逮住,又免不了一顿毒打。   正在纠结的时候,他不小心撞在一个人的身上,他准备破口大骂,但见那人眉目清朗,面如冠玉,身姿修长,连忙羞红了脸颊。   “公子,对不起。”顾明扯了一个自认为完美的笑容:“我叫顾明,敢问公子名讳?”   “你们很熟吗?”凌易谦不悦的问道。   “熟……”   “不认识。”   两个完全不一样的答案将夏清晏弄懵了,他什么时候见过打扮的如此花枝招展的人,不知道用了多少香粉,刺鼻的难受。   “阿嚏……”   夏清晏忍不住打了几个喷嚏往衙门里面走。   “公子,公子……”嗲嗲的声音听的人起鸡皮疙瘩。   “有什么事儿?”夏清晏不悦,凌易谦还在不远处看笑话。   “是凌家谦哥儿,他的夫婿陈羽逃婚了。”顾明眼里闪着光,此事一举两得,既能让凌易谦欠他一个人情,也能在这位公子面前博一个好感。   “我知道,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   夏清晏冷冷回了几个字,连忙跟上凌易谦拉着他的胳膊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来不得么?打扰了你的好事儿?”凌易谦说的一本正经,夏清晏一时分不清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与他根本不认识,谁知道他脑子怎么被驴踢了。”夏清晏一脸嫌弃。   “顾家外室生的,看上你了。”   “我已娶你为夫郎,怎么还会理那些乱七八糟的,我有那么不堪么?”夏清晏苦涩一笑:“谦儿,你相信我好不好。”   “父亲让我给你置办一些衣裳,眼看天热了起来,你穿这一身太厚了。”   “我不需要。”夏清晏拒绝道:“我来的时候带了衣裳,留着钱给自已买点好吃的。”   凌易谦很生气,一片好心当驴肝肺。   “你就拒绝吧,让父亲回去骂我吧,反正我活该。”凌易谦憋着嘴沉着脸转身离开。   “你干嘛抢我喜欢的人?”瞧见两人拉拉扯扯,顾明怒不可言,他挡住凌易谦的去路质问道:“你不知道朋友妻不可欺么?”   “他确实成亲了,不过不是跟你。”凌易谦抬了抬眼皮心头烦躁:“他姓夏,是我的丈夫,一丈之内即为夫,与你顾明没有任何关系。”   顾明目瞪口呆,眼前这个公子可比陈羽好上千万倍,难怪凌易谦一脸淡定。   “顾公子若是没事儿就离开吧,我与谦儿还有事情处理。”夏清晏说罢拉着凌易谦出了县衙,两人并肩走在路上。   “今天非要置办衣裳么?”   夏清晏愁眉不展,不是他不喜欢新衣裳,只有穿着朴素的旧衣服,他才能理直气壮的跟凌易谦并肩,他不想靠凌家,只想靠自已。   “这是父亲的一片心意。”   夏清晏知道他无法拒绝,只得跟着凌易谦走。   “夏清晏,我们成亲的时候就说过你有支配凌府钱财的权利,赚的银子就是为了花的舒坦,你只管大胆往前走,既然我们已经成亲,凌家就是你的后盾。”似乎是猜透了夏清晏的心思,凌易谦缓缓的说道。   午后的风微暖,夏清晏点了点头,凌易谦的话看似无理却有理,他一时有些看不懂这个有些娇纵的公子哥。   “以后离那些花枝招展的家伙远一些。”凌易谦将手背在后面一脸傲娇。   “谦儿这是吃醋了?”   夏清晏嘴角上扬揉了揉凌易谦的脑袋:“都听谦儿的。” 第9章 夏清晏,不许亲我   两人进了一家成衣店,老板眉开眼笑的迎上来,这凌少爷可是散财童子,没准儿还能捞上一笔,他在心里打着如意算盘。   “凌公子可是买衣裳么?这是今天新到的款式,京城最近正时兴着呢,你过来瞧瞧。”老板连忙推荐最贵的衣裳。   凌易谦瞧着拿着五颜六色的衣裳皱眉:“你这儿没有正常的衣裳么?”   老板被问的摸不着头脑,往日凌大少爷就喜欢这花里胡哨的衣裳啊。   “清晏,我们去别家看看。”凌易谦瞧见老板有点傻,他连忙拉着夏清晏往外走。   “凌少爷,你以前就喜欢这些啊。”老板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这儿还有其他衣裳啊。”   凌易谦对于以前的审美实在不敢苟同,难怪衣柜里收了那么多色彩艳丽的奇葩衣裳。   出了门夏清晏松了一口气,这里面一件衣裳顶的上他一个月的俸禄,刚才在里面纠结的要死。   “去布庄看看吧。”夏清晏建议道。   凌易谦想了想,还不如自已开个成衣店,打造自已的品牌。   “夏清晏,我想开个成衣店,你说行得通么?”   凌易谦挠挠头头发转过脸问道,刚才看到的衣裳对他的冲击力挺大的,刚好他前世选修过服装设计。   “衣裳是必备的物品,但兰溪县穷,粗布麻衣较多,太多华丽复杂的不适合。”夏清晏沉思了片刻说道:“不过你可以放手一试。”   凌易谦点了头,心中有了大概得想法。   陈国女子多以襦裙、大袖为主,男子则以长衫、直裾或者长袍为主,百姓多为粗布麻衣,达官贵人以丝绸为主。   两人进了布庄,掌柜的正在打瞌睡,瞧见有人进来连忙笑脸相迎。   “公子想买什么布?做什么用?结婚还是平日穿着?”   一连串的问题让凌易谦头脑发懵,还是夏清晏说道:“做常服用,麻烦掌柜的带我们看看。”   “这是上等的杭州云锦,宝蓝色的衬肤色。”   “要宝蓝色、藏青色、纯白、竹青、藏黑各一匹,可以送货上门吗?”凌易谦皱了皱眉头,这要是扛回去不得累死。   “送货上门是什么?”掌柜的不解,凌易谦也懒得解释。   “一共多少银子。”   “一匹布二两银子,五匹一共十两。”掌柜的笑得合不拢嘴:“我们家可以帮忙做,公子要不要看看款式?”   凌易谦摇了摇头将布塞进夏清晏的怀里,又挑选好针线,两人出了门夏清晏眉头紧锁。   “凌易谦,其实用不了这么多。”   夏清晏知道自已不该阻止凌易谦,毕竟他从未体会人间疾苦,但就是控制不住自已得嘴。   “我想多裁几身找找感觉,为开店打基础,反正做的好坏你都不许嫌弃。”   “不嫌弃。”夏清晏心里想着他敢嫌弃么,这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回到府上,夏清晏累的气喘吁吁,凌沐阳看着凌易谦空着双手,东西都塞进夏清晏的怀里,气不打一处来。   “凌易谦,你不帮帮清晏么?”   “哦,我忘了。”   “父亲,没事儿我劲大。”夏清晏将布放到屋子里:“谦儿说想开一个成衣店,回来先试着裁衣服。”   “只要他不跟那一群狐朋狗友给我惹事就行。”   回到屋子里,凌易谦拉着夏清晏量尺寸,吓的夏清晏往后退了两步:“你这毛手毛脚的干什么?”   “量尺寸啊,县令大人以为我要干什么?”凌易谦笑的特别欠揍,看着夏清晏别扭的样子,故意挠了挠他的咯吱窝。   “凌易谦,你住手。”夏清晏实在痒的受不了,连忙呵斥道。   凌易谦偏不停手,看着夏清晏吃瘪,他心情格外舒畅。   “你在胡乱蹭可别怪我不客气。”夏清晏脸色铁青,抓开凌易谦的手,一手摁着他的后脑勺吻上了他的嘴。   凌易谦脑子短路,他这是被人强吻了?   “你干嘛啊。”   凌易谦有些委屈,他本想甩一巴掌过去,但夏清晏是他的夫君,就算发生点什么也正常,可这还是他的初吻诶。   “不是告诉你不要毛手毛脚么?”夏清晏揉了揉凌易谦的头发:“怎么还委屈上了?”   “不是说我们只是协议成亲,不用同床共枕生孩子么?”   夏清晏被气笑了,他真想掰开凌易谦的脑袋看看里面是什么做的。   “谦儿,我们一直同床共枕来着,况且协议上也没说不准亲你吧。”夏清晏的手指轻轻蹭了蹭凌易谦水润的嘴唇,看着他气呼呼的样子就特别想笑。   “那就再加一条,不许亲我。”凌易谦嘟着嘴巴说道。   “那已经亲过了怎么办?给你亲回来。”夏清晏走到凌易谦的跟前调侃着说道。   “恭喜宿主解锁辅助任务,增加五十积分。”苍老的声音传来。   凌易谦咬牙切齿道:“这积分能不能给你换个声音,听的我还以为你快要咯嘣了呢。”   “对不起宿主,您的积分不够,请解锁更多辅助任务。”系统说完话连忙开溜,生怕凌易谦嫌弃他没用。   “没脸没皮,不要耽误我做衣裳。”凌易谦将夏清晏推到屏风外面,开始麻利的剪裁衣裳。   夏清晏气质温润,眉目疏朗,身姿挺拔,穿白色或者竹青色肯定好看。他用石灰粉慢慢的勾勒线条,又飞快的剪裁下来。   眼看天已经黑了,夏清晏点亮烛台:“谦儿,该吃饭了。”   “不吃,不要打扰我工作。”设计师的灵感就在那一瞬间,前世加班已习以为常,反正已经习惯了。   夏清晏挑亮灯芯,将剪刀夺了过来:“先吃饭,吃完再剪。”   “不要,不许打扰我。”   就连生气也带了几分撒娇的味道,夏清晏实在无奈,剥了一个蛋黄塞进凌易谦的嘴巴里,看着他认真的样子笑的宠溺。   “剪完就吃,我等着你。”   被强吻凌易谦不悦,他气鼓鼓的将剪刀扔给他道:“一会儿你按照我画的剪完。”   “好嘞。”   凌易谦伸了一个懒腰,坐的久了真的不舒服,他洗了手坐在椅子上抱着碗大口喝起来。   “吃个肉包子,父亲今天蒸的味道还不错。”   夏清晏连忙将一个包子塞进凌易谦的手里,生怕他一起身又跑了。   “夏清晏,你很有做老妈子的潜质,看在你不辞劳苦催我吃饭的份儿上,第一件衣裳给你做,不许嫌弃。”凌易谦丢了一个警告的眼神儿,三两口将包子吃完,又跑过去做衣服。   夏清晏勾了勾嘴角,莫名的开心。 第10章 谦哥儿生气了   凌易谦将剪刀扔给夏清晏,又飞快的在白色的云锦上面描样儿。   夏清晏见他格外认真,又添了一个烛台:“小心伤眼睛。”   “夏清晏,你喜欢竹子还是梅花?”   “竹子,挺拔又有生命力。”夏清晏说道,他将剪裁好的布递给凌易谦:“已经子时了,明日在做。”   “还没沐浴,你去烧水,我把竹子画完。”今天跑了许多路,凌易谦觉得身上全是灰,他嫌弃的闻了闻衣袖。   夏清晏认命,这大少爷讲究的要死,也不知道新婚之夜他是怎么穿着喜袍睡着的。   大约一刻钟,夏清晏提着水进来,凌易谦打了一个哈欠伸伸懒腰,终于画完了,明天在绣竹子。   泡在浴桶里,凌易谦浑身舒爽,他眯着眼睛直打瞌睡。   “凌易谦,洗好了没?”   夏清晏盯着沙漏,大约一刻钟的时间也不见出来,他有些困倦。   没有人回应他,夏清晏赶忙进去,凌易谦躺在浴桶里睡的香甜,鼻子里还吹着泡泡,他不禁哑然失笑,这个小夫郎怎么这么可爱呢。   “谦儿醒醒。”夏清晏捏了捏凌易谦的鼻子想叫他起来:“谦儿,浴桶水凉了,赶紧醒来。”   凌易谦睁开眼睛,夏清晏清雅俊逸的脸出现在眼前,他连忙拿了衣裳裹着自已,将浴桶里的水往夏清晏身上泼:“你干嘛偷看洗澡,你个臭流氓。”   “你洗睡着了,我叫你好几声没应我。”夏清晏连忙挡着脸,虽说人间四月,但水溅到身上还是不舒服。   “你不会在外面喊。”   “我喊了你听见了么?赶紧穿好里衣出来,水凉了。”夏清晏压着心头的不悦叮嘱道。   换了一身里衣躺在床上,不一会儿凌易谦就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   他连忙钻进被窝里闭着眼睛背对着夏清晏装睡。   一夜昏昏沉沉,凌易谦不知道做了好多个梦,挣扎着起床,夏清晏已经不在屋子里,桌上留了纸条。   “我去县衙了,饭和药都在锅里热着。”   “这家伙字写的不错。”看着桌上笔锋苍劲有力字迹,凌易谦笑了笑,又连着打了两个喷嚏。   看着苦涩的中药,凌易谦咧开嘴,偷偷的将药倒在花盆里,简单吃了几口饭心里惦记着缝衣服。   幸亏他前世学过苏绣,这绣起来还算熟稔。   这一坐就是几个时辰,凌易谦瞧着衣服上拔节生长的竹子满意的给自已比一个赞。   自从夏清晏进府,凌沐阳就格外的忙起来,回来还没三五天,这就又要出远门,凌易谦又感染了风寒,夏清晏下午早早回府。   屋子里早上的饭还剩在碗里,饭菜只吧啦了两口,药碗却空了,夏清晏有点不相信这娇气少爷这么乖乖将药喝了。   仔细嗅了嗅,屋子里的药味儿还没散尽,在栀子花跟前他嗅到了药味。   “凌易谦,你药喝了?”   夏清晏压着怒气走进屏风里面,看着凌易谦正在缝衣裳,他的气儿消了一半儿。   “喝了。”凌易谦随口应道。   “喝哪儿了?”   “肚子里啊。”   凌易谦停下手里的针线又打了几个喷嚏,鼻涕吹了一个泡泡。   “赶紧擦。”   夏清晏掏出手帕递给凌易谦。   “是你青梅竹马绣的?”凌易谦嫌弃的擦了鼻涕随手递给夏清晏:“都旧成这样儿了还舍不得扔,这是真爱呀。”   “你闭嘴。”   夏清晏气的想踹凌易谦一脚,刚伸脚又忍了下来。   “你凭什么凶我,被我猜中了心事。”凌易谦炸毛,他起身将衣裳扔在地上:“不缝了,找你青梅竹马去吧。”   他将被子一裹爬到床上,本就身体不适,脑子昏昏沉沉的,不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夏清晏面色难堪,他将手帕清洗干净,又捡起地上快要缝好的衣裳,看着栩栩如生的竹子,有些自责,他将衣裳放到桌上,麻溜的烧水煮饭,接着熬药。   酉时三刻,夏清晏端了饭菜进来,又将药放在桌上走到床边叫道:“谦儿吃饭。”   “我不吃,我不吃,我不吃。”一连说了三句,凌易谦将被子抱的更紧。   夏清晏扒开被褥摸了摸凌易谦的额头,果然烧的厉害,他急忙将药碗端过来:“张嘴喝药。”   凌易谦连忙摇头挣扎,这药太苦了,他从小就喝不下中药。   夏清晏见他一脸抗拒:“起来喝药,不然就亲你了。”   “我喝。”   这一招果然管用,凌易谦麻利坐起来,看着碗里黑乎乎的药汁可怜巴巴的说道:“有没有糖。”   “喝完就有。”夏清晏叹一口气,他迟早会被凌易谦气死。   凌易谦捏着鼻子一口气喝了药,将碗递给夏清晏:“好苦。”   夏清晏塞了一颗糖到他的嘴巴里,凌易谦不小心舔到他的手指,他连忙缩了回去。   “起来吃饭,我煮了小米粥。”   “不想吃。”凌易谦还是很生气,他以被子蒙着头赌气的继续睡觉,夏清晏也没了脾气,一顿饭吃的食不知味。   夏清晏收起了碗筷,本还想说什么,看着凌易谦只好欲言又止。   他坐在桌前看了一会儿书,又摸了摸凌易谦的额头,见已经退热了,遂放下心来,抱了一床被子在外间的软榻上歇息下来。   黎明将至,凌易谦的这一觉睡得很不踏实,他摸了摸身边空了的床迷迷糊糊的喊道:“夏清晏什么时辰了。”   没有人回应他,凌易谦彻底清醒过来,他看了看窗外,天还没大亮。   肚子饿的咕咕叫,他还是昨天早上吃了东西,昨天忙了一天,夏清晏还凶他,越想越委屈。   凌易谦下床准备找点吃的,不小心磕在椅子上面,疼的他捂着腿蹲在地上倒吸一口凉气。   “怎么了。”   迷糊中听到响声,夏清晏起身点亮了蜡烛,看到凌易谦抱着腿蹲在地上,他赶忙走过去扶起他。   “腿磕到椅子上了。”   夏清晏连忙拉起他的裤子,见到腿磕青一大片,连忙将他抱到床上。   “咕咕咕……咕咕咕……”凌易谦尴尬的红了脸,一手捂着肚子。   “我要吃油炸馍。”凌易谦拽着夏清晏的衣袖有些撒娇的说道。   “等会儿我去弄。”夏清晏出了门,凌易谦方才想起来他今晚是睡在外间的榻上,心情突然不美丽了,这是开始嫌弃他么。 第11章 谦哥儿生病了   “系统007提醒您,积分扣10分。”   脑子里讨厌的声音响起,凌易谦很抓狂,真想抽他一巴掌。“也就是说只要我跟他吵架就扣我积分?”   “据我观察,是这个道理。”   “你现在滚吧,我摆烂了,你愿意咋样就咋样。”凌易谦无语的紧,合着都是他的错。   “温馨提示您:宿主,你助夏县令功成名就后,就能回到原来的世界。”   “好吧。”   凌易谦有气无力的,那个世界总比这儿要好的多,至少他不用生孩子。   夏清晏端着油炸馍进来的时候,凌易谦垂头丧气的躺着,磕了的腿搭在床边上。   “趁热吃。”   夏清晏将馍递到凌易谦的嘴边,他轻轻咬了一口接到手里。   “你以后都打算睡榻上还是?”凌易谦有些委屈,咬着的油炸馍如同嚼蜡。   “抱歉,昨天不该凶你。”   夏清晏在凌易谦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天空渐白,他揉了揉脑壳有些歉意。   凌易谦递了一片油炸馍给夏清晏,两人相顾无言。   “天亮了,我一会儿去县衙,药给你放锅里了。”夏清晏匆匆洗漱后去了县衙,屋子里的气氛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夏清晏离开后,凌易谦抱着被子又浑浑噩噩的睡了过去。   “宿主,醒醒。”   007难听的声音惊扰了他的清梦,凌易谦起床后随意去膳房弄点吃的,肚子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   “谦儿少爷。”拍门的声音特别响,凌易谦吓了一跳。   打开门见是往日一起捉鸡逗狗大魔王景行止,只见他头发凌乱,额头上青了一大片,衣裳起了皱褶,格外的狼狈。   “景大少这是怎么了?”   “别提了,父亲给我寻了一门亲事,我不愿意,他将我揍了一顿又饿了三天,我是从后门逃出来的,你家里有吃的么?”   凌易谦将他带进门,端了饭菜放在桌前:“你先将就着吃,我还没来得及做饭。”   景行止抬头微愣片刻:“就说刚在门口我就觉得你看着跟以前不一样了,这才发现穿的衣裳素了点,但比以前好看的多,是你夫君要求的么?”   “人总会长大的。”凌易谦拉开椅子景行止的旁边坐下:“你父亲给你寻了哪家的公子?”   “是慕容家三公子。”景行止沮丧着脸道:“谁人不知慕容府清冷孤傲绝尘,府中无人敢靠近他一米之内,万一我一不小心挂了,你要记得多给我烧纸钱。”   “我父亲卖子求荣啊。”   景行止开始哭诉景老爷对他是多么多么苛刻,凌易谦听的头疼。   “你若是安分点,景老也会那么头疼,整天就捉鸡遛鸟的,也难怪他想把你嫁到慕容府,感受百年名门望族的熏陶。”凌易谦摸了摸额头,体温又上去了,脑袋昏昏沉沉的。   “你今个怎么了?有夫郎的感觉怎么样?爽不爽?是不是我打扰你休息了?”景行止才注意到凌易谦脸色苍白,嘴唇干裂,一副虚弱的样子。   “发烧了。”   凌易谦选择性的回答了一个问题,有夫郎的感觉如何他也不清楚,但吵架真累。   “是不是那个……”景行止有些难以启齿。   “你想什么,前天沐浴的时候着凉了。”凌易谦在景行止的背上拍了两巴掌:“慕容府也没你想的那么可怕,放规矩点。”   “那我们还能斗鸡么?”景行止可怜兮兮。   “不能。”凌易谦立刻拒绝,他可没这奇葩的爱好:“我不想斗鸡,家里管的严。”   两人聊了一会儿,景行止看凌易谦虚的慌,也不好打扰。   头像要炸裂似的,浑身无力,难受的紧,凌易谦端起厨房黑乎乎的药捏着鼻子灌进嘴里,苦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他赶忙漱口。   回到屋子里,再无睡意,做了一半的衣裳放在桌子上,凌易谦突然没了兴趣,只当好心当作驴肝肺。   重新裁了藏黑色得布,想给凌沐阳做一身长衫,重新剪裁设计,半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夏清晏从县衙回来,凌易谦正在绣衣裳,瞧见他进来头也不抬,可不这气还没消呢。   “谦儿,想吃什么?”   见昨晚的衣裳还原封不动的扔在桌上,夏清晏叹了一口气问道。   “没胃口,你给自已做吧。”   “还没消气么?”   夏清晏心累,县衙的事情忙的焦头烂额,昨日颁布了《租种地收租律令》,一时间各世家豪族抗议,今天说的他口干舌燥,依旧毫无效果。   “我没生气,我不舒服。”   夏清晏摸了摸凌易谦的额头,滚烫的厉害,他夺了凌易谦手里的针线将他抱到床上:“闭眼休息一会儿,我先熬药。”   再次端着药进来,凌易谦这次倒没有抗拒,许是烧的厉害,他眼神有些迷离,喝了药后夏清晏给他的嘴巴里塞了一块糖。甜味儿在舌尖蔓延,他感到好受了许多。   今晚夏清晏也不扭捏,抱着被子在凌易谦的身边躺了下来,时不时摸摸他的额头,见没有发烧的迹象方才安心歇息。   清晨的阳光洒满大地,退了烧凌易谦觉得自已浑身松快了许久,桌上依旧是熟悉的字迹。   “饭菜在锅里,记得喝药。”   凌易谦心中拧巴,他不断说服自已不要计较那么多,谁还没个过去,要向前看。   吃着早膳,心情愉悦。   “看在早膳的份儿上,今天就把衣裳缝好。”   凌易谦对着夏清晏的衣裳做了一番心理建设,又开始动工,他麻利的缝衣裳,心里盘算着一定要弄一个缝纫机,这样手工缝下去不得累死。   用了半天的功夫,衣裳缝妥当了,凌易谦欣赏了好半天,嘴角微微上扬。   白色的直裾上几根翠竹逆风生长,竹青色腰封,袖口处叠加着竹青色的布料,看起来清雅绝尘。   傍晚夏清晏回来的时候,凌易谦在做长衫,瞧见他进门,一件衣裳扔到他手上:“去试试合不合身。”   夏清晏愕然:“这么快缝好了。”   换上崭新的衣裳走出来,凌易谦笑着打趣道:“这是谁家的公子哥,这么儒雅俊俏。”   夏清晏被说的不好意思,耳根泛红。   “怎么样?喜欢吧。”凌易谦一脸得意:“还给你绣了手帕,那块旧的可以扔了吗?”   接过手帕,依旧是白色打底,上面绣着竹子,边角处绣了一个凌字。   夏清晏感动的无以言表,他紧紧捏着帕子看着凌易谦。   积分增加50。 第12章 灾难预告:五日后有连阴雨   人间五月,梅子金黄杏子肥。   “宿主,灾难预警一号,五天后有连阴雨。”系统不断地发出警报,震的凌易谦脑门儿疼。   凌易谦捂着脑袋说:“我知道了,会发生什么灾害?滑坡泥石流么?”   “007等级过低,无法预测。”   “要你有什么用?我的积分够给你升一级么?”凌易谦颇为烦恼。   “宿主,升一级需要1000积分,您的积分不足。”   凌易谦一屁股坐在院子,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何必烦恼呢。   夏清晏今天回来的有些晚,今天有个案子耽搁了些时辰,回来的时候凌易谦坐在院子里神游天外。   “我烙了煎饼,熬了千碗排骨汤给你在锅里放着,我已经吃饱了。”   夏清晏将煎饼、菜以及排骨汤端了出来,两个在凉亭上相对而出。   “你在想什么,一直魂不守舍的样子。”夏清晏敲了敲凌易谦的手背示意他回神儿。   “你说这个季节如果下连阴雨怎么办?”凌易谦想了想,没准儿夏清晏有办法。   “要赶紧抢收粮食,粮食是民生之本啊。”夏清晏抬头望了望湛蓝的天空,目光里满是希冀。   “靠着各大世家的接济,总算熬到收货的季节了,荒地垦了,徭役服了,河渠修了,万事俱备,只等收货。”   吃完饭,凌易谦一直在缝衣裳,夏清晏就是行走的衣架子,那件白色的直裾一穿就引起世家公子哥的青睐,只是还没准备好开店事宜,凌易谦也只能给夏清晏多做几身,打打招牌。   凌易谦心中一直搁着事儿,有些心神不宁,一炷香的功夫手已经被针扎了好几次,他索性放下布料,出了屋子。   “夏清晏你出来。”   夏清晏最近被各大世家弄的头疼,尤其是韩府,简直跟疯子有一拼。   院子里凌易谦向他招手,他随意坐在一旁的石凳上问道:“怎么了?”   “没怎么,没事就不能叫你么?”   “没有,夜晚天气凉,再加一件外衫。”夏清晏取了一件大袖给凌易谦披上,最近两个人各忙各的,已经好久没这么悠闲。   “夏清晏,你看今晚星星特别稀少。估摸着过几天可能会下雨。”凌易谦抬头望着天空,黑黑的夜空宛如巨大的黑幕,点缀着点点疏星。   “明天抢收吧。”   凌易谦点点头愁眉苦脸道:“也不知道父亲什么时候回来,我不懂收麦子的事儿。”   “明早你跟我去县衙看看,地契在县衙备案过的。”夏清晏拍了拍凌易谦的肩膀安抚道。   两人抬头望着一轮明月,几点疏星陷入沉思。   “进屋休息。”   夏清晏揽着凌易谦的肩膀进了屋子,一夜两人心中有事,都没睡的踏实。   两人早早起床后,夏沐阳风尘仆仆的回来,他见两个人火急火燎的往外走问道:“出了什么事儿,一副急匆匆的样子。”   “我跟清晏昨日夜观天象,估摸着这几日有雨,想着先把粮食抢收了要紧,万一在地里生芽了可怎么办。”   凌沐阳一手摸了摸下巴沉思了一会儿:“阳面的已经可以收割了,我这就让佃户割麦,剩余的麦子我找人割,赶在雨天来临前收完。”   “你跟父亲留在家里也有个照应。”   “我交代完就是县衙,府里交给谦儿照应,你会骑马么?后院有马。”凌沐阳也是得知夏清晏颁布了《租种地收租律令》急匆匆赶回来,不管如何他的露个面。   夏清晏眼神倔强,他摇了摇头道:“也不算多长的路,走走就当增强体魄。”   夏沐阳也无妨。   反正府中就他们三个人,多少粮食也够吃,只不过世家那一群人真不好对付。   夏清晏进了县衙连忙命令衙役抢收粮食。   “大人,再有几天就熟透了,到时候再割也来得及。”   林禹之不知为何夏清晏着急忙慌的收粮食,他看了看夏清晏道:“各世家还在大堂等着呢。”   “你带衙役去收,今天天气阴沉,万一过两天落雨了,这一年就白费了,你可别忘记官仓颗粒无收。”夏清晏面色凝重。   林禹之看了看窗外也不敢耽搁,现在收种比发芽了要好的多,带了几个衙役背着背篓带着镰刀割麦子去了。   夏清晏换了官服进了大堂,几大世家连招呼也懒得打,一个个吊着脸心情不悦。   “本官说的很明白,二八比例,若是各位老爷不愿意,本官让百姓加大开荒力度,怕也没人愿意租种各位的土地了,到时候地种不完就让他慌着吧。”夏清晏一脸沉着冷静,他背着手道:“各位在大堂已经坐了好几天了,若是无事就赶紧回来收麦子吧,不要耽误本官办公。”   前些日子好言相劝他们不听,真当老虎不发威当他是病猫呢。   夏清晏端了茶杯摆明了送客的姿势,可大家面面相觑不愿离开。   “既然大家不愿意离开,本官先去收麦子了,大家愿意就多等一会儿。”说罢夏清晏起身出了门。   “凌老爷,你家这夫婿也太目中无人了吧,这一来就先拿我们开刀,先是捐粮食,后来要搞这一出。”有人不满意的跟凌沐阳抱怨:“你也不管管他,可不能让他欺负了谦儿。”   “是啊是啊是啊……”   众人怨声载道,本以为来了一头温顺的小绵羊,这原来是一只饿狼啊。   “你可以不捐粮食啊,不就为了县太爷给你那块匾么?功德碑上的名字么?还在抱怨什么?夏清晏是去你家抢粮食了还是拿刀架在你脖子上逼你捐了?”不知何时凌易谦走了进来怼的那人哑口无言。   “至于二八分,你也可以不同意啊,你要的多大家可以不租啊,谁又不欠你的。”   “父亲,镰刀不够用,我过来再买几把,我们回家割麦子。”凌易谦怼的众人无话可说,拉起凌沐阳的胳膊就往外走。   瞧见凌家开始收粮食,慕容老爷嗅到不同寻常的气味,他看了看外面天气阴沉沉的,立刻起身赶回家。   随侯府、王府、李府纷纷起身告辞,若是因守在这里耽搁收粮食就得不偿失。   一时间大堂就剩跟韩家交好的几户人家,他们相互看了看依旧守在那里,一连六七日逮不到夏清晏的影子。   各家的小麦已经收完了,夏清晏发玉米种子,众人欢天喜地的撒在地里,盼来年又是一个丰收年。 第13章 我们家谦儿当家做主   看着众人纷纷提前收小麦,韩府不信邪,硬扛着等麦子熟透了在割,一连五日坐在县衙讨要说法。   五日后果真下起了雨,大家纷纷感叹幸亏收的及时,这下麦子收了,种子下地,心里也踏实许多。   “慕容叔叔,这新县太爷有两把刷子,我们以后还得跟着他混,你看这次韩家可就损失惨重了。”崔朗朗声大笑:“我瞧着他那一件衣袍甚是精致,我惦念了许久,也不知道他在哪里买的?”   “崔公子惦记什么?”凌沐阳和了伞笑呵呵的走来:“有些日子没见了,慕容身体可好。”   “朗儿惦记着你家儿婿身上的衣裳,简直太儒雅素净,衬的他更加玉树临风,风姿郁美。”慕容老爷赞叹道:“你身上的长衫也很矜贵,是在哪儿买的?”   “谦儿自已做的,他说要开一家成衣铺子,先拿我俩的衣裳练练手。”凌沐阳笑容里是满满的骄傲,坐在椅子上随意饮茶。   “慕容,这次下江南给你带了礼物。”凌沐阳将一枚暖玉玉佩递给慕容老爷:“清晏是我儿婿,以后请多多支持他。”   “凌叔这是贿赂么?就惦记着慕容叔,我的呢?”崔朗笑着伸出手,他敢肯定礼物还有他一份儿。   “怎么能少得了你呢。”   凌沐阳摸了摸美髯,哈哈大笑。   “沐阳,夏清晏并非池中之物,你就不怕有朝一日谦儿被他抛弃了么?”慕容老爷拧着眉头:“我看他就是想利用凌府。”   凌沐阳面色凝重,许久他才缓缓开口道:“儿孙自有儿孙福,若有一日谦儿受了委屈,我亲自将他接回来养着。”   被谈论的两人此刻正在屋子里裁衣裳,这次是一件竹青色的大袖,凌易谦画好样儿,夏清晏低头剪裁的格外用心。   “恭喜宿主,灾难预知一已经圆满完成,增加100积分。”   “才100积分。”   凌易谦不满意的嘟囔着,他现在才200多积分,什么时候才能给破系统升级啊。   “那是宿主您不给力,亲亲抱抱举高高啊。”系统吐槽道:“你跟个瓷锤似的,我也没办法啊。”   “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滚,别想着我给你升级,本小爷我不干了,摆烂。”凌易谦跟系统大眼瞪小眼冷哼一声。   夏清晏见凌易谦不知在想什么,又神游天外,在他眼前晃了晃手道:“谦儿,你在想什么?”   “在想成衣店的事。”凌易谦回过神儿,连忙扯了一个借口。   “父亲手底下应该有铺子,我们要一个就行,就是这衣裳做起来太麻烦了,可不可以请几个绣娘一起,你只出图样儿就行。”夏清晏放下剪刀,将裁好的布料递到凌易谦的手里。   “这是一个好办法,哪里可以招绣娘啊。”凌易谦愁眉苦脸:“阿晏有什么好主意。”   “过了农忙,村里面随便找,人人都是绣活的好手。”   “那明天我能不能在县衙门前贴一个招工告示?你别给我撕了成不?”凌易谦摇着夏清晏的胳膊撒娇道:“到时候银子三七分如何?”   “贴告示没问题,但咱家还是谦儿当家做主,赚的银子你都存着吧。”夏清晏点了点凌易谦的鼻子,嘴角上扬。   “那行,你需要银子跟我说就行。”两人商议着店铺的事宜不知不觉天已经暗了下来,雨稀稀拉拉的下了一整天,虽已经是五月初,但仍然有些寒意。   等凌沐阳回到府上,凌易谦立刻迎了上来:“父亲,咱家有亏损的铺子没,你给我一间让我折腾。”   “西大街县衙跟前的香料铺子给你,这些年入不敷出,我早就想将它关了,刚好离县衙近,你空了可以找清晏唠唠嗑。”凌沐阳笑着收了伞,雨水浸湿了衣袍,不禁有些寒意。   “谢谢父亲。”   凌易谦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脸上的笑容明媚,凌沐阳突然觉得好幸福。   “给你跟阿晏带了礼物,在桌子上你们自已拿。”凌沐阳指了指桌子上的盒子道:“打开看看合不合心意。”   凌易谦拆开一个盒子,里面是文房四宝,他递给夏清晏道:“这肯定是父亲给你的,我一般用不上。”   “徽州的文房四宝,谢谢父亲。”   夏清晏爱不释手,眼里放着光芒,不断地把玩着一方砚台。   夏清晏拆开另一个盒子,只见里面两块刻着平安、喜乐的玉佩,摸上去热热的感觉。   “这是暖玉,给你们一人做一块玉佩,为父只希望你们两人往后平安喜乐,万事胜意。”凌沐阳眼眶泛红,他这一辈是一位不算合格的父亲,早年丧妻,独自将儿子拉扯成人,盼着着他成亲,盼着他余生平安。   “父亲偏心,阿晏两个礼物,我只有一个。”凌易谦瘪瘪嘴,抱着玉佩爱不释手。   “你若是能像阿晏那样有出息,文房四宝我多给你买几份儿,德行。”凌沐阳敲了敲凌易谦的脑袋:“别一天天撒娇讨便宜,阿晏,谦儿若是欺负你,你就收拾他,惯的一身毛病。”   “谦儿聪慧、通透,阿晏舍不得。”   夏清晏笑着,他很羡慕凌易谦有如此宠溺他的父亲,虽然嘴上说着让他收拾,怕心里也是舍不得。   “你就宠着他吧,跟个孩子似的。”夏清晏笑了笑道:“景家那个哥儿,就跟你认识的那个,要嫁到慕容府了。”   “听说了,他不愿意,被景叔揍了一顿在屋子里关着。”   “那小子跟你一样是个混球,没事儿多给他做做工作。”   凌沐阳眼底带笑,想起以前的凌易谦他没少头疼,没想到成婚后一夜间长大了。   “父亲,阿晏,我想给我的衣裳做一个标识,可以在县衙登记么?”   凌易谦问道,他怕以后各家模仿出了问题,因此想提前注册一个商标。   “具体说说你的想法。”夏清晏并没有急着否认,他也想看看凌易谦脑瓜子里还有什么稀奇古怪的想法。   “就比如说咱家成衣店叫易谦成衣铺,我们的衣服上打上一个特殊的符号,别人一看就是我家的,若是别家用了,损害了我们的声誉就得赔偿。”凌易谦仔细解释道。   夏清晏摇了摇头表示没懂:“不过我们可以试试,凡事总得有人开先河。”   “咱们的成衣铺就叫易谦成衣铺吧,挺好听的。”   “叫素衣吧,愿天下人有衣可穿。”夏清晏说道:“明天我去县衙,顺便把牌匾定做了。”   “好嘞。”   凌易谦应道,这真是个美好的夙愿。 第14章 谦儿你尽管去做   第二日雨越下越大,凌易谦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夏清晏已在外间吃早膳。   “雨下的正大着,开店的事暂且搁置着,你在睡会儿。”夏清晏吃了最后一口粥慢条斯理的说道:“我去县衙一趟。”   “这么大的雨,不去不行么?”凌易谦看着窗外如瓢泼的大雨一脸愁云惨淡,他看了看夏清晏单薄的衣衫问道。   “雨下的太大,我不放心。如果晚上雨依旧很大,我就不回府了,你跟父亲说一声。”夏清晏撑起伞往外走。   “夏清晏,把昨天做的大袖穿上,小心感染风寒。”   凌易谦拿上昨日刚刚缝好的大袖给夏清晏披在身上,风吹雨斜打在身上,冷的他打了一个哆嗦。   “赶紧进屋休息,外面冷。”   夏清晏套上大袖,连忙将凌易谦推到屋子里,拉上屋门。   套上大袖,夏清晏觉得暖和了许多,他不自觉弯了弯嘴角,也不知道衣裳暖和还心里暖和。   林禹之正在焦头烂额,韩府跟不要命似的又来哭穷,他已经被磨了没了脾气。   “大人,你可算来了。”林禹之哭丧着脸道:“韩府出了事儿。”   “你慢慢说。”   “昨天下雨,韩家让租户冒雨收麦子,有一户人家不乐意,但韩府逼着他们收粮食,晚上天黑路滑,那家的男人坠河淹死了。”   “这不是意外么?”   夏清晏有些诧异,按照陈国律令来说韩家需要承担小部分责任,出点银子就打发了的事儿怎么会闹到公堂上,他捏了捏眉心:“韩府又想干什么。”   “对呀。韩家赔了五十两银子,男人尸骨未寒,妇人带着银子连夜逃走,家里剩下两个半大的孩子,现在孩子还在大堂里披麻戴孝,那人还没入土为安呢。”林禹之一脸唏嘘,他拉着椅子在夏清晏旁边坐下来:“这可怎么办呢?”   “派人找找那位妇人,孩子先留在府衙里,给他们弄点吃的。”   夏清晏看着两个瘦弱的孩子,破烂的衣裳盖不住身上累累伤痕,他将孩子拉过来问道:“身上的伤是谁打的?”   “娘。”   小心翼翼的声音让人心疼,夏清晏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予安慰。   凌易谦收了伞进来站在小孩儿身边问道:“会做绣活么?”   “我哥哥绣的花儿可漂亮了,韩府大老爷喜欢的紧。”   旁边低矮瘦弱的小姑娘说道,看她穿着打扮完全不似女儿身,听到她说话凌易谦有些诧异。   “你们先在县衙住下来,你的父亲乡里乡亲都帮你们葬了,记住乡亲们的恩情,若是以后有能力,好好报答他们。”凌易谦摸了小哥儿的额头:“等会儿你且绣个样儿出来。”   衙役端着两碗稀饭出来,兄妹两人眼里放光,馋的直咽口水。   “去吃吧。”夏清晏说道,两人相互看了一眼才飞快的跑过去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谦儿,你怎么来了?”夏清晏看着凌易谦滴水的衣衫,连忙拿了一块擦脸布给他擦头发:“这么大的雨,你跑出来作甚?”   “我想看看香料铺子的布局,做个装修设计,另外需要制做一些晾衣架,我画了草图,想找木匠看能不能做出来。”凌易谦将草图打开:“就这个样子,衣裳挂起来,更能展示其独有的美。”   夏清晏低头看着凌易谦画的晾衣架赞同的说道:“晾衣服倒是方便许多。”   “阿晏,我想做一匹衣裳,办一个小型服装秀,让一些俊俏的公子哥,角色俏佳人穿在身上给人展示,到时候敲诈名门贵族一爱。”凌易谦眼里露出一抹算计的笑容,他一手撑着头道:“夏大人就是行走的衣架子,这竹青色的大袖穿在你身上真合适。”   “你的想法非常大胆,你尽管去做。”   凌易谦笑的眉眼弯弯,嘴角梨涡浅浅,夏清晏真的很想吻上那一张水润的唇,被心中这一想法吓了一跳,他连忙回过神来。   “我陪你去香料铺子看看?”   凌易谦点点头,两人撑着伞走进雨里,香料铺子就在县衙的隔壁,走两步路就到了。   香料铺子的掌柜的正在打瞌睡,听到脚步声有些不悦的说道:“两位客官想要些什么?”   凌易谦并没有开口,两人在屋子里随意走走看看:“阿晏,衣裳可以挂在这一面墙上,里面可以做一个试衣间,在摆几面镜子。”   中间可以放一个长长的挂衣架,铺子里再加一些香料。   夏清晏听着凌易谦天马行空的思想,轻轻将他鬓角的发丝别到耳后,他虽帮不上大忙,但能够参与其中也是很幸福。   掌柜的见两人不理他,冷哼一声:“穷鬼。”   “你在说什么?这就是你对待客人的态度,难怪香料铺子连年亏损。”   凌易谦冰冷的目光落在掌柜的的身,吓的他哆嗦一下。   “将账本拿给我。”凌易谦命令道。   看着凌易谦薄唇抿成一条线,阴沉着脸挺吓人的,夏清晏想着不愧是公子哥,这霸气的样子真迷人。   “你是谁?这铺子可是凌家的。”掌柜的没有认出凌易谦,依旧强词夺理道:“我凭什么给你看账本。”   “你今天可以收拾行李滚蛋了,凌沐阳将这铺子给我了,谁让你太废柴了呢?连年亏损,你放我家是自动提款机呢?”凌易谦不依不饶,他靠在柜台上欣赏着掌柜的变化莫测的脸色,心中冷笑。   “你是谁?”掌柜的不死心问道。   “本少爷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凌易谦哦。”   掌柜的面色苍白,他连忙跪下来磕头求饶:“老奴有眼不识泰山,请少爷责罚。”   “我责罚你干嘛?收拾东西麻利滚蛋。”凌易谦突然抬高声音,看着跪在地上抱着他的双腿死缠烂打的人,他眼里露出一抹厌恶。   “少爷,看在我叔叔为凌家效劳一辈子的面子上不要赶我走。”掌柜的哭的稀里哗啦,他不断的磕头。   凌易谦不为所动,他低头冷漠的说道:“你先回家休息。”   掌柜的见没有回旋的余地,背着行李回家了,凌易谦苦恼的很,得寻找一个合适的人盯着装修等事宜。   凉风吹过,雨飘进屋子里,淡淡的香味在鼻尖萦绕,他嗅了嗅香料道:“可惜已经回潮了。” 第15章 我家少爷真娇气   “阿晏,我想找一个老实能干的人临时盯着装修之类的杂事儿,你有什么推荐的人么?”凌易谦将自已认识的人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一个个都是不靠谱的公子哥,他只好求助夏清晏。   “林禹之的弟弟倒不错,一会儿带你见见。”   两人在铺子里待了一会儿,凌易谦有了大概的想法,回到县衙跟林禹之提了这事儿,林禹之连忙应允下来。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林禹之的弟弟林锦之走了进来,凌易谦见他是一位二十左右的公子,衣着虽然朴素但干净整洁,人也利索心里很满意。   “锦之这是凌少爷,他想打理一个铺子,需要一个人打杂,你愿意么?”   “愿意愿意。”林锦之连忙笑着应道,他不像林禹之少年老成。   “一个月给你一两银子,如果没有问题的话现在跟我去木匠家里,我需要定制一批衣架,到时候你负责取。”   “我们这就走。”   “忙完就回县衙,这雨是越下越大,一会儿回家不易。”夏清晏再三叮嘱。   “你今晚回去么?我跟你一起。”   “今晚住衙门。”夏清晏不假思索的说道:“万一今晚有紧急情况,我可以及时处理。”   “那我跟你一起。”   夏清晏愣了片刻本想拒绝,但看他清澈的眼神拒绝的话说不出口,县衙床榻怎么能与凌府柔软的床榻相提并论,想起傲娇的凌易谦,他有点头疼。   木匠家在东街,两人走了一会儿,衣袍已经被雨水打湿,凌易谦皱着眉头。   “凌少爷来寒舍,另令寒舍蓬荜生辉。”木匠笑着迎了出来:“凌少爷可要做些什么东西?”   “你看能不能做出图上的东西。”   “这是什么?做是肯定能做出来,只不过你做这些干什么?”木匠不解的问道。   “你只管做就行,这个小的要五十个,大的这个要两个,大概多少银子?”裤脚湿了,凌易谦有些难受。   “小的一个十文,大的一个三百文,总共一千一百文。”木匠皱着眉头一脸不赞成。   “我们以后还要常做,您看能不能便宜点,我们凌少爷以后可是大买主。”林锦之笑的和气。   “那就少二十文吧,五天后来取就行。”   “那谢谢刘木匠啦。”林锦之冲着刘木匠挥挥手。   回到县衙,夏清晏正在看卷宗,瞧见凌易谦进了屋子连忙起身道:“外面风雨大,进屋喝点姜汤。”   凌易谦点点头,湿哒哒的衣服黏在身上不舒服,他有些嫌弃道:“衣裳都湿了,难受。”   “赶紧进屋换件衣裳,小心感染风寒。”夏清晏连忙将凌易谦拉进后院。   入目便是破旧的院子,一树海棠开的正艳,凌易谦跟夏清晏拐进一个厢房,只见里面一床一桌一椅一柜格外的简单,床上的帷帐素的没有丝毫花纹,床上铺的也是薄薄一层,好在没有打补丁。   “条件简陋,委屈谦儿了。”夏清晏拿了一套自已还算得体的衣裳递给凌易谦道:“谦儿先换衣裳。”   两人虽夜夜躺在一张床上,但要凌易谦当着夏清晏的面儿换衣服,他还真是不喜欢,扭扭捏捏抓着衣裳纠结。   看着凌易谦纠结的小表情,夏清晏哑然失笑道:“我去拿晚饭。”   看着夏清晏走了出去,凌易谦松了一口气,三下五除二换上衣裳,心里想着还是要给夏清晏多做几身衣裳,以备不时之需。   夏清晏端着饭进来,凌易谦眉头皱的更紧了,黑色的馒头和稀饭,他真的不知道怎么下口。   “黑面窝窝头和小米稀饭。”夏清晏有些尴尬,他有些担忧凌易谦嫌弃。   只见他抱起碗快速的喝了小米粥道:“我尝一口馍馍,剩下的你吃。”   夏清晏被气笑了,合着不愿意吃的都是他的。   “你吃,剩下的我吃。”   “小米粥也喝不完了。”凌易谦将碗递给夏清晏,又掰了一小块馒头轻轻咬了一口,苦涩辣嗓子简直难以下咽,他强忍着不适咽了下去,嗓子眼难受弄的他拼命的咳嗽。   吃下去的黑面窝窝头都被吐了出来,咳的他眼眶微红,眼底有晶莹的泪水。   夏清晏连忙递给他一盏茶:“漱口。”   凌易谦一手拽着馒头可怜巴巴的看着夏清晏,他无奈的接过馒头轻轻咬了一口,似乎也没那么难以下咽。   他家少爷果真娇气。   缓了一会儿,凌易谦感觉好受了许多,他穿着夏清晏的衣裳有些长,看着格外搞笑。   夏清晏从箱子里又拉出一床被褥,仔细将床铺好:“去床上歇息,你的衣裳放在哪里?我吃完饭拿去清洗。”   “你以后回家吃饭,父亲做的饭好吃。”凌易谦憋了半天就憋出一句话,他脸颊微红,眼眶湿润。   夏清晏忍不住将凌易谦搂进怀里,紧紧吻上他的唇。   凌易谦脑子一团糟,等他回过神时才想起推开夏清晏。   夏清晏低头看着凌易谦娇羞的模样,伸出手指点了点他的唇瓣:“谦儿害羞了。”   “我没害羞,你才害羞。”凌易谦一拳砸在夏清晏的肩膀上炸毛的像一只小狮子。   “好了,你没害羞,是我害羞了。”夏清晏抱着盆子赶紧离开。   徒留凌易谦立在原地。   “积分加10分。”   又是系统的声音,凌易谦感到自已被耍了,对着007吹胡子瞪眼。   “007你能不能靠谱点。”   “宿主,你能不能靠谱点,都这么久了还没1000积分,等到我升级,等的黄花菜都凉了。”系统用苍凉的声音抱怨道。   “你快闭嘴吧,声音难听死了。”凌易谦一脸嫌弃,他连忙爬上床,被褥冷冰冰的,他蜷缩在一块儿。   等夏清晏洗了衣裳进来,凌易谦蜷缩的像虾米一样,听到脚步声他将脑袋蒙进被子里。   “很冷么?”夏清晏脱了外袍躺在床上,凌易谦没有理他。   许是被褥太冷,夏清晏的体温高,凌易谦不断寻找着热源,迷迷糊糊钻进夏清晏的怀里,一夜好眠。   第二天是在夏清晏的怀里醒过来,他吓的弹跳起来,一巴掌拍在夏清晏的身上:“谁让你抱我的。”   “谦儿惯会污蔑人,你看看我被你挤到哪儿去了。”夏清晏揉了揉被打疼的地方淡定的说道:“谦儿,是抱着夫君睡着舒服么?”   瞧着夏清晏嘴角勾了勾,他有些气恼的说道:“以后不许跟我睡一张床。” 第16章 谦儿,你脸红什么?   在凌易谦的咆哮中新的一天开始了,依旧是淅淅沥沥的雨,昨夜的衣裳未干,穿着过长的衣袍他也不好意思出去,索性直接赖在床。   夏清晏收了伞进门叫道:“谦儿起来吃饭。”   “我不吃。”想起昨天的晚饭,他内心很抗拒道:“我不饿。”   “一、二……”   “不要数数,我起还不成嘛。”也不知道夏清晏是跟谁学的数一二三,他沉着脸麻利的套上衣裳,胡乱洗漱后坐了下来。   “我买了肉饼,趁热吃。”夏清晏将饼递给凌易谦。   “我不想吃。”   凌易谦将饼塞进夏清晏的手里,抱着碗两口喝了稀饭,穿着不合身的衣裳,头发凌乱的散在身后,耷拉着脸很不开心。   “吃。”   夏清晏也不惯着他的毛病,冷冷盯着他。   凌易谦看着手里的牛肉饼心中五味杂陈,一时不知道从哪里下口。   “吃不完剩下的我吃。”许是觉察到他有点凶,夏清晏缓和了语气说道。   “那一人一半儿。”   凌易谦委屈巴巴的将饼掰成两半,一半递给夏清晏。   半块牛肉饼夏清晏如同嚼蜡,以前可望不可求的食物摆在眼前,但他也明白凌易谦的意思,他用着蹩脚的借口维护着他可怜的自尊心。   早膳在沉默的气氛中结束,夏清晏取了梳子将凌易谦的头发梳整齐,缓缓说道:“谦儿,不管玉盘珍羞还是粗糠野菜,我只想尽可能给你最好的。”   “可你从来没问我愿不愿意。”凌易谦低头把玩着衣袖上的线头闷闷不乐。   “我一会儿出去一趟,你在屋里好好歇息。”将凌易谦的头发梳好,每次都这样不欢而散,长叹一声默默走出了门。   凌易谦无聊的坐在窗前盯着雨里那株怒放的海棠,些许落瓣散落在泥土里,他想起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的诗句。   提笔连忙画了花样儿,若是绣在手帕上又是何等风光。   有人欢喜有人愁,连着三天的雨,韩府的小麦在地里发了芽,一屋子人愁的头发花白。   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凌易谦去了布庄挑了云锦,他突然很想绣风雨中的海棠。   刚刚绣了一会儿,他的眼皮直跳,手被针扎了好几下,心情莫名的烦躁。   “凌少爷,凌少爷……大人受伤了。”林禹之急匆匆的跑回来说道:“巡视河道的路上被人刺了一刀,伤到了手臂。”   凌易谦放下正绣着的花样儿跑了出去,只见鲜血浸染了白色的衣裳,大夫正在包扎,夏清晏紧紧咬着嘴唇,豆大的汗水从额头上滚落。   “谦儿我没事儿。”瞧见凌易谦过来,夏清晏勉强一笑安抚他的情绪:“谦儿,这衣服怕是洗不掉了。”   “没关系,你若是喜欢重新做一件就行。”   凌易谦不知道自已能干什么?他突然很想哭,明明早上还跟自已拥抱着起床,怎么半天的功夫就受伤了呢?   “疼么?”   “不疼。”夏清晏摇了摇头。   大夫很快包扎完后开了些促进伤口愈合的药,叮嘱这几日不要碰水就行。   两人回屋子里换衣裳,一路沉默不语,夏清晏本想说着什么打破尴尬,但见凌易谦情绪不高,也没好开口。   凌易谦打开衣柜,几件薄的衣裳已经洗的白发,有的甚至已经打上了补丁,他在衣柜前站了许久,也不知道该拿哪一件儿。   “怎么磨磨蹭蹭的,随便拿一件。”夏清晏已经褪了沾着血的衣裳,却不见凌易谦进来,他冲着外面喊了一声。   桌子上面摆着各色的云锦,白色的帕子上是绣了几针的海棠,他嘴角微抿,心情颇好。   勉强挑了一件宝蓝色的长衫递给夏清晏,见他衣裳扔在地上,脸颊羞的通红道:“你赶紧把长衫穿上,我去把衣裳洗了。”   胡乱的捡起地上的衣裳,凌易谦飞快的逃跑,虽说同床共枕有些日子,但他还是有些不习惯夏清晏在他面前换衣裳。   “你放哪儿我洗。”   “胳膊受伤了你打算怎么洗?”凌易谦不满意的嘟囔着:“你既然这么厉害,是怎么受伤的。”   “前几天有人收了小麦,有些人抱着侥幸的心理没有收,这几天下着连阴雨,小麦在地里发芽了,他气不过就怪我没提醒他。”夏清晏也确实无辜的紧,他系好腰带说道:“他是韩府的佃户,这下全部遭殃了。”   “他的脑子是不是进水了,是你拦着他不让他收的么?没胆量欺负别人,搁着怪你来着,抓住揍一顿。”   凌易谦骂骂咧咧的端着木盆,夏清晏开始担忧他的衣裳。   许是失血过多,夏清晏晕晕乎乎的睡了过去,凌易谦坐在桌前裁衣裳,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他想看着夏清晏穿各种款式的衣裳。   “大人,大人……”林禹之又急匆匆敲门。   “凌少爷,大人醒着么?那个男子招了,说是韩府指使他杀人的,他根本不是什么佃户,就是一个流浪汉。”林禹之将事情简单交代了一遍。   屋子里夏清晏被吵醒了,他揉了揉眼睛道:“按照律令处置吧,至于韩府让他在逍遥几日。”   到了傍晚,雨下更大了,在地面上汇成一条条小溪,已经没过小腿,夏清晏心中不安,他在凌易谦的身旁坐下来:“这雨下的也不知道什么地方遭灾。”   “天灾人祸谁也逃不掉。”   凌易谦抬了抬眼皮,将缝了一半的衣裳放在夏清晏的身上比划。   “兰溪县穷是根本,想要改变现状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你动了氏族的根基,刺杀的事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你小心些。”   “我还以为你劝我住手呢。”夏清晏松了一口气。   “怎么会,做你自已认为对的事儿就行。”凌易谦收了衣裳傲娇的说道:“等我店开了,我得好好敲诈他们,你给我想想一件衣裳多少银子合适。”   “五十两,谦儿这么辛苦肯定的多要点。”   夏清晏伸了五个手指头狡黠一笑,捏捏凌易谦的脸蛋儿,光滑细腻手感不错。   “你当我是小狗呢。”   凌易谦不悦,一巴掌拍掉夏清晏的手。   “谦儿,你脸红什么?”夏清晏的指尖擦过凌易谦的嘴唇,惹的他耳根通红。   “今晚你滚出去睡地上。”凌易谦抓狂,气呼呼的踹了夏清晏一脚。 第17章 夫郎不爱吃饭怎么办?   凌易谦铁了心不让夏清晏睡床,他也无法,枕着胳膊趴在桌上睡的香甜,半睡半醒间似乎有人给他披了一件衣裳。   雨越下越大,夏清晏是被冻醒来的,他擦了擦嘴角的口水迷糊着躺到床的另一边,一觉睡到大天亮。   “夏清晏,谁让你抱我。”凌易谦拧了一把胳膊,夏清晏立刻醒了过来。   “你怎么这么不讲道理,是你从你的被窝钻进我的被窝,怎么还成了我强迫你,讲点道理好不好。”瞌睡被人打扰,夏清晏面色不悦。   他一把拉着凌易谦继续躺在床上,将他紧紧压在怀里冷着脸说道:“时辰还早,睡觉。”   凌易谦还想挣扎,却被夏清晏禁锢在怀里,不消一会儿又沉沉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已经日上三竿,夏清晏已经离开,桌子上留着饭菜,还压着熟悉的小纸条,凌易谦嘴角含笑。   “我有事出去一趟,招聘启事已经给你贴了,衙役在帮你登记信息。”   看到纸条上的字,凌易谦心情大好,等店开起来他一定要赚一大笔银子,先把住的这破地方修了,一定要弄一个软榻,夏清晏若是欺负他就睡外间去。   今天的早膳里有大肉包子,凌易谦咬了一口,也不知道夏清晏是什么时辰醒来买的。   “凌少爷,这是今日早登记的绣娘信息,大人让他们下午过来试试手艺,您到时候可要瞧瞧。”衙役笑嘻嘻的说道,这凌少爷跟传闻中大不一样,他倒乐意与他相处。   凌易谦目瞪口呆,也不过短短几个时辰登记了不下百人,他只需要五十人而已。   “大人,听说你们招绣娘,我可以试试么?”进来一个灰头土脸的哥儿,衣服上面打满了补丁,一脸疲惫,一双眼睛满是沧桑。   “你叫什么名字?在这里登记信息。”衙役指了指登记册说道。   只见小哥儿拿起笔飞快的写了姓名和住址,凌易谦见他字迹娟秀,长的又斯文遂问道:“梁云舒,你读过书?”   小哥儿疲惫的点点头:“梁家在兰溪虽然算不上名门大户,但尚能衣食无忧,父亲曾经给我请了夫子,韩公子要娶我做妾,父亲于心不忍拒绝了,后来遭到韩家报复,现在已是家破人亡,公子若是怕给给你招来灾祸,我在想想其他的办法。”   “小哥哥,能不能给他弄点吃的。”凌易谦笑容明媚,让人无法拒绝。   “厨房还剩了些粥和黑面窝窝头,若是小哥儿不介意,我给你端过来。”衙役笑着说。   “谢谢。”   梁云舒本想拒绝,奈何饿的实在没力气,他本想一死了之,但大仇未报,又如何死的瞑目呢。   看着他狼吞虎咽吃着东西,凌易谦苦涩一笑,难怪夏清晏老骂他,原来有人真的能饿成这样儿。   “咳咳咳……”梁云舒吃的太急,呛的他拼命咳嗽,凌易谦递了一杯水给他:“你慢点吃。”   梁云舒吃完饭打算告辞,他看衙门招工本想着能寻求庇佑,没想到却是一个纤弱的小哥儿。   “你都没办法养活自已了,还想去哪里?实在不会刺绣,你就打杂也行,至少饿不死。”   凌易谦虽然口气不善,但他说的也是实话,梁云舒思索了一会儿点点头道:“小时候学过一些,我可以试试。”   “下午先进行一轮测试,你跟我一起准备东西。”   梁云舒看着桌上绣了一半儿的帕子眼里放光:“绣的是窗外的海棠花儿么,简直栩栩如生,活灵活现。”   “是的。”凌易谦应了一声:“这一批云锦,我们裁成一百五十块手帕,到时候让他们随意发挥就行,我大概需要五十个人。”   看着凌易谦不眨眼睛将上好的云锦裁成小手帕,梁云舒心疼。   快到午时,夏清晏端了饭菜进来,瞧见屋子里还有一个人看了凌易谦一眼,希望他给一个解释。   “他叫梁云舒。”凌易谦简单说道:“你若是不忙的话帮我剪,快要来不及了。”   夏清晏看着满桌子被裁的乱七八糟的云锦脑门突突的疼。   “凌易谦,你做什么?”   “当然是考试的时候用。”凌易谦一脸傲娇。   “先吃饭,吃完一起。”夏清晏整理了桌上的云锦将饭菜端到桌子上又吩咐人多添了一双碗筷。   “梁公子,一起吃。”   “不不不,我不饿。”梁云舒诚惶诚恐,眼前的人他自然认识,新上任的县令夏清晏。   “我多带了饭菜,坐下我们聊聊梁老爷的事儿。”夏清晏拉着凌易谦坐了下来,将筷子递到他的手里。   “今天的饭菜里没有香菜、葱花,不许挑食。”夏清晏夹了菜放到凌易谦的碗里,仔细盯着他咽了一口才放下心来,这大少爷一向挑食,跟着自已住几天若是被饿瘦了,免不了被凌沐阳唠叨。   梁云舒看着两人恩爱的样子一脸羡慕,他默默吃着饭菜。   “我看了梁老爷的卷宗,卷宗中写到梁老爷强抢韩老爷身边的侍妾,并将人打死了,我走访过百姓,他们都说梁老爷心地善良,夫妻恩爱,又没有找到梁家的后人,这件事只得搁置了下来。”夏清晏吃了一口饭菜问道。   梁云舒抬头看了夏清晏一眼,只见他面色平静。   “韩公子想要纳我为妾,父亲拒绝了,韩家与刘县令勾结,害的父亲惨死,母亲自尽。”梁云舒眼含泪光,他用袖子擦了擦眼睛吸了吸鼻子道:“多谢县令大人惦记父亲。”   “这件事我会在查。”   “谢谢大人。”梁云舒连忙跪在地上磕头:“梁云舒无以为报,愿以身相许。”   凌易谦黑着脸起身,他踢了踢夏清晏道:“你没看到梁公子柔弱可怜,你还不赶快让人起来,那可是你未来的侍妾。”   凌易谦特意加重了侍妾两个字。   夏清晏无奈道:“梁少爷,我已娶了夫郎且没有纳妾想法,重新查你父亲的案子是因为冤假错案我有职责重新审理,你不必这样。”   梁云舒脸上露出一抹失望。   但见凌易谦碗里还剩了半碗饭菜,夏清晏连忙拽着他的胳膊:“坐下来,饭菜吃完。”   “我不吃,不想吃。”   凌易谦转身往床上躺,懒得理会下午的一切,每次生气他都只想蒙着被子睡一觉,睡一觉醒过来或许会回到原来的世界。   夏清晏使劲儿拉了一把,凌易谦摔倒在地上疼的的泪眼婆娑。   夏清晏将他扶着坐在椅子上面:“给你两个选择,坐下来自已吃饭,要么我喂你吃饭。”   凌易谦抱起碗泪水和着米饭一股脑全部塞进嘴巴里,他也不说话,只是默默流眼泪。   夏清晏一转头,梁云舒还跪在地上,他摆了摆手示意他先出去。 第18章 我是那么小肚鸡肠的人么?   凌易谦不断地往嘴巴里塞饭菜,直到哇的一声全部吐了出来。   夏清晏愁眉不展,他不断的拍着凌易谦的后背看着他吐完,端了一杯水让他漱口。   直到凌易谦缓过劲儿,眼眶水汽朦胧,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   “怎么生气了?”   “我没生气,我怎么会生气呢?”凌易谦阴阳怪气的说道:“你这么关心梁云舒,不如给你纳了做妾,聘礼我来出。”   “宿主,积分减10分。”   007的声音响起,凌易谦有点儿纳闷,感情只要惹到夏清晏就扣积分,他也还生着气呢。   夏清晏方才明白过来,这是吃醋了。   “梁老爷的案子确实奇怪,我在搜寻韩府罪证的时候看到过,刚刚看到梁云舒才想起来,我既与你成亲,断然不会在纳别人。”夏清晏抹去凌易谦眼角的泪水:“不难过,不会有别人。”   “我希望有什么事儿我们可以沟通,你不能什么事儿都不说只发脾气,我也不知道自已做错了什么?我们是夫夫,相互信任好么?”夏清晏揉了揉凌易谦的鼻尖儿耐心的说道。   凌易谦傲娇的将云锦递给夏清晏:“你裁。”   “好。”   夏清晏揉了揉眉心,他从没想过成亲后竟然这么累。   “你把梁云舒叫着一起吧。”   “既然你心里不舒坦就不叫他,我们一起裁。”夏清晏生怕一个不注意又惹凌易谦生气,他勉强笑了笑继续剪裁手里的云锦。   两个人堪堪忙了一中午,凌易谦换了一身衣裳带着素绢走进屋子里,所有人已经在椅子上坐下来,他们焦急的窃窃私语,瞧见凌易谦进来,纷纷抬头打量着他。   梁云舒将头埋的很低,不敢看凌易谦,两人这么尴尬,本想一走了之,但实在无处立身,又腹中饥饿,一身的傲骨生生被折断了。   “我姓凌,今天的任务是绣一块手绢,大家自由发挥,在右上角绣上名字就好,我只需要五十名绣娘,请大家认真对待,三日后被选中的人到这里集合。”凌易谦说完就把手绢和针线分了下来,只是发到梁云舒的时候愣了一下。   凌易谦坐在椅子上饮茶,底下有人欢喜有人忧,他欣赏着众人的表情格外悠闲。   只听得见穿针引线的声音,他们一个个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生怕自已被淘汰下来,毕竟凌家开的工钱很可观,这样下来也能补贴家用。   “谦哥儿啊,救救兄弟。”景行止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得了消息,冒着雨冲进屋子里,引的其他人皱着眉头。   “你最好有事儿。”凌易谦一脚踢在景行止的腿上说道:“别让我给你整逃婚的事儿,我干不来。”   景行止还想哭诉,却突然愣在那里,凌易谦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冷静沉着。   “谦哥儿,我不想嫁人。”景行止抱着凌易谦的胳膊撒娇。   凌易谦满头黑线,甩开他的手道:“不想嫁你跟景老爷谈谈呗,我可做不了你的主,行了别打扰我做生意。”   “你做什么生意,你缺银子么?”景行止摸了摸凌易谦的额头自言自语:“没烧着啊,该不会是傻了吧。”   “你现在给我麻溜滚远。”凌易谦忍无可忍冲着景行止吼道。   大约又过了一个时辰,凌易谦困的睁不开眼睛,心里抗拒晚上加班。   陆陆续续有人交了手绢离开,凌易谦看着他们的背影嘴角微扬。   “凌公子今早抱歉,您大人有大量别我与计较。”梁云舒将手绢递给凌易谦说道:“我自知配不上夏大人,请公子原谅。”   “你俩若是暗中往来,我管不着你,我可以打断他的腿,只要你不心疼,我无所谓了。”凌易谦收了帕子冷漠的说道。   “不会不会。”   梁云舒连忙摇头,他还指望着夏清晏帮他父亲洗刷冤屈,怎么可能得罪凌易谦。   等所有人都散了,凌易谦抱着一大堆手帕进了屋子,夏清晏脱了官袍换上常服正在喝茶,见凌易谦进来,急忙接过他手里的东西。   “这是今天绣的么?有你满意的人么?”夏清晏问道。   “梁云舒,他的绣活不错。”凌易谦脱口而出。   夏清晏有些尴尬,他摸了摸鼻尖说道:“你若是心中不快,就不要他了吧。”   “我是那么小肚鸡肠的人么?”凌易谦皱了皱鼻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痒痒的,老想打喷嚏。   “不是不是,我家谦儿大气着呢。”夏清晏笑着点了点凌易谦的鼻尖儿:“今天累着了,歇息一会儿。”   “衣裳还没缝完呢。”   凌易谦打了一个哈欠,拿起昨天缝了一半的长衫坐在桌前,夏清晏挑亮灯芯坐在一旁看卷宗,越看眉头皱的越紧。   “大人,该用晚膳了。”衙役见两人都没端饭遂提醒道。   夏清晏方才回过神应了一声,走了出去。   凌易谦见天已黑,他麻利收拾了桌上的东西,等着夏清晏端饭。   “诶呦,夏大人,这怎么衣裳你来洗,饭你来端,要这夫郎有什么用?有钱人家真矫情。”阴阳怪气的声音传了进来,凌易谦气的火冒三丈。   “夫夫本是一体,谦儿又初来县衙,这些事儿理所应当由我来干。”夏清晏好言好语说道。   谁料那人不依不饶:“夫郎就不该惯着,到时候满身毛病改都改掉了。”   “大婶儿,你嫉妒个啥呢?你若是不服气就让你夫君帮你干,我家阿晏心疼我,碍着你什么事儿,没那个命就别犯贱。”凌易谦打开门一阵疯狂输出,说的大婶儿脸色铁青,啪的一声关了门。   “吃饭。”   夏清晏将饭菜摆好,今天是玉米面窝窝头,看着比黑面好一些。   “阿晏,我吃一小口。”凌易谦掰了一小块馒头就着小米粥喝了下去。   夏清晏见他今日难得没挑食,心情也好了许久,又替他添了半碗稀饭道:“在吃一点儿。”   “阿晏,你嫌弃我么?”凌易谦说道:“我不温柔,不给你洗衣裳,不给你做饭,还挑食爱发脾气。”   “谦儿,于我来说你是独一无二的,我不需要你洗衣煮饭,你按自已的意愿来。”夏清晏刮了刮凌易谦的鼻尖骄傲的说道:“我的夫郎很厉害,他能给我做出最好的衣裳。”   凌易谦破涕为笑,他知道在这个等级森严的时代,夏清晏能做到这般已经实属不易。 第19章 今日谦哥请客   第二日清晨夏清晏起床,新衣裳已经放在床头,他嘴角含笑看着窝在怀里的凌易谦,轻手轻脚起床。   换上新的长衫,夏清晏嘴角上扬。   “夏大人今个儿又换了新衣裳,这长衫样式真好。”出了屋门恰好遇到熟人打招呼。   “谦儿缝的。”夏清晏眉目间尽是柔情。   大婶儿脸上臊得慌,她连忙拽了拽夫君的衣裳走进屋子里。   “你拽我干嘛?今年也没见给我做身衣裳。”   “人家是大户人家的哥儿,有银子,你比的上么?”   两人说着就吵了起来,院子里争吵声格外响亮,凌易谦揉了揉眼睛在床上打了一个滚儿,他发誓雨停了一定要离开这破地方。   “凌少爷,屋子整理的差不多了,您要的衣架我已经取过来了,别说这样一折腾,确实漂亮许多,你要不要过去瞧瞧。”吃过早饭林锦之进来说道。   凌易谦点点头。   “素衣铺子”几个字格外俊逸,凌易谦看着有些眼熟。   “这是大人亲自题的字。”林锦之解释道。   屋子里已经收拾的整整齐齐,空气里飘着淡淡的香味儿:“这衣架不知道有什么用,就放在这里。”   “这些用来挂衣裳的,林公子办事牢靠,凌某甚是放心,你可会算账?”就目前来看,他对林锦之还是很满意的。   “会一点点。”林锦之有些不好意思。   “这家店就交给你打理,大概十日后开张营业,衣裳我这边会赶出来,这两天辛苦了。”凌易谦说道:“开店当天所有衣裳打八折,另外送一双袜子,你给咱宣传出去。”   “打八折还送袜子,我们会不会亏本啊。”林锦之苦着脸。   “不会,因为一件衣赏五十两银子,打八折还要四十两稳赚不赔。”   凌易谦露出狡黠的笑容,这是他第一家店,本就面向各世家,平价的衣裳还得以后在摸索,如果能找到棉花就更好。   “五十两?”林锦之大吃一惊:“没人买吧。”   “那就要看你如何宣传咯。”   凌易谦笑着转身离开,他大概看了众人绣的手帕,挑选了五十人做绣娘,还挑选了三十人裁缝衣裳,等一切准备就绪,新店就要开张啦。   今日雨停了下来,韩府的小麦变黑生芽,全部扔掉了,一路上哭哭啼啼到衙门讨要粮食,又遇到连阴雨压垮了城门,夏清晏心烦的紧。   早在门外,凌易谦已经明白屋子里发生了什么事儿,他一脸无辜的进门道:“大人,可是谁家死了人?大白天在这儿哭丧呢?”   韩老爷瞪了一眼凌易谦说道:“这不是大雨受了灾,快要饿死了,可不得哭么?”   “原来是韩老爷啊,当初让你捐粮食的时候你比兔子溜的还快,俗话说家有余粮,心中不慌,原来韩老爷还舍不得吃啊,也不怕招来耗子,惹上出血热不得要了命。”凌易谦赶紧往后退,就好像韩老爷真的有病似的。   韩老爷气结,他狠狠的瞪了一眼凌易谦:“我们府上好几百口人呢,哪里还有余粮。”   “哦,妻妾成群。”凌易谦恍然大悟。   夏清晏忍不住笑出了声:“韩老爷,你这样哭诉真的合适么?你让本官给你想办法,本官觉的人也不能这么贪得无厌吧,当初捐粮食的时候你一毛不拔,现在要本官怎么救济你?要不你捐个几百两银子给咱修葺城楼?”   “我没银子,哪里来银子呢?那么大一家子还要养活。”一听捐银子,韩老立刻止住了哭声连忙拒绝。   脚底抹油似的开溜了,县衙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两人相视一笑皆露出嫌弃的表情。   “夏清晏,等店面开张赚了银子全部捐给县衙好么?你尽管往前走,我跟父亲永远支持你。”凌易谦有些犹豫,不知道这么做会不会伤了夏清晏的自尊心。   “你舍得么?”夏清晏问道。   “我一直坚信有舍才有得。”   凌易谦眼神清澈,夏清晏在他的瞳孔里看到自已的倒影,他轻轻戳了戳凌易谦的鼻尖儿。   “阿晏,我们一会儿回家吧。”凌易谦撒娇道。   “雨刚停,路不好走,等晾两天回家。”   凌易谦有些失落的应道。   夏清晏揉了揉他的脑袋:“今晚带你吃好吃的。”   凌易谦眼里放光,喝着白粥黑面窝窝头,他已经实在受不了了。   夏清晏忙着坍塌城楼的事累的够呛,他亲自推着小推车将土运到外面,劳累一天实在疲惫不堪,回来又遇到韩家哭天喊地的,脑壳儿疼。   回到屋子里他只想歇息,凌易谦又拿出一匹月白色的布料在夏清晏身上比划着。   “又给我做么?”   “谁让你天生衣架子呢,就是一块烂布披在身上也好看。”凌易谦看着夏清晏一本正经的说话,他本身也是颜狗,更何况夏清晏气质儒雅,风姿郁美。   “别累着了。”夏清晏捏了捏凌易的脸颊道:“最近都清瘦了许多,脸蛋儿上都没肉了。”   “所以今晚我要吃肉肉,谦哥请客。”凌易谦的表情实在太可爱了,夏清晏笑了笑,看来真把孩子憋坏了。   有风吹过,空气里有淡淡的花香,傍晚的时候夏清晏吩咐膳房不用给他们做饭,两人去了县城最大的酒楼醉春风。   “诶呦,这不是县令大人么?怎么舍得来这里用膳。”阴阳怪气的嘲讽声让人心中不爽。   “韩老爷今个还哭诉家里揭不开锅,需要衙门施舍,这会儿就看到韩公子吃香的喝辣的,可别怪我说你,好歹给你父亲留点儿,别真的给饿死了惹人笑话。另外,夏清晏是我夫君,凌家的就是他的,韩少爷觉得凌家穷的一顿饭都吃不起么?”   凌易谦口齿伶俐,思路清晰,怼的韩少爷无言以对,灰溜溜的走了。   “宿主,积分加20。”   凌易谦心情大好,他拉着夏清晏坐了下来将菜单递给他:“你点菜。”   “你自已点吧。”夏清晏耷拉着脑袋闷闷不乐。   “你就当刚才被狗咬一口,对于恶狗你还能咬回去么?”凌易谦眨巴着眼睛看着夏清晏。   夏清晏忍不住笑出来声,多么难听的嘲讽他都听过,只不过在凌易谦的面前他受不了。   “你点菜,我不知道你的口味。”凌易谦又开始撒娇。   夏清晏选了几道菜,口味偏辣,都是凌易谦往日喜欢吃的。   凌易谦又添了两道菜霸气说道:“今日,谦哥请客。”   夏清晏笑的眼里闪着泪光,世上有人惦记真好。 第20章 遇到奇葩事儿   傍晚的风温柔的抚过脸颊,天边晚霞绚丽多彩,长河落日说不尽的惬意。   “救命啊,不要打我。”   惊呼声打破了宁静,一个小哥儿东躲西藏抱头逃窜,妇人手里提着扫把面相凶狠高嗓门咒骂道:“你这个丧门星竟然敢偷东西,看我不打死你。”   周围的人见怪不怪,自动让出一条路各忙各的。   “这安哥儿真倒霉,摊上这样一个婆婆,迟早就被打死了。”一个妇人默默吐槽,但她也不敢打抱不平,毕竟那个凶婆婆没人惹得起。   “可不是么,干活不给吃饭,可不得活活饿死。”   听着周围人窃窃私语,凌易谦捏紧拳头,咬牙切齿。   “你冷静。”夏清晏拉了拉凌易的胳膊提醒道:“我来处理。”   夏清晏拦下了妇人冷着脸道:“当街殴打人可是要蹲大牢的,偷东西也是要蹲大牢的,你们跟本官去县衙,看看到底谁蹲大牢。”   一番话将妇人唬的一愣一愣的,她看着夏清晏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哭道:“大人你有所不知,这贱人偷我家东西啊。”   “他偷了什么?”   夏清晏目光犀利,吓的妇人连忙磕头声泪俱下道:“偷了我的馒……偷了我的银子。”   妇人方惊觉自已似乎说错了话连忙改口道:“我给闺女准备的嫁妆被他偷了。”   “我没偷。”安哥儿吓的脸色苍白,浑身发抖不断重复着:“我没偷,我没偷。”   “你别怕,有什么事儿尽管跟县令大人说。”   凌易谦看着安哥儿浑身打满补丁,瘦的跟芦柴棒似的小心安抚道。   “我饿,我好饿。”   肚子传来咕咕咕的叫声,安哥儿尴尬的低头小心翼翼的说道:“娘嫌弃我笨手笨脚,不给我吃饭,我就偷偷吃了半个馒头。”   “好吃懒做,就会吃吃吃,成亲这几个月连个孩子也怀不上,不会下蛋的鸡。”妇人一脸不爽骂骂咧咧。   安哥儿低头沉默。   “张刘氏就不是个好东西,天天欺负安哥儿,什么事儿都向着姑娘,这才嫁过来几个月,天天挨打,你看他胳膊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一旁卖包子的大婶气呼呼的打抱不平,又塞了两个包子到安哥儿的手里。   “你愿意和离吗?”凌易谦问道。   安哥儿有些懵,他抬头怔怔的看着凌易谦,似乎从来没有人问过他这个问题。   “他母亲打你、辱骂你,他也不护着你,这样的日子你还愿意跟他过下去吗?”凌易谦问道。   “呸,还想和离,和离以后谁还会要你?不要脸的。”妇人朝着小哥儿吐一口唾沫。   “你干嘛欺负娘,这么多人围着也不怕别人看笑话,赶紧给娘道歉往家里滚。”安哥儿夫君风风火火走来,也不管谁对谁错,先甩安哥儿一巴掌一脸嫌弃道:“丢死人了。”   安哥儿捂着脸泪眼婆娑,他浑身瑟瑟发抖,想起往日挨不完的打与饿,他抬头怯生生的看着凌易谦弱弱的说道:“和离后我该怎么办?”   “我跟娘都没吃一口,你还有脸吃包子。”安哥儿夫君从安哥儿手里抢过包子狠狠咬了一大口:“还是肉馅儿,味道不错。”   卖包子的大娘气的咬牙切齿骂道:“不要脸的,我是好心给安哥儿吃的。”   “给我也是一样的。”   “这就是你后半辈子的依靠,你觉得他可靠吗?我再问你一遍,要和离吗?”凌易谦直视着安哥儿。   安哥儿陷入沉思。   “张刘氏当街打人,押入大牢二十天。”夏清晏看着母子俩一双恶心的嘴脸说道:“以后若是再犯,杖责二十棍。”张刘氏吓得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你这县令怎么当的,你是杀人凶手,你害死我娘。”   男子双手握成拳头,拿起地上一块石头朝夏清晏扔去,夏清晏一个躲闪,砸在大娘的锅盖上,一屉包子斜翻倒在地上,他当即愣在那里。   “大婶儿,点点你的包子多少银子,让他赔。”凌易谦冷静的说罢,伸手使劲儿掐张刘氏的人中,疼的她哇哇乱叫。   “怎么,装不下去了?”凌易谦好笑的看着她如跳梁小丑一般上蹿下跳的。   “押回大牢。”夏清晏也不想跟他啰嗦:“包子的钱赔了。”   “我没有钱。”母子俩又耍起无赖。   “你们把我的嫁妆私吞了,藏在床底下的匣子里。”安哥儿声音虽然不大,但周围的人还是听见了,纷纷耻笑张刘氏一家。   张刘氏面色通红,她还想辩驳,但对上夏清晏的眼神,又不敢说话。   “我要休了你,休了你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白眼狼。”男子大怒,又想甩安哥儿耳光,夏清晏拦了下来。   “你要不要和离?”就在众人以为结束的时候,凌易谦又问道:“你敢保证他们不会因此事报复你?”   “可和离后吃什么?”安哥儿有些焦急,他是被打怕了,想起那些生不如死的日子,他都不知道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   “会不会做绣活?”凌易谦问道。   “会。”安哥儿点点头:“有时候会做一些绣活补贴家用。”   “我需要绣娘,你明早辰时到县衙就行,住的地方有么?”   “娘辞世前给我留了一套老屋,可以安身。”安哥儿眼神坚定,他看着夏清晏说道:“县令大人,我要和离,求大人做主。”   安哥儿郑重磕了三个头,他也想明白了,与其这样担惊受怕的过日子,不如早点和离,没准还能活的久一些。   “什么和离,是我要休妻,休妻……”男子恶狠狠的说道。   “和离,本官做主,现在就去县衙走流程。”   夏清晏冷着脸不容拒绝的说道,三人被带到县衙里面。   张刘氏被押进大牢,张家儿子与安哥儿在夏清晏的见证下成功和离。   出了县衙,安哥儿一身轻松,从今以后他不用忍饥挨饿,不用挨打,没有干不完的活,想到这里他脚步轻盈。   “恭喜宿主,积分增加20分。”   两人回到屋里,夏清晏问道:“你为什么赞成他们和离?和离之后他就难嫁了。”   “不和离他的命就没了。”凌易谦慢悠悠的说:“夏清晏,你若欺负我,我们立刻和离。”   “好好的说什么不吉利的话呢?”夏清晏有些不悦道:“盼点好的吧。” 第21章 谦哥儿赚大发了   第二日安哥儿早早来到衙门,已经有好多人聚集在里面,既有姑娘也有哥儿,他有些腼腆的寻一个角落坐了下来。   “你是绣娘还是裁缝?”   许是等的无聊,一旁的小哥儿拽了拽他的衣裳问道。   “我也不知道。”安哥儿有些害怕的摇摇头。   “走后门进来的吧。”旁边的一个姑娘翻了一个白眼儿,脸扭到另一边大嗓门喊道:“我们可是正儿八经考试过了最优秀的绣娘。”   安哥儿有些失落,他低垂着头抠手指。   “别理她,她是陈家的姑娘,尖酸刻薄惯了,凌家给的银子特别丰厚,至少可以吃饱穿暖了,我叫颜稚,你可以叫我稚哥儿。”颜稚拍了拍安哥儿的肩膀说道:“以后离她远点儿就行。”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林锦之抱着图样儿走了出来,大家看着眼里放光。   “这么漂亮的料子我这一辈子也没见过。”颜稚感叹道。   “先给每个人发一件衣裳,绣完之后拿过来验收,验收合格在给你们发另外的衣裳,绣成一件一百文。”林锦之说道:“绣活可带回家绣,也可以留在这里,留在这里的话午饭需要自已解决。”   “林总管,这里有人没有参加考试混进来了。”陈家姑娘得意洋洋的指着安哥儿说道:“赶紧让他滚出去。”   安哥儿垂下头脸红的能滴出血来,他手指不安的绞着衣裳。   “是我让他来的,你有什么问题么?有问题也给我憋着,不想干就滚,本少爷可不会惯着你,我记着我没有选你啊,你怎么来的?”凌易谦一脸迷茫,完全不给人留情面。   陈姑娘的脸红一阵儿,白一阵儿,眼眶微红,眼泪在眼眶打转,一副被人欺负了委屈巴巴的样子。   “是韩老爷推荐我来的,我可是天下第一绣娘。”陈姑娘绞着手帕一脸倨傲,她是天下第一绣娘,她有傲气的资本。   “靠着取悦达官显贵得到这个称号,也不见得有多大的本事儿,真是被捧坏了,走吧走吧。”凌易谦一脸嫌弃摆摆手。   陈姑娘不甘心银牙一咬,走了出去,县衙里终于清净了。   一连几日凌易谦画好图样儿,裁缝、绣娘同时赶工,终于在五月二十一这天开张啦。   这天早上,凌易谦起来格外早,穿上宝蓝色的长衫,以玉簪束发,手持一把折扇。   “诶呦,这是谁家矜贵的小哥儿。”   夏清晏捏了捏凌易谦的脸蛋儿,这几天忙着赶工,清瘦了不少,还得哄着多吃点才行。   “不许碰我的脸,金贵着呢。”凌易谦嫌弃的打落夏清晏手,手指堪堪擦过他的嘴唇,羞的他耳朵红的能滴出血。   “谦儿,这不怪我。”夏清晏轻轻揉了揉凌易谦的耳朵调笑道:“我们谦儿这么容易害羞。”   “谁像你,没脸没皮的。”夏清晏红着脸嫌弃的说道。   “新店开业,今天开业大吉。”夏清晏将一块檀木印章塞进凌易谦的手里给了他一个拥抱。   “恭喜宿主,积分增加30,请宿主十日内为007升级。”   讨厌的声音响起,凌易谦脑瓜子嗡嗡的疼,还差700多积分,这是让他抢么,于是凌大少决定摆烂了,去他妈的系统,老子过得舒坦就行。   “宿主你好,007提醒您,若不能按时升级,就要受到惩罚。”   “什么惩罚?”   “脑壳儿疼。”007傲娇的说完一溜烟的跑了。   凌易谦气的牙痒痒,真想一巴掌将这个破系统给毁了,简直有病。   别人的系统强大,他怎么就带了这么一个弱鸡的家伙,凌易谦不满意的嘟囔着。   “已经辰时了,赶紧过去。”夏清晏催促道。   “你不去么?”   “我去买衣裳么?买不起。”夏清晏笑着说道:“更何况我夫郎做的更合我心意。”   “好吧。”凌易谦闷闷不乐。   素衣铺子门口聚集了许多达官显贵,听说这里的衣裳跟县太爷衣裳是同一个人设计的,纷纷慕名前来。   “少爷。”林锦之见凌易谦走了进来连忙说道:“就等你放鞭炮呢。”   众人见凌易谦身上宝蓝色长衫素雅精致,眼里露出惊喜。   “唉,谦哥儿,这家店是你开的?”景行止好不容易挤到前面一抹脸颊上的汗高喊一嗓子。   凌易谦满脸黑线,怎么会有这么傻逼朋友。   “小店开业,多谢各位捧场,今日在店里买衣裳一律八折,送一双袜子。另外今天所得全部捐给县衙,修葺城墙。”凌易谦不卑不亢,声音清脆悦耳。   底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众人纷纷称赞凌少爷深明大义。   只有景行止满脸疑惑挠了挠后脑勺,嫁人能有这么大的变化么?他都怀疑眼前之人被掉包了。   随着一声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起,众人捂着耳朵进了素衣铺子。   “您好,欢迎光临。”几位年轻漂亮的姑娘笑的和善:“您看上了哪一款,我帮您取下来试试。”   “还可以试?”   “可以,那边有试衣间。”姑娘指了指里面几间小房间说道:“您在里面换衣裳,看看合不合身。”   “谁想的这点子,简直太会做生意了。”   “是我们掌柜的凌少爷。”小姑娘笑容明媚,看着络绎不绝的客人,今日又有一笔可观的收入,思及此心里乐开了花儿。   “这几件给我包起来。”   “你手里这件是我先看上的,你还给我。”   两人吵的不可开交,林锦之连忙阻止道:“两位不要吵,我们还可以预定,王公子,这一件对你来说稍稍有点小,不妨让李公子先买,过两日你过来拿,我们给你重新做一件大一码的。”   王公子比划一下,确实是小了点,他连忙问道:“什么是码儿?骑的马吗?”   “不是,是根据身体的高低缝制合适的衣裳,你看衣领处有码数,这款是x l的,王公子应该穿xx l的。”林锦之解释道,他以前也不懂这些,还是凌少爷告诉他的。   “我们可以预定么?这件有些大。”其他人也赶忙问道,四十两也是不小的一笔支出,若是能买到合身的更好。   林锦之一一登记了下来,让大家五日后来取。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傍晚,素衣铺子被洗劫一空,几位姑娘口干舌燥已经累瘫了,无力的坐在椅子上哪里还顾得上形象。   “一共三百件衣裳,一件四十两银子,今天总共赚了一万二千两,少爷太厉害了。”林锦之一边算账眼里放着光芒,这都赶得上兰溪县七八年的收支了。 第22章 少爷,我们赚大发啦   “少爷,少爷我们赚大发啦。”林锦之急匆匆的跑到后院,凌易谦正在画图样儿,揉了揉酸疼的眼睛说道:“淡定淡定,看把你急的,给今天几个店员一人加一两银子,给你加十两银子,绣娘、裁缝每人一两。”   “谢谢谦儿少爷。”   林锦之连忙感谢,跟着凌易谦的这些天他逐渐摸清了门道,这位大少爷不像传闻中那么任性、娇纵,狂妄自大,只要你把手里的活干的漂亮,他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林锦之兴冲冲的跑了出去,碰巧遇到夏清晏从外面回来。   “大人,大人我们赚大发啦。”   “赚了多少?”   夏清晏毫不意外,但听到林锦之报的数字也是吓我了一跳,这些若真捐到县衙,他该怎么合理分配呢。   夏清晏微微抿嘴,掩饰着嘴角的得意之色:“这几天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少爷可是多给了我十两银子呢。”林锦之笑的合不拢嘴,眼睛挤在一起整个人都乐呵呵的。   夏清晏进了屋子捏了捏凌易谦的肩膀:“谦儿今天赚了银子,可有什么打算。”   “不是说了捐给县衙么?阿晏打算用在什么地方?”凌易谦仰着脖子眯着眼睛享受道:“在用点劲儿,真舒服。”   夏清晏加重了力度,看着他享受的样子他十分满足。   “修葺城墙,疏通河道,往年八月会发大水。”   “你自已安排,这些我不懂。”   夏清晏低头见凌易谦眼睛亮晶晶,嘴角梨涡浅浅,唇瓣带着笑意,格外的吸引人,又偷偷捏了捏他白皙的脸蛋儿,见他不似往日那般炸毛,方才发现他睡着了。   将他打横抱到床上,放下帐幔轻轻吻了吻他红润的嘴唇。   睡梦中的凌易谦不自觉舔了舔嘴角,翻了一个身沉沉睡了过去。   夏清晏本打算下午回兰芽镇,但见凌易谦睡的香甜,只得放弃了这个打算,又出去买了些食物躲在屋子里看卷宗。   等凌易谦醒过来已经是酉时一刻,屋子里有些黑,夏清晏埋在卷宗里看的正专心,饭菜散发着香味儿。   “阿晏,我饿。”   凌易谦刚醒过来,声音黏糊糊的,像是撒娇一般。   “恭喜宿主,积分增加100分。”   “温馨提示您:离007升级还有九天,你可跟夏清晏亲密,以此获得积分。”   “狗系统,老子才不用你出的馊主意。”凌易谦骂骂咧咧:“狗系统,给你升个鬼等级,简直太狗了。”   “主人,你不能骂我,毕竟辅助任务是你跟夏清晏爱情的润滑剂么?”007调侃道。   “什么鬼,你现立刻滚。”凌易谦恼怒,这越说越离谱了。   狗系统刚走,夏清晏将饭菜摆在桌子上喊道:“饿了过来吃饭。”   凌易谦麻溜儿下床,头上还跳着两根呆毛,刚睡醒有些懵,看着桌上一堆丰盛的晚膳眼里放光,他连忙坐下来抓了一个鸡腿往嘴巴里塞。   夏清晏拿筷子敲了敲他的手,示意他先净手。   凌易谦不情愿的净了手,拿着鸡腿大口啃起来,自从住进衙门,他已经好久没看到肉沫儿了。   夏清晏看他吃的香甜宠溺一笑,今日终于不用逼着凌易谦吃东西了,他也松了口气,小少爷爱吃肉肉。   “你也吃。”   凌易谦夹了另一个鸡腿放在夏清晏的碗里:“你也吃。”   “我不吃,你吃。”   夏清晏拒绝道,他从小就没有尝过鸡腿,对这个也没有特别的想法,看着凌易谦吃的香甜,想让他多吃一个。   “阿晏,我可以赚钱,在凌家我们是一样的,你不要为了迁就我而委屈自已。”凌易谦手里的鸡腿再也啃不下去了,他有些委屈的看着夏清晏。   头一次有人跟他说不要为了别人而迁就自已,夏清晏哽咽了一下大口啃着鸡腿。   凌易谦嘟着嘴巴满意的笑了笑。   “下次给你做板栗鸡,我做的可好吃了。”凌易谦仰起脸骄傲的说。   “好。”   夏清晏感动的一塌糊涂,他家傲娇的小少爷怎么这么好呢。   “赶紧吃饭,多吃点。”夏清晏赶忙催促,看着凌易谦吃的双颊鼓鼓的,可爱极了。   “恭喜宿主,积分增加20。”   凌易谦愣了片刻,脑子里响起系统说辅助任务是他们爱情的润滑剂,一时间脸颊微红。   一顿饭在愉悦的氛围中吃完了,凌易谦放下碗筷揉了揉吃撑了的肚皮。   “出去走两圈。”   夏清晏扶额,他这是饿了多久,一顿饭吃的狼吞虎咽的,心里惦记着以后给少爷吃好点,毕竟少爷娇气的紧。   “明天以后还忙么?我们回兰芽镇住,那里舒坦一些。”夏清晏收拾了碗筷问道。   “父亲交代过县里有一处宅子,打扫干净就可以住人,他是惦念着母亲,才不愿离开兰芽镇。”凌易谦走了两圈,活动着肩膀说道:“明天我们过去看看,收拾干净就搬过去吧,毕竟衙门住着也不是很方便。”   “明天下午空着,我们一起看看。”   凌易谦点点头:“我还要画会衣样儿,你如果困了自已先歇息。”散了一会儿步凌易谦在桌前坐下来,打工人还得赚钱要紧。   “那我看会儿书。”   “梁老的案子查的怎么样?”   “怎么突然问这个,这个案子牵扯太多,韩家暂且还不能动,得寻合适的机会。”夏清晏叹了一口气,有些事真的无能为力:“你该不会还在吃醋?”   “哪有,只是发现梁云舒真是个聪明的人。”   夏清晏不知如何接话,假装努力看书,凌易谦全神贯注的画图样儿,直到夜深打了一个哈欠。   “歇息吧。”   夏清晏提了热水让凌易谦沐浴更衣,他自已趁着空整理了桌上的图样儿,看着款式新颖大胆的衣裳,夏清晏面露欣赏之色。   许是累了,躺在床上凌易谦很快睡了过去,床上冷冰冰的,他寻着热源滚到夏清晏的怀里,抱着他的脖子睡的安稳。   暗夜里夏清晏笑了笑,偷偷吻了吻他的额头,他口是心非的谦儿真的很可爱。   夜里,两人紧紧相拥到天明。 第23章 凌易谦的别扭   凌少爷捐了一万二千两银子修葺城楼,疏通河道的消息传出来,一时间大街小巷人人感念他的善意,连垂髫小童都晓得他的事迹,夏清晏颇为骄傲。   银子入库时候夏清晏给他举行了小小的仪式,吹拉弹唱一应俱全,县衙门口热闹非凡。   “哇……我一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多银子。”一位黄发老头说道:“刘大人在时将钱库败的一干二净,也是难为夏大人啦。”   “都不容易,都不容易。”夏清晏连忙说道:“兰溪县百姓更不容易,从今往后只要手脚勤快,大家一定能过上好日子。”   白花花的银子被抬进钱库,百姓眼里放着光满脸欣喜。   匾额又被送到凌府,凌老爷一脸茫然,这怎么又给自已赚了一个匾回来。   不一会儿慕容老爷亲自带人抬了几大箱银子过来,瞧见夏清晏连忙握着他的手亲切道:“慕容家不如凌家家底丰厚,兰溪有难,我们慕容家岂能坐之不理,东拼西凑了一千两银子,希望能助大人一臂之力。”   “多谢慕容老爷慷慨解囊,清晏何德何能能得您如此对待,您老在兰溪,是兰溪之福。”两人拉着手又开始互相吹捧。   “慕容叔叔真是吾辈楷模,谦儿不才,想给慕容叔叔缝一身衣裳。”凌易谦笑着说道。   “多谢谦儿美意。”   慕容老爷笑容满面,亲眼看着去岁民不聊生,万物凋敝,今年又生机勃勃的样子,他自知夏清晏绝非池中之物,因此赌一把。   “这慕容家是有病吧。”   有人欢喜有人愁,韩老爷在府里骂骂咧咧,他随手摔了茶盏道:“一个个上着杆子给人家送银子,真是贱。”xl   “可不是么?”林家跟着附和:“韩老爷你呢,反正我不会掏一分钱,我可穷着呢。”   “不给不给,谁家银子是大风刮来的,夏清晏惯会耍手段,我们还是得防着点,他比刘恒聪明多了。”韩老爷阴恻恻的说罢,捏了捏眉心道:“我与黎郡守甚熟,下次告他一状,看他还敢嘚瑟不。”   林禹之清检银两入库之事,夏清晏待了片刻就离开了,众人散去,衙门又是一片清冷。   夏清晏换了常服,凌易谦还在绘图样儿,瞧着他眼里布满了红血丝,他有些于心不忍。   “不是出去看宅子么?我们这就走。”   夏清晏坐在凌易谦的身边,有人只看到他赚了多少银子,却从来不知他有多么辛苦。   “等会儿。”   夏清晏打了一个哈欠,画了最后一笔,将图样儿收到两人身上,昨日大赚一笔,他不得不防着他人盗用。   “警惕性还挺高,我还以为你真心大了。”   “防人之心不可无。”凌易谦一本正经量的说完,拉着夏清晏的胳膊往外走去,店里有林锦之打理,他甚是放心。   凌家的宅子坐落在梧桐巷口,朱红色的大门格外气派,凌易谦无聊的摸了摸石狮子的额头:“老兄,辛苦你俩了。”   夏清晏一脸黑线。   打开门,屋子里一尘不染,前厅墙上挂着水墨丹青,夏清晏驻足欣赏瞧着眼熟,见落笔处的印章笑了笑。   两人穿过前厅,有假山湖泊,几只小鸭子在捉鱼儿,一树海棠怒放,院子里种了大片的绣球花,才刚刚冒出绿色的花苞。   院子里九曲回廊格外精致,回廊上爬满了紫藤萝,此刻正是花开的时候,清香怡人,仿佛人在画中。   “我们没进错门吧?”   夏清晏有些疑惑,他从别人口中得知凌府是富贵窝,可在兰芽镇的时候也并不觉得,可看到这座宅子他方才发现凌家确实富裕,他这算是天降好运娶对人吧。   “没。镇上的是祖宅,当年凌家还没发迹,又加上父亲素来懒散,才给你那种错觉。”   凌易谦眼花缭乱,这座宅子确实不错,他挽着夏清晏的胳膊四处张望。   “我们住牡丹园,这个名字有点俗气,你给咱换一个。”凌易谦指了指西边一座院落。   打开门更是令人瞠目结舌,也不知道原主是什么审美,院子里种了乱七八糟的花儿,也没个形,屋子里全是大红大绿,看的他脑壳疼。   凌易谦打开柜子,更是惨不忍睹,红的绿的紫色的衣裳揉了一团凌乱的塞进衣柜里,夏清晏实在看不下打算将衣裳整理一下,凌易谦连忙关了柜门。   “怎么了?”   “不要,这些衣裳都不要了,向行止的那只鸡,丑死了。”   凌易谦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这一堆衣裳里面竟然还有一个红肚兜,他实在是臊的慌。   “这床幔也丑,怎么这么红的,床单被褥也丑,怎么这么绿的。”凌易谦絮絮叨叨伸手摘了床幔,打算空了再买一块。   夏清晏目瞪口呆,这是自已嫌弃自已么。   “你真的是凌易谦么?”夏清晏不自觉脱口而出。   “那我是谁?我就突然不喜欢这些东西了。”凌易谦懊恼,他坐在拆了一半的床幔上懒得动弹:“夏清晏,你拆吧,我累。”   嘴巴嘟的能挂一个油瓶子,夏清晏有些无奈,他连忙上床取床幔,不小心脚下绊了一下,他摔在凌易谦的身上,嘴巴轻轻擦过他的耳垂。   “你起来。”凌易谦耳朵肉眼可见红了起来,他恶狠狠的咬了一口夏清晏的肩膀一脸怒气的吼道。   “是你让我取床幔的,这会儿怎么又生气了呢。”夏清晏连忙爬起身,见凌易谦是真的生气了,也不敢在逗弄他。   凌易谦坐在椅子上生闷气,系统突然传来:“恭喜宿主,积分增加20分。”   “你嘴巴闭上滚出去。”   凌易谦咆哮,他与夏清晏不过是相互搭伙过日子而已,他这是怎么了。   系统蔫儿了,又一溜烟跑走了。   夏清晏不知何时出去了,屋子里只剩下凌易谦一个人,他有些无力的趴在桌子上,口渴的厉害,但一口热茶都没有。   想到这些他又矫情起来,蔫啦吧唧的昏昏欲睡。   听到开门声他方才醒过来,只见夏清晏重新买了竹青色的帐幔,又仔细挂好,将买的晚膳放在桌上:“吃饭吧。”   “我不想吃。”凌易谦又想蒙着被子睡觉,被夏清晏按在椅子上面。   “我们是夫夫,你在怕什么?”夏清晏抹去他眼角的泪水失望的说道:“你还爱着陈羽,想为他守身如玉?”   凌易谦摇摇头,他也想不明白。   “你若是不喜欢的话就算了,先吃饭。”夏清晏将筷子递给凌易谦。   一顿饭吃的食不知味,凌易谦只吃了两口停下筷子问道:“你还喜欢他么?” 第24章 为谦儿洗手作羹汤   “谁?”夏清晏一脸纳闷儿。   “你青梅竹马。”   “她?都跟人跑了,我还惦记她不是脑子有问题。”夏清晏吐槽道:“我已经娶了你,在惦记着她岂不是过分了。”   “谁知道呢?”   凌易谦小声嘟囔,心里愉悦了许多。   “被褥明天重新买两床,你若是不喜欢找个人拆了重新缝就行。”   “不麻烦,我有个好办法。”凌易谦眨巴着眼睛神秘兮兮的说道:“可以用其他颜色的布盖在褥子上面,将两块同样大小的布缝起来,将被子塞进去不就完了,哪有那么麻烦。”   “这倒是个好办法。”夏清晏弹了弹凌易谦的脑门儿感叹道:“你脑子里哪来的这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   “我一会儿将图样画出来,找人先做,到时候推广出去在赚一笔。”   “明天画,今天太晚了。”   夏清晏收了碗筷困的眼睛实在睁不开,他先爬上床小憩,床上大红大绿看着确实不舒服,不过不耽误他睡觉的功夫。   一觉醒来,屋子里烛光微弱,凌易谦还扶在桌上写写画画,瞧见夏清晏醒了他揉揉眼睛轻轻道:“我是不是吵醒你了。”   “没有,什么时辰了。”   “刚过子时。”   夏清晏起身披了一件衣裳坐在凌易谦的身边看着他涂涂画画。   烛光摇曳,墙上两个人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   第二日清晨落起了小雨,夏清晏去了县衙,凌易谦便坐下来做床单被套。   床单倒好办,他寻了一块宝蓝色的云锦锁了边,很快就弄好了,只是云锦太贵,棉麻躺着不舒坦,若是有棉花就好办的多。   被褥里面装的是什么?凌易谦好奇的紧,盖着松松软软。   被套比较复杂,凌易谦按着被褥大小缝好后已经是下午,夏清晏将两人的衣物从县衙搬了回来,又买了些时蔬和五花肉。   看到凌易谦手里缝着的被套,他有些好奇道:“被褥是要套进去么?这真的很神奇,会省了不少事儿。”   “恭喜你答对了,没奖励。”凌易谦粲然一笑:“你先去把床单铺了,我缝完带子就好。”   夏清晏看着一片宝蓝色的长布有些无从下手,他纠结了片刻道:“怎么铺?”   “噗嗤……”凌易谦忍不住大笑道:“还有夏大人不会干的事儿,稀奇稀奇。”   “三人行必有我师。”夏清晏不以为意。   凌易谦缝完最后一个带子,跟着夏清晏将床单铺平整,又将被套塞进被褥里面,系好带子放在床上。   “我买了五花肉,晚上想怎么吃?”闲了下来夏清晏问道。   “包饺子,你会么?”   夏清晏点了点头:“你跟我一起?”   “我会吃。”   凌易谦理直气壮的说了三个字,乐的夏清晏揉了揉他的头顶:“我以为自已在养猪呢。”   “可不是么,你不吃么,喝着天上的露水。”久坐后背疼的厉害,凌易谦伸手揉了揉。   夏清晏洗菜,和面,擀面一气呵成,凌易谦在回廊上溜达,淡淡花香迎鼻香,他在想如何将床单被套推销出去,丝绸太贵平民用不起,麻布又不舒服,难道这个朝代没有棉花么。   “阿晏,咱家有没有棉花?”   凌易谦进了厨房看到夏清晏在包饺子,拿着一个皮尝试着,一连烂片了三个,夏清晏看不下去了敲了敲他的手道:“一边待着去,可别浪费了馅儿。”   “棉花是什么,没有听说过。”夏清晏一脸狐疑。   “我听一个疯疯癫癫的人说道,棉花可以做衣裳,比丝绸便宜还舒适的多。”凌易谦形容道:“就是里面有白白软软的一团。”   夏清晏一脸迷茫。   “咱们被褥里面装的什么?”   “鹅毛,贫苦人家多用芦苇和杨絮。”夏清晏解释道:“你说的棉花从来没人见过。”   “许是那个疯子胡说的。”   凌易谦看看手掌上沾了面粉,他偷偷往夏清晏脸上蹭了蹭。   “好了不闹,你把棉花的形状画下来,我让人仔细找找。”   凌易谦在膳房净添乱,夏清晏嫌弃的想支开他。   “不要,我要吃饺子。”   凌易谦眨巴着桃花眼,一脸呆萌,夏清晏无奈,只得给了他两个饺子皮,这次学的倒还好,至少没有烂。   傍晚吃完饺子,凌易谦问道:“阿晏,你说床单被套要怎么推广出去啊,这可不像衣裳能在人前。”   “你不是要给慕容老爷做衣裳么,顺便送一套不就解决问题了。”   夏清晏呵呵一笑倒了一盏茶,雨稀稀拉拉又下了一天,地里的庄稼冒出绿芽,一派生机。   “这个主意不错,可以放在素衣铺子,首先尝试买一赠一。”凌易谦豁然开朗。   “手绢给你。”   凌易谦从一块布条中拿出一块手帕,是上次在县衙见到的海棠,夏清晏有些欣喜:“又给我的?这幸福来的简直太突然了。”   手帕的右上角依旧绣了一个凌字,夏清晏笑容不断扩大,用手指描着那个字。   “当然是提醒你是有夫之夫,其他人莫要惦记。”   凌易谦咬牙切齿,今天的饺子吃的有点多,他揉了揉肚子。   “那有夫之夫今晚可不可以搂着你睡。”夏清晏贴着凌易谦的耳朵轻声说道,惹的他耳朵红起来。   “你能不能正经点。”   “恭喜宿主,积分增加20分。”   系统沧桑的声音拉着凌易谦回过神儿,他急忙推开夏清晏。   夜风习习,两人在院子里散步,夏清晏惦记着棉花的事儿,向凌易谦问了许多,他怕露馅儿,含糊了过去。   夜已深,凌易谦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夏清晏不耐烦的将他拉进怀里黏黏糊糊的说道:“睡觉。”   窝在他怀里,凌易谦耳朵烧的厉害,昨日还吵架来着,今天又贴在人家身上,这有损他的形象,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等第二天醒来,凌易谦索性赖在夏清晏的怀里,反正抱着舒服。   “怎么舍不得起床?抱着舒服?”   夏清晏低头见凌易谦脸颊粉红若桃花,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微笑,轻轻捏了捏他的脸。   “这次可是你自已躺的,不怪我。”夏清晏调侃道。   “滚远。”凌易谦一脸傲娇道:“我要喝小米粥和土豆丝。”   “小的这就给您准备。”   夏清晏麻溜儿起床,为凌易谦洗手作羹汤也是一件幸福的事儿。 第25章 系统的惩罚猝不及防   一连稀稀拉拉下了几天的雨终于放晴,凌易谦给慕容老爷缝好了衣裳,还没送过去,却等到了慕容老爷进府拜访。   “不知慕容老爷造访,清晏有失远迎,请多多包涵。”   今日休沐,夏清晏在剪裁布料,准备做一套竹青色的床单被套,突然听到有人敲门。   瞧见夏清晏带着慕容老爷进来,凌易谦立刻起身迎了上去:“慕容叔叔,还说过两日把衣裳给您送过去呢,今日您刚好过来了,一会儿试试大小。”   “谦儿成亲后懂事了不少,清晏功不可没啊。”慕容老爷笑的眼睛挤在一起,四下望去亭台楼阁,假山湖泊却不见其他人影儿?   “怎么府上就你俩人?”   “府中无杂事,俩人自在些。”夏清晏笑着说道:“谦儿设计了一款床单被套,给慕容老爷也准备了一套,若是用着方便,给我们谦儿宣传宣传。”   “谦儿出手必是精品,是我老头子沾光啦。”慕容老爷朗声笑道:“今日其实为了老三而来,老三与景府景哥儿在下个月初六成亲,到时候夏大人一定要赏脸来啊。”慕容老爷掏出喜帖递到两人的手上再三叮嘱。   “没问题,一定按时到场。”夏清晏赶忙接过喜帖应道。   “我做的是一件藏蓝色的长衫,婚礼上穿很合适,慕容叔叔要不要试试。”   “好啊好啊,人人都夸谦儿衣裳做的漂亮,大家可惦记着夏大人同款衣裳呢。”   “夫君的肯定是独一无二的,但慕容老爷这一件是精品中的精品。”   “夏大人有夫郎如此夫何求啊。”慕容老爷调侃。   “确实是清晏之幸。”   在西边的客房里试了衣裳,慕容老爷十分满意赞叹道:“这衣裳千金不换啊。”   “慕容叔叔,您说的我都不好意思,浑身轻飘飘的好像在云端一样。”   “这是床单被套,床单铺在床上,多余的折到里面,被套是把被子塞进去,四个角角对好,绑好带带就行。”凌易谦简单介绍道。   “好好好……”慕容老爷笑得合不拢嘴接过来连声应道:“这一趟来得值啊,收获颇丰。”   送走慕容老爷,凌易谦将图样儿送到裁缝手里,又给林锦之简单交代了几句。   趁着农闲开始修葺城墙坍塌的地方,夏清晏与林禹之在城墙上走了一圈,最后决定修葺所有破烂的地方,夏清晏阴沉着脸,他没想到城墙能烂成这样儿。   兰溪县凡十六岁以上的男丁均需要修筑城墙,不过不同于往日的免费劳动力,本次服徭役的男丁每日均可领取二十文钱,一时间大家积极性特别好。   官窑夜以继日烧着青砖,百姓也跟着忙碌起来,日子过不紧不慢。   一连好几天破系统的事已经被凌易谦抛之脑后,这日他脑袋炸裂一般疼痛,抱着脑袋在床上打滚儿,哭的声嘶力竭。   夏清晏吓了一跳,连忙焦急的问道:“谦儿怎么了?怎么了?”   “宿主未完成升级任务,这是惩罚。”007幸灾乐祸的看着凌易谦痛哭涕流。   “还差多少积分?”凌易谦倒吸一口凉气,脑袋宛如针扎一般,他没有多余的力气思考。   “40积分,宿主亲亲抱抱举高高就可以完成哦。”007乐呵呵的提建议,气的凌易谦想给他两巴掌。   许是疼的迷糊了,凌易谦黏糊糊撒娇道:“抱抱,抱抱。”   夏清晏轻轻揽过凌易谦的腰,将他抱到怀里哽咽着说道:“我带你看大夫。”   “恭喜宿主,积分增加20分。”   许是疼痛的症状轻了许多,凌易谦微微睁开眼,一滴泪水吧嗒掉在他的胳膊上:“阿晏,我没事儿,不难过。”   “昨天给你买了一根玉簪,你取过来看看喜不喜欢。”   凌易谦回过神方才想起昨天买的簪子还没来得及送出去,若是送出去岂不是又能增加20积分,他就可以给破系统升级了。   “先去看大夫,一会儿回来再取。”夏清晏态度强硬,抱着凌易谦往外面走。   凌易谦挣扎着,他还差20积分,若是中途在被系统惩罚一次岂不是要了他的小命儿,他连忙抱着夏清晏的脖子非要他把玉簪带上不可,不然丝毫不配合。   夏清晏黑着脸从匣子里取了玉簪戴在头上,又抱起凌易谦往医馆走去,许是累的慌他沉睡了过去。   “恭喜宿主增加20积分,您已累计1000积分,可选择是否为007升级。”   “升级。”   凌易谦咬牙切齿选了升级,他恨这个破系统恨的牙痒痒。   “恭喜宿主,007已升为一级,您可以选择以下服务。”   “先给你自已换个声音,听的我以为命不久矣,跳崖的心都有了。”   “您可在以下四种声音中选择:萝莉音、大叔音、甜美音、小孩儿音。”   凌易谦满头黑线,他只想给007安排一个正常的声音而已,怎么整的这什么鬼。   “要小孩儿音。”   纠结再三,凌易谦选了小孩儿音,这下应该不会是什乱七八糟的声音了吧。   “宿主您好,我是007号灾难预警系统,兰溪县近期无地质灾害、无气象灾害、无瘟疫一切正常,请您放心。”   奶萌奶萌的声音很可爱,凌易谦笑了笑道:“这才对嘛,比那个老头声音好听许多。”   “宿主,007升级后增加声音选择,受灾地点及范围等功能,宿主可以在系统内随意浏览,若是有不明白的地方007会为您解答。”   “行。”   系统惩罚这么难受,凌易谦现在脑袋晕乎乎的,幸亏他只差40个积分,否则真的要了他的老命。   “宿主,您对007的服务满意么?麻烦给个五星好评。”   “还有这玩意儿,真洋气。”凌易谦顺手点了五星又问道:“我记得以前没有这么多选项以及评价功能,这是新增功能?”   “系统升为一级之后,由总部统一管理,没升级之前是游离状态,现在更完备一些。”   “每次亲亲抱抱都可以增加20积分么?”凌易谦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系统完备之后,重复的事情不算积分,一年内宿主需要在赚10000万积分,给007升二级,请宿主早做打算,以防被责罚。”007仔细不急不缓的解释着。   “10000积分不得要了我的老命。”凌易谦打了一个哆嗦。   “请问宿主还有什么事儿吗?”   “没有。”   “那007就去休息啊,爱你么么哒。”007给凌易谦一个飞吻快速消失了。   凌易谦愣在原地,他的积分怎么赚的完啊,欲哭无泪…… 第26章 谦儿很忙   等到医馆,凌易谦已经缓过来,只是脸色有些苍白。   “大夫,他刚才头疼的厉害,你看看问的回事?”   夏清晏满脸焦急,脑海里不断浮现凌易谦痛的生不如死的样子。   “先将他放到椅子上。”大夫指了指一旁的椅子问道:“体温高么?发热不?”   夏清晏摸了摸凌易谦的额头摇了摇头。   大夫将手搭在凌易谦的胳膊上把脉,许久他才缓缓的说道:“脉象平稳,身体并无大碍,回家多休息即可。”   夏清晏方才松了一口气,轻轻点了点凌易谦的鼻子说道:“以后晚上不许熬夜,早早歇息,好好吃饭,不许挑食。”   凌易谦乖乖点头。   两人回到府里已经是到了傍晚,林锦之蹲在大门口与两只石狮子较劲儿,瞧见凌易谦他们过来,连忙兴冲冲的跑上前递了一张银票:“少爷,今天床单被套特别畅销,要不要让裁缝多缝一些,今天我们卖了两百套,赚了一千两银子,银子我兑成了银票给您送过来。”   “辛苦你跑一趟,在招十个裁缝吧,专门做床单被套,另外让大家不要晚上忙太久,注意身体。”凌易谦叮嘱道。   “少爷心善。”林锦之赞不绝口。   回到屋子里,凌易谦将银票塞进夏清晏的手里:“身上留些银子好傍身。”   夏清晏有些哭笑不得,这是一千两银票,不是几两碎银,不过他还是收了下来道:“银票给咱存着,以防以后急用。”   “能不能赏给夫君几两碎银啊,囊中羞涩,连明天买菜的银子都没。”夏清晏伸手要的理所当然,他每个月那五两银子连塞牙缝儿的钱都不够。   凌易谦方才瞥见夏清晏腰间的荷包扁扁的,洗的发白,心里计划着重新做一个。   随手掏了一把碎银塞进夏清晏的荷包,也来不及清点到底多少,两人进了府。   绣球花的花苞由绿转为粉色,一团又一团凑在一起,极目望去像是花的海洋。   “父亲种了满院的绣球花是对母亲爱情的忠贞,这屋子里盛满了他的思念。”凌易谦目光缥缈,他望着远方嘴角微扬。   “绣球花也象征的团圆美满,往后余生我们也要圆满。”夏清晏站在凌易谦的身后眉眼弯弯。   “谦哥儿,谦哥儿……”景行止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他停下来鬓角的汗濡湿了头发,脸上青一块,嘴角微肿,看着格外狼狈。   “你又做什么妖?”凌易谦白了他一眼问道。   “慕容三公子就是个傻帽儿,他竟然让人偷偷宰了我的鸡,我气不过就跟他拼了,结果那家伙找到我家,我又被父亲揍了一顿,好不容易逃了出来,能赏兄弟一口饭吃么?”景行止一口气说了好多,端起桌上的茶水连灌了两杯才缓过气来。   “我去帮你煮面条,你们俩先聊。”   夏清晏急忙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两个人。   “斗鸡有什么好玩的,不如赚钱愉快。”凌易谦笑着说道:“本少爷改邪归正,从今以后对斗鸡没有兴趣。”   “那我跟着你赚钱?”   说实话景行止也羡慕凌易谦,兰溪县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的丰功伟绩,父亲也常拿他跟凌易谦做比较。   “你能干嘛?”   凌易谦眼神犀利,嘴角含笑,问的景行止面红耳赤,他反思着他能干什么,除了斗鸡捉狗一无用处。   “慕容府是百年望族,书香门第,慕容云寒年少有为,又颇具盛名,是多少闺阁女子心仪的男子,所有人都认为这是好夫家,我想问问你为什么不同意?”   凌易谦又替景行止添了一杯茶,他这个性格在慕容府肯定不讨喜。   “我说你不许笑我,我怕他,看到他就像老鼠看到猫似的,他是众人心中皎皎明月,我就是渣渣,怎么配的上他。”景行止有些沮丧,他也想变得优秀,无奈天资不够聪颖啊。   “那他为什么非要娶你?”   凌易谦也很好奇,本就不是门当户对的姻缘,慕容家究竟寓意何为。   “我说了你不许告诉别人,那天我喝醉了酒强吻了他。”景行止耳尖通红,耳朵烧的厉害。   “噗嗤……”   凌易谦忍不住捧腹大笑,接了吻就得以身相许,这古代真是太可怕了,若是放在现代不过小事一桩,哪有那么纠结。   “凌易谦,你笑什么?别告诉我你俩还没亲过。”   “要你管?”凌易谦怒怼道:“想吃饭就安宁待着,不想吃就滚。”   “吃吃吃,当然吃。”景行止狗腿的应道。   “这几天你就好好想想自已要干嘛?斗鸡捉狗的事儿戒掉。”   “你给我个铺子让我管理管理吧。”   “你不给我赔光了才怪,等你想明白以后想干什么在给你吧,免得我赔的家底都不剩了。”   凌易谦一脸嫌弃,也不知道景行止是什么审美,身上穿的艳丽的活像只花公鸡。   “这衣裳也换了,买一些素雅点的,你看你这一身打扮一看就像地痞流氓,别人看着你都得绕道走。”凌易谦损人不带脏字,他嫌弃的抽了景行止头上的大金簪道:“换一根玉的更好看。”   “谦哥儿,你说的我更抬不起头了。”景行止可怜兮兮的。   “一会儿挑谦儿的衣裳穿一身试试看,你也很优秀的。”听够了墙角,夏清晏端了三碗面条出来:“招待不周,将就着吃。”   景行止抱着碗狼吞虎咽的吃起来,凌易谦真怕他卡在嗓子,不断提醒他慢点吃。   夏清晏收拾碗筷,凌易谦带着景行止回到了房间,他打量四周见屋子里收拾的井井有条,有些诧异道:“谦哥儿,你以前最邋遢了。”   “你可闭嘴吧。”   凌易谦取了一套浅蓝色的长衫递给景行止:“把你花花绿绿的衣裳处理了,丑死了。”   景行止换了衣裳,又用簪子束发,一时间看着顺眼许久,他望着镜子里的自已简直有些不敢相信。   “这衣裳给我呗。”景行止欢喜的紧,拽着衣裳爱不释手。   “自信点,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不要跟着慕容云寒硬碰硬,凡事多磨。”   “我明白了,谢谢谦哥儿。”景行止给了他一个拥抱:“谦哥儿,总有一天我要让自已变得更优秀,努力发光发热。”   凌易谦点了点头,今天实在太累了。 第27章 闹事   奇葩的事情总是来的猝不及防,凌易谦正在屋子里绣荷包,有衙役上门说:“有人状告素衣铺子以次充好,存在质量问题。”   凌易谦放下手中的绣活从容起身跟衙役往县衙走去,一路上蝉鸣声声,聒噪的厉害。   “少爷,大人也是无法,但一定会查明真相,还少爷一个公道。”衙役安慰道。   “不碍事,素衣铺子的衣裳有自已的标识,我一看便知晓,若是有意栽赃陷害,我让他赔的倾家荡产。”   凌易谦阴沉着脸,不过是上不了台面的下作手段,他倒要看看是谁背后搞事情。   一路上有人指指点点,议论声不绝于耳,凌易谦充耳不闻。   衙门里跪着一个衣着华丽的妇人,头上插满了金簪,肤色暗淡,嘴唇涂的红的厉害,衣裳袖子有点长,看着极其不合适。×   她瞧见凌易谦进了门,立刻起身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你个黑心商家,你看看你们做的衣裳,五十两银子就这质量,还没穿两天就破了。”   “大人你可要为奴家做主啊,不能让这黑心商家敲诈黎民百姓的辛苦钱啊。”   妇人抹了一把眼泪干哭,那样子活像死了亲爹似的。   “我家也是……”   “我们买的也是……”   一时间围在县衙门口的人纷纷叫嚷着退钱。   凌易谦不卑不亢,他目光落在门口一位短衫男子身上,只见他衣衫破烂,一脸蛮横凶狠,叫嚷的最凶。   “你可知我家衣裳多钱一件?”凌易谦冷笑着指了指他问道。   那男子脸红,沉默了一会强词夺理的嚷嚷道:“不就一件破衣裳么,花了老子一两银子。”   凌易谦冷哼一声眉毛一挑,“区区一两银子连我家衣角都摸不到。”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啊,素衣铺子可是专为达官显贵开的, 一件衣裳打八折都四十两银子,那可是你一辈子都赚不到的,别丢人现眼了,赶紧走吧。”旁边的人笑呵呵的摆摆手说道:“快走吧,快走吧。”   叫嚷的人群里好几个人偷偷开溜,凌易谦高喊站住。   那几个人溜的比兔子还快。   惹得旁人哄堂大笑:“凌少爷,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这么给你使绊子。”   “我也不知道诶。”   凌易谦摊摊手一脸无辜,呆萌的样子惹的众人大笑不止。   夏清晏一拍惊堂木,笑话看完了还得说正事:“堂下何人?所为何事儿?所告何人?”   “大人,奴家安仁坊柳氏,三日前在素衣铺子买了一件衣裳,足足花了五十两银子,可刚穿了一天就坏了。”   “你可有话说?”   夏清晏看了一眼凌易谦,见他眼底带笑,眼神迷离,分明是神游天外了。   “凌易谦,素衣铺子的掌柜的是你吧。”夏清晏又拍了一下惊堂木,吓的凌易谦一哆嗦,赶忙回过神儿来。   “是是是,是我的店,可衣裳我要验一验,可别阿猫阿狗都能坑我一笔银子,在我家店里买衣裳店员都记录着着,叫他们核对便知。”凌易谦嘴角含笑,好看的桃花眼眯着,看着柳氏卖力表演。   柳氏一哆嗦,这些她可不清楚,眼珠子骨碌一转,说不定是他使诈呢,思及此她更理直气壮了。   瞧着柳氏铁青的脸色,他又添了一把火:“我们素衣铺子的衣裳都有特殊标志,可是在县衙备案过的,你把衣裳拿过来我瞧一眼便知。”   凌易谦慢条斯理的说。   “确有此事,林县丞去拿登记簿,将衣裳拿给凌掌柜的过目。”夏清晏一脸严肃,身体坐的笔直。   穿着官服的夏清晏这么帅,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呢。   “凌掌柜的请。”衙役的声音提醒了他。   凌易谦有些尴尬,接过衣裳直接翻至领口内侧,不出所料果真什么都没有。   “大人,这衣裳不是素衣铺子卖出去的,衣裳上没有标识和尺码,用料粗糙,做工简陋,虽然与我们店看起来别无二样,但的确不是我家的,你若是买了盗版,去找他们家索赔,刚好我也要讨公道,若是给我泼脏水,这大牢你可蹲定了。”   凌易谦将衣裳呈给夏清晏,冲着他调皮的眨眨眼:“请大人过目。”   “大人,这是我们素衣铺子的登记册,这是衣裳,大人可自行翻阅。”林锦之连忙将册子和衣裳转给衙役。   夏清晏翻了翻衣领,果真在内侧没看到标识,他将衣裳甩柳氏的跟前,冷着脸道:“柳氏你还有什么狡辩?”   “说不定是没绣上呢?”   柳氏不死心一咬牙继续争辩, 万一输了那人可会要了她的命的。   “你是什么日子买的?我让人翻翻记录。”凌易谦倒也淡定,总有人坐不住的。   “六月初五。”   妇人眼睛上翻想了想随意说了一个日子。   “林县丞,你找找。”   林禹之仔细翻了许久道:“六月初五并没有姓柳的记载。”   “柳氏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柳氏心如死灰,为了区区几两银子惹了一身的官司,她泪流满面哽咽着说:“许是奴家记错了。”   “一句记错了就了事,那要县太爷有什么用?是谁指使你的,从实招来。”凌易谦立在柳氏眼前,居高临下的瞪着她,不怒自威。   “没没没,没人指使。”柳氏吓的哆嗦,连忙往后移了几步。   “是不?”凌易谦步步紧逼。   “听说大牢里的老鼠很肥,跟老鼠住一起,若是染了出血热死了怎么办呢?”凌易谦嘴角含笑不断地恐吓着柳氏。   看着眼前的笑面虎,柳氏一咬牙心一横道:“奴家招了,大人要保奴家不蹲大牢。”   “说吧。”   “是林家成衣店的掌柜的指使我的,凌掌柜儿抢了他的生意,他怀恨在心。”   柳氏将所有的事情都招供了,夏清晏让她签字画押后在一旁歇息。   衙役带着林掌柜的进来,只见他贼眉鼠眼、肥头大耳。   “林掌柜的,你该减肥了。”凌易谦咧开嘴笑的一脸灿烂。   林掌柜冷哼一声,看到柳氏跪在一边心下了然。   夏清晏拍了惊堂木:“大堂之上,禁止喧哗。”   “林掌柜的,你因生意不景气串通柳氏污蔑凌易谦,此事可否属实。”   “不是你都知道了还问,拿过来我签字画押。”林掌柜也不啰嗦,反正他就是看不惯凌易谦得意的样子:“一个哥儿,不好好在家相夫教子,在外面抛头露面成何体统?”   “我夫君都没说我,你算个屁。”凌易谦冷哼一声,双手环胸一脸傲娇。   “退堂。” 第28章 我夫君真俊俏   凌易谦大摇大摆的回到府里,先烧了一大锅水,沐浴去去晦气。   夏清晏回来的时候,凌易谦正躺在浴桶里安逸的哼着小曲儿,他推门进去调笑道:“凌少爷,什么事儿这么开心。”   “开心个屁,洗洗澡去去晦气。”   凌易谦在水里扑腾着水花,玩的不亦乐乎。   夏清晏哑然失笑,他这夫郎有点意思。   大约一刻钟,凌易谦穿好衣裳出来,头发湿哒哒的垂在后面,衣裳濡湿了一大片。   “头发擦干。”   夏清晏递了一块毛巾给他。   “一会儿就干了,哪有这么麻烦。”凌易谦撅了噘嘴,不乐意的甩了毛巾。   夏清晏无法,只得亲自给他擦。   “你今天在大堂上想什么呢?都神游天外了。”   “我夫君真俊俏。”凌易谦脱口而出。   “别油嘴滑舌的。”   夏清晏笑容里满宠溺,头发擦的半干,凌易谦坐不住了,他还想缝荷包呢。早上做了一半的绣活被打乱了,心情不美丽。   回到府里,夏县令化身夏大厨,在膳房与锅碗瓢盆做伴儿, 凌易谦安逸的窝在院子里绣荷包,10000积分他愁的慌。   凌沐阳进门看着凌易谦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冷着训斥道:“坐有坐相,站有站相,你看你像什么样子。”   “父亲,你怎么一来就训斥我。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提前打个招呼。”   “回自已家还得跟你报备一声?”凌沐阳敲了敲凌易谦的脑袋:“谦儿过得风生水起啊。”   “父亲,你就别拿我寻开心了。”凌易谦苦着脸。   “阿晏呢?”   凌沐阳环顾四周,他回来有一会儿了,也没看到夏清晏的影子。   “膳房呢。”   “你就欺负他,县衙一堆的事情忙的焦头烂额,回来还要给你煮饭。”凌沐阳皱着眉头斥责凌易谦。   “父亲,你偏心。夏清晏就不能做饭么?”凌易谦很委屈:“我是哥儿就活该在家洗衣煮饭相夫教子么?”   “谦儿,跟父亲道歉。”夏清晏端着菜刚出来就听到争吵声,连忙跑了过来训斥凌易谦。   “你们一个两个都嫌弃我。”泪水不受控制的流下来。   “父亲,谦儿正在气头上冲撞了您,我跟你说声抱歉,膳房有饭菜您先吃,屋子里早上谦儿收拾过了,你吃完饭歇会儿,我跟他说。”夏清晏条理清楚的安排道:“晚点我在跟您解释。”   “好。”   凌沐阳叹了一口气,他本想看看凌易谦过的怎么样,谁知唠叨了两句惹人嫌,他讪讪的回到屋子里,但看夏清晏待谦儿的态度,他也满意的紧。   夏清晏拉着凌易谦进了屋子,见他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拍拍他的后背安抚着。   “阿晏,哥儿就得做贤内助么?”凌易谦哽咽着问道:“我不想做凌霄花,只能借助别人往上爬,我也想顶天立地。”   “别人家我们不管,在咱家谦儿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我之间没有绝对的分工,都是平等的。”   夏清晏见他缓了过来,眼眶红红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心里莫名的触动,他轻轻擦了擦凌易谦眼角的泪水,给了他一个安抚性的拥抱。   “阿晏真好。”凌易谦嘟囔着。   “父亲毕竟是我们的长辈,他的想法跟我们不一样,你这样怼父亲他会难过的,母亲离世后他一个人将你拉扯大的,晚点跟他道歉好么?”见凌易谦的情绪平稳了许多,夏清晏温柔的说道。   “人的这一辈子就这么长,我还没来得及孝敬我的养父他已经与世长辞了,谦儿不要做让自已后悔的事好么?”夏清晏循循善诱,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抚着。   “恭喜宿主,积分增加20分。”   “那晚上一起做饭给父亲接风洗尘。”夏清晏黏糊糊的说道。   “没问题。”   “先去吃饭好么?我端过来?”   夏清晏揉了揉着凌易谦的脑袋眼里柔情似水。   “端进来吃。”   夏清晏出去了,凌易谦拍了拍脸蛋儿,想不通他怎么这么没出息呢,刚才在哭什么。   凌易谦今天胃口不是很好,吃了几口瞧着夏清晏黑着脸,又吧啦了几口。   “今天吃不完饭我拉着你现在就去见父亲。”夏清晏用心吃饭也不理凌易谦委屈的样子,小口咀嚼着,直到最后他委屈巴巴的小声说道:“阿晏,吃不完了。”   夏清晏端过凌易谦的碗两口将剩饭吃光了,准备收拾碗筷。   “我洗吧。”   凌易谦阻拦了夏清晏。   “我去看父亲。”夏清晏进屋,凌沐阳正在长吁短叹,眼眶微红望着窗外,听见脚步声回过头。   “父亲这次就多待些日子吧,跑了大半个月也累了。”夏清晏倒了一盏茶递了过去。   “谦儿怎么样了?他跟我吵架后老喜欢找那一群狐朋狗友,好几天不着家的,是我太忙,对他疏于管教,他导致他娇纵成性,顽劣不堪。”凌沐阳额头上爬满了皱纹,眼里是藏不住的悲伤。   “谦儿吃过饭洗碗去了,父亲你放心,谦儿虽然娇纵一些,但他秉性并不坏,今日跟你顶嘴也是因为早上在衙门受了气,他也不是故意的。”夏清晏将早上发生的事情复述了一遍,听的凌沐阳也是愤怒。   “父亲,谦儿自幼被您娇宠着长大,我希望他嫁给我后依旧过他想过的日子,不局限于柴米油盐与衣裳孩子,他可以干自已喜欢的事情,我们可以相互依靠。”   “我明白你的意思,能够嫁给你也是谦儿的福气,我只有一个要求,他平安快乐就好,但你也别把他宠坏了,该使唤的时候还得使唤。”凌沐阳冷着脸,心里五味杂陈。   “父亲,能娶谦儿才是我的福分。”夏清晏嘴角弯弯。   “你们自已的事情自已做主,父亲老咯。”   “父亲还年轻着呢。”   两个喝茶聊天,凌沐阳越发的对夏清晏满意,假以时日他毕成大器,只希望那时的谦儿足够配的上他。   从凌沐阳的屋子里出来,夏清晏手心起了一层汗,他站在栏杆上望着湖里荷叶田田,荷花朵朵,小鱼儿悠游自在,会心一笑。 第29章 生辰礼物   再过几日就到了夏清晏低头的生辰,景易谦正在为礼物发愁。   望着手里的荷包,送这个会不会有点小家子气;送银子会不会太俗气;要不送一块玉佩……   “呼叫007。”   正在百无聊赖之际,凌易谦想起他还有一个破系统来着,不知道他有没有好主意。   “宿主您好,007为您服务。”   呆萌悦耳的童声一本正经的说道,凌易谦瞬间觉得他有些不靠谱。   “007,有什么合适的生日礼物推荐么?”   凌易谦躺在躺椅上面晒着太阳眯着眼睛问道。   “生日蛋糕,奥特曼,自行车……”007列举了一大堆。   “打住,打住,不是问你想要什么礼物。”凌易谦一脸嫌弃。   “你也可以利用积分给007兑换礼物嘛。”说到底不过是小孩子,007撒娇着讨要礼物:“一个奥特曼才40积分,一个自行车也才100积分。”   “亲爱的007,我现在只有20积分,无法满足你的要求,等我攒够100积分给你兑换个自行车玩玩。”   “谢谢宿主,爱你么么哒。”   系统蹦蹦跳跳的离开了,只要没有灾难,苟着的日子也不错。   不如试着做生日蛋糕,凌易谦脑袋里突然冒出这个想法,不过材料不全,他还得先试试。   “007,我可以兑换一个打蛋器么?”   凌易谦突然想起在浏览系统的时候看到兑换的功能,也不知道积分够不够。   “对不起宿主,你的积分不够,打蛋器需要60积分。”   “好叭。”   凌易谦垂头丧气,这鬼积分到底应该怎么赚呢。   夏清晏回到屋里,凌易谦格外殷勤,他有些不习惯的问道:“你干了什么坏事儿?”   “我可没,这不是快到你生辰了么?想要什么礼物。”凌易谦跟在他身后眨巴着眼睛一脸期待。   “不要什么礼物,跟你在一起每一天都跟过生辰似的,也不差那一天。”看着凌易谦呆萌的样子,他揉了揉他的脑袋笑着。   “可不行,必须选一个。”凌易谦拉着他的胳膊非要问个所以然来。   “没有发簪了,谦儿送一根发簪吧。”   凌易谦点了头从袖笼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荷包有些不自然的说道:“这个给你,旧的换了。”   “听你的。”   夏清晏接过荷包,凌易谦的绣工实在了得,荷包上是一池莲花,一条大鱼跳出水面抱了一锭银子,看着格外喜庆,荷包的右上角依旧绣了一个凌字,他脸上笑容灿烂。   夏清晏连忙换上新的荷包,在凌易谦面前转了一圈,搭配着不错吧。   “积分增加20分。”   凌易谦忍不住弯弯嘴角。   “我一会儿要跟禹之巡查河道,下午不用等我用晚膳。”夏清晏简单交代两句匆匆离开了。   凌易谦闲来无事打算去街上溜达,想着看看有没有合适的簪子。   “谦儿,谦儿……”景行止站在一个首饰铺子里冲着凌易谦挥挥手喊道:“你说的问题我想明白了,我接手了父亲的首饰铺子,你要不要进来照顾照顾我生意。”   想着要给夏清晏挑玉簪,他进了门,瞧着屋子里摆放的倒是整齐,一根还未雕成行的簪子摆在一旁,桌子上放着雕刻的工具。   “谦儿,这是我刻的,你看怎么样?”景行止将一根通体雪白的和田玉簪在凌易谦眼前晃了晃,兴奋的说道:“这根是给慕容三公子刻的,你觉得怎么样?他会喜欢么?”   “你转性了?前一段时间还闹着逃婚来着?怎么突然发现自已一见钟情了?哦,对你俩是一吻定情。”   凌易谦调侃道,跟景行止相处特别舒服,虽然他傻不愣登不着调了的。   “你能不能含蓄点?”景行止嫌弃道:“小时候跟一位老师傅学了雕刻,师傅说我天赋极高,这不就捡起来了。”   “怎么样?要不要给你家夏大人挑一根。这个成色很好。”景行挑了一根雪白的簪子道:“别看他毫无装饰,却雅致到了极致。”   凌易谦接过来看了看道:“作为朋友,你不得免费送我么?”   “也没见你送我一件衣裳来着。”   “你不是穿走了一身么?”凌易谦挑眉,拿着玉簪在手里把玩。   “刻这玩意儿难不难?”   “你想学?”   景行止诧异,心想这家伙该不会又要抢他的生意么?   “想给夏清晏刻一根当生辰礼物,因是生辰,我想自已动手才有意义。”   “我教你吧,也不是很难,只是费时间罢了,你先用这些成色不好的玉学,等学会了在换一块和田玉。”景行止心情愉悦,他终于赢了凌易谦一次,不自觉勾了勾嘴角。   一下午的时间,凌易谦毁了两块材料,他气急败坏的靠在椅背上面唉声叹气。   “也有凌大少搞不定的事情啊,要不然我帮你刻,你做些修饰就行。”凌行止倒不是怕浪费材料,只是凌大少多次刻了手指,看着他拿刀都心惊肉跳的。   若是皮糙肉厚的人也罢,那可是凌家娇纵任性,恣意妄为、千娇百宠的大少爷。   “再拿一块。”   凌易谦休息一会儿,他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主儿,今个非得杠到底。   “今天最后一块,明天再来,这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弄好的事儿。”   景行止安慰道,想当初他也学了好久,当初弄好一根兴奋了很久。   凌易谦全神贯注的弄着手上的玉石,景行止也不好意打搅他,两个人各刻各的。   夏清晏回府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可府中不见凌易谦的影子,他喃喃自语道:“这是去哪儿呢。”   点了一盏灯,开始查阅治水的资料,兰溪县是典型的盆地,一条兰溪跨境而过,每当汛期总会摧毁农田房屋,这是他的心头大患。   直戌时三刻,依旧不见凌易谦回来,他有些着急的提着灯笼往外走。   刚拐出巷子口就看到凌易谦的身影,有些垂头丧气的走来,夏清晏加快脚步拉住他的手问道:“这么晚了,去哪儿了。”   凌易谦倒吸一口凉气,手上的伤被夏清晏拽的更疼了,他挣扎着松开手心虚的说道:“景行止开了一个首饰店,在他店里待的有点久,顺便给你顺了一根玉簪子。”   凌易谦将玉簪塞到夏清晏得手里,连忙将手缩进袖笼,潜意识里他不希望夏清晏知道他那么丢人。 第30章 谢他当初不娶之恩   一连好几天凌易谦都是早出晚归,手上带着伤痕,夏清晏想问他,但又怕他闹脾气,只得作罢。   七月初六,正赶上夏清晏休沐,两人起了大早,今天是慕容三公子跟景行止大喜的日子,两人早早收拾妥当去了婚宴现场。   慕容府一片喜气洋洋,张灯结彩好不热闹,红色的绸缎挂在树上,微风暖润,空气里都是甜蜜的味道。   慕容氏不愧是百年望族,书香门第,往来的客人络绎不绝。   夏清晏温润儒雅,身姿欣长,又谦和有礼,凌易谦唇红齿白,面如冠玉,一双桃花眼格外迷人,两人站在那儿就是焦点。   “夏大人,凌少爷赶紧请上座。”   婢女将两人迎进门便看到陈羽在里面,凌易谦瞧着他面熟一时想不起来是谁,可夏清晏却一个劲儿盯着那个背影儿,他略有不满的问道:“你在看谁?”   “看差点成为你夫婿的人。”   “往事不堪回首,别提了,就当我眼瞎。”凌易谦方才想起来难怪他觉得熟悉,原来是大婚当日跟着三儿逃跑的新郎。   “你眼光确实挺差劲儿的。”   两个人低声嘀咕了一阵儿,夏清晏带着凌易谦和几个熟人相互打招呼后就在桌上坐了下来。   不一会儿接亲的队伍敲锣打鼓的回来了,慕容云寒一身大红色的喜服衬的他眉目如画,温柔敦厚。   “阿晏,听说慕容三少爷是神童?你与他谁更厉害。”凌易谦狡黠一笑,眼里闪着光芒。   “慕容三公子饱读诗书,无心仕途,要不然早就平步青云了。”   “不知道他怎么喜欢景行止那个家伙,看着就不像靠谱的哥儿。”   夏清晏一脸茫然,他与慕容云寒师出同门,他自幼就天资聪颖,智商超群,他俩怎么看怎么不般配来着。   凌易谦贴着夏清晏耳语,只见他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两人不禁笑了笑,缘分真是个奇怪的东西。   “陈羽,你个王八蛋,可让我逮着你了。”大闹凌易谦婚礼的那个哥儿又出现了,肚子圆鼓鼓的,眼看就要临盆,他一手扶着腰破口大骂。   众人目光落在陈羽的身上,只见他手里牵着一个眉清目秀又温柔似水的哥儿,那哥儿似乎不知所措,睫毛上沾着泪珠,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   “陈秀才这是急不可耐了啊。”   周围的人仿佛看热闹一样哈哈大笑,只是当事人眼里能喷火似的。   陈羽面前难堪,他拉着怀孕的小哥儿训斥道:“你别闹了好不好,这么多人看着呢,不嫌丢人。”   小哥儿立刻脸色苍白,当初他用心争取的一切看起来那么可笑。   “婚礼上闹事儿,给我轰出去。”   慕容老爷发话了,吃瓜群众也不敢多说,毕竟不吉利。   “这是不是你婚礼上逃婚的那个家伙。”一旁的崔朗说完才反应自已说错了话,连忙道歉:“在下无意冒犯,只是顺口一提。”   “我谢他当初不娶之恩。”凌易谦冷冷的说道。   “凌少爷言之在理。”崔朗哈哈大笑。   凌易谦对他并无好感,草草应付了两句。   宴席在一阵尴尬的气氛中开始,凌易谦望着台上的一对新人,慕容云寒眼里是满满的笑意,他仔细提醒着景行止注意脚下,一手牵着他格外的幸福。   礼成后,景行止被送入洞房,慕容云寒挨桌敬酒,凌易谦看着他累的慌。   想起夏成亲那一日,夏清晏回屋已经是晚上,他不禁觉得心累。   宴会结束后,凌易谦也不想待下去,拉着夏清晏回府后终于清静了下来。   “手上怎么伤的?”   趁着凌易谦不注意,夏清晏牵起他沉着脸问道。   “被玫瑰花的刺划到了。”凌易谦随口胡诌了一个理由。   “说实话。”夏清晏加重了手上的力气:“你知不知道说谎话的时候你会不自觉的摸摸鼻尖。”   他不想解释,只得以沉默来对抗着。   “不用你管,就会凶我。”   凌易谦眼神委屈转身进了屋里默默地撕扯着桌上的布,夏清晏站在院子里冷静了片刻。   “想好了么?还要瞒着我?”   对上凌易谦,夏清晏也没脾气,小少爷做什么全凭心情。   “我现在不想说。”   夏清晏被气笑了,实在无法沟通的情况下他选择沉默,从柜子里拿出药膏,轻轻的擦在伤口上,他数了一下大概有六七道的样子,深浅长短不等,显然不是花刺所伤。   “大人不好啦,不好啦,兰溪边上发现了一具尸体。”衙役使劲儿拍门。   夏清晏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他连忙起身道:“我去去就回。”   目送着夏清晏离开,凌易谦靠在椅背上,手上疼的厉害,抬眼望去,窗户上的纸不知被谁戳了一个洞,他想做一个窗帘,晚上的月光晃的眼睛不舒服,压根儿睡不好。   凌易谦是行动派,他选了一块竹青色的布比划了一会儿,剪裁,锁边做的格外认真。   不知不觉天已经全黑,夏清晏从外面回来,见屋子里烛光摇曳,凌易谦不知道在捣鼓什么,倒是很认真。   “吃饭了么?缝的是什么?”   凌易谦无精打采的摇摇头,脸色苍白的厉害:“煮面条可以么?”   “我不想吃,想吐。”   刚说完话他实在忍不住跑出了屋子吐的昏天暗地的,也不知道是今日的宴席里面的菜有问题,还是受凉了,肚子难受的厉害。   夏清晏端了一盏茶守在他旁边,见他吐完了,递了一盏茶漱口。   “哪里不舒服,现在就去看大夫。”夏清晏冷着一张脸扛起凌易谦虚丝毫不容他反抗。   凌易谦在夏清晏背上挣扎,胃里翻江倒海,憋的眼泪直流。   王大夫看着熟悉的面容有些无语,这才过了几天又来了:“凌少爷今天怎么了?”   “刚才吐了。”   夏清晏看着凌易谦脸色煞白,嘴唇也不似往日那般红润, 他有些自责,若是下午不凶他,应该能早点儿发现吧。   王大夫把脉道:“着凉了,不碍事,喝两副药就行了,下次注意点。”   夏清晏连连应道。   看着凌易谦一副虚弱的样子,他蹲下身说道:“爬上来,我背你。”   肚子实在难受的厉害,凌易谦也不计较那么多,慢慢在夏清晏的脊背上睡的香甜,梦里烤猪蹄的味道在鼻尖萦绕。   醒来之后才发现夏清晏给他在喂中药,心里一阵失落。 第31章 我的小夫郎就是个天才   第二日凌易谦的精神状态好了许久,也不见吐了,夏清晏才放下心来。   “兰溪的尸体是谁?有人认领么?”   凌易谦问道,景行止刚刚成亲,两人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他一个人默默守着店,路过的人都在议论兰溪边的尸体,有人传的更是离谱,说什么情杀,等夏清晏回来,凌易谦抓着他的胳膊问道。   “是陈李氏,昨天在慕容府见到的那个哥儿,昨天下午尸体在河里找到了,已经泡的发白,脖子上有掐痕,烂了一个血窟窿。”   夏清晏净手坐下来,今天累的够呛,案子还没破呢,陈家一口咬定是自杀,让慕容府赔偿,他脑瓜子疼的厉害,现在凶手还没找到呢。   凌易谦唏嘘不已,一尸两命呢,到底是谁这么狠。   “验尸了么?有没有查查身边人?”凌易谦点醒了夏清晏,虽然他觉得不可思议,但若是陈羽也没什么不可能的。   “我们不妨假设在慕容府争吵后陈羽会有什么感觉?”凌易谦问道。   “被驳了面子心里恼怒,好不容易积攒多年的名声毁于一旦,他肯定控制不住自已的脾气揍陈李氏,若按照常理推断,陈李氏肯定会反抗,看看有没有指甲抓痕。”夏清晏茅塞顿开,他轻轻弹了弹凌易谦的脑门儿:“谦哥儿真是我的福星。”   “恭喜宿主,积分增加40分。”   凌易谦嘴角上扬,终于可以兑换一个打蛋器了,他心里美滋滋的。   第二日清晨凌易谦不用夏清晏催促早早起床,夏清晏好奇的紧:“你最近在干什么?每天起这么早的。”   “给景行止那家伙看店,成亲后就没有露面,我要将他的宝贝儿都顺走。”凌易谦冷哼。   “人家新婚夫夫,多腻歪几日怎么了?”   “吃饭都堵不上你的嘴。”凌易谦白了夏清晏一眼,低头吧啦着碗里的饭菜。   离夏清晏的生辰越来越近, 他的簪子只剩了收尾的部分,今天就可以完工,回来练习做蛋糕。   计划好之后,凌易谦安逸的坐在桌前刻簪子,阳光散落在他的脸上,仿佛镀上一层金光。   “掌柜的,你认识这根簪子么?”衙役进门后看到凌易谦有些诧异的问道。   “材质粗糙,做工不够精细,应该不是这里的,我只是帮人看店,你可以寻这家店的主人景行止,或许他曾经见过。”   “景行止在哪里?”   其中一个冷面衙役问道:“我们现在就去找。”   另一个衙役白了他一眼道:“慕容三少爷的夫郎,你要去打扰他们么?”   “找线索要紧。”   两人嘀嘀咕咕商量许久,他不知道商量个所以然来,最后还是凌易谦一手拍板道:“你们在其他店里问完再过来,我现在去找他。”   慕容府,凌行止过的实在痛苦,也不知道哪里来这么多规矩,晨昏定省简直要了他的命,那个老太婆也是狠人,每天折磨的他生不如死,若不是慕容云寒拦着,他真的会破口大骂。   “凌少爷来了。”婢女秋歌笑盈盈的说道:“我在前厅听老爷跟他寒暄,说是要找夫郎,你们认识么?”   “能不认识么,一起抓狗斗鸡的狐朋狗友,去将他迎进来。”   慕容云寒冷着一张脸,坐在桌前摆弄些棋盘,他一直不喜欢凌易谦这人,太虚伪了,不知是为了博名声还是为了与夏清晏匹敌。   “谦儿你来了,这破地方实在不是人待的,那些家规简直要折磨疯我了,还是羡慕你跟夏大人,两人过的逍遥自在。”景行止扑进凌易谦的怀里撒娇道:“你今日怎么得空过来看我?店里没出什么事儿吧。”   “衙门拿着一根玉簪问我认不认识,是不是你店里的,我见成色不是很好,也不敢确定,过来告诉你一声。”凌易谦解释道:“后日我有事,你记得自已看店。”   景行止想离开,慕容云寒非要跟着,生怕凌易谦将他拐卖了的。   三人刚到店里,衙役拿着玉簪进来:“认识这个簪子么?”   景行止点点头:“是七月初五下午,陈公子来买的,之所以印象深刻,是因为他在谦儿的婚礼上逃婚,我这儿登记着买主的姓名与买的东西,你们瞧瞧。”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但能整到陈羽,他的心情格外愉悦。   “跟我去县衙一趟。”衙役说完,慕容云寒连忙挡在景行止的前面黑着脸。   “有人拿着玉簪行凶杀人,需要景少爷做个证。”衙役笑着解释,慕容家的人他真的惹不起,只得把希望寄托在凌易谦的身上。   “能够将凶手绳之以法,是我的荣幸,寒哥陪我一起去。”景行止挽着慕容云寒的胳膊笑跟着衙役进了衙门。   凌易谦将玉簪刻好之后收在匣子里,百无聊赖的晒太阳,已经是七月多,晌午有些困倦,他闭着眼睛眯了一会儿。   直到日落之前景行止都没回来,他关了店门往家里走,刚好遇到夏清晏回来,两人并排走在夕阳下。   “案子查清楚了么?”凌易谦问道。   “凶手如你所见就是陈羽,他是失手将陈李氏掐死,又觉得不解气刺了一簪子扔进河里,造成溺水的假象。”夏清晏疲惫的捏了捏山根,这件事算是告一段落。   “恭喜宿主,积分增加50分。”   凌易谦没想到这次积分赚的这么爽快,心里默默盘算着还差多少积分。   “夏清晏,哪天如果我惹你生气,你会不会将我杀了抛尸荒野啊。”凌易谦调侃着说道。   “怎么可能?我们是一辈子相互依靠的两个人,又不是仇人,我又没疯没咋的。”夏清晏语气突然抬高,吓了凌易谦一跳。   “那我亲爱的依靠,回去把窗帘、门帘挂了,我够不着。”   夏清晏刮了刮凌易谦的鼻子,他特别喜欢这一副傲娇的小样儿,温柔一笑进了家门。   “挂着有什么作用?”夏清晏不解。   “遮光啊,免得别人拜访时我家大人还没起床臊得慌。”   “也不知道谁天天睡懒觉。”   夏清晏在凌易谦的指导下挂了窗帘,不得不说私密性好了许多,随后又将门帘挂好,大功告成,他感觉自已的小夫郎就是个小天才,怎么舍得他离开呢,当然要一起长命百岁啦。 第32章 黎郡守暗访   七月初八,天空湛蓝,朵朵白云宛如棉花一般柔软,夏清晏一大早就去了兰溪河,要赶在梅雨季到来之前将河道疏通好,否则两岸农田屋舍不保。   景溪、泉溪、洛溪、若溪四条河流在兰溪县交汇流进罗河,每年梅雨季总免不了河水泛滥成灾,良田被淹没,夏清晏带人欲挖通灵渠,将景溪、泉溪的水通过灵渠引入渭河,减轻了兰溪的负担,又可以缓解其他区域缺水的现象,这无疑是一个大工程,功在千秋。   夏清晏近些日子忙的焦头烂额,从中他也明白有些事不是人力财力就可以解决的,但所能保一方平安,苦和累也值得。   “大人,天气有点热,您回去歇歇。”   一连几日挖河凿石,一个个晒的黝黑,说起话来只露出白白的牙齿,格外憨厚。   “今日县衙无事,我同大家一起,早日完工,以免拖到雨季。”褪了官服,跟着大家一样粗布麻衣赤裸着胳膊干活。   众人见县令大人这般,干劲儿更大了,不仅为了每日二十文钱,更是为了来年吃饱穿暖。   林禹之今天闹肚子,没有去兰溪河,坐在案几前整理卷宗。   “这都大中午了,县令还没起床么?这么松散,不要命了么?”   狂妄冷漠的声音传了进来,林禹之打了一个激灵,还没来得及回应就听道有人说:“我不是给您说过么?夏县令忙着赚钱呢么?说的好听是为民,干着中饱私囊的事儿。”   这声音林禹之不陌生,他冷笑道:“韩老爷这就坐不住啦。”   “郡守太大,夏县令在兰溪河疏通河道,你在这儿休息片刻,我这就找他回来。”林禹之不卑不亢行礼后说道。   “说的比唱的好听,你可别通风报信。”韩老爷在一旁幸灾乐祸,他也是观察许久才逮着这个空隙。   “韩老可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天下之人并不是人人都如韩老一般。”林禹之转身走在前头:“郡守大人跟上了。”   “你看隔壁那个成衣店就是夏大人家的,一件衣裳卖五十两银子,这分明就是敲诈么?”韩老爷不遗余力的替夏清晏拉仇恨。   “五十两银子也有人买,不像韩老爷净搞些偷鸡摸狗、偷工减料的事儿。”林禹之怼了回去,他韩老爷到算个什么东西。   黎平安拐进素衣铺子,恰巧赶上凌易谦来巡视。   “欢迎光临,请问您想看什么衣裳。”店员笑盈盈的说道。   黎平安黑着脸:“听说一件衣裳五十两银子,本官过来瞧瞧。”   凌易谦瞧着前面精神抖擞,鬓角有些花白,双眼炯炯有神的人说道:“这家店本就不是为平民开的,衣裳的面料全是杭州云锦,刺绣由绣娘手工绣制而成,他的受众人群并非平民百姓,五十两银子何贵之有。”   看到林禹之作陪,他自然知晓此人并非寻常人,拿了一件衣裳递给林禹之。   “郡守大人,你要不试试?”林禹之有些为难,早就听闻河东郡守是出了名的刚正不阿。   黎平安拿过来瞧了瞧,确实质量上乘,刺绣精美,五十两虽然价格高,却也不离谱。   “谦儿啊,你赚这些黑心银子不难受啊,我知道你被夏清晏所迫,你有什么委屈尽管跟黎郡守说。”韩老爷卖力的表演着,他掐了一把大腿,抹了两滴眼泪。   “韩老爷此言差矣,我努力带着兰溪百姓赚钱致富,好心将钱粮捐给兰溪县,在阿晏的引导,各个世家的齐心协力之下帮助黎明百姓渡过青黄不接的时候,河东去岁洪灾,颗粒无收,兰溪县却无人饿死,一切井然有序,韩老爷昧着良心做事儿不怕遭报应么?哦,我记起来了,当时韩大人可没捐一粒粮食哦。”凌易谦口齿清晰,条理清楚,听的黎平安差点儿都要感恩戴德了。   “阿晏是一县之长,理应为人民谋福利,替郡守大人分忧解难,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希望郡守不要寒了人心。”凌易谦淡定的说完这一番话,林禹之也替他捏了一把汗。   “你倒是伶牙俐齿。”黎平安冷哼一声。   出了门后林禹之带着黎平安去往兰溪河,一路上很多人都跟他热情的打招呼。   “林县丞又去兰溪河啊,你身体好点没?告诉夏大人注意身体,别晒中暑了。”一位妇人抱着孩子笑容满面。   “好嘞,大娘您也注意身体。”   “林县丞跟百姓很熟悉。”黎平安很好奇,这人怎么做到的。   “开春后青黄不接的时候,各大世家捐了许多粮食,施了四个月的粥。”林禹之不以为意,但却在黎平安心里起了轩然大波。   有多少粮食可以支撑全县人吃四个多月啊,他无比震惊。   一行人走到城墙跟前,一块功德碑矗立在眼前,黎平安仔细浏览,碑上刻着捐款修城墙、疏通河道的家族,那么一长串,找了许久不见韩家的名字,他心里已经有了大概的想法,他这是被韩老耍了。   “郡守大人,当初夏大人到兰溪县,县中无颗粒粟米,无一分钱,能走到这一步谁都不易。”林禹之望着功德碑感叹道:“如今百姓总算是安居乐业了。”   “去看看夏清县令。”   黎平安沉默着,又走了一盏茶的功夫,韩老爷许是觉察到黎郡守对他的态度越发冷淡,想找一个借口溜走,却被林禹之强行拦了下来。   目之所及,几千人在忙碌着,大热天的汗流浃背。   “这是在干什么?”   “大人想凿通灵渠,将景溪和泉溪的水引到渭河,一来可以造福沿岸的百姓,二来在梅雨季分流,使兰溪县免遭灾害困扰。”林禹之解释道。   “哪里来的银子?”   黎平安很好奇,就算他们捐银子又能捐多少呢?这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凌少爷出了大头,慕容府又添了不少,再加上各大世家捐的林林总总差不多够了,凌少爷说不够的话从素衣铺子出。”   林禹之说完,黎平安不禁佩服,即使在有钱的人也未必舍得这些投入。   他望着远处辛劳的背影不禁肃然起敬。   “伙食安排好一些,别让人饿着。”沉默了许久,黎郡守说道。   “郡守放心,工钱日结,每顿饭两菜一汤,保证所有人吃的饱饱的。”   林禹之眉开眼笑,韩老也蔫啦吧唧的垂着脑袋,仿佛一只鸵鸟。 第33章 谦哥儿就是嘴硬   看的黎郡守激动不已,看的热泪盈眶,兰溪县一直以穷苦著称,年年洪水泛滥成灾,民不聊生,若是凿通灵渠,这功在千秋。   “我们也去帮忙。”黎郡守走了过去。   夏清晏瞧见了黎平安,有些疑惑的放下手里的铁锹,上了岸边。   “兰溪县县令夏清晏参见郡守大人。”夏清晏热的衣裳湿透了,头发黏在脸上,虽说很狼狈,但那双眼睛格外有神。   黎平安想起刚入官场的那一年他也如此精力充沛,眼里闪着光芒。   老百姓瞧见夏清晏行礼,连忙跟着跪在地上。×   “快快请起。”黎平安将夏清晏扶了起来道:“辛苦你了。”   “下官不辛苦,黎明百姓辛勤劳作辛苦了,是大人不辞千里而来辛苦了。”夏清晏一番话说的甚是大气。   “黎某也想试试。”黎平安跳了下去拿起铁锹卖力的铲土。   韩老爷琢磨着也要留个好印象,跟着一起劳动,他推起黎平安铲的那一推车的土,不料推车都挪不动,摔了一个狗吃屎,惹的众人哈哈大笑。   黎平安的脸更黑了。   “韩老爷你慢点,让老奴来吧。”一个瘦骨嶙峋的老叟轻而易举的推走了那一推车的土。   韩老爷立在原地一脸青黑,他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这人今天是丢够了。   “黎大人劳力不错。”夏清晏赞许道。   “我也种地除草收粮食好么,又不是五谷不分的。”黎平安有些好奇,他长着一张不会劳动的脸么。   “下官佩服。”   “谈谈你对兰溪县的想法。”   “没什么想法,脚踏实地走好每一步。”夏清晏毫不犹豫的回答。   “夏清晏,人的这一辈子很长,永葆初心很难,不管以后如何,一定要记着兰溪旁手提铁锹的自已,那是初心。”黎平安语重心长的说道:“为百姓谋幸福,这件事本官还要向你学习。”   “清晏谨记大人的教诲,大人是吾辈楷模,切莫妄自菲薄。”一番话说的恰到好处。   在工地上简单吃过午饭,黎平安就告辞了,来时气冲冲,走时却感受颇深。   下午夏清晏让大家眯了一会儿,衙门的膳房熬了绿豆粥送了过来,大家喝过之后躺在平地上歇息,夏清晏掏出一本书看的起劲儿。   从系统里兑换了打蛋器,凌易谦尝试着做蛋糕,直到尝试了三次方才蒸成功了,累的他满头大汗。   将水果切成小块装饰好蛋糕后,又准备了长寿面,他已经热瘫在椅子上面,也不知道夏清晏最近怎么回事,回来后一身汗臭味儿。   今天是夏清晏的生辰,凌易谦说要送他礼物,从早晨起来就有些期待。   回到屋子里天已经快黑了,凌易谦趴在院子里石桌上睡得香甜,桌子上摆着不知名的东西,看着特别好看。   “阿晏。”凌易谦揉着惺忪的睡眼:“你先沐浴,我去煮面条。”   凌易谦浑浑噩噩进了厨房,不一会儿端着两碗面条出来,夏清晏已经坐在石凳上笑呵呵的问道:“谦儿,这是什么?”   “蛋糕啊,我今天尝试了好几次才成功的,阿晏生辰快乐。”凌易谦将面条放在夏清晏的面前。   “许个愿望吧。”   凌易谦提醒夏清晏双手合十许愿。   “希望兰溪县风调雨顺,希望谦儿身体健康。”夏清晏双手合十一脸虔诚。   “不是这样,愿望说出来就不灵验了,要给自已许的,重新来。”凌易谦嚷嚷着重新来。   夏清晏颔首又重新许可一遍。   “切蛋糕哦。”   凌易谦将刀递给夏清晏示意他把蛋糕切开,两个人愉快的吃了起来。   这是第一次有人郑重其事的给他过生日,夏清晏心中无比感动,他轻轻咬了一口蛋糕,软软的、甜甜的味道在舌头蔓延:“这是什么东西?这么好吃。”   “蛋糕啊,用鸡蛋、面粉和白砂糖做的,你能尝到鸡蛋的味道吗?”凌易谦叉了一粒葡萄塞到夏清晏的嘴巴里。   “完全没有味道。”   “长寿面,往后健康长寿,平平安安。”   夏清晏吸溜了一口面条,泪水从眼眶里滚了出来。   “谦儿,从来没人记的住我的生辰,你是第一个陪我过生辰的人,谢谢。”夏清晏哽咽着大口吃着蛋糕。   “以后年年陪你过。”   凌易谦本想嘲笑夏清晏这么大的人了还哭鼻子,但看着他难过的样子有点手忙脚乱,他连忙抹了夏清晏的眼泪温柔的说道。   “谢谢谦儿。”   夏清晏带着浓重的鼻音,他揉了揉眼睛吸溜着鼻子。   “还有礼物哦。”凌易谦拿了一个匣子递给夏清晏:“打开有惊喜。”   夏清晏麻溜儿打开匣子,一根通体雪白的玉簪出现在眼前,虽然不够精致,但簪子的一端刻着一个凌字,他用手抚摸了许久。   “前些日子手受伤就是刻簪子刻的?”   夏清晏拉起凌易谦的手腕仔细检查,看着手上的划痕无比心疼,他当初还和凌易谦吵了一架,他当时该多难过啊。   凌易谦轻轻点点头。   夏清晏再也忍不住一把将他搂在怀里吻上红润的唇。   “恭喜宿主,积分增加200分”   “傻谦儿。”   凌易谦哼哼唧唧的心想若不是为了赚取积分我才不要这么劳神呢。   谦哥儿就是嘴硬,无敌嘴硬,死不承认。   吃完后谦哥儿做起了甩手掌柜,他傲娇的往椅子上一躺,看着夏清晏忙前忙后心里无比甜蜜。   看着傻笑的夏清晏,凌易谦也是无语的紧:“阿晏,我的名声那么烂,你为什么要娶我,是不是有所预谋。”   夏清晏愣了片刻,唇畔带着笑意:“当初看着你挺可怜的,反正娶谁不是娶呢。”   “那看在我这么可怜的份儿上,你能不能给我捶背呢。”凌易谦狡黠一笑背对着夏清晏坐的端正。   轻轻捏着凌易谦的肩膀,不一会儿他的头垂了下来,眼睛紧紧闭着,呼吸绵长。   夏清晏哑然失笑,这么快入睡,看来是真的累,他轻轻将凌易谦抱到床上,这一夜两个人睡的格外踏实 第34章 我又不是姑娘家家,不怕晒   八月蝉鸣惊夏,晌午的太阳毒辣,凌易谦窝在屋子里小憩,他想开一家平价的店,但云锦的成本太高,最近一直在纠结着,他迫切需要棉花这种植物。   “宿主,007灾难预知系统提示您,兰溪县往东三十里处五日内地质灾害预警。”系统不断的提示,凌易谦心里慌的一批。   黎郡守将夏清晏的事迹上书皇上,皇上感念其诚,拨了一千两银子,下午从县衙回来的时候夏清晏特别开心。   “阿晏,你明天休沐,我想出去玩。”凌易谦拉着夏清晏的胳膊撒娇道:“你陪我出去逛逛好么,都快憋死在屋里了。”   “想去哪里?”   “东边,我们偷偷视察一番。”   “没问题。”看着凌易谦一脸期待的眼神儿夏清晏不忍拒绝。   第二日大清早,夏清晏动了动身子,凌易谦一骨碌儿爬起来,心里惦记着事儿,睡的比较轻。   两人很快洗漱好之后,看着门口的马车,凌易一脸疑惑。   “三十里外,咱俩能走到晚上。”夏清晏好笑的说道:“走吧,上马车。”   “我想骑马。”   “晒的慌。”   “我又不是姑娘家家,不怕晒的。”   见凌易谦一脸坚决,两人换了马匹,一路上吹着清晨的风,天空湛蓝,空气清新,朵朵花儿争相怒放,美的仿佛人在画中游。   一路上凌易谦对什么都感到好奇,见到什么东西都异常兴奋。   “阿晏,枸杞。”   “阿晏,那是菊花。”   “阿晏,你看杏子熟啦。”   凌易谦下马蹦蹦跳跳,夏清晏跟在他身后解答各种疑问。   两人穿过大峡谷,又往前走了许久,一座村庄出现在眼前,真的宛如人间仙境,小村庄依山而建,家家户户炊烟袅袅,人间烟火也不过如此,门前金灿灿的杏儿挂满枝头。   见有外人来,有大爷热情的打招呼道:“小哥儿,从外面来的?”   “大爷,这是什么地方?真漂亮。”   “这是双溪村,难得见到外人,要吃杏儿么,我给你摘。”   大爷热心的问道,他精神抖擞,眼睛炯炯有神,满头须发花白,虽衣着简朴,却有一种仙风道骨的感觉。   “我可以摘两个尝尝么?”   “随便摘吧。”大爷指了指杏树说道:“家家户户都有,也不算什么稀罕物,想吃多少就摘多少。”   夏清晏摘了两颗杏儿递给凌易谦,又向大爷再三感谢。   两人辞别老头之后在村子里游荡,溪水清澈见底,有鱼儿游过脚心,痒的凌易谦连忙蹦了起来。   极目望去,山连着山,绿树成荫,瓜果飘香。   “阿晏,你说下暴雨山上的泥土会涌下来么?”凌易谦漫不经心的问道。   “我们上山看看吧,若土质松软,估计会发生滑坡之类的灾害,兰溪县以四面环山,中间为盆地,90%的人住在盆地,倒是忽略山里的村民了。”   凌易谦麻溜儿穿好鞋袜,夏清晏已经上道了,也不用他多说什么。   果真如夏清晏所料,山地土质松软,若是下大暴雨的话肯定会遭灾。   “哎……”   有人冲着夏清晏大喊,向着他俩人不断挥手,示意他们不要再往上走。   寻声而去,是刚才那老头背着背篓。   “小哥儿,不要去那边,不吉利。”老头眉头拧在一起,一连沉默道:“去年大暴雨,泥水将房子冲毁,压死了一个快要生产的哥儿。”   “县衙没人处理吗?”   夏清晏好奇,他翻看了近几年的卷宗,没看记载这件事啊。   “双溪村偏僻,衙门也只有在催交税的时候才会露面,哪有人会管我们的死活。”老头随意在地上坐下来:“只是说来也奇怪,今年没见催税啊。”   “刘县令已经被罢免了,重新换了县令你们不知道吗?”   老头摇摇头。   “双溪村土地疏松,容易发生滑坡泥石流。”   “可不是么,每年都有死的人,我们已经很努力的加固房子,但悲剧依旧还会发生。”老头有些难过道:“去年死的就是我家的哥儿,老头我命苦啊……”   “梅雨季即将到来,你们愿意暂且出去避一避么?等雨季过了在搬回来。”凌易谦问道。   老头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嗫嗫道:“能搬哪里去呢?”   “这不用你操心,我有打算。”凌易谦拍拍胸脯保证道:“肯定不会让你们露宿街头的,你要不要召集村里人问问,明天这个时候我们再来,若是决定搬走,早点收拾好行李。”   “多谢小哥儿美意。”   老头瞅了瞅天空目光悲悯,他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   “大爷您见多识广,认不认识这东西。”夏清晏掏出一张纸,纸上是凌易谦画的棉花。   凌易谦吃惊。   “这东西后山有,村里人采回来当柴火烧。”仔细端详了许久,老头郑重的说道:“你们找这玩意儿干嘛。”   “我看书中记载,这玩意可以缝在褥子里面,冬天比较暖和,我想试试。”凌易谦随便胡诌了一个理由:“大爷,麻烦你带我们去看看,这是辛苦钱。”   凌易谦连忙掏出一块碎银塞进老头的手里笑呵呵的说道:“若真的保暖,冬天不就好过许多么。”   “银子还给你们,跟我走。”   三人爬了许久,凌易谦累的气喘吁吁,前世外出靠车辆,爬山靠缆车,这下真的太累了。   走到半路,凌易谦实在走不动,落后了许多,他扑通一声坐在地上撒娇:“阿晏,你去看吧,我实在走不动了。”   “我不认识,起来我背你。”   凌少爷娇气的毛病又犯了,夏清晏无奈只好蹲下身背起他。   趴在夏清晏的背上,凌易谦面红耳赤,老头往后看了一眼朗声一笑,又在前面带路。   大概又走了一盏茶的功夫,老头指了指前面的灌木林问道:“是不是这玩儿?”   凌易谦从夏清晏的背上跳了下去,轻轻摸了摸柔软的棉花点点头道:“阿晏,今年冬天不会难熬。”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啊。年年冬天会冻死很多人。”夏清晏感叹。   “你过来摸摸,可软绵绵了。”凌易谦采了几朵棉花放在夏清晏的手心。   “我回去先试试,大爷你记得问问大家梅雨季要不要搬出去。”见凌易谦再三叮咛,老头郑重的点点头。   “大爷放心,我们不是坏人。”瞧见大爷一脸谨慎,夏清晏乖巧说道。   “好孩子。” 第35章 谦哥儿神通广大   从双溪村出来,夏清晏愁眉不展,双溪村也就三十几户人家的样子,但兰溪县穷的叮当响,这些人该安置在哪里呢。   “带你去一个地方。”凌易谦神秘一笑,一挥马鞭调转了方向。   两人出了城门往西十里开外,是一座庄子,周边种着的玉米已经长的很高,晚风吹过轻轻摇晃。   “这是什么地方?”   夏清晏看着玉米长势喜人,空气里还泛着泥土的香味惊讶的问道。   “咱家的庄子,只有李叔一家在照看,双溪村的人暂时可以安顿在这里。”   “少爷,您过来了。”   李叔见到凌易谦过来有些惊诧,他来庄子里准没好事儿,急忙谨慎伺候着。   “李叔,庄子里还有多少闲置的房间?”   李叔不明所以,想了想说道:“还有五十多,少爷有什么打算。”   天空突然阴沉了下来,平地乍惊雷,凌易谦打了一个哆嗦。   “双溪村在山里,我们怕暴雨后发生泥石流,想寻个地方暂时给他们避避,等梅雨季结束后再搬回去。”夏清晏连忙解释道。   “这是造福万民的好事儿,有多少户人家。”李叔望着天空说道:“我们家当初被洪水冲了,只剩我一个人,是凌老爷不嫌弃收留了我,现在才是妻儿和睦,子孙满堂。”   夏清晏突然沉默下来,这世间有多少人生活在水深火热中,又有多少人能遇到搭救幸运的活下来。   “有三十几户,我们先进屋子,一会儿落雨了。”凌易谦提醒道。   八月天娃娃脸,刚才还风和丽日转眼狂风暴雨卷的人东倒西歪。   夏清晏一手拉着凌易谦,一手搀扶着李叔,在狂风里走的格外艰难。   刚到庄子里,豆大的雨滴砸在身上,不一会儿淋成了落汤鸡。   “老婆子,少爷来啦。”   凌易谦难得没有恶作剧,李叔也是心情甚好连忙冲着门里面喊道:“赶紧煮些姜汤,去去寒气。”   进了屋子林易谦才发现两人十指相扣,嘴角微微抿了一下,装作没有看到。   “少爷,你们赶紧坐着歇会儿,这雨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了,让你婶儿给你煮饭吃。”李叔脸上笑成一朵花,看着凌易谦不像当初那般娇纵、蛮横,他心中感慨万千,这好人还是有好报的。   “谢谢李叔,阿晏坐下。”凌易谦提醒夏清晏坐下后才说道:“李叔,这是我夫君夏清晏。”   “夏公子长的真是儒雅,谦儿好眼光。”   夏清晏笑了笑道:“李叔见外了,跟谦儿一起喊我阿晏就好。”   “李叔,咱们还有多余的空地么?我想种一些其他的东西。”凌易谦想种棉花,地里种的采摘要方便许多。   “少爷若是需要的话,北边还可以继续开荒。”   “李叔我想种棉花,得等到春季才能种,但我不知道能弄多少种子,你可以试着种么?”凌易谦问道。   “交给李叔,没问题。”李叔拍着胸脯打包票。   李婶儿毫不含糊,不一会儿端上来一盘鸡,又添了几道时蔬的菜道:“少爷趁热吃。”   “李叔李婶儿一起,可别浪费了。”凌易总叫道。   两人吓的连连摆手,生怕又是什么手段。   “那就各种菜分一半儿给你们,我们两人吃不完。”   夏清晏取了一个折中的方法,将所谓菜分出一半给李叔夫妻俩,又仔细盯着凌易谦吃饭。   “鸡腿给你吃。”   夏清晏将鸡腿撕下来塞进凌易谦的碗里提醒他不可以挑食。   凌易谦又是一脸纠结。   夏清晏瞧着他的小表情笑呵呵的,一顿饭在两人大眼瞪小眼中结束了,凌易谦吃的也不少,他摸了摸圆滚滚的肚皮赞叹道:“李婶儿煮饭超级好吃,我都吃撑了。”   “你若爱吃下次再来,李婶儿给你杀鸡、煮鱼。”   “好。”凌易谦高兴的跳起来,冲着夏清晏调皮的眨眨眼:“下次再来。”   夏清晏将他按在椅子上,手指轻轻碰着他的嘴角,凌易谦不自觉耳根又红了,臊得慌。   “你干嘛?”凌易谦瞪了他一眼略带埋怨的说道。   “嘴角沾了一粒米。”   “李叔,盛哥儿呢,今天怎么不见他。”凌易谦想起李叔家还有个盛哥儿没嫁人,性格有些木讷,小时候没少被他欺负。   “眼看要嫁人了,再绣嫁衣呢。”   “许的是哪家?”   “是韩府庄子里的刘家老三刘轩。”李婶儿抹了一把泪水:“儿大不由娘啊。”   “刘轩人品怎么样?李叔见过他们吗?盛哥儿性子弱,可别嫁过去受欺负,到时候带过来让父亲瞧瞧。”看着李婶儿的表情,显然不是很乐意。   “刘轩的姐姐是韩大公子的小妾,听说是怀孕了被抬了进去,但在府中颇受宠爱,连带着刘轩也傲气的很。”李婶儿有些心忧道:“也不知道会不会对盛哥儿好。”   “娘,我回来了。”盛哥儿兴冲冲的喊道:“阿轩过来看看你们。”   进门之后看到凌易谦,他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两步。   “少爷来了,还不过来打招呼。”李婶儿呵斥道:“怎么这么没礼貌。”   “不就是凌家大少爷么?有什么了不起的?还能难为人不成,听盛哥儿说你小时候可没少欺负他,我现在要为他讨个公道。”门外的人双手背在后面,吊儿郎当的进了门,穿着艳丽的紫色衣袍,活像一只骄傲的大公鸡。   “你是打算怎么讨?”夏清晏挡在凌易谦的前面,冷着一张脸道:“挑事生非,打架斗殴按照当朝律令,可以在大牢蹲个十天半个月的。”   刘轩立刻来了斗志,扬起脖子大声吼道:“我姐是韩府的贵妾,县太爷也得让我三分,你算个什么东西?还要将我关进大牢。”   “哼,韩府贵妾算个什么东西,还不是得冲着韩大少摇尾可怜?还真把自已当根葱了。”凌易谦轻蔑的看着刘轩狐假虎威的样子,嘴角扯了一抹讽刺的笑容。   “你敢骂我姐,我告诉韩少爷,让他揍你。”刘轩一捏拳头,又想起夏清晏刚才说蹲大牢的事儿,他又愤怒的吼道。   “去吧,让他去县衙找夏清晏。”   “盛哥儿,别被他三言两语好话给骗着了,当初能算计韩老大,现在也能算计你,山珍海味不如家庭和睦。”凌易谦慢悠悠的说道。   他也只能提醒到这儿了,至于怎么选择还得靠盛哥儿自已琢磨。 第36章 好心当作驴肝肺   “爹娘,轩哥待我很好,我愿意嫁给他。”盛哥儿眼神坚定,声音清朗:“凌少爷,我相信轩哥的为人,你不用挑拨离间。”   凌易谦叹了一口气:“路是你自已选的,跪着也得把他走远。”   “李叔,李婶儿告辞,明日双溪村村民会尽快搬过来。”   夏清晏拉着凌易谦的手冲着他们二老打了一声招呼,他曾在路上见过刘轩跟一个姑娘拉拉扯扯纠缠不清,若说出来怕也不相信,盛哥儿钻牛角尖了,也只有他尝过苦头方才明白,这件事也只此作罢。   两人回到屋子里,天已经黑了,今天也不用煮晚饭,凌易谦早早躺在床上,蚊子嗡嗡嗡吵的他瞌睡全无,身上痒的难受。   他一骨碌爬起来,夏清晏睡的迷迷糊糊道:“怎么了。”   “有蚊子,痒。”   凌易谦疯狂的抓自已的胳膊,心里想着要是能兑换一瓶花露水也不错。   夏清晏点了烛台,看着凌易谦一脸难受,不断抓身体的样子瞌睡醒了一大半。   夏清晏取了蒲扇道:“别抓了,你睡,我扇蚊子。”   凌易谦哼哼唧唧的窝在夏清晏的臂弯,凉风打在身上,格外舒坦,在均匀的蒲扇声中睡了过去。   早晨醒来的时候夏清晏已经去了县衙,简单留了纸条告诉他锅里有饭。   “宿主,宿主,最近小日子过的不错嘛。”   小孩儿萌萌哒的声音调侃着,有一种强装大人的感觉。   “你想干嘛。”凌易谦警惕起来。   “你答应给我换自行车的。”系统撒娇道:“你不能说话不算数的,你已经四百多积分了,就给我换一辆嘛。”   “戏精,真是戏精。”凌易谦啧啧道:“你自已兑换,挑选喜欢的款式。”   “谢谢宿主,爱你么么哒。”系统兴高采烈的跑开了。   凌易谦很好奇,每次只能看到一团白烟,这家伙要怎么玩自行车。   “宿主您好,积分兑换成功,本次兑换消耗您100积分。”   凌易谦也不在意,梅雨季就要来临,他琢磨着买些东西。   天阴沉沉的,街上摆摊儿的人不多,人群里有一抹熟悉的身影,他冷哼一声嘟囔道:“盛哥儿真是眼瞎。”   他本不想多管闲事,绕过那一群叫叫嚷嚷的不良青年,可刘轩挡在他前面道:“这是盛哥儿的哥,他有银子,我欠你们的银子让他来还。”   凌易谦还没反应过来,拳头就落在他的身上,他抱着头怒喊道:“你们谁敢碰我一下,本少爷打残你们的狗腿,反正我是正当防卫,去了衙门也能占理,你们若想蹲大牢,本少爷现在就送你们过去。”   一听这话儿,有几个人犹豫了片刻。   刘轩见战火已经引到其他人身上,他脚底抹油似的想逃走,不料被凌易谦一把拽了过来。   “谁欠你们银子你就找谁,刘轩他姐可是韩府贵妾,你们不如去韩府找他姐。”凌易谦铁青着脸,眼神里全是愤怒,双手捏成拳头,拼命压着怒气。   他真想一脚踹到刘轩的腿上,可为了不给夏清晏惹麻烦,他忍了下来。   “打人了,那边打人了。”百姓叫喊着引来了衙役。   “凌少爷,这是怎么了?”   衙役头疼,该不会这小少爷又打人了吧,但看到他额头上青了一块,衙役有些担忧。   凌易谦指了着刘轩道:“他欠了别人银子,让人问我要,还将我揍了一顿。”   “我没有,你胡说。”刘轩矢口否认,又转身打算偷偷溜走。   “你没有心虚逃跑什么?”凌易谦双手环胸面色不善阻拦道。   “我没有还不能走么?”   “都跟我回县衙,等县太爷审判。”一听进大牢,几个混混不干了。   “是刘轩指使我们的。”几个混混一致指向刘轩。   “都闭嘴,朝县衙走。”   衙役将所有人都弄到县衙,一群人中凌易谦格外扎眼,夏清晏看到他微愣片刻道:“出了什么事儿。”   “刘轩欠了我们银子,他说这位公子是他未婚妻的哥哥,让我们找他讨债。”领头的混混气呼呼的说道:“他竟然耍我。”   “刘轩为什么借你们银子?据我所知他姐姐是韩府贵妾,应该也不差几两银子。”夏清晏循循善诱道:“要从实招来,否则让你们蹲大牢。”   “还不是逛窑子么,他那相好的可金贵着呢,不得烧银子么?在说什么韩府贵妾,连个婢女都不如,也不看看韩府是什么人家,能瞧的上他们么?该不会你也被骗了吧。”领头的混混反应过来,他抬头无比同情的看着夏清晏。   夏清晏被小混混弄的一愣一愣的,有些好笑的说道:“他昨天说过同样的话。”   “可不是么,骗我们这么多人。”小混混看到同命相连的人一脸赞同。   “大人,我们可以走了么?”近乎套的差不多了,小混混说道:“既然大家都上当受骗了,你抓他蹲大牢就行。”   “你都进来了还想一走了之?”   “误会误会。”小混混苦着脸看向凌易谦连忙说道:“公子,放过我们呗。”   “一句误会就能抵本少爷受的疼,那本少爷岂不是太廉价了呗,谁都能在大街上揍我一次,那以后还了得啊。”   “都说了误会你还想怎么样啊?”领头打人的彻底炸毛了,这人怎么这么不识好歹呢。   “今个你们平白无故揍我一顿,我饶了你们,明天又揍我一顿我找谁说理去,这大牢你们是蹲也得蹲,不蹲也得蹲。”   见凌易谦阴沉着脸色,几个混混面面相觑,他们这是踢到钉子上面了。   “蹲完大牢有任务分给你们。”凌易谦说道。   “还要给你干苦力啊。”   “爱干不干。”   凌易谦说完走出了衙门,几个混混连同刘轩一起押进了大牢。   天气阴沉沉的,凌易谦逛街的心情全无,他进了布庄拿了一些云锦急匆匆的往回赶,眼看又是一场倾盆大雨,也不知道双溪村怎么样了。   急匆匆回到屋里,不免又被淋成落汤鸡,他简单沐浴后望着窗外的大雨,又陷入沉思之中。 第37章 逃难   狂风卷着暴雨而来,夏清晏的身影出现在窗外,撑着的伞早已被吹坏了,他整个身子淋在雨里。   凌易谦赶忙寻了干净的衣裳,找了干净的毛巾等在门口。   “雨这么大了,你干嘛急着回来。”凌易谦噘着嘴巴一边替他擦脸上的雨水,一边嘟囔着。   “大堂上看你脸上挂彩,这不回来看看伤的怎么样。”夏清晏从容的说道。   “不碍事,你先简单换身衣裳,我去烧水。”额头上的伤隐隐作痛,凌易谦也顾不上。   “你先烧,我一会去提。”   夏清晏走进屏风里,换了一身长袍后连着打了好几声喷嚏,他自知今日做法欠妥当,但不看看凌易谦他还是不踏实。   烧水的功夫,凌易谦又煮了一些姜汤,等夏清晏换好衣裳出来,凌易谦安静的守着灶头,这一刻他心中暖洋洋的。   “谦儿,抹点药。”夏清晏从柜子里取出药熟练的抹在凌易谦的额头上,蜇的他龇牙咧嘴的。   “哪里还受伤了?”   凌易谦连忙摇头。   “谦儿,你自已说还是我扒了你的外衣检查。”夏清晏丝毫不给他隐瞒的机会,凝神看着凌易谦,似乎要在他脸上找到答案。   凌易谦纠结了片刻,挽起袖子,胳膊上青了一大片,夏清晏有些心疼道:“你忍着点,忍不住哭了我不嘲笑你。”   药膏刚滴在凌易谦的胳膊上,疼的他在地上乱蹦,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滚。   “疼疼疼……”   夏清晏将他押在椅子上擦了药膏,轻轻抚去眼角的泪水问道:“还有哪里?”   凌易谦伸了一条腿。   挽起裤子,大腿上一片青紫,看着凌易谦泪眼朦胧,表情麻木的样子他有些下不去手。   “夏清晏你赶快快点。”凌易谦不耐烦的催促:“我很疼。”   轻轻的将药膏擦在腿上,凌易谦打了一个哆嗦,腿上冰冰凉凉的,他紧紧咬着嘴唇。   上好了药,夏清晏一把将人抱进怀里,凌易谦的头埋在他的脖颈上,泪水滚进衣裳里,他真想将那几个混混揍一顿。   夏清晏洗了一个澡,暴雨停了,空气里泛着泥土的味道,有些闷闷的感觉。   凌易谦煮好了面条,两人将就对付了一顿。   林禹之去了双溪村没见回来,也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雨后夏清晏快马加鞭,若是再来这样几场暴雨,双溪村恐怕危险。   进了村,都聚集在一起议论着什么,一个个脸色苍白,许是吓的厉害,有孩子哇哇大哭。   树上的杏儿落了一地,杏树被大雨拦腰弄折断了,满地凄凉。   夏清晏下马连忙问道:“怎么样?可有人受伤?”   “大人,无人伤亡,有两户人家屋子被泥石流涌塌了。”林禹之见主心骨来了,急忙迎上去:“有一半百姓不愿意离开这里。”   “不怕死的就留下来,想活着的就收拾东西麻溜跟本官走,若是一会儿在下雨,可来不及了。”夏清晏脸色苍白,额头上烫的厉害,他强撑着身体说道:“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收拾东西。”   “你们当官的都不是好东西,我们出了双溪村住哪里?你们嘴巴一张一合,要的是政绩,我们老百姓算什么东西。”一个浑身打满补丁的老妇人骂骂咧咧说道:“我家掌柜的,就是被你们官府害死了,反正我不走,要由你们走。”   “原来你是县令啊,昨天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我们出去安顿的地方找好了没?大家担忧的是这个。”昨日遇到的老头一脸惊诧,随随便便聊了两句就遇到了贵人。   “凌府庄子里有多余的空房子,大家去了依旧可以住在一起。”夏清晏解释道:“等梅雨季过了,你们再回来。”   “我去,我家虎儿年纪小,若真是出了什么事儿,可得要了我老太婆的命。”一位怀里抱着孩子的妇人最先站出来。   “ 他的儿子儿婿都死了,就剩一个小孙子,两人相依为命。”老头长叹一声:“县令大人,我信你,我跟你一起走。”   “愿意走的人回家收拾行,只带贵重物品即可,不愿意走的人你们随意。”夏清晏才不会像林禹之那样好言相劝,命还得掌握在自已手里。   不多时大家纷纷回家收拾行李,夏清晏站在杏树下极目望去,树木被连根拔起,河里漂浮着好多大树。   “大人,你身体不舒服。”林禹之见夏清晏眉头拧在一起,脸颊泛红,眼神游离遂问道。   “中午淋了雨有些发热,不碍事。”   两人等了一刻钟,陆陆续续的有人牵着牛羊抱着孩子,背着被褥在夏清晏跟前集合,背井离乡谁也不乐意,一个个眉头拧着能夹死苍蝇。   夏清晏见来的人不少,连忙让里正清点人数。   “只差王家老婆子,其他人都到了。”里正说道。   他本想着夏清晏还会让人劝王家老婆子,没想到夏清晏直接下令让所有人走。   大家回头看了一眼村庄,一路沉默着。   “婆婆,我们要去哪里?”虎儿缩在老妇人的怀里怯生生的问道。   “去县里买糖葫芦啊,虎儿乖。”老妇人安慰着孩子。   夏清晏牵着马匹走在最前面,林禹之善后,零星的听见几声咳嗽。   从日落走到日出,眼前一片热闹,叫卖声不绝于耳,卖包子的小摊儿热气腾腾,肉香味在鼻尖萦绕。   “去买些包子给大家压压饥。”夏清晏吩咐林禹之买包子,他带着一行人往庄子里走,持续高热让他整个人都处在游离的状态。   扑通一声,夏清晏倒在地上。   “张老头,你跟他认识,这可怎么办?不会将我们丢在这里吧。”   有人诚惶诚恐,若真是被丢在街道上还不如在屋子里,没准能逃过一劫。   “大人,大人,大人你怎么了?”几个人面面相觑,梁云舒交货碰巧路过这里:“救命啊,救命啊……”   呼救声引来了卖烧饼的大叔,他蹲下身摸了摸夏清晏的额头一脸凝重道:“大人高热,舒哥儿赶紧去凌家找凌少爷,梧桐巷口第一家。”   梁云舒丝毫不敢耽搁跑走了,双溪村的村民骂骂咧咧道:“这狗官该不会想将我们扔在这里,那个小跟班也不见了。”   林禹之抱着包子过来的时候,村民的愤怒已经到达了极点。   “吃包子。”林禹之连忙招呼道。   “不是想摆脱我们么,我们这就揍的你们找不到东南西北。”村民撸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 第38章 谦儿发怒了   “想造反么?”凌易谦不知道何时过来的,听着那些不堪入耳的话他冷着脸喊道:“林县丞还给他们吃什么,这么有能耐就饿着。”   “林县丞麻烦带阿晏去看大夫,本少爷带他们过去,刚才骂骂咧咧的人我记住了,一会儿就住离养殖场最近的房子,看看你们嘴臭,还是牲口的粪臭。”凌易谦眉目清冷,周身寒气逼人。   “夏大人不顾身体抱恙,连夜赶路将你们接出山里,怎么还养出白眼儿狼来着,想回去送死的人现在就滚,省的胡搅蛮缠,本少爷没工夫陪你们闹。”   人群彻底安静下来,往日娇纵的小少爷唬起人来也是很可怕的。   大家安静的跟在后面脚步沉重,肉包子终究没吃饭嘴里,林禹之分给了衙役。   “你带我们往哪里走?”   眼见出了城门,人群又开始不安起来。   “当然是庄子里啊,城门里你找找哪有那么大块的地方供你们吃住。”凌易谦没好气的说道,他现在心里记挂着夏清晏,也不知道他退烧了没。   大约又走了大半天,虽然大家早已饥肠辘辘,但依旧没人敢吱声。   老远望去,一大片玉米地郁郁葱葱,隐隐约约可见到房屋,众人方才松了一口气,走的腿脚疼的厉害。   “凌少爷,屋子我们夫妻俩已经收拾妥当了。”李叔老早站在门口,瞧见凌易谦眉开眼笑的说道。   “孤寡老人,有孕妇,有小孩儿的家庭先过了,李婶儿带领他们去东边的房子,那里朝阳。”凌易谦有条不紊的安排着。   “你站住。”凌易谦呵斥了一声道:“一会儿我亲自送你们一家去养殖场,刚才骂的挺带劲儿的么?”   “我又没骂你,何必斤斤计较,再说我家孩子还小。”那男子阴沉着脸不屑的辩解道。   “你是没骂我,可你骂我夫君了,我这人吧就喜欢睚眦必报。”凌易谦笑的欠揍。   “早知道就不来了,你们这不是坑人么?”   “你可以回去。”凌易谦怼的那人面色通红尴尬的抠手指头。   凌易谦又指了几个人说道:“你们跟我去养殖场,其他人跟李叔去西边的房子,在借宿期间请注意卫生,将房子清扫干净,每户都分了足够一个月的蔬菜瓜果,请节约粮食。”   养殖场四周的房子虽然有些年头,但也比双溪村的房子好的多,屋子采光特别好,只是临近养殖场比较吵闹而已。   “一家一户,你们自已选。”   刚分完房子,一个惊雷大雨如瓢泼从天空砸了下来,拳头大的冰雹砸在身上很疼很疼,坐在屋子里他们心中颇为感叹,幸亏来的及时。   雨大概下了两个多时辰,凌易谦靠在门框上紧锁眉头,雨水溅到身上也全然不知。   “凌少爷,先回屋子里躲躲雨。”前日遇到的老头将一把伞挡在他头上劝说道,门外的积水早已淹没小腿,巨大的雨幕遮住视线,不远处也只是水濛濛一片。   “阿晏发热晕倒了,我不放心。”凌易谦眼里满是担忧,他想起昨日雨里那一道模糊的影子眼眶泛酸。   大约两个时辰后雨渐停,凌易谦撑了一把伞,辞别李家夫妇后快马加鞭入城,回到屋子里夏清晏躺在床上没有醒,林禹之守在旁边熬药。   “温度降了么?”凌易谦悄悄的走了进去,摸了摸夏清晏的额头,见依旧滚烫的厉害,他连忙用水擦拭、降温。   见林禹之打瞌睡,凌易谦连忙说道:“你去厢房歇息,阿晏这儿我守着。”   “凌少爷,我不困。”林禹之打了哈欠。   “歇会儿,衙门正是用人之际,可别把自已熬倒了。”林禹之实在拧不过凌易谦,遂在客房歇息。   凌易谦不断地换水,给夏清晏擦身体进行物理降温,大约一个时辰左右,夏清晏醒过来虚弱的说道:“百姓安顿好了没?”   夏清晏点了点头:“一切安排妥当,你放心歇息。”   凌易谦将药碗递到夏清晏手里,他抱着碗三两口喝了下去。   夏清晏重重的咳了一阵儿,嗓子干疼的厉害,他喝了一盏茶。   “恭喜宿主,积分增加50分。”   第二日清晨,凌易谦早早醒过来,一边熬粥一边熬药,凌沐阳步履匆忙进了门道:“你李叔说盛哥儿要成亲了。”   凌易谦想起刘轩皱着眉头道:“他也是一根筋儿,那个刘轩就是个不成器的家伙,骗吃骗喝的,现在还在大牢蹲着呢,欠了一屁股的债。”   “真的假的?”凌老爷一脸不可思议。   凌易谦点了点头。   “阿晏呢?还没起床?”凌沐阳环顾四周,不见夏清晏的影子,就说么,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凌易谦竟然在煮饭。   “发热了,还没醒过来。”凌易谦熟练的将药弄到碗里,又添了水接着熬:“父亲,这一阵儿梅雨季,就好好在府里歇几天。”   “你去照看阿晏,我来煮饭。”凌沐阳将夏清晏撵回屋子里。   “谦儿,昨日辛苦你了。”   夏清晏起身坐在床上,昨晚迷迷糊糊中他知道凌易谦一直给他擦额头,轻轻唤着他阿晏,可他头昏脑涨醒不过来。   “今日不去县衙了吧,你还没退热呢。”   “我没事儿,也不知道其他地方受灾了么?我一会得去瞧瞧。”夏清晏挣扎着起床,脸色苍白的厉害。   到了衙门才知道最近天气异常,天灾人祸接踵而至,黎郡守马不停蹄跑了好几个县城,兰溪县目前没有大碍,但夏清晏依旧不敢掉以轻心。   傍晚时分,忙碌的一天结束了,衙门遇到一位不速之客。   “盛哥儿,你有什么事儿?”   见有人击鼓鸣冤,夏清晏换了官服立刻升堂,看到来人他瞪圆了眼睛问道。   “大人为何要关押刘轩?他犯了何罪?”李盛儿死脑筋,他直愣愣的瞪着夏清晏:“你可知他是韩府大公子贵妾的弟弟。”   “你现在就去韩府告状去吧,骗人钱财,挑唆人打伤别人,没有株连家人已经是本官格外开恩,你真得擦亮眼睛看看他到底是何面目。”夏清晏颇有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他肯定是被冤枉的,轩哥那么善良。”   “你眼睛瞎了本官也没办法,再关几个月也不耽误你们成亲,随意吧。”   李盛不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劝他不要嫁呢?他只想嫁给爱情呀。 第39章 执拗的盛哥儿   夏清晏气呼呼回到家里,凌易谦正在出图样儿。   “谦儿,盛哥儿真是死脑筋,非要嫁给刘轩那个王八蛋,气死我了。”   “莫生气,莫生气……”凌易谦笑着说道:“路是他自已选的,罪也得他自已受,莫要抱怨别人。”   天色渐晚,三人简单用过晚膳准备歇息,突然有人敲门。   “老爷,盛哥儿不见了怎么办?”李叔泪流满面哽咽着说:“他今日得知刘轩被关入大牢,着魔了一般说他肯定是被冤枉的,要替他洗刷冤屈,这个点也没回来。”   “你先进来坐,外面雨大,我问问清晏。”凌沐阳给他倒了一盏热茶。   “李叔,怎么了?”听到屋子里有响动,两人出来瞧见李叔着急上火,嘴角起了一个很大的泡,双目赤红。   “盛哥儿跑了,现在还没回来。”李叔一脸内疚的说道:“我与老婆子不同意他嫁给刘轩,就把刘轩关进大牢的消息说给他,谁知道他也是死心眼儿,非要说他是被冤枉的,要去讨个公道,我就说了他几句,结果人跑了。”   “我大概知道他在哪儿。”夏清晏说道:“他认定刘轩的姐姐是韩府的贵妾,铁定是去韩府了。”   “我们现在过去看看。”   李叔着急的紧,韩府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万一盛哥儿被糟蹋了怎么办。   “我跟谦儿去吧,你们在府里等消息。”夏清晏说道:“去那么多人也没用,我们一定将他平安带出来。”   冒着大雨,两人到了韩府门口,有微弱的呼救声,夏清晏提着灯笼寻声望去,只见一个瘦小的人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   “盛哥儿?”凌易谦喊了一声。   “你还能站起来么?”   借着灯笼的光,夏清晏瞧见他鼻青脸肿仔细问道。   “少爷,扶我一把。”借着凌易谦的力气,他勉强的站起身问道:“其实刘轩的姐姐毫无名分,连婢女也不如是吧。”   “韩家素来与我们不谋,但在狱中听向刘轩讨债的那几个人说过,哪有什么爬上枝头变凤凰,踏实走好每一步才是当下该干的事情,盛哥儿你可明白。”夏清晏劝说道。   “我明白你们都为我好,可我还是想嫁给他,因为我怀了他的孩子。”盛哥儿佝偻着腰紧紧护着肚子道:“他很顽强的,我想把他生下来。”   凌易谦震惊的嘴巴张成了圆形,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你父亲母亲在凌府等着你,我们先回去安顿下来,小心着凉了对孩子不好。”夏清晏连忙提着灯笼撑着伞,凌易谦扶着盛哥儿一步一步走过落雨的长街。   李家夫妇正焦急的在凌府来回踱步,听到脚步声欣喜若狂。   “盛哥儿,你愿意嫁就嫁吧,娘不逼你了。”李婶儿慌忙搂着盛哥儿,见他浑身湿漉漉的,脸颊带伤格外心疼道:“可是被谁打了。”   “娘,你放心,不碍事。”盛哥儿虚弱的厉害,他浑身疼的难受,又眼冒金光,脑袋晕晕乎乎的。   “李婶儿,先让盛哥儿歇息,明天再说。”凌易谦支开李婶儿扶着盛哥儿进了西边客房,又拿了一些药膏递给他:“给伤口抹点儿,不会留疤。”   “凌少爷,你为什么要嫁给夏县令,他当时也是一无所有。”盛哥儿接过药膏一脸狼狈,雨水顺着头发流到脸颊上,他双眼红肿又迷茫。   “他有一颗仁爱之心,当初所有人都嘲笑我的时候唯独他格格不入,那一刻我就想不管贫穷或富有,他一定是一个正直的人,哪怕我们之间没有爱情,但三观相同,相处起来很舒坦。”   “你后悔吗?”   凌易谦摇摇头道。   “凌少爷,我想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尝试一次。”   盛哥儿意外的执拗,凌易谦也懒得劝说,总得吃过亏才明白那些人是真心待他,那些人是逢场作戏。   “若是往后他纳小妾,欺你辱你骂你打你该如何?”   “他不会。”盛哥儿笃定的摇摇头,他轻轻抚摸着肚皮道:“当得知我肚子里有这个小家伙的时候,我就决定这一辈子非他莫属了。”   “你愿意就好,我去给你拿衣裳,洗个热水澡,喝点姜汤去去寒气,小心感染风寒发热了。”   凌易谦回到屋子里,挑了两件旧衣袍说道:“盛哥儿不死心,咱们不掺合了。”   “阿晏,谦儿喝碗姜汤。”听到屋子里有说话的声音,凌沐阳在门外喊道。   夏清晏拉开门接过姜汤道:“谢谢父亲,我跟谦儿商量盛哥儿的事情,您有什么建议?”   “我的建议就是让他自已做作吧,免得怪罪到别人身上,你们俩这件事不许插手。”凌沐阳一脸严肃。   夏清晏应了一声,端着姜汤进了屋子,凌易谦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姜汤的味道真冲。”   “在难闻也得喝。”   夏清晏端起一碗试了试温度,喂进凌易谦的嘴巴里,看着他皱着鼻子,拧着眉毛的样子格外的可爱。   两人一夜好眠,清晨醒来凌易谦的鼻子有点不通气,难受的紧。   夏清晏逼着他喝了药,就准备去县衙,路过大厅的时候见众人面色凝重,盛哥儿双手交叉垂在腿中间,低头沉默着,李婶儿一边抹眼泪一边喃喃自语,空旷的屋子里她的哭声格外明显。   “父亲,李叔,李婶儿,我先出县衙,盛哥儿好好歇息,不要忧思过重。”   盛哥儿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   “嫁吧,你愿意就嫁吧,等刘轩从大牢里放出来你们就成亲。”李叔一脸无奈,一夜间他的头发花白了许多。   盛哥儿点了点头,他本以为自已会喜极而泣,或者蹦蹦跳跳,但至此却是如此的平静。   李家三口离开后,屋子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小雨淅淅沥沥,入秋了天气渐凉,凌易谦耐心的画图样儿,素衣铺子的生意火爆,林锦之每天都笑呵呵的将银子兑换成银票,亲手交给凌易谦。   “凌少爷,大人让属下转告您一声,西街下水堵塞,有一户人家的房子坍塌了,大人过去处理事情了,让您晚上别等他吃饭。”林锦之说道。   凌易谦点了点头,应该没有人员伤亡,算不上大事儿,他安心得画图样儿。 第40章 夏清晏一夜未归   不知为何,今年的雨格外的多,凌易谦等的乏了早早歇了下来。   清晨身旁冰冰凉凉,昨夜夏清晏一夜未归,凌易谦心中一股不好的预感,洗漱后撑了一把伞直奔县衙。   前些日子的燥热散尽,缠绵的秋雨淅沥,濡湿了衣角。   县衙里一片安静:“大人呢?”   “昨夜西街的房塌了,小孩儿老人被困在屋子里,情急之下大人进去救人,被砸伤了在后院歇息。”   夏清晏三步并两步进了后院,床榻上夏清晏不知做了什么梦,眉头紧紧皱在一起,梦中呓语,眼角挂着清泪。   “阿晏,阿晏……”   凌易谦摇晃着他的身子,一脸的焦急。   “谦儿……”睁开眼睛,夏清晏松了一口气,刚才的梦魇压的他喘不过气。   “伤了哪里?”   “断木将胳膊砸了一下,不碍事。”   “那你昨天怎么不回府上?”凌易谦突然抬高了声音,他刚才真的被衙役吓的半死。   面对凌易谦的质问,他揉了揉眼睛心虚道:“昨天忙完已经过了子时,会打扰你歇息,就在县衙住下来了,我没事儿。”   “胳膊伸出来。”夏清晏粗暴的拉开衣袖,见他胳膊红肿了一大片,生气的吼道:“没有救人的本事儿逞什么英雄。”   “当时情急之下只顾救人了,养几天就好了,不碍事。”   夏清晏苍白着脸,睡眠不足,疼痛交加他只想歇息。   “今日你休沐,回府歇息。”   “最近连阴雨,住衙门方便些。”夏清晏拒绝道。   “你有事儿瞒着我。”   凌易谦表情甚是受伤,他低垂着头倔强的看着夏清晏。   夏清晏倒吸一口凉气,胳膊疼的实在太厉害,他抬手摸了摸夏清晏的额头,刚想说着什么。   “阿晏,你醒来了么?”   清脆悦耳的声音传了进来,凌易谦宛如五雷轰顶,他呆呆的看着夏清晏一脸不可思议,回过神来,凌易谦抬手就是一巴掌。   “谦儿,等我解释。”夏清晏连忙抓住凌易谦的胳膊。   凌易谦猛的甩了胳膊,夏清晏被甩倒在地上,疼的他额头上直冒冷汗。   “你什么人啊,这么毛手毛脚的,没看他受伤着么?”小姑娘不悦,冲着凌易大吼大叫。   “安然,他是我夫郎,不许无理。”夏清晏勉强支起身道:“谦儿,安然是我姐姐,你误会了。”   “误会,误会……”凌易谦凄然一笑:“你说你无父无母无兄弟姐妹,孑然一身,这怎么冒出一个妹妹?”   看着脸色若雪,嘴唇干裂,低垂着头的夏清晏,两行清泪滑落,他一转身跑进了雨里。   “谦儿,谦儿……”夏清晏刚想追出去。   “无父无母孑然一身,夏大人好绝情啊。”门口锦衣公子拦着夏清晏的去路冷漠的说道:“别死在这里,没人替你收尸。”   “出生克母,被如狗一般丢弃,长大克养父,可不是孑然一身么?大公子若无事,赶紧滚吧。”夏清晏铁青着脸,双眼赤红,双手握成拳头,隐忍着怒气在在秋雨里瑟瑟发抖。   “阿晏,父亲听信道土谣传而已,这么些年他一直活在内疚里,回去看看他吧。”锦衣公子挡在门框上:“你以为何书生真的是路过捡了你么?既然是捡了你,为什么不跟他姓?”   “夏亦舟,你给我滚。”夏清晏咆哮着单衣薄衫冲进雨里。   “阿晏,衣裳披着。”夏安然随意抓了衣裳鞋子跟在夏清晏身后,看着他赤脚踩在水里,雨水打湿了衣裳,突然很心疼。   她的这个弟弟啊,本该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偏偏命运捉弄人。   夏清晏表情麻木,脸上流淌的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格外的狼狈。   夏安然跟在他身后,一路跌跌撞撞跑到了凌府的门口,他使劲儿的拍着门,却没有人应声。   夏清晏蹲在门口双手掩面,一脸颓废,他从没对凌易谦说假话,但也没说真话。   等了半个时辰,夏安然有些不耐烦:“这小哥儿脾气太火爆了,不适合我们家。”   “那是我们俩的事,与你们夏家没关系。”夏清晏抬起脸冷漠的说道:“我都到了这么偏僻的地方,你们还是不放过我。”   在门口蹲的腿麻了,冷的浑身哆嗦,夏清晏随意坐在地上,安静的守在门口。   “怎么回事儿?”   凌沐阳从外面回来,看着夏清晏毫无形象的坐在门口,旁边还有一位衣着精致华美的姑娘,他立刻嗅到不同寻常的味道。   “父亲,这是我姐姐,谦儿误会了。”夏清晏起身低头手脚并用的解释,凌沐阳听了一个大概,但两个孩子之间的事儿他并不打算掺和。   打开门让两人进去,夏清晏急匆匆的往牡丹园跑去,凌沐阳在他的衣裳上隐隐约约看到了血迹,担忧的皱着眉头。   “谦儿开门,谦儿开门……”夏清晏不断拍打着门,凌易谦蒙着被子脑子里乱哄哄的,比起在夏清晏身边看到一个女子,他更不能接受的是他的愤怒,他本该潇洒和离,可却狠不下心。   听到拍门的声音他烦躁不堪,但心底有些窃喜。   “你再不开门,就替我这傻弟弟收尸吧。”夏安然跟了过来,站在门口双手叉腰吼道。   “谦儿听我解释。”   夏清晏的声音虚弱又焦急。   凌易谦跳下床来开门:“安然真是我姐姐,我养父确实去世了,他是我亲生母亲的女儿,我们一母同胞。”说罢夏清晏再也撑不下去,倒在地上。   虽然闹了一个乌龙,凌易谦也没时间尴尬,连忙将将夏清晏抱上床,翻腾出干净的衣裳,看见凌安然杵在门口冷声说道:“我要给他换衣裳,好姐姐你要盯着么?”   “能收敛收敛你的脾气么?你那臭脾气我父亲肯定接受不了,到时候棒打鸳鸯我也没办法帮你。”夏安然退到门外冷冷的提醒凌易谦。   “他说自已孑然一身,了无牵挂,你们还没能认回阿晏吧,在这里嘚瑟什么?”凌易谦翻了一个白眼儿,啪的一声关了门。   褪了衣衫,胳膊上的血迹已经渗了出来,斑斑点点看着触目惊心,凌易谦麻利的替他换好衣裳捏了捏他的脸颊说道:“等你醒过来给我解释清楚,若是胆敢骗我就打断你的腿。” 第41章 实在不行我入赘到你家也不是不可以   夏清晏是被渴醒来的,他睁开眼睛见一盏烛光摇曳,身旁无人。   “咳咳咳……”一连咳了好几声,凌易谦迷迷糊糊从外间踢踏着进来。   “口渴。”   夏清晏虚弱不堪,就着凌易谦的手喝了一盏茶,方才哑着嗓子说道:“还生气么?”   “没有。”凌易谦矢口否认。   “那怎么睡在外间?”   “我睡相不好,怕压着你胳膊。”凌易谦解释道,透过微弱的烛光,他看到夏清晏眼里的泪水。   “安然真是我姐,你不要误会。”夏清晏重重的咳嗽了两声:“我出生时母亲难产而死,父亲准备将我扔了,恰好被一位前来干谒的书生捡了,我就跟着养父在京兆府长大,父亲不喜欢我,所以状元出身的我才沦落到兰溪这个地方。”   凌易谦安静的听着,默默地又替他添了一盏茶。   “前些日子嫡出的老三死了,现在就剩庶出的老大夏亦舟跟老二夏安然,父亲起了想让我认祖归宗的心思。”夏清晏缓缓的说道:“不是故意要瞒你的,我总以为这一辈子都不会再见他们了。”   “姑且信了你说的话。”凌易谦傲娇的说罢替夏清晏掩了掩被角,摸了摸他的额头,见温度降下来了,吹了蜡烛安静的睡了。   第二日清晨,雨还在稀稀拉拉的下着,李叔带着盛哥儿前来,想求夏清晏将刘轩提前释放了,刘母因这件事给盛哥儿摆脸色,再说婚期临近,也得准备成亲的东西。   “不好意思李叔,阿晏前日救人被砸伤了现在昏迷不醒,你若是实在急的慌就去求求郡守。”   “凌少爷这点忙都不帮么?”盛哥儿转过身厉声质问:“若不是你他也不会被关进大牢里。”   “李盛你搞清楚你在跟谁说话,我不是你父母想呼来喝去就呼来喝去,我告诉你是他欠了高额的银子,又声称我是你哥,揍了我一顿,别他娘说啥你都傻乎乎的相信,可别被卖了还帮别人数钱。”凌易谦冷着一张脸关了门。   李叔有些犹豫,刘母的说辞跟凌易谦的完全不一样,他不知道该听谁的。   “凌少爷说的肯定是假话,他从小就那样儿,我要去县衙。”盛哥儿心一横,今天他一定要将刘轩救出来。   今日夏清晏身体不适,林禹之守在大堂里,瞧见有人进来问道:“堂下何人?有何事儿?”   “草民乃是刘轩的未婚妻,他是被凌易谦冤枉的,请大人重新审理此案,尽快将刘轩放出来。”盛哥儿虽然内心慌乱,但他依旧倔强的说道。   “那个地痞流氓也有人求情,那正好你先将他欠的银子还了吧,去叫胭脂坊的刘掌柜,盛记的林掌柜,布庄的陈掌柜的吧。”最近他也是头疼的慌,那几大掌柜讨债讨到他这里,这事儿总得解决吧。   “大人是什么意思?”   “刘轩欠的债啊,要不你们当堂质问?去把刘轩押出来。”林禹之吩咐衙役带刘轩上来,他同情的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小哥儿,这是多么想不开嫁给那个败类啊。   “大人,我认识夏清晏夏县令。”   “哦,那有什么关系呢?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好好坐牢吧。”   “轩哥,你怎么样了?”刘轩瞧见盛哥儿嫌弃的说道:“怎么还没办法将我捞出去,你们家不是跟凌家有交情么,赶紧去求求情,这破大牢我是实在待不下去了。”   “待不下去你也得给我待着。”   今日的县衙格外热闹,讨债的将李叔跟盛哥儿围的团团转。   凌府里,夏清晏喝了药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外面的一切不得而知。   盛哥儿背上了高额的债务,一时间如行尸走肉一般,他不知钱从何处而来,更不知这高额的债务是怎么欠的。   李叔也明白,这刘轩就不是个好东西,他艰难的劝说道:“盛哥儿,要不咱算了吧。”   “父亲,我要嫁给他。”   盛哥儿一遍遍重复着这句话,木讷的走在街道上。   凌府里,凌易谦在思索棉花的事情,听见敲门声见是林禹之,连忙说道:“林县丞先进来,阿晏在里面歇息,辛苦你跑一趟。”   “你可认识李盛,盛哥儿?”   “我父亲曾救了他的父亲,他们一家在城西的庄子里?怎么了?”凌易谦也是好奇的紧,盛哥儿又干什么惊天动地的事了么。   “怎么有这么痴情的哥儿,替刘轩那家伙背了一身的债务。”林禹之一直不知该怎么形容:“若是刘轩待他真心也罢,那家伙一看就不把他当回事儿。”   “他乐意就让他还呗,免得到时候说我们多管闲事儿。”   “禹之,快进来。”夏清晏听到声音在喊道:“西街那家怎么样了?小孩儿高热退了么?”   “大人无须挂念,暂且跟我们同吃同住,小孩儿已经活蹦乱跳了,今天早上还在院子里蹦跶。”   “那就好。”   林禹之看了夏清晏一眼欲言又止。   “你们先聊,我去端药。”见两人似乎有话要说,凌易谦找了一个借口溜出去。   “也不知道谁惹大公子生气了,今个在衙门发了好大的脾气,说是绑也得将你绑回去。”   “不用理他,让他发疯去。”夏清晏一脸烦躁,他对那一家人真的没好感。   两人又嘀咕了一阵儿,凌易谦看时间差不多了,端着药进来,夏清晏捏着鼻子一口气灌进嘴巴里。   林禹之告辞后,两人安静坐在屋子里。   “夏清晏,原来你也是官家的公子哥哦。”凌易谦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又继续缝着手里的东西。   “别开玩笑了,你见过谁家公子哥吃野菜和树根。”夏清晏冷冷的说道,小时候也曾耿耿于怀,直到长大才明白他跟他们是不一样的。   “那以后怎么办?”   “当然是跟谦儿一起,凌家就是我家。”夏清晏抬起眼看着凌易谦真诚的说道:“实在不行我入赘你家也可以。”   “谦儿,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许是昨日被凌易谦吓到了,今天他依旧有种患得患失的感觉。 第42章 夏清晏真啰嗦   连阴雨淅淅沥沥下了半个月,河东郡好多地方遭了灾,黎郡守忙的是焦头烂额。   夏清晏的身体好了许多,只是胳膊还是不能用太大的力气。   “滴滴滴滴………尊敬的宿主您好,双溪村滑坡泥石流,无人伤亡,预计本轮降雨三天后结束,随后兰溪县恢复正常,无地质灾害、无气象灾害、无传染病发生。”   “恭喜宿主,积分增加400积分。”   凌易谦抬起头揉了揉酸痛的脖子,这一场降雨终于快结束了,幸亏在前几日将留在双溪村的王老婆子弄了出来,否则真是尸骨无存了。   夏清晏在县衙看卷宗,黎郡守下了马车进了府衙焦急道:“兰溪县情况怎么样?香溪、林溪、青溪三县伤亡惨重。”   “黎大人快快请进,兰溪目前问题不大,依山的双溪村在暴雨前搬了出来,西街一户人家屋被淹了,人暂且安置在县衙,其他一切安好,黎大人放心。”对上黎郡守焦急的眉目,夏清晏笃定的说道。   黎郡守总算松了一口气,他拍拍夏清晏的肩膀:“若天下皆是吾辈,定能海晏河清。”   “走,上街巡视一番。”黎郡守心情大好,也顾不上外面湿湿嗒嗒的。   烟雨笼罩的兰溪县像一幅水墨画儿,刚出县衙便看到隔壁挤满了人,黎郡守好奇道:“那儿干什么?”   “小的听说素衣铺子新到了一批床单被套,数量有限,今日各大家族都等着呢。”衙役笑呵呵的说道。   “夏大人,是你家的铺子吧。”   夏清晏愣了一会儿:“是我家的,大人怎知?”   “本官上次来进去过一趟,衣裳很别致,价钱也不错嘛。”   不知黎郡守何意,夏清晏捏了一把冷汗:“是我家夫郎开的。”   “能不能给咱河东郡多开几家?”黎郡守问道:“河东郡各世家豪族富甲一方,平民百姓穷的揭不开锅,郡府、县衙也没有多少银子。”   夏清晏一愣,在兰溪县有他护着,别处县令狮子大开口该怎么办?   “谦儿确实给兰溪县办了许多好事儿,但若在别处自然得有度,可不能道德绑架他将大部分银子捐出去,毕竟采买和人工费也是很大一笔开支。”   “你害怕他吃亏是不?”黎郡守明白了,他朗声一笑道:“抽空见一下凌少爷,我们合计合计。”   夏清晏见躲不掉,只好转身说道:“林县丞,差人转告谦儿,中午特邀黎郡守在府中用午膳,请他多备一份儿饭菜。”   凌易谦得到消息,有些不情愿的嘟嘴巴,合着这是将他当做免费的厨子呢,不过他还是出门买了一些菜。   等两人在兰溪县巡视结束,夏清晏直接将黎郡守带到府里。   “郡守先歇息片刻。”夏清晏亲自斟茶。   黎郡守四下环顾,屋子里纤尘不染,但冷冷清清的,他也进过许多豪门大宅,哪一家不是婢女仆从前呼后拥。   “阿晏,端饭。”凌易谦端了四个碟子摇摇晃晃的进来。   “慢点儿。”夏清晏连忙接过来。   “府上没有婢女小厮?”   “两人安逸一些,省的人多事多儿。”夏清晏解释道。   一桌子的饭菜色香味俱全,黎郡守不禁吞咽口水。   “谦儿,黎郡守想跟你商量将铺子开到其他的县,你有什么想法么?”   “黎大人,我正好也有这个想法,我每年会给县衙上交百分之三的税,但我需要县衙给我提供房子。”   黎郡守犹豫起来。   “兰溪县是我家,夏清晏是我夫君,为他们分忧解难我定义不容辞,对于其他郡县来说,我只是一个商人,商人重利,但按照兰溪县的收入来看,百分之三也是一笔不小的税收。”凌易谦淡定从容,他盯着黎平安,不过分张扬,却也无法让人忽视。   “我需要与其他县令商量,过几日给凌少爷一个准话。”   “没问题。”夏清晏笑容明媚。   “夏县令,你这夫郎可真是一点儿亏也不吃。”黎郡守哈哈大笑。|   “黎大人过奖了。”   三个人寒暄了一阵儿,屋外的雨停了下来,黎郡守上马车而去,今天来这一趟兰溪县让他心里轻松许多。   傍晚的时候,李家送了喜帖过来,盛哥儿与刘轩五日后成亲。   夏清晏眉头紧锁,刘轩明日才刑满释放,就这么迫不及待么。   两人坐在窗前望着秋雨缠绵,凌易谦突然问道:“要不要找几个婢女小厮伺候?”   “不必。我们两人住着舒心,不必迁就别人。”夏清晏摇头,他很享受和凌易谦独处的时光,尽管有时相对无言,但就是踏实。   凌易谦点了点头道:“床单被套也赚了不小的一笔,你有什么打算么?”   “明德楼是明德元年建成,至今已有五百年的历史,也是盛名在外,我想重修明德楼,邀天下文人雅土登楼赋诗。”   “需要多少银子?”   “暂时钱库还有余钱,你好歹给咱省着点儿。”夏清晏揉了揉凌易谦的脸颊,笑得宠溺。   “胳膊今天还疼么?”   凌易谦摸了摸夏清晏的胳膊,又不放心的挽了衣袖,依旧是肿的老高,他眉毛拧成川字。   “小伤不碍事。”   凌易谦努力计划着新店的事宜,不知不觉已经到了饭点儿,饭菜香味入鼻,他轻轻嗅了嗅道:“阿晏,今晚有肉包子对么。”   “狗鼻子这么灵敏。”夏清晏将饭菜摆在桌上敲了敲凌易谦的脑袋。   这一顿饭的气氛轻松许多,凌易谦连吃了两个包子口齿不清的说道:“还是我们俩吃饭舒坦,今天中午压抑死我了,生怕说错一句话惹到黎大人,小命儿丢了怎么办?”   说完他轻轻吐了吐舌头,很是可爱。   “放心吧,只要你不干违法的事儿,我都能保你平安。”   瞧着凌易谦撒娇的样子,夏清晏心里暖暖的,曾几何时,连果腹都是奢求,现在这一切是多么幸福。   夏清晏夹了一筷子的菜放进凌易谦碗里:“肉和蔬菜都要吃,今天不许挑食。”   “你真啰嗦。”   凌易谦一脸不情愿的吃了两口,盯着盘子里的肉包子双眼放光。   夏清晏看着他灵动可爱的样子一脸幸福。 第43章 盛哥儿投河自尽了   连阴雨终于停了,这日天放晴,空气里夹杂着泥土的清香,双溪村没受灾的村民已经陆陆续续往回搬,虽说金窝银窝自然不如自已的狗窝。   李叔本想让大家留下来等盛哥儿出嫁后在离开,但一想到李叔的女婿竟然蹲过大牢,一时间大家麻溜开溜,生怕惹上了麻烦。   盛哥儿怀孕的事终究没瞒过刘家,刘家老太婆骂骂咧咧了一路,非要逼着退婚不可。   “老李家的盛哥儿不要脸啊,不知跟那个相好的鬼混,怀了孩子赖到我们家了,这婚该怎么结啊。”老太婆一手叉腰叫嚷着,一路上不管遇到谁逮住说上老半天,也就半天的时间,李盛儿未婚先孕的消息传的沸沸扬扬。   凌易谦在街上溜达,他对夏清晏口中的明德楼很是好奇,就想一探究竟。一路上都听人在议论纷纷,他环顾四周又突然安静下来。   “怎么了?我脸上有脏东西?”凌易谦拉着一个小孩儿问道:“大家都在说什么?”   “他们说李家盛哥儿未婚先孕,死不要脸。”小孩儿重复了一遍,嫌弃的说道:“也不知道羞耻。”   凌易谦也顾不上转了,急忙回府骑马向庄子里走去,也不知道李家两个人能否承受得住这突如其来的打击。   策马奔腾到庄子里,刘家老婆子双手叉腰凶狠的咒骂着。   “李叔。”凌易谦朝着李叔点点头。   “你这嘴巴怎么这么臭呢?要不要去茅坑洗洗,你儿子管不住下半身惹了事儿还想一走了之,果真是颠倒是非,不要脸呐。”凌易谦扯着嗓子喊道:“有些人啊,敢做不敢承认呐。”   刘老太婆咬着牙脸色铁青,她气的浑身发抖:“我儿子乖巧懂事,是那个臭不要脸的算计他,盛哥儿你还有什么脸面活着,不如跳河算了。”   “养不教,父之过,儿子没教养,你们俩干脆都投河自尽去。”凌易谦反唇相讥,怼的刘老太婆哑口无言,坐在地上开始撒泼打滚儿。   “救命啊,救命啊,李家臭不要脸的哥儿想要我老命啊。”刘老太婆躺在地上打滚,鼻涕眼泪蹭了一地。   凌易谦嫌弃的往后退了两步:“你在这儿表演也没关观众,不如去县衙躺着舒坦。”   一听县衙,老太婆立刻停止哭啼,一骨碌坐在地上:“退婚,退婚,必须退婚。”   “你这是要逼死我么?”   盛哥儿哭的晕倒在地上,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已抛弃颜面,又东拼西凑借钱替他还债,却落的这样一个下场。   “盛哥儿,我苦命的盛哥儿。”李婶儿抱着盛哥儿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刘家的,先把盛哥儿给刘轩还债的五十两银子吐出来,否则我现在就要报官。”往日傲娇的小少爷此刻盛气凌人,他俯视着刘太婆咄咄逼人。   “那,那……那是他自愿还的,凭什么还要我们还给他。”   刘老太婆被唬的一愣一愣的,他依旧强装着淡定胡搅蛮缠的说道。   “送官府去。”   凌易谦冷笑着,周围看热闹的人将刘老太婆抬着往官府走去,凌易谦骑着马儿慢悠悠的跟在身后。   离开的时候他又叮咛李婶儿仔细看着盛哥儿,生怕他想不开做傻事儿。   刘老太婆被送到官府后凌易谦就离开了,他转身回到庄子里,可惜为时已晚,李婶儿跟着盛哥儿一起跳河自尽了。   等众人打捞上来的时候尸体已经泡的发白,李叔长跪在妻儿的尸体旁边哭的声嘶力竭,悲戚的声音响彻在兰溪周边,一夜间他头发全白。   刘老太婆被吓的直哆嗦,当初只顾着自已嘴上爽快,这一下子背负了两条人命,她连忙磕头祈求夏清晏放过他们娘俩。   李婶儿与盛哥儿的葬礼草草办了,原本筹备的婚礼变成葬礼,李叔开始沉默寡言,他常常望着一个方向叫着盛哥儿的名字。   刘家老太婆在大牢里被刘轩揍了个半死。   凌易谦躺窝在夏清晏的怀里,在他脖颈蹭了蹭道:“阿晏,盛哥儿为什么要寻死?为一个不爱自已的人值得么?”   “他婚前与男子有染且有孕在身,这一辈子抬不起头,或者死才是解脱。”夏清晏揉了揉凌易谦的脑袋:“谦儿,人总要为自已的任性付出代价的。”   “盛哥儿完全可以打掉孩子,或者生下来自已抚养,为什么要想不开呢,活着才有希望啊。”凌易谦尽量让自已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哥儿跟女子一样三从四德。”   “为什么男子不三从四德呢。”凌易谦反驳道:“不要道德绑架别人好么,众生平等。”   夏清晏连忙捂着凌易谦的嘴巴训斥道:“这话可别让其他人听了去,小心一人一口唾液淹死你。”   凌易谦狠狠咬了一口夏清晏的手掌,疼痛感传来,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谦儿别闹。”   迷迷糊糊中夏清晏睡了过去,凌易谦却失眠了,在这个等级森严的国家,三从四德、洗衣做饭生孩子的枷锁禁锢的哥儿,他们还有什么自由和人格。   “007……007……”   007慵懒的应了一声:“宿主有何吩咐?”   “怎么才能离开这个鬼地方?”   007抓耳挠腮了老半天有些不确定的说道:“等夏清晏走到人生巅峰,你就有了选择权。”   凌易谦一脸无语,这回答跟没回答有什么区别,他翻了一个身使劲儿闭上眼睛。   “宿主,你没想过解救他们么?”   “解救?”凌易谦不解道:“他们冥顽不灵,甘愿挨打我能有什么办法。”   “思想顽固还是因为没有经济独立权,他们需要依附男子讨生活,你可以从此下手。”007奶声奶气的提醒道:“只要辅助任务能帮到夏清晏,系统都会给奖励哦,直接间接都行。”   “我的终极任务就是助夏清晏功成名就,达到人生巅峰,在这个过程中直接或间接发生的事能推动夏清晏前进都可以获得积分,是这个道理么?”   007点点头老气横秋的说道:“是这个道理。”   凌易谦在系统哼哼唧唧的声音中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44章 挑衅   “昨晚做贼去了?”夏清晏见他黑眼圈格外的重,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问道。   “阿晏,我想不明白。”凌易谦的脸挤成一个肉包子。   “想不明白就不想了,在我们家永远都是谦儿当家做主。”夏清晏轻柔的说道:“今天有一份儿礼物送给你。”   “什么?”   一听到礼物,凌易谦很好奇,他手塞进夏清晏的袖笼里,摸了许久也没找到什么,气的他嘟着嘴巴在夏清晏的胳膊上拧了一把。   夏清晏从匣子里拿出一把梳子递给凌易谦:“一梳梳到底,愿我们白首不离。”   “恭喜宿主,积分增加30分。”   凌易谦以为自已听错了,他又重新问了一遍系统,直到他点点头还如梦如幻。   “凭什么?”凌易谦内心咆哮,他给夏清晏做了那么多东西,每次不是10分就是20分,一把小小的木梳竟然30积分。   他要动动脑筋怎么不动声色的向夏清晏讨要礼物。   “谦儿,今天我休沐,上街看看。”   两人走在大街上,凌易谦心情大好,连阴雨带去的愁绪一扫而空。   “大人,凌少爷。”   听到喊声两人回头,凌易谦有些懵。   “我是安哥儿啊。”安哥儿笑容灿烂冲着两人挥挥手:“幸亏大人救命之恩,草民现在衣食无忧,过的很幸福。”   凌易谦终于想起他是谁,有些惊讶道:“现在身子骨比以前看着结实许多,脸色红润,笑意盈盈,这下我就放心啦,虽然当初坚定让你和离,但也怕你和离后日子更加难过。”   “再差又能差到哪里呢?幸亏遇到你们,否则草民已是泥下白骨。”   “也是你自已勇敢,敢于与命运抗争。”   “现在一个月能赚多少银子?”夏清晏见他穿着不似以前那样破烂,头上还有一根玉簪有些好奇的问道。   “衣裳是计件儿的,绣成一件一百文左右,手脚麻利的话一个月赚二两银子不成问题。”安哥儿喜滋滋的,他以前哪里见过这么多银子,梦里都是幸福的笑容。   “我看过你的绣活,特别精致,绣的活灵活现,栩栩如生,假以时日一定能成大器。”凌易谦笑着夸赞道。   “凌少爷过奖了。”安哥儿有些不好意思。   “夏清晏,我要吃糖葫芦。”   “夏清晏,我要吃桂花糕。”   “夏清晏,我要吃烤红薯。”   一路上夏清晏都在忙着买吃的,直到凌易谦第七次喊他买糖炒栗子的时候他彻底爆发了:“凌大少爷,你是想撑死你还是撑死我。”   凌易谦摸摸肚皮,他就是想试试会不会涨积分,哪曾想到将夏清晏给惹炸毛了。   “都想尝尝味道。”   凌易谦无辜的眨眨眼睛。   夏清晏叹了一声气认命的跑去买糖炒栗子,谁让他家少爷娇气呢。   两人漫无目的的逛了大半天,凌易谦提议去明德楼看看。   明德楼坐落于兰溪的西北方向,楼身有七层,风吹过风铃摇曳,叮铃铃的响声清脆悦耳。   站在有五百年历史的楼下,听着风铃声凌易谦心中颇为感慨,历史的车轮滚滚,有多少往事泯灭,唯有这座楼阁见证沧海桑田。   在五百年前,还是三国鼎立的局面,天下动荡,烽火狼烟,朝不保夕,民不聊生,衣不蔽体,当时伏尸百万,饿殍千里,人人自危。   明德帝在兰溪起义,又在兰溪打败蛮夷统一天下,自此之后天下分崩离析的局面结束,迎来了大一统王朝。   “明德元年,当年河东郡守柳清河修建此楼,以此来纪念明德帝的丰功伟绩。”   夏清晏说道:“我们当谨记先辈教诲,希望有朝一日海清河晏。”   明德楼前面有一块石碑,上面刻着海清河晏四个大字,听说是明德帝亲手题字,只是时间悠久,有些事儿无从考证。   夏清晏抚摸着碑上的四个字出神。   石碑上记载着明德帝的功绩,凌易谦简单浏览一遍,也不得不佩服这位迷人的老祖宗。   两人登上二楼,楼梯已经陈旧不堪,凌易谦真怕自已一不小心给踩断了。   二楼上陈列着各种石碑,均是古代文人雅土的唱和,凌易谦看了几副有些不耐烦,小时候就不喜欢背诵古诗词,这会儿看着也有些头疼。   三楼格外热闹,听说今日林大公子林诚之今日在这里举办诗会,特地邀请兰溪县的读书人在这里畅饮。   凌易谦有些犹豫,他本就不学无术,转头看向夏清晏,两人相视点点头默契的打算离开。   “夏大人,凌少爷,今日难得碰上,上来小酌一杯。”   林诚之不知何时站在两人身后的台阶上笑着说道。   “今日还有要事,下次再约。”夏清晏连忙拒绝。   “夏大人是今年的新科状元,才华自是了得,上来也好给大家指点一二。”   林诚之不依不饶,大有他们今日不上去不肯罢休的样子。   “既然如此,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夏清晏挽着凌易谦的胳膊贴着他得耳边说道:“你一会儿跟紧我,这诗会无聊的紧。”   上了三楼,才发现这里别有洞天,楼上摆满了佳肴与酒水,一大群人嘻嘻哈哈相互恭维。   “凌少爷怎么来了,这诗词可否看的懂啊。”   一位书生调侃道,周围的人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在这里没人管你是大少爷还是平民百姓,只要有才华都能得到善待。   “文公子说笑了,那可是凌家大少爷,捉鸡逗狗在行。”   听着难以入耳的讽刺,夏清晏捏紧拳头冷笑道:“凌易谦虽然诗词歌赋不若你们精湛,但他亲自捐款修葺城墙和灵渠,在座的各位你们又做了什么?”   “不就是有几个臭钱么,瞎得意什么?”文公子不满意的嘟囔:“我若是有钱我会捐的更多。”   “可惜你没有呗,这话说的等于放屁。”凌易谦一脸平静,但说出的话却让人诧异。   姓文的书生还想争辩,但不知如何回怼,涨红了脸颊憋了半天说道:“夏大人不也是读书人么,怎么会嫌弃读书人。”   “我只是告诉你什么叫做尊重。”夏清晏盯着他,虽然面上风轻云淡,但莫名让人害怕。   “大人这是以官职欺压文雪臣么,请大人切莫忘记,进了诗会人人平等。”林诚之瞥了一眼夏清晏,今天的目的达到了,他双手背在后面挑衅的说。 第45章 夏清晏得了诗魁   夏清晏还想辩驳,凌易谦拉了拉他的胳膊说道:“既然如此,不妨比试比试。”   见凌易谦这个反应,大家都跟见鬼了似的纷纷摇摇头。   凌易谦不学无术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连夏清晏也有些担忧,这诗会不过就是一群郁郁不得志之人借着诗词的名义愤世嫉俗,有人借此名传千古,也有人一生不得志。   “出题吧。”   凌易谦倒是很坦然,他虽然不会做诗,但他会背啊,从小到大背了那么多,还能难得住他么。   “如何委婉劝慰被朋友背叛的朋友。”林诚之一脸得意,凌易谦不过是个花瓶儿子,他就不信他能作首诗来。   凌易谦嘴角微扬,思索片刻落笔一气呵成。   夏清晏见他字迹虽算不上上乘,但也四平八稳,又见第一句写的对仗工整悬着的心才放到肚子里,不管如何他都会兜底儿。   写了一句,凌易谦搁笔问道:“夺了诗魁有什么奖励?”   “凌少爷怕是想的太多,就你这水平,平平淡淡写完就不错了。”   文人相轻这话确实不假,凌易谦今儿听了太多嘲讽已经麻木了。   “一千两银子。”林诚之努努嘴,一脸不屑。   “夏大人要不试试?凌少爷可是惦记着一千两银子。”   “林公子倒是出手大方,前日修葺城墙也没见捐个一文钱,阿晏,今日我若得了诗愧,这一千两银子就用来修缮明德楼吧。”凌易谦表情生动,眉眼里全是骄傲。   “凌少爷心系天下苍生,实乃兰溪百姓之福。”一位白胡子老头佝偻着腰走出来,颇有仙风道骨的味道。   “徐老师,原来今日评判官是您,谦儿年轻气盛,请老师莫要计较。”   夏清晏连忙说道,徐常衡在陈国颇具盛名,凡是经他指点之人必能高中,夏清晏早就听闻此人,但今日才得一见。   “夏公子不要过谦,先等凌公子做完诗。”徐常衡不急不缓,他背着手看着凌易谦笑容满面。   凌易谦连忙认真的写着。   写到“白首相知犹按剑,朱门先达笑弹冠”这一句时,徐常衡不自觉点点头,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众人唏嘘不已,这就是往日抓鸡逗狗人人见而避之的凌大少爷么?   夏清晏看的起劲儿,他还想知道凌易谦瞒着他多少事情。   “世事浮云何足问,不如高卧且加餐”写完这一句,夏清晏搁笔,众人看的正入神,这一首诗宛如刀子扎在人的心里,句句不提背叛,句句都是背叛。   “好诗,好诗。”   有人连忙拍手称赞,也有人黑着脸不敢相信,夏清晏真的无法形容他的心情,目光落在凌易谦的身上,嘴角上扬。   凌易谦心里想着能不好么,那可是诗佛王维的诗,岂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   “凌公子若是考进土,一定能高中,这才华确实可以了。”徐常衡一脸惋惜,只可惜凌易谦是哥儿身,不得入仕,否则他真想指点一二,这人活的太通透了。   “徐老师,不管干什么,能为国为民尽力都行,大家只是分工不同,何来贵贱之别。”凌易谦的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一时间大家议论纷纷。   “这话说的在理,不管为官,为商,为医大家的目的都是为民,凌公子说的对,老夫受教了。”徐常衡朝着凌易谦作揖。   吓的凌易谦后退一步求救的看着夏清晏。   “徐老师,谦儿是晚辈,您过誉了。”夏清晏拉着凌易谦回礼,两人不卑不亢的样子确实让人羡慕。   当初夏清晏娶凌易谦的时候在文人圈引起不小的轰动,曾经一度沦为大家茶余饭后耻笑的对象,没想到打脸的这么快。   一时间林诚之脸色难堪到极点,他本想让凌易谦出丑,却没想到他却出尽风头。   徐常衡将在场中走了一圈,将所有人的诗看了一遍,纷纷摇头,直到最后他高声宣布凌易谦得了本次诗会的诗魁,有些人依旧难以置信。   “这一千两银子给凌少爷,本以为今天诗愧肯定是陈公子,毕竟他身体不适,我备的有点多……”林诚之欲言又止,他转头看了看陈公子又叹息道:“可惜陈公子了。”   “愿赌服输啊,林公子什么意思?舍不得银子啊。”   凌易谦见林诚之眼珠子骨碌碌转了好几圈,知道他肯定没安好心,没想到还有这一出。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陈公子若是愿意,可以在素衣铺子做一个账房先生,若是不愿意就算了,不强求,这一千两银子可是我事先说好要捐给县衙修缮明德楼的,众人不会嫌弃吧。”凌易谦眉眼间尽是自信,一番话说的众人哑口无言。   陈公子还在迷茫中就猝不及防的被推了出来,他自然知晓以自已的能力,这一千两银子肯定拿不到手里,他生活已经捉襟见肘,那有空余的时间读书,这一副烂透了的身体不过是为了成全母亲的心意,若非如此,他肯定不愿意踏进这里。   “既然诗会已经结束了,我可不可以回家。”凌易谦可怜兮兮的问道,逛的时候吃了许多零食,这会儿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走吧。”   夏清晏宠溺的戳了戳他的鼻尖儿。   “徐老师,过几日夏清晏亲自登门拜访先生,这修缮明德楼之事还得先生主谋。”   “大人放心,徐某定不辱使命。”徐常衡看着两人的背影陷入沉思。   出了明德楼,凌易谦的脚步欢快了许多:“阿晏,读书人的弯弯绕绕真多,心眼儿真不比商人少啊。”   “在乎那么多干嘛,不累么?”   夏清晏揉了揉凌易谦的头发,他也想明白许多,与其去揣摩别人的心思,不如做好自已。   两人走在长街上,有风吹过树叶沙沙响,凌易谦玩心大起调皮的踩着树叶。   夏清晏看着他的背影有些无奈,夕阳洒在他的身上,仿佛与山水长街融合。   这一幕深深的印在夏清晏的脑海里,直到多年后他依旧记得踩树叶的那位矜贵的公子哥。 第46章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凌易谦夺了诗魁之事在兰溪县传来,那首成名诗大家也口耳相传,一时间他的名声大噪,拜访之人接踵而至,凌易谦不堪其扰,闭门谢客。   每天依旧有无数次敲门声,凌易谦对此形成免疫,只要他听不见随意敲。   有人真心实意赞叹,也有人羡慕嫉妒,凌易谦一概不理,安心的整理双溪村村民送来的棉花,一连几日他都在取棉花籽进行晾晒,使其变得松软。   可如何将棉花变成棉线呢?凌易谦一筹莫展,脑中浮现出安哥儿的身影来。   凌易谦瞬间来了精神,他拉开门,却被守在门外一群人吓了一跳,又连忙关上门平复着心口,大约几百号人围在他家门口,也不知道要干什么?幸亏夏清晏这几日有事外出,要不天天这样多麻烦。   “人家凌大少爷根本瞧不上咱们,咱们死皮赖脸守在这里干嘛?”   “他不敢见我们说明心虚,那诗肯定是夏清晏提前准备好的。”   “孬种。”   “不知道抄谁的?”   “这么一大群人堵在本官家门口骂骂咧咧,属实有损书生的斯文形象。”夏清晏冷着脸,一连在其他的县跑了好几日,累的厉害,看着门口被堵成这样儿,脸色很不好。   “夏公子,我们仰慕凌少爷的才华,想跟他探讨,别无其他想法。”文公子笑着解释。   “谦儿是哥儿,本官县衙事情颇多,多有不便,请各位回去吧。”夏清晏摆摆手示意他们离开。   “凌公子,在下心悦凌公子许久,希望大人不要阻拦,放我们见一面。”夏清晏的脸黑的跟墨汁似的,他看起来像是冤大头么?   “在胡言乱语就押到官府去,本朝律令明确规定不得骚扰女子与哥儿,否则是要蹲大牢的,各位也是饱读诗书之人,可不能做出有辱斯文之事。”   搬出律令,有些人悻悻走了,有些人自然不死心的守在门口。   夏清晏也懒得理会他们,敲了敲门。   听见敲门声,凌易谦吓了一跳,该不会是那些人还没散吧,干嘛围在他们家门口,跟现代的私生粉儿似的。   于是大家亲眼目睹夏清晏被关在门外,有人说道他们关系不和,恩爱的形象都是装出来的。   拍门声持续了许久,凌易谦不胜其烦,想打开门发泄一通,不料看到夏清晏,他整个人都是懵的。   “谦儿,吓着了?”夏清晏在他面前挥挥手示意回神儿。   凌易谦环顾四周,见人散了一大半儿,心中踏实,连忙说道:“赶紧进来,最近敲门声实在太多了,我以为是别人。”   夏清晏进了门,净手后揉了揉凌易谦的脸蛋儿,近几日没见面,心中想念的紧。   “被他们吓着了?”   “有点吵。”   凌易谦夸拉着小脸嘟着嘴巴:“我觉得有人故意陷害我。”   “没事儿,阿晏在呢。”   揉捏着凌易谦的小脸儿,手感实在太好,他又戳了戳脸颊,温柔的笑了笑。   “我先沐浴更衣,一会儿出来陪你。”   “吃什么东西,我去煮饭。”凌易谦也不好意思赖着,懒散的问道。   “酸汤面条吧。”   夏清晏进了屋子里,凌易谦在原地嘟囔:怎么还点餐来着。   进了屋子里,夏清晏脑门突突直跳,看着乱七八糟散了一地的东西,他压着心中的怒气将所有物品一一归位,躺在浴桶里闭着眼睛放松一会儿。   “阿晏,阿晏……”   呼叫声将夏清晏从睡梦中拉回来,他看着自已还躺在浴桶里先应了一声。   “谦儿怎么了?”   “有人砸门。”   夏清晏连忙穿上衣裳出去,瞧见凌易谦连忙说道:“门砸坏了可是要赔的,我们出去看看。”   两人到了前厅,门从里面打开,砸门的人一时没刹住,摔了一个狗吃屎。   “这门一千两银子,你给我砸成这样儿,赔吧。”凌易谦指了指门上几个大洞理直气壮的说道:“无辜损坏他人财产怎么索赔?”   “按照陈国律令,赔偿全部损失,并入狱一个月。”   “我说的没错,赔吧。”   “又不是我一个人,凭什么让我赔?”   “我只抓到你一个人,你不赔谁赔?”凌易谦的眼珠一翻,双手环胸看着那人嘴硬。   “小民齐志勇,是林公子让我趁着大人外出搞臭凌易谦的名声,事成之后给我五百两银子。”齐志勇见事情不妙连忙招了。   原来近些日子不断骚扰的人都是林诚之搞得鬼,他本想借着诗会拔得头筹,已经提前找人写好了诗,没想到意外杀出个凌易谦来,他气不过才出此下策。   夏清晏气的牙痒痒,当即下令让人押了林诚之当堂质问。   林诚之但也聪明,将所有的事情都推托到齐志勇身上。   齐志勇当街暴怒,对林诚之拳打脚踢。   “救命……你们赶紧救我。”林诚之连忙护着脸对周围的人大喊大叫,众人看着他狼狈的样子袖手旁观。   直到被揍的鼻青脸肿,林诚之连忙应了下来:“凌家一千两银子我赔,你赶紧住住手。”   夏清晏冷笑,连忙让衙役将他们拉开。   “你早点招不就完了没?何必浪费我这么大的力气。”齐志勇收手,一个转身嘴巴碰到林诚之的嘴巴上,林诚之抬手就是一巴掌。   他也没想到他随便寻了一个人怎么这么力大无穷,这一刻他浑身疼的厉害,骨头跟快要散架似的,瞪着齐志勇又气又恼恶狠狠的咆哮道:“齐志勇,终有一天我要杀了你,谁给你的胆量亲我。”   “来呀,我等着呢。”齐志勇一脸嘚瑟。   “门由林府索赔,大牢得齐志勇来蹲,一个月后释放出来完婚。”夏清晏一拍惊堂木严肃的说道,他也没想到大堂上还闹了这一出。   两个人被雷的一脸懵逼。   “我才不要跟这个傻子成亲。”   “我才不要跟这个蠢货成亲。”   两个人异口同声的说道,又互相瞪着对方几眼。   林诚之是林侯府庶出,打理林府的商铺事宜,嫡出的少爷尚小,他定与爵位无缘,跟齐志勇成亲未尝不是好的选择,齐志勇目前一无所有,但他武艺不错,若是能混个武状元也是不错的选择。   “就这样说定了,退堂。”   夏清晏一拍惊堂木转身回到后堂,留下两人在大堂上大打出手。 第47章 拌嘴   一时间各种诋毁的声音接踵而来,夏清晏气不过,凌易谦反倒无所谓。   “阿晏, 嘴长在别人身上你管的着么?别在意那么多。”凌易谦反而有些庆幸,围在门口的人终于散了,他重获自由。   凌易谦寻找安哥儿的时候他正在院子里做绣活,细碎的阳光散落在身上,凌易谦在他身上看到了岁月静好。   “凌少爷大驾光临,令寒舍蓬荜生辉啊。”安哥儿笑嘻嘻的说道。   凌易谦环顾四周,见房舍虽小,却也收拾的井井有条,心生好感。   “安哥儿,我知道你绣活不错,不知会不会纺线,我弄了许多棉花,若是能做成衣裳,要比丝绸便宜的多,比麻布要舒服。”凌易谦无比郑重其事的说道。   “贫苦家的孩子那个不会织布缝衣,什么棉花你让我试试。”安哥儿放下手中的绣活也是好奇的紧。   “你多少天绣一件衣裳,耽误的时间我补给你银子。”见他答应下来,凌易谦眼里放光。   “还补什么钱啊,若是弄成功了那可是造福万民的事儿。”安哥儿将绣活收拾到篮子里,跟着凌易谦去了凌府。   一路上见屋子里冷冷清清,不像大户人家的阵势,却难得清雅。   两人走到院子里,取籽的棉花晒的松软,安哥儿用手捏了捏兴高采烈的说道:“这若做成衣裳肯定舒服。”   “要怎么做呢?我可是一窍不通。”   凌易谦一筹莫展,现代可没这种手工业,大机器过去直接成型啊。   “交给我吧。”安哥儿先试着将棉花搓成条,用手拉了拉道:“韧性不错,能纺成线问题不大。”   安哥儿一下午都在捣腾棉花,反正凌易谦也看不懂,他坐在一旁打下手。   劳累了一天腰酸背疼,凌易谦瘫倒在床上打了一个滚,无论弄多少鹅毛,褥子总是有点薄,硌的浑身疼。凌易谦思索着给他弄一床厚褥子铺着。   夏清晏进门瞧见凌易谦四仰八叉的睡的香甜,没脱鞋子,被子掉到地上也浑然不知,悄悄替他整理好被角退了出去。   “恭喜宿主,积分增加20分。”   凌易谦有些莫名其妙,他翻了一个身接着睡。   “谦儿,用晚膳。”夏清晏见凌易谦从被窝里拉出来捏了捏他的脸颊道:“你今天是干什么去了,怎么这么累。”   “不告诉你。”凌易谦揉了揉眼睛:“阿晏,我要干一件大事儿。”   用完晚膳,凌易谦来了精神,今天看到安哥儿用的纺线车笨重,他想起在博物馆看到先辈用的纺线车,想打个图样儿试试。   夏清晏随手拿了一本书坐在凌易谦身边,看着他画奇奇怪怪的东西,有些好奇,索性手里的书也不香了。   “这是什么儿?”   “纺线车,我看安哥儿用的挺笨重的,想重新改良一款。”   夏清晏一听来了精神,一直陪着凌易谦到深夜,画好图样儿明天交给木匠做,如果顺利的话要不了多久他们就可以做出棉布衣裳,这个冬天应该不会难熬。   凌易谦今天有点兴奋,但见夏清晏呼吸均匀,他也不敢乱动,安心的窝在他怀里脑子里天马行空。   第二日清晨,夫夫两人都睡过头了,幸好是休沐的日子,夏清晏也没有很急迫,看着熟睡的凌易谦他无比幸运参加了那一场婚礼,答应他这个荒谬的提议,轻轻落下一吻,起床做早膳。   等凌易谦醒过来已经日上三竿,他伸了一个懒腰在床上滚了两圈,床板硬硬的睡着格外不舒坦。   夏清晏端了煎鸡蛋、小米粥和小酱菜进来,凌易谦在床上跳了两下洗漱过后两人安静的用膳。   鸡蛋煎的金黄,凌易谦还是将白白的鸡蛋清从碗里挑了出来随手扔在垃圾桶里,又试探的看看夏清晏的表情。   “吃了。”   毫不留情的两个字惹恼了凌易谦筷子一扔一脸不高兴道:“我不吃,我不吃,我就不吃。”   夏清晏只是看了一眼他,依旧慢条斯理的吃饭,完全忽略了凌易谦的无理取闹。直到碗里的饭吃完了,他漱口过来坐在凌易谦的身边。   “我已经说了很多次我不想吃鸡蛋,你若是觉得浪费粮食就不要给我做行么?”   凌易谦一脸委屈,昨晚忙碌的肚子早已饥肠辘辘,大清早还要找气受。   “我问过父亲,你以前是吃鸡蛋的。”   “我现在不想吃,就是不想吃。”凌易谦几乎是吼着的,不争气的泪水从眼眶滚落下来,他不想让夏清晏看到这么狼狈的样子,又打算往床上躺。   夏清晏将他拉到怀里,逼着凌易谦与他直视。   见问不出什么,夏清晏只好放弃了,捏了捏沾满泪水脸蛋儿道:“不想吃就不吃了吧,以后不逼你了,不想做的事儿也不用做了。”   凌易谦轻轻在夏清晏的脖颈上咬了一口,留下两排整齐的牙印儿,泪水滴答在他的脖子上,他只能轻声叹气。   “阿晏,想吃一小口黄色的。”   夏清晏认命的给他在碗里挑拣,看着他吃了两口便摇了摇头。   直到回过神儿他才发现自已还坐在夏清晏的腿上,不自觉有些脸红,挣扎着想要下来。   “吃饱了没?我在重新做点吃的?”   凌易谦恹恹的摇了摇头,换了一身衣裳拿上图样儿去木匠得家里:“夏清晏你在怀疑我。”   夏清晏望着他的背影陷入了沉思,脑海里又浮现出玄清道长说的此凌易谦非彼凌易谦,他本想弄清楚跟他成亲的人到底是谁?怀有什么目的,真正的凌易谦到底在哪里,但看着他一脸抗拒的样子,终究还是心软了。   他到底是谁已经不重要了,只要能安心在一起就好。   凌易谦先去了木匠家里将图纸给他,交了押金后在街道上随意游荡,那里明明是他家啊,可有家却不想回的感觉是这样儿。   在卖馄饨的小摊儿前坐了下来说道:“大婶儿,来一碗馄饨,不要香菜。”   “小哥儿稍等,这就来。”大婶儿笑呵呵的说道。   瞧见凌易谦通红的眼睛语重心长的说道:“小哥儿,是跟夫君拌嘴啦?人生之事十有八九不如意,不如学会宽恕自已也宽恕别人,我家老头子在的时候我们俩人性格不合经常吵架,直到去年暴雨那天吵完架他出去溜达被洪水吹跑了,我在想当初若是没吵架该多好啊。”   妇人的眼圈泛红,她在凌易谦的面前唠叨了两句又笑呵呵的开始忙碌了。 第48章 误会又起   凌易谦心中一怔,他始终想不通这段婚姻里他们彼此到底是什么关系?听了妇人的话,心里纠结的要死,隐隐约约感到有些不对劲儿,又说不清是哪里。   吃完馄饨,凌易谦不想见到夏清晏,直奔安哥儿家里。   瞧见他双眼红彤彤的,安哥儿吓了一跳,连忙拉过凌易谦仔细检查,见他胳膊上、脸上并没有明显的伤痕才松了一口气。   “吵架了,他没打你吧。”安哥儿小心翼翼的问道。   凌易谦摇摇头:“他以前经常打你么?”   安哥儿点了点头:“哥儿地位比姑娘低的多,在夫家遭到辱骂毒打也是常有的事儿,我看夏大人待你极其温柔,就想着你们感情应该很好吧。”   感情很好?他跟夏清晏感情很好么?凌易谦更茫然了,本就是为了利益协议结的婚,怎么可能感情很好,再好也是社会主义兄弟情。   凌易谦不断暗示自已不过是协议结婚,夏清晏他多管闲事儿。   “你还是回去看看吧,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安哥儿调侃道,此刻的凌易谦双眼红肿,也不似往日那般生机勃勃。   “我们没有吵架,只是有些事没想明白,我需要冷静冷静。”凌易谦强迫自已不要想那些事儿,心中不禁有些埋怨夏清晏竟敢怀疑他。   从安哥儿家出来天已经全黑,凌易谦摸着黑往家里走,不时传来几声犬吠,吓的他一哆嗦。   长街的尽头一人手里提着灯笼,暗夜里看不清他的表情,凌易谦鼻子一酸连忙跑了过去。   看到跑过来的人影儿,夏清晏心中的怒气全消了,紧紧搂着凌易谦训斥的话到嘴边也说不出口,只是叹气道:“再生气也得记得早点回家,天黑我会担心的。”   “我没有,只是在安哥儿家待的有点久。”凌易谦小声说道,今天做了一天的心理建设在看到夏清晏的那一刻全都瓦解了。   “走吧,回家。”   夏清晏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拉着凌易谦。   进了屋子一桌子饭菜早已冰凉,桌上放了两坛子酒,淡淡的酒香萦绕。   “吃过饭了么?”夏清晏小心翼翼的问道。   凌易谦本想说吃过了,但鬼使神差的摇摇头。   “面条可以么?”   “这些饭菜热热就行,我不挑食。”凌易谦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两人之间的气氛好尴尬,他绞着衣袖有些不知所措。   “凉了,不吃了。”   夏清晏麻利的将桌上得饭菜倒掉,又换了两碗面条进来。   看着凌易谦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夏清晏揉了揉他的脑袋道:“先吃饭,吃完再聊。”   凌易谦盯着碗里的面条发呆,他脑子里一片凌乱,安哥儿说的话不断在脑海里浮现。   他想他是真的喜欢夏清晏了吧,要不然怎么这么难过呢。   “很难吃么?”   夏清晏吸溜两口面条,看着凌易谦在发呆有些不解的问道。   明明今天他也很无辜,可怎么就觉得凌易谦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凌易谦低头扒拉了两口面条,心中搁着事儿实在吃不下去。   夏清晏收拾了碗筷两人面对面坐了下来,他双手交叉放在桌上,看着凌易谦红肿的眼眶沉默良久。   “对不起,我不该试探你。”   “对不起,我……”   两人异口同声的说道,又相互看了一眼笑着。   “谁先说。”   “我吧。”   夏清晏双手紧紧交叉握成拳头:“在我们成亲之前,我遇到一位叫玄清道长的人,他提到过你,说此凌易谦非彼凌易谦,所以在你拉着我成亲的时候我没有拒绝,我也想看看玄清道长口中能逆天改命的人到底如何。”   “在最开始的时候我们都怀着别的目的,但看着谦儿聪明善良,有点傲娇又有点可爱,我开始存了别的心思,我不该试探你到底是不是凌易谦,对不起以后你不喜欢吃的东西我再也不逼着你了。”   夏清晏一口气说完低下头沉默着。   “玄清道长是谁?我想见见他。”凌易谦瞪大眼睛问道。   “他云游四海,见面全靠缘分。”   凌易谦蔫啦吧唧的,他想或许玄清道长能知道怎么回去,那人是有点儿本事。   “此凌易谦非彼凌易谦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我本来婚礼举行的好好的,一阵眩晕后就到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新郎竟然跟着青梅竹马私奔,这简直离谱。”凌易谦也没必要瞒着,心里积攒的怨气一股脑儿的吐槽着。   夏清晏见鬼似的看着凌易谦,看的他心里发毛。   “你别这样盯着我,到现在我也想不通怎么回事。”凌易谦一脸坦然,本来还在纠结要不要表白,现在连话也不想说了。   “真正的凌易谦去了哪里?”夏清晏很快回过神来,从小饱读诗书的他接受起来倒是很快。   “我也不清楚,或许去了我们那个世界吧。”凌易谦倒释然了。   夏清晏点了点头:“以后你不喜欢吃的,不喜欢做的事都跟我说,我不逼你了。”   凌易谦思索了一会儿:“要不然我们还是拟协议吧,反正你想娶的人也不是我。”   “我娶你怀了试探的心思,但你是我夫郎这是不争的事实,谦儿我心悦于你。”夏清晏眼神坚定真挚,他紧紧捏着衣袖有些紧张,也不知道凌易谦会不会嫌弃自已。   “恭喜宿主,积分增加1000分。”   突如其来的表白让凌易谦头脑发懵,他眼神也是呆呆愣愣的。   “赶紧同意啊,同意啊。” 007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鼓掌瞎起哄。   “你可闭嘴吧。”   凌易谦不自觉的说了出来,又慌忙捂住嘴巴。   夏清晏脸上由期待变成失望,难道他有这么讨人厌么,他不自觉的哦了一声,起身走进屋子里。   这下误会深了,凌易谦狠狠瞪着系统:“都是你干的好事儿。”   “你赶紧去表白啊,明明心里偷着乐还怂的要死。”007奶声奶气的催促道,凌易谦越听越别扭。   夏清晏上了床用被子蒙着头心里自嘲,当初自已是多么死乞白赖的抱着凌易谦,没准儿人家心里嫌弃呢,闭着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   凌易谦坐在椅子上抓耳挠腮,直到夜深了随意在外间的软榻上躺了下来。 第49章 大人说这一辈子只娶我一个人   两人各怀心事一夜未眠,清早醒过来夏清晏已经调整好情绪,不管爱不爱凌易谦都是他的夫郎,早膳还得做。   夏清晏出去的时候凌易谦赶紧用被褥蒙着头,听着脚步声远去,他探出脑袋松了一口气,也不知道在别扭什么。   大约一炷香的功夫,夏清晏进了屋门叹了一声气,飞快的留了纸条拉上门。   凌易谦醒过来看着桌上熟悉的字迹又陷入沉思,他简单吃了两口饭菜就去安哥儿的家里。   “还没和好啊。”   凌易谦点点头,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向夏清晏解释,一时就成这样儿了。   一连忙碌了许多天,凌易谦睡床上,夏清晏躺在外间的软榻上。最近天气越发的干冷,不知夏清晏怎么感染了风寒,夜里常常咳嗽的嗓子疼。   傍晚回到府里,凌易谦在桌前画图样儿。瞧他日渐消瘦的身影夏清晏有些难过。   “锅里温着冰糖雪梨,你自已喝,今天张媒婆过来,说是慕容府里的五小姐想嫁进来做平妻,你若是觉得不错就托人给张媒婆说一声。”   不知为何,近些日子总有传闻说他与夏清晏感情不和,一时间夏清晏成了许多闺阁女子的梦中情郎,托人做媒不在少数,凌易谦不胜其烦。   “谦儿,我记得我说过只娶你一人,永不纳妾。”夏清晏不悦,他强迫凌易谦搁笔与他对视道:“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也不要给我娶妻纳妾啊,你考虑过我的想法么?就像被随手丢了的垃圾。”   凌易谦心中一怔,他们确实冷战了许久,本想解释已经不知从何说起,他心中一横,嘴巴轻轻吻上夏清晏的唇。   夏清晏先是一愣,连忙拥着凌易谦坐在他的怀里加深了这个吻。   两人不自觉泪流满面,凌易谦喘着粗气委屈的说道:“我那天不是让你闭嘴的,你突然不理我,我很难受。”   夏清晏有些无奈,他什么时候不理人了?抬手轻轻擦干凌易谦眼角的泪水,又吻了吻他的脸颊。   “阿晏,以后吵架了也得抱着我睡。”凌易谦软乎乎的窝在夏清晏的怀里,胳膊紧紧抱着他得脖子。   “不会吵架的。”夏清晏揉了揉他的头发,看着凌易谦在他怀里睡的香甜,嘴角笑容不断扩散。   他的谦儿怎么这么可爱呢。   这一夜两个人睡的格外踏实,醒来的时候夏清晏以为自已做了一个梦,不时的伸手戳戳凌易谦的脸蛋,弄弄他的睫毛,点点他的嘴唇。   “夏清晏,你干嘛呢?”凌易谦翻了一个身:“还早着呢,多睡一会儿。”   “谦儿我激动的睡不着。”   凌易谦不胜其烦,给他了一个吻。   两人睡到日上三竿,夏清晏心情极好,哼着小曲儿起床做饭,凌易谦抱着被子傻笑。   “恭喜宿主,积分增加2000。”   “宿主,007能不能要个礼物?”   见积分蹭蹭上涨,007赶忙提要求,他垂涎那一套奥特曼手办很久了,趁着这个功夫得赶紧讨要。   “要什么?”   “奥特曼手办,只要50个积分哦。”007奶声奶气的说道。   “你自已去兑换。”   “谢谢宿主,最近系统更新,你若是呼唤不到我是正常现象,不要焦虑哦。”   凌易谦巴不得这个破系统赶紧消失,只是冲着他点点头。   夏清晏将饭菜摆到桌上见凌易谦还在磨磨唧唧的:“是身体不舒服还是想赖床。”   “我这就起。”   凌易谦吐了吐舌头,麻利的套上衣裳,跳下床一气呵成,夏清晏被气笑了。   两人坐下来的时候饭菜已经有点凉,不过也不碍事。   “阿晏肉包子好好吃。”凌易谦一连吃了两个,满意的眯着眼睛。   “阿晏,今天的土豆丝也好吃。”   凌易谦一连夸了好几次,大口的吃着早膳给足了夏清晏的面子,他不自觉的笑了笑,伸手擦掉凌易谦嘴角的米粒。   “谦儿,来年秋天朝廷要选拔武状元,你说齐志勇怎么样?”   夏清晏询问凌易谦的意见,虽然他砸了自家的门确实不妥,但他也是个人才,那么厚的大铁门能砸两个洞。   “你考虑的是他跟林诚之成亲,林家人瞧不上他是不?”   夏清晏点点头:“林府有爵位在身,虽然跟这个庶出的长子没多大关系,但齐志勇出身不高,这几日也没见侯府悔婚,他们巴不得看林诚之的笑话。”   “豪门水深诶,看着他挥金如土,得意洋洋的样子还以为他颇受宠爱呢。”   “谁跟你一样受尽父亲万千宠爱呢。”夏清晏突然发现自已说错了话,赶忙停下来歉意的看着凌易谦。   “阿晏,你不用这么小心谨慎,凌易谦确实是在父亲的庇护中长大的。”   一顿早餐是在愉悦的气氛中吃完的,凌易谦去了安哥儿家中,昨日染色的棉布今天应该可以投入使用,他需要看看成品,毕竟跟安哥儿忙碌了大半个月了。   已经是深秋,冷的厉害,凌易谦哈出去的白气清晰可见,冬衣得提上日程。   到了安哥儿的家里,棉布晾在院子里格外扎眼,瞧见夏清晏进来连忙说道:“我们成功了,凌少爷。”   “我要蓝色的布,你也给自已选一些,先给我们做两床被褥,府中最近还收了许多棉花,我找了一些人跟你一起,你教教他们,每月五两银子。”   “这太多了。”安哥儿连忙推辞。   “不多,拿着吧。”凌易谦笑着说:“若是能大庇天下寒土俱欢颜,也算是功德无量。”   “凌少爷今日心情不错,和好啦?”安哥儿见凌易谦面色红润,脸颊带笑完全与前两日不同,笑着调侃道。   凌易谦有些不好意思,嘴角微微上扬。   “安哥儿,缝被褥你会吧。”凌易谦谄媚一笑。   安哥儿点了点,凌易谦出了门准备去县衙一趟,招工启事还是贴在县衙门口比较管用。   晃悠悠在街上走着,张媒婆拦着夏凌易谦问道:“我说的事儿你跟大人说了么?大人愿不愿意,我得给慕容府回话。”   “大人说这一辈子只娶我一个人。”凌易谦一脸得意。   张媒婆黑着脸:“你这样儿可不行。”   “你行你上。”   凌易谦怼的夏清晏无话可说,黑着脸拂袖离开。 第50章 为民的事儿就不是小事儿   凌易谦进了县衙,夏清晏正在与徐常衡等几人商议修缮明德楼的事宜,瞧见凌易谦进来有些诧异。   “谦儿来啦,这真是一日不见隔几个秋来着。”慕容老爷调侃道,最近两人不和的传言实在太多。   “慕容叔叔,徐老师好,我找清晏有事儿。”凌易谦打了一个招呼在夏清晏的身边坐下来,嘴角含笑。   “什么事儿。”   看着凌易谦一脸春风得意的样子,他大概猜测到棉衣的事情有着落了,转过脸问道。   “我想招工。”凌易谦顿了顿道:“棉布做出来的,摸着确实要比麻布舒服的多,棉花也可以缝制棉衣,我需要可以纺线、织布、染布的工人。”   “笔墨纸砚在那边,你自已写。”夏清晏指了指一旁大桌子。   “谦儿要干什么?”慕容老爷好奇,他好像嗅到了金钱的味道。   “打算开个制衣坊。”凌易谦笑容满面。   “凌少爷才华横溢,为什么要走经商这一条路,土农工商,商是在最底层,如今你已经嫁给了夏大人,切莫丢了他的颜面。”一位面色凝重、双眼深陷精瘦的老头说道。   “梁夫子这句话本官不赞同,虽说土农工商,商在最底层,但谦儿一个成衣铺子给多少人带来了可观的收入,肉眼可见兰溪县人民富了起来,赈灾修墙那一样不要银子,难道银子会凭空飞出来么?”   夏清晏脸上不见一丝笑容,一番话说的梁夫子脸色铁青,拂袖而去。   一时间大家静了下来,望着梁夫子的背影不敢多言。   “梁老是个老顽固,让他一时转变思想也不容易,不过这个想法确实大胆,我们兰溪县会越来越好。”慕容老爷打破尴尬:“确实该破旧立新,我觉得徐老师的图纸甚好。”   “我也赞成徐老师。”   “若不是梁夫子冷着脸,图样儿早就通过了,真是老顽固啊。”   一时间大家松了一口气,卡了四五天的图样儿终于有一个结论,现下正是农闲之时,可以准备材料。   凌易谦的招工启事刚刚贴到墙上有一个老太太晃悠悠的走了进来,凌易谦见她已经满头白发,衣裳上打满了补丁,虽然贫穷却也干净。   几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老婆婆,你是要应聘吗?”凌易谦见刚才衙役跟她说着什么笑容满面的问道。   “你们要我么?”老太太低头盯着脚尖胆怯的问道。   “您会干什么?纺线?织布?染布?”   “我都可以做,我可以不要银子,请求大人给我和我孙儿赏口饭吃,我原是兰溪县人氏,嫁到青溪县,夫君死于洪水,儿子儿婿染了风寒,就剩我们祖孙俩相依为命了。”老太太抹了抹眼眶的泪水:“大人仁慈,感激不尽。”   河东郡的几个县苦洪水久矣,老太太的命运是河东的缩影,夏清晏使劲儿捏着掌心,他一定要让黎明百姓过上好日子。   慕容老爷唏嘘不已,他本出生高门,哪里经历过人间疾苦,他拧着眉头道:“夏大人,不管你做什么事儿慕容府一定竭尽全力支持,为民的事儿就不是小事儿。”   “老婆婆,你被录用了。”凌易谦笑的温柔。   “谢谢大人,你是好人。”老婆婆激动的连忙磕头,他冲着门口的小孩儿挥挥手:“言哥儿,赶紧进来给大人磕头。”   凌易谦拦不住老太太,一脸不知所措的看着夏清晏。   “老婆婆,你不用磕头,吓着他了。”夏清晏连忙将两人拉起来。   凌易谦让人登记了下来,嘱咐她们明天到衙门,看着两人蹒跚的背影,周围几人感触颇深。   后来陆陆续续前来的人凌易谦让衙役登记下来,他又在木匠那里订了二十个纺线车和二十台织布机,至于要在哪里制作,凌易谦一筹莫展。   他思量了片刻还是决定问问父亲,没准儿还有什么空闲的地方供他折腾。   路过一处废弃的宅子,凌易谦见到言哥儿在蹲着捡垃圾吃,瞧见凌易谦过来,他连忙藏在身后眼神躲闪。   “你跟婆婆住这里么?”   小孩儿怯怯的点点头。   “你跟婆婆先别走,我去去就来。”凌易谦去了一趟安哥儿的家里,见他忙的人仰马翻便将老婆婆一家的事情讲给他听,安哥儿一听立刻让两人暂时住在自已家里。   两人去废宅寻找老婆婆,已经不见他们的人影儿。   “凌少爷,他们怕麻烦别人。”这种感觉安哥儿太了解了,以前在夫家被打的时候看到别人劝架就是这种感觉。   凌易谦只得作罢,回到屋子里已经是下午,饥肠辘辘了一天他懒得动弹,今晚打算回兰芽镇一趟。   夏清晏回来见凌易谦慵懒的躺着:“累着了?”   “没有,等你回来我们回兰芽镇看看父亲。”凌易谦连忙起身整理好衣裳。   “你稍等一会儿,我雇一辆马车。”   “我跟你一起。”   两人出了门,找了一辆马车往兰芽镇走去,晚风吹过,丝丝凉意侵入,凌易谦不自觉裹紧衣裳。   夏清晏又重重的咳嗽了几声,安静的闭目养神。   许是最近太累,两个人皆是一脸疲倦相互靠着沉沉睡了过去。   到了门口,夏清晏付了钱好笑的看着凌易谦流着口水啧啧着嘴。   “回来了怎么不进门。”凌沐阳瞧见外面停了马车,许久不见人进来,他有些不悦的走出门问道。   夏清晏让路,凌沐阳看着睡的香甜的凌易谦黑了脸叫道:“凌易谦,还想睡到什么时候。”   凌易谦打了一个激灵立刻醒了过来,瞧见凌沐阳连忙跳下马车毕恭毕敬的叫道:“父亲。”   说罢他朝着夏清晏投去一抹怨恨的目光:“你怎么不叫我?”   “叫了,没叫醒。”夏清晏一脸爱莫能助。   “赶紧进门,站门口当门神呢。”   凌沐阳训斥了两声,两人不和他也略有耳闻,之所以不想干预是他想看两个人如何处理,没想到今个儿都来了。   “父亲教训的是。”夏清晏连忙拉着凌易谦进了门,方才松了一口气。   “哼,懒的跟猪一样。”凌沐阳跟在后面唠叨。   “父亲,谦儿最近特别忙,今儿刚得了空闲就来看您。”夏清晏连忙解释道。 第51章 活在当下就好   “这到还护上了。“凌沐阳冷哼一声,心里估摸着两人的矛盾解决了,就连脸色也好了许多。   “父亲,我尝试用棉花制成了布,想用来制衣,你那儿有没有合适的地方?”凌易谦开门见山的说道。   “城南的庄子里以前染过布,你看看还缺什么东西自已补齐。”   “谢谢父亲,爱你哦。”凌易谦兴奋的跳起来。   “稳重点,都是成亲了的人的。”   三人简单用过晚膳凌易谦早早歇了,凌沐阳提了一坛酒冲着夏清晏招招手:“陪我喝两杯。”   外面的温度有些低,凌沐阳端了一杯酒灌进嘴巴里:“前几日的传闻我也有所耳闻,谦儿自幼不是读书的料,他做不出那么通透的诗来。”   “小胥最近教他读书,谦儿悟性不错。”夏清晏说起谎话信手拈来。   凌沐阳只是笑笑道:“谦儿狂妄自大、捉鸡逗狗一事无成,怎么可能突然变的这么有上进心?夏大人莫要骗我。”   知子莫若父,夏清晏见事情瞒不过叹了一口气道:“父亲不要问我,我也有同样的疑问,前几天刚试探过,以吵架告终。”   “起初我只当他是回心转意,只是后来我也无法骗自已他是我儿子。”凌沐阳仰天长叹:“我的谦儿,我只希望他平平安安。”   夏清晏纠结的要死,一连喝了好几杯。   “我现在就去问个明白,他将我的谦儿藏在哪里?”   借着酒劲儿凌沐阳脚步踉踉跄跄,夏清晏连忙将他拦了下来。   “父亲,有些事本该由谦儿亲自给你说,但我想从我嘴里说出来更有可信度。”夏清晏顿了顿将玄清道长与凌易谦说的话一字不落的转告给夏清晏。   夏清晏听完怔怔的:“也就是说他是谦儿也不是谦儿?”   夏清晏点了点头,借着月色,他看到凌沐阳老泪纵横。   “父亲,他还是你我的谦儿。”   凌沐阳一杯酒接着一杯往肚子里灌,冷风吹来浑身起了红疹子,痒的他更是难以入眠。   第二日清晨凌易谦起了大早,在院子里溜达了两圈没看到凌沐阳的身影,有些失落。   “去吧,我得先去县衙。”夏清晏拉着凌易谦上了马车:“昨日父亲喝多了,估摸着还没起床。”   “他以前滴酒不沾。”   凌易有些失望的说道:“我与凌易谦的记忆融合,我知道他所知道的一切,昨晚你与他聊的很晚吧。”   夏清晏叹了一口气,家长里短确实累的慌,虽不如以前自在,倒也乐在其中。   凌易谦去了城南的庄子里,门口匾额上写着凌家染布坊,凌易谦驻足片刻进了门,屋子里一片荒凉。   入目杂草丛生,大染缸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蜘蛛网到处都是,屋子里满是发霉的味道,他掩了掩鼻子无处下脚,他想着或许重新盘一个院子来的更快一些。   重新锁上门,他这已经被凌沐阳嫌弃了。   有风吹过,凌易谦紧了紧衣裳,漫无目的的游走,他现在必须存足够的银子,哪怕有一天被扫地出门也得有个落脚的地方。   “谦儿,谦儿……“凌易谦额头上冒着黑线,回头看了一眼,景行止急匆匆下了轿子,慕容云寒跟护在他身后。   “阿止,还好?”   凌易谦实在不知跟他寒暄什么,只是礼貌的打了一个招呼。   “你在找什么?刚才在西大街看你四处张望。”   “嫁人了就是不一样啊,跟以前的阿止不一样了。”凌易谦笑着揶揄道。   “可不是么,慕容家简直不是人住的地方,那些破规矩不胜其烦,怀孕了还要晨昏定省,我还想多睡一会儿呢。”景行止抱怨着瞥了一眼慕容云寒,见他眼里满是幸福。   “他疼你宠你就行。”凌易谦指了指一旁的慕容云寒。   “你找什么呢?”   “啊,我想寻一处院落制衣裳,大一些就好。”   “凌家院子铺子不少吧。”慕容云寒语气不善道。   “我不想靠家里。”凌易谦胡扯了一个借口。   “去衙门看看,一般屋舍变更在衙门都有记录。”慕容云寒提了一嘴,催促着景行止赶紧回家。   看着两人拌嘴的样子,凌易谦笑了笑,他真的很难过。   府衙里,夏清晏得了片刻空闲,见凌易谦垂头丧气进来连忙道:“怎么了?”   “我去了一趟庄子,已经废弃许多年,暂时无法改造,慕容云寒说房舍变更在衙门有记录,你给我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大院子,位置偏僻一些也无妨。”   “如果有合适住宅也给我们弄一套吧,小点也没关系,打理起来更容易。”凌易谦补充道,端起夏清晏的茶杯一连喝了好几杯茶方才感到好受许多。   “我让林县丞翻翻记录。谦儿,你太着急了。”夏清晏握着他的手:“今天县衙无事,一会儿我们出去走走,房子的事儿我会留意着。”   夏清晏牵着凌易谦来到兰溪边,听着河水叮咚,风吹过耳畔他拥着凌易谦的肩膀:“谦儿,你看灵渠挖好后良田万里,兰溪县的人们感激着你呢?别给自已太大的压力,你是我的骄傲。”   “可是阿晏,我总觉得自已鸠占鹊巢。”凌易谦红着眼睛,泪水不自觉的滚落:“我都不知道自已是谁。”   “你永远是我的谦儿。”夏清晏抹去他眼角的泪水,轻轻将他拥进怀里。   望着良田万顷,河水清澈,水中鱼虾成群,凌易谦起了吃虾的心思,他笑了笑指着河里的虾道:“想不想吃它?”   “你们真生猛,那玩意儿能吃不?”夏清晏一脸嫌弃。   凌易谦笑而不语,淌进水里摸鱼钓虾好欢快,见夏清晏端端正正的站在河边上,凌易谦笑着泼了一捧水到他的脸上。   “阿晏,下来玩。”凌易谦忙的不亦乐乎,片刻功夫就捉了好几条大鱼,折了残荷叶包裹着虾满载而归。   一路上两人说说笑笑很快乐,夏清晏想眼前之人到底是谁已经不重要,既已结发,又何必在乎是谁的躯壳又是谁的灵魂,活在当下岂不是更好。 第52章 飞来横祸   回到屋子里凌易谦做了红烧鲫鱼和麻辣小龙虾,夏清晏看着饭菜皱着眉头,虽然很好闻,但他不知道如何下手。   凌易谦剥虾皮之后递给夏清晏:“麻辣小龙虾,可好吃了。”   夏清晏将信将疑,轻轻咬一口,眼睛亮了:“谦儿,这味道不错。”   “以后有空做给你吃。”凌易谦很自然的说道,想起现代的生活他有点惆怅。   “007。”   “亲爱的宿主,你有什么吩咐?”   007萌萌哒的声音响起,凌易谦隐隐约约看到一个小男孩的模样,他记得上次见还是一团雾气。   “你原本就长这样么?”   “此事说来话长,不过还得感谢宿主给力,这不你俩感情升温,夏清晏官场顺遂,积分蹭蹭上涨我也跟着沾光,系统升级后我就幻化成形啦。”007在原地得意的转了两圈:“宿主,我帅气吗?”   “你可闭嘴吧,先回答我的问题。我在另一个世界怎么样?现在的凌易谦的灵魂去了哪里?”凌易谦一本正经的问道。   “现代社会的你已经落地成盒,你的灵魂与凌易谦的灵魂已经融合,你们本是一体,不分你我。”007皱着眉头道。   凌易谦茫然了,007高兴的骑着滑板车溜走了,徒留他一人愣了好久,这下是真的回不去了。   在林县丞的帮助下,凌易谦买了崔家一处大院子,原先本是一位外室所居,自她辞世后便闲置了下来,崔家本是后起之后,根基尚未稳,崔朗便把宅子卖了出去。   大宅在城西十里开外,前面有 一处空旷的大院子,周围是一圈圈小房间,屋子干净整洁,凌易谦看后也是十分满意。   签了合同后,在木匠家里定制的东西被搬了进来,先将老婆婆跟言哥儿安置进来,不管如何免了风餐露宿之苦,老婆婆感激涕零,闲着同言哥儿将院落收拾的干净利落。   这里全权交给安哥儿打理,一百多位能工巧匠住了进来,安哥儿先对他们进行简单的培训。   凌易谦的看着安哥儿自信从容侃侃而谈的样子欣慰的笑了。   若是男人不靠谱,和离也罢,看来不管是哪个朝代,奋斗人才最耀眼。   看着安个儿的样子他很放心,悄悄的溜了回去,这边衣裳做好后又在哪里卖呢,素衣铺子显然不合适。   回到家门口看着一抹熟悉的身影他有些惊讶,难道凌沐阳迫不及待要房子来着,凌易谦脑袋短路了片刻硬着头皮迎了上去。   “父亲。”凌易谦犹豫了片刻叫道。   “过两日我要南下,过来看看你跟阿晏,最近怎么样?还好么?”凌沐阳温和一笑,就好像跟以前一样似的。   只是凌易谦明白,终究还是不一样了,他连忙打开门道:“父亲进来歇息,屋子前些日子打扫过了,我跟阿晏一切都好。”   凌沐阳进了屋子,凌易谦连忙递了一盏茶,又从柜子里掏出三套棉衣道:“入冬后天气寒冷,给你缝了几件棉衣,这里面缝着棉花,是用前几日织的棉布做成的,你试试合不合身。”   凌沐阳接过衣裳道:“你知道我是如何发现你不是我儿子么?”   凌易谦摇摇头。   “你太聪明了,我的谦儿愚钝。”   凌易谦低垂着头听着凌沐阳絮絮叨叨。   “谦儿,人要懂得韬光养晦,你有的多了就有人惦记着,不要冒冒失失往前冲,还要防着别人。”凌沐阳语重心长的说道。   “谦儿,往事不要再提,从今往后你就是凌易谦。”   凌易谦彻底被凌沐阳扰乱了,他本就是凌易谦啊,不管前世还是现在都叫凌易谦,难不成还要改个名字么?不过他不敢反驳,听了老半天的训斥,看着凌沐阳套上新的长袍然后乐滋滋的进后院歇息。   凌易谦头昏脑沉在床上睡了过去,直到夜幕降临方才悠悠转醒。   不出凌沐阳所料,果真出事了。   有人状告凌易谦与夏清晏合谋贪赃枉法,三十万白银不知所踪,夏清晏被免了官职押进大牢,凌易谦只来得及给交代凌沐阳照看自家的生意,工人的工资一定按时结清。   衙役曾与凌易谦有过恩怨,押着凌易谦一脸凶狠道:“你贪污那么多银两,当初真该将你千刀万剐。”   衙役一鞭子抽到凌易谦的身上,疼的他咬紧嘴唇,倔强的不发出一点儿声音,脊背挺直说道:“说话要讲真凭实据,你这么栽赃陷害不怕报应么?”   “报应,报应不是来了么?尊贵的凌大少爷,你现在猪狗不如。”   凌易谦一脚踹到他的背上:“你没听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么?你算个什么东西。”   县衙的事情传的沸沸扬扬,一路上都有人对凌易谦指指点点,他抬头挺胸,没做亏心事自然不怕被人查。   凌易谦先被押进大牢,他四下环顾不见夏清晏的影子,遂淡定的坐在地上闭目养神,   他将从穿越过来到现在这大半年认识的人都理了一会遍,并没有可疑的人,他并没有害人之心,自然不怕被查,只是这背后之人一定要揪出来,否则后患无穷。   夏清晏被单独关在一间大牢里,除了官职他也不过一普通人。   “夏大人,三十万白银去哪里了,你从何招来。”   这次查案的是四王爷与御史台的刘大人,两人带着皇上谕旨先将人扣押起来,一时间兰溪县人心惶惶。   “四王爷在说什么三十万两白银,草民不理解。”夏清晏倒是淡定从容,这件事本就是冲着他来的,只可惜牵连了凌易谦。   “运往边塞的军饷在兰溪县凭空消失,夏大人不给本王一个解释?”四王爷弯腰盯着夏清晏,想从他的脸上看到一丝破绽。   “草民又没押军饷,军饷不翼而飞与我有什么关系,王爷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凌易谦又新租了一个宅子,听说做染布的生意,这些银子是哪里来的?”四王爷一脸狐疑。   他本以为夏清晏出了京兆府,他就可以高枕无忧,没想到发配到这么远的地方他还能翻出大浪,这一次可不能心慈手软,一定要让他永世不得翻身才好。   “四王爷大概不知,凌易谦乃是凌沐阳之子,凌家不缺钱,三十万两白银还没素衣铺子开店当日收入的多,凌易谦能眼睛不眨将一万多银两捐给县衙,又怎么会在乎区区三十万银两。”   夏清晏冷笑,又闭目养神,懒得理会这些恩恩怨怨。 第53章 本少爷不是缺钱的人   刘大人在大牢里见到凌易谦时他在打瞌睡,一时有些无语的紧。   “醒醒,刘大人来了。”衙役摇了摇凌易谦。   凌易谦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道:“抱歉,最近特别忙,累的慌。”   “听说你新开了一家店。”   凌易谦点了点头:“曾看过一本古籍上记载着棉花可以织布,要比丝绸便宜,比麻布舒适,前些日子寻到了棉花就试了试,没想到真成功了。”   “听说夏清晏给了你一笔银子。”   “大人这语气咄咄逼人,可不像听说的样子,夏清晏脸比兜还干净,哪来的银子?”凌易谦好笑的说道:“也不知道谁告诉你的,诬告之前也不查查本少爷是缺钱的人么。”   刘大人一时更是无语道:“话可别说这么满,我与夏清晏师出同门,以前他消瘦挺拔,虽身无分文也会将食物分给流浪之人。”   “你若是真了解他,自然不会怀疑他,刘大人查清楚,可别冤枉了好人。”说罢凌易谦又闭上眼睛小憩。   刘大人气的直跺脚,又灰溜溜的离开了。   终于安静下来,凌易谦理顺了事情的原委,又开始漫长的静坐。   县衙里,四王爷正在气头上与刘大人吐槽夏清晏是何等目中无人,贪财好色,一定要赶尽杀绝,以免留后患。   刘大人听的心烦,正想出去走走,突然县衙里涌进好多人,黑压压一片。   “你们干什么?这是县衙。”四王爷连忙起身一脸凶相:“这里可不是闹事的地方。”   “我们要向大人讨公道。”   四王爷见带头人是个哥儿,恬淡自然不卑不亢。   “要讨什么公道?”   刘大人黑着脸,一大群人将县衙围的水泄不通,这事儿若处理不当,肯定引起民怨。   “大人,草民梁云舒。夏大人爱民如子不惜一切为兰溪县百姓谋幸福,去岁灾害,民不聊生,凌少爷拿出家里多一半余粮赈灾,后续各大世家纷纷效仿,方才躲过一劫,凌家衣铺开业,当日收入一万多两白银全部捐给县衙修葺城墙,修灵渠,今年梅雨季,兰溪县无一人伤亡。”   “请大人明查,还夏大人和凌少爷一个公道。”门口黑压压一片跪在地上高声喊道。   刘大人后背起了一层冷汗,一时间有些懵。   “大家快快请回,这件事本官自然会查清楚,他们若是被冤枉,一定会无罪释放。”   刘大人心中疑惑,兰溪县消失的军饷到底去了哪里。   外面闹的沸沸扬扬,大牢里凌易谦倒是悠闲。   凌沐阳提着食盒进来的时候他还在神游天外,目光呆滞,呆呆的靠在墙上像傻子似的。   “凌易谦,回神了。”凌沐阳无语。   见到凌沐阳,凌易谦兴奋的跑过来:“父亲,你怎么来啦。”   “我不来给你饿死?”凌沐阳没好气的说道:“听说牢饭味道不错,要不你尝尝,这饭我给清晏送过去。”   “别别别,父亲我知道你最好了。”凌易谦乖巧的抓着凌沐阳的胳膊眨巴着眼睛。   看着凌沐阳心里软乎乎的,眼前之人到底是谁的灵魂谁的躯体真的不那么重要了。   “赶紧吃。”|   “谢谢父亲,正饿着呢?”凌易乔吃的嘴巴鼓鼓的,很是讨巧可爱。   “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不?”   凌易谦摇摇头:“估计跟银子有关系,姓刘的说夏清晏给了我一笔银子。”   “三十万军饷在兰溪县不翼而飞,有人诬告是夏清晏偷了银两转移到你的账上,恰巧你又新开了店铺,连起来不免让人怀疑。”凌沐阳一筹莫展,除非找到罪魁祸首,不然他俩小命肯定不保。   “那就放出消息,凌家有真金白银万两,我跟清晏被关进大牢,守株待兔就行。”   “就你鬼点子多,若是偷的人比较多怎么分辨?”   “ 全交给刘大人呗,也得给他找点麻烦不是么,万一闲的长草了呢。”凌易谦倒是无所谓,反正在那里蹲着也是蹲着。   凌沐阳笑了一声,这性子还真是睚眦必报。   回到府里便着手去办,凌沐阳打点好一切去了染布坊。   凌易谦虽然被关进大牢,但染布坊依然有序进行着,他看着从棉花到棉布的生产过程满意的点点头,棉花易寻,寻常人家穿的起,这真是功德无量的大事儿,想起凌易谦他真有点自豪。   “你们这是做什么?”   刘的人微服私访,看着一人低头纺线很是奇怪,他倒要看看凌易谦有多大的本事儿。   “纺线。”   那人头也不抬应了一声。   刘大人被拂了颜面也不恼,他在里面悠闲的转了一圈,寻常人家都穿粗布麻衣,一时间看到这么细致的棉布还是震惊不少。   “这布怎么卖的?”   “凌少爷被关了起来,我们暂时也不知道,得等他出来。”那人手里麻利的织着布,面色平静。   “这布怎么做的?”   刘大人很好奇,若真能推广出来,这将是了不起的大事儿,他甚至有些激动,双手都在颤抖。   “你不是看到了么,从取籽晾晒到最后织布染布,虽然工序复杂,但材料不贵,兰溪县要不了多久都能有衣可穿了。”凌沐阳一脸欣慰,他早就看到刘大人,只是装作不知情感叹道。   刘大人一时沉默不语,达官显贵不知这棉布如何珍贵,他却清楚的紧,小时候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日子太难熬了,看着这些东西他心中五味杂陈。   院子里织布机的声音此起彼伏,每个人都认真的干自已手头的事儿,他突然觉得自已站在这里有些多余。   凌沐阳轻轻退了出去,冷风吹来,他穿着棉衣不觉得冷。   刘大人这一趟实在震惊不小,一路走下去看到兰溪县街道人头攒动,街边叫卖声不绝于耳,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夏清晏偷银两的疑问越来越小。   回到县衙里,四王爷靠在院子里晒太阳,与几位婢女调笑着,他不禁有些恼怒道:“四王爷注意形象,这可不是你四王府。”   “刘大人还是一如既往的爱管嫌弃事儿。”四王爷轻挑的捏着一位哥儿的脸蛋儿笑嘻嘻的说道。   刘大人有一种无力感,不过他一定要查清事情的真相。 第54章 以后我跟阿晏一起孝敬你   刘大人见了夏清晏,只见他安静的坐在狱中,周遭嘈杂的叫喊声与这里截然不同。   “夏清晏。”   夏清晏抬眼见是刘大人,略微诧异道:“你与四王爷一同?”   “先甭管跟谁一起,这事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棉布衣裳是怎么回事?”刘大人随意蹲下来问道。   “这事儿一直是谦儿在做,我也不太清楚,但穿起来确实比麻布舒服许多,棉花随处可见,做起来也不算困难。”夏清晏骄傲的说道:“若是人人皆可做棉衣,冬天就不愁咯。”   “功德无量啊。”刘大人喃喃自语。   “军饷的事你确实不知?”   “我怎么可能知道?押送军饷的都是武艺高强之人,我初到兰溪县,衙役的本事儿你也清楚,我哪有本事劫持军饷。”夏清晏连忙解释道:“我若是有那个本事,也不至于到兰溪县这个人人嫌弃的穷地方。”   “抓到一个劫匪,他说是你指使的。”   夏清晏百口莫辩,他被气笑了,索性靠在墙上:“他说是我杀人放火我就真的杀人放火了,我家里的每一笔银子都有所出处,我不怕你查。”   “你把我跟那个被抓的劫匪关在一起。”   想找到凶手必须从劫匪嘴里突破,不然他百口莫辩,想他夏清晏节衣缩食二十余年,竟然被污蔑偷军饷,是可忍孰不可忍。   “正有此意。”刘大人笑道:“不愧是夏清晏,聪明绝顶。”   “大牢的伙食也不错嘛。”刘大人看着墙角的食盒笑着揶揄道。   “要不你试试?”夏清晏翻了一个白眼:“在事情未查出之前不得逼供,不得对凌易谦用刑。”   “这么维护你家小少爷的。”刘大人道。   “要不换你夫郎试试?”   “好歹你我也师出同门,你说话能不能客气点。”   “不能,慢走不送。”   刘大人心情不美丽,这次若不是奉师傅之命捞夏清晏出来,他才懒得掺和这些事儿呢,摆明着就是陷害,但却抓不到凶手。   不一会儿有衙役过来将夏清晏关带到另一边,路过时瞥见凌易谦闭目养神,他也放下心来,大少爷这么随遇而安他还真没想到。   夏清晏进了牢房,一旁躺着一个人呼噜声震天,他被雷到了,找了一个干净的地儿放空自已。   突然有人拍他的肩膀,夏清晏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大兄弟,你犯了什么事儿?”   夏清晏见他生浓眉大眼、五大三粗、一身囚服也是脏兮兮的看不出原本的面目。   “打架斗殴,可别叫大兄弟,叫我锦之就行。”夏清晏冷着脸道:“这夏清晏可真是糊涂虫,明明是那家伙揍了我,可偏偏将我押进大牢,等出狱后我要去郡守那里告他。”   “你也不用记恨,兄弟我已经替你报仇了,那家伙活不了多久。”   “哦?此话怎讲?”夏清晏一脸好奇,他凑近那男子道:“愿闻其详。”   “我叫莫老大,他得罪了人。”   “得罪了谁?”   夏清晏循循善诱,但莫老大也留了一个心眼儿,只是说道:“这个保密,你看我蹲了这么久的大牢也是毫发无伤,为什么呀?因为我的主子厉害。”   夏清晏怀疑偷银两是有人自导自演的一出戏,目的肯定是将他整死。   “那你主子是谁啊,给我引荐引荐呗。”   “那不可以。”莫大连忙摇头道:“最讨厌跟你们这些文人打交道,不爽快。”   “可不是么?我也不喜欢。”   “一会儿我父亲给我送吃的,我让他下次来给我们捎点酒,咱们不醉不归。”夏清晏拍了拍莫大的肩膀一脸豪气,他随意在地上坐着,哪里还有文人的半分优雅。   “既然你这么好爽,那么我们就是兄弟,以后兄弟罩着你。”莫大一手揽着夏清晏的肩膀,两人开始天南地北胡吹,不一会儿就混熟了。   下午凌沐阳送饭的时候才得知夏清晏换了一个牢房,老远看到他使劲儿挤眼睛,虽然不知为何,但他也不多问。   “父亲,明早给我们温些酒来,锦之与莫大一见如故,要一醉方休。”   “好。”凌沐阳应了下来。   凌沐阳没敢久留,就怕耽误了夏清晏的计谋,提着食盒去了凌易谦那里,只见他的好儿子昏昏欲睡。   “谦儿,吃饭。”凌沐阳叫了两声,最近弄棉衣累的慌,他真想送两床被褥进来,可别说凌易谦弄的棉花被褥睡着还真舒服。   “父亲。”   凌易谦迷迷糊糊叫道。   “赶紧起来吃饭,你怎么心这么大呢,都被关进大牢了,还这么懒散。”凌沐阳训斥道:“大牢里虫蚁较多,你自已也留个心眼。”   “知道了父亲。”凌易谦乖巧的答应道,打开食盒香味四溢:“好香啊。”   “夏清晏这是将你饿着了。”看着凌易谦狼吞虎咽的吃着,凌沐阳皱着眉头问道。   “没有,想念父亲做饭的味道。”   “就你会说话。”凌沐阳嗔怪道:“都这么大的人了。”   “父亲,我已与他的灵魂融合,我也是他,他就是我。”凌易谦抬起头道:“我继承了他全部的记忆,父亲我会好好孝敬你的。”   凌沐阳红了眼眶,他摸了摸凌易谦的脑门道:“你只管放手去做,父亲永远支持你。”   “谢谢父亲,爱你。”凌易谦说道,他见短短两日的功夫凌沐阳生出些许白发,怔怔的看了片刻说道:“父亲,你长白头发了。”   “老了么。”   凌沐阳叹了一声气:“以后等我走了,你要好好与夏清晏相处,我看他并非等闲之辈,若是受了委屈就和离,凌家家大业大,能够养活的起你。”   “父亲一点都不老,我们跟阿晏以后一起孝顺你。”凌易谦笑嘻嘻的说道。   凌沐阳宠溺一笑:“你出狱后可别忘了你说的。”   “自然不会。”凌易谦笑容明媚,眼里亮晶晶的。   “阿晏可能有其他打算,你照顾好自已不拖后腿就行。”凌沐沐再三叮嘱。   凌易谦点点头,抬头望着屋顶,又陷入一片寂静,有些事他无从得知,更帮不上忙,只要不添乱就好。 第55章 我要杀了狗官   已经好久没见系统的召唤,凌易谦就快要忘记那个家伙了。   “007,你知道是谁诬陷我们的么?”凌易谦闲的发霉,他懒散的坐在地上问道。   “不知道诶,不过肯定会抓到凶手的。”   “我当然知道肯定会没事儿的,你不是说过么,夏清晏要成大事儿。”凌易谦扣着手指头淡定从容。   “你若是闲着无事,系统里有电子书,你可以看看。”007建议道:“不要打扰我拼积木哦。”   系统一溜烟跑了,凌易谦闲来无事浏览了系统首页,里面的电子书分门别类,令他有点儿眼花缭乱。   小农社会,农业即根本,他选择了农业相关的书籍仔细阅读起来。   凌沐阳却是一夜未眠,他守在凌府不远处的宅子里,消息已经放出去许多天了,并未见人抢劫,他甚是怀疑自已的方向不对。   夜晚群星闪烁,寂静无声,一群人悄悄潜入凌府。   “老大,我们还是不要去了吧,那三十万白银够花一段时间了,万一有诈怎么办?”胆小的老幺拽着一个人的衣袖阻拦道。   “老幺,三十万两白银算个屁,孝敬完那位能剩多少,他就像个无底洞,在偷一笔我们自个儿逍遥自在。”凌沐阳隐藏在暗中,悄悄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见阻拦无效,老幺无奈的跟着,他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等他们潜进院子里开始翻箱倒柜的时候,凌沐阳派的人已经将他们团团围住。   “老大,这里有银票。”   有人兴高采烈的挥舞着手里的银票,转头刀架在脖子上面。   刘大人正在酣眠,突然衙门鼓声震天,吓的他一哆嗦连忙起床一探究竟,衙门外凌沐阳脸色清冷,身旁押着一群人。   刘大人瞌睡虫都被吓跑了,赶忙问道:“堂下何人?所为何事?”   “草民凌沐阳,是凌易谦与夏清晏的父亲,今日家中进贼,烦请大人查清楚这伙儿的目的,草民可听他们说偷了三十万两白银。”凌沐阳眼神犀利,不卑不亢的看着刘大人。   “大人他胡说,我们就是进凌家逛逛,哪里偷东西来着。”   领头的人眼珠子骨碌骨碌转个不停,眼睛四下乱瞟,这场景似乎是司空见惯。   “胡说。”凌沐阳冷哼,从他的袖笼里掏出一大把银票甩了甩道:“这是什么?”   “这是我的,我们半夜就是去你家溜达溜达而已。”   “谎话连篇。”凌沐阳将一沓银票递给衙役,又将账本呈上前道:“凌家的每一笔出入都记得清清楚楚,兑换的银票号上面也记载着,请大人过目。”   刘大人粗略浏览一遍瞠目结舌,还真怪他没见过世面,这一间铺子收入真不少。   “将这一群毛贼押下去。”   “大人,此劫匪跟偷军饷的劫匪脱不了干系,请大人明查,还我儿子儿婿清白。”   “这事本官自会查清楚,凌老爷回家歇息吧。”刘大人摆了摆手道:“注意安全,小心再次进贼。”   大牢里,凌易谦正睡的迷迷糊糊,耳畔传来一阵吵闹声,他抬起眼皮见一大群人被押了进来,又揉揉眼睛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日清晨,昨晚押进来的人死了一片,皆是七窍流血、脸色青黑、身体蜷缩而亡。   凌沐阳今早带着酒进来,一脸睡眠不足的样子,夏清晏担忧道:“父亲,怎么了?”   “昨日府里遭贼,我将他们送进官府,今早听闻他们都中毒身亡。”夏清晏漫不经心的说道。   “这不是草菅人命么。”夏清晏接过饭菜和酒坛道:“偷盗也罪不至死,是谁害了他们么。”   莫大听着两人的交谈连忙问道:“盗贼长什么样子?”   “我也记不清楚,好像其中有一个叫老幺什么的,一个脸上有疤。”   夏清晏囫囵道,他不确定这个五大三粗的人跟劫匪有什么关系,只见他红了眼眶。   夏清晏立刻明白,又火上浇油道:“横死大牢,凶手肯定是衙门里的人,不过衙役正直,也可能是他们自已给自已下毒。”   “自已下个屁,老子能不知道是什么回事儿?一个个不是好东西。”   “莫大,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夏清晏搂着他的肩膀安慰道:“莫大兄弟,这夏清晏可真不是好东西。”   “跟夏清晏有个屁关系,他也是个替死鬼,也不知道挡了谁的路。”莫大骂骂咧咧的踢了两脚牢房。   “我父亲今日带了酒,还喝不喝?”夏清晏晃了晃手里的酒坛子。   “喝,当然要喝,喝完我要杀了狗官。”莫大端起酒坛直接往嘴巴里灌,酒水顺着脸颊混合着泪水一起流了下来。   他一连喝了三坛子酒已经醉醉醺醺,夏清晏守在一旁见机行事。   “莫大兄弟,你别喝了,跟我说说出来什么事儿,没准我能帮得上你。”夏清晏在一旁劝慰,又递上一坛酒。   “我们出去报官,你先别急。”   “报个屁,说不定夏清晏那小东西已经沦为刀下亡魂了。”莫大醉的不轻,他在大牢里转了一圈坐在地上。   “夏清晏可是朝廷命官,怎么可能被杀呢?”   “三十万白银不翼而飞,有人说是他偷的就是他偷的,他还能活着么?” 莫大虽然醉酒大舌头,但条理却是很清楚。   “是谁要陷害他呢?”   “肯定在这县衙里,要不然我兄弟也不会死这么快,你自已猜吧。”莫大磕磕绊绊的说道:“在这县衙里,就在这里。”   说罢他醉的躺在地上呼呼大睡,夏清晏坐在一边有些沉默,他想不通一个七品芝麻官碍着别人什么事儿来着。   直到晌午的时候他莫大才醒过来,他迷茫的看了一眼夏清晏道:“什么时辰了,我要送我兄弟上路。”   “你怎么确定死的就是你兄弟呢?”   “肯定是,我大哥脸上有疤。”   “来人,来人……我要出去。”莫大拼命的拍打着大牢的门,夏清晏在他眼里看到了决绝,他连忙拦住道:“大兄弟,你可莫要做傻事儿。”   “我要杀了那狗东西。”莫大暴跳如雷的咆哮着。   大牢的门经不起他这么捶打下去,夏清晏连忙阻止道:“你先别着急,他们还等着你讨公道呢,不要冲动行事儿。”   莫大错愕的看着夏清晏两行清泪不断滚落。 第56章 重回平静   莫大还在痛哭涕流的时候,衙役突然来提人,大堂上老幺跪在地上看到莫大连忙爬上前嗷嗷大哭道:“莫哥,老大他们全死了,我们可怎么活啊。”   莫大看了看大堂上的人难以置信,他推了推老幺道:“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莫老大,他已经全招了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刘大人面无表情道:“三十万军饷已经挥霍无几,你们也是厉害啊。”   “老幺你什么意思?你把我们都卖了?”   “愚蠢。”刘大人训斥一声:“莫老大,青溪人土,青溪县县令指使你们在兰溪县境内偷盗银两,嫁祸给夏清晏。”   “是你把自已卖了的。”夏清晏换了一身官服冷笑道:“怎么在大牢里还要给兄弟报仇,这会儿怂了?”   “你是……你耍我……”莫大恼怒,指着夏清晏的鼻子骂骂咧咧:“枉我以为你是正人君子,还想将你引荐给我们主人。”   “你主人本官可效忠不起,本官效忠当今圣上,效忠万千黎民百姓。”夏清晏在一旁坐下来:“感谢你替本官洗刷冤屈,桃花春可再送你两坛。”   “莫老大,徐老幺,你们尽快补齐三十万两白银,本官念着你们知错能改,关入大牢一年后释放。”刘大人说道,事情也只能查到这里,至于幕后之人也不是他能动的了的。   莫老大怒目圆睁看着夏清晏,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他还是一脸懵逼状态,老幺连忙磕头谢恩。   青溪县令被免去官职,一家老小流放漠北,轰轰烈烈的抢劫案到此结束。   凌易谦走出大牢还有些恍惚,这件事疑点重重,可所有人都缄默不语,凌易谦看了一眼大牢慢悠悠离去。   凌府大门口,凌沐阳点了火盆让两人跨过去,美名曰去去晦气。   躺在柔软的大床上凌易谦方才发现系统并没涨积分,他有些郁闷的打了一个滚儿,难道系统忘记了,不行他得提醒007。   看着凌易谦慵懒的样儿,夏清晏笑着和衣躺在床上捏捏凌易谦的脸蛋儿:“我现在是无官一身轻,凌掌柜可得养我。”   “不会官复原职么?”凌易谦枕在夏清晏的胳膊上抬着脸问道:“你并没有犯罪,皇上也不会是非不分吧,莫非你们有仇。”   “你说对了,我们有仇。”夏清晏目光落在窗外,曾几何时他也幻想锦衣玉食,可天煞孤命本该如此,他还在期待什么。   见凌易谦一脸狐疑,夏清晏揉了揉他的脑袋:“开玩笑的,只是殿试见了一面而已,许是我运气不好。”   “这种玩笑不要乱开,我怕皇上砍了我们脑袋。”   “不会的。”   日子不急不缓,兰溪县新县令上任还的个把月,四王爷早已踏上归程,刘大人还得过些日子。   “谦儿,借我一些银两。”夏清晏伸手讨要道:“三十万军饷被盗贼挥霍所剩无几,皇上让我自已补上。”   “不是让还活着那俩盗贼补么?怎么落到你身上,你这冤大头。”凌易谦本想敲敲夏清晏的脑袋,无奈个头不够只能碰了碰肩膀。   “他们俩已经死了,中毒身亡。”   “我总感觉这案子办的实在仓促,那几个劫匪只是替死鬼罢了。”凌易谦说出自已的疑惑。   夏清晏赶忙捂着他的嘴巴:“背后之人只是想要我的命而已,既然失败了总得找几个垫背的,谦儿这事不能细查,所有的委屈和不解烂在肚子里,免的招来杀身之祸。”   凌易谦点点头问道:“需要补多少银两。”   “十万两。”   凌易谦还想叫冤,对上夏清要冰冷的眼神他不敢再说什么,两人将银票亲手交到刘大人的手上,盖上大印后方才轻松下来。   “恭喜宿主,积分增加1000分。”   凌易谦知道这件事还没结束,但也只能强行结束。无他,权利面前他们只是蝼蚁。   “清晏,这件事到此结束,莫要再提。”刘大人郑重的叮嘱道。   “我已将你在兰溪的事迹上书皇上,过些日子调令应该就下来了,你们且等等。”   “多谢刘大人,你打算什么时候启程?”夏清晏问道,这次也多亏是刘大人,若是放着其他人,他估计来不及反驳就已经被腰斩了。   “等新县令上任后。”   “空了来府上坐坐。”   “我还是对棉衣比较感兴趣,能不能卖我几件儿?”刘大人有些不好意思问道。   “赶明儿给你裁两身送过来。”凌易谦霸气的说道。   “那怎么好意思。”   刘大人推辞不咎,他本就执拗,不肯欠人情。   “前些日子做被褥的棉布还余了许多,我给你做,不走其他途径。”凌易谦笑着说道:“我的技术可是一流的,别担忧裁坏了。”   刘大人也不好说什么,寒暄了几句,夏清就告辞了。   两人在素衣铺子巡视了一圈,店里生意依旧火爆,有京城的人不远千里前来买衣裳,凌易谦冲着林锦之笑了笑。   回到凌府,夏清晏一时闲了下来不知道该干些什么,见凌易谦在裁衣裳,他也过去帮忙。   “怎么裁这么多?”   夏清晏看着一堆布料,不像几件衣裳那么简单。   “在给我们准备一些,丝绸虽然昂贵,但真不如棉布实惠,我想多做一些留给父亲,不知道接下来你要去哪里上任,父亲愿不愿意跟我们一同离开。”   夏清晏一时不知如何接话,凌易谦虽然看着不着调儿,但他确实细心。   两人缝了一下午的衣裳,傍晚的时候下起了雪,望着飘扬的雪花,凌易谦有些想念那一世的生活。   屋子里生了火盆,凌易谦拿了几个红薯放在里面烤,两人围着火盆拉起了家常。   终于在第一场雪来临的时候,凌易谦第二家店开张了,店里棉衣、棉袍、棉帽子,棉被褥,价格并不昂贵,一时间又挤满了人。   林锦之笑呵呵的招呼着客人,一时间凌家又赚的满盆钵钵。   夏清晏卸任,兰溪县的好坏与凌易谦并没有太大的关系,便也没有在捐赠钱财。   同日凌易谦将棉布制作流程公布于众,寻常人家自已在家可做,凌家的事迹在兰溪县口耳相传,甚至出现了无数的话本。 第57章 新县令到任   夏清晏着手编撰书籍,他想将凌易谦制作棉布的方法记载下来,若能代代流传也是不错的选择。   凌易谦瞧着他写的起劲儿嘴角微扬,随意拉着椅子坐在旁边烤火,火星子滋啦的响起,让人莫名心中一暖,这大概就是家的味道。   “谦儿,若是调往更偏僻的地方你依旧待在兰溪县吧,父亲在这边不会委屈了你。”夏清晏搁笔,他有些歉意的看着凌易谦。   “狗皇帝这么昏庸无道么?”凌易谦嘴上不把门,夏清晏连忙将他的嘴巴捂上:“或许只是对我有意见罢了。”   瞧见夏清晏垂头丧气,凌易谦有些好奇道:“他怎么老针对你。”   “我天生命硬,他怕我克他。”夏清晏不自觉有些委屈。   “没关系,大不了辞官,本少爷养的起你。”   两人相视一笑,望着窗外鹅毛大雪陷入沉思。   听到门声响起,凌易谦起身见凌沐阳一身风雪而来,连忙笑着说道:“父亲,你回来啦。”   “江南温暖如春,进了江北大雪纷纷啊,俗话说瑞雪兆丰年啊,我从江南带回来些种子,也不晓得是什么?你看看你认识不。”凌沐阳将一包种子塞进凌易谦的手里,拍了拍身上的落雪。   凌易谦打开看了看,这不是熟悉的西红柿和西瓜籽么。   “父亲,这是西红柿和西瓜,都是可以吃的食物。”凌易谦解释道。   “你自已看着种吧。”   “父亲,吃碗热乎的面条。”夏清晏将饭菜端了出来招呼凌沐阳坐下来。   “调令还没下来么?”凌沐阳问道。   夏清晏摇摇头:“应该会到年后吧。”   话刚说完不久,衙役敲门进来笑嘻嘻的说道:“恭喜夏大人高升,刘大人等着你取调令。”   夏清晏心中一咯噔,如果是平调还好,高升的话不知道要去那个山疙瘩里,他倒是无所谓,可谦儿呢。   心里有了大概的思量,他不急不缓的吃完了饭叮嘱凌易谦洗碗的时候用热水,随后跟着衙役去了县衙。   刘大人的面色看不出喜忧,在他身旁坐着一位衣衫单薄的男子,他瞧见夏清晏进来微微点头。   “夏大人这里请。”   “这是兰溪县新任县令袁昊天,进土出身。”   夏清晏拱手道:“袁大人辛苦了。”   袁昊天看了夏清晏一眼一脸倨傲道:“你将兰溪县的情况跟本官交代清楚。”   “县衙里的事儿你问林县丞就行,本官还有事儿先行一步。”夏清晏拿了调令摆摆手道:“刘的人何日启程?下官且送你一程。”   “就这两日,想早日回京过一个团圆年。”刘的人哈哈一笑归心似箭,反正新县令到了,这里也没他什么事了。   几个人正说着,齐志勇身戴大红花闯进县衙一脸兴奋的喊道:“谢谢夏大人,谢谢刘大人,我通过河东郡武举考试了,来年后要去京兆府参加考试了,谢谢大人给我的机会。”   齐大勇进了门连忙磕头,他激动的眼眶微红,本以为这一辈子就是一个小混混,哪能想到有朝一日走武举这一条路,他当真是感激不尽。   “什么时候成亲啊,本官还想讨杯喜酒啊。”夏清晏笑着打趣道:“这真是打出来的缘分。”   “我与韩府商议过完年就成亲。”齐志勇笑的合不拢嘴。   “恭喜恭喜。”刘大人带头道喜。   几个人你一句我一句,袁昊天反倒像个局外人,他黑着脸瞪着夏清晏,本以为他不过是只小猫咪,这么看来还是只大老虎。   “草民可是刚回来就奔到衙门报喜来着,我得去韩府一趟,”齐志勇不好意思挠挠耳后根嘿嘿一笑。   “罢了罢了,去吧。”   袁昊天冷着脸阴阳怪气道:“怎么跟小民似的?”   “当官就比人高一等么?袁大人这思想有问题。”   夏清晏也不惯着他,拿了调令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不过就是有点臭钱,显摆什么。”袁昊天很是不屑,他整理着手头的卷宗,手指冻的红肿。   “钱库里怎么就这点银子?”袁昊天拉长着脸训斥着林禹之。   “刘大人卸任后钱库分文全无,这些银两是各大世家捐赠,修葺城墙、挖灵渠、修缮明德楼所剩余的,去年兰溪县受灾严重,能活着已不易,夏大人免除了粮食税,现下虽然银两不多,但也足够用了。”林禹之不急不缓的解释着,并将账簿交给袁昊天。   “眼下大雪,天冷地冻的,你们穿戴一新,怎么就没银两修缮县衙。”袁昊天见林禹之穿戴整齐,手上也不见冻疮,越发的气不过吼道:“是不是你们把银子都贪了。”   林禹之懒得与他胡搅蛮缠,低头道:“属下在重复一遍,钱库的银子都是捐赠的,县衙本打算年后在修缮的,现在大雪数尺,袁大人还得坚持些日子。”   袁昊天简直气疯了,他一拍桌子怒吼道:“本官冷,本官的妻儿,母亲也冷。”   “哦。”林禹之应了一声:“大人若是冷的厉害,就去买些棉衣被褥。”   “你去买。”袁昊天命令道。   “我不知道大人及大人母亲,妻儿的尺码,大人还是自已添衣吧。”   “何必为难下属,这天气大家都冷。”刘大人心情颇好,他真有点儿看不起袁昊天了,且不说能力如何,就这气度也差的远。   县衙里鸡飞狗跳,刘大人冒雪去了凌家,看来启程得提上日程了,还是先跑为妙。   夏清晏看着调令上写着岭南郡守几个字眉头紧锁,明年三月到任。   “岭南郡在哪里?”   凌易谦有些好奇,历史上岭南是蛮荒之地,但现代却是极其发达的地方,他越发好奇。   “在南边,土地极其贫瘠,民不聊生。”   “就是犯人流放的地方?”   夏清晏点点头:“历任岭南郡守都由当地所出,这次也猜不透皇上是什么心思。”   “管那么多干嘛,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总有办法活下去不是么?”凌易谦倒无所谓,瘫在椅子上烤红薯。   “岭南靠海,我们可以吃鱼虾。”   夏清晏有些内疚,若不是被自已牵连,凌易谦依旧是恣意潇洒的凌少爷吧,现在却倒过来安慰自已。 第58章 灾难预警   “系统温馨提示:离10000积分还差4480,宿主要多多努力哦。”007适时提醒道:“您还有半年的时间需要为007提升等级哦。”   “升级后有什么好处?”   “当然是能预测更大范围的灾害咯,夏大人都升官了,我也得跟着升等级呗。”007骑着滑板车吊儿郎当的。   凌易谦竟然无从反驳。   “谁这个天气串门呢,也不嫌冷。”听到敲门声凌易谦嘟嘟囔囔让夏清晏开门。   瞧见刘大人,夏清晏笑着将人请了进来道:“刘大人来访,令寒舍蓬荜生辉啊。”   “快进来坐。”凌易谦搬了一张椅子道:“我去温点酒,你俩先聊聊。”   刘大人冲着凌易谦颔首。   “岭南郡,此去路途遥远,你保重身体。”刘大人有些伤感道:“你我师出同门,虽年岁相差甚大,你读书之时我已经入仕,但师傅常在人前提到你有一颗赤诚之心。”   “师傅他老人家过奖了,师兄无须担忧,岭南虽然地处偏远,但也逍遥自在。”   “到底是远离京兆,远离权力中心,若有机会还是要进京的。”   “走一步看一步吧。”夏清晏无所谓的笑笑,反正皇上想看他出丑,他又岂能让他如愿以偿。   “太子殿下死后,太子之位空悬,皇长子还未封王,四王爷生母地位低下,众人也摸不清皇上的意思,现在朝廷也是波涛汹涌。”刘大人眉头紧皱,眼里全是担忧。   “世事浮云何足问,不如高卧且加餐。来吃烤红薯。”夏清晏笑着拿出一块烤红薯递给刘大人。   甜糯的香味在空气里弥漫,刘大人的心里也敞亮许多。   凌易谦提着两坛酒,端了几个小菜进来,刘大人正吃的欢畅。   夏清晏摆好酒菜道:“今日略备薄酒给师兄饯行,再见不知何时,保重。”夏清晏倒了酒招顾刘大人喝。   “杏花春。”刘大人嗅了嗅道:“这可是好酒。”   “招待刘大人自然是最好的。”   “你们什么时候启程?”三人喝的正在兴头上刘大人方才想起这件事:“我看袁县令也不是省油的灯,你们越快越好。”   急促的敲门声响起,三个谈话被迫中断,夏清晏起身打开门先是一愣,随后客气的说道:“不知袁县令到访有失远迎,望海涵。”   “夏大人日子过的挺悠闲的嘛。”袁昊天走进屋子里,地龙烧的特别旺,屋子里暖洋洋的,袁昊天觉得浑身舒畅。   凌易谦虽不乐意,还是搬了一张凳子添了碗筷道:“袁大人请。”   “凌府温暖如春,外面路有冻死骨。”袁昊天不满意的说道。   “是你冻的慌吧,百姓们可提前备着棉衣棉裤棉被呢。”   “你……”袁昊天气的脸色铁青,他手在背后握成拳头:“不过是商贾之家,终究是小家子气。”   “那也比你强,至少我不挨饿受冻。”凌易谦夹枪带棒的说道:“大人若是找茬就去别家吧,阿晏即将上任,凌府实在无能为力。”   “夏清晏,你在任期间干了什么?你没看县衙还能住人么?冰天雪地的你想冻死大家啊。”袁昊天也顾不上斯文,歇斯底里的怒吼道。   “刘大人不照样住着么?”凌易谦没好气的说道:“你的意思是刘大人就不是人么?再说县衙与夏清晏有什么关系,反正他又不住,平白浪费我们家银子干嘛,又不是大风刮来的。”   刘大人实在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这个凌易谦牙尖嘴利,怎么样都有理有据,袁昊天实难讨到好处。   “袁大人,律令无明确规定每年必须修缮县衙,今年收成不好,银两欠缺,先紧城墙与灵渠先来,袁县令要分清轻重缓急。”夏清晏一字一句的说道。   袁大人气不过道:“那你捐些银两派人现在给修了。”   “袁县令,你过分了。”刘大人黑着脸:“夏清晏已经卸任好几个月,你是嫌本官没替你打理好一切么?”   “下官不敢。”   袁昊天诚惶诚恐,刘大人可是最得盛宠的大臣,是他得罪不起的人物。   “下官只是心忧母亲妻儿。”   “河东郡确实不比景州县暖和,袁大人不适也不为过,本官明日启程回京,床上的被褥就留给你们吧,若是实在冷的慌,就去成衣铺子挑几套暖和的衣裳。”刘大人又喝了一杯酒道:“袁大人要入乡随俗。”   袁昊天面色难堪,他接受不是拒绝也不好,一时僵在那里。×   “我家还有剩余的棉花,袁县令若是需要的话就拿去吧。”   “不需要,谢谢。”   袁昊天咬牙切齿,他一介有骨气的文臣怎么能接受别人的施舍,这是将尊严踩在地上。   “那好吧。”凌易谦替刘大人满上酒:“出了这河东郡,可就喝不上杏花春咯。”   刘大人朗声大笑。   几个人其乐融融,倒显得袁大人格格不入,他坐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这袁昊天也是心高气傲的主儿,也不知道往后兰溪县能发展成什么样子。”夏清晏有些担忧,毕竟是自己一手治理出来的,即将离开还是心生不舍。   “灾难预警:城西大暴雪,有房屋倒塌的危险。”系统不断的提示,凌易谦揉了揉脑袋道:“收到收到。”   “这天气该不会发生雪灾吧。”   凌易谦丝毫不着急,反正夏清晏已经调往岭南,这里的好坏与他没有多大关系。   “往年有过。”夏清晏认真的回答:“我看卷宗记载三年前大暴雪,有房屋被毁。”   “我们分头看看?”凌易谦提议道。   三人分头行动,夏清晏去了城西,真是雪花大如席,片刻功夫他的身上已经落满了雪花。   城西甜水巷子里住满了贫苦之人,他们能够有衣可穿,有饭可吃已经实属艰难,哪里管的上房子是否年久失修,是否漏水。   夏清晏见房屋摇摇欲坠,他连忙在门口大喊,小孩儿刚刚跑出来房屋倒塌,残垣断壁在风雪里坚挺着。   小孩儿哆哆嗦嗦被吓懵了,许久才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你的家人呢?”夏清晏不忍,蹲下身子问道。   “父亲死了,母亲改嫁他乡。”大一点的孩子低头小声说道。   夏清晏一时不知怎么安顿他们。 第59章 阴阳怪气的袁县令   接到房屋倒塌的消息,袁昊天脸色煞白,本就冷的他实在受不住,这无疑又是雪上加霜。   急忙带着衙役跑到倒塌的地方,夏清晏低头正跟小孩儿说着什么。   “夏大人怎么在这里?”袁昊天口气不善,眼里满是怒火。   “卷宗上记载三年前大雪房屋倒塌压死几十人,这不刚好与刘大人例行巡视而已,今日算是幸运,两个孩子相安无事。”夏清晏无所谓道:“袁县令,这两个孩子如何安置?”   “如何安置我怎么知道?是不是你故意弄塌人家房子为难本官?你看两孩子衣衫整洁厚实。”袁昊天越发觉得这就是夏清晏搞的鬼。   “小姑娘,你家在哪里?”袁昊天蹲下身温柔的问道。   小姑娘指了指眼前的残垣断壁:“我跟哥哥在家里,听到外面有人敲门让快跑,刚跑出来房子就倒了。”小姑娘泪眼朦胧,紧紧缩着身子小声哭泣。   袁昊天头脑发懵,他刚上任就遇到这事儿,该怎么处理呢?   他看了看夏清晏,见对方一脸平静心里更不舒坦,凭什么夏清晏运气这么好,坏事儿偏偏就躲过了。   夏清晏又看了看其他几户人家的房屋没有太大问题,方才放下心来。   “大婶儿,大叔儿开春后把房屋翻修结实一些,兰溪年年遭暴雨暴雪,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是是是,夏大人所言极是。”   夏清晏话不多,但每每开口切中要害,几户人家皆感激不尽。   等他巡视了一圈过来,袁昊天依旧一脸愠色与一位妇人说着什么,只是谈话似乎并不那么顺利,妇人的辱骂声传了过来。   夏清晏无语的紧,这么点小事都处理不好,进土出身有什么用?   眼不见心不烦,他索性开溜。   “夏大人,你来评评理。”情绪激动的妇人喊了一嗓子。   夏清晏脚步一顿,看来今天是逃不掉了。   “大姐,你有什么事跟袁县令沟通,我已经没有权力管理兰溪县的事儿了。”   “这姐弟俩是那个贱女人跟别人的野种,我弟死了留俩野孩子,袁县令还让我养他们,我怎么对得起我死去弟弟。”妇人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诉苦:“再说我上有婆婆、下有六个儿女,又怎么养他们两个?”   两个小孩儿低头沉默着。   天空大雪纷纷扬扬,夏清晏一时愣在那里。   “袁大人,给孩子寻一户好人家吧。”夏清晏提议道,毕竟六个孩子真的不好养活,搁谁也不乐意。   “她是孩子的姑姑,按照纲常伦理她该养活。”袁昊天口气不善,又与夏清晏争辩起来。   “但是她不愿意也没能力养。”夏清晏没好气的提醒。   “必须得养。”袁昊天咬牙切齿的说道:“我才是兰溪县县令,所有人得听我的。”   “随便你。”夏清晏转身离开。   两个小孩儿抱着他的腿痛哭涕流:“大人求求你救救我们,我不想去姑姑家。”   “求求大人救救我们。”   大雪落若絮飘飘洒洒,小孩儿鼻尖冻的红彤彤的,眼泪淌在脸颊上,不一会儿凝结成冰。   “大人,我们我们只吃半碗饭就行。”   “大人,我可以做绣活补贴家里。”   两个小孩儿一脸期待的看着夏清晏,他一时不知怎么办才好。他要去岭南,这两个孩子如何安顿呢?   “你们先站起来,地上凉,免得冻坏了身体。”   “大人不答应我们不是来。”   夏清晏头疼,将两个小孩儿拉起来柔声说道:“不用你们饿肚子,也不用补贴家用,要不了多久我就要去别的地方,我可以将你们托付给可靠的人,你们愿意么?”   小孩儿犹豫了片刻:“会打我跟姐姐么?”   夏清晏抹去他眼角的泪水道:“不会也不能打你们。”   听闻消息,凌易谦跟刘大人赶过来。   “恭喜凌少爷多了一双儿女。”袁昊天的脸漆黑如墨。   “阿晏,怎么了?”凌易谦站到夏清晏的身边抓起他的手有些焦急的问道。   “这姐弟俩房子塌了,现在无人收留。”夏清晏也愁的紧,该去哪里寻合适的人家呢。   “盛哥儿跟李婶儿去世后庄子里只剩下李叔一人,他俩去了可以和李叔做个伴儿。”凌易谦灵光乍现。   “这倒是个好去处,庄子里不愁吃穿。”   “走吧,小鬼头。”凌易谦摸了摸男孩儿的脑袋:“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陈钰锦,我姐叫陈羽溪。”见有人收留他们,姐弟俩方才放下心来,话也多了起来。   “你俩记着,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努力生活好好读书。”凌易谦摸着钰锦的额头安慰道:“往后跟着李叔生活,以后一定要出人头地。”   “谢谢叔叔。”   凌易谦带着两个孩子离开,袁昊天看着他们的背影恨意渐浓。   “你知道你与夏清晏的区别么?”   “大人但说无妨。”袁昊天虽心中不悦,但也得陪笑着说道。   “夏清晏心中装着天下苍生,袁大人心中装着自已,为官为民不是熟读条条框框的律令就能做的好,有时候得变通。”刘大人语重心长的说道:“袁县令,你考中进土已经八年有余,为什么还是一个小小的县令,你有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呢?”   袁昊天一脸茫然。   北风呼呼吹在脸上疼的厉害,袁昊天思索着刘大人这番话的用意,此后多年他一直在寻找出路,就如这场大雪里孤独的身影,直到生命的尽头他依旧碌碌无为。   凌易谦将姐弟俩带到庄子里,李叔炖鸡肉,香味儿飘的老远,馋的姐弟俩直咽口水。   “李叔,我来的正好。”   三人进了屋子,李叔有些诧异道:“大少爷,这么大的雪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这个糟老头啊。”凌易谦哈哈一笑道:“这是陈羽溪和陈钰锦姐弟俩,家里的屋子塌了,父亲早逝,母亲改嫁就剩俩孩子了,我带他们过来跟你一起生活,也好做个伴儿。”   “寻找机会送他们入私塾读书,免得以后误入歧途。”凌易谦叮嘱道:“吃穿用度稍好一些,以后我跟阿晏离开了,庄子里就交给你们照顾了。”   “少爷要去哪里?”   “岭南。”   “岭南太遥远了,可以不去么?”李叔一脸期待,大少爷何曾受过那种苦呢。   “皇命不可违。”凌易谦淡淡的说道。 第60章 袁大人母亲是无赖   李叔端着鸡肉上来问道:“少爷要吃鸡肉么?我做的可香了。”   “不了,阿晏还在等我。”   李叔将两个鸡腿分给小孩儿笑的眼睛挤在一起:“赶紧吃,多长点肉肉。”   “谢谢爷爷。”   屋子里总算有点人气,李叔心里高兴一直给俩孩子夹菜。   凌易谦想不到的是今日一个善举成就了一代明相,当然这只是后话。   冒着风雪回到凌府,夏清晏煮好饭坐在前厅烤火,香甜的烤红薯味道在空气里弥漫。   “恭喜宿主,积分增加500分。”   凌易谦开心的眉眼弯弯,拂去衣裳上的雪花,坐在炉子旁边看着夏清晏忙碌着。   今天的晚膳属实有些丰盛,凌易谦不解道:“今个是什么日子,鸡鸭鱼上齐活了。”   夏清晏沉默了片刻道:“是凌易谦的生辰,我不确定是不是你的生辰,但准备上准没错。”   “今天什么日期?”   “腊月二十。”   “哦。”凌易谦恍然大悟道:“我是阳历腊月二十,到与他属实有缘。”   “阿晏做饭好好吃。“凌易谦一手啃着大鸡腿,眼里灿若星辰,嘴角沾着米粒儿吃,吃的香甜。   “谦儿,我们……”   夏清晏的话还没说完,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他有些泄气的边走边嘟囔:“今儿是什么日子,一个个都赶上了。”   拉开门,林锦之踌躇的站在门口来回踱步,似乎是很焦急的样子。   “谦儿在屋里,你先进来,是有什么事儿么,你脸色不太好。”夏清晏带着林锦之进来问道。   “是袁大人的母亲,她在素衣铺子拿了衣裳不给银子也就罢了,还辱骂店里的哥儿,陈公子气不过就跟她嚷嚷了几句,袁大人一副要吃人的样子不肯罢休。”林锦之有些为难道:“是属下没用,属下应该拦着。”   陈公子名陈希冀,是秀才出身,家中贫寒,在明德楼诗会上凌易谦名声大噪,而陈希冀是因为被凌易谦夺了诗魁之名而被众人熟知,随后在素衣铺子当了账房先生。   夏清晏思量片刻,这事若是处置不当可能会毁了陈希冀名声,怕科举就不那么容易了,他连忙拉着凌易谦往素衣铺子的方向奔跑。   店里陈希冀一筹莫展,一位老太太双手叉腰骂骂咧咧的叫嚣着:“我的儿子是县太爷,我让他关了你的店,把你押进大牢。”   凌易谦汗颜,这搁现代曝光后肯定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袁昊天站在一旁一脸窘迫,刚刚得知一件衣裳竟然要五十两银子,看看一兜里所剩无几的铜钱他沉默了。   母亲骂骂咧咧的声音不断在耳边环绕,妻子绝望的眼神压的他感觉自已快要疯掉,袁昊天站在一旁沉默着。   “你关谁呢?你儿子哪怕是天皇老子本少爷也不怕,这兰溪县没有讲道理的地方,我们就上河东郡。”凌易谦笔直的站在门口,气场强大,一脸倨傲。   袁老太太瞧见门外的人衣衫华贵,气质不同凡响:“一件破衣裳就五十两银子咋不去抢呢?”   “您不能倚老卖老,素衣铺子的衣裳素来如此,你若是觉得贵的话就去别家,大可不必在这里撒泼。”凌易谦目光落在袁昊天的身上,嘴角上扬。   袁昊天有些无地自容,他连忙拉着自已的母亲说道:“这里衣裳太贵了,我们换一家。”   “天儿啊,你看看这衣料上乘,给你也买一身穿着气派。”袁老太太摸着一件衣裳连忙说道:“我儿子是县太爷,要银子的话去找林禹之。”   “衣裳放这儿,林禹之的银子与你有什么关系,还是想说你想挪动钱库里的银子?赶明儿我就告到黎郡守那里,看你儿子的县令还能做多久。”   凌易谦战斗力爆棚,怼的袁老太太哑口无言,她摸了摸上好的丝绸面料不甘心道:“我儿子是县太爷,你送我们一件得嘞。”   袁老太太操着一口浓重的方言趾高气昂的喊叫,凌易谦实在无语的紧,哪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袁县令,管管你母亲吧,官员晋升考核不过可是要在熬了三五年,你打算一辈子守在这里么?”夏清晏实在无语的紧,哪有这么坑儿子的母亲。   果真听到影响仕途,袁老太太安静了下来:“你……你可别胡说啊,我们昊天能干着呢。”   “那你就把路让开,挡着道怎么做生意。”凌易谦没给她好脸色,从她身旁绕过去道:“陈希冀,赶紧算账去。”   瞧见陈希冀正在发呆,凌易谦赶忙将人支开,怕他因这件事儿背上污点。   “这事儿与天儿没关系,都是他妻子的主意,有事找他妻子算账,与我儿毫无关系。”袁老太太立刻将事情推到袁夫人的身上。   “娘,我们再去其他店看看。”袁昊天见老太太没劲儿瞎折腾了,松了一口气,拉着他赶紧往别家走去。   不管走到哪里,袁老太太嘴里念念有词:“我儿子是县太爷,你可得给我白送一件。”   开店的百姓苦不堪言,一下午下来袁老太太白蹭了不少东西,他献宝似的给袁昊天嘚瑟道:“你看看这料子摸着不错,不过跟哪家店比起来还差的远。”   “娘,你不要那样儿。”   袁昊天还想说什么,但看了老娘兴奋的样子沉默了下来。   他想刘大人说的不错,可又有什么办法呢?   “儿啊,有便宜不占白不占。”袁老太太喜滋滋的整理着今天的战利品。   素衣铺子又恢复到往日人来人往的样子,凌易谦叮嘱陈希冀几句,陈希冀心情好了许多,这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袁昊天是没救了,摊上这么一位贪财的母亲,他的仕途走不长远。”凌易谦颇有感慨。   “愚孝,真是愚孝。”林锦之有些生气,铺子里一下午被他们弄得乱七八糟的,他一边整理东西一边抱怨着。   “走吧,不想那么多。”夏清晏牵着凌易谦的手,在厚厚的雪地里留下一串串长长的脚印儿,那么温馨。 第61章 又摊上事儿了   第二日袁老太太的英雄事迹传到街头巷尾,大家对她纷纷避之不及,蹭吃蹭喝就不说了,关键还是一脸咄咄逼人的气势,众人嫌弃不已,暗中讽刺的不少。   袁昊天不是不知,只是孝字绑着他,不得已而已。   年关将近,袁县令大张旗鼓的让世家捐赠银两修缮县衙,各大世家竟然空前统一一文不出,气的他在县衙里发了很大的脾气。   这些事凌易谦不太关心,只要袁老太太见了凌家铺子绕道走就行。   很快到了年关,凌沐阳也早早回来了,三人围着火炉赏雪,也是逍遥自在。   敲门声急促的响起:“夏大人,我想跟您一起去岭南。”   林禹之低头说道:“还是跟着你比较舒服,袁昊天太张狂了,万一贪赃枉法我也无法左右。”   “你想好了,岭南可不是其他的地方,那里条件极其辛苦,说不定命不久矣。”夏清晏分析利弊,语重心长的说道。   “属下誓死追随大人。”林禹之抱拳行礼郑重许诺道:“属下还想带一个人。”   “林锦之?”   林禹之摇摇头坚定的说道:“梁云舒。”   “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夏清晏大吃一惊,这人整天在他眼皮底下,到底是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有一段时间了,还希望大人成全。”   “成全什么啊,直接给你们证婚都行。”凌易谦笑嘻嘻的说道:“梁云舒也是极其有想法之人,你可要好好待他。”   “那是自然。”   林禹之耳尖红彤彤的,他们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是县衙里惊鸿一瞥窝在墙角的小家伙,还是对着夏清晏要以身相许的时候,他也记不清了,不过能在一起就好。   闲下来凌易谦开始整理去岭南需要带的东西,夏清晏在一旁读书,日子过的潇洒自在。   期间乔安然来过一次,她不厌其烦的劝告夏清晏认祖归宗,一切都被他拒绝了,那个华贵的牢笼不去也罢。   凌府人丁稀少,一切都要靠着两人打理,凌易谦清扫屋子,夏清晏就在整理衣裳,两人谁也不闲着。   年三十,凌易谦早早起床挂灯笼,贴窗花,忙的不亦乐乎。   晚上的时候凌易谦做了一桌子的饭菜,看着桌上的鱼虾凌沐阳吓了一跳:“你们那个朝代这么生猛么?”   “父亲,你尝尝虾可好吃了。”夏清晏轻车熟路剥虾皮递给凌沐阳。   凌沐阳也不扭捏,尝了一个味道还不错,又连忙吃了好多赞不绝口。   年夜饭在其乐融融的氛围中结束,几个人分头整理行李,从兰溪到岭南几千记的距离,昼夜不停也得赶两个多月的路。   “父亲,素衣铺子目前由林锦之打理,成衣店安哥儿着手管理,我让他们每个月月底将账本以及银两交给你,这两个人还是比较可靠的。”凌易谦仔细叮咛凌沐阳:“棉布供不应求,父亲可扩大产业。”   凌沐阳点点头,说实话他不想掺和,但也无妨,他就这么一个儿子。   袁昊天见各大世家没人理他,一时也安静了下来。   兰溪县人民沉浸在过年的喜悦中,家家户户贴春联,放鞭炮。   突然烟火在空气中炸裂开,绚丽多彩,凌易谦高兴的跳起来,现代社会禁止燃放鞭炮,他已经很久没体会到放烟火的快乐了。   “阿晏,我想放鞭炮。”   夏清晏全是有求必应,递给凌易谦一串鞭炮道:“去外面放。”   鞭炮声噼里啪啦的响起,在空气中升腾,浓浓的炮味儿冲进鼻尖,凌易谦嗅到熟悉的味道一时感慨万千。   两人在院子里玩闹了许久,回到屋子里凌沐阳准备了压岁钱。   “一人一份,往后余生平平安安。”凌沐阳将压岁钱递给两人说道:“到了岭南就只有你们两个人相依为命了,谦儿不要任性。”   “谢谢父亲。”   夏清晏有些错愕,从小到大第一次收到压岁钱,他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今晚守岁,不过咱家也没那个讲究,你们俩要是累的话就早点歇息。”说罢凌沐阳摆摆手进了屋子里:“我年纪大了,熬不得夜,我先睡了。”   两人干坐着也无事,遂早早进了屋子,躺在暖和的床上,夏清晏感觉在做梦一样。   一夜好眠,第二日在床上赖了许久,直到凌沐阳喊他们两人才起来。   前厅里,韩老爷一下子苍老了许多,一手抹眼泪,一手摸着心口,瞧见两人出来方才道:“夏大人要给我主持公道啊。”   “怎么回事儿?”   夏清晏心中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该不会是那个愚孝县令又整什么幺蛾子吧,虽然韩老爷也不算个好东西,但比起县令来要好许多。   “我小儿子顶撞了袁老太太,被狗屁县令押进大牢了,我想求夏大人救他出来。”韩府的事大多是由韩大公子处置,这韩府小公子他也有所耳闻,听说也是嚣张跋扈,风流成性。   “你先说说怎么回事儿?”   “我家小儿子瞧上程家小女儿,想纳为贵妾,恰巧袁老太太也想将她纳给袁县令,两人发生了口角,袁县令让人抓了诏儿。”   几个人话还没说完,韩府的小厮急匆匆赶来说是韩小公子死在大牢里,死因不详,等衙役发现的时候已经口吐白沫。   “天杀的袁昊天,竟然敢谋杀我儿子。”韩老爷手上青筋暴起,眼眶赤红,头发全白,不顾一切冲进县衙。   袁县令还来不及辩解,先被揍得鼻青脸肿,韩老爷揪着他的衣领愤怒的踹了两脚:“你还我儿子,早上出门还好好的,你是不是让人给他下毒了。”   “我没有,我没有……”袁昊天连连拒绝,他也想不通就在大牢里关了半个时辰就死了,是不是有人在诬陷他。   袁昊天目光落在夏清晏身上。   “你可别看我,我是跟韩老爷一起过来的。”夏清晏连忙瞥清自已道:“浑身抽搐不是生病就是中毒,你顺着这两个方向去查吧。”   终于不用掺和这件事儿,夏清晏心情甚好,目光落在凌袁昊天那一张被揍变形的脸上,他想起恶有恶报,善有善报这句话。 第62章 迷雾重重   仵作验尸的结果竟然是毒杀,一时间袁昊天难以接受,韩老爷死咬着不放,非要偿命。   事情闹到黎郡守那里,此案由他亲自审理,夏清晏协助完成,这下又得在兰溪县多待一段时间。   袁县令引咎辞职,袁老太太也不敢闹腾,一时间他沦为兰溪县的笑话。   “007,你知道韩诏是怎么死的么?”凌易谦笑闲着无聊,他斜躺在贵妃榻上眯着眼睛问道。   “我觉得你们重点放错了,这药到底是谁送进去的,或者是送给谁的?”007抓耳挠腮。   “你这话等于没说。”   凌易谦翻了一个白眼儿,又安静的躺着,他想吃芒果,想吃荔枝,想去岭南啊。   “我给你说了啊,说不定是下错毒了呢。”007一脸傲娇。   晚上夏清晏回来的时候已经是筋疲力尽,凌易谦替他捏捏肩膀道:“查到了什么?怎么样?”   夏清晏摇摇头。   凌易谦柔声说道:“袁老太太虽有杀人动机,但天机子这毒是万毒之王,她一个妇道人家哪里来的毒呢?所以要害他的人肯定不是袁昊天,而是另有其人。”   夏清晏一脸赞同:“你继续说。”   “能在一个半个时辰内知道韩诏被抓还能提前备好天机子毒药可能性微乎其微,要么袁老太太吵架这一环节就是提前设计好的,这只能从袁老太太接触的人查起,要么就是毒错了人,不过这可能性也是微乎其微,可以看看牢里是否有韩诏相似的人。”凌易谦分析道,不过他觉得毒错了人似乎不大可能。   “分析的在理。”   夏清晏见凌易谦条理清楚,则有些刮目相看。   “我还有一个大胆的猜想,有人想让你留下来。”凌易谦眨眨眼睛。   夏清晏白了他一眼:“谁这么无聊的。”   两人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不过这也给夏清晏提供了一个思路,打破思想禁锢未必不可。   韩大公子与齐志勇成亲的日期临近,因这件事的缘故遂搁置下来。   这日下午夏清晏准备回府,突然发现一个人鬼鬼祟祟的跟着他,他停下脚步往后看了一眼,又不见踪影,夏清晏心下疑惑。   今天在狱中他发现有一个男子果果真与韩诏有些神似,遂简单了解了那个案件,下午就有人跟踪他,难道是有人监视着他们。   这样想起来浑身发毛,夏清晏不由得加快脚步冲向最热闹的街道,人头攒动,不一会儿那人就跟丢了。   回到屋子他将这件事讲给他们,凌沐阳非要给他安排一个会武艺的人跟着,夏清晏见无法推辞遂答应下来。   凌沐阳的速度很快,晌午的时候就安排一个武艺高强的小厮跟着,小厮生的人高马大,又健壮无比,名字叫做阿大。   黎郡守压低声音:“你也被盯上了?”   夏清晏瘪瘪嘴点头道:“你也遇到了?”   两人心里嘀咕着凶手到底是谁?又怎么会牵扯到他们俩。   “你搬到县衙住吧,以免连累家人。”   夏清晏嗯了一声,两人又分头行动,黎郡守着手查袁老太太接触的人,他脑门儿突突的疼,就仅仅几天的功夫,老太太去了不下三十家店铺,他要一家家走访,累的头晕眼花,他不禁佩服这老太太精力旺盛。   夏清晏见了与韩诏相似的那位公子,他见此人虽身在狱中,衣裳也穿的整整齐齐,不似其他人那么邋遢,但他对此人没有多大的印象。   “说吧,许清河,折腾这么一大圈有什么意义?”夏清晏见他坐在地上,双手抱着膝盖,一脸平静问道。   “开饭了开饭了。”衙役敲着碗端饭过来,瞧见夏清晏愣了一会儿,犹豫了片刻还是将饭菜递给许清河。   许清河冷笑着将银针扎进碗里,银针瞬间变了颜色:“你看他们还是想害我。”   “害你为什么死的是韩诏?”夏清晏眼神犀利,面色冷峻。   “因为我以前就在那个大牢里关着,是袁大人给我换了一个大牢啊。”许清河一脸无辜道:“这不是我的错。”   “袁昊天为什么要给你换大牢?”   “这个嘛,我怎么知道?”许清河嬉皮笑脸与夏清晏打哈哈:“不妨问问袁大人。”   夏清晏瞪了一眼许清河:“如实回答。”   “我真的不知道。”许清河一脸无辜:“在这之前我已经在那个牢房里蹲了四年了,都蹲出感情来着,谁知突然换地方来着。”   “你什么时候换的牢房?”夏清晏抓住了关键的问题,若袁县令想借刀杀人,这无疑是一个好办法。   “午时一刻。”许清河想了想道:“我刚走有人就被关了进来。”   夏清晏眉头紧锁,许清河的话无疑将矛头指向了袁县令,但他的动机是什么?是保许清河,还是想除了韩诏为他袁老太太报仇?他又怎么这么清楚有人在许清河饭菜里下毒?   夏清晏脑袋是懵的,他觉得自已得理理思路。   夏清晏回到县衙里,意外看到凌易谦坐在椅子上喝茶,他有些惊诧道:“你怎么来了?”   “去素衣铺子巡查,顺便过来看看你,今儿这茶不错,比以前喝的味道好很多。”凌易谦笑的眉眼弯弯,他轻轻抿了一口茶。   夏清晏方才想起这茶叶是袁昊天留下来的,他一介布艺又怎么喝的起这么名贵的茶,将这些事串联起来只有袁昊天一人。   “捉拿袁昊天。”夏清晏敲了敲桌子连忙对着衙役说道。   可还是晚了一步,袁昊天一家落脚的客栈已经是人去楼空,夏清晏懊恼若是早点发现是不是他就无法逃跑了。   已经差人寻找袁昊天,却又得到清河郡郡守得消息,袁昊天已经死在上任的路上,已经是几个月前的事情。   夏清晏脑门疼的厉害,这件事越来越诡异,他又详细翻了许清河的案宗,但并没有发现蛛丝马迹。   袁昊天的尸体已经入土为安,借着他的身份到兰溪县上任的人到底是谁?夏清晏的调令是真是假?事情越来越迷惑了。 第63章 夏清晏失踪了   正在一筹莫展之际,黎郡守带来一个消息,袁昊天有一个同母异父的弟弟,代替兄长上任的可能是他同母异父的弟弟韩晨曦,至于两人有什么过节,也无从得知。   所以无论袁老太太的行为如何不合乎常理,袁县令也能容忍,当初以为他是愚孝,现在才明白那是有把柄落在她手里。   “夏大人,这件事牵扯之大不是你我二人可以查清楚的,我上书皇上吧。”黎郡守也是目瞪口呆。   夏清晏点点头,他们这个级别已经没办法处理这件事儿了。他有些头疼,袁昊天带来的调令是真是假,他要去岭南还是继续待在兰溪县?   “你顺便帮我问问我要去哪里。”   “额。”黎郡守也一脸懵逼:“你怕调令有假。”   黎郡守思索了片刻道:“我帮你问问。”   夏清晏又清闲了下来,此时已经是阳春三月,鸟语花香,长街上真热闹。   查案的是御史中丞陈相柏,夏清晏到与他有些交情,这日夏清晏正与凌易谦在河里摸鱼,有人冲着他们招手道:“陈大人来了,黎郡守请你县衙议事。”   夏清晏悠悠上岸,嘱咐凌易谦几句向县衙走去,他面上平静看不出悲喜。   “你到逍遥。”陈大人笑着打趣道:“河里好玩么?”   “尚可。”夏清晏应道。   “我的调令?”   “调令是假的,你眼睛有问题是吧?玉玺印是那样的么?”   提到这儿陈相柏就来气,想当初他也看好这个坚韧不拔、不卑不亢、又聪慧的小子。   “那我要调到哪里?我的调令呢?”   “自然是跟袁昊天一同埋了。”陈大人没好气的说道:“你俩查的怎么样了?皇上让我们仨一起办案,务必在一个周内结案。”   “能结个鬼,假袁昊天还没抓住呢?”   “我们目前查到的是假袁昊天借旁人之手除掉了韩诏,方才导致事情露出了马脚,他有把柄落在袁老太太的手里,才对她言听计从,他杀韩诏是因为袁老太太,下毒之人错把韩诏当成了许清河,许清河已经在兰溪县关了四个年头,也是在出事前半个时辰被移到别的牢房去的。”夏清要将目前的线索摊开。   “许清河的案子牵扯更大,这事儿清晏不知,我同你详细说来。”   “许清河是南阳许家子嗣,自幼熟悉药材,是颇有名望的神医,四年前他卷入兰溪聂氏灭门惨案之中,被捕入狱。”   “是他灭了聂氏满门?”   “是也不是。”黎郡守沉默了片刻道:“这是一件极其不美妙的事,当年许清河年轻气盛自命不凡,对所有的人都是嗤之以鼻,有一次他研制了新的毒药天机子,却因为自已疏忽造成药被人盗取,谋害了聂氏满门一百多号人的性命,这件事当初可谓轰动一时,但直到如今凶手都没抓到。”   夏清晏沉吟片刻:“这案子卷宗有记载,下官粗略看了一眼,这案子虽然蹊跷,但也不是不能破,却被归为疑难案件。”   “说说你的看法。”   “当初大家的目光被情杀所蒙蔽了,许清河与聂家五小姐有婚约,凶手对除了五小姐以外的人都进行了分尸,大家认为凶手肯定喜欢五小姐,这个说法也没错。但也不是没有其他的可能,比如他在分尸的过程中被别人发现了,或者遇到什么以外还没来得及。”   听了夏清晏的分析,大家不约而同想到聂哑巴,那天他恰巧有事外出才躲过一劫,本来也不哑,不知怎么就变成了哑巴。   “聂氏灭门的人就是不厌其烦给许清河下毒的人?他与许清河无冤无仇为什么要陷害他?”黎郡守问道。   “能盗取解药,又怎么会无冤无仇?”   “还不是情杀么,他们都喜欢聂家五小姐。”   “你说错了,他与许清河互相倾慕。”夏清晏语气坚定。   “你是怎么知道的?”   “许清河肯定知道凶手是谁但他不说,凶手明知道许清河擅毒,却锲而不舍的下毒,你说他们为了什么?”夏清晏扬着眉毛道:“我这是推理的,没有真凭实据。”   陈大人汗颜,合着这是最强大脑来着。   “所以这个案子跟韩诏的死有什么关系?”黎郡守头脑发懵。   “没有关系,只是袁县令借刀杀人而已。”   “他为什么要韩诏死,不会是拂了老太太颜面那么简单吧。”   “他姓韩。”   经过这一提醒他们才发现这两人都姓韩。   “也就是袁昊天的母亲的第二任丈夫姓韩。”黎郡守终于跟上了节奏。   “他会不会是韩老爷的私生子,是替他母亲报仇的。”黎郡守小心翼翼的说道。   “也不是没这个可能。”夏清晏顿了顿道:“事情的思路理清楚了,我们关键要找到消失的韩晨曦,他关联着袁昊天与韩诏两条人命,还有聂氏灭门的真凶。”   “分头行动。”陈大人下了命令,这案子不能在拖了。   眼看天已经黑了,陈大人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吩咐先回家。   “清晏要搬过来住么,咱们人多安全点。”黎郡守提议道。   “不安全?”陈大人有些惊讶,他们可是朝廷命官啊。   “我们俩都被人跟踪过。”黎郡守一脸无所谓,吓的陈相柏脸色有些发白。   “放心,不碍事。”黎郡守安慰道。   “我先回府一趟。”夏清晏跟两人告辞后总感觉身后有人跟着他。   走到拐弯处他顿了顿,方看到一个黑影儿。   “阁下何人?”夏清晏问道。   只见那人冷笑一声,夏清晏跟阿大全部倒在地上,黑衣人身手矫健,将两个人拖到一个破败的院子里。   凌易谦在屋里等到午夜,也不见夏清晏的回来,他安慰自已是在县衙住下了,但又不安心。   一夜睡的不踏实,半梦半醒间都是夏清晏呼救的声音,他连忙爬起来坐在床上,天已经大亮,他再也坐不下去了。   凌易谦去县衙的时候黎郡守还跟他开了玩笑道:“凌少爷这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夏清晏在哪里?”   见凌易谦面色凝重,黎郡守感到事情不妙遂问道:“不是昨晚回家了么?” 第64章 意外   “昨晚没有回来。”凌易谦脸色苍白无力的说道。   “怎么可能,他昨天晚上分明说要回去的。”黎郡守一脸不可置疑,随即又反应过来:“该不会临时有什么事儿吧。”   凌易谦摇摇头道:“若是有事,他会提前同我说的。”   陈大人心中暗叫不好,不会被凶手抓住了吧,但他不敢表露出来。   “清晏身边跟着阿大,问题不大。”   “我这就去找。”凌易谦不想多费口舌急急忙忙跑了出去,叫上安哥儿跟林锦之在漫无目的的寻找。   陈大人也吩咐衙役分头寻找,可一早上过去了夏清晏就像凭空消失似的。   凌易谦焦急的呼叫系统。   “宿主,有什么事儿吗?”   “夏清晏在哪里?我找不到他了。”凌易谦格外狼狈,头发凌乱的扬在头上,脸上也是灰蒙蒙的,跟以前精致的凌少爷判若两人。   “哦,天哪被人掳走了。”007大喊一声,吓的凌易谦打了一个激灵。   “被谁?在哪里?”凌易谦很快冷静下来,要先知道对方的目的。   “是夏大人正在追查的案子里的凶手把他抓了的,在西南方向二十里处的废弃宅子里面,那家伙手里有毒,你小心点。”007抿了抿嘴严肃的说道。   凌易谦拔腿就跑,随意抓了一个路人问道:“西南方向二十里是什么地方?”   “凶宅,那是凶宅。”那人吓的面色苍白,就跟见鬼了似的拔腿就跑。   凌易谦愣在原地。   见百姓提到西南方向二十里处都是一脸惊恐,他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哪里发生了什么事儿,只好拦着一个衙役让他指路。   “凌少爷,你打听那个地方作甚?当年聂府一百多号人都死了,传说现在每天晚上还能听到冤魂的哭叫声呢。”衙役莫名打了一个冷战。   “你叫陈大人挑几个武艺好的人跟过来,夏大人被凶手绑在哪里,我先过去看看。”凌易谦说完就快步离开,徒留衙役在原地一脸懵逼。   夏清晏清醒过来的时候眼睛是被蒙着的,似乎是被绑在椅子上面,他试着活动身体,没有疼痛的感觉,应该是没挨揍。   夏清晏深深吸了一口气,眼睛被蒙着无法判断这是什么地方,他伸脚踢了踢道:“阿大,你在么?”   “大人,我醒过来了。”   “哈哈哈……夏清晏你该死,谁让你多管闲事儿呢?”张狂不羁的笑容穿过耳膜,听着特别难受。   “灭了聂氏满门你开心么?你爱的人终究还是没能跟你在一起。”夏清晏语气清冷,话里是满满嘲讽。   “与你有什么关系?我灭他满门又如何?我爱而不得又有什么关系?我无时无刻不想着跟他一起死,但他要活着赎罪我又能如何?”   “你当初固执要灭聂氏满门,害的他不得不背负千古骂名换你苟活于世,他宁死也不说出你的名字,你对得起他么?每日给他饭菜下毒图的是什么?”   “我要他死,死了就不痛苦了,死了就能永远在一起了。”男人的语气里是满满的痛苦,虽然夏清晏看不清他的面容。   “你有没有考虑他的想法?他想死还是想活?你只是把自已的意愿强加给他。”夏清晏语气放缓道:“尊重才是相爱的前提。”   男子似乎沉默了下来。   “夏大人,你相信真爱么?要不我们打个赌,你若是赢了我把所有的事全盘托亲自了结了聂氏灭门案,若是你输了,我想见许清河。”男子朝着外面看了一眼,一抹身影入了眼帘,他嘴角上扬,这下有戏可看了。   “你若动谦儿一下,我跟你拼命。”夏清晏咬牙切齿喊道,他的手在背后挣扎着,想挣脱绳子。   “那如果你的好谦儿要跟别人成亲你怎么办?”狡黠的笑声回荡在屋子里,肆虐又张狂。   夏清晏行动加快,他不能让凌易谦冒这个险,他的夫郎娇纵,怎么能到这种地方。   “你该怎么办?”   恶魔般的声音不断催促着。   夏清晏怔住了,若是有朝一日凌易谦跟别人成亲怎么办?他肯定是接受不了的。思及此心口如针扎一般,他的谦儿那么优秀万一喜欢上了别人怎么办。   “你该怎么办啊。”看热闹的声音传了过来。   夏清晏回过神:“我们已经成亲,自然是结发同心,恩爱不疑。”   “哼。”男子显然不信这份说辞。   他突然栖身向前借位依偎在夏清晏的怀里挡住他身上的绳子娇俏一笑道:“郎君,我愿与你白头偕老,恩爱不离。”   凌易谦目睹了这一切,他还来不及反应又往后退了两步。   “来看戏。”男子摘了夏清晏眼睛上的黑布,他恰好看到凌易谦一脸不可思议,大颗的泪水滚落。   他想辩解,嘴巴却被捂住了,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凌易谦转身跑来了,男子松开夏清晏道:“你输了,我想见许清河。”   “还未到结局,现在说输赢未免太早了吧。”夏清晏冷笑道:“看看你背后。”   凌易谦眼眶微红,眼角还挂着泪珠道:“阿晏,原来你们在试探我。”   “是他。”夏清晏指着他道:“你离他远一些,他手里有毒。”   “你在靠近,我就杀了他。”男子已经进入癫狂的状态,他一把掐着夏清晏的脖子:“凭什么你就可以这么幸福,凭什么你就能娶到自已心仪之人,我却要饱受煎熬。”   “因为你们毫无信任可言。”凌易谦慢慢逼近道:“刚看到你们抱在一起的时候我很难过,但我选择相信阿晏,他所做的一切自有他的道理,他会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哪怕是和离我也需要跟他沟通好。”   夏清晏不自觉弯弯嘴角,不是赢了的喜悦,而是相互信任真好。   男子不自觉落泪,他低垂着的头又开始暴怒:“该死,该死,该死,你们都该死。”   咆哮声震天,屋子突然坍塌了下来,凌易谦也顾不上许多,连忙冲进去挡住了砸在夏清晏脑袋上的木头。   “谦儿,谦儿……”夏清晏摸到一把鲜血,绝望的放声大哭。× 第65章 同生共死   “阿晏,我没事儿。”凌易谦脖子一歪,倒在了夏清晏的胳膊上面。   “谦儿……谦儿……”   嘣的一声挣断了绳子,夏清晏抱着凌易谦冲出残垣断壁,魔怔似的叫着他的名字,泪水划过脸颊。   黎郡守带着衙役赶来还是晚了一步,他看着夏清晏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难受。   “夏清晏松手,让大夫先给他包扎。”黎郡守最先反应过来,急忙搭手想让夏清晏将凌易谦放下来,只见他表情悲戚,眼眶红肿。   夏清晏方才回过神怔怔的将凌易谦放下来,守在他的身边。   “我输了。”绑了夏清晏的男子喃喃自语。   “许清河,我多么羡慕他们。”   男子被押了下去,凌易谦依旧昏迷不醒,陈相柏不忍心让夏清晏先休息一天,不过那男子非要夏清晏亲自审问。   木头砸在凌易谦的肩膀上,王大夫替他包扎后就离开了,夏清晏守了片刻就该去衙门,他有些担忧的叮嘱安哥儿好好照顾凌易谦,若是有事一定要第一时间告知。   县衙里,夏清晏负责审理,陈大人与黎郡守坐在两侧。   男子被押进来时依旧桀骜不驯,衙役踢了他一脚方才不情愿的跪了下来。   “堂下可是傅寒雪?”   男子哼哼两声斜了夏清一眼:“你这不是明知故问么?”   “聂家一百三十二口人是不是你杀的,从实招来。”夏清晏一拍惊堂木,眼角眉梢皆是冷峻之色。   “你这不是废话么?”   “傅寒雪,好好回话。”   “我这不是回着么。”傅寒雪一脸无所谓。   “你为何要灭聂氏满门?”   “因为他们该杀呀。”   夏清晏被揶的不知道如何问下去,他冷着脸道:“傅寒雪,你正经点。”   “这不是正经着呢。”   “传许清河上来。”夏清晏见傅寒雪不配合,瞪了他一眼。   傅寒雪立刻乖巧的跪着整理衣裳,一改刚才吊儿郎当的样子。   “你是现在说还是一会儿说。”   “现在、现在。”傅寒雪立刻应道:“聂老头实在心狠,为了逼迫许清河娶他人人嫌弃的五小姐,以许清河的父母的性命要挟他娶五小姐,已达成控制南阳许氏,助四王爷夺储君之位的目的,他要干什么我都不管,但不能算计许清河。”   “所以你就想毒死他?”   “聂氏私自屯兵,我双拳男敌四手,只能下毒杀了他。”   “天下那么多毒,你为啥偏偏要盗用天机子?”这也是夏清晏想不明白的地方,这不直接指明了许清河是凶手么?   “天机子本是治病救人的良药,许清河那么悲天悯人之人怎么会制毒药呢?当时药还没制成,也没有人知道它是许清河研制的,我就盗了一点点洒进聂氏的井里,是他们不仁在前,休怪我不义。”傅寒雪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冷漠之色。   “后来我逃走了,许清河投案自首,自此天机子成了无人可解的毒药,许清河更是对我恨之入骨,他那么善良的人,怎么忍心看遍地尸体呢。”傅寒雪喃喃自语,眼神不自觉的温柔下来。   “他是天上皎皎明月,又怎么能入泥潭呢?”提及许清河,他眼眶瞬间红了起来。   “那你为什么锲而不舍的给他下毒呢?”   “他一世英名毁于一旦,他活着只不是在为我赎罪而已,苟活于世,生不如死罢了。”   “你想让他死?”   “错,是同生共死。”傅寒雪纠正道:“我已经替我们寻好了墓地,不求生同寝,那就死同穴吧。”   “许清河,他说的对不对?”   傅寒雪蓦然回首,许清河就站在不远处,一身囚服身材清瘦,脸上苍白若雪,往日风轻云淡的脸上有一种奇怪的表情。   “不对。”许清河蹙眉道:“我是在替我自已赎罪。”   “是我大意丢失毒药,间接造成聂氏一门灭亡,这件事本身就是我一人之过,夏大人何必牵连其他人。”许清河冷着脸,几年的牢狱生活蹉跎的他毫无精神,那一双古潭似的眼睛依旧深邃。   “傅寒雪已经招了,你还在挣扎什么?”夏清晏忍不住斥责道:“你想保全他,可有没有想过他的想法?”   “我没有保全任何人,我在为我犯的错误而接受惩罚。”   “聂氏一门是谁杀的?”夏清晏被眼前的人气笑了,都这个点了还想狡辩。   “我不知道。”许清河摇摇头。   “傅寒雪已经将事情的始末交代清楚了,我给你们一个时辰的独处时间,解释清楚所有的误会,不要带着遗憾上路。”夏清晏说罢便让所有人退了出去。   县衙里面两个人四目相对皆红了眼眶。   “你为什么要招了啊,好好活着不好么?你还有你的千秋伟业,还有你仗剑天涯的梦想,他们拿不出证据自然不会将我怎么样。”许清河逼迫傅寒雪直视他的眼睛,愤怒与不解齐齐涌上心头。   “清河,我活够了,太累了。”傅寒雪轻柔一笑,眼泪滚在脸颊上:“这么多年我的信仰已经崩塌,苟活于世又能如何?这天下终究不能如人意愿。”   许清河无言以对,半晌他上前一步抹去傅寒雪的眼泪:“你傻啊……”   泪水模糊了视线,许清河上前一步紧紧搂着傅寒雪。当初因为婚约的原因他们吵架,时至今日已经整整四年的时间。   在众人眼里,灭聂氏满门的人十恶不赦,但在许清河的眼里那永远都是自已最温柔的恋人。   “清河,我们终于在一起了。”傅寒雪笑的泪眼模糊。   “许清河,我们还没拜堂呢?”   许清河拉着傅红雪跪在地上,从怀里掏出一缕红绳缠绕的青丝道:“县太爷在上,今日我许清河与傅寒雪结为夫夫,生则同衾,死则同穴。”   两人对着匾额上的明镜高悬四个字虔诚三拜。   “许清河,我们终于在一起了。”   “我爱你。”   “我也爱你。”   话刚说完两人嘴角鲜血喷涌,却又相视一笑道:“执子之手……”   等夏清晏他们进来的时候,两个人是紧紧相拥的姿势躺在一起,手里拽着红绳结发了脸颊上挂着笑容平和又宁静。   “合葬了吧。 第66章 对与错   傅寒雪和许清河葬在兰溪河边的竹林里,他们可以在此听虫鸣,听溪流欢快的歌,夏看暖阳光冬赏雪,从此只剩岁月静好。   “你们好好安息吧,来世再续前缘。”夏清晏轻轻的说道。   许清河与傅寒雪合葬的墓碑前长出了一株合欢树,后来成双成对的恋人在此虔诚许愿,结一世之好,当然这只是后话了。   葬完许清河与傅寒雪,夏清晏早早回到凌家,他的心情无比沉重,宛如千斤巨石压在心头,他不自觉的想如果他是许清河又会如何抉择?   回到府里,凌易谦已经醒过来,冲着他虚弱一笑。   那笑容晃的他眼睛疼,瞬间泪流满面。   “谦儿,疼么?”   听见夏清晏的声音有些颤抖,凌易谦略带安抚一笑道:“阿晏,我没事儿。”   “许清河跟傅寒雪双双自杀了。”夏清晏双手紧紧握着凌易谦的手有些颤抖的说道:“我希望我们不管遇到任何问题可以彼此商量,永远不提和离。”   “怎么了?”   凌易谦一脸懵逼,这么感性的人跟以前认识的夏清晏判若两人。   夏清深情凝视着他说道:“凌易谦,我爱你。”   “你怎么了?”   凌易谦一脸懵逼,他伸手摸了摸夏清晏的额头嘟囔道:“也不烫啊,哪里出了问题。”   夏清晏彻底黑了脸大声嚷嚷:“凌易谦,我说我爱你。”   “听到了,听到了,你吵死我了。”凌易谦脸颊羞的通红,连忙拉着被子盖在头上。   “害羞什么?”   “没有。”凌易谦连忙否认道:“你今天受了什么刺激?”   “能遇到相爱之人不易,我不想往后余生都在悔恨之中度过。”夏清晏声音有些哑,他轻轻在凌易谦的手背上落下一吻。   “夏清晏,你若是辜负了我,我定让你悔不当初。”凌易谦眼神无比真诚,他回握着夏清晏的手道。   “你别乱动,小心扯了伤口。”   夏清晏掩了掩凌易谦的被角温柔一笑,又将许清晏跟傅寒雪的事情给他讲述了一遍,两人无不感叹造化弄人。   “夏清晏,我要喝排骨汤。”   凌易谦拉着夏清晏的胳膊撒娇,他的脸颊一片绯红,眼睛亮晶晶的。   “好。”   夏清晏在他额头上落下一吻笑着离开。   凌易谦闭上眼睛,一切都那么不真实,他的阿晏怎么那么肉麻啊。   排骨汤的香味儿在鼻角萦绕,凌易谦从睡梦中醒过来。   “恭喜宿主,积分增加2500分。”   凌易谦头一次觉得007的声音那么美妙,遂笑着说道:“想要什么玩具?给自已挑一个。”   “什么都可以吗?”007有些不确定。   “200积分以内的。”夏清晏补充道。   “噢耶,谢谢宿主。”007从系统里挑了一个三轮车呲溜一下消失了。   凌易谦的胳膊抬不起来,他冲着夏清晏哼哼唧唧两声示意他没办法吃。   夏清晏无奈一笑坐下来给他喂饭,凌易谦有些不习惯,耳尖绯红。   一天就这样过完了,夏清晏检查了凌易谦的伤口,见并无大碍遂帮他洗漱后躺了下来。   午夜的时候凌易谦突然起了高烧,梦呓不断,夏清晏吓了一跳,连忙起身替他冰敷,一颗心悬在嗓子眼儿上,生怕凌易谦出了什么事儿。   一夜未合眼,直到黎明将至,凌易谦已经退了热,沉沉睡了下去。   夏清晏方才放下心来,安哥儿已经做好了早饭,夏清晏简单吃了两口又去了县衙。   刚到县衙就遇到了夏安然,他面露不悦之色,擦肩而过连个招呼也懒得打。   “夏清晏,你可别忘记自已的身份。”夏安然阴沉着脸说道:“若是四王爷上位,你我都活不了多久。”   “下官自然记得自已的身份,蒋书生随意捡的一个弃婴,天煞孤星之命,出生即克母。”夏清晏顿了顿表情淡漠疏离,挺直脊背走进了县衙。   夏安然气的一跺脚跟了进去。   县衙里,黎太守与陈大人正在商议袁昊天的事情,瞧见夏清晏脸色不太好,连忙说道:“你要不歇会儿。”   “我没事儿。”夏清晏打了一个哈欠道:“韩晨曦逮住了么?”   黎郡守摇了摇头:“凌少爷怎么样了?”   “昨晚有些发热,现在不碍事了。”   “夏清晏,你什么时候沉迷于儿女情长,你要记得自已的身份。”夏安然恨铁不成钢,她母亲与四王爷不对付,若是四王爷登基,他们都完蛋了,但看夏清晏满不在乎的样子,她的怒气更重了。   “我的事儿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常宁公主,兰溪县不安全,还请您早日回宫。”陈相柏恭敬的说道。   黎郡守看了夏清晏一眼,心中了然。   “本公主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夏安然在椅子上坐下来:“除非你答应让夏清晏跟我一起回去。”   陈相柏沉默了,这常宁公主自幼被当做男儿养着,性格泼辣,行事果断。   夏清晏只看了她一眼道:“随你去吧。”   忙碌的一天在晨曦中开始了,鸟儿愉悦的唱着歌,夏清晏疲惫不堪。   有人击鼓鸣冤,夏清晏理了理衣裳升堂,立刻升堂。   “堂下何人?状告何人?所谓何事?”   “草民李二狗,状告陈书朗,这陈书朗原与我一母同胞,当初因家贫,无法养活,只好将他送给兰芽镇陈家,如今我父母年岁已高,又体弱多病,想问他要点银子看病都不给,也不知道要报恩的。”李二狗瞪着眼睛一脸理所当然你得让着我的样子,又白了陈书朗一眼。   “你父母没有尽养育之情,又何来报恩之说。”夏清晏一拍惊堂木吓的李二狗打了一个哆嗦。   “我,我父母生了他。”   “又没有养我,我凭什么给你银子?”陈书朗回怼道:“陈家有银子不是我有银子,你要考虑清楚。”   “我不欠你们家的。”   夏清晏看着跪在大堂上的两个人又陷入沉思。   “反正我不会给你银子,他们死了也与我无关。”陈书朗一脸你能奈我何的样子。   气的李二狗一拳砸在他的身上。 第67章 查明真相   大堂上李二狗与陈书朗吵的喋喋不休,夏清晏一脸漠然的坐着,夏安然脸上阴晴不定,手里紧紧捏着帕子心中怨恨。   “既无养育之恩,哪来报恩之责,是否出银子由陈书朗决定。退堂。”   惊堂木一响,李二狗虽心生不满,只得悻悻离开。   夏安然黑着脸:“你是内涵我们么?这该不会是你自导自演的吧。”   “没有。”夏清晏懒得理他,自已安静处理县衙中的事情。   去年老天甚是开眼,兰溪县并没有遭受天灾,今年田地里的麦子长势喜人,夏清晏看着一派生机盎然甚是欣喜。   凌易谦的铺子已经走上正轨,他实现了每日在家中坐着数银子的梦想。   夏清晏回来的时候黑着脸,凌易谦见他不悦道:“谁欺负你了,实在不行咱辞官呗,我带你游览大好河山。”   “没事儿。”夏清晏摇摇头,那些糟心的事不知道如何说,索性也不说了。   “人间四月天,春暖花开,微风不燥,阳光正好,夏大人我们出去走走嘛。”凌易谦拉着夏清晏的胳膊撒娇,他得瞅瞅还有什么生意可做,总不能坐吃山空的。   夏清晏心中烦躁,但若是凌易谦想去,也不是不可。   “你等我一会儿。”凌易谦一溜烟的跑了。   夏清晏有些摸不着头脑,凌易谦出来的时候提了一个小篮子,拉着夏清晏直接去了兰溪边上。   “我们干嘛啊?”夏清晏有些不解。   “去捉鱼啊。”凌易谦心情大好,脱了鞋袜跳进水里。   夏清晏黑着脸,连忙将他从水里拉出来道:“天气刚回暖,水里温度凉,你还把鞋袜脱了,也不怕过路的人笑话。”   “你个老古板。”凌易谦甩开夏清晏的手:“看见又不能少一块肉。”   夏清晏打了一个趔趄没站稳,一下跌到水里,浑身湿漉漉的爬起来,脸色铁青拽着凌易谦往回走。   “那个,我真不是故意的。”凌易谦小心翼翼的解释。   夏清晏憋着一肚子气冷着脸一言不发。拽着他快步往回走。   刚刚回到府上,有衙役过来说袁昊天已经被逮住了,夏清晏换了衣裳急匆匆的往县衙赶去,刚走到门口又回过头叮嘱凌易谦煮一碗姜茶喝了。   凌易谦嘟着嘴巴冷哼一声:“老古板。”   夏清晏急匆匆赶到县衙,黎郡守与陈大人已经坐在两侧,袁昊天被迫跪在地上,瞧见夏清晏进门翻了一个白眼儿。   “你到底是谁?”夏清晏居高临下的打量着堂下跪着的人。   “好你个夏清晏,不过是被罢免的县令而已,竟然敢押本官。”袁昊天斜睨了一眼夏清晏,目光里尽是不屑。   “韩少爷还想装么?”   “你在胡说什么?”袁昊天面不改色心不跳。   “披了这么久袁昊天的皮还真以为自已是袁昊天么?韩晨曦。”   见身份被人识破,袁昊天也没有慌乱,他倔强的抬起头道:“夏清晏污蔑朝廷命官可是杀头之罪,岭南郡守插手河东郡的事儿这不太好吧。”   “伪造皇上手谕,你祖宗十大代也不够砍。传袁张氏上来。”夏清晏懒得与他争论,在大堂上坐了下来,一拍惊堂木,一脸威严。   不一会儿袁张氏被押了进来,她先是扫视了一圈才理直气壮的吼道:“我儿子可是兰溪县的县令,你算什么狗屁东西,竟然敢押我。”   “袁张氏,欺君可是杀头之罪,你跟前的人到底是袁昊天还是韩晨曦?如实说来。”   袁张氏先是一愣,双手叉腰道:“夏大人何必冤枉我一个妇道人家,这是我儿袁昊天啊。”   “是么?”   袁张氏点点头。   “本官给过你机会了,传袁柳氏进来。”   袁张氏暗叫不好,脸色刷一下变的煞白, 她还想争辩,不一会儿袁柳氏颤颤巍巍走了进来,她低头看了一眼袁张氏跪地道:“民妇袁柳氏,是河西郡闵县人土,夫君是袁虎牙,长子袁朗娶了闵县张家姑娘,也就是她。”袁柳氏指了指跪在一旁的袁张氏。   袁张氏脸色白的如纸一般,浑身瑟瑟发抖,在无往日娇纵之气。   “张氏与我儿生下长子袁昊天不久,张氏与一位路过贵人苟合,不久之后有孕在身,只听说那位贵人姓韩,我儿听闻这些气的一命呜呼,几个月后张氏产下一子与我们分了家,自此我与孙儿昊天相依为命二十载,一朝高中,还来不及高兴便身死异乡,请县老爷一定要查清楚,替我儿鸣冤。”袁柳氏抹了一把眼泪,满头白发苍苍,自知晓袁昊天死后,她悲痛欲绝几欲晕倒,硬是靠着申冤的一口气吊着。   “袁张氏,堂下之人可是你婆母?”   袁张氏咬着嘴唇不语。   夏清晏拍了一声惊堂木,袁张氏吓的打了一个哆嗦,哭了起来。   见袁张氏不语,夏清晏叫道:“传证人张伢子。”   听到这个名字,袁张氏身子不断发抖,她将头垂到地上:“大人,我招,我全招。”   “你个妇道人家,乱说什么?”袁昊天瞪着袁张氏一脸不悦。   “晚了。”   “诶,曦子,张婶儿你们怎么在这儿?不是说跟韩大老爷享福去了么?”张伢子惊讶的说道:“难道是被赶出来了?那也不应该啊,白给他养了这么大一个儿子。”   张伢子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袁昊天脸色发白,额头上直冒冷汗。   “他是袁昊天还是韩晨曦?”夏清晏指了指跪在地上的人问道。   “韩晨曦啊,袁昊天瘦的跟芦柴棒似的。”张伢子一脸莫名其妙,他莫名其妙被带到这里,又见夏清晏问他这么莫名其妙的问题,好久才反应问道:“韩晨曦,你是犯什么事儿了么?”   “残害兄长,冒名顶替你可认罪?”   “哼,那是他欠我的。”   “更改皇上手谕,借刀杀人暗害韩家三少爷,你可知罪?”   “那是他活该,我也是韩府的人,凭什么我要受尽白眼儿,他却能这么幸福。”   众人听的无语的紧,还有这个说法的。免得他在胡言乱语,夏清晏让人将他押了下去,等候秋后处决。   众人方才松了一口气,由黎郡守将此事整理好禀明皇上,兰溪县县令仍旧悬在空中,夏清晏依旧不知自已何去何从。 第68章 夏清晏醉酒   夏清晏回家的时候,凌易谦躺在床上哼哼唧唧。   “怎么着?”   “夏清晏,你就是乌鸦嘴,我头疼,浑身都疼。”凌易谦叽叽歪歪的说着。   夏清晏见他脸颊通红,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烫的厉害:“是我让你下河捉鱼了?”   “我这不是见天气挺好嘛,都出太阳了。”凌易谦辩解道:“我就想给你做糖醋鱼么。”   夏清晏白了他一眼道:“我去找大夫,你好好歇着。”   “阿晏,我想喝水。”   夏清晏喂凌易谦喝了一杯水后出门找大夫,凌易谦窝在被窝里不禁感叹他这破身体怎么这么差呢。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大夫匆匆而来,瞧着躺在床上的凌易谦无奈道:“夏大人,你这夫郎体质真差,虽说天气回暖,还得小心为好。”   夏清晏连连点头称是,暗中偷偷瞪了一眼凌易谦。   大夫开好药叮嘱凌易谦仔细在屋里待着,夏清晏替他掩了掩被角,送大夫出门。   “小夫郎,你夫君可真宠你。”大夫摸了摸胡须调侃道。   凌易谦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脸颊嘟囔道:“爱管闲事儿,家可真住在海边。”   “你在嘀咕什么?”   “没没没……”凌易谦吐了吐舌头连连摆手。   “我瞧着你挺精神的,要不起来做饭?”   “夏清晏,你欺负我一个病号算什么?我要告诉父亲。”凌易谦不满意的嘟囔着,一边用被子蒙着头装睡。   夏清晏实在无语的紧,敲了敲凌易谦的脑门儿:“小心憋着了。”   凌易谦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睡梦中有人似乎捏着他的鼻子,呼吸不畅,他不悦的打了一巴掌。   “起来喝药。”   苦涩的药味在空气中弥漫,凌易谦沮丧着脸,穿越过来这么久,他确实闻不惯这个味道,皱巴着脸发呆。   “赶紧,一会儿凉了。”夏清晏催促。   凌易谦心一横,捏着鼻子仿佛视死如归一口气将药灌了下去。   “你喝出一副英勇就义的样子。”夏清晏调侃道,又随手将一颗梅子塞进他的嘴巴里。   两人在屋子里歇息,不一会儿衙役找了过来,说是黎郡守找他。   夏清晏不敢耽搁,急匆匆赶到衙门,原来是朝廷的调令下来了,不是去岭南郡,却也差不多,此番出任的是凌安郡郡守一职位,夏清晏倒也无所谓。   凌安郡地处陈国西北边,虽比岭南好些,但地处西北远离京城,也相当明升暗降了。比预想的要好上许多,夏清晏也欣然接受。   夏清晏回到屋子里,凌易谦已经退了烧,睡的迷迷糊糊的,鬓角的发丝黏在脸上,看着特别可爱,夏清晏拨了拨凌易他的头发,在脸颊上捏了捏,无奈一笑。   一觉醒过来已经是晚上,凌易谦揉了揉眼睛,见夏清晏正在收拾行囊,连忙问道:“阿晏,这是打算干什么?”   “朝廷调令下来了,两个月后去凌安郡上任。”   “还烧么?”   凌易谦摇摇头。   “你先歇息会儿,我煮了粥一会儿就好。”   夏清晏将两人的衣物整理出来,这一看才发现凌易谦给他做的衣裳确实不少,他麻利的将两人的衣裳包到包袱里面。   “明天在收拾也不迟,今天不是审理了袁昊天的案子么?你先歇会儿。”凌易谦下床走到夏清晏的身边搭手帮忙。   “兰溪县距离凌安郡好几万公里的路,若是路上耽搁,可能会误了时间。”夏清晏有些愁,若是过了上任期限,也不知道皇上又要整什么幺蛾子,他还是规矩点好。   “唉……”凌易谦长叹一声,若是放在现代社会,也不过是几个小时的事儿,在古代就要走上两个月:“我们少带点东西,过去在添置。”   想起要长途跋涉几个月,凌易谦心里郁闷的慌,他提醒夏清晏少带些衣裳,到了凌安郡可以再买。   夏清晏看看这件衣裳,又看看那件儿,都是凌易谦亲手缝制的,他一件儿也舍不得放在这儿。   凌易谦打了一个哈欠,实在是困倦的慌:“阿晏,休息。”   夏清晏叹了一口气,反正一时半会儿也收拾不完,索性抱起凌易谦躺上了床,摸了摸他的额头,见体温已经降了下去,他放心躺了下来。   凌易谦将铺子的事情跟凌沐阳交代清楚,悠闲的躺在榻上晒太阳,懒洋洋的眯着眼睛睡觉。   夏清晏今天回来的较早,他看起来有些兴奋,在凌易谦身旁坐了下来,一手覆在他的眼睛上。   “我想吃肉包子排骨汤。”   “给你做。”夏清晏起身,难得凌易谦今日有些精神,他心情颇好。   凌易谦迷迷糊糊睡了过去,直到急促的呼喊声扰乱清梦,夏清晏揉揉眼睛,天色暗了下来,伸手不见五指,身上不知何时盖了一床被子。   “起来吃饭。”   夏清晏已经将饭菜在桌子上摆的整整齐齐,凌易谦使劲儿嗅了嗅鼻子,肉香味在鼻尖散开,他馋的流口水,赶忙爬了起来。   两个人相对而坐,凌易谦发现桌子上摆放着酒杯,他有些诧异道:“今天是什么大日子么?你喝酒作甚?”   “这不庆祝我们升迁嘛。”夏清晏笑了笑,今天他是真的开心,可不是因为升了郡守,而是因为收到好友信笺他也在凌安,今天一整天都沉浸在喜悦中。   凌易谦将信将疑,但他也懒得过问,反正有好吃的东西也不错。   “要喝吗?”夏清晏问道。   凌易谦连连摇头:“我还生病着呢,不能饮酒。”他心中默默吐槽这个老公不合格,顺便白了他一眼。   夏清晏毫无察觉,一杯接着一杯往嘴巴里,像是不要命似的。   一坛子酒都进了他的肚子,整个人脸颊通红,眼神迷离。   “喝,喝……”夏清晏嘴里断断续续的说道:“章兄,不醉不休……”   凌易谦有些无奈,连忙夺过酒坛子吼道:“夏清晏,你喝醉了,洗洗睡觉去吧。”   “哦。”夏清晏稀里糊涂应了一声,一头栽倒在桌子上。   凌易谦无语的紧,使出浑身的力气将他搬到床上,戳了戳他的脸颊问道:“章兄是谁?”   “章兄……”夏清晏眼里甚是迷茫,一拉被子睡了过去。 第69章 争吵   原定第二日清晨出发,谁料夏清晏醒来已经日上三竿,脑袋还在抽抽的疼。   “什么时辰了?”夏清晏摸了摸身边床铺已经凉透了,心里琢磨着也不早了。   “午时一刻。”凌易谦回应道。   “吃点东西我们就出发。”夏清晏挣扎着起床。   凌易谦扫视了他一眼,转身出了门,不一会儿饭便端了上来。   夏清晏感觉凌易谦今早儿有些不悦,莫名其妙的瞪他,吃完嘴里的饭菜问道:“你今天怎么了?老盯着我看。”   “章兄是谁?”凌易谦黑着脸,那个讨厌的家伙可是罪魁祸首。   “章兄?”夏清晏愕然:“你怎么会知道这个人?”   “还不是某人心心念念,醉酒都忘不掉的。”凌易谦慢条斯理吃着饭菜,表情也是一脸漠然。   夏清晏当即明白过来,可能是昨晚喝醉了胡言乱语,他连忙说道:“是我昔日一位同窗好友,他在凌安郡下辖的一个县当县令。”   “同窗好友让夏大人念念不忘不,还喝醉了,丢人不?”   凌易谦翻了一个白眼儿,到了凌安郡非得见见那个人不可,若是敢整什么幺蛾子,他果断收拾行李远走高飞。   “怎么说话呢?”   “还让我怎么说话?章兄真好,章兄真棒,章兄呱呱叫?要不将章兄请回家同吃同睡啊。”   “你阴阳怪气什么?”   夏清晏放下碗筷出了门,坐在石凳上强压着心中的怒气,想当年若不是章兄照拂一二,他估计早已跟书生一起饿死街头了,于他来说,章家有恩于他,自然不许他人非议。   见夏清晏拂袖而去,凌易谦慢腾腾的吃着饭菜,心里琢磨若是夏清晏背叛了他,他一定一分钱也不给他留。   本来打算吃过饭就走,这下又耽搁下来,夏清晏在院子里坐了许久,长叹一声回到屋子里,凌易谦蒙着被子睡的香甜,他轻轻扯下被子,见他两行清泪挂在脸颊上面,于心不忍。   睡梦中的凌易谦很不安,不断地翻身流泪,似乎是做了噩梦。   他挣扎着醒过来,看到夏清晏有些慌乱道:“你独自去凌安郡吧,我不想去了,就留在兰溪。”   “怎么了?”   夏清晏有些担忧,他不禁有些感叹自已看凌易谦温柔乖顺了几天就忘记他可是凌家娇纵任性的少爷了。   “夏清晏,我要你心里眼里全是我一个人,可你酒后念念不忘的只有那一个人,做不到就不要轻易许诺言,你走吧,我不想去凌安郡。”   “谦儿,章家有恩于我,我与章兄情同手足,你别误会。”夏清晏连忙解释。   “呵呵,情同手足……”凌易谦将一封信扔到夏清晏的脸上:“信中人家可是想将妹妹许配给你呢。”   夏清晏黑着脸:“信是你从哪里拿的?”   “怎么?被我说中心事恼怒成羞了,这封信就揣在你怀里。滚远,我现在不想看见你,骗子。”凌易谦光脚下地,将夏清晏推到门外,又将几包袱行李甩了出去,啪的一声关上门,屋子里安静了下来。   夏清晏立在门外,看着散乱的包袱陷入沉思,直到斜阳西沉,他拖着沉重的脚步进了膳房,做了凌易谦最喜欢喝的排骨汤,又简单炒了几个菜,轻轻叩门道:“凌易谦,把门打开,吃饭了。”   “我不吃。”   “我不会娶章小姐,我答应娶你一人便只娶你一人。听话,先把门打开。”   “所以还想娶别人是么?”   夏清晏不知如何解释,索性也不再说话,在门口随地坐了下来,这日子虽然富有,但真的挺心累的,他有时候也在想,如果没有娶凌易谦,他的日子会过的怎么样?娶凌易谦后悔吗?他不禁问自已,最后的结论依旧是不后悔。   夏清晏靠着门框不知何时睡了过去,直到被冻醒方才发现天空下起了濛濛细雨,俗话说春雨贵如油,可这冷劲儿也确实难受。   透过窗户可看到屋子里红烛摇曳,也不知道凌易谦睡着了没?夏清晏实在冷的受不了,轻轻叩门道:“谦儿,睡了么?”   谁知凌易谦一把拉开了门,夏清晏没站稳扑到他的身上,他连忙环上凌易谦的腰道:“谦儿,可怜可怜为夫呗,外面下雨太冷了。”   “阿嚏……”   夏清晏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我让你去凌安郡,可没让你守在门口,你愿意上哪儿上哪儿去。”   “我不去,这里才是我家。”抱着凌易谦的手不自觉紧了紧:“谦儿,相信我好么?章家的事我自会拒绝,跟我去凌安呗,我给你做好吃的。”   “我不相信。”凌易谦拒绝。   夏清晏趁机进了屋子,却见他的衣裳被剪的惨不忍睹,又随意扔在地上,他瞬间又火冒三丈:“凌易谦,你在干什么?我的衣裳招惹你了?”   “都是我缝的,我有权利毁坏他。”凌易谦说的理直气壮,夏清晏一时无法反驳。   他深呼吸平静下来,懒得与凌易谦多费口舌,将他扛到床上塞进被窝里面,强行熄灭了蜡烛:“赶紧睡,明天要启程。”   “我说我不去凌安郡,你是听不懂话是不?”   凌易谦喋喋不休,夏清晏干脆吻了上去堵住他的嘴。   一个漫长的吻结束,凌易谦面红耳赤喘着粗气,夏清晏搂着他轻轻拍着后背道:“睡吧,睡着了就不难过了。”   “你骗人,难过怎么会因为睡着而减轻呢。”   夏清晏沉默不语,不一会儿凌易谦倒是真的睡了过去。   夏清晏松了一口气,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借着清幽的月光,看着地上零散的布,他不禁想起凌易谦挑灯夜战,马不停蹄的替自已缝制各式各样的衣裳,不知不觉中他也习惯了,似乎是忽略了他的感受。   章小姐的事他本觉得不是一件大事儿,不曾想因这个误会让凌易谦伤心欲绝,揉了揉他额间的碎发,又长叹一声。   直到天空露出鱼肚白,夏清晏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他想上任迟了就迟了吧,只要他们好好的都行。 第70章 吃醋   等凌易谦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在马车上了,看着坐在一旁饮茶看书的夏清晏,他暴怒道:“停车,停车,我不去凌安郡。”   车夫有些犹豫。   “继续走,不用管他。”   “夏清晏,你什么时候尊重过我的想法?”凌易谦一脚踹在夏清晏的腿上。   “积分减50分。”   系统的声音适时传来,凌易谦愣了好一会儿,情绪低落的耷拉着脑袋。   两人一路相对无言,直到天黑的时候寻了一家小店。   夏清晏点了几个小菜,看着凌易谦坐下来:“今晚在清河镇将就一宿,明早继续赶路。”   “随便你。”   夏清晏见凌易谦一脸冷漠疏离,也不敢在多说,一顿饭吃的食不知味。   “掌柜的,要一间上房。”夏清晏结了账对掌柜的说道。   “天字一号房间。”   掌柜的笑盈盈的,但见两人衣着华贵,又出手阔绰,心里喜滋滋的。   “麻烦一会儿将热水送上来。”夏清晏吩咐道。   进了屋子里,凌易谦一骨碌躺在床上,蒙着被子倒头就睡,夏清晏还想说什么,张张嘴又打住了。   不一会儿小二送上热水,夏清晏赏了些碎银,却见小二愣在那里,嘴上露出怪异的笑容,并未接他赏的碎银,只是略带幽怨的叫了一声:“阿晏兄长。”   夏清晏大吃一惊,店小二竟然是章允晨的弟弟章允涛,他兴奋的拍拍章允涛的肩膀:“你怎么在这里?章兄不是说他在凌安么?”   “凌安地处黄土高原,土地贫瘠,资源匮乏,兄长支撑家里也是不容易,我闲来无事外出讨生活,可以赚些银两补贴家用。”章允涛笑着挠了挠耳后根的头发有些不好意道:“阿晏兄这是发财了么,怎么这么多银两。”   “没有。”夏清晏摇摇头:“家里可是遇到什么难处了?”   章允涛的眼泪唰一下流了下来,又倔强的摇摇头。   “这些银两你先拿着救急。”夏清晏从袖笼里掏出一袋碎银全塞到他手里。   章允涛有些不好意思:“这些都给我,你用什么?”   “我夫郎身上还有,够我撑到凌安,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儿?”夏清晏一脸焦急道:“没准儿我可以给你出出主意。”   “我兄长被狗官陷害入狱,母亲重病缠身,小妹被狗县令胁迫,只要嫁给他就放了我兄长。”   “章兄不是章台县县令么?”   章允涛摇摇头道:“哥哥的官位被狗屁郡守强卖,只让他做一个小小的通判,前些日子老天开眼,刘郡守一命呜呼,随后大哥也被押进大牢,等着秋后问斩。”   难怪章允晨将小妹托付给自已,哪怕做个小妾也可,原来是遇到这般困难,只希望他们能等到他上任。   凌易谦捂在被子里将两人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赌气的用布条塞着耳朵闭着眼睛。   不知何时进了梦乡,等凌易谦再次睁开眼睛依旧是在马车上,他揉了揉眼睛心里琢磨着他分明没有睡很久,怎么可能又在路上。   马车里燃着蜡烛,有陌生人坐在一侧,侧着身子,凌易谦不认识他连忙警惕道:“你是谁?这是哪里?”   “他是我朋友的弟弟,也去凌安,顺道捎他一程。”夏清晏解释道:“凌安有紧急的事情处理,我们连夜赶路,你若是困了在睡会儿,现在刚过子时,我守着你。”   凌易谦翻了一个身,背对着他们,眼泪不受控制的滑落,他吸了吸鼻子,总有一天他要离开,哪怕被系统惩罚至死。   “阿晏兄,你也歇会儿。”章允涛小心翼翼的说道。   “我没关系。”夏清晏摇摇头。   凌易谦如木偶一般躺着,脑子里天马行空,直到黎明将至,夏清晏掏出饼子和肉酱递给凌易谦:“醒来吃点东西。”   手摸到他的身上方才感到不对劲儿,探了探额头不出所料果真发烧了。   “谦儿,谦儿……”他一连喊了好几声没人回应。   急忙掏出帕子替他冰敷,又吩咐车夫在 镇子里停下来,得先去给凌易谦抓点药。   “怎么这么娇气麻烦的。”章允涛不满意的抱怨道:“果真是富贵命,倒是辛苦阿晏兄了。”   “你现在吃的食物,做的马车,盖的被褥,夏清晏给你的银两都是我们凌家的,你若是在最长别怪我赶你下去。”凌易谦挣扎着起身怒吼道,脸色苍白,浑身无力。   章允涛愕然,抬头看着夏清晏忙寻求答案,夏清晏点了点头。   “还有哪里不舒服。”   “死不了。”   “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不能。”   “你病着我不想跟你吵架,想吃什么一会儿去镇上买。”夏清晏冷着脸,看着凌易谦难受他也痛苦,轻轻抚摸着他的额头道:“你烧着呢,先歇会儿。”   “我要回兰溪,夏清晏我后悔了,后悔跟你成亲。”凌易谦闭上眼睛,大颗的泪珠滚了出来,夏清晏不断的擦拭,可怎么也擦不完。   夏清晏心中苦涩,明明前些日子才说要好好过下去,怎么这几天的工夫就成了这样儿,他不断替凌易谦换着帕子,生怕烧过头了。   可凌易谦还是晕了过去,他闭眼前满脑子都是昨晚夏清晏跟章允涛久别重逢的样子,脑袋更疼了。   直到傍晚的时候才到一个稍微繁华的镇子,夏清晏抱着凌易谦就诊,让章允涛在马车里等着。   “小夫郎怎么烧成这样儿?”须发花白的老大夫先把脉道:“染了风寒,又忧思过重,要好好开导开导啊。”   “麻烦大夫抓些药,我们着急赶路。”章允涛不知何时下了马车站在夏清晏的身后。   “小夫郎需要静养,不能舟车劳顿。”   “怎么这么麻烦,抓几副药死不了就成,阿晏兄,我们得赶路救兄长要紧。”   “夏清晏,你若是丢下我先走了,我们就和离。”凌易谦挣扎着起身虚弱的说道:“我要让你抱憾终身。”   说罢凌易谦又闭上眼睛。   “涛儿,我给你雇一辆马车,你先回凌安吧,我书信一封保兄长安然无恙。”夏清晏想了一个折中的法子,凌易谦烧的这么厉害,他怎可能离他而去呢。 第71章 着火   章允涛本不同意,但被夏清晏瞪了一眼,他只好同意下来。   一大颗泪水滚落,凌易谦忍不住咳了几声,他蜷缩在医馆的床上,身体的疼痛远远比不上心里的折磨。   “小夫郎,你怎么样?”老大夫不忍心,看着他浑身瑟瑟发抖,又加了一床被褥。   凌易谦咬着嘴唇逼迫着自已不要哭,他觉得自已有些矫情,但用胁迫换来的妥协已经让他颜面荡然无存,他默默的流眼泪。   夏清晏再次回来之后,老大夫已经熬好了药,他苦口婆心道:“心病还须心药医,解铃还须系铃人啊。”   夏清晏垂首沉默。   有风吹会,午后暖洋洋的,夏清晏叫醒凌易谦喝了药道:“谦儿,我们聊聊。”   “不要,送我回兰溪。”   “事情不是你一而再三的逃避就可以解决的,我们需要沟通。”   “是我无理取闹,是我小肚鸡肠好么,我求求你送我回兰溪好吗?”   夏清晏颇为自责,他一手揽着凌易谦道:“谦儿,我心悦于你从未改变,章家的事是我处理不当,你别难过了好么?”   “你错了吗?夏大人怎么可能错呢?”   夏清晏无语的紧,只能将凌易谦紧紧搂在怀里:“章兄在上京曾经接济过我与养父,这份恩情我得偿还,至于章小姐,我本无意娶她,这是一场误会。”   “我抱你回客栈歇息。”见劝说无效,夏清晏抱着凌易谦去了客栈,要了一盆热水替他擦干净脸颊。   子夜,客栈突然起火,凌易谦身体不适,夏清晏睡的警醒,闻到一股呛人的味道,他赶紧爬起来抱起凌易谦往外冲。   客栈里呼救声响起,夏清晏回头方才发现是二楼左侧的房间,大火已经蔓延到楼上。   “走水了,走水了,大家快跑啊。”夏清晏使劲儿的喊叫,抱着凌易谦跑到屋外,叮嘱他不要乱动,又跟着众人提着水桶扑火。   客栈大火引起一阵骚动,很快衙门赶了过来,凌易谦一直如木偶一般站在那里,衙役见凌易谦呆头呆脑的站着连忙问道:“怎么回事儿?”   凌易谦摇摇头浑身没劲儿虚弱道:“二楼东侧起火了,也不知道伤亡如何?”   “你怎么不去救火?”   “你怎么不去?”凌易谦反问道:“有事难道不该找衙役么,找我一个平头老百姓做什么?”   “一个小哥儿牙尖嘴利的,以后肯定找不到好夫家,哼。”衙役气冲冲的吩咐现场的人提桶灭火,凌易谦一直蜷缩着身子坐在一旁。   后半夜的时候下起了大雨,只是火灭的时候已经到了第二天中午,夏清晏方才松了一口气,放了桶快步跑到凌易谦身边:“怎么样?身体难受么?我去给你买点吃的。”   凌易谦见夏清晏脸上黑一块白一块,有些头发已经被烧焦了,突然眼眶一红。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我带你去医馆。”夏清晏焦急的问道。   “我没事儿。”凌易谦摇摇头,熊熊火光终于被扑灭了,昨日还热闹的客栈今天已经变成了废墟,有零星的火苗在雨里挣扎着,众人一脸疲惫,有劫后余生的庆幸,也有悲戚。   废墟前有人放声大哭,起火的那间屋子里住着一位身怀六甲的夫郎,他本是同夫君一同回家探亲,不料两人拌嘴夫君傍晚出去一直未归,再见已经是天人永隔。   有人劝他离开,以免染了风寒,可夫郎化成一堆灰烬,他又去哪里寻找呢?   夏清晏无比庆幸他昨晚留了下来,若是凌易谦出了什么事儿,他怎么苟活于世。   “谦儿,我从来没想把你一个人丢在哪里,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夏清晏紧紧拥着凌易谦,在他额头上落下一吻:“所以别总想着回兰溪县,我们要一直在一起好么?”   “你不许瞒我,不许骗我,只能爱我一个人。”   夏清晏郑重点头应了下来,风吹过有丝丝凉意,夏清晏拉着凌易谦重新寻了一家客栈。   直到他们离开,那人依旧跪在废墟前忏悔,可他的夫郎和孩子再也回不来了。   住进客栈,凌易谦终于感觉到暖意,他安静的窝在床上,夏清晏去医馆拿了药,又买了一些粥看着凌易谦吃了下去,方才满意的揉了揉他的脑袋。   听说纵火的是楼上的一位姑娘,他夫郎嫌弃她不会生孩子,但见楼下怀孕的夫郎心生妒忌,一把火将客栈烧的干干净净,那姑娘认罪到干脆,不久便被捕入狱了。   可那位怀孕的夫郎再也醒不过来了。   夏清晏将客栈的事情说给凌易谦听,凌易谦苦笑道:“等失去才后悔有什么用?这世界上哪有卖后悔药的呢。”   “谦儿,我们要生生世世在一起。”夏清晏深情款款,经过火场死里逃生,有些事儿真的没那么重要了,他紧紧抱着凌易谦。   一连待了五天,凌易谦的身体才好转,两人辞别了老大夫又开始赶路,夏清晏始终顾念着凌易谦的身体,倒也没有走的多快。   眼看走了一个月,进入大西北的境内,一座山连着一座山,郁郁葱葱的树木遮天蔽日,路也越走越窄,不过凌易谦的兴致很高,他兴致勃勃的欣赏美景,不禁感慨是若是有相机该多好。   “阿晏,凌安也挺好的,以后我们可以爬山。”   “我们一起去。”   两人又走了半个多月方才到凌安郡,这里是与兰溪县截然不同的地方,已经七月初,但这里依旧凉爽,晚风吹过格外的舒服。   两人还未去府衙,只是在街道上溜达,凌安郡确实不如河东郡繁华,尘土特别大,街道上零星的散落了几家酒肆,鲜少有人游荡,见两张陌生的面孔衣着精美,引的路人频频回头观望,两人被围观的有些不好意思。   “阿晏,这里是真穷。”   夏清晏点了点头道:“谦儿可有什么致富的法子?”   “暂时保密。”凌易谦狡黠一笑。   “鬼精灵。”两人在街道上游了一圈,基本也了解到这里的情况,正打算去府衙,却听到两个人在嚼舌根。 第72章 狗眼看人低   “听说新郡守这几日就上任了。”一个衙役打扮的人略带担忧的说道。   “那又如何?强龙难压地头蛇,你看章大人不也被整入狱了么?你在担忧什么?”一个穿着紫色衣袍的男子恨铁不成钢的说道:“只要杀了章允晨,一切不都完事了么?”   “可……可我还是心慌。”   “就给他下点药而已……”紫袍男子继续游说。   衙役一脸为难。   紫袍男子又掏出一锭银子塞进衙役的手里:“跟着刘老爷干,保准你吃香的喝辣的。”   衙役掂了掂银子,见分量不错,嘴角露出一抹笑容道:“以后仰仗王少爷在刘老爷跟前多多美言几句。”   “陈捕快,你放心嘞。”紫袍男子拍了拍衙役的肩膀笑着离开,夏清晏目睹这一切气的牙痒痒。   “谦儿,我们去大牢一趟。”   “我去吧,你容易露馅儿。”凌易谦笑着说道:“我也想看看你口中章兄是何等风姿。”   “谦儿,我只心悦于你。”   夏清晏再次重复道,不知为何,凌易谦没有安全感,就像一只小刺猬似的,稍稍发现一些苗头就缩了起来。   凌易谦掏出一锭银子塞进衙役的手里:“大哥通融通融呗,我想见见章允晨,他是我夫君的初恋,我想看看他到底长什么样子呗。”   “小哥儿你放心,章允晨活不了多少日子,你夫君变不了心。”衙役见凌易谦衣着华贵,款式新颖,出手又阔绰,想来身份不俗,自然不敢怠慢。   大牢里散发着一股难闻的味道,凌易谦掩着鼻子,这鬼地方比兰溪县的条件还差,强忍着反胃跟衙役来到章允晨跟前:“小哥儿,这就是章允晨,我在门外守着,你只有一炷香的工夫。”   凌易谦打量着眼前的男子,囚服已经看不清本来的颜色,衣裳被鞭子抽打的烂了一道又一道,露出狰狞的伤疤,胡须许久未曾打理,鬓角添了些许白发,虽然看着狼狈不堪,但腰板挺的笔直。   “你是章允晨。”   眼前的人终于抬起头,见是陌生人,只是冷哼一声道:“别费力气,没有做的事儿我是不会招的。”   “想不到章大人还真是硬骨头啊。”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听到阴阳怪气的声音,章允晨冷哼。   “这里是一些食物,是夏清晏让我带进来的,尽量不要吃衙役送进来的饭菜和水,若是没有犯罪,迟早能出去的。”凌易谦将食物塞了进去。   “你是谁?你怎么认识夏清晏?”   “夏清晏是我夫君,我俩刚到凌安就听到有人要害你,你自已小心点,我不能在这里久留。”凌易谦说完就着急忙慌的走了出去,生怕引起其他人怀疑。   章允涛将信将疑,直到打开食盒看到一个玉镯方才热泪盈眶,原来夏清晏真的来了,只可惜他已经娶了夫郎,说不出自已是什么感觉,一时半会儿百感交集。   出了大牢,凌易谦的脚步更加轻快,夏清晏已经去了府衙,这一段时间他可以自由溜达。   晚风吹过,有微微凉意,凌易谦逛了几家铺子,想给夏清晏裁几身衣裳,当初在凌府一气之下给全剪坏了,这一段时间也就两身衣裳来回穿,袖口都磨烂了。   思及此,凌易谦进了布庄,掌柜的见来人衣着华贵连忙笑着道:“小少爷是从京城来的吧,我在京城见过这种款式的衣裳,不知少爷今天想买什么?”   “想买云锦和棉布。”凌易谦说道。   云锦虽然手感极好,但夏天不如棉布穿着凉快,因此凌易谦想裁两身棉布衣裳。   “棉布是什么?”掌柜的一脸疑惑。   凌易谦方才反应过来,棉布的做法也只在兰溪流行,于是他摇摇头道:“让我看看云锦吧。”   掌柜的带凌易到隔壁的一间屋子:“我这儿可有一批上好的料子,是从苏杭运过来的,少爷您瞧瞧。”   凌易谦摸了摸,手感还不错,因此挑了竹青色、天蓝色、月白色这几种清爽大颜色,适合夏天。   买好了布凌易谦犯难,不知道这些东西该放在哪里,于是他对掌柜的说道:“我先付你一半的押金,过两日我过来拿。”   掌柜的虽然不解,但也应了下来,毕竟这料子贵,在凌安这穷地方,也没几个人愿意花钱买。   凌易谦在街上游荡,直到晚风吹过,他紧了紧衣裳向着府衙走去,被门口的衙役拦了下来。   “我找夏清晏。”   “不认识。”衙役黑着脸很是高傲,将脸扭到一边懒得理会凌易谦。   “请你告诉夏郡守,凌易谦找他。”   衙役翻了一个白眼儿道:“没看我忙着呢么,眼瞎了。”   “谁眼瞎了?”夏清晏听到门口嚷嚷的声音走了出来,恰巧看到凌易谦受欺负,他黑着脸说道:“谁眼瞎了,你再说一遍。”   “我,我……我说我。”衙役连忙说道。   “给他道歉。”夏清晏命令道。   “对不起,对不起……”   衙役吓的瑟瑟发抖,真怕一不小心丢了这一份好不容易得到的工作。   “哼,我可受不起。”   “阿晏,我们住哪里?”凌易谦上前一步挽着夏清晏的胳膊道:“我买了好些布料,等安顿下来给你裁几身衣裳。”   “要不然直接买成衣吧,缝衣裳多累的。”夏清晏劝慰道,他担忧下次吵架后又没衣裳穿了。   “我喜欢你穿我缝的衣裳。”凌易谦自然不知道夏清晏的想法,挎着他的胳膊走了进去,后院显然比不上兰溪的凌府,凌易谦只是转了一圈问道:“我们住哪里?”   夏清晏指了指正屋道:“许郡守住哪里?我们先将就几日,在另外寻一处院落。”   凌易谦点了点头,跟着夏清晏进屋,拿来的行李已经被放在屋子里面,只是整理了一半儿。   “我们一起。”   两人快速的整理了需要的物品,又将不常用的东西放在一旁,等过几天寻到院落在搬过去。   “见到章兄了么?他怎么样?”夏清晏还是忍不住问了起来。   “哦,他啊,我就看了一眼啊。”凌易谦也是一脸懵逼,这要怎么回答呢。 第73章 找宅子   第二日清晨,夏清晏着手准备章允晨的案子,凌易谦出去找宅子,两人分头行动。   清晨还有些许凉风,凌易谦在街上游荡片刻,起身进了一家茶馆。   说书人一拍醒目说的眉飞色舞,唾液横飞,凌易谦挑了一张桌子坐下来,茶馆确实是打探消息的好地方。   邻桌一位蓝衫哥儿凑了上来道:“小哥儿瞧着面生,不是本地人吧。”   “小二,上一壶雨后春茶。”蓝衫笑嘻嘻的搭讪道:“我叫李乔襄,你长的唇红齿白的,一看就不是西北人。”   “凌易谦,兰溪人土。”凌易谦冷冷打量了一眼李乔道:“我与夫君探亲于此,李少爷可知哪有出租的院子?”   “为何?”   “大西北有西北的美,想在此做一些小本买卖定居下来,李少爷有推荐的地方么?”凌易谦见李乔襄性格颇为开朗,言谈举止也不像坏人,遂与他攀谈起来。   “这你是问对了人,林老爷儿子高中进土,举家迁往京城,刚好有一处宅子闲置下来,我这就带你看看。”李乔襄热情的介绍道:“我们凌安风物四时不同,我到时候带你好好逛逛。”   “多谢李少爷。”   “你叫我乔哥儿就行。”李乔襄说完就拉着凌易谦出了茶馆指了一个方向道:“林老爷家就在那边儿。”   两人风风火火的到了林府,家打开门笑盈盈道:“原来是表少爷,赶紧进来。”   李乔襄冲着凌易谦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这是我舅家。”   “舅舅。”李乔襄喊了一声:“这是凌易谦,他想租一个宅子,你们不是要去京城么?这不刚刚好。”   凌易谦仔细打量着被李乔襄称为舅舅的人,见他国字脸,浓眉大眼长的一身正气方才笑道:“凌某再此先恭喜林公子高中,听闻您举家迁往京城,不知可否租我,或者卖给我一处院落。”   “凌少爷不是凌安人?”   林老爷一脸狐疑,凌安冬日寒冷,土地贫瘠,人烟稀少,实在不是居住的好地方,怎么会有人到这里来。   “自河东郡而来,想在这里做些小本买卖。”   “你还会做生意?”   李乔襄大吃一惊,眼前的哥儿跟自已一般大小,寻常人家的哥儿不是相夫教子,就是缝衣裳,哪有哥儿抛头露面做生意呢。   “父亲是商人,自幼耳濡目染略会一些。”凌易谦倒也淡定,这里相对封闭落后,自然与兰溪不可比拟。   “你想做什么?”   “目前想做衣裳。”凌易谦也不藏着掖着,他眼神清亮又自信,不禁令林老爷心中一愣。   “这是祖宅,不可卖给你,但我有一处闲置的院落且带你去看看。”   “有劳林老爷。”   走了一盏茶的工夫,林老爷停了下来道:“这座梅苑是当年买给老大的,但他也争气中了进土,在京城娶了姑娘,这就闲置了下来,进去看看。”   林老爷打开门,有家丁立刻迎了上来:“老爷,您来了。”   林老爷只是嗯了一声,穿过前厅,后面是一个大花园,已是初夏,花坛里无尽夏开的灿烂夺目,极目望去像是在花海里。   “这花儿好漂亮。”凌易谦不禁感叹,这么一大片无尽夏确实不多见,他蹲在地上嗅了嗅。   “传说种满了无尽夏,就能留住相爱的人,只可惜那丫头命苦。”林老爷苦涩一笑道:“不提这些也罢,带你去后面看看。”   穿过回廊,眼前是一大片梅花树,树的一边溪水潺潺,有几只鸭子在水里嬉戏。   “大表哥当初建这个院子颇费心思,穿过梅园就是后院,东边是竹林馆,西边是南山苑,不远处的留归堂是客人居住的地方,我大表哥与他的夫人恩爱有加,便也没有留多余的院落,不知谦哥儿够不够住?”李乔襄说道。   “只有我跟夫君两人,不知林老爷想卖多少银子?”凌易谦见院子倒是不错问道。   “一千两银子。”林老爷报了一口价道:“我这也是赔本的买卖,放在这里只是徒增伤感,卖给有缘人也不错。”   凌易谦在院子里转了一圈,一千两银子在预算之内,他也爽快的应了下来。   “这里的家丁我不要。”   凌易谦突然想到刚刚过来见到的家丁,他只想跟夏清晏过二人世界。   “为什么?”李乔襄有些不解。   “是觉得他是我的人么,我可以将卖身契给你留着。”   “不是,我夫君只是单纯喜欢清净而已,所有的事情他都会亲力亲为,所以林老爷您自已给他们寻个去处吧。”   林老爷虽然不解,但也表示尊重。两人谈好了价钱,夏清晏提议去府衙走流程,林老爷有些犹豫。   “凌少爷,你看我卖的这么便宜,我们寻个人立字据就行,去府衙麻烦。”林老爷连忙推脱。   “那可不行, 我们要走正规渠道,免得以后说不清楚。”   李乔襄有些为难道:“那刘同知可不是好东西,跟刘老爷一丘之貉,他若是知晓舅舅卖这个院子,肯定要抢了过去。”   “刘家很厉害么?”凌易谦试探道。   “那可不是么?章大人都被关了起来,听说过两天就要杀头了,那家人我们可惹不起。”提起刘家人,李乔襄神情严肃。   “莫在背后道人长短。”林老爷训斥了李乔襄一声,他连忙缩了缩脖子。   “听说新任郡守已经上任了,我们去瞧瞧。”   李乔襄连忙摇头道:“刘家在京城也颇有势力,不是我等小民可以招惹的,新上任的郡守说不定也不是个好东西,没准儿三言两句就被人家糊弄过去了。”   “林老爷,你着急走么?不急的话我们在看看新郡守能力如何?他若秉公执法,不畏强权,那么我们就去府衙走流程如何?”凌易谦思索了片刻说道。   林老爷点了点头:“看来你对新郡守期望颇大啊,什么时候能把章大人放出来才算他有本事儿,章大人可是好人啊。”   再次听到这个名字,凌易谦有些许不悦,不过他对章允晨越发好奇了。 第74章 目的   “你们口中的章大人可是章允晨?”凌易谦记得似乎就叫这个名字来着。   “你认识章大人?”李乔襄的眼神放光。   “不认识。”凌易谦冷着脸摇摇头。   见凌易谦转瞬心情不悦,李乔襄也不敢再说什么,房屋的事商量妥当,凌易谦往府衙走去。   “怎么耷拉着脸,出师不利?”夏清晏在他身旁坐下来:“凌安的局势比较复杂,府衙被刘家把控着。”   “房屋的事情谈妥了,但是他们要求找中间人立字据,我想在府衙备案,可他们怕刘家抢了宅子,只得在等些日子。”凌易谦喝了一大杯水,凌安地处西北,气候干燥,他实在是渴的慌。   “刘同知乃是京城付丞相的选房表亲,刘家势力雄厚,在凌安作威作福惯了,章兄因太过耿直,被押入大牢私下换了章台县县令,这件事得查到底。”夏清晏目光清冷,话语里尽是坚毅。   “这凌安郡还真是一堆烂摊子。”凌易谦垂头丧气。   两人刚在坐了片刻功夫,衙役便进来漫不经心的说道:“章台县、万年县、清河县三个县城闹饥荒,三个县令来讨要粮食来着。”   现在正是八月初,眼看就要秋收,西北自然条件差,年年需要朝廷拨粮食,这也不是办法。   “凌安郡不是由刘同知管理着么,找他去要啊。”凌易谦没好气的说道:“你来找夏大人作甚,再者朝廷拨的粮食也不在夏大人这里啊。”   “我又没给你说,你算个老几。”   衙役横行霸道惯了,根本不把夏清晏跟凌易谦放在眼里,他双手环胸面上不爽。   “你算个老几?竟敢在本官面前撒野。”夏清晏冷着脸一拳砸在衙役的身上:“这陈国他不姓刘,别把自已真当根葱。”   衙役见夏清晏冷若冰霜,连忙骂骂咧咧的走出去。   “出去走走。”   夏清晏牵着凌易谦的手走出门,路过一个卖烤红薯的小摊,凌易谦默默的吞了吞口水。   许是看到凌易谦双眼放光,夏清晏牵着他的手走到跟前:“大爷,要两块烤红薯,要黄心的。”   “公子你是外地来的吧?在白心的比较面,黄心的软,一般都喜欢吃白心的。”卖红薯的老头笑呵呵的解释道。   “要白心的吧。”   “大爷,我跟您打听一件事儿,我跟我夫君想在凌安做点小本买卖,在本地找了一个铺子,我想去府衙备案,但他们不愿意,你可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凌易谦眨巴着眼睛温柔一脸问道。   “小夫郎有所不知,去府衙备案要分一半银子给刘同知,闹不好宅子还被刘老爷坑去。”老大爷苦笑道:“小哥儿若是想做生意,还是去其他的地方,凌安不合适啊。”   “这么坑的。”   “可不是么?”   “大爷,你说凌安郡下面那个县能好点?我去县里也可以,我夫君在凌安谋了一门差事,我也不能离他太远,毕竟舍不得嘛。”   老大爷想了片刻道:“桥山县不错,就是穷山僻壤,张县令倒也清正廉洁,但就是太穷了,刘同知瞧不上,要不然跟章大人是一个下场。”   “多谢大爷。”凌易谦甜甜一笑,从老头的手里接过烤红薯,欢天喜地的吃起来。   夏清晏心情颇为沉重,他咬了一口便没什么胃口。   “谦儿,我们去桥山县一趟。”   凌易谦咬了一口红薯道:“我给你打听出这么有用的信息,一个烤红薯就把我打发了,夏清晏你太过分了。”   “一个不行就两个。”夏清晏将自已咬了的那一边掰开,剩下的塞进凌易谦的手里:“你多吃点。”   “我想吃肉肉。”凌易谦鼓着脸颊一脸怨气。   “我们先去桥山县看看情况。”   “我想吃肉肉。”凌易谦一脸怨念道:“先准备点东西路上吃,桥山距离凌安郡一百公里呢,阿晏你得对我好点。”   夏清晏反应过来,他这是太急于求成,冷静下来跟凌易谦进了一家酒楼。   “唉,谦哥儿你也在这儿。”李乔襄瞧见凌易谦连忙招手兴冲冲的跑过来:“这是你夫君么,长的真英俊。”   “你可别犯花痴。”凌易谦弹了弹李乔襄的脑门道:“我们可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瞧瞧你那样儿,也不臊得慌,我只喜欢章公子。”李乔襄大大方方的说道:“他俊逸儒雅,又敢作敢为,真是大英雄。”   “你们是来用膳的么?忘川酒肆里的牛羊肉味道一绝,要不给你们烤一些。”   “有面条么?”   “牛肉拉面很好吃。”   凌易谦干脆点了三碗牛肉拉面,又切了一盘牛肉,要了一些小菜结账的时候才发现这一点点饭居然要十两银子,凌易谦瞠目结舌,他不会是遇到黑馆子了吧。   “掌柜的,你们是不是弄错了,我们点的并不多。”夏清晏掏出银子犹豫了片刻问道。   “这位公子,我看你也不是什么穷苦人家,吃不起饭就别来了吧。”掌柜的眼里尽是嫌弃道:“穷鬼。”   “本少爷拿银子砸死你。”凌易谦掏出一叠银票拍在桌上:“想要是吧,没门。”   李乔襄轻轻拽了拽凌易谦的衣裳小声道:“这家店背后有刘老爷做靠山,饭菜价格一向比较贵,我们走吧。”   凌易谦还想说什么,被夏清晏拦了下来。   三人出了门,夏清晏挡在李乔襄的前面问道:“说说你的目的,别说这一切都是凑巧。”   李乔襄刷的变了脸色道:“郡守大人,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们也深受刘同知与刘老爷的迫害,我只想看看你有没有这个能力。”   “你怎么确定我就是郡守?又怎么确定谦儿是我夫郎?”夏清晏铁青着脸色,却也把人唬的一愣。   “我自幼在凌安长大,这里的人自然熟悉,也早已听闻近几日新郡守上任,见凌易谦面生,心中自然有了判断,大人,我不是故意接近谦哥儿的,我有冤情。”李乔襄连忙辩解道:“这凌安郡已经是刘家只手遮天,我父兄皆被他害死,我想替他们报仇。”   “你父兄的事本官自然会查,你走吧。”夏清晏见凌易谦面色不好,连忙冲着李乔襄摆摆手。 第75章 桥山县   第二日一大早两人便到了桥山县,眼前的情景确实令人大吃一惊。   泥泞不堪的小路在雨后走起来特别难受,凌易谦皱着眉头跟在夏清晏身后,雨后泥土的气味在鼻尖萦绕。   “张大人施粥了。”有一位老头端着一个破碗颤颤巍巍的边跑边喊。   不一会儿各家各户端着破碗跑向衙门的方向,人们虽然脚步匆忙,但非常有秩序。   “大娘,你们这是干什么?”凌易谦拦住一个满头银发,衣衫褴褛的老太太问道。   “这大雨下了好几天,粮食都生芽了,这不天灾人祸,也多亏我们张大人苦苦撑着。”老太太老泪纵横。   “小哥儿你这个时候到桥山县是干嘛来着,这果腹都难。”   “走亲戚。”凌易谦一脸无奈道:“我亲戚说你们桥山县令很好,我家是章台县的,也遭了了灾没啥吃的,饿死了好多人。”   “也是可怜的人,现在正在施粥,赶紧去吧。”老太太一听连忙催促凌易谦跟大伙儿一起。   夏清晏拉着凌易谦跟着众人往前走,不多一会儿就看到一个简陋的施粥棚子,有人在施粥,队伍排的老长。   凌易谦跟在后面排队,他摇了摇前面一个男子的胳膊说道:“大哥,听说张大人很不错,你能给我讲讲他的故事么,我想抽空给大人写一本书。”   男子狐疑的看了凌易谦一眼道:“桥山县土地贫瘠,又遭半月大雨,可张大人依旧想办法施粥,哪怕他自已忍饥挨饿,也要保证我们每人有一口饭吃,张大人是个好人呐。”青年男子一抹眼泪感叹道:“可惜桥山县是个穷地方,倒是埋没了张大人。”   “张大人为国为民,清正廉洁皇上自然清楚。”凌易谦笑着说道:“能得到你们的拥护也是一种幸福。”   “我告诉你,我们张大人是状元郎,刘同知曾经想让他做乘龙快婿,可张大人不畏强权,硬是拒绝了这门亲事,这不张大人被耽搁了,已经是而立之年却依然未娶妻生子。”另一边一个小夫郎附和道,虽然他们两个人面黄肌瘦,头发凌乱,但眼里依旧闪着光芒。   “你一定要写好点儿,让张大人流芳千古。”   “我会如实照写,还有什么事情都告诉我。”凌易谦笑的温和,莫名让人信任。   夏清晏看着他笑着与人打成一片,全无往日的娇纵,他心中莫名升起一股自豪之感。   “我们张大人办案公正,不惧权贵,有一次陈府大公子杀了人,陈老爷暗中动手脚,又是威胁他,但他全然不怕,最后还是查办了陈大公子,为人民申冤。”   “对呀,对呀,张大人可好了,前几年我小儿子想读书,但没有钱买纸笔,还是张大人给他买的,幸亏不负众望,他考上了进土。”   众人纷纷附和道,一时间七嘴八舌的讨论着,嘴里全是赞叹。   夏清晏心里已经有了大概的主意,凌安郡已经被刘家把控着,他孤立无援,只好从周边的人开始拉拢,而桥山县令张大人是个不错的选择。   凌易谦与人打成了一片,夏清晏守在他身边嘴角含笑。   “赶紧往前移,你们在聊什么呢?”衙役见这边挤了一堆人不知道在干什么,连忙走过来了解情况。   “你看着面生,是哪里人?”衙役问道。   “章台县人,听亲戚说桥山县有东西吃,我们俩过来讨点吃的。”凌易谦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章台县已经好几天揭不开锅了。”   “我看你也不像饿了许久的样子。”衙役冷着脸说道:“你们俩跟我见张大人,可别是刘家派来的奸细。”   凌易谦还想辩解,夏清晏直接牵着他的手跟着衙役走了。   衙门里,张大人一身长袍上面打满了补丁,正抱着被子灌了几口水,又开始忙碌。   “大人,有两个可疑之人,他们说是章台县过来的,已经好几天没吃饭了,你看他俩衣着华贵,虽然狼狈不堪,但也不像村民们骨瘦如柴,有点奇怪。”衙役郑重的说道。   “章台县什么情况?”   “揭不开锅,饿死了许多人。”夏清晏不急不缓的说道:“若是章大人在,章台县也不会落个这个下场。”   “你们不是章台县人吧。”张大人笑了笑道:“公子有事不妨直说,看两位面貌不像是凌安郡之人。”   “不瞒你说,我与夫君从河东郡来,准备在凌安郡做着小本买卖,没想到凌安郡不合适,听人说桥山县县令清正廉洁,这才过来,但见大人施粥,虽遭天灾,但百姓依旧井井有条,方才有了自已的判断。”凌易谦不卑不亢款款道来,一时间张大人也不知他说的真假。   “桥山县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民不聊生还能做什么买卖,这不是赔本么?”张大人饶有兴趣的问道。   “我想做成衣的生意,现在是八月底,等十月左右棉花就成熟了,我想做棉衣,做好之后到别的郡县卖。”   “这是什么东西?”   “比麻布穿着舒服,比丝绸要便宜许多。”夏清晏说道:“我身上这件就是棉花做的,你看看。”   夏清晏向前走了两步,张大人摸了摸衣袖确实比较舒服:“这是怎么做出来的?”   “山上采棉花,纺织成布,裁成衣裳就可以卖了,到时候可以给百姓提供一些岗位,做一些活计也能养家糊口。”凌易谦简单的介绍道。   “为什么是桥山县?”   “是因为你。”夏清晏朝着张大人微微一笑道:“我是新上任的凌安郡郡守,凌安的情况你比我清楚,人人都称赞张大人廉洁,我这就过来看看。”   “郡守大人光临,有失远迎。”张县令连忙行礼。   “桥山虽然穷,但困难总会过去的,窝初到兰溪县的时候正赶上灾荒,一晃一年已过,兰溪已经变了模样,为官一方,能为百姓着想已经实属不易,剩下的慢慢来。”夏清晏安慰道,看着皮包骨头的张县令,不过而立之年已经是满头白发,他有些于心不忍。 第76章 凑合一晚   “谢谢大人宽慰。”   张大人连忙道谢,虽然不清楚夏清晏的目的,但也只好应下来。   “大人进来坐。”张大人将夏清晏跟凌易谦引到一间屋子里面,倒了两杯白水道:“桥山县地处西北,又经济条件落后,没有茶叶招待大人,请大人多多包涵。”   “桥山条件艰苦,张大人不易,不过以后会更好。”夏清晏笑着说道。   “大人要了解什么情况,下官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看夏清晏虽然衣着简洁,但周身气质儒雅,不似刘家眼里满是算计。   “章允晨的事儿你详细跟我说。”   “请大人容允本官拿一样东西过来。”张大人退了下去。   凌易谦嘟着嘴巴看着窗外有些不悦,这么大老远的过来跑过来就为了这事儿,他总有一种为他人做嫁衣的感觉。   “是不是饿了?”   “你诓我。”凌易谦有些委屈,一手托腮一脸失望。   “我猜张大人会知道一些,但不知道他知道多少,刚才在施粥的时候才发现他跟章允晨是一前一后上任的,想必他知道内情,所以我就探探他的口气。”夏清晏凑在凌易谦的跟前揉了揉他的脑袋:“我视章兄为兄长,没有其他乱七八糟的关系。”   凌易谦还是有些委屈的看了夏清晏一眼。   这时张大人手里拿着一个匣子急匆匆的走了出来。   “郡守大人,我与章老弟一前一后上任,当时的调令也是皇上一起给的,到了凌安之后,我们去府衙办理手续,刘同知就跟我们车轱辘转,章兄觉得事情不妙,便将调令交给我,乔山县贫穷落后,刘同知也不看在眼里,下官方才逃过一劫。”张大人将调令递给夏清晏。   夏清晏看着与自已任命书上的字迹一模一样,心里明了。   “调令不翼而飞,刘同知才给他按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吧。”夏清晏将调令收进袖笼里道:“这件事本官自会处理,近几日都去府衙讨粮食了,你不去么?”   张大人此时感到十分困惑,他的思维仿佛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就像一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狐疑和不解,紧紧地盯着夏清晏,试图从他的表情中找到一些端倪。   “你怎么这么笨呢?”凌易谦急的敲了敲桌子道:“这大好的机会不分一杯羹么?”   张大人恍然大悟道:“下官安排好一切就去府衙,这天灾人祸,乔山县也揭不开锅了。”   夏清晏欣慰的点了点头。   夏清晏询问了许多情况,眼看已经到了傍晚,张大人还想留两人晚饭,他早早让人收拾了房屋,想着夏清晏他们住下来。   “我们回去吧。”凌易谦肚子饿的咕咕乱叫,但眼下待在这里也不合适,他瞥了一眼四处漏风的府衙,又怕给别人添乱。   “天色已晚,下官略备晚膳,大人就在这里住一晚。”张大人有些紧张,他不知道夏清晏这气质高贵的人能不能住惯这么简陋的地方,他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夏清晏看着外面天色阴沉,眼看又是一场瓢泼大雨,他心知怕是走不了了,许是有些歉意道:“麻烦张大人了,大人吃什么我们就吃什么?本来就是叨扰,饥荒年代,就不要追求其他的了。”   “是是是。”张大人连忙应了下来。   不一会儿饭菜就端了上来,张大人尴尬的无地自容:“这些都是贱内采摘的野菜,味道确实不好,还希望大人不要嫌弃。”   凌易谦嚼了一口道:“这是荠荠菜吧,包饺子味道更好。”   “这一盘是榆钱叶么,可以拌些面粉蒸着吃,味道也不错。”   凌易谦微微一笑,嘴角梨涡浅浅,他又咬了一口黑面馒头,确实有些辣嗓子,这怕也是张大人能招待的最好的食物了,他又怎么能嫌弃呢。   夏清晏还是有些诧异,他还以为凌易谦吃不惯呢,没想到丝毫没看到他嫌弃的样子,倒是有些欣慰。   “没想到凌少爷竟然对野菜这么熟悉,倒是让下官刮目相看。”张大人也没想到,这个凌少爷看着就是长在富贵窝里,本来还怕他嫌弃,这会儿放下心来。   “秋天是丰收的季节、马齿苋、木耳菜也可以吃,山上也有许多果子成熟了,等雨停了可以采摘。”   “凌公子说的极是。”   “谦儿,我怎么不知道你对这些还有研究。”夏清晏吃了一口野菜,苦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他敲了敲凌易谦的脑袋打趣道。   “本少爷的事那是你能猜的。”凌易谦一脸傲娇道:“这若是在春天,本少爷可以给你做一桌子野菜。”   “本官拭目以待哦。”   张大人有些羡慕,他已经过了而立之年,却依然孑然一身。   “张大人多吃一些饭菜,明天才有力气干活啊。”凌易谦见张大人只顾着扒拉着米饭,却一口也不夹盘子里的野菜。   “我不饿,我不喜欢吃。”张大人连忙摆手,盘子里的野菜分量并不多,他怎么好意思吃呢。   凌易谦将盘子推到张大人的跟前笑道:“这么多菜我们两个人也吃不完,张大人要多吃一些莫要浪费了,养好自已的身体才能更好的为百姓排忧解难。”   张大人有些不好意思的夹了几口,就着黑面馍馍吃了下去。   吃完饭天已经全黑了,张大人将两人领到主屋里道:“桥山县条件艰苦,大人就在这里将就将就一晚。”   “我们住这里你住哪儿?”凌易谦有些好奇,直接问了出来。   “我去厢房凑合一晚,哪里漏雨呢,凌少爷住着不合适。”张大人一脸窘迫,虽然是八月末,他额头上冒着冷汗。   “没事,我们俩去凑合凑合,张大人安心歇息。”夏清晏拉着凌易谦往厢房走去,天空中飘起了小雨。   “大人,这不合适。”   张大人有些焦急,连忙拦住夏清晏的去路道:“厢房漏雨,不适合住人。”   夏清晏瞧见外间放着一个木榻,许是笑着说道:“我俩在外间的榻上休息就行,张大人安心歇着。” 第77章 厢房塌了   这一夜睡的格外不安稳,硌的骨头都疼,他揉了揉后背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夏清晏揽了揽凌易谦的后背轻轻拍了拍,很快两人便熟睡了,后半夜的时候被一阵惊呼声吵醒。   “大人,厢房塌了。”   一阵惊慌失措的叫声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在夜里格外的惊恐,夏清晏立刻爬了起来。   张大人披着衣裳一溜烟的冲到门外,大雨倾盆,不消片刻功夫浑身便湿透了。   “刘叔,刘叔……”   “大人危险。”   衙役拦着张大人,厢房塌了一角,现在已经是摇摇欲坠,可张大人顾不上许多,留叔还没跑出来。   夏清晏赶过来的时候,张大人已经冲进厢房里面,外面围了一群衙役。   “赶紧散开,这里危险。”夏清晏连忙指挥人群散开,生怕房屋倒塌砸了人。   “大人还在里面。”   衙役们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看着夏清晏焦急的说道。   “散开,散到空旷的地方。”夏清晏命令道。   “可依旧没人挪动。”   雨越下越大,房子也摇摇欲坠,张大人背着一个人摇摇晃晃走了出来,众人眼神亮了,赶忙上前问道:“大人,刘叔怎么样?”   “赶紧散开。”夏清晏大声呵斥了一声,众人赶忙逃开,房子在风雨中坍塌成一片废墟。   等大家到了安全的地方,张大人再也支撑不过去晕倒在地上。   “张大人,你怎么了?赶紧叫大夫。”衙役们也是一阵惊恐,他们将张大人围的团团转,七嘴八舌的问道。   “赶紧散开散开,围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去叫大夫。”夏清晏黑着脸喊道:“将张大人抬到屋子里面,将他背上的人也安顿下来,等大夫过来处理,点点人数,有没有缺谁少谁,现在就去。”   衙役这才发现眼前的这个男子气度不凡,听着他的话散开。   屋子里凌易谦早已醒过来,他坐在椅子上听着屋外凌乱的脚步声,皱了皱眉头,也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若不是夏清晏拦着,他早就跟着去了。   屋子里豆大的烛光昏暗,不一会儿有人背着一个人进来,凌易谦连忙让开路问道:“这是怎么了?”   “屋子塌了,大人救人晕了过去。”衙役连忙将张大人放在榻上。   凌易谦眉头紧皱道:“给他换件儿干净的衣裳,一会儿被褥也湿了。”凌易谦从柜子里翻出来一件打着补丁的里衣递给衙役道:“就只有这件儿了。”   “我们大人清正廉洁。”衙役拦着凌易谦一身锦衣,以为是瞧不起他们,连忙将里衣抱在怀里不悦的说道。   “你赶紧换吧,还啰嗦什么。”   凌易谦走到外间,又在椅子上坐下来,他本想熬一些姜汤,但想想这不是在家里,也不知道县衙有没有,只得作罢。   没过一会儿,夏清晏也跟着进来,但他的身后还有一个衙役打扮的人背着一个老头。   “谦儿,先把地方腾出来。”夏清晏将凌易谦拉过来道:“赶明儿我们找一家客栈,先让刘叔躺下来,房子塌的时候砸到他的腿。”   凌易谦见那人疼的龇牙咧嘴,脸色苍白,遂说道:“你们小心点,尽量不要碰伤处。”   大夫急匆匆跑了进来,他摸了摸额头上的汗水说道:“刘叔,怎么了?”   “我这一把老骨头不碍事,你先看看大人,大人晕过去了。”刘叔紧紧咬着嘴唇强忍着疼痛指了指里面的张大人。   王大夫一脸为难,他看了一眼夏清晏。   “我先检查检查。”   “先看大人,我没事儿。”刘叔轻轻吸一口气,腿上传来的疼痛让他有些麻木,眼前有些眩晕。   王大夫无奈,只好先进了里屋。   张大人脸色苍白,手缩在被子里面仿佛是睡着一般。   大夫先替他把脉,继而又摇摇头。   “大人怎么样?”衙役见大夫面色阴沉,又不断摇头,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   “唉,大人这是靠毛病,身体底子太差,又心忧成疾,一时晕了过去,我这儿开几副药,大人要好好吃东西,不然底子越来越差了。”大夫一脸无奈道:“桥山县贫穷落后,大人也经常省吃俭用,真是……”   大夫说罢就开始写药方,让人出去拿药。   随后他又挽起袖子替刘叔处理伤口,揭开裤腿让人目瞪口呆,刘叔的腿身还淌着鲜血,伤口深可见骨,大夫不自觉倒吸口凉气,也不知道刘叔这么大的年纪是如何坚持下去的。   “伤了骨头,我需要替你接骨,刘叔你且忍着,后面大概要卧床休息几个月,要不然恢复不好。”大夫絮絮叨叨的说道。   “唉,我这老不死的活着还拖累别人,不如直接死了算了。”   刘叔痛哭涕流,他不知道往后的几个月躺在床上该怎么办,张大人已经很难了,以后还要为他奔波劳累,思及此泪水不断的滚落。   “刘叔,你可别这么说,活着就有希望,我们一定能看到桥山县富起来的时候,先好好养伤要紧。”一旁的衙役安慰道。   说话间大夫已经准备好接骨所用的东西,又拿出一块干净的帕子塞进刘叔的嘴巴里了道:“一会儿肯定很疼,可别咬伤舌头。”   大夫让几个人押着刘叔,就开始有条不紊的接骨,凌易谦看着眼前的一切,如鲠在喉。   若是放在现代,打麻药,打石膏也不过很快的事情,可放在古代就是天大的事情,若一不留神丢了性命也不在少数。   “啊……”   “啊……疼死了……”   刘叔惨叫的声音在在屋子里回荡,凌易谦莫名有些难过,似乎看到凌易谦心情欠佳,夏清晏连忙将他拉到身边,本想抱抱他给一个安抚,但看着自已浑身湿漉漉的,夏清晏只得作罢,使劲儿捏捏他的手道:“不怕。”   凌易谦点了点头安静的站在一旁,刘叔已经是满头大汗,疼的已经脱了力气,瘫软在床上。   大夫正在忙碌处理后续的事情,围着的几个衙役见没什么事儿了,起身又冲进雨里。   凌易谦望着窗外瓢泼大雨又陷入沉思,他本想呼叫007聊两句,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得作罢。 第78章 新发现   送走大夫,屋子里只剩下四个人,眼见天已经快亮了,也没有地方歇息,夏清晏搬了两张椅子拉着凌易谦坐下来:“你靠着我休息休息,等天亮了在做打算。”   凌易谦点了点头道。   许是真的太累了,夏清晏很快又沉沉睡了过去,凌易谦却怎么也睡不着听着窗外的雨声,心里却更不踏实。   有风吹过,冷嗖嗖的,衙役端着药进来:“这是大人的药。”   凌易谦点点头示意他自已进去,不要在说话。   衙役喂了药之后搬了一张椅子在张大人的身边坐了下来,天渐渐亮起来,张大人悠悠转醒。   入目就是熟悉的屋子,他揉了揉自已的脑袋,昨夜的事情慢慢浮现在脑海里:“刘叔怎么样?”   衙役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吵醒,他揉了揉眼睛迷茫道:“刘叔的腿骨折了,昨夜大夫已经接骨了,这会儿还没睡醒,大夫说大人您这是太累了,需要好好歇息,有什么事你就交给我们去办。”   “我没事儿,帮我找一身衣裳,也不知道外面怎么样了?有没有其他的地方坍塌。”张大人一脸焦急,若是有其他的人受伤,他该内疚的要死。   “大人您昨晚晕了过去,这会儿还发热呢,你就先歇息吧。”衙役几乎是哭着央求,但张大人又怎么休息呢。   “我没事儿。”   张大人已经起身,随意披了一件衣裳,走到外间看到夏清晏两人方才反应过来,连忙说道:“郡守大人,您先在这里歇息,下官去去就回。”   “百姓应该不碍事,大人先养好身体要紧,若是实在不放心就安排衙役查看情况,你若是累垮了身体,桥山县的百姓该怎么办?”凌易谦循循善诱。   “谦儿说的有道理。”   几个人正在商议,有人急匆匆的跑进来道:“大人,大事不好了,昨天坍塌的屋子下面露出好几个奇怪的箱子。”   “箱子?”   几个人面面相觑,真不知道这又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过去看看。”还是夏清晏最先反应过来,拉着凌晨易谦出了门。   不知何时雨已经停了下来,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味道,一阵寒意袭来,凌易谦打了一个寒噤不由得加快脚步。   几个人走到厢房,昨天还在风雨中摇曳的房子如今坍塌成一片废墟,房子的一角露出一个木箱子,夏清晏想上前一探究竟,却被凌易谦拦下来。   “埋在墙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慎重。”   “还是让下官去吧。”张大人说道。   “找个人拿铁锹弄开吧,万一是什么奇怪的东西呢?”凌易谦还是有些不放心。   张大人吩咐了几句,不一会儿有几个衙役拿了铁锹将箱子打开,露出里面金灿灿的金银珠宝,一时间众人目瞪口呆,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   “大人,这 ……这……”衙役吓的结巴,桥山县素来贫穷,这些金银珠宝是哪里来的?是谁藏在这里?是福还是祸?   张大人看了一眼夏清晏,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   “点点有几箱东西,顺便填埋了吧,现在他出现的时机不对,若是被刘同知盯上,怕是要丢了性命。”夏清晏冷静的说道:“今日之事若是外传,可别怪我不客气。”   “大人,属下知晓。”衙役又连忙点了点,一共有八个箱子,两箱金银珠宝,其余的六箱都是白银。   “郡守,五年前军饷失窃,这该不会是丢失的军饷吧。”张大人有些为难,这些东西怎么会埋在这里。   夏清晏摇摇头道:“这件事暂时摁下去,说不定还是刘同知的手笔,你装作不知情就行。”   张大人也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只是叮嘱衙役一定不要泄密,否则尸骨无存。   众人连声应着,又赶快将所有箱子填埋。   回到屋子里已经快晌午了,凌易谦饿得肚子咕咕乱叫,他耷拉着脑袋道:“阿晏,若是无事我们回凌安吧。”   张大人还想留两个人吃饭,但被夏清晏拒绝了,张大人已经穷的揭不开锅了,他们俩不能给别人增加负担。   又沿着原路返回,看着街道上排队领粥的人,夏清晏感慨万分。   两人回到凌安已经是晚上,悄悄摸林府衙,路过假山时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两人驻足。   “新来的郡守怎么样?”   “我也不知道,看着也不是聪明的家伙。”一个声音清脆的女人说道:“妾也就见了两面,现在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你的美人计不管用了。”是男子调侃的声音。   “大人说哪里的话,哥儿怎么有女子柔情似水呢,指不定他是去哪里逍遥快活呢,这南边的姑娘怎么有大西北的好爽呢。”   两人低声嘀咕着,夏清晏打了一个哈欠,这声音他有点印象,是刘大人派给自已的一个丫鬟。   “我这里有一包药。”   凌易谦打了一个哆嗦心里嘀咕这是什么鬼地方,怎么就爱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他不自觉的抓紧夏清晏的衣裳。   又是一阵调笑声,夏清晏冷哼一声拉着凌易谦回到屋子里。   两人洗了热水澡,又换了一身衣裳。   “阿晏,我饿。”凌易谦撒娇摇着夏清晏的胳膊。   “去膳房看看。”夏清晏起身想出去找点吃的,他们还是昨晚吃了点东西,饿了一天确实受不了。   “我跟你一起去。”   夏清晏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到了凌安郡,凌易谦对他莫名的依赖,不过这种感觉真不赖,他轻轻拉着凌易谦的手向外走去,嘴角微微上扬。   两人到了厨房,才发现里面的食材不少,跟桥山县比起来简直是太过富有。   “吃面条可以么?”夏清晏温柔的问道。   “西红柿鸡蛋面,我给你煮。”凌易谦拿了两个鸡蛋,又挑了两个西红柿麻利的切成丁。   “你把鸡蛋打散。”   烧油炒菜一气呵成,夏清晏看的目瞪口呆,不一会儿西红柿鸡蛋的香味在鼻尖萦绕,夏清晏不自觉吞咽口水,肚子里不合时宜的发出咕咕咕的叫声。   不一会儿两碗香喷喷的西红柿鸡蛋面就做好了,两人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哪来还管的上往日的形象。 第79章 都是猫咪惹的祸   吃过早膳正准备歇息,屋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后门被推开。   “不知郡守大人何时后来,奴婢有失远迎,请大人受罪。”说罢她向夏清晏抛了一个媚眼,虽嘴里说着大人受罪,但那态度丝毫不像歉意的样子。   “既然知道自已的身份,还愣在这里干嘛?看着我们睡觉么?”凌易谦黑着脸怼道。   婢女一阵尴尬,脸上红一片白一片,恶狠狠的瞪着凌易谦道:“我是大人贴身婢女,伺候大人休息是应道的,倒是你一个哥儿家,大晚上的守在这里不好吧。”   “请注意你的言辞,这是我的夫郎,你若是这般针对他,就赶紧滚远吧,本官这里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夏清晏黑着脸说道。   小婢女不情愿道:“奴婢明玉,是奴婢逾越了,奴婢伺候大人用茶,凌安的安神茶效果很好,请大人与小夫郎试试。”   说罢明玉拿起茶壶飞快的泡茶,夏清晏本想拒绝,但见凌易谦拉了拉他的衣裳方才明白他的意思,于是不动声色的看着明玉的一举一动,她被看得手有些抖,水不自觉的洒在桌上。   “大人莫不是瞧上奴婢了,这么盯着奴婢作甚?”   凌易谦翻了一个白眼开玩笑道:“阿晏这是怎么了?瞧上人家姑娘了?”   “茶也泡了,你退下去吧。”夏清晏不想回答这么无聊的问题,连忙摆摆手示意明玉下去。   “大人先尝尝味道如何?”明玉连忙端了一盏茶递给夏清晏,亲眼看着他喝了一盏方才放下心来。   “大人,这茶的味道不错吧。”   明玉有些得意,她递茶杯的时候刻意将手腕翘起,露出一节雪白的腕子,又妩媚一笑。   “好茶。”   夏清晏说道,他恨不得立刻将这人赶出去,简直是太不要脸了。   “小夫郎也来一杯。”   明玉显然不打算离开,又递给凌易谦一杯茶,看着他喝下去方才拉了门退了出去。   出门后明玉立刻变了一张嘴脸,冷着一张脸别提有多么高傲。   夏清晏将嘴里含着的茶水吐了出来,又将泡的茶和茶叶给一只猫咪倒了,随后冷哼一声抱着凌易谦沉沉睡去,至于其他的事明天再说。   一夜好眠,天公鸡打鸣后院子里渐渐热闹起来,婢女、小厮的脚步声与其他人怒骂声不绝于耳,瞌睡被打扰凌易谦有些不耐烦的翻了一个身,又窝在夏清晏的怀里迷迷瞪瞪的。   “赶紧醒来,快收网了。”夏清晏揉了揉凌易谦的脑袋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话毕,一阵惊呼声传来。   “哎呀,大事不好啦,雪团子死啦。”屋外有人惊呼,随后有人不断前来围观,凌易谦悠悠转醒,揉了揉眼睛。   不多时刘同知的爱妾王氏急匆匆的跑过来,瞧见雪团子倒在地上身体僵硬,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这是怎么回事?谁害死我的雪团子,我要让他血债血偿。”王氏瘫软在地上抚摸着小猫大嚎,不消片刻功夫便晕了过去。   “是谁在外面哭,真够晦气的。”夏清晏拉开门道:“大清早的,你们在干什么?吵的本官脑壳子疼。”   众人方才发现这是郡守大人的屋子,一个个惊慌失措的站在那里面面相觑。   “大人,雪团子死了。”有衙役想看笑话,挺直腰板对夏清晏说道。   “死就死了么?难道还要为了一只猫追查到底。”夏清晏脸色十分不悦,他背着一只手看着众人冷笑。   “这只猫是同知大人的爱妾王氏养的,她宠的紧。”衙役解释道。   “是你,一定是你杀了我的猫。”王氏不知怎么从地上爬了起来,拽着夏清晏的衣裳恶狠狠的说道:“我要杀了你替雪团子报仇。”   “杀我?”夏清晏挑眉,宛如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刘同知当真是无法无天了。”   “我的猫咪是喝了你院子里的茶叶死掉的,你还想赖谁。”王氏理直气壮,她仗着自已年轻漂亮又得宠,可没将夏清晏放在眼里。   “茶是昨晚明玉泡的,本官顺手倒在门外,你找明玉问问,她在茶里放了什么?”夏清晏眉目清冷,眼神锐利。   王氏也是一脸错愕,这怎么又扯到明玉那里?这事可得三思后行。   “我的雪团子你好可怜啊……”王氏反常的抱着猫往回走,她必须得弄明白情况,免得受到无妄的牵连。   “刘王氏请留步。”夏清晏喊了一声。   王氏脚步一顿,不知道夏清晏想干什么,但也只好转过身问道:“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猫留下,你人走。”   “不行。”王氏连忙拒绝道:“我可怜的雪团子死了也不得安生。”   “的确不得安生,本官还想查明是谁想暗害本官,竟然用这么拙劣的手段,这是绝不能姑息。”夏清晏慢悠悠开口。   “雪团子只是一只猫咪。”   “王夫人不用辩解,哪怕是一只老鼠本官也一定要抓住行凶之人,毕竟这关乎这本官的性命。”   王氏后背挺直,心中不禁埋怨她干嘛淌这一趟浑水呢。   犹豫了许久还是将雪团子放下来,又抹着眼泪快步离开,这件事必须得告诉刘同知,思及此王氏的脚步更快了。   围观的人立刻散去,生怕自已惹了不该惹的人,这新来的郡守看起来并不是一个软柿子。   回到屋子里,夏清晏笑道:“这王氏还真有意思,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受宠似的。”   “眼皮子浅。”   凌易谦起床换好衣裳,两个人便窝在屋子里等着看戏。   明玉听到两人并没有死,却把王氏的雪团子毒死了,咬了咬牙齿阴恻恻的说道:“王氏这个贱人坏了好事。”   晌午的时候夏清晏换上官袍进了府衙黑着脸道:“本官初来乍到,刘大人这是何意?不欢迎本官的到来么?一个婢女竟敢给本官下毒,看来刘同知管教不力啊。”   刘同知眼珠子一转连忙陪笑道:“夏大人此言差矣,这婢女我也不认识啊,是她个人行为。”   “这婢女不是刘同知给本官的么?难道本官记错了?”夏清晏一脸狐疑。 第80章 下毒   “那也与下官无关。”刘同知一脸不知情,双手背在后面看着夏清晏。   “是么?那依照律令,谋害朝廷命官可是死罪,明玉就交给刘同知处理吧。”夏清晏轻飘飘的说了一句,却在一旁安逸的喝茶。   刘同知有点骑虎难下,他看着夏清晏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想着如何将这件事抹过去。   “刘同知,怎么还不开始呢?”夏清晏一边喝茶一边催促道:“难不成刘同知有其他的想法,还是觉得本官冤枉明玉了?”   “夏大人,下官不是这个意思。”   刘同知连忙拒绝,本以为来了一只小猫咪,却没想到是一只大老虎,他看了一眼夏清晏连忙赔笑。   “那刘同知是什么意思?”   就同知眼睛骨碌转了两圈,连忙吩咐道:“还不快把明玉那个奴婢带上来,本官要亲自审理为何她要谋害郡守大人。”   衙役愣了一会儿,又飞快的出了门,不消片刻功夫明玉便被带了进来,瞧见大堂上坐着刘同知,明玉得意一笑道:“刘大人,叫奴婢何时?”   “你为何要谋害下大人?”   “奴婢,奴婢冤枉啊。”明玉一抹眼泪先喊冤枉,引的路人频频围观。   “冤枉在哪里,你跟本官如实说来?哦,刘大人的爱妾王氏的猫喝了你泡的茶尸体已经僵硬了,若不是谦儿觉得你过分殷勤,留了一手,怕不是我跟谦儿的命都交代这里了。”夏清晏虽然声音不大,但莫名的让人心怯。   “奴婢不过是给大人泡的寻常的茶而已,小夫郎诬陷我。”明玉并不害怕,只要刘同知在,这件事总会轻而易举的压下去。   “是么?屋子里还留了一半儿,要不给你喝?”   明玉有些愕然的看了刘同知一眼道:“下大人有所不知,这茶女子不能喝。”   “狡辩。”夏清晏目光落在刘同知身上,一时让他如芒在背。   “依夏大人所言呢?”   “明玉姑娘,你为什么要谋害本官?如实道来?”   “大人,冤枉啊,奴婢冤枉啊……”明玉见刘同知丝毫没有替她说话的意思,连忙磕头求饶道:“是奴婢一时鬼迷心跳,请大人饶奴婢一命。”   “谋害朝廷命官是杀头之罪,饶了你怕的有个说法,你先把事情的始末如实相告。”夏清晏站起身打量着明玉,眼里尽是咄咄逼人的气势。   暗中刘同知丢了他一记眼神,明玉立刻闭上了嘴巴。   “带下去,押进大牢。”夏清晏摆摆手,他倒要看看刘同知还留了什么后手。   晌午的时候夏清晏换了一身素衣进了大牢,悄悄隐在暗处。这时一个狱卒提着食盒进来,压低声音跟明玉交代了几句,只听见明玉小声抽咽着。   “明玉姑娘,这是刘大人的意思,还请姑娘不要让我们为难。”夏清晏轻轻靠近几步,隐隐约约听到衙役的声音里透着些许冷漠。   “我想活着。”明玉小声祈求道:“你让大人想想办法啊。”   衙役还想说什么,却见夏清晏朝着这边走来,连忙赔笑道:“大人,这牢狱又脏又臭的,大人赶紧离开。”   “本官今日巡视一番,是牢狱之中也分三六九等么,怎么还有人饭菜不一样?”夏清晏的目光落在衙役送进来的食盒里,很明显要比其他人好上许多。   “这……这是明玉姑娘家里人送来的。”衙役立刻反应过来,连忙解释道:“这有些富庶人家,瞧不上大牢的饭菜,每天会给一家人送饭过来,这不属下就跑腿送进来了。”   “这明玉姑娘是刘家的人,难怪刘同知这么大手笔,鸡鸭鱼样样俱全,本官都没这待遇。”夏清晏调侃道。   衙役额头上直冒冷汗,他看不明白夏清晏到底想干什么,似乎是漫不经心的问,又怕是圈套,他只得苦笑道:“可不是么,这明玉姑娘聪慧,又琴棋书画样样俱全,刘大人可当亲女儿养着呢。”   “所以派亲女儿暗害本官?”   夏清晏依旧面色不改,安静的注视着食盒里的饭菜,又轻轻一笑道:“明玉姑娘可真不是一般人。”   衙役暗生一计,连忙笑着说道:“大人这说的是哪里的话,明玉这丫头心中郁结,食不下咽,不如这饭菜就给大人吃吧,反正留着也是浪费。”   “多谢。”   夏清晏接过食盒很快便走了出去,衙役冷笑道:“果真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就这点食物都没见过,不知道穷成什么样儿了。”   明玉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可她也说不上来,见终于不用吃那盒饭菜,也松了一口气,反正小命儿算是保住了。   谁知夏清晏将食盒提到门口道:“这是送给明玉姑娘的食物,她不愿意吃本官就提出来了,送给你们吃,可不能浪费啊。”   守在外面的衙役面面相觑,一时不敢吃也不敢拒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脸茫然。   “怎么不吃啊,这么浪费的。”夏清晏追着问道。   “属下不饿。”   “属下也不饿。”   “诶呦,属下肚子疼。”   一时间大家纷纷找借口,夏清晏看着这一切心中冷笑,又很无辜的说道:“这可是刘家的食物,你们赶紧尝尝。”   “你先尝。”   “你先尝。”   几个衙役为了这件事争吵起来,夏清晏站在一旁看热闹,依旧是一脸不明所以的样子。   “你们每个人都尝尝,这可是刘大人送的。”夏清晏继续催促道:“等饭菜凉了就不好吃了,你们赶快点。”   听见催促声,几个人连忙摇头。笑话,有些饭真不敢乱吃,是会要人命的。   夏清晏掰了一个鸡腿往一个衙役嘴巴里塞,那人拼命躲闪摇头,眼里含着泪光。   “快吃吧,你哭什么?”   “你们看什么看?每个人都有份儿。”夏清晏催促几人赶紧吃东西,几个衙役站在那里哭死的心都有了。   “你们为什么不吃啊?”   “大人,食物里面有毒,属下不敢吃啊。”衙役话刚说完就立刻跪在地上道:“属下招了,大人若想知道什么,属下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第81章 饿死的老婆婆   “你再说什么?”   夏清晏装起迷糊,一时间几个衙役抬起头看着他,恨不得将自已的舌头咬断了。   “你招什么?”   衙役一咬牙一狠心道:“这饭里有毒,不能吃。”   “你怎么知道?明玉那姑娘也罪不至死。”夏清晏看了一眼大牢深处问道。   “鸡鸭鱼是刘大人为办事不力的人准备的,他害怕有人泄密,需要杀人灭口。”衙役抬头看着夏清晏的眼睛道:“属下已经如实相告,还请大人保我们几个苟全性命,属下上有老,下有嗷嗷待哺的幼子。”   “本官知道了。”夏清晏点了点道:“为了保全你们的性命,我现在需要你们办一件事。”   “别说一件,十件八件都行。”   一听可以活命,几个人哪里管那么多,连忙磕头谢恩。   夏清晏让几个衙役神不知鬼不觉的去山里面躲藏起来,对外却说找到了制棉衣的方式,派那几个人监工。   一连好几天,刘同知并未起疑,反倒好奇夏清晏口中的棉花是什么东西,想着如果有机会在捞一笔银子。   夏清晏好笑的看着刘同知的一举一动,又保持神秘一笑道:“刘同知莫要着急,赶在入冬之前保证能穿的上棉衣。”   刘同知见夏清晏在没有大动作,最近几日也总是窝在屋子里面方才放下心来,心中更是不屑,还真是雷声大,雨点小。   这日天朗气清,九月的大西北格外的安逸,朝廷送往西北的军饷眼看就快到凌安郡了,刘同知有些心急。   大雨过后,地里的玉米、大豆都生了芽,又是一个难熬的冬天。   这日凌易谦独自去了县城十里之外的山村,他想寻找棉花,清晨的露水打湿了裤脚,农人正将发霉的豆子连根拔起,种上冬小麦,老黄牛拉着犁吱呀声一声连着一声,小童拿着鞭子学着父亲的样子吆喝。   凌易谦很容易想起前世,义务教育下的每一个孩童都能坐在窗明几净的教室里读书,每一个孩子都打扮的干干净净,心中不禁有了自已的想法。   “大哥哥,给我点吃的。”这时一个衣不蔽体的孩子灰头土脸的拦住凌易谦的去路:“大哥哥,你行行好吧,婆婆已经快要饿死了。”   凌易谦愣了片刻,饿死确实是一个可怕的字眼儿,他将袖笼里的包子掏出来递给小孩道:“我这包子可不能白给你,你给我劳动,我给你报酬,小小男子汉顶天立克,要活的有尊严。”   “大哥哥,我身无长处……”小孩儿有些纠结,他捏着衣角有些胆怯。   “你先把包子拿给你婆婆吃,我需要进山一趟,但不认识,你给我带路。”凌易谦说道。   “后山的路我熟,你等会儿。”   男孩讨到了食物,一蹦一跳的远有了,凌易谦正好有些累,随地坐下来歇息。   “你怎么这么放心他啊,不怕他带着包子跑了,这孩子父母都给饿死了,跟祖母相依为命,若是赶上丰收之年,大伙儿到可以接济一下,但今年连阴雨,颗粒无收,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撑过这一年。”旁人叹了一声气,坐在地边上长吁短叹,小孩吆喝牛的声音久久回荡着。   “官爷不管么?”凌易谦问道。   “那刘同知就不是个东西,强买强卖,侵占我们的土地,苛捐杂税样样不落,这狗官怎么可能为人民,他在家吃香的喝辣的,我们这群小民命如蝼蚁。”   “不是新上任了一个郡守么?”   “哼,还不是跟刘大人是一伙的,只能无穷无尽压榨人民。”   凌易谦干笑了两声想着回去一定要嘲笑嘲笑夏清晏。   “少爷看着非富即贵,怎么会到凌安这个穷地方?”   “我家世代经商,我夫君在这边做着生意,我就跟了过来,我想看看山上有没有棉花,若是有的话冬天就不用挨冻了。”夏清晏说完一笑道:“听说凌安的冬天,西北风呼呼呼的。”   “是啊,每年会冻死很多人。”   “大爷,等我找到了棉花,往后的冬天大家都好过了。”   那人自嘲的笑了笑,不知道他有没有能等到那一天。   小孩儿又飞快的跑过来,手里还揣着那几个包子,他一抹眼泪将包子递给凌易谦道:“大哥哥,给你。”   “怎么了?”一股不祥的预感爬上心头,凌易谦连忙问道。   “我婆婆再也吃不上了。”小孩儿的眼泪宛如断线的珠子一般不断的滚落,压抑的哭声卡在嗓子眼儿,听着格外难受。   凌易谦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小孩儿,他心里也酸酸涩涩的,看着男孩的表情应该是见惯了生死离别的样子。   “包子给你吃。”   男孩拼命的摇头,哭着说道:“大哥哥,我没有亲人了。”   “你先把包子吃了,若是没人依靠就跟着我吧,虽然不能保证你大富大贵,但饿不死。”凌易谦将包子塞进男孩的手里:“快吃,吃饱了找人将你婆婆葬了。”   男孩点点头拼命的将包子往嘴巴里塞,连同泪水一起咽进肚子里。   三两口一个大包子,噎的他直咳嗽。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凌易谦一脸无语,他极目望去,这个宁静的小乡村还有多少不宁静的事呢,饿死的事每天都会在不同的地方上演,他也无能为力。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小孩子吃完包子带着凌易谦回到他的家里,老婆婆安详的躺在床上,瘦的跟皮包骨头似的。   小男孩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张草席将老婆婆裹住:“大哥哥,我父亲母亲葬在后面的地里,你在家里等会儿,我把婆婆埋了就跟你一起进山。”   “我跟你一起去吧。”凌易谦有些不放心,看着简陋的草席裹着的尸体,他心里真不好受。×   两个将老婆婆的尸体抬到地里,坟坑早早就挑好了,两个人将老婆婆放进去埋上土,小男孩简单的找了一块木板插在上面,他不会写字,也写不出婆婆的名字,就这样留一个记号就好。   “种一棵树吧,他们记得你的家人曾经来过。”凌易谦建议道。 第82章 刘小虎   “不用了,我也不知道自已能活多久,记得又有多大的意义呢?”小男孩悲观的说道。   “跟着我你会活很久很久。”凌易谦许诺道,不知为何,小男孩那种悲伤能传染给他人,他拍了拍小孩的肩膀郑重其事的说道。   “那就种一棵树吧。”   两人不知从哪里挖来一个枇杷树苗,种了下来,也不知道来年是否能成活下来。   凌易谦透过那棵树,仿佛看到悠远的未来。   “大哥哥,我带你进山吧。”   “我叫凌易谦,你叫什么名字?”凌易谦收回目光浅笑着说道:“你叫我凌哥就行。”   “我叫刘小虎,今年十五岁,你叫我虎子就行。”   凌易谦点了点头。   刘小虎在前面带路,凌易谦跟在后面,大西北的山与兰溪的截然不同,这里林高树密,遮天蔽日,凌易谦累的满头大汗。   刘小虎见他实在是没力气,连忙道:“凌哥,我们歇息一会儿,或者你直接告诉我要找什么东西,我去寻找就行。”   凌易谦一屁股坐在地上,丝毫不心疼他精致的衣裳,用衣袖扇风道:“这可真累死我了,这山怎么这么高啊。”   刘小虎忍不住笑道:“这山不够高,那边的才高呢,但山上有许多柿子,可甜了。”   说罢他的肚子又咕噜咕噜叫了两声,他不好意的挠挠耳后根道:“小时候父亲总是带我摘柿子呢。”   “以后会有更多好吃的东西。”凌易谦也不知道怎么安慰这个孩子,小小年纪已是孑然一身。   “好。”   “我要找有一团白色的,毛茸茸的东西。”凌易谦比划着,这里没有纸笔他也没办法画出来,但语言过于匮乏,他也不知如何形容。   听了好一会儿,刘小虎依旧没弄明白棉花是什么东西,只知道穿起来很暖和的样子,凌易谦也放弃了比划,两个人继续往前走。   “那是猕猴桃。”   凌易谦老远看到一棵猕猴桃树上挂满了果子,他兴奋极了,前世可喜欢吃这些水果,自从穿越而来,再也没有见过。   刘小虎一脸狐疑,他不知凌易谦在开心什么。   “猕猴桃放软了味道很不错。”凌易谦解释道:“采摘一些野果子可以充饥,秋天也并不是那么难熬。”   “村里的阿婆说那没办法吃、有毒。”刘小虎苦着脸道:“凌哥,你还是不要尝试吧。”   凌易谦哪里在乎那么多,急忙爬到树上摘了两个果子,此刻他的肚子已经饿的咕咕乱叫,也顾不上许多,剥了皮就往嘴巴里塞。   “你要吃吗?”   吃了好几个,肚子里舒服了许多,他扔了一颗给刘小虎道:“你把皮剥了,尝尝味道如何?”   刘小虎也跟着吃了一颗,味道酸酸甜甜,不像阿婆说的那样,又连忙吃了好几个方才满意的啧啧嘴巴。   两个人吃饱了,方才摸摸肚子,凌易谦又摘了半筐果子想拿回去给夏清晏尝尝味道。   “凌哥,我们还找棉花么?”   眼见天快黑了,凌易谦摘果子摘的不亦乐乎,他连忙提醒道,毕竟这山上有狼,大晚上的不安全。   凌易谦四下望了望,天色确实不早了,他方才从树上跳下来,背着背篓道:“明天再找。”   “我们赶紧下山吧,会有狼么?”   刘小虎认真的点点头。   凌易谦脚底抹油似的飞快的跑走了,刘小虎跟在后面使劲儿追。   “你走错路了。”刘小虎在后面使劲儿的喊,凌易谦茫然的又折了回来,看着刘小虎憋笑的样子,他揉了揉脑门坐在一旁的石头上等待着。   “你在前面带路。”   凌易谦折回来累的气喘吁吁,可他急促的催着刘小虎快一些,若是遇到了狼可真是小命不保了。   “你歇会儿,也不急这一会儿功夫的。”   “狼来了怎么办?”   “离太阳落山还有一会儿,不要着急。”刘小虎说道。   “我夫君还等我回去呢。”凌易谦怕夏清晏担心他,丝毫不敢耽搁。   刘小虎变了脸色,这世上在没有一个人等他回家,他突然不想回去了。   “等我把宅子租好后你就跟我住,现在我跟我夫君住在府衙里,暂时不是很方便,你一个人可以么?”看到刘小虎眼里一闪而过的落寞,凌易谦方才反应过来这个小鬼如今真的只剩下一个人了。   “凌易谦……”   “凌易谦……凌易谦……你在哪里?”   一声声惊呼在山间传来,耳边回荡着熟悉的声音,凌易谦以为自已幻听了,他又仔细辨别,确实像是夏清晏的声音,他说不清自已是什么感觉。   “凌哥,有人叫你呢。”   刘小虎也听到喊声,连忙摇了摇夏清晏的胳膊提醒道。   凌易谦急忙应了一声,脚步更快。   “听声音离我们不远,你跟紧我。”刘小虎连忙在前面带路,两人一路小跑,一路荆棘划破了衣衫,离声音越来越近,凌易谦心乱如麻。   直到看到凌易谦的身影,夏清晏方才松了一口气道:“这么晚怎么还不下山?不知道山上危险么?”   “我又不是故意的。”凌易谦本来还有些内疚,这下心里更难过了。   夏清晏觉察到他情绪低落,连忙拉起他的胳膊说道:“这么晚了,没看到你回来我会担心的。”   “没找到棉花,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这些都不重要。”夏清晏上下打量着凌易谦,见他衣衫被荆棘划破,脸上也挂了一道,一时间有些心疼:“凌易谦,下次不许一个人上山。”   “我没有一个人,还有他。”凌易谦指了指一旁的刘小虎道:“我小弟。”   夏清晏汗颜,不过是一个细胳膊细腿儿的小男孩,他实在懒得跟凌易谦计较,几个人一起下山。   下山后天已经全黑,回城的路已经很不好走,夏清晏正在思考今晚在哪里凑合。   “凌哥哥,你们住我们家吧。”刘小虎说道:“刚好我也害怕。”   凌易谦点点头,虽然他也有些害怕,但也想着刘小虎一个人,能陪伴他一晚也不错吧。 第83章 饿不死   回到屋子里,刘小虎将人引到东边的厢房道:“这是我父母生前住的地方,我每天都在打扫,还算干净,两位哥哥不要介意。”   “这已经很好了,今天累了一天赶紧歇息。”凌易谦赶忙让刘小虎歇息下来,免得他想太多。   刘小虎打了一个哈欠还想再说些什么,凌易谦连忙将他推了出去。   劳累了一天,凌易谦也是筋疲力尽,本想洗漱泡脚,但这里条件不允许,也只好和衣瘫在床上,夏清晏在他身旁躺下来道:“谦儿,今天怎么回事儿?”   “刘小虎的父母早已经死了,我遇到他的时候他向我讨吃的给他婆婆吃,结果他婆婆也饿死了,我俩就把他婆婆埋了,然后进山去了。”凌易谦简单将事情交代一遍,又小心翼翼的拉着夏清晏的胳膊说道:“让他跟着我们干活好么?”   “你打算将他安置在哪里?”夏清晏问道。   凌易谦也苦恼的紧,府衙肯定是去不了:“等宅子租到手,让他搬过去吧。”   夏清晏点了点头。   灭了烛光,凌易谦很快睡了过去,听着耳边的呼吸声,夏清晏辗转无眠,又是饥荒之年,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可凌安与兰溪县如何能比呢?他的早点扳倒刘家,才能在凌安郡立住脚跟儿。   天刚蒙蒙亮,凌易谦被一阵脚步声吵醒,他睁开眼睛反应了好半天才想起这是在刘小虎的家里,他摸了摸饿的咕咕叫的肚子摸索着起床,背篓里还有昨天摘的迷糊桃,肚子饿也管不了那么多。   “你干嘛去啊?”凌易谦拉开门看到刘小虎背着一个破旧的背篓准备出门。   “凌哥,我去去找点吃的。”   刘小虎也不知道能找什么吃的,他想总归自已勤快一点,凌易谦应该不会嫌弃他碍手碍脚吧。   “等会儿吃过东西在去,现在天还没大亮,不太安全。”   凌易谦将刘小虎拉到院子里,两人嘀咕了好一阵儿,夏清晏才醒过来,摸了摸床已经凉了,他估摸着时间不早了,拉开门瞧见夏两人站在院子里有些不解。   “阿晏,没有吃的。”   凌易谦可怜巴巴的望着夏清晏,手里拿了几个猕猴桃愁眉苦脸的。   “先回凌安城。”夏清晏也无法,明玉的事情还没处理,他也不能耽搁太久,沉默片刻说道:“吃了饭,你们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早些回来便成。”   刘小虎有些犹豫,他看了一眼凌易谦道:“我就不去了,你们去吧。”   “不过是多双碗筷的事情,赶紧走吧。”猜出刘小虎的心事儿,凌易谦连忙拉着他的手跟在夏清晏的身后道。   进了凌安城已经是晌午,刘小虎看什么都新奇,眼里是藏不住的好奇,吆喝声,叫卖声都是他在乡下未曾见过的。   “这凌安城真热闹。”刘小虎感叹道。   “热闹只是皮囊,内里早就腐朽了。”凌易谦说道。   刘小虎虽然不解,但也清楚这不是好话。   夏清晏挑了一个馄饨摊儿说道:“就吃馄饨吧,一人再来两个烧饼如何?”   凌易谦点点头又转身问道:“有什么忌口的东西么?”   刘小虎摇摇头,他本是贫苦人家的孩子,能吃饱穿暖已经是莫大的幸福,还有什么可挑剔的呢?   三人在馄饨摊儿前坐下来,淡淡的香味儿在鼻尖萦绕,刘小虎默默吞了吞口水。   “三碗馄饨,六个烧饼,一碗馄饨不要香菜。”夏清晏将银子递给掌柜的说道。   不消片刻功夫,馄饨端了上来,刘小虎有些无从下手,盯着馄饨发呆。   “小虎快吃,若是不够再来一碗。”夏清晏连忙催促道,看着他一脸茫然的样子莫名有些心疼。   突然大颗的泪珠滚落在碗里,刘小虎哽咽着道:“我的婆婆昨天饿死了,若是我早弄到食物她大概就死不了了。”   一时间卖馄饨的掌柜的于心不忍,连忙说道:“快吃,不够吃的话叔再给你弄一碗,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   刘小虎吃了一个馄饨,肉的香味在舌尖蔓延,他自打出生便没尝过肉的滋味,泪水混着馄饨一股脑全部塞进嘴巴里,夏清晏看的心里难过。   他又给刘小虎点了一碗馄饨,叮嘱他慢点吃,可自已却是食不下咽,许是看出了他的心思,凌易谦用胳膊肘碰了碰他一本正经的说道:“赶紧吃,不能浪费粮食。”   一碗馄饨如同嚼蜡,吃完后他便急匆匆赶到府衙。   凌易谦带着刘小虎在街上溜达,他想买一些成衣探探情况。   瞧见进了成衣铺子,刘小虎有些不自在,看着身上破破烂烂的衣裳,已经短了的裤腿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头。   “客官,您想买什么衣裳?是给谁看衣裳?”x   “照着他的身高来三身稍微厚点的衣裳。”凌易谦说道。   刘小虎有些吃惊,他连忙摇晃着凌易谦的胳膊道:“凌哥,我这衣裳还能在穿。”   “你想冻死街头么?”凌易谦揉了揉他的脑袋道:“好好活着跟我做事,肯定断不了你的吃喝。”   不一会儿掌柜的拿了三身粗布麻衣出来,凌易谦摸了摸面料,确实不如丝绸穿着舒服,他皱了皱眉,但转念一想以目前的情况刘小虎穿丝绸也不合适。   “凌哥,你给自已买吧,我穿不了这么多。”刘小虎试图劝凌易谦少买两身。   “带他去换了吧。”凌易谦对掌柜的说道。×   掌柜的见凌易谦面生,遂与他攀谈起来。   “这位公子,你瞧着面生,不是凌安人吧。”   “与夫君来这里做些买卖,我瞧见掌柜的卖的东西价格并不高,这麻布衣裳也比较单调,不能染色么?”   “公子有所不知,凌安的人连吃饱穿暖都是奢望,又怎么会把银两浪费在衣裳上面呢。”掌柜的也是一脸无奈,今年又是闹饥荒,像他这样做生意的尚且能糊口,那些靠种地为生的人只有饿死的份儿了。   凌易谦沉默了下来,看来不管做什么,至少要压缩成本了,否则入不敷出。 第84章 夏清晏入狱   刘小虎换上衣裳浑身有些不自在,连走路都有些同手同脚。   “等会儿我们再买点吃的就进山吧,今晚我就住在你家。”凌易谦想早点找到棉花,过了这个季节就不好找了,许是急忙催促刘小虎。   刘小虎乖巧的应了一声。   两人买了许久可以存放的食物,急匆匆的向山里走去。   夏清晏刚回到府衙,有衙役急忙说道:“明玉姑娘在等大人。”   夏清晏冷笑,不急不缓的进了屋子倒了一盏茶坐下来:“明玉姑娘想明白了?”   “大人我招了,是刘同知让我给大人下毒,说事成之后就让我做刘夫人,可我没想到他竟然想要我的命,若不是大人照拂,明玉已经成为一堆白骨。”   “他还许诺了你什么?”   夏清晏揉了揉脑门再次问道。   “明玉与刘同知在一起有三年之久,本以为我们相知相爱,他曾不止一次说要娶我为妻,可这么多年,我替他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依旧没得到应有的,没想到这一次事情败露,他三番两次对我痛下杀手,大人,是明玉识人不明,请大人给明玉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明玉言辞诚恳,眼神里满是悲凉,任谁被自已爱的人算计能好受呢?   夏清晏示意衙役退了下去,将门关上小声说道:“将你所知所做写下来,本官送你去一个地方避避风头。”   “夏大人,跟你说这些我就没想活。”明玉凄然一笑道:“我还有什么脸面活在世上。”   “蝼蚁尚且活命,更何况人呢?”   明玉低声啜泣,一边将所有的事情写下来,一边与夏清晏攀谈。   不知不觉一个时辰过去了,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刘同知带着人冲了进来。   “夏大人好雅兴,三番五次阻拦下官处决明玉,难道下毒之事是明玉姑娘与夏大人上演的一出计谋,夏大人害的下官心中内疚,这不应该啊。”刘同知一进门就兴师问罪,他负手看着明玉哭的梨花带雨,全然没有心疼的意思。   听着刘同知如此狡辩,明玉心中更加不舒坦,多年的付出全当喂狗了,她连忙指着刘同知厉声吼道:“我以一片赤诚之心带你,不惜为你做伤天害理之事,现在你却要杀了我,哈哈哈……”   明玉红着眼睛死死瞪着刘同知:“夏大人,明玉所言句句属实,请夏大人明鉴。”   明玉将状纸及一些证物塞进夏清晏的怀里,一头撞在墙上凄然一笑:“刘志成,我恨你……”   说罢她倒在地上,额头上鲜血不断地往外冒。   夏清晏赶忙让人进来帮忙将明玉搬到床上找大夫包扎,可惜还是晚了一步,她早已断气了。   刘同知挡在门口冷声道:“夏清晏,东西交出来我保你不死,要不然我让你身败名裂。”   “交什么东西?”夏清晏噗嗤一笑道:“刘同知联合刘大人在凌安作威作福习惯了,本官可是皇上亲自任命郡守大人,你能奈我何?”   “我能奈你何,当然是杀了你啊,死人可是什么话都不会说的。”刘同知阴险一笑,挡着房间门道:“夏大人,你可想好了啊,我们可是一条船上的蚂蚱。”   “我可不跟你一条船,常年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夏清晏冷哼一声,一手推开刘同知道:“吏部官员考核的时间也差不多了,若是本官死在这里,刘大人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来人,夏大人谋财害命,关入大牢。”刘同知吆喝一声,立刻有五六个人冲了进来将夏清晏扣押起来。   “谋害朝廷命官是诛九族之罪,众位若是不在乎请自便,夏某贱命一条,换的皇上对凌安的重视,本官也赚着呢。”夏清晏不卑不亢,挺直脊背看着远方道:“吏部尚书应该在来的路上,刘大人好好编一个本官犯罪的理由啊。”   “闭嘴,给我押下去。”刘同知恼怒,踢了一脚夏清晏甩了袖子离开。   衙役押着夏清晏入大牢,引来许多人侧目,人们纷纷感叹这个新来的郡守太过倒霉,这才几天就被弄了下去。   坐在大牢里,夏清晏双手搭在膝盖上,嘴角微抿,眼神平静,就这周身的气度与周遭的环境格格不入。   夏清晏心里盘算着吏部尚书还有几日到达,又有些担忧凌易谦,也不知道他知道这个消息后有什么反应。   明玉的状纸依旧被他随身揣在衣服内侧,刘同知派人搜查了几次也没有找到,就连夏清晏的衣裳也翻了底朝天,依旧不见踪影。   一连几日凌安传的沸沸扬扬,凌易谦想不知道也知道了,初闻消息他心中甚是急切,转头就准备凌安跑,他不管如何都得见夏清晏一面。   “凌少爷,大人让您稍安勿躁,不要轻举妄动,等吏部尚书到后,就将这些东西交给他,刘同知肯定在找您,您就跟小虎待在一起,这里比较安全。”一个人压低声音叮嘱道:“凌少爷一定照顾好自已。”   凌易谦抱着一些东西有些茫然,他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在原地踌躇片刻还是想去大牢一趟。   “凌哥,我见你夫君眉目清冷,又条理清楚,他这么做一定有自已的打算,我们先找棉花就行,担忧也帮不上什么大忙,现在就不要添乱了。”刘小虎小心劝慰着:“刘同知就是个坏东西,若是现在把自已搭进去,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凌易谦还是担忧,他沉默了一会儿道:“吃过午饭我们去山上找棉花吧,入秋后一天比一天冷了。”   刘小虎拿出食物,两个人简单的吃着东西,凌易谦食不下咽,望着桌上的食物发呆。   风吹过,一丝丝凉意侵入,冷的凌易谦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哆嗦。   “凌哥,你若是不放心我进大牢看看吧。”刘小虎坚定的说道。   “我们今晚走。”凌易谦下定决心,他寻了一件刘小虎打满补丁的衣裳,又在自已的脸上抹了一些灰,头发揉的凌乱,这样一看哪有贵少爷的样子,搁在人群里还以为是哪里的小乞丐呢。 第85章 织布   夜晚,夏清晏闭目小憩,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传来,夏清晏睁开眼睛吓了一跳。   “你怎么来了?”   “你怎么认出我的。”   “你是我夫郎,化成灰我都认识,不是让你别出来溜达么?若是被抓了怎么办?”夏清晏心疼的责备道:“你这样很危险。”   “你在这里我怎么能安心呢?”凌易谦双眼有些红,一脸焦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没事儿,听到吏部尚书到凌安的风声,你就把我让小二给你的东西交给他,一切交给吏部处理。”   夏清晏交代完毕,用手轻轻摸了摸凌易谦的脸颊说道:“对不起,让你担忧了。”   “保重。”凌易谦看着夏清晏衣衫单薄,才几日的功夫就瘦了一大截,凌易谦不禁有些心疼。×   大牢里传来此起彼伏的鼾声,两个人微弱的声音在鼾声下被掩盖起来,夏清晏催促凌易谦赶紧离开,以免遇到衙役被认出来。   凌易谦依依不舍,出了大牢他松了一口气,也不知道夏清晏会不会有点生命危险,不过现在也只能等待了。   在街上溜达一圈,凌易谦也不敢多待,生怕露出马脚给刘家留下把柄,就跟刘小虎回到村里。   这一日凌易谦跟刘小虎进了山里,火红的柿子挂在枝头, 山上还有许多野果子,两人忙的不亦乐乎。   突然在一处较平坦的谷底,一棵棉花苗安静的站在那里,白色的棉花在风中飘扬,凌易谦有些兴奋的喊道:“小虎,小虎,那是棉花,是我要找的棉花。”   刘小虎有些意外,这东西山上也不少,难道真的能做衣裳么,他疑惑的看着凌易谦说道:“凌哥,你不会在耍我吧,这东西怎么能做衣裳呢?”   “当然可以,你只负责摘棉花就行。”两个人再谷底里分头寻找,不一会儿便摘了满满一大筐,不知不觉天色已经暗下来,凌易谦有些口渴,遂坐下来吃了一个柿子。   “凌哥,我们回吧。”小虎背着满满一筐棉花兴高采烈的说道,虽不知这玩意儿怎么做,但他心里也是格外开心。   两人背着背篓回到村子里,迎面而来砍柴的大叔说道:“小虎啊,你背这是什么东西啊。”   “是棉花,我在一本书上看过说棉花可以做衣裳,遂不远万里来到凌安寻找棉花,若是能制成衣裳,也是功在千秋得大事儿。”凌易谦笑着解释道:“大叔,若是我做成功了,以后让婶子过来学啊。”   “这年轻人真热心,怎么称呼?”   “叫我谦哥儿就行。”凌易谦冲着大叔微微一笑,跟刘小虎往家里走。   关上门,凌易谦有些发愁,纺线用的东西都在兰溪县,若是重新弄一套目标太大,他正愁怎么办才好的时候,刘小虎已经煮好了饭。   “凌哥,先吃东西。”刘小虎端了稀饭和野菜过来,看到凌易谦正在专心的整理棉花,他提醒道。   “你家里有纺线车么?”凌易谦问道。   “我的衣裳都是婆婆做的,纺线车倒是有,我不太会用。”刘小虎说道:“等会儿吃过饭我给你找找。”   简单的饭菜吃饭嘴里有些辣嗓子,凌易谦想起刚穿越过来,夏清晏劝他吃饭的情景不禁有些感慨,现在的他已经不在乎吃什么东西,只要能填饱肚子就行。   快速的吃完东西天已经黑了,刘小虎在厢房里翻东西,自从母亲去世以后,婆婆年事已高,也无力纺线,所有制衣的东西便被闲置下来,这会儿都已经落灰了。   “凌哥,找到了,明天抬出来清洗一下。”刘小虎兴高采烈的说道。   凌易谦放下心来,虽然在兰溪所有的步骤都靠旁人,这下得自已摸索摸索。   躺在床上,屋外有风吹过,凌易谦在床上辗转反侧,心里还是惦念着夏清晏。   浑浑噩噩的睡了过去,醒过来已经是日上三竿,凌易谦起床后方才发现院子里摆着纺线车,织布机已经被擦干净,刘小虎蹲在一旁正在清洗,瞧见凌易谦出来连忙说道:“饭菜在屋子里,你热一热端出来,我把织布机收拾干净。”   凌易谦心中感动,心想等布织好后一定要给刘小虎裁两身衣裳,这麻衣穿着真不舒服。   “今天咱们就不去山上了,将棉花清理干净晾晒好,等过两天我纺成线先给你做棉衣,这是对你的奖励。”   刘小虎激动的语无伦次,他想了许久说道:“还是给凌哥你自已做一身,我这不刚买了几身么?”   “过冬的衣裳我在兰溪已经给我和阿晏准备好了,先紧着你自已来。”凌易谦笑了笑,在兰溪的时候从来没想到凌安郡会是这个样子。   刘小虎跟着凌易谦将棉花里的棉籽取出来,又将杂质清理干净,今日阳光甚好,两人晒的暖洋洋的。   刘小虎觉得自已很幸福,已经多年没吃饱饭,没穿过合身的衣裳,这样一想他真的感激凌易谦。   日子就这样不急不缓过了几天,刘小虎得了空闲就去山上寻找棉花,凌易谦在研究纺织车、织布机怎么用。   这日下午,一匹棉布终于做好,凌易谦激动的跳起来,虽然没有染布的染料,是素了一些,不过能做成这样也不错,他连忙把布弄下来,想等刘小虎回来裁好衣裳做一个大棉袄,等冬天的时候就暖和多了。   傍晚的的时候刘小虎采了一些猕猴桃,他可记得凌凌易谦喜欢的紧。   “凌哥,给你猕猴桃吃。”   “我的布做出来了,虽然没办法染色,但是摸起来还不错,你试试?”凌易谦将布递到刘小虎的手。   刘小虎摸了摸,确实比自已身上穿得舒服太多,他有些爱不释手。   “过来我给你量量尺寸,赶明儿给你做一身棉袄,等冬天到了就不冷了。”凌易谦笑着看刘小虎开心的样子,他不自觉的摸了摸头发。   “谢谢凌哥。”   “不客气。”   凌易谦揉了揉刘小虎的头发看着他开心的像个小孩儿心里满足极了。   他仿佛看到了凌安的希望,冬天皑皑白雪,人人有衣可穿有饭可吃。 第86章 重逢   又等了两日,刘小虎的衣裳已经做好了,凌易谦让他试了试,见款式都还不错,他也甚是满意。   这几天刘小虎真是笑的合不拢嘴,整个人也是笑容明媚,夏清晏还在大牢里,他也不敢将棉花的事情公布出去,以免打草惊蛇,把自已绕进去。   凌易谦趁着这几天歇息又缝了几床被褥,这日吏部尚书来凌安的消息传的沸沸扬扬,刘同知却是一脸忧愁,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下了好几次毒都被夏清晏躲过了,凌易谦也不知道躲在哪里,明玉的状纸也不知被夏清晏的藏在哪里,这个郡守天生就是他的克星。   “杀了夏清晏,否则迟早会查到我们身上,死人是不会说话的。”刘老爷气的直跺脚,大骂着:“废物……废物……一群废物……”   刘同知低着头,听着刘老爷的训斥,心生不满,但他也非常赞成刘老爷说的。   夜空里群星闪烁,刘同知换了一身夜行衣,紧紧捏着拳头,这一次夏清晏必须去死。   走进大牢,难闻的气味在比较萦绕,刘同知快速来到夏清晏的牢房里,他正在闭目养神,听到脚步声立刻清醒过来。   刘同知打开大牢的大门,拿起一把短刀直直的往夏清晏身上捅了过去。   夏清晏一个躲闪,他真没想到刘同知竟这么着急,恨不得立刻让人消失。   见夏清晏躲闪,刘同知下手更狠,一刀接着一刀乱刺。   “刘志诚,你若是杀了我,赶明吏部尚书就能将刘家满门抄斩,斩杀朝廷命官是死罪。”   “哼,死无对证还怕一个尚书不成。”刘同知笑的得意洋洋。   夏清晏想方设法与他周旋拖延时间,可刘同知下死手,他稍不注意中了一刀,突然大牢里出现一个黑影,他手拿着一把长剑,逼刘同知连连后退。   “夏清晏,没想到你还留着这么一手。”刘同知冷笑,打了一个响指,一群人突然冲进大牢:“休怪我无情。”   一时间厮杀声一片。   “夏大人,双拳难敌四手,你们赶紧投降吧。”刘同知得意的哈哈大笑,他双手背在后面看着夏清晏一脸狼狈一时有些得意忘形。   夏清晏冷笑:“看看你的身后。”   不只是谁打开了大牢的门,所有的囚犯冲了进来,他们本就深受刘同知的诬陷,一时间纷纷拳打脚踢砸了过来,一时间打量不怕死的人涌进来,刘同知笑容凝固在脸上,变故总是来的这么突然,他有些措手不及。   “打死刘志诚,打死刘志诚……”   喊打喊杀声震天,夏清晏冷冷看着刘志诚做垂死挣扎。   “挑结实的地方打,别打死就成。”夏清晏吩咐道,囚犯大多是被刘志诚欺压太久,等候处决,到了出气的时候谁也不手软,一时间将刘志诚揍的鼻青脸肿。   刘志诚手下的那伙儿人也抱着头连忙求饶道:大人,我们都是被逼的,求大人饶命。”   几十人跪在地上磕头求饶,刘志诚气的脸色铁青,愤愤道:“没骨气的东西,当初跟我可不是这么说的,一个个信誓旦旦效忠于我,现在这是什么意思?”   “刘大人,天快亮了,你还做什么春秋大梦。”   夏清晏让人将刘志诚关押了起来,吏部尚书书信再过两日就到达凌安郡,此事便押了下来,等吏部尚书到达之后再进行审理。   第二日清晨,凌易谦早早听闻消息,着急忙慌的进了府衙,却被告知夏清晏受伤了,尚在歇息。   来不及思考,凌易谦吓的脸色苍白,也不知道夏清晏是个什么情况,急匆匆的进了屋子,夏清晏躺在床上假寐,听到脚步声连忙艰难的睁开眼睛,胸口的伤疼的厉害。   “怎么样?”   凌易谦开口的声音带着哭腔,也不知道为什么一个文官会时不时受伤。   夏清晏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道:“不碍事,就受了一点小伤而已,上来陪我躺一会儿。”   瞧见凌易谦一脸担忧,他也心疼的紧,连忙往一旁移了移位置示意凌易谦上床。   “我看看伤口。”   “没事儿,不用看。”   “我看看伤口……”   凌易谦重复着这一句话,夏清晏方才知道躲不掉了,与其让他猜测,不如直接让他看清楚安心,他扯开自已的里衣,纱布上渗出血来,看着格外渗人。   凌易谦的泪水不自觉的吧嗒吧嗒的掉落。   “陪我躺一会儿,我关了刘志诚,后面还有刘老爷等着收拾,让我抱一会儿,就一会儿。”夏清晏虚弱的说道,他脸颊苍白,眼窝深陷,可想而知在大牢的日子并不好过。   “我给你煮点粥。”   凌易谦揉了揉眼睛,转身出了屋子,走进了膳房,煮了一些小米粥,他本想杀只鸡,但自已一个人实在无能为力,只得简单弄了小菜。   夏清晏的胃口并不好,简单喝了两口便摇头便是自已实在喝不下去,催促凌易谦喝了粥赶紧歇息。   “这几天在村里怎么样?没受伤么?最近街上不太安全,不要跑出去。”夏清晏看凌易谦一直绷着脸,他想找个话题缓解一下。   “我跟小虎做出棉衣了,但又害怕你这里还没处理好,并没有告诉其他人。 在小虎家虽然不如府衙富裕,但我们俩过的还不错。”凌易谦捡一些重点的说道:“等处理完府衙的事,我就把做棉布的方法告诉大家,百姓苦刘家压迫久已,希望今年能过个好的冬天。”   “我们谦儿出马,一个顶俩。”夏清晏虚弱一笑,眼神清亮。   与凌易谦在一起的每天都充满了无尽的希望,他们相拥躺在床上,不消片刻功夫已经沉沉睡了过去。   等再次醒过来已经是傍晚的时候,衙役小声说道:“大人,刘老爷在大堂候着。”   “那就让他多候些时日,传出去本官身受重伤恐命不久矣。”夏清晏支撑着身子坐起来,胸口的疼痛不断袭来,他不自觉倒吸一口凉气。   “我睡了多久。”凌易谦被吵醒来,他迷迷糊糊的问道。   “半个时辰而已,在睡一会儿。”   夏清晏在凌易谦的后背上拍了拍,不一会儿凌易谦又睡了过去。 第87章 预警三   两人一起躺了两天,刘老爷焦急的头发白了许多。   刘老爷实在忍不住连夜逃跑,等婢女发现的时候已经不见踪影,留下一大家子人手忙脚乱的,刘老夫人在屋子里悬梁自尽,一时间刘家人心惶惶。   刘老爷连夜出城,恰巧遇到前来的吏部尚书,傍晚的时候礼部尚书于庆年进了城,一起来的还有夏亦舟和夏安然两个人。   凌易谦见他们俩不悦的瞪了一眼,转身出了屋子,每个人都有自已的秘密,当然夏清晏肯定有事不想让他知晓。   谁知夏清晏拉着他的胳膊说道:“谦儿,无碍。”   “夏清晏,你可真厉害啊,这才过了多久就把自已整成这副样子,你可别早死了,否则父皇驾崩也不安心。”夏亦舟夹枪带棒的挤兑道:“太子已经死了,你还想逃避到什么时候,本王可不想跟着你一起被砍头,我这次来就看你还活着没?”   “皇兄,你怎么说话呢?”夏安然连忙呵斥了一声又说道:“父皇年事已高,当年送你之事他一直难以释怀,处理完凌安郡的事你回宫一趟吧,不管你承不承认,他都是你的父亲不是么?”   凌易谦还想反驳什么,他虽知道夏清晏的身份不简单,却没想到竟然是天家之子,他怎么忘了夏姓是皇姓呢,许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我没事儿不看你们费心,皇宫的事我也不想干涉,你们谁想要那个位置就自已争取,不要多做无用功,我是不可能回宫的,死了这条心吧。”   夏清晏一脸坚决,想到年他想老远的看着父亲一眼,却被人斥责说自已是天生克星,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一幕一直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   “你姓夏,就得担起这一份责任。”夏亦舟眉头能夹死一只苍蝇,不断地呵斥着夏清晏,就好像他是任人宰割的小绵羊似的。   “那我不姓夏了可以不?”   眼看两个人又要吵起来,夏安然连忙制止道:“眼下还是处理凌安郡的事情要紧,刘老头那个狗贼已经被我们带回来了。”   “刘志诚协同刘老头作恶多端的证据都藏在我这里。”夏清晏将一叠纸张从里衣内侧的衣兜里翻出来递给吏部尚书陈大人道:“这是明玉临死前交代的都记在这里。”   “桥山县的墙里面发现了消失的军饷,以前桥山县县令梁文辉也是刘志诚的爪牙,这些牵扯巨大,尚书大人好好查。”夏清晏简单交代道:“辛苦尚书大人,等夏某身体好一些再给几位接风洗尘。”   “你先好好歇息。”   陈大人长叹一声叮嘱夏清晏好好歇息,又示意凌易谦出来,似乎有话对他说。   夏清晏虽心中不情愿,还是跟着几个人走了出去。   “凌少爷,夏清晏是皇上嫡出二子,当年之事也是皇上心急,一时听信谗言。太子殿下辞世久矣,皇上年事已高,大皇子不理朝政,三皇子残暴无德,若是登上皇位,怕是天下之灾,万民之灾,凌少爷与夏清晏关系亲厚,还请多多劝慰夏清晏。”吏部尚书语重心长的说道。   凌易谦犹豫了一会儿道:“这件事还得看阿晏的主意,他若是愿意,一切好说,他若是不愿意,这天下又如何?”   “罢了罢了……”吏部尚书长叹一声:“这都是命啊。”   凌易谦一时不知如何接话,沉默了一会儿送几个人离开。   刚刚回到屋子里,系统不断地震动。   “潼关五两内地震预警。”   “潼关两日内地震预警。”   滋滋滋滋的声音不断震动,凌易谦脑袋发懵,又是地震?不过还好有两日的时间,他快步回到屋子里跟夏清晏说道:“我看天气情况,两日内有地震。”   夏清晏愣了片刻,潼关不是三皇子镇守的地方么?离这里也不过是几百公里。   “我快马加鞭去一趟,三皇子疑心重,若是派其他人他肯定不相信。”夏清晏想了想,还是决定自已亲自去一趟。   “不行,你还受伤着,三皇子是不跟你有仇,万一他把你杀了怎么办?不许去。”凌易谦揽着夏清晏一脸的担忧。   “不会有问题的。”夏清晏摸了摸凌易谦的脑袋,这个人总能让人安心。   “给我一匹快马。”夏清晏拉开门吩咐道。   “大人要干什么?您吩咐小的去做,您身上还有伤,万一加重了怎么办?”   “无碍,备马。”   夏清晏无所谓的摆摆手,潼关若是发生地震,凌安下辖的几个县也难免受到牵连,至少得先将人员疏散来。   来不及多想,他准备上马,却被吏部尚书陈大人拦住:“什么事儿这么着急,非得你亲自去办,命都不要了么?”   “我看今早井水浑浊,前几日又蛇乱窜,恐发生地震,所以掐指一算,在潼关方向有地震,但潼关有三皇子重兵把守,恐让让人去不妥,因此夏大人想亲自去一趟。”凌易谦解释道。   “此话当真?”陈尚书有些迟疑,这可是大事儿。   凌易谦点点头。x   “大皇子留在这里,我跟夏清晏去一趟。”陈尚书吩咐道。   “清晏还是不要去为好,若是被三皇帝暗害,我们就更没有胜算了。”夏安然想了想连忙阻拦道。   “就按照陈尚书说的办。”夏清晏连忙补充道。   虽然还有分歧,陈尚书倒是很坚决,他吩咐小厮弄了一辆马车过来,夏清晏不情愿的坐了上去,凌易谦寸步不移的守在他的身边。   陈尚书有些尴尬,看着两人依偎的样子心中不是滋味,群夏清晏登基后,凌易谦该如何安置?陈国的帝后怎么可能是商户家的哥儿,这怕是夏清晏担忧的,所以他才毫不犹豫的推辞。   “清晏,三皇子善妒,我怕这事不好处理。”陈尚书有些忧虑,他一手抚着额头:“皇上时日不多,三皇子野心勃勃,皇上与朝中大臣皆认为皇位属于你,一会儿到潼关一定要小心点。”   “我知道,对于皇位我没有什么想法,陈大人无需担忧。” 第88章 地震   到了潼关已经是晚上,这里更偏北方,比凌安城要冷的多,凌易谦不自觉打了一个哆嗦,又紧紧搀扶着夏清晏。   “何人?”守城的侍卫一脸严肃。   “我是吏部尚书,这是凌安郡守夏清晏及他的夫郎,我们需要见三皇子。”陈尚书虽心情不悦,但也不好说什么,毕竟三皇子谁也得罪不起。   侍卫走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就回来了,后面还跟着一个穿着铠甲的男子,眉眼间尽是英气,一双眼睛很是锐利。   “陈大人,别来无恙啊,什么风把你吹来了。”三皇子朗声大笑,完全看不出是一个 野心勃勃的人。   “啊,蛇……”凌易谦惊呼一声,这已经入秋,按理来说蛇已经冬眠,又如何出现在城墙底下。   夏清晏连忙将凌易谦拉到一旁护在身后,看着他脸色发白有些担忧的问道:“你没事儿吧,北方的深秋已经很冷了,怎么会有蛇。”   “蛇……”   说罢凌易谦又喊了一声,指了指不远处朝他吐信子的蛇吓的躲在夏清晏的身后。   “区区几条蛇而已,怎么把这位小哥儿吓成这样?”三皇子轻蔑一笑不屑的说道:“边关条件艰苦,小哥儿受不了这苦就不要跟着过来,免得吓破胆儿。”   陈尚书的脸色很不好,他听老一辈说过:冬眠长蛇早出洞,鱼儿惊慌水面跳,这是地震前的预警。   “三皇子,天降异象,恐怕要地震了,还是要早做打算。”陈尚书眉头紧紧拧在一起。   “哈哈哈……”   三皇子仰天大笑:“陈尚书编这个理由不觉得可笑么?我见这潼关安全可靠,陈大人想多了吧。”   看着三皇子的反应,三个人都是一脸无语。   “最近是否井水浑浊?鸡鸭不肯入圈?”凌易谦问道。   “是是是,昨天不知谁家的狗闹腾了一夜,弄的我一夜都睡不好。”一个侍卫连忙应和道:“真要地震么?”   “胡说什么?”三皇子也感觉到事情不对劲儿,但依旧死鸭子嘴硬,不愿承认地震这件事。   “赶紧转移百姓,若真发生地震,后果不堪设想。”陈尚书提醒道。   “贪生怕死之辈,你们赶紧离开,本皇子奉皇上之命镇守潼关,又岂能撤离。”三皇子很执着。   “让开。”陈尚书也不管三皇子是否愿意,冲进城里大喊道:“快要地震了,请大家带上家里的干粮,拿上御寒的衣裳在城西边空旷的平底上集合。”   “陈尚书,你不觉得自已管的过于宽了么?潼关之事是本皇子之事,与你何干?”   “别听那老头胡言乱语,都给本皇子在家里好好待着,否则格杀勿论。”   “你这是在草菅人命。”夏清晏气的牙痒痒,他一拳砸在三皇子的身上,若真发生了地震,你也活不了多久。   “不劳烦夏公子担忧,本皇子长命百岁。”说罢三皇子大摇大摆的走了,几个侍卫面面相觑,心里也是一阵担忧,心里估摸着若是发生地震,他们还有逃跑的可能么?   见劝阻无效,夏清晏有些气结。   “我们挨家挨户通知吧,三皇子肯定靠不住。”   凌易谦敲响第一家门瞧见一妇人端着碗喝水,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婶儿,最近可有异常?这水一直都这个颜色么?”   “前几日也不是这个颜色,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妇人也很纠结,她的孙子尚在襁褓之中,哭的脸色通红,声嘶力竭。   “小孩儿怎么了?饿着了?”   妇人犹豫道:“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孩子哭闹的厉害,就连鸡架里的母鸡也不安分,咯咯咯的叫个不停。”   “这是地震前的预兆,大家小心一些,婶儿,你提前收拾好孩子用的东西,烙些饼子带上,若真发生地震,赶紧往空旷的地方跑。”凌易谦语重心长的叮咛,妇人被吓的脸色苍白。   “真……真要地震么?我听爷爷说地震来的时候山崩地裂,惨不忍睹,民不聊生。”   “防着总归是好。”凌易谦说罢催促着大婶儿赶紧弄些可以存放的食物,又转身准备离开。   “几位公子哥,实不相瞒,三皇子厉害,若我们不服从他的命令,会被杀头的。”妇人摸了摸眼睛,虽然知道地震要来了,但她也不敢带着孙子跑,只得祈祷一切安好。   “命是你们自已的,该怎么做由你们自已选。”凌易谦冷冷的说道,明知危险还想寻求别人的抉择,这显然让他不悦。   三人又进入另一家,基本都是同样的想法,直到日落,凌易谦已经是满身疲惫,他们寻了一个客栈先躺下来。   半夜,凌易谦是被摇晃着醒过来的,他立刻反应过来是地震了,这次007预警不太准,不是说两天之内么,这才过了半天。   “夏清晏。”   凌易谦叫了一声,抱着夏清晏躲在拐角,地震不断摇晃着,夏清晏很快醒过来。   “当我下来。”夏清晏也不知道凌易谦一个小哥儿是怎么样将他抱起来的,许是担忧的紧,他从凌易谦的怀里挣扎下来小声说道:“也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   “等会儿不摇了我们就冲下去,若是在震这里也不安全。”说话间房间的瓦片坠落,砸在茶壶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夏清晏吓了一跳,本来还有些迷糊,这下彻底清醒过来。   “也不知道陈大人怎么样了,他这真是无妄之灾。”   摇晃终于停了下来,凌易谦拉着夏清晏抱着头,弯着腰顺着墙角往下跑,跑到门口他又想起陈大人,连忙喊了两声。   见陈大人应声,凌易谦方才放下心来,叮嘱道:“阿晏,你先下楼,我看看陈大人什么情况。”   “我同你一起。”   “你受伤了,跟着一起也是拖累,先下去。”凌易谦简单交代两句,又转头向着陈尚书的房间走去:“陈大人你怎么样?能出来吗?”   “我的脚受伤了,不过不碍事,你们赶紧离开。”陈大人的语气有些虚弱。   “你爬过来打开门,我背你下去。”凌易谦说道:“现在我没办法将门打开,能爬过来吗?” 第89章 夏清晏,我想和你一直在一起   “你们先跑吧,出去组织百姓撤离。”   凌易谦觉得陈尚书状况似乎不好,他连忙踹开门,只见陈尚书躺在地上,一根大梁压在他的腿上。   凌易谦上前使劲儿搬起大梁,看着陈尚书腿上渗出血痕,他也管不了那么多,背着陈尚书就往外面跑。   等两人跑到外面方才发现哭喊声与叫卖声不断地交织,两人刚刚立了片刻功夫,大地又开始摇晃,刚才还坚挺的客栈这一刻彻底坍塌了,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被埋在地下,来不及思考,夏清晏便组织大家往空旷的地方走去。   三皇子黑着脸从将军府逃了出来,近身伺候的侍卫瘸了腿跟在身后,要说起来他也是命大,今日见到夏清晏后就一直心中不安,睡不着觉,这恰巧也救了他一命。   整个将军府逃出来一个手指数的过来,他正在感慨幸运之神的眷顾,便看到所有人有条不紊的向街西边的空地上走去。   后半夜的时候下起了雨,大家聚在一起抱团取暖,还好夏清晏提醒的及时,好多人备了干粮和被褥,这会儿倒还好。   三皇子格外的狼狈,雨水打湿他的衣袍,整个人宛如水浇了似的。   他紧紧盯着夏清晏道:“这地震是不是你安排的?”   “你怕脑子进水呢吧,夏清晏如果能安排地震,那不得成了神仙么?是你自已太蠢,若是早点撤离,也不至于死那么多人。”凌易谦连声呛道,今天他也是大意了,要不然不会这样。xl   “那你们怎么安然无恙?”三皇子看着两人虽然衣衫凌乱,但丝毫不见慌乱也是一脸疑惑。   “谁说的?陈大人受伤了。”   凌易谦指了指一旁的陈大人道:“被大梁压着腿了,有大夫没?”   “怕是没命活过今晚。”   三皇子寻了一个地方坐了下来,雨不断地打在身上,天亮的时候三皇子脸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凌易谦试了试他的温度暗叫道:“他发烧了,怎么办?”   凌易谦也是一筹莫展,他也不是大夫啊,再说这种情况怎么找药呢?   “有没有大夫,有没有大夫?”凌易谦冲着人群大喊几声。   有一个须发花白的老头颤颤巍巍走了出来:“我略通医术。”   老大夫逃跑的时候还不忘背着他的药匣子,替着三皇子把脉道:“淋了雨,感染风寒,我开几贴药,吃了就没事了。”   天大亮,潼关已经成了一片废墟,众人望着身后一片凌乱,原先的家庄已经破败不堪,他们这该住在哪里?又该何去何从?   “先去凌安郡吧。”夏清晏说道:“至少不用挨冻。”   众人也不敢反驳,他们的父母、孩子或许已经在这一场地震中丧失了生命,他们跟着凌易谦宛如行尸走肉一般。   凌易谦怎么也没想到昨日还好好的潼关城,活蹦乱跳的孩子,一脸高傲的侍卫此刻已经被埋在地底下,凌易谦想救他们,却又不知如何救。   若是在现代,大家防范的意识不会这么差,也不会造成这么大的损失。   凌易谦扶着陈尚书,夏清晏拖着三皇子,带着不足千人慢慢的往凌安走去。   开始坐马车方不觉得路远,这会儿已经走的筋疲力尽,不过还好出了城门于小了许多,众人皆面带戚色。   “娘亲,我饿……”   小孩儿饿的哇哇直哭,好像得妇人连忙拿出一块饼子说道:“先给孩子压压饥。”   一路上走走停停,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失去亲人的悲痛不断的交织。   听闻潼关已经变成一片废墟,夏亦舟在凌安已经划出一块空地给他们搭建了简单的营帐,又从刘府翻腾出许多粮食,这会儿已经做好了接应的准备。   不到一百公里的路大家紧赶慢赶也走了整整三天,站在凌安郡城门前,凌易谦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经历了大地震他竟然还活着,真不容易。   “陈大人怎么样?”   瞧见陈尚书跛着脚,夏亦舟连忙问道,他记得潼关的人不少,但看着眼前不过几百号活着的人不禁有些难过。   “大家都进城吧,营帐已经安排妥当,饭菜已经准备好了,等地震过去,大家若是想回潼关就回去,若是不愿意就在凌安安家。”夏亦舟说道。   一听食物,大家眼睛亮了,这么几天都没有吃过东西,大家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那些因为痛失家园,亲人离世的事情暂且被抛到脑后,大家加快脚步走进城里。   留着夏清晏跟夏亦舟安置百姓,陈尚书跟凌易谦回到府衙。   “陈尚书怎么了?”夏安然瞧见陈尚书一拐一瘸的瞪了凌易谦一眼:“你是怎么照顾陈大人的,这怎么受伤了。”   “老臣没事,这次多亏凌公子救命之恩,否则我早已埋在地下与世长辞了。”陈尚书哈哈一笑,死里逃生的感觉让他一下子释然许多。   夏安然吩咐婢女去寻一个大夫。   凌易谦直接回到房间里洗了洗个热水澡躺在床上歇息,他在想这任务算是完成了么?可是007却没有给他一点儿回应,这是怎么了?   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肚子发出一阵抗议声,他摸了摸身旁的被褥依旧冰凉,心知夏清晏这还是没回来,也不知道晚饭吃了没?   燃起红烛,凌易谦坐在窗口看着月光如水倾泻万里,前几日还在还在昼夜赶路,今晚难得可以歇息,这会儿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夏清晏回到屋子里的时候,凌易谦正在发呆,他揉了揉凌易谦的脑袋说道:“怎么了?睡不着。”   “有点饿了。”凌易谦肚子咕咕的叫了几声有些不好意思。   “下午没吃东西。”   凌易谦点了点头道:“回来就睡着了。”   “我去煮点稀饭。”夏清晏转身去了厨房,凌易谦跳下床披了一件衣裳跟在他身后。两人进了膳房,夏清晏飞快的淘米煮饭,凌易谦一直跟在他左右看着夏清晏忙碌的身影突然感到很安心。   他扑到夏清晏的怀里,轻轻的吻上他的脸颊:“夏清晏,我想和你一直在一起。” 第90章 闹剧   “我也想陪你一辈子。”夏清晏反过加深这个吻:“是不是地震被吓到了。”   凌易谦沉默不语。   “对不起,还有我爱你。”夏清晏揉了揉凌易谦的脑袋歉意的说道。   “阿晏,地震的时候我就在想如果这一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我该有多绝望。”说罢凌易谦眼眶里充满了泪水,现在他想起来还有些后怕。   “恭喜宿主,积分增加1000分。”   007的声音出现的猝不及防,凌易谦先是愣了一会儿然后靠在夏清晏的怀里,这一刻他觉得无比的踏实。   凌易谦不禁感叹历经千山万水,还能够相拥真好。   两人腻歪并没有多久,大夫进来替夏清晏换了药,见他身上的伤口并没有再次感染,不禁感叹年轻真好。   从潼关回来后,三皇子便默不作声,许是地震给他的震撼太大,情同兄弟的手足一个个被埋在地底下,他彻底慌了。   傍晚的时候三皇子发起高烧,浑身难受的在被窝里直打哆嗦,迷迷糊糊中他又看到土兵们一个个向他索命,惊的三皇子立刻坐起身。   潼关百姓一直由大皇子夏亦舟安顿着,潼关虽然倾盆大雨,但凌安郡一切安好,眼看就要入冬,这几日天渐寒,陈尚书也是忧心忡忡,这今年本来就收成不好,又要挨冻,如何扛的过去呢?   屋漏偏逢连夜雨,才刚刚过了九月,稀稀疏疏的雪花落了下来,一时间大家冻的缩成一团。   夏亦舟尽可能的调动凌安郡所有的成衣,但成衣店的掌柜的可不愿意,两者之间起了冲突,听说还伤了人。   夏清晏虽在养伤,但也不得安生,听闻这个消息也是眉头紧皱,匆匆换上官袍赶了过去。   “我跟你一起去。”   凌易谦连忙拉上夏清晏的衣袖,又在衙役的耳边耳语几句,两个人匆匆赶到成衣店的门口,掌柜的鼻青脸肿的躺在地上,一旁夏亦舟面色难堪。   “怎么回事儿?”夏清晏问道。   掌柜的将事情的经过重复了一遍又说道:“大人,我这只是小本买卖,让我白给他们衣裳,不是害我么?”   夏清晏沉吟片刻道:“不白给,等过了这一段时间府衙走了银子,会如数还给你,你可愿意给潼关的百姓救急。”   掌柜的沉吟片刻坚决的说道:“我不做亏本买卖,大人还是找别家。”   夏亦舟脸黑如墨,陈尚书也一筹莫展,凌安也就城里能富庶点,其他的地方已经穷的揭不开锅了。   “你当真不愿意?”凌易谦开口问道。   掌柜的倔强的摇摇头。   “好,我知道了。”凌易谦轻轻点头表示他已经明白了。   “陈大人莫要担忧,我在兰溪的时候寻找到棉花,可以做一种穿着舒服又保暖的衣裳,前一段时间我让小虎与桥山县县令沟通,这半个月左右应该能赶制一批御寒的衣物,我已经让人去桥山县了,也就这一两日就到了。”凌易谦娓娓道来。   掌柜的松了一口气,终于有人肯当这冤大头。他正在得意之际,就听凌易谦再次开口。   “桥山县本就贫穷落后,衣裳之事也算功德无限,希望大人可以网开一面,减免桥山县的苛捐杂税,与民生息。”   “这些本官自有打算。”夏清晏点点头。   “刚才还有人趁火打劫,暗中抬高衣裳的价钱,一破麻衣竟然卖的比京城的价钱还要高,真不知道是卖金子还是卖银子。”夏亦舟不满意的哼哼唧唧。   夏清晏见他脸上带伤,看着有些滑稽,忍不住接道:“趁火打劫可要上税哦。”   “多收点。”夏亦舟补充道。   两人一唱一和,掌柜的气的脸色铁青,他连忙道:“你们这不是欺负人呢么?”   “你不是欺负人呢么?哪有这样做生意的,我我们以后可不敢买你家的衣裳了,本来就十文钱的衣裳也好意思问人要一两银子,是掉钱眼儿了。”一旁看热闹的大娘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儿。   “就是就是我们也不买了。”   “做生意还是要大气,我们也不买了?”   围观的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着,一时间掌柜的臊的脸色通红,他连忙辩解道:“我们也只是做寻常买卖,哪有你们这样儿?”   “我们有选择的自由,不买你的还可以买别家的衣裳,你自已并不是唯一。”夏清晏冷着脸说道:“刚才是给过你机会了。”   一时间掌柜的懊恼不已,他又想了一会儿道:“一件十文钱,明年开春给我即可,我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儿的。”   “已经晚了,我刚刚说赊账你不愿意。”凌易谦好心提醒道。   “好心当作驴肝肺。”掌柜的一把关了门,耳根子倒清净也不少,他倒是想看看还能折腾出什么花样儿,到最后自然还得去求他,想到这儿心里美的,到时候他可要坐地起价。   夕阳西下,冷风吹过,桥山县县令亲自押着几车棉衣过来,夏清晏连忙拉着他的手一脸感激道:“多谢你们雪中送炭。”   “这也是凌少爷的主意,前些日子凌少爷在桥山县待了几天,教给我们织棉布,做棉衣的手艺,我们终于不用挨冻了,刚好做的比较多,也算能解燃眉之急。”桥山县县令笑的眼睛挤在一起,穿上暖和的棉衣,这个冬天应该不会冻死人了吧。   夏清晏感激的看着凌易谦,跟着他风里来雨里去的,在无起初娇纵的样子,他不知道该欣慰还是心疼。   衙役通知潼关的百姓到府衙门口领取御寒的衣裳,一时间大家也是热泪滚滚,纷纷携着老小到了府衙门口。   桥山县县令笑呵呵的给百姓发衣裳,夏清晏在一旁让人登记,大家依照次序不急不缓的进行着。   听到说话的声音,三皇子按耐不住,他悄悄走到前院,看着众人忙碌的身影又陷入沉思之中,他本身份尊贵,哪里顾的上贱民,可看着夏清晏他们忙碌的身影却又觉得心里发酸。   欣长的身影负手而立,从潼关逃出来的时候他也只穿了一件单衣,这会儿已经冻的麻木了。 第91章 启程   三皇子一直站在后面,大家都忙碌着,任谁也没有发现他的落在。   “叔叔,你很冷么?我刚领的棉袄给你。”   瞧见三皇子立在寒风里瑟瑟发抖,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风吹过摇摇晃晃的,一个小男孩急忙跑到他的跟前将新领的棉袄递给他贴心的说道。   三皇子哽咽了一下,他不知道如何形容心里的感觉,抿着嘴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穿这件吧。”凌易谦拿了一件稍长的棉袄递给三皇子,又对着小孩儿说道:“你是一位善良有爱心的小朋友,但叔叔的个子太高,他穿不上你的衣裳,让他穿这一件好么?”   小男孩儿点点头道:“叔叔赶紧穿上,小心感染了风寒。”   三皇子如鲠在喉,发不出一点声音,他只是机械的接过凌易谦递过来的衣裳套在身上,一时间确实暖和了不少。   “你还发烧着呢,进去休息。”凌易谦对三皇子说道。   转身进了屋子,三皇子竟有一种想哭的冲动,在桌上喝了一杯热茶又窝在被褥里,不多时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他想起高高在上的帝王曾经说:“云浅太轻贱人命了,不适合做帝王,这一刻他终于理解父亲的意思,这万里江山不过是他的执念,丢掉又何妨?”   梦里睡得并不安稳,他想起金戈铁马,也想起皇宫的锦衣玉食,最后却停留在小男孩儿温柔的声音里。   发完衣裳天已经黑了,夏清晏拖着疲惫的身体进到屋子里,三皇子难得守在门口,似乎是等了许久的样子。   “身体还没好,怎么不多躺一会儿。”夏清晏虽然不喜欢夏云浅,但念在他是病人的身份并不想多计较。   “夏清晏,你为什么要救他们?你恨我么?”三皇子一开口,在无往日张扬跋扈的样子,他看着夏清晏的目光里带着几分迷茫。   “他们是活生生的人,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至于你我为什么要恨呢?我告诉你地震你不听是你的问题,我救潼关百姓是因为我乐意,这并不矛盾。”夏清晏淡淡的说道。   “我明白了。”三皇子又摇摇晃晃的往屋子里走。   “今晚煮了白粥,我让膳房给你多端点,养好身体才能重整山河不是么?”夏清晏喊道,三皇子确实是不可多得的好将军,用兵如神,但也太过于刚愎自用,方才酿成今日的之患。   三皇子有些诧异,回头看了一眼夏清晏轻轻点点头。   潼关的百姓暂且安置了下来,轮到清算刘同知的事情。   一连忙了许久,今日暂时可以松口气。夏清晏早早回来,凌易谦一手撑着下巴在画图样儿,夏清晏不自觉从后面抱着他问道:“这是干什么呢?难得空闲几日,不好好歇息么?”   “给你做衣裳啊。”凌易谦挥了挥手中的针线很自然的说道:“我没想到凌安这么冷啊,拿的棉衣也不够,也就这几日可以穿。”   “辛苦谦儿了。”   夏清晏轻轻在他脖颈蹭了蹭,他突然觉得自已好幸运,自从遇到凌易谦他真的好幸福。   “你不去看看你章兄?”听闻今日章允晨的案子终于结了,他无罪释放,凌易谦调侃道。   “见章兄可以过几日,已经许久没陪谦儿了,我想跟你在一起。”   这话说的确实中听,凌易谦难得放下手里的活计转过身扑进夏清晏的怀里。   闻着熟悉的味道,凌易谦觉得无比幸福。   “恭喜宿主,积分增加100分,系统已经为您自动升级。”   系统奶萌奶萌的声音传来,凌易谦愣了片刻,这破系统最近是怎么了,抽风么?   看着凌易谦愣神,夏清晏问道:“怎么了?”   凌易谦摇了摇头问道:“往后你有什么打算?”   “暂且不知道,但走好每一步,问心无愧就好。”夏清晏想了想回答道。   “宅子的事可以备案登记了,什么时候叫上那家人,一切准备就绪我们就搬出去住。”   “这么着急么?”   凌易谦有些不解,这尚书大人还没离开呢,夏清晏有点太着急了。   “想过只有我们两个人的生活。”   “那就隐居起来呗。”凌易谦随口说道,这个世界对于他来说都是陌生的,他尊重夏清晏做的一切选择。   “等天下太平,海清河晏,我们寻一个地方住下来,不用理会繁杂的俗世,只为我们彼此而活。”夏清晏揉了揉凌易谦额前的碎发深情款款的说道。   “反正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都听你的。”凌易谦笑着靠在夏清晏的肩膀上温柔的说道。   第二日清晨,凌易谦赖在被窝里,夏清晏已经早早去了县衙,陈尚书与夏亦舟已经到了,两人看着夏清晏露出一丝莫名的笑容。   “带犯人刘志成上来。”见人已经到齐,夏清晏赶忙吩咐道。   不一会儿刘志诚便被带了上来,在无往日的张扬跋扈,他低垂着头祈求夏清晏饶恕自已一命。   “刘志诚,你勾结刘老头买卖官位,这事可属实?”夏清晏一拍惊堂木问道。   刘志诚打了一个哆嗦,他沉思该如何狡辩,便被凌易谦一个眼神儿吓到了,连忙回话道:“是是是,是草民之错。”   “如实招来。”   看着夏清晏一脸严肃,刘志诚才将自已如何与刘老头里应外合将利用职权之便,将章允晨关押起来,又如何私自伪造任命书将刘大人的亲侄子弄到章台县,又如何让明玉做诱饵,暗中官商勾结谋取银两。   听的夏清晏脑壳子疼,恨不得将刘志诚生吞活剥。   刘志诚的供词与明玉的对上了,这重大案件牵扯到朝廷太多的官员,陈尚书一时难以定夺,只好将刘志诚押到京城审理。   章允晨直接到章台县上任,夏亦舟无法说服夏清晏回京,只好跟着陈尚书回京城。   西北风呼呼的吹,夏清晏冻的直流鼻涕,他站在驿站目送他们离开。   “夏清晏,我觉得你还是得回宫一趟。”夏安然不死心的继续劝说。   “是啊,皇上也念叨着你。”陈尚书附和道:“也让皇上看看凌少爷。”   “不了。”夏清晏摇摇头,他们的日子还得他们自已过,与让人有何关系。 第92章 说媒   “夏清晏,你真与让人不同,以前是我错怪了你,若有一日回京来我府上喝一杯。”   夏亦舟笑了笑,他彻底释然了,现在三皇子手里的兵已经折了,登基无望,他们的小命儿保住了,谁做皇上不是一样呢。   “好。”   夏清晏笑着应下来:“此地一别,保重。”   三人点了点头,饮尽杯中酒。   寒风凛冽,马蹄声很快消失在视线里,凌易谦望着他们的背影出声。   两人回到府衙,这里终于清静了下来,因被刘志诚冤枉的人基本都无罪释放出来,一时间府衙更加安静了。   刚回到府衙,凌易谦躺在榻上小憩,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特别容易嗜睡,他眯了一会儿就听到有人敲门。   打开门却见是李乔襄,他连忙让人进来道:“有些日子没见了,我看你圆润了不少。”   “想说我胖就直接说,我又不介意。”李乔襄大大咧咧的坐在椅子上面说道。   “你心爱的章大人出狱了,你怎么也不注意形象,若是让他看到怎么办?”凌易谦笑着打趣道。   “他怎么能看得上我呢?”李乔襄有些沮丧道:“喜欢他的人那么多。”   “那你就勇敢点啊,过了这村可没这店。”凌易谦笑着怂恿李乔襄抓紧时间。   李乔襄有些害羞道:“我可不敢。”   “追呀,创造机会啊。”凌易谦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凑在李乔襄的耳边给他出主意。   突然敲门声再次响起,凌易谦愣了片刻,今天这是怎么了,往来的人络绎不绝。   打开门瞧见是章允晨,还有些诧异的说道:“章大人,你是找阿晏么,他刚出去有点事儿。”   “我在这里等等。”章允晨一笑,眉眼里尽是温柔。   凌易谦心里有些不舒坦,只好拉着一张椅子让他坐下来,倒了一杯茶。   李乔襄一脸花痴的样子,脸颊通红,眼睛不眨的看着章允晨。   “凌少爷,听说这棉衣是你开始做的?”章允信嘴角轻扬,看不清他的悲喜。   凌易谦点点头。   “是如何做的?可以传授给我们么?这是一件功德无量的事情。”章允晨饶有兴趣的说道,当初看着潼关百姓身上的棉衣,摸着确实舒服,穿着也特别暖和,他就想若是所有人都不愁吃穿,天下将大同。   “派人到桥山县取经吧。”凌易谦有些尴尬的说。   “其实你可以编撰成书,可在民间流传,这也是造福后人的事。”章允晨接着说道。自从坐在这里,一直有火辣辣的目光盯着他,让他有些不自在,他轻轻咳了咳提醒道。   “我才疏学浅,这事还得靠你们这些文人。”   “你也太自谦了,清晏看上的人一定有过人之处,我相信他的眼光。”   看着两人相互自谦,李乔襄有些坐不住了,他连忙说道:“章大人说的有道理,凌少爷就赶紧动笔呗。”   “你也不是不知道我有几斤几两,这事交给阿晏更合适。”凌易谦赶紧扯出夏清晏来。   “章大人多大?可有婚配?可有心仪之人?”凌易谦睁大眼睛好奇的问道。   这一边李乔襄也竖直耳朵仔细听,心里有些紧张,若章允晨有喜欢的人怎么办?   “今年刚过而立之年,尚未婚配,也没心仪之人。”章允晨不知道凌易谦为什么要这么问,虽然心中疑惑重重,但依旧耐着性子说道。   “你看李乔襄怎么样?人长的机灵, 家底也不错。”凌易谦拉着李乔襄的衣袖兴奋的说道。   章允晨有些迷茫,他看了一眼李乔襄,长的确实不错,皮肤白皙,眼睛圆圆的,许是害羞的原因脸颊上浮现出两团红晕,他正低着头盯着脚尖,耳尖也是红红的。   “凌少爷是想当媒婆么?可否告知我原因。”   章允晨想不明白,看着他们两个人衣着华贵,有看着自已洗的发白的破旧衣裳,有些不悦的问道。   “李乔襄喜欢你啊,你若是不愿意就当我没说,其实可以处着看看的。”   凌易谦解释道,他突然想起这里跟前世不一样,因此低头看了一眼李乔襄,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件事暂时不劳凌少爷忧心,李乔襄是李老爷独子,从小锦衣玉食惯了,又怎么能跟我过清苦的日子。”章允晨有些自嘲一笑,低头看了一眼破旧的衣裳。   “门不当户不对的婚姻注定不能幸福,就不要耽搁李少爷了。”   “可以先了解了解么。”凌易谦不死心。   这时夏清晏从外面回来,就看到屋子里的气氛特别怪异,他连忙说道:“你们这是怎么了?”   “你家夫郎再给我说媒。”章允晨笑了笑道:“你说他们有什么想不开的,要嫁给我一个穷县令。”   “有本公子在,定能让你吃香的喝辣的,过上好日子。”夏清晏拍拍胸脯打包票道:“合适的才是最好的,银子怎么都可以赚。”   章允晨还是有些犹豫,他小声问道:“清晏,你跟凌少爷在一起幸福么?”   “一屋两人三餐四季,多么幸福啊。”夏清晏会心一笑,不管多么疲惫,有凌易谦在身边就好。   “或许我们可以试试?”章允晨有些不知所措,他自幼家贫,也从来没想过耽误哪家姑娘。   李乔襄睁大眼睛一脸不可思议道:“你是认真的?”   章允晨点了点头,李家少爷他自然不陌生,想起初到凌安的那一日,刚到客栈就被人偷了银子,他正尴尬的无地自容,这时有一个小哥儿替他付了银子,后来几经打听方才知晓他是李老爷的孩子,本想登门拜谢,不料世事无常,他被押进了大牢。   没想到还会再见,也不知道是不是缘分。   “坐一块去。”凌易谦将李乔襄推到章允晨的身边。   两个人四目相对,双双都通红了脸颊,又不好意思说什么。   “说话啊。”凌易谦戳了戳李乔襄的胳膊提醒道。   “阿晏,我们准备午饭去,将这里留给他们。”凌易谦愉快一笑,拉着夏清晏又出了门,又顺手关好门偷偷一笑。   “阿晏,我觉得他们有故事,章允晨对李乔襄有意思。”凌易谦边走边说道:“他都不主动,还靠李乔襄么?” 第93章 媒婆凌   “我还真没发现你有做媒婆的潜质。”夏清晏无奈的揉了揉凌易谦的脑袋,眼里尽是无可奈何。   “我这不是给他们创造机会呢么?”凌易谦眼里都是戏谑。   两人进了厨房,夏清晏准备饭菜,凌易谦在一旁打下手,两人搭配合理,嘴角弯弯。   屋子里两个人都有些害羞,还是李乔襄打破了尴尬,他开口说道:“章大人,自从第一次见面我就心悦于你,我本以为自已没勇气跟你说,是凌易谦鼓励我要勇敢一些。”   见章允晨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又说道:“我想嫁给你。”   “我想勇敢一次,你可以拒绝我。”李乔襄眼神里是满满的希冀。   “当初在酒馆是你给我付的银子么?我找了你许久。乔襄,我们相差太大,跟着我吃了上顿没有下顿,没有华丽的衣裳穿,你想好了么?”章允晨看着李乔襄的眼睛问道:“你若是能接受这样的我,我又怎么能拒绝么?”   李乔襄眼里放光,他一下扑进章允晨的怀里,能嫁给自已日思夜想的人这是多么幸福的事情。   “稳重点。”   章允晨有些不知所措。他这单身三十年的老光棍儿这次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手不知道放在哪里。   李乔襄兴奋的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章允晨坐在一旁认真的听,时不时给点回应,他突然觉得两个人也挺好的。   “晨哥,过两天你就去我家提亲,我外祖家快要搬到京城去了,在走之前刚好也让他们见见你。”   章允晨有些担忧,他的聘礼该怎么办?   瞧见章允晨陷入沉思,李乔襄便明白过来:“我家就我一个孩子,聘礼什么的都无所谓,我们以后多生几个孩子,留一个孩子跟我姓就行,你觉得可以么?”   章允晨想了想点点头道:“我现在一无所有,你们不嫌弃我就很好了。”   两人说起话来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晌午,凌易谦好奇的敲门喊道:“你们在干什么?可以吃饭了么?”   两个人有些害羞,连忙拉开距离。   “进来吧。”李乔襄说着便打开门,门外凌易谦笑的一脸贱兮兮的,他连忙接过手里的盘子道:“别笑了。”   “等什么时候能吃到你们的喜宴?”   “快了。”李乔襄面带笑容,显然心里十分愉悦。   “你看你嘴巴都咧上天了,这么高兴么?是谁当初畏手畏脚的,这不刚好两情相悦了。”凌易谦笑着打趣道:“你先摆盘子,我在端其他的。”   “还有啊。”李乔襄有些诧异,他看着桌上一条红烧鱼、一盘土豆丝,这正是饥荒之年,能有两个菜已经不错了,怎么还有其他的。   不一会儿冬瓜炒肉、木耳炒鸡蛋也被端了上来,今日的饭菜属实有些丰富,李乔襄不自觉的吞咽口水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当然是你家恋爱的日子,我跟阿晏就作为见证人哦,赶紧吃。”将饭菜摆好,凌易谦便坐了下来说道:“为你们的缘分干杯。”   章允晨有些不习惯,他过惯了吃糠咽菜的苦日子,看着这些饭菜有些不知从何处下口,一时间只顾着吃饭。   “赶紧给章大人夹菜。”凌易谦踢了李乔襄一脚提示他夹菜,李乔襄立刻反应过来:“晨哥赶紧吃,可别跟他们客气。”   淡淡的菜香味在比较萦绕,章允晨吃了一口,味道确实鲜美,他不自觉又尝了几个菜,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这是我这一辈子吃的最精致的饭菜了。”   “我吃的最好吃的饭菜是谦儿做的。”夏清晏眼里全是炫耀:“刚跟谦儿成亲的时候我也在想,我一个贫苦人家的孩子,怎么能过锦衣玉食的生活,吃的多了都感到罪孽深重,可是后来我才想明白,只要跟谦儿在一起,吃什么都不重要了。”   章允晨沉默了,夏清晏的话很明显在告诉自已不要有心理负担,能跟爱人在一起吃什么都不重要了。   “我明白。”章允晨点了点头。   今日本打算是跟夏清晏叙旧外加辞行,他本打算明天早上就回章台县,没想到却遇到意外,看来要在这里多待几日了。   “夏大人,乔襄有个不情之请。”见吃的差不多了,李乔襄放下筷子说道:“提亲的时候我想夏大人跟着一起去。”   “可以。”夏清晏点点头:“章兄待我如亲人,他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   几个人敲定了提亲的日子,商议了聘礼等事宜,两人便离开了。   已经是夕阳西下,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北风呼呼吹过,凌易谦缩在屋子里面,突然肚子里一阵不舒服,吃的东西全部吐了出来。   “怎么了?”夏清晏有些担忧,急忙给他拍后背。   “肚子不太舒服,可能是着凉了,不碍事。”凌易谦也不晓得自已是怎么了?中午吃的东西全部吐了出来,他安静的靠着夏清晏的身子歇息。   “休息一会儿,还想吃什么你告诉我。”夏清晏将凌易谦放到床上,又替他掩了掩被角。   半夜的时候凌易谦又发起高烧,他在被褥里冻的瑟瑟发抖,夏清晏有些着急,连忙抱着他焦急的问道:“阿晏,哪里不舒服。”   “浑身都难受。”凌易谦哼哼唧唧的。   “宿主,系统升级,你可能要难受几天。”007奶萌的声音响起。   凌易谦气的杀了他的心情都有,他抓狂的吼道:“你这个傻逼,要难受死老子。”   夏清晏看着突然暴躁起来的凌易谦有些莫名其妙,他又摸了摸凌易谦的额头嘴里嘟囔着:“是不是烧傻了?”   凌易谦一脸惊恐,他这是说了什么,连忙窝在夏清晏的怀里解释道:“我不是在骂你,我就是头很疼。”   “没关系,明天让大夫过来看看。”夏清晏说道:“谦儿,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在。”   “阿晏,我没事儿,是那个傻逼系统在升级导致我身体不舒服,不用看大夫,等我好了之后再跟你讲,你先别着急。”凌易谦虚弱的说道,吐的他嘴里发苦,又一脸苍白的搂着夏清晏的脖子睡觉。   这一折腾直到后半夜凌易谦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第二清晨身体好了不少,脑子还有些晕晕乎乎的。 第94章 破系统   夏清晏在床头留了字条,他要出去一趟,锅里热着小米粥,凌易谦看着熟悉大自已幸福的笑了笑。   锅下面还有锅,饭菜尚有余温,吃着正合适。   “宿主,你可别忘记自已的任务。”007突然提醒道:“夏清晏是要登基为皇上的,如果任务无法完成,灾难预警报废,并且你也疾病缠身。”   “你这是耍我呢么?”凌易谦气的牙痒痒,现在怎么办,夏清晏并没有做皇上的意思,他这要怎么办?   “宿主,不能提前透露剧情。”007一脸无辜道:“我想要个乐高好么?”   “你还好意思提要求,现在该怎么办?”凌易谦气的不轻,不真想一巴掌将自已的脑袋打下来。   “这不是顺水推舟的事儿么?”007也想不明白这有什么为难的,反正这江山迟早都是夏清晏的。   凌易谦翻了一个白眼继续吃东西,他已经实在没有劲儿与007多费口舌。   吃过饭凌易谦在院子里晒太阳,不一会儿又开始发烧,他头昏脑涨的躺在床上,睡梦中又听到007的声音。   夏清晏担忧凌易谦,只与几个熟识的人简单吃了饭菜,又怕凌易谦在屋子里昏睡过去,急匆匆的与几位好友道别。   “清晏兄这成亲后真不一样,天天操心着家里那位。”众人调侃着,说的夏清晏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耳后根。   “谦儿昨夜发烧,身体不适,我确实不放心,下次众位到凌安,清晏给众位接风洗尘,这一顿饭我先请了,告辞。”夏清晏双手抱拳,急匆匆的往家里跑,他总有一股不祥的预感。   回到屋子里,摸了摸凌易谦的额头,吓的他连忙将凌易谦背起来,一路跑到医馆焦急的喊道:“大夫,大夫,快看看我夫郎。”   大夫看了一眼烧的有气无力的凌易谦指了指一旁的床让他躺下来问道:“这是怎么了?”   “昨晚开始呕吐,半夜就开始发热,这会儿烧的迷糊了。”夏清晏很是着急,他急忙将凌易谦放在床上,替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快速说道。   大夫将手搭在胳膊腕上许久,方才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道:“大人不妨准备后事吧,脉象微弱,恐无力回天。”   “不可能,昨天还活蹦乱跳的,求你救救他啊。”夏清晏痛哭涕流,他连忙抓着大夫的胳膊宛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   “阿晏,我没事,回去歇歇就好,你不难过了。”凌易谦小声虚弱的说道:“回家。”   “救救他,不管用什么办法。”夏清晏扑在凌易谦的身上伤心欲绝,他昨晚就不应该听凌易谦的胡言乱语,这会儿病情加重了。   “阿晏,听我说回家。”   “阿晏,你再不回家我就真的没救了。”凌易谦使劲儿拽着夏清晏的袖子低声说道:“我不是告诉过你么,系统升级呢,过两天就没事了。”   大夫连连摆手示意他已经没办法救了,劝夏清晏赶紧回去,没准儿他还有未了的心愿呢。   夏清晏无法,只好抱着凌易谦回到屋子里,寸步不离的守在他身边。   “阿晏,你忙你的,我真的没事儿。”凌易谦再次说道:“我睡一觉就没事了。”   说罢凌易谦又闭着眼睛昏昏沉沉睡了过去,睡梦中他又见到007,这会儿他长高了不少,他气愤的嚷嚷道:“你这该死的系统,把我害成什么样儿了。”   “那也不是我的错,谁让你偏离原本的设定导致系统瘫痪,现在正在修复呢。”007好笑的看着凌易谦:“你在忍耐两日。”   凌易谦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嘟囔道:“要你何用?”   007悻悻的跑了,徒留凌易谦一个人生着闷气。   凌易谦这病一生就是大半个月,这一段时间夏清晏衣不解带彻夜守着凌易谦,不关心其他的事情。   这日宫中传来书信,说是皇上病入膏肓,临终前想见夏清晏一面。   夏清晏捏着书信犹豫不决,果断的将书信藏了起来。   这日天气稍稍好了点,凌易谦清醒了过来,他见夏清晏一脸忧愁勉强一笑道:“我这不是没事么,死不了的。”   “宫中书信皇上身体抱恙,让我们回京城一趟。”夏清晏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道:“你有什么想法。”   “去吧,我们一起。”凌易谦笑了笑,机会终于来了,任务的终极目的是夏清晏登基,这恰好是个机会。   “你身体?”   “我没事。”x   夏清晏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当天晚上凌易谦精神状态出奇的好,喝了两大碗粥,夏清晏终于松了一口气。   “早知道这样,我们早点出发也免得你受这么多罪。”夏清晏笑了笑,他也搞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不过既然凌易谦不愿意多说,他也不想问。   第二日清晨,夏清晏将府衙的事情交代一番便跟凌易谦启程了,一路上风景迥异,凌易谦心情大好。   两个多月的路程,颠簸了一路,到了京城已经临近年关,一派祥和的气息。   街道上叫卖声不绝于耳,小孩拉着大人的衣角想要糖人,卖胭脂水粉的小摊前围着许多姑娘,街道上不少人穿着精致的云锦,凌易谦心痒痒,若是在京城开一家店,应该能赚不少银子吧。   “想不想下去走走。”   夏清晏见凌易谦十分的好奇,笑着问道,这些日子见凌易谦精神头很不错,也放下心来。   “我们还是先进宫吧。”   凌易谦虽然盘算着做生意,但进宫面圣是大事儿,也不知道皇上怎么样了,游览的事情只好作罢,等过些日子寻机会出来走走,没准能发现新的商机。   越往前凌易谦越紧张,前世他可没见过传说中的皇上,听说动不动就砍头什么的,他有些害怕。   “阿晏,你害怕吗?”   “怕什么?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么?”夏清晏调侃道,轻轻拉着他的手道:“没事,我在呢。”   “万一我说错话,皇上要砍我的头怎么办?若是株连九族,你们是不是也得跟着遭殃。”凌易谦吐了吐舌头很是可爱的问道。   “皇上哪有那么昏庸无道啊,他想的可真多。”夏清晏有些无语,但拉着凌易谦的手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   两个人就这样缓缓的进了皇宫的大门,夏亦舟已经等候多时。 第95章 皇上驾崩了   “你们可算来了,地上的蚂蚁都能被踩死几万只。”夏亦舟冷哼一声。   “路上耽搁了一些日子。”   说罢三人朝皇宫走去,不知何时天空飘起了雪花,冷风吹过,夏亦舟裹紧衣裳道:“还是你们当初做的棉衣暖和,这云锦不耐寒。”   “你倒是不挑剔。”   三个人到了昌合宫,屋子里飘着浓重的药味,凌易谦仔细嗅了嗅。   “父皇病的不轻,太医也是束手无策,阿晏,不管如何不要惹他生气,他说什么你就应什么。”夏亦舟小心叮嘱道。   夏清晏犹豫了一会儿点点头,他拉着凌易谦往里面走,却被夏亦舟拦了下来。   “让阿晏先进去,你在外面在等一会儿。”   “一起吧。”夏清晏拉着凌易谦不松手,他才懒得理会别人的想法,他在乎的人也只有这一个,皇上的生死与他没有太大的关系。   夏亦舟只好作罢。   屋子里伺候只有一个伺候的太监,瞧见脚步声响起连忙说道:“皇上,清晏来了,你醒来瞧瞧。”   “清晏来了啊,赶紧扶朕起来。”皇上的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他挣扎着坐起身道:“是朕对不起他啊,在外吃了这么多年的苦。”   “微臣参见皇上。”   夏清晏拉着凌易谦赶忙下跪。   “清晏,你回家啊。”皇上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哽咽:“朕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见到你,真好。”   “皇上……”夏清晏欲言又止,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想着上次见到皇上的时候还精神抖擞,一脸威严,此刻眼前的人变化太大了,就好像瞬间苍老了几十岁的样子,他不知道自已该说些什么。   “这是你娶的夫郎么?抬起头来让朕瞧瞧。”皇上锐利的目光落在凌易谦的身上。   凌易谦抬起头与皇上对视,不急不缓的说道:“草民凌易谦见过皇上。”   “不卑不亢,不怯弱也不矫情,到是有几分胆量,难怪清晏护你护的紧。”皇上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揶揄,他重重的咳嗽了两声道:“若是有一天清晏登基,你要扶持他坐稳江山,你可能做到?”   “皇上,清晏无心帝位,你也不要难为谦儿。”夏清晏连忙拒绝。   “夏清晏,这江山你不坐谁坐?亦舟难成大器,云浅刚愎自用,不管他俩谁登基,都不会留你活着。”皇上的声音带着几分威严,他气的又咳了两声。   “清晏,你就答应皇上吧。”老太监连忙替皇上顺气,心忧道:“皇上,你少说两句话,好好养着身体。”   夏清晏倔强的跪在地上低垂着头无声的抗议着。   “夏清晏,你口口声声要护着凌易谦,你若不能强大的无所不能,怎么护他?你以为云浅能放过你?”皇上的声音透着威严,他死死盯着凌易谦道:“你若是不同意,我先杀了他。”   “皇上,你怎么能这样儿。”夏清晏眼眶红红的,他将凌易谦护在身后说道:“你何苦这样逼我。”   “皇上,你是如何知晓我能辅佐阿晏?”凌易谦的目光直愣愣的落在皇上的身上,仿佛能够穿透人心。   “只准你有秘密,不准我知道你的秘密么?”皇上的嘴角带着一抹狡黠的笑容。   “清晏还不知道吧。朕这是为你增加筹码。”   凌易谦毛骨悚然,他有一种被窥视的感觉。   夏清晏茫然的看了一眼凌易谦,什么时候这两个人还有秘密着了。   “选择的机会还是留给阿晏,我尊重他的选择。”凌易谦淡定的说道。   “我必须得做皇上么?”夏清晏想到凌易谦前几个月奇怪的头疼,难道跟这有关系,奇奇怪怪的系统又是什么。   “凌易谦,你是个聪明人。”皇上打量着凌易谦道:“果真与我朝哥儿不同,这份胆量也不同与其他哥儿。”   “我尊重阿晏自已的选择。”   凌易谦重复了自已的观点,又安静的注视着皇上。   “皇上,若这是我的宿命,我选择接受。”夏清晏虽然心有不悦,但也只能先忍下来,等晚点再问凌易谦。   见他答应下来,皇上立刻眉开眼笑道:“想朕这二十多年来兢兢业业,但朝中贪官横行,冤假错案不计其数,外戚专权,朕有心无力。”   夏清晏沉默起来,他不是不知道朝廷问题所在,只觉得皇上昏庸无能,却没想过他也是不得已。   “皇上,微臣尽力而为。”   “朕想听你说叫一声父皇,父皇对不起你母后,对不起你。”皇上又重重咳嗽了几声,嘴角上渗出了些许鲜血。   “是父皇听信谗言,对不起你啊。”皇上悲从中来,呜咽声夹杂着咳嗽的声音在屋子里响起,莫名的让人心焦。   夏清晏低头沉默着。   凌易谦拽着他的衣袖道:“赶紧叫啊,叫啊……”   一声父皇卡在嗓子眼,豆大的泪水滚落。   “父……父皇……”   “好孩子啊,好孩子,朕对不起啊……”皇上说完便昏了过去,手微微下垂。   不消片刻功夫便断气了,老太监大哭道:“皇上啊……”   夏清晏笔直的跪在地上哽咽着,大颗的泪珠不断地滚落,他的脑袋发懵,直到凌易谦戳了戳他的胳膊,方才反应过来。   太监从匣子里取出圣旨越过夏清晏他们打开门声音悲戚道:“皇上驾崩。”   门外的人立刻跪了下来,一个个面带悲戚抹着眼泪。   夏亦舟冲进门,却见夏清晏跪在地上面色凝重,无声的哭泣着。   “阿晏,别怪父皇,宦官临政,外戚专权,不放你离开又怎么保护你?皇后娘娘母族并不强大,父皇无法保你平安活下去。”夏亦舟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夏清晏仰头看了一眼。   “父皇这些年过的并不容易,硬是腐败不堪的王朝开辟一条路来,他让你继承皇位肯定有他的打算,夏家的江山不能葬送在我们的手里。”   夏清晏泪水不断地滑落,嘴巴里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去看他一眼吧。”   凌易谦戳了戳他的衣袖。   夏清晏扑上前哇放声大哭,泪水如决堤一般,哭的撕心裂肺。   凌易谦站在他的不远处,看着哭的悲天动地的众人,他的眼泪却怎么也流不出来,自已终究是个局外人。   丧事在夏亦舟的安排下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夏清晏宛如木偶一般没有缓过劲儿。 第96章 秘密(大结局)   皇上还未下葬,夏云浅的母妃王贵妃与他的外祖语气咄咄逼人,逼着老太监抱着圣旨泪长流,朝中支持三皇子的人纷纷跪在昌合宫门外。   “众位大人不用在这里跪着,皇上圣旨上写着由夏清晏继承皇位,这件事没得商量。”老太监抹了眼泪,他看着跪着的众人语气很是坚定。   “夏清晏算个什么东西?这皇位理应当由三皇子继承,交出玉玺,饶你们不死。”三皇子的舅父威远侯怒气冲冲的说道。   “三皇子才是最合适的人选。”   皇上的圣旨上写的很清楚,众人大臣还有什么疑惑,老太监将圣旨扔给丞相道:“林丞相你自已看。”   “杀了夏清晏,这江山就是云浅的。”威远侯大手一挥带人直接冲进屋子里。   夏亦舟连忙将夏清晏护在身后嘲讽道:“威远侯,你这是违抗圣旨,抗旨不遵是杀头之罪。”   “哼,杀头,那也要看你有没有本事?”威远侯年轻时便是威震四方的大将军。   威远侯一拔剑刺了过来,夏亦舟一边护着两人,一边与威远侯周旋,其他人站在那里不知道如何是好。   “都给本侯爷上,等三皇子坐上这皇位,论功行赏。”   跟随威远侯的人立刻冲了进来,大殿里乱成一锅粥。   “都给我住手,父皇尸骨未寒,各位大人已经是按耐不住,你们要记住这天下他姓夏,不姓王。”夏清晏腰身挺的笔直,目光清冷,眼神犀利,却也将大家唬住了。   “给我上。”   “皇上说的对,这天下他姓夏。”吏部尚书陈大人快步走来,他打开圣旨说道:“皇位由四皇子夏清晏继承,谁若是有异议格杀勿论。”   最后王贵妃被囚禁在冷宫,威远侯被罢免流放到关外。   一个月后夏清晏登基,改年号为谦和,谦和元年的正月,是新皇登基的第一个新年,皇上一改往年的骄奢,大搞宴席,只是约几个兄弟简单的吃了一顿饭。   大年初一,一夜落雪,整个皇宫笼罩在一片银白之中,凌易谦穿着狐裘抱着汤婆子望着大雪蠢蠢欲动。   “你给我安分点,别冻感冒了。”夏清晏替他拢了拢狐裘,将他轻轻拥进怀里。   “阿晏,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我想和你一直在一起。”   夏清晏吻了吻凌易谦的眉梢,两人在大雪里奔跑嬉闹,冷风吹过,冻的鼻尖红彤彤的。   过了初五,夏云浅前来辞行。   “你打算去哪里?”   夏清晏开门见山的问道。眼前颓然的男子怎么能与以前张扬的三皇子相提并论。   “想去潼关,想流浪四方。”夏云浅说道:“走到哪里就是哪里,天下之大,总有我的容身之处。”   “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来,给你半年休养生息,然后回来领兵去潼关,建设潼关。”夏清晏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三皇兄,这天下并非我一个人可以坐稳。”   “你不恨我么?”   夏云浅有些疑惑。   “恨你干嘛?”夏清晏一脸迷茫。   “去吧,去看看世界不同的风景,听听不同的声音。”   夏亦舟行礼之后离开了皇宫,夏清晏望着他的背影陷入沉思。   年关刚过,夏清晏颁布了《减免苛捐杂税律令》,全国上下一片欢呼,人民的日子更有盼头。   谦和元年,右相黄大人因与凌安郡刘志诚一案牵连,被流放至夜郎。   同年罢免了一群不作为的贪官,朝廷重新启用有志之才。   谦和元年六月,夏云浅回京,率领三万大军前往潼关,夏清晏封他为长安大将军,在夏云浅的率领下,敌国不敢跨过边境半步,国家兵力强盛,在无人可欺,后来他成为流传千古的长安将军。   谦和元年七月,封大皇子夏亦舟为景阳王,同年,安然公主嫁给新科状元张浩然,夫妻恩爱到白头。   谦和二年三月,凌易谦的成衣铺子在京城正式开业,一时间人潮涌动,一件难求,凌易谦赚的满盆钵体,他将一部分银两填充国库,一部分留着自已用。   店里招用了许多妇人、哥儿,一时间收入提高,人们的脸上总是挂着笑容。   谦和二年七月,嫡长子夏朗月出生,同年章允晨调往凌安郡任郡守,他与李乔襄夫夫二人情比金坚,两个膝下一子一女,过的幸福无比。   谦和二年秋,纺织业在民间流传,终于实现了人人有棉衣可穿。   提到凌易谦,人人皆是赞叹当今帝后聪慧过人,心思缜密,帮人们解决不少事儿,是当之无愧的帝后。   谦和三年春,柳条在空中摇曳着,到处都是鸟语花香,夏清晏忙碌了一天终于得了空闲,刚到大殿便看到凌易谦愁眉苦脸的。   “怎么了?”夏清晏点了点凌易谦的鼻尖问道。   “灾难预警:河东郡大旱。”   “滋滋滋……”的声音不断传来,凌易谦一个激灵道:“俗话说春雨贵如油,若是雨水丰沛的时候可以修渠引水,若是遇到大旱可解燃眉之急。”   “怎么突然想这个?”   “有备无患嘛。”   谦和三年秋,凌易谦说道:“江陵郡雨水较多,又依山傍水,容易发生洪水。”   这日下了早朝,夏清晏走进殿里有些无奈的将夏清晏拥进怀里,轻轻在他耳尖落下一吻道:“谦儿是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么?怎么会料事如神。”   “那是天机不可泄露。”凌易谦眼里闪过一抹狡黠的笑容,他安逸的窝在夏清晏的怀里道:“你可知父皇临终前为什么非要你登基?我们之间有什么秘密?”   “你还别说,你以前是不是见过父皇。”   凌易谦摇了摇头道:“我记得我告诉过你,我是凌易谦也不是凌易谦,我来自另一个世界,还绑定了一个灾难预警系统,哪个地方有灾难,系统会发生预警,父皇大概猜到这一点才让你必须做皇上。”   “原来我的谦儿这么厉害。”   “灾难预警是从县到郡,再到全国,只有你不断地升官,系统预知的地方越来越大,自从你登基之后,便能预知整个国家。”凌易谦仔细解释道。   “那我不是赚大发啦。”   夏清晏哈哈大笑,捏了捏凌易谦的脸颊说道:“谦儿不远万里跨越千年而来,阿晏荣幸之至,往后余生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凌易谦笑的眉眼温柔。   “阿晏,结发同心,恩爱不疑。”   “谦儿,执子之手与子偕老。”